[歷史] 大宋時代週刊 作者:戴小樓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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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豪 2009-1-17 06:45:5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42 176585
嘉豪 發表於 2009-1-18 20:57

出使『上京』城 一百零七章 惡衙內踫上賴衙內

天女散花樓後三進乃是喝花酒的風月場所,小東門十二名花到底在七個在這兒住籍,生意好到嚇人,就瞧見許多女俠打扮的侍女川流不息,那龜奴護院卻是一個都沒,當真是進了眾香國一般。

    柳青煙的院子是最後一進,頗為僻靜,這時候一幫漢子闖到後面,為首兩個貴氣盎然的公了了,俱都是白色錦袍,頭上冠玉,人手一把折扇,一個丹鳳眼,一個圓臉薄唇,兩人身後站著一個臉色一沉如水的年輕人,青衣小帽看似長隨,往那兒一站卻是淵停岳獄,想來是個高手,再後面還有幾個幫閑。

    這兩位公子原本在前面玩耍,有“芙蓉花佩水晶簾”莊風蘆與“合歡花仙薄羅裳”白歌衣做陪,結果保羅剛才一曲銷魂曲震碎了他們一桌子茶盞酒杯,這兩位原本是陪一位貴客前來,頓時覺得落了面子,莊風蘆和白歌衣勸了半晌也沒勸住,這還是來找麻煩了。

    恰好解杏兒端了葡萄美酒準備上樓,左邊一個丹鳳眼的公子一把扯住她要問話,解杏兒那是身有武功的,頓時手一翻便拗了那丹鳳眼的手臂,瞪大了美目,“你想做什麼?”

    她話音未落,微覺寒風撲面,接著一股殺氣鋪天蓋地而來,心中一寒,連連退了數步,就算這樣,小腹依然一痛,低頭看去,自己腹部已經噴出血來,她臉色慘白,手上托盤內葡萄酒全部摔碎在地,一手捂小腹,鮮紅的血從修長的手指指縫間汩汩滲出。

    眼前那青衣小帽的年輕長隨此刻手已經縮回袖中,臉上毫無表情,緩緩退回那兩位公子身邊,此人好快的招式。

    這時候保羅等人下了樓,一看解杏兒腹部流血不已。保羅頓時一個健步竄過去攬住她腰肢,低頭一看傷口,眉頭一皺,伸指點了傷口附近一個穴位止血,卻不想這傷口古怪刁鑽,又連點幾個穴位這才止住。當下沉了臉,“誰干的?”

    他們幾個都是便服,對方也沒瞧出身份來,何況看那兩位公子此刻一絲兒懼怕、愧疚的神色都沒,怕也不是什麼好相與的。

    那丹鳳眼首先跨出一步,也不回答問題,倒是先問︰“剛才那殺雞一般的曲兒誰唱的?給本衙內站出來。”

    嘿嘿!保羅爺冷笑。感情又可以打群架了,好久不動手,當真手也癢了,當下讓陳季常攙扶了解杏兒,自家緩緩踱步到了對方跟前兩三步處,“我唱的,幾位意待怎樣?”

    “嚇!這是你煞風景的,左一刀,給本衙內好好教訓他。”丹鳳眼一扯嗓子。話音剛落,那青衣小帽的長隨鬼魁一般已經閃到了保羅爺跟前,袖中一動,一把略帶弧度的短刀已經刺了出去。只見那刀脊上兩道血槽,想必是殺人的利器。

    說時遲那時快,好個保羅爺,身子輕輕一扭,順勢便拿手指在對方短刀刀脊上彈了一下,易筋經神功便勃然而出,頓時把那青衣長隨給震退了數步,看著保羅眼神中盡是驚訝。也不說話,一擰身又竄了過去,短刀招招俱是狠辣無比的殺招,不是削脖子就是刺肋下。

    老虎不發威,你們當爺是病貓麼?保羅氣樂了,當下賣了個破綻,肋下空門大開。那長隨眼神一亮,頓時一記刺去,正是保羅爺左肋心髒所在,看得宋祈王圭等人臉色突變,解杏兒大喊了一句︰“小心……”這一用力,又把腹部傷口震裂了,鮮血頓時涌了出來,嚇得挽扶她的陳季常手忙腳亂。

    那短刀一下狠狠刺去,保羅微微一張胳膊,頓時便夾住了對方短刀,右手摒指如刀,刷一下便狠狠劃在了對方手腕處“神門穴”上,這神門穴手少陰心脈俞土穴,《靈樞經》上講︰心脈無俞,心不病乎其外,心者,五髒六腑之大主,故而獨取其穴。

    那青衣長隨神門穴吃這狠狠一記,頓時五內俱焚,只覺得心髒似乎被一枚數百斤的大錘給狠狠砸了一下差不多,一張口,污血如箭噴往保羅,居然在此刻還想著傷人,當真有頂級殺手的氣度。

    “米粒之珠也敢跟皓月爭輝。”保羅爺冷笑著說了一句極為經典的武俠台詞,一揮手,把那血箭如揮撢灰塵一般揮散,手上連一滴血都沒沾上,接著滿臉殺氣往前踏了一步,凶煞至極,嚇得那兩位衙內和幾個幫閑齊到退了兩三步。

    “衙內,一刀無能。”那青衣長隨左一刀退加兩位公子身邊,“此人內功深厚,乃是少林易筋經神功,江湖上六大神拉之一,一刀不是對手。”

    “好眼力,你是何人?”保羅回身在解杏兒小腹補了一指止血,這才回轉問道。

    那青衣長隨昂然抬首,“東南左一刀,江湖刺客榜排行第六。”

    “一走狗耳。”王圭對江湖人那是厭惡透了,怎麼每次逛窯子都踫上這些江湖人,青衣長隨臉色一變,卻也說不出話來。

    “好快的刀,不過你也就是別人手上一把刀罷了,我也不來為難你,滾一邊去。”保羅緩緩逼近那兩位公子,“兩位衙內氣度不凡,不知道是哪家公侯之後啊?”

    他正在為難對方,這時候一枝紅杏穿牆花師九娘帶著貪吃鬼夏曉竹匆匆趕到,“幾位衙內,給妾身一個薄面,萬萬不要動手。”

    那兩個公子聞言臉色一變,到底不是糊涂蛋,對方也是官場中人是必然的了,只是不知道什麼背景。

    師九娘到了跟前賠笑,“幾位大人,誤會,誤會。”接著便介紹了一番。

    那指使手下行凶的丹鳳眼是顯赫一時的三朝元老、晉國公、歷任轉運使、工部員外郎、權三司使、參知政事、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丁謂的孫子丁子凡,蔭補為從六品右屯衛將軍。

    另外一個圓臉薄唇的是吳越王錢椒的後人錢子澶,其父錢惟演歷任右神武將軍、知制誥、翰林學士、工部尚書、樞密使,有個姑姑還是皇太妃,蔭補從三品散騎常侍,還有個實缺官從五品杭州團練使,兩人都可以說是門閥權貴之後。的的確確的衙內。

    大宋朝的蔭補制度是個極為害人的制度,那些顯赫一時的厚祿高官可蔭補子嗣,最多的蔭補達百人之多,也就是說因為家里面有一位老爺子做了大官,下面的子佷、親戚們便因此而為官吃朝廷俸祿,典型的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這兩家子都不是啥好鳥,丁謂與王欽若、林特、陳彭年、劉承等合稱“五鬼”,錢惟演附之,雖然丁謂、錢惟演都素有才名,可人品當真不地道得很。

    臂如丁謂,溜須拍馬這個詞便是因此此人而起,《宋史》中記載他做參知政事的時候和宰相寇準等吃飯。寇準喝湯污染胡須,丁謂起身替寇準揩拂,即溜其須,寇準笑著說︰“參政,國之大臣,乃為長官拂須耶?”這便是溜須拍馬一詞的由來。

    而錢惟演趨炎附勢,尤善以聯姻手段依附皇族攫取權利,他做洛陽留寧時,學唐朝驛馬傳送荔枝給楊貴妃之事。傳送洛陽著名牡丹品種姚黃供大內玩賞,後來甦東坡有一道《荔枝嘆》“洛陽相君忠孝家,可憐亦進姚黃花”,諷刺的就是這位。

    保羅听了後冷笑,怪不得如此大膽,縱容手下行凶,感情都是太子黨哇!當下便堆了笑,“原來是丁、錢兩位衙內,倒是我唐突了。”

    這話一說,宋祈等幾人臉色一變,丁子凡和錢子澶頓時得意,那丁子凡揮了揮手,“原來你就是近日紛傳的陳保羅啊!本來卻是來尋你們晦氣的,不過……算啦!”

    “陳保羅,你個沒膽的淫賊。”這時候和柳青煙一道下來的廣陵縣主,高美媚看不過去了,直娘賊,這還是男人啊,別人都一巴掌扇到臉上來了,居然連個屁都不敢放,還轉運使呢。狗屁。

    她怒氣沖沖快步到了前面,兩手叉腰學柳月娥撒潑,“虧你還是廣陵縣侯,就這點兒膽子,白長了球囊站著撒尿了。”

    一眾人紛紛絕倒,感情這位也是母大蟲哇!卻不知高美媚跟柳月娥交情深,耳睹目染,母老虎脾氣學了不少。

    這時候一陣掌聲傳來,卻是濫賭鬼戴嬌嬌從前面賭坊跑來了,只見她一陣兒嬌笑,胸前波濤洶涌,臉上卻滿是純情,看得丁、錢兩位衙內都直了眼楮,“好,罵得好,老子就欣賞這等心直口快的,有些人啊,當真是白長了球囊,一絲兒不假。”

    解杏兒英雄般崇拜頓時如皂角泡一般“啪”一聲碎了,瑩然欲泣,陳小官低聲安慰,“解姐姐,陳大哥不是那等人。”

    保羅爺嘿嘿笑,心說還是小季常了解我啊,他這時候伸手摸了一張一萬貫錢的銀票出來遞了過去,“兩位衙內,當真不好意思,怪我出手不慎傷了貴親隨,這一萬貫便當了湯藥費罷!”這番舉動更加讓眾人傻眼了,連陳季常都瞪大了眼珠子,唯獨柳青煙冷眼旁觀,嘴角露出一絲兒異樣的笑容來。

    丁子凡和錢子澶到底不傻,哪兒有這般故意往上湊的?一出手就是一萬貫,遲疑著不知如何是好。錢子澶猶豫了下,便推脫說︰“大家一朝為官,都是同僚,今日之事純是誤會,我瞧還是算了罷!”

    “如此,先多謝了。”保羅裝腔作勢把銀票收好,突然便轉了臉兒,當真是揚州話罵人的枇杷葉面孔——翻過來就毛,“不過,兩位衙內縱容手下傷了我愛妾,這湯藥費如何計算?”

    這時候大家才明白,感情這位爺是來玩弄人來著,丁、錢兩位頓時變了臉色,宋、王等人噓了口氣,高美媚鼓掌叫好,師九娘看看旁邊貪吃鬼,兩人眼神中都瞧出了些意思︰今天怕不能善了了。
嘉豪 發表於 2009-1-18 20:57

出使『上京』城 一百零八章 敲你個天高三尺的竹杠

濫賭鬼戴嬌嬌倒是極為欣賞,贊了一聲好字,一手滑進狐裘袍內在腰間搓著,擠壓得胸前兩團雪膩碩大更加顯眼,真不知道她是如何有這等市井潑皮才有的壞毛病,不知道會不會搓出幾顆污穢來。

    解杏兒瞪大了眼楮,還沒反應過來,小季常笑嘻嘻低聲說︰“恭喜解姐姐啦!”旁邊柳青煙淡淡笑,似乎早就料到一般。

    丁子凡還待翻臉,錢子澶在下面扯了他一把,這里是揚州,人家的地盤,監司衙門所在,人家可是堂堂江東轉運副使,當下圓圓臉上便露了個笑容,“不知道是轉運使大人愛妾,果然是我們唐突了。”當下伸手入懷,摸了一張銀票,卻只得五千貫錢,訕訕一笑,又扯下腰間玉佩,那玉佩溫潤異常,恐怕要一兩萬貫才能買得,顯然他也不想把事情鬧大。

    不過保羅可沒打算就這麼罷休,露齒一笑,並未去接,只是說︰“各位不知听說過在下東京四海館宣言否?嫁妾者陪嫁十萬貫錢,我府上一對丫鬟可都值十萬貫,兩位衙內,這點……是不是少了點兒?”

    “陳保羅,你別太過份。”丁子凡不依了,敲竹框敲到本衙內頭上來了,“十萬貫?你怎麼不去搶?”

    錢子澶乃是錢惟演最小的兒子,倒是頗有乃祖、乃父投機的眼光,眼珠子骨碌骨碌轉起,心下尋思,這陳保羅最近可是風生水起,據說是官家跟前的紅人,不過眼下被皇太後所忌,恐怕……他尋思了半晌,若說當真掏十萬貫出來自然不肯的,但是卻也不願意當真就撕了臉面,想尋個左右逢源的法子。

    這時候保羅卻也不著急,轉身笑著請柳青煙帶解杏兒上樓照料。師九娘趕緊說︰“妾身這兒有上等的傷藥。”說著便走過去攙扶了解杏兒,卻是頭疼不知道如何摻合,想一走了之。

    她們上樓後,濫賭鬼戴嬌嬌走到保羅身邊很是大派地在他肩膀上一拍,“瞧不出你細皮嫩肉的書生像,骨子里面蠻奸詐啊!有老子那老大吹燈鬼的架勢,不錯,老子看好你。”

    保羅看她說話一口一個老子,頗有些好笑,旁邊陳季常瞪眼。“喂!你這半男半女的,勾肩搭背的做什麼?”

    “老子欣賞他,你這屁大的小娃娃插什麼嘴?”戴嬌嬌橫了一眼過去。陳季常不服氣,“切,瞧你那張臉,怕十五歲還沒,奶水到是不少。”

    宋祈和王圭聞言,噗哧一下笑了,戴嬌嬌倒是不在意,“嚇!老子不跟你這小娃娃計較,喂!對面的,十萬貫拿不出?不如到老子賭坊上壓上幾莊。能贏個十萬八萬的可也說不準,如何啊?”

    這時候丁子凡色厲內荏喝道︰“十萬貫沒有,命有一條,不知道你陳保羅敢不敢要!”

    他話音剛落,保羅腰間軟劍“噌”一聲輕響便彈了出來,眾人眼前一花,劍已經橫在了丁子凡脖子上,保羅爺似笑非笑,“你說我敢不敢?”

    丁子凡只覺得脖子上寒氣逼人,頓時起了一粒粒雞皮疙瘩,腦門上冷汗涔涔而下,剛要說話,就覺得脖子上一痛,似乎劍又往下壓了些。也不知道出血沒有,嚇得差一點兒尿褲子,“我……我是從六品右屯衛將軍,你……你敢殺我?”

    “嚇!丁右屯衛老家乃是甦州府罷?哎呀!豈不是恰好在本官管轄之內!我想想,這給朝廷上書得怎麼寫呢?右屯衛將軍丁子凡垂涎本官愛妾,瘋言瘋語遭本官呵斥,惱羞成怒,眾目睽睽之下動刀子行刺本官,本官愛妾奮不顧身以身相擋,性命危在旦夕……”保羅輕輕來回晃動軟劍,其實手下極有分寸的,對方油皮也不會蹭破一點兒,可這明晃晃的劍在脖子上來回動,那心理壓力得多大?

    丁子凡一听,完蛋了,這不是死了也白死麼,當下臉色刷白,心理防線頓時潰散,“陳……陳大人,下官該……死,下官願意出錢十萬……”

    保羅爺哂笑,你早說不就完了?自尋沒趣,卻也不收回寶劍,看著錢子澶笑眯眯說道︰“錢散騎呢?是不是也該掏十萬?”

    眾人一听,好嘛!這竹杠敲的,天高三尺啊!錢子澶看著那橫在自家好友脖子上的寶劍,想起這陳保羅在東京做的一樁樁事情,頓時吞了一口口水,據說此人文武雙全,還號稱暗器十大宗師之一,若是……他左右看看,丁子凡的長隨左一刀臉色發白一只手顫抖不已,想來剛才受傷不輕,說不定手都廢了,幾個幫閑那點三腳貓功夫,跟十大暗器宗師比起來,豈不是給人家增添下酒小菜一般?

    恨恨一跺腳,他只得認栽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燒柴,這梁子日後遲早會找回來,當下便說︰“我……”

    正在這時候,一聲輕笑傳來,聲若老鳳長鳴于九天這外,濫賭鬼戴嬌嬌和貪吃鬼夏曉竹臉色一變,好厲害的內力。

    從對面花叢中緩緩走來一位白衣佳人,腳下那些花花草草動也不動,整個人似乎踩著雲彩而來,身上帶著一股子濃烈的祥和之氣,一瞬間,似乎天上的明月也被她奪走光輝。她雖然身上一件飾物也沒,可是給人的感覺卻是渾身瓔珞華蓋,渾如觀音菩薩降世,戴嬌嬌和夏曉竹眼瞳一縮,“火中涅盤心經,珞珈山燕清蘿……”

    南海珞珈山燕清蘿,美人痣水修眉的師叔,南海神尼的師妹,就是那個手上有一把看不見劍身的承影寶劍的燕清蘿,天下十四杰中人?好氣度,水修眉跟她一比,當真便是孩子了。

    燕清蘿瞬間到了近前,一雙明眸上如霧如雨一般,她瞧著保羅輕聲道︰“燕清蘿見過轉運使大人,丁、錢兩位請清蘿欣賞這揚州西湖美景,萬萬沒料到居然誤傷了大人的愛妾,清蘿實感不安,這里有我南海珞珈山密煉紫還丹一枚。習武之人吃了便可增十年修為,尋常人吃了也有延壽駐顏之效。”

    看看她柔荑中托著一顆紫色丹丸,再瞧瞧對方如仙子一般容顏,保羅這才發現燕清蘿頗似當初在大遼國救了自己的那位武功深不可測容顏燦若芳華的仙子妹妹,當下暗暗吃驚,這燕清蘿才多大?居然已經是天下十四杰之一,當真是人比人要氣死人啊!

    這時候那廣陵縣主高美媚驚喜著撲了過來,“燕姐姐,你怎麼也在這等地方?”

    燕清蘿本就是官宦之後,因此和高美媚倒是相善的。此刻一笑,卻不說話,只是依然托著那紫還丹看著保羅。

    原來南海派女俠也會逛窯子。保羅突然想笑,想起江湖傳聞昆侖山赤霓裳和珞珈山燕清蘿要在揚州蜀崗比武一事,心里面極度不爽,南海派怎麼了?天下十四杰又怎麼了?當下便一副浪子無賴的表情,手上劍動也不動依舊橫在丁子凡脖子上,“這紫還丹不知道值不值二十萬貫錢啊?”

    嚇!眾人一愣,尤其濫賭鬼和貪吃鬼更是定在當場,誰不知道南海紫還丹乃是江湖聖藥,有錢也買不著哇!這陳保羅傻了不成,十年修為對一個身具武功的人來說多麼重要。難不成當真為了一個小丫頭就得罪南海派?

    燕清蘿先是一怔,似乎也沒料到,不過她到底是天下十四杰中人,只一晃兒便恢復正常神情,“如此,陳大人以為折價十萬貫如何?”

    保羅爺撇嘴。大爺我玩機關暗器的,什麼十年修為,我看不上,怪不得水修眉年紀輕輕武功不賴,感情有這好東西,眼前這位燕清蘿想必也是如此,不由更加鄙夷不屑,“我要這東西做什麼?十年修為很稀罕麼?那萬里追魂彭海彭老賊被我師佷暗器打得抱頭鼠竄。還是我保羅爺心地善良暗器上沒涂毒,若不然,嘿嘿!”

    他大言炎炎胡吹大氣,別人卻不敢小瞧了,萬里追魂到底是天下十四杰排行第十三的,頓時個個一言不發,燕清蘿也頗為尷尬。想必生平第一次踫上如此情形。

    這時候錢子澶倒是發話了,“陳大人,休得折辱燕仙子,二十萬貫我們出了。”感情是美色當前要充臉面,想想也是,他一個從三品散騎常侍若不是想人家心思,怎麼會巴巴地從杭州跑來揚州。

    “甚好,現錢拿來。”保羅伸了一只手去,錢子澶薄唇一抖,就算他貴為王侯這後,那也不能隨時隨地身上帶幾十萬貫罷!

    “沒錢的話,對不起,我可不客氣了。”保羅說著摸出柯爾特六管袖箭在手掌上一拋,這暗器凶名在外,那可是當初傷過陷空島五鼠,傷過牽機盟主萬里追魂彭海的,保羅這才被江湖傳聞有暗器十大宗師的實力。

    “陳保羅,你可別太過份哦!”高美媚一板臉,“燕姐姐如此相商你都不給面子麼?”

    “嚇!我說妹妹,你到底站在誰的一邊?”保羅不給她好臉色看了,“陳季常,把她拉一邊兒去,男人說話什麼時候輪到她一個姑娘家插嘴了?”

    “你……”高美媚何曾受過這等氣,陳季常趕緊過去拉她。

    保羅臉色一凜,“可別怪我不講理兒,要麼二十萬,哦!燕仙子這藥麼,算我給南海派一個面子,折價一萬好了,現錢十九萬,要麼給錢,要麼……嘿嘿!禹玉,勞煩你用我這虎符快馬到城外步軍都總管寧致遠處調一千廂軍來。”

    眾人齊齊色變,這才反應過來。這位陳保羅大人可是個了不得的人物,先前還真是被他和善的笑容給蒙了。
嘉豪 發表於 2009-1-18 20:58

出使『上京』城 一百零九章 嚇!遭人鄙視了

錢子澶一咬牙,“好,我寫欠條。”

    “早說不就得了。”保羅一笑,探手便先把燕清蘿手上紫還丹給拿了過來,傻子才不要呢,十年修為啊,當糖豆吃了玩兒也好,這才緩緩把劍收了,他可不怕對方翻臉,方才話已經撂過去了,眾目睽睽之下,南海派好歹是堂堂名門正派,自恃普渡眾生的慈航,還敢殺官造反不成。

    這時候丁子凡腿一軟,這才感覺到背後衣裳已經被冷汗打濕了,旁邊那長隨左一刀一把攙扶住他,“衙內……”他緩緩搖手,卻是沒力氣說說話了。

    陳季常上樓取了筆墨,錢子澶咬牙切齒寫了欠條畫了押,保羅故意不去看他,拿嘴巴吹著那尚未干涸的墨跡,自言自語道︰“正愁沒錢給趙槿買點揚州特產,說起來,多謝丁、錢兩位衙內了,這個,兩位衙內千萬可別忘記了,上面寫得清清楚楚,七天內付清啊!甦、杭兩府離揚州也不遠就是了,快馬不過三來來回。”他這話已經是赤裸裸地敲詐了。

    兩人一听,差一點氣得吐血,偏生還不敢發作,人家把當朝公主都拉出來了,自家再說什麼豈不是自討沒趣,雖然都傳聞皇太後很是不歡喜此人,可眼下此人的確是官家跟前的大紅人,又是兩淮最大的官兒,怪只怪自家瞎了眼,只得打落了牙齒和血吞下肚子了。

    丁子凡和錢子澶狼狽不堪,臉上神色麼,死了爹娘怕不過如此了,燕清蘿若有深意瞧了他一眼,他卻是甩也不甩,當真便生了東京城閑漢罵人的話那般“你有本事來啃大爺的球囊撒”。

    “轉運使大人文武雙全,清蘿佩服,七日後十月初九,清蘿和昆侖山赤聖女在這西湖蜀崗以武會友,不知轉運使大人能否賞光!”燕清蘿爍爍其華,說這種客套話也絲毫沒半點兒掉架子的感覺,反而叫人生出親近的心思。

    說得好听,不就是打架麼,保羅頓時想起當初白玉堂請他觀戰五鼠斗御貓。當下一笑,“燕仙子的面子在下自然要給,可別什麼轉運使大人不大人的,我瞧您應該比我大罷?叫我一聲少保便是……”

    他話里面分明讓人覺得他是故意在說“仙子您年紀不小了罷”。不由叫人啼笑皆非,燕清蘿神色不變,微微欠身,“如此,清蘿便先告辭了。”

    燕清蘿轉身離去。兩位衙內吃了一肚子氣,捏著鼻子帶著幫閑狼狽而去,保羅爺得意笑了兩聲,一轉身道︰“走走,別被這些紈褲子弟掃了雅興。”

    上了樓後,師九娘咂舌,方才樓下一切她可是瞧在眼中的。這才當真佩服這位爺,“我說保羅爺,您當真是了得,那可是晉國公和吳越王兩位的後人,燕仙子更加是天下十四杰中人,您倒好,眼楮眨也不眨,妾身當真有眼不識泰山。您才是真正的英雄好漢。”

    馬屁人人愛听,保羅爺也不例外,只那個高美媚不爽,大聲罵了一句無賴,保羅只當沒听見了。這等母老虎,爺向來沒興趣。

    這時候濫賭鬼和貪吃鬼兩人互相看了一眼。戴嬌嬌笑嘻嘻走到他身邊,“陳大人,那紫還丹……不如賣給老子,老子出五萬貫。”

    看著她一張如幼齒一般的臉頰,保羅有些好笑,“我說,這東西真有那麼好?”

    “嚇!紫還丹哇!普天下才幾顆?增加十年修為啊!有錢也買不著的。”戴嬌嬌睜大眼楮,恨不得伸手過去搶了才舒服。

    保羅爺嘿嘿笑笑,“五百萬我便賣你。”

    戴嬌嬌頓時翻臉了,撇了臉去不看他,可沒一眨眼,不是抗拒不住那誘惑,又恬了臉了,“那個……陳大人,我們相商相商,十萬貫賣我,如何?”她居然為了這紫還丹老子都不自稱了。

    保羅一笑,不去理會她,倒是轉頭去看解杏兒,解杏兒此刻正在臥榻上躺著,臉上毫無血色,瞧他看過來,隱隱有些羞意,倒是在兩頰渲染了些血色,愈發顯得楚楚可憐了。

    他走到臥榻旁,突然一伸手,便把紫還丹塞進了解杏兒口中,那藥丸入口即化,解杏兒只覺得滿口芬芳,藥已經下了肚子去了,當下大驚,勉力支撐身子要起來,保羅伸手一按她,笑道說︰“這可是你應該得了。”

    “嗨!”戴嬌嬌跟夏曉竹齊聲嘆氣跺腳,當真是糟蹋了靈藥啊!若是自家吃了增加十年修為那豈不是一樁美事,可給解杏兒吃了,半吊子高不成低不就了,浪費啊!

    柳青煙眼中異彩一閃而過,師九娘嘆氣,“杏兒,你當真好福氣哩!”

    “罷了罷了。”戴嬌嬌大呼晦氣,卻走到臥榻旁道︰“老子今兒大發慈悲,助小丫頭你一臂之力罷!”說完便一屁股坐下,一只手捏住了解杏兒手掌魚際穴,此穴在大拇指根部墳起,乃是手太陰肺經一處關鍵所在,歷來武術家吐納養氣,無一不仔細這肺經。

    而大瑤山七鬼的內功心法別出機樞,專走手、跳三陰脈絡,解杏兒有戴嬌嬌幫助行功催化,也算是因禍得福了,平端端增加十年內力修為,甚至可上窺大瑤山七鬼的秘密心法,想必這也是散花樓一種討好保羅的手段。

    可惜,保羅爺雖然機靈,在時候當真也挺笨的,根本沒想到這方面去,這也難怪他,畢竟解杏兒跟他不熟,總不能有個美貌姑娘仰慕他他就待人家好罷!

    師九娘親自又端來好酒作陪,一眾人喝著葡萄美酒看著窗外西湖美景,又有師九娘小心翼翼陪襯,柳青煙語笑如共經,一時間倒也賓主相得,宋才子喝得眼花耳熱,很是做了一番秀。扯開袍子露出胸膛,拿筷子敲酒杯兒唱小曲兒,當真沒辜負他日後的綽號“紅杏尚書。”

    這時候戴嬌嬌行功完畢,臉色居然有些萎頓,想必很是耗費真元,反觀解杏兒,雖然腹部受傷流了不少血,此刻臉色卻是紅潤得不像樣兒。

    保羅一看,自家也算功德圓滿了。便笑著準備告辭,把一干兒人愣住了,“天色不早,杏兒姑娘的傷想必也無大礙。我明兒衙門內還有事,便先走了。”

    “你……你不帶她走?”戴嬌嬌張口結舌,心說老子耗費真元催化那紫還丹,感情白費力氣啊!

    王圭宋祈陳季常也都沒想到,這送上門的美人居然不要。當下也面面相覷。

    “我什麼時候說要帶她走的?”保羅撓了撓頭,有些納悶。

    “陳大人,方才您可是親口說的,傷的乃是你的愛妾,這便說話不算了?”師九娘也著急了,自家俏媚眼做給瞎子看了?

    啊!保羅一愣後笑說︰“當時不是情勢所逼麼,我不那麼說,怎麼能敲人家兩位衙內的竹杠。”

    “喂!陳保羅,你不要太過份哦!”高美媚看解杏兒聞言臉色大變,頓時又要打抱不平,“說了是妾便是妾,哪兒有說話不算的道理?”

    保羅啼笑皆非,頓時叫起撞天屈來,“我房中好幾個侍妾,當真不能再多了。”

    “嚇!才好幾個?”宋祈也瞧不起了。仗著酒勁兒便說︰“我說少保,你堂堂東京文曲星,廣陵縣侯,才幾個侍妾也好意思說出口?哥哥我房里面侍妾十數個,便也沒說一個多字。”

    他說的倒是老實話,有一次他酒喝多了覺得身上寒冷,便大喊拿衣服來。結果十數個侍妾個個取來衣服,他左右看看,穿誰的都不免厚此薄彼,當下便又說現在倒是不冷了,是個憐香惜玉的主兒。

    “可不是哩!”陳小官也看不下去,“我是家里面母大蟲不肯,不然……”

    “不然你怎樣?”旁邊高美媚一把揪住他耳朵,揪得他大呼小叫的。

    保羅再看看王圭,結果王圭語重心長說道︰“少保,算我交淺言深一句,俗話說才子佳人,你又何必辜負了大家的期望,辜負了杏兒姑娘的深情呢?”想必也很是鄙視他有美人不要的假撇清。

    得,沒一個幫自家說話了,保羅爺心里面那叫一個冤枉啊,他看看眾人,當真有些眾敵難犯,搞得他好像便是那天下第一負心賊一般。

    猶自有些不死心,他看著一直沒說話的柳青煙說道︰“青煙姑娘也以為我做錯了?”

    一時間大伙兒都看著柳青煙,師九娘等幾人對柳青煙有一種說不出的尊敬,雖然不說,可保羅分明能感覺到,而王圭宋祈甚至高美媚對柳青煙也頗為欣賞,于是大家都看著柳青煙看她如何說話。

    “你若是二話不說便帶她走,青煙便瞧你不起。”柳青煙緩緩說道。

    “哈!還是青煙是我知己。”保羅得意了,爺像是那種拐帶婦女的人麼,我只不過撐個場面救個人,瞧瞧你們這些個人,家里面開美女救濟會的麼?逮著美女就要往家帶。

    師九娘等人頓時不言語了,由此愈發能看出柳青煙的不一樣來,而宋祈王圭幾人一想,若當真直接帶走,還真有點仗勢欺人,雖然明知解杏兒是心甘情願的,看著臥榻上花容慘白的解杏兒,未免同情,齊齊興起一個念頭來︰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

    “不過……你若是不帶她走,青煙更加瞧你不起。”柳青煙話鋒一轉,讓大家俱都興奮起來,“堂堂玉面俠,金翅鳥,文曲星,廣陵侯,難道你寬廣的胸懷還容不下一下對你痴心的女孩子?”

    嚇!果然是芍藥花仙,名花之首,說話就是不一樣,眾人頓時鼓掌叫好,陳保羅啊陳保羅,你也有被人擠兌的一天。
嘉豪 發表於 2009-1-18 20:58

出使『上京』城 一百一十章 誰家年少潤無瑕

這話一說,保羅爺被擠兌得面無人色,當下大叫,“不是這麼個道理啊!杏兒姑娘青春正艾,何必單戀一枝花,再說了,我可是窮得恨不得脫褲子去當當,養不起哇!”

    “就你還裝窮措大(意為貧寒的讀人,延伸為市井俗語,窮鬼)哭窮?”高美媚一臉兒鄙夷不屑,“剛才十九萬貫進了誰的口袋?”

    “妹妹,不是這麼算的,我府上不是公主就是郡主,你以為好養活啊?”他說著還忒眼瞧了高美媚一眼,意思是你這縣主在我那兒,哼!什麼地位都沒。

    眾人這才想起,這位爺可是堂堂粉侯,大遼國金翅駙馬,眼下還跟當朝兩位公主勾勾搭搭糾纏不清,據說大遼那邊還有幾位公主郡主也頗為曖昧,一時間倒是真愣了,解杏兒過去就真能幸福麼?人家府上或許有不是公主郡主身份的,可郎有情妾有意,不是眼下這般啊!

    高美媚臉上薄暈,“臭不要臉,不就仗著有幾分才情,勾搭那麼多公主郡主,活該,陳季常,跟我走。”當下扯著陳小官下了樓去。

    保羅眼瞧鬧得不歡而散,臉面上掛不住,扯了宋、王兩位才子也匆匆離去,一時間風流雲消散,獨留玉人悵然。

    解杏兒垂淚不已,師九娘看著柳青煙欲言又止,戴嬌嬌恨恨比了個很齷齪的手勢,“干!老子沒見過這麼沒膽子的淫賊。”貪吃鬼夏曉竹一看,剩下的都是女人了,便推脫道︰“我去找尚老三下棋去了。”說完便也開溜了。

    時近深夜,一涼如水,柳青煙看著窗外湖水,突然笑了起來。臉上頓時起了漣漪,“倒也當真有趣,連我都有些看不透些人了。”

    一個人的臉部突然如湖水投進了一個小石子一般起了漣漪是怎樣一副表情?師九娘和戴嬌嬌都是大吃一驚,一個趕緊回身在解杏兒黑甜睡穴點了一指,一個走過去攙扶。

    “少主,眼下正是你神功將成之際,何必趟這渾水?”師九娘小心翼翼從柳青煙臉頰上撕下了層薄薄的膜來,那膜色如溫玉,肌理儼然,赫然是人皮的。

    把那人皮輕輕蒙在銅鏡上,柳青煙坐在妝台前伸出柔荑不知道拿了什麼丹丸藥物在小圓盒內細細調勻,然後便如描畫胭脂水粉一般拿眉筆沾著緩緩勾描,師九娘站在她身後便拿象牙梳子給她梳著烏黑的長發。

    “我倒是贊成再觀望觀望。”戴嬌嬌斜斜倚在窗戶上,一手搓胸,臉上盡是鄭重,“武學一道,境界比內力更加重要。少主盡得山主一生修為,若是再上窺天魔妙境,以少主的資質,能達到當初老山主那般境界也說不定,話說這陳保羅的脾氣性了,當真是鍛煉境界的最佳鼎爐。”

    師九娘臉上略帶些擔憂,一只手輕輕梳著那如雲般青絲,看著坐在跟前的玉人兒,心里面卻是害怕,萬一……

    筆直的青絲遮擋著柳青煙大半個臉蛋兒,只瞧見溫潤如玉小半個下巴,就看那雪膩的下巴微微一翹,也不知道如何想法。

    卻說保羅和王圭宋祈分手後回到官署,就瞧見書房內燭影搖紅,想必白老鼠還在處理公文,他煮了好茶後推門進去,雙胞胎趴在臥榻上憨態可掬,卻是年幼抵不住瞌睡早就睡著了,白玉常咬著筆桿子不知道在傷什麼腦筋。

    他走過去把一杯熱騰騰的茶放下,低頭看去。卻是有船工殉難要求撫恤的,當下就說︰“照批就是了,咬什麼筆桿子啊?”

    “你只曉得做甩手掌櫃。”白玉堂甩了他一記白眼,“漕幫依附于淮陽幫,按道理這些船工都算漕幫的人,憑什麼朝廷使銀子啊?人家這是來試探你來著,不過五爺的眼楮里面可揉不進沙子。”

    “那是那是,五爺您請茶。”他笑著拍白老鼠馬屁,接著拿起公文來看看,皺眉問︰“怎麼這段時間動不動便死人啊?”

    “鐵掌幫分舵都開到揚州來了,不打架死人才怪了。”白玉堂輕啜了一口茶湯,“所謂無利不起早,眼下正是每年水季開挖運河的時節,朝廷大把的銀子撥下來,誰不想分一杯羹啊!別看你眼下是兩淮最大的官兒,可許多事情你根本沒法插手,譬如這調運河工,你懂麼?不懂,最後還得河道上那些人說了算。”

    逐利是人的本性,保羅倒是沒多想,只不過,如何把追逐的方式控制在自己手上倒當真要關心關心,要不然整天打打殺殺的那還了得。

    “哦!對了,我今兒看見南海燕清蘿了,她請我十月初九去觀戰來著。”他隨口把剛才的事情一說。

    “怎樣,南海燕仙子美哉?”

    “哎呀!玉堂你莫不是吃醋了?”保羅爺那是什麼人,欺負白老鼠當真易如反掌一般,“說起來,今兒我跟王圭、宋祈他們幾個賞玩閑詞小令,我便做了一首專說那風光的,‘誰家年少潤無瑕,綺羅香盈擲香瓜,秋波婉轉眼兒媚,賺來試折後庭花’……”他一邊念那淫詞一邊瞧白老鼠臉色,心說小白啊小白,你想跟我斗,道行淺啦!我饒你兩只手都能欺負你。

    白玉堂惱羞成怒,就瞧見那修長的眉毛慢慢豎了起來,一張臉拉了老長,保羅假意兒一嚇,“嚇!你要怎樣,人家縴縴弱質,受不得……”

    “陳保羅,給五爺滾遠點。”錦毛鼠氣得要吐血,他聲音一大,未免驚動了雙胞胎,寶寶貝貝齊齊睜眼,使勁兒揉了揉惺忪睡眼,“舅老爺,你又欺負少爺。”

    “五爺我欺負他?他臉皮比拐彎的城牆還厚,趕緊把你們家少爺帶走,快滾!”小白咆哮如雷,保羅笑著拉了寶寶貝貝便走,臨走還陰陽怪氣說︰“玉堂啊!小心身子,別熬太多夜,會長痘痘的……”

    “滾!”一只茶盞狠狠摔在了門上,茶湯淋了一地兒,保羅沖寶寶一吐舌頭,“你們舅老爺發飆了,咱們快走。”

    回到寢室,雙胞胎一邊服侍保羅洗臉擦身一邊問︰“少爺,您為什麼老是拿舅老爺尋開心啊?”

    “做官多沒趣啊!若自己再不尋點樂趣豈不是苦悶死了!”保羅笑嘻嘻說著沒良心的話,寶寶貝貝互相對視一眼,似乎在說︰舅老爺似乎喜歡上了不該喜歡的人,好可憐哦!

    保羅一瞧兩個小妮子的眼神便知道她們在想什麼,頓時一板臉,“又開始胡思亂想了是不是?再這樣我把你們送回東京去。”

    雙胞胎仗著他寵,便說︰“少爺不公平,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若真公平那還了得?我自己說那是無傷大雅的玩笑,被你們兩個一說那就成褲襠里面的黃泥,不是屎也是屎了,保羅一瞪眼,“嚇!十萬貫……”

    他一說十萬貫,雙胞胎頓時噤若寒蟬,老老實實給他揩身淨面換內衣,大氣兒都不敢出。

    “這才乖嘛!少爺今兒賺了十九萬,明天帶你們逛街去。”保羅深蘊打一巴掌要再揉一揉的道理。

    月華如水,雙胞胎在外面廂房睡下,保羅站在窗頭看著外面,心里面其實也煩躁,這兩淮眼下的局面便如一鍋粥,表面上似乎沒什麼,可這粥一熬,哪兒有不沸騰的道理,不管是官場還是江湖,都很是麻煩啊,用柳青煙的話來說,真真討惹厭了。

    淮陽幫和鐵掌幫要安撫,如何安撫,散花樓態度曖昧得很,背景又頗為神秘,那大瑤山七鬼雖然只見了三個,可個個都是高手,這南海燕清蘿又要和昆侖赤霓裳比武,想必又是一場江湖盛會……唉!頭疼啊!

    他正在尋思,突然渾身汗毛一豎,如同半夜走在僻靜無人的深山中前面忽然跳出一頭吊楮白額虎,還未有所動作,便覺得四周氣息如冰霜一般凝固住了,眼前景色頓時為之一變,江南秋季忽然便冰天雪地,四周紛紛落下雪花來,可那雪花還未落地上便消融不見了。

    嚇!大爺我中獎了,剛踫上一個天下十四杰中的南海燕清蘿,現下居然又來一個,保羅一翻手摸了柯爾特六管袖箭在手。

    江南武功他了解不多,可他大哥歐陽春號稱“北俠”又是“遼東六老”這一,這北的武功還是了解一些的,眼前分明便是天下六大神功這一的六陽融雪神功,那是五派中昆侖山的秘傳,想必來的便是七天後要和燕清蘿比武的昆侖聖女赤霓裳。

    “想必是昆侖赤聖女罷!如何不現身一見?”保羅朗聲說道。

    “轉運使大人官威儼然,霓裳心有怯怯。”說話聲從保羅背後傳來。

    “赤聖女可太也假撇清,天下十四杰之一,還有什麼心有怯怯?”保羅緩緩轉身,就瞧見一個白衣少女站在跟前,一又明眸燦若星辰,頓時便傻了眼,“怎麼是你?”

    來人正是在大遼國幫過他的那“此姝只應天宮有,人間哪得幾回見”的神秘少女,保羅千想萬想都沒想到,她便是昆侖聖女赤霓裳。
嘉豪 發表於 2009-1-18 20:59

出使『上京』城 一百一十一章 差點兒牡丹花下死

赤霓裳或許想笑的,但一撇嘴,頓時便讓人生出暴風雪下懸崖峭壁上雪蓮花搖拽不已的感覺,以保羅的機靈勁兒,頓時便知道有故事。

    對于自家喜歡的女孩子,他向來舍得面子的,尤其這天之嬌女為何給自己感覺突然落魄,因此更加好奇,當下伸手過去,“我不是轉運使大人,你也不是什麼昆侖聖女,瞧,我就是一個很關心你的男子,若有什麼為難的事情,能告訴我麼?起碼,我是一個很好的聆听者。”

    赤霓裳柔荑在他掌中一顫,堂堂天下十四杰的身份甚至不抵保羅兩句話,“你……我真的能相信你麼?”

    “你可不是我的救命恩人麼,怎麼報答你我都肯的。”保羅爺露齒一笑,赤霓裳到底還有女孩子的矜持和身為天下十四杰的自傲,掙了他的手,緩步走到窗前看著窗外,半晌,這才緩緩說︰“我一直以為武功高便可以掌握一切,可最近才明白,原來武功高並不代表一切……”

    昆侖歷來是五派之一,又有秘傳的傳功秘法,赤霓裳年紀輕輕便已經是天下十四杰之一,跟昆侖傳功秘法不無關系,可惜,昆侖引以為傲的傳功秘法並不能拯救它的覆滅。

    赤霓裳游歷大遼恰巧幫了保羅一次,當時的她是多麼輝煌,天下十四杰,赤聖女,甚至出手救人都不需要用本門武功,隨便模擬一招南海珞珈山海天一線便震住了十二雪女,可是她怎能想到,回轉昆侖的時候,熊熊大火業已吞噬了昆侖百年的基業,吞噬了傳功後已經毫無武功的上代聖女,吞噬了那些自小服侍她的婢女……

    啥?昆侖派滅門了?看著赤霓裳眼眶中隱約的淚痕,保羅感覺有些消化不良。感情堂堂五派之一,天下十四杰也照樣有人不鳥啊!江湖當真是個時時刻刻有故事的地方,太他娘的刺激了。

    “為首的是萬里追魂彭海,挾西域眾多高手圍攻了我昆侖,我眼下才明白,原來人多勢眾是如此的厲害。”赤霓裳語氣淡淡,那窗稜上恰好爬過一個小蟲子,她手指輕彈,那小蟲子“啵”一下爆開,連個全尸都沒剩下。

    “現在那地方已經改名光明頂,成了摩尼教的西域分舵了。昆侖,已經是昨日黃花了。”她突然轉身看著保羅,眼神是盡是倔強。

    保羅先還仔細听沒反應過來,此刻再一回味,什麼?光明頂?這個……也太扯了罷。感情摩尼教的光明頂是搶了人家的地盤啊。

    不過,他還是听出了一些緣由來,這昆侖派經營手法未免單調,就算老仇家萬里追魂不去搞也會有別的人去搞,就好比開店的只賣一個聖女款式,長此以往難免資金周轉不靈,倒閉也正常了。

    要說江湖上經營得好的,還當真是非少林莫屬。首先,太祖長拳為少林六大名拳之首,太祖長拳那可是本朝太祖爺的絕學,這個馬屁拍得好啊,官營渠道簡簡單單便打好了。加之少林俗家弟子眾多,又不收學費,只為打開知名度,民間基礎那是相當的廣泛,少林七十二絕技那是匯集天下高手編匯而成,結果“天下武功入少林”因為民間習少林藝的人眾多演變成了“天下武功出少林”,這種鋪天蓋地的廣告力度,又有哪個門派能比較?

    少林名垂千年,雖然沒出過什麼天下第一高手,可那恐怖的俗家弟子數量當真是任何一個門派也比不上的,因此上後世少林寺盡管遭受過幾次滅寺之災,可不過數年就理能恢復元氣,當真跟這龐大的基層基礎有極大的關系。

    他想到這里,試探著說道︰“妹妹的意思是,讓我幫你重建昆侖派?”

    赤霓裳不回答他的話,只是淒然一笑,“我的心境已經亂了,如何還是燕清蘿的對手?或許,七天後,這世上便再沒有赤霓裳這個人……”她伸手一握,抓住了空中一朵緩緩落下的雪花,那雪花晶瑩剔透,恰似這月色,也恰似她自己。

    “我做人是不是很失敗?”赤霓裳眼中滑落一絲淚水,“臨到這時候,連個朋友都沒。”她白皙如玉蔥一般的手指輕微搏動,那雪花融在掌中,化成水滴輕輕落下。

    保羅看著她那副神情,心里面有些悵然,其實,在江湖上做仙子的也好做聖女也罷,其實跟在朝廷做公主差不多,哪兒來什麼真正朋友,看著赤霓裳如此,好心兒未免憐惜,柔聲勸道︰“你看,外面的月亮,爍爍其華清冷如水,那些繁星只能做她的陪襯,你如此優秀,讓群星都慚愧啦,當然只能小心翼翼陪襯著你,眼下我可也不是如此麼?如果你這個廣寒宮仙子肯做我的朋友,我可不知道多高興呢,只可惜,即便眼下我貴為侯爵,看著你不免還自慚形穢……”

    漫天霜雪一凝,赤霓裳柔荑輕輕顫動,聲音也帶著些顫音,“真的麼?”

    “當然了,我敢保證,即便當今貴妃看到你這般神仙中人也會自慚形穢的。”他咧開嘴巴一笑,吹牛反正不要錢的。

    四周霜雪頓時紛紛滯殆,瞬間便融成水汽消散,四下便如溫泉微沸,又似澡盆內熱氣蒸騰,保羅暗自咂舌,這就是差距啊,人家這內力實在太厲害了,方圓數丈內隨心所欲控制。

    他正感慨,可眼前這位如廣寒仙子一般的赤聖女一句話把他嚇唬住了,“今夜我可以留在這里麼!”

    張口結舌看著對面的赤霓裳,他突然想起一句名言來,“幸運女神是個娼婦,喜歡換面首”,難不成大爺我被幸運女神看上了?天下十四杰的人物自動投懷送抱?

    泡妹妹和被妹妹泡到底有區別的,他猶豫了下,剛準備說話,就看見朦朧中赤聖女身上長裙緩緩滑落,露出眩目的雪白身體來。

    “我只是怕來這紅塵走一遭最後連個掛念自己的人都沒有。”赤霓裳一掌打滅了遠處紅蠟,伸手攬住了他的脖子。帶著一股優雅絕倫的雪蓮香,保羅一下便被迷倒了,這天下又有幾人能抗拒昆侖聖女的投懷送抱?

    看著黑暗中依舊燦若星辰的明眸,他心跳加速,可還是輕輕嘆氣,“你何必這般作踐自己,人活著有時候不單單為了師門長輩包袱責任的,其實不妨自私一點,這天下便沒那麼多煩惱了。”

    兩滴溫熱的液體滴在他肩上,接著赤霓裳帶著哭腔說道︰“你便不能笨一點麼!”說完狠狠一口咬在了他肩頭。廣寒仙子也有謫落凡塵的時候。

    這肩頭一痛,小保羅愈發囂張跋扈了,緊緊頂著赤聖女,赤聖女臉上雖紅,卻是主動異常。輕輕推到他在床榻上,兩人頓時糾纏成了一團兒,有詩為證︰

    離離夜相逢,

    嫦娥離月宮。

    丹心聖女鸞求鳳,

    遍歷巫山十二峰。

    窗外柳梢動,

    床上兩情濃。

    縴指撥開水簾洞,

    寶鑰輕探玉箱孔。

    金翅霓裳柔柔送,

    一縷香魂羽化中。

    赤聖女雙手按在保羅赤裸的胸膛上。低聲囈語不知道喃喃什麼,額頭香汗淋灕,渾身便似淋了香油的綢緞一般,當真如絲般光滑,一縷淡淡真氣從肌膚內滲透出來,更加彰顯得如仙如聖。

    只是下面保羅卻吃了苦頭了,剛才正是熱油淋鍋的一剎那,他激靈靈剛要打冷戰,突然便覺得身上赤聖女變成了海綿一般,開始瘋狂吸引他的內力,這一駭之下那還了得,差一點嚇成陽痿,頓時勉力運起易筋經神功來抵擋。心里面暗暗叫苦︰完了,忘記她練的是六陽融雪神功,日後臭名昭彰的吸星大法的前身啊!

    他卻不知道此刻赤霓裳魂飛天外根本一絲兒意識都沒了,完全是本能的一種反應,尤其女子行功,失去真鉛紅丸破身和羊水初破生小孩這兩個女人一生中最關鍵的時刻,那是最最玄妙之際。尤其破身之時陰陽交泰龍虎冀離,最是能增漲功夫,眼下赤霓裳正在龍虎冀離之際,若是能熬過這一刻,不但赤霓裳功夫大進,連帶保羅那也是非常有好處的,其效果不見得比吃那增長十年內力修為的南海紫還丹差。

    艷遇與風險總是成正比的,保羅爺此刻正面臨著一生中最危險的時刻,熬不過去當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了。

    一絲絲乳白色煙霧把兩人籠罩在當中,赤霓裳猶自閉著雙眼喃喃不已,六陽融雪神功自發運行開來,真氣如滯如稠裹著她在當中,保羅汗如雨下,當真比大戰三百回合還要累人,臉上表情何來一點兒香艷,真真如臨大敵一般,要命的是,小保羅在聖女體內似乎還有蠢蠢欲動。

    赤霓裳年方三七,正是御女家們所謂“三七為盛陰,養身且益壽,宜取而溫養之”。兩人目前的狀況正好暗合“盛陰滋養”,更加糾纏不已。

    完了完了,保羅覺得自家在赤聖女體內支撐不住,估摸著要嘔吐了,一狠心,深深咬了一口自己舌尖,一痛之下,好不容易才克制了去,正在這時候,赤霓裳渾身一顫,一睜眼,昂起了雪白的脖子,發出一聲細若簫管的呻吟。

    一股子熱騰騰的液體淋在小保羅身上,這在御婦家們術語中謂之“吐哺”,乃是女子先天精氣的真元,保羅被這一激,再也克制不住,吐了個一塌糊涂。將將巧了,暗合覺瀉而修之的體內還丹,赤聖女吃這一激,嬌軀一顫,渾身抖動得更加厲害了,一下便匍匐在他身上,吐出香香舌過去,八爪魚一般緊緊攬住了他。

    真氣在兩人體內瘋狂環繞游走,保羅這才鼻腔兒長長出了口氣︰我的媽啊!差一點被吸成了人干。
嘉豪 發表於 2009-1-18 20:59

出使『上京』城 一百一十二章 十個美人九個肯

這一番瘋狂比和天下十四杰中人博命還來得累,兩人都是困倦異常,可丹田處那股子玄妙依舊欲仙欲死,因此上兩人還在抵死相纏。

    很多人對于那些一輩子不近女色男風的高手不能理解,許多通俗書上說絕頂高手要拋棄世俗常倫人情,其實都是瞎說八道,譬如這修習內功,到了玄妙之境那種快感不見得比男女交媾的快感來得差。

    道家的“一陽來復”,佛教的“四陰境界”,初起之時那種快感和男女交媾的快感是非常相似的,而高深的武學內功心法幾乎無一不和佛道兩家掛鉤,譬如佛教所謂菩提,便是一種內觸妙樂境界,謂之菩薩歡喜,比普通的男女交媾那又快樂許多,後世密宗宗咯巴大師甚至痛斥迷戀內觸妙樂會墮畜生道,也算是矯枉過正的一種手段了。

    因此大多數絕頂高手只能算嘴巴養叼了的美食家,既然男女之間快感不如獨自修煉內功的那種內觸妙樂來得有趣,又何必費盡心思去尋找呢!

    當然,上述論點對保羅爺這種淫賊是無效的。

    此刻保羅爺肚子里面全是問號,可惜,當真是連手指頭都不願意抬一根,赤霓裳媚眼如絲,赤裸的身體猶自無意識趴在他身上抽搐著,房間內一股子濃郁的雪蓮花香。

    花下死就花下死罷,大爺我現在一絲兒力氣都沒了,保羅昏昏沉沉睡去。

    待到日上三竿,他才被雙胞胎一把熱騰騰的面巾搓面弄醒,姐妹兩個一邊兒給自家少爺洗漱一邊小狗一般抽動鼻翼,“奇怪了哩,怎麼覺著房間里面一股淡淡的香味,這香味好生奇怪,從來沒聞到過哩!”

    保羅看著自己身上整潔的衣服,甚至也懷疑昨夜自家是不是做夢了,可體內真氣游走。分明便是到達了易筋經“氣走八脈”的境界,如果做個夢都能增長功力的放在,那可也太胡扯了。

    他在雙胞胎服侍下梳洗完畢穿上外袍,一捏袖子,里面似乎有封書信,當下急急走了出去,後面隱隱听見雙胞胎說︰“咦!少爺昨兒睡覺流鼻血了?咱們待一會兒上街買點桂花茯苓膏給少爺吃,消火……少爺睡覺好舞叉。一點兒睡相都沒,瞧這鼻血流的,枕頭上東一塊西一塊的……”

    保羅听了汗顏,這個……似乎……好像……仿佛……昨夜用枕頭墊臀部來著的。

    他出了廂房,轉到回廊,恰好伍凝兒迎面走來,瞧見他後臉上一喜,“保羅少爺,您……您現在有空麼,能教我練暗器麼?”

    小姑娘或許知道在轉運使官署自家容貌有些嚇人,卻用面紗遮住了下巴,好歹擋了那塊嚇人的紫色胎記,此刻明眸流轉,倒也頗有些鄰家小美女的架勢,可惜保羅爺此刻沒心情。“啊!凝兒啊!你自個兒先練著罷。對了,吃早點了沒。”

    “吃……”她還沒說完,保羅已經匆匆走了,看著保羅背影,她不由低下了頭去,心里面一片失落,看著回廊外一叢芭蕉,自言自語道︰“伍凝兒,你在這兒就是個多余的人……”

    轉過回廊,看看四下無人,他這才從袖中摸出信來,那紙簡散發著一股子淡淡的香味,上面眉筆寫著幾行字︰君處廟堂之高,霓裳江湖之遠,昨夜相聚已屬意外,蒲柳之姿,不值以共百年,望君勿怪。又,君性子躁急,霓裳留逍遙游心法一篇相贈,盼能助君萬一,今後天高且遠,陳郎路人,霓裳臨泣。

    保羅苦笑,這位赤聖女還是不能忘記恩怨情仇啊!或許,這就是江湖人的宿命,他一掌震碎紙簡,碎屑紛紛灑灑飄散,不知道赤霓裳此刻的心情是否和這紙屑差不多。

    搖了搖頭鎮定心情,他快步走進餐廳,白五爺正坐在那兒打著哈欠,想必昨兒又熬夜了,看他走進來,頓時一捂嘴巴擺出一副等待人拍馬屁的模樣兒來。

    “雪兒,你每天送早點,我怎麼好意思。”保羅對包子西施每天送早點當真過意不去,說起來這小姑娘跟阿風倒是有點兒相像,只是,這種單純的偶像崇拜的喜歡當真是有點兒傻。

    作為一個有格調的高尚淫賊,保羅爺對這灰似後世崇拜什麼歌星影星的歡喜實在興趣不大,他總覺得這種喜歡便好比,好比杭州珍珠茶坊的珍珠茶,許多人慕名,其實珍珠茶喝起來也就那麼一回事,這不叫喜歡,叫盲目地從眾,這也是他為什麼拒絕解杏兒的原因。

    有個美女喜歡我就得收回去,那我不成收破爛的了,我可不是那種跟美媚干了一炮就要把美媚帶回去養著的傻蛋。

    當初東京四花魁名聲之響,阿蠻倒貼了他整整兩年才進他陳家的門,這種沒心沒肺的淫賊豈是隨便糊弄幾句這麼好對付的。

    良心?有良心那還做淫賊干什麼?做種馬得了,每天配種,來者不拒。淫賊嘛,自然要挑挑揀揀,傷許多美人的心,那才稱得上淫賊。

    白雪兒穿著粗布裙,頭上裹著一塊方巾,此刻正從蒸籠里面拿熱包子出來,听保羅如此說,眼睫毛一陣兒顫動,勉強一笑,“保羅大哥,你都吃慣了雪兒做的雞絲羹和包子……”

    “嚇!那你以後嫁人了我怎麼辦?”保羅很沒良心地笑了笑,坐下後端起雞絲羹喝了一口,當真好味,白雪兒心中一疼,悄悄轉了頭過去。

    白玉堂原本等保羅來拍馬屁的,此刻看不下去了,“喂喂!陳保羅。”

    “白五爺有何指教?”他咬了一口包子含含糊糊說道。

    這廝油鹽不進,跟他說這個白搭,白玉堂看他那副表情,突然泄氣,我管他那麼多,誰喜歡他誰活該,“五爺我等你來拍馬屁,然後考慮要不要把蓉娘的家書給你瞧瞧。”

    “嚇!你不早說。”他咬著包子一下竄到白玉堂身邊便在他身上亂摸,白老鼠微慍,一腳踹了過去。“又想佔五爺的便宜再賣口頭乖?”

    他一腳正好踹在保羅小腹上,腳面剛一踹上,一股真氣勃然而出,白老鼠屁股下面的板凳“滋溜”一聲往後滑去,“ ”一下狠狠撞在牆壁上,弄得灰塵落了一頭一臉,他頓時睜大了眼楮,“你小子吃了什麼藥?”

    呃!保羅頓時省起,自家內功比起白老鼠似乎距離不小,這昨夜跟赤聖女纏綿一宿突然便進了“氣走八脈”的境界,當初大哥歐陽春可是到了四十歲才有這般境界,如此算來,自己豈不是增加了十數年的武功修為?

    白老鼠猶自狐疑,突然頓了頓手指是,“啊!我明白了,你吃了南海派的紫還丹,你這廝運道太好,敲竹框能敲到紫還丹這等聖藥……”

    保羅總不能跟他解釋“我昨兒跟昆侖赤霓裳OOXX,陰陽雙修龍虎冀離,功力大進啊,可見艷遇運氣來了城牆也擋不住”,所謂“十個美人九個肯,就怕男人嘴不穩”。作為一個合格的淫賊,保羅萬萬不會做那等行乖賣俏的事情,把軋美媚當作哈瓦那雪茄一般叼在嘴邊炫耀的境界太下乘了。

    “對對!五爺你聰明,我的家書吶?”

    “我現在不想告訴你了。”白玉堂一臉兒悻悻之色,想必對保羅內功突然超過自己很是不爽,保羅說好說歹說了半天兒都沒說通,一時間也惱了,“不說拉倒,離開你白屠戶我還吃不了褪毛豬了?”說完拂袖走出了餐廳。

    家書的事情保羅下午便知道了,卻是大遼國黃瓊郡主當真听了他的竄掇帶著貼身丫鬟柳絮兒偷偷離開上京。結果到了大宋境內在大名府踫上拐賣婦女的騙子了,好在王不破眼下乃是大名府知事,又有數百老禁軍手下幫襯,當真把邊境經營得鐵桶一般。

    雲貞的美貌號稱大遼第一美人,這麼個美女被拐了,地方上怎麼可能沒個消息,王不破迅速破案,連帶著揪起了盤恆邊境數年靠直徑兩國女子為奴婢發財的團伙,好消息還沒來得及上報朝廷,大遼國來照會了,說各位黃瓊郡主在邊疆走失雲雲。

    王不破想來想去,覺得保羅對他們一干人當真恩重如山,一咬牙,直接把雲貞和柳絮兒送到東京四海館去了,這才有蓉娘的家書前來告知保羅,叫他不要擔心。

    “這個死小白,這麼大的事情都不說。”保羅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回信,此刻捏著筆桿子倒是滿腔兒柔情,一句句甜言蜜語嘔吐了一紙,一頁不夠好幾頁,把家里面美人一個個安慰了個遍,接著說相公此刻正在頭疼江南武林事,待到來年春暖花開說不定就解決了,到時候把你們都接來瞧瞧江南美景雙飛燕,小橋流水蝶翩躚。

    他想得倒是美,可惜,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京東東路彌勒教起事,勢如破竹南下,地方上多有彌勒教徒響應,數天內,泗州、楚州皆淪陷,城頭高豎大旗“天降聖捷指揮”,加之燕清蘿和赤霓裳在揚州蜀崗三山比武引得江南武林好漢紛紛聚集,揚州城內頓時多了許多攜刀帶劍勁裝漢子,搞得民心惶惶不安。

    揚州知府韓琦到底是邊疆干過武將的,頓時找保羅相商,要把廂軍拉出去北上楚州、泗州打擊彌勒教眾,保羅一尋思,廂軍雖然訓練時日太短,可敲詐了白駝山的裝備齊全啊,又加了餉,眼下士氣正盛,軍心可用,有韓琦和寧致遠這等老兵領軍,想必定能有所作為。

    于是兩人聯名上書朝廷主動出擊,折子還沒出揚州城,韓琦和定致遠帶著一千五百武裝到牙齒的廂軍出發了。

    看著韓、寧二人出城,保羅心中有些不安,後天,便是燕清蘿和赤霓裳比武,江南武林道的盛會,怎麼偏巧就在眼下這當口亂了呢!
嘉豪 發表於 2009-1-18 21:00

出使『上京』城 一百一十三章 紛紛粉墨登場

蜀崗三峰,揚州風景最盛之處,若說蜀崗是一位美人的話,西湖恰好便是美人的褲腰帶,當真是萬千姿態淮東第一。

    大才子歐陽修通判揚州的時候築廳事于蜀崗,常常開詩會茶會,有一天看著遠處山連天,便說“江南諸山,拱揖檻前,若可攀躋,正所謂遠山來與此堂平”,此後蜀崗便多了一個平山堂。

    此刻保羅爺正待在平山堂內吃茶,身後站著蒙著面紗的伍凝兒,卻是她異常堅決要來見識見識江湖,保羅尋思帶她出來看看也省得整天悶在官邸練暗器,因此就帶她來了。

    相陪的乃是蜀崗大明寺主持、揚州大僧正釋淨源,聞名遐邇的華嚴宗高僧大德,也是一位精研武學的大師,尤善多羅葉指和菩提心法。

    “師兄煮的好茶啊!”保羅對釋淨源煮茶功夫贊不絕口,淨源今年不過三十多歲,身上穿著一件郁多羅僧(七條衣,律制僧衣的一種),他內功修為精湛,看起來唇紅齒白一副儒僧派頭,還有個響當當的名頭“義龍菩薩”,在江南十分有名。

    “茶好,也要看誰來品。”淨源笑了笑。唐《煎茶水記》中評大明寺泉水號稱天下第五,煮茶自然是不錯了。旁邊白五爺喝著茶,卻對淨源的言辭有些不屑,心說這和尚淨會拍馬屁,他江湖人出身,看見別人跟官場上人說話客氣就喜歡給人打上個拍馬屁的烙印,卻不知人家乃是揚州大僧正,正兒八經也是官府的人。

    微風徐來,堂前萬松如蓋。遠處江流帆影,景致是當真不壞,只是保羅的心情卻不算好,原本毫不相干的兩人比武,此刻畢竟有一個和他春風一度過,若說一點兒不擔心怎麼可能,何況是赤霓裳那等絕色、天之嬌女。

    “我知道外面開出此次比武的盤口是多少麼?”白玉堂輕酌一口茶後緩緩說,“大多數人買燕清蘿百招內贏。”

    保羅默不作聲。南海派真正的名字應該叫蓮花派才對。因為地處南海珞珈山所以大多數人便叫南海派,這番比武赤霓裳萬里迢迢而來。換個說法就便是客場作戰,而燕清蘿到底是江南武林本地人,佔了天時地利人和,大多數人買燕清蘿贏合理得很。

    “此次也算是一場武林盛會了。”淨源說著皺了皺眉,“只是貧僧心中悸然不安,總覺得……”

    “哦!師兄也這麼認為?”保羅總算找到知音了,他也是覺得今兒的比武會有變故,可到底是怎樣的變故卻是猜不出,而釋淨源號稱義龍菩薩。剎那玄妙應該不會差的。他覺得心中不安,定然是會有事發生,難道……赤霓裳……

    伸手使勁兒搓了搓臉,他嘆了口氣,人有了牽掛心就亂啦,先看著再說罷。反正自己身上家什帶得齊全,毒藥暗器化功丹什麼都有。

    從平山堂上看下去,前面山坡從下午開始便陸陸續續聚集了許多江湖人,譬如淮陽幫就早早佔了一塊地兒,而西湖如腰帶環繞蜀崗,湖對面妓寨早早就滿了,甚至湖面上畫舫出租的生意都火爆到不行。

    “峨嵋白雲劍客夏侯仁到啦!”下面一陣隱約叫聲,接著便瞧見湖面上一葉快舟如箭而來,船頭站著一個白袍青年,手上捏著一把白雲古劍,烏黑的長發只用一根錦帶綰著,幾縷短發在光潔的額頭隨風飄蕩。保羅是第一次見到這位年輕四杰之一,頓時運足了目力看去,嚇!果然男生女相,當真是粉面桃腮,要羞煞多少女兒家,此刻迎風而立,衣袂翩擺,不知道迷倒多少姑娘,隱隱便听到許多姑娘的尖叫。

    “白色衣服容易髒耶!”保羅喃喃,對這些江湖俠少為什麼鐘情白色很是難以理解,這白衣服當真是除了耍帥什麼優點都沒,“不過,玉堂啊!你沒發現這位白雲劍客很沒架子麼?出名的高手恐怕就他一個人最先到了。”白玉堂最听不得夸別人,當下轉頭不理會他。

    “後面劃舟的是誰?”他此刻看見那輕舟上操舟的居然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只見他雙手一扳,輕舟便如劍魚一般脫水滑翔在水面上,好大的力氣,好厲害的內力,當真缺一不可。

    “峨嵋四劍最小的,白衣神童小劍魔白逸紫。”白玉堂到底江湖閱歷多,說話便有些幸災樂禍的味道,“嘿!我估計夏侯仁又是來抓寒江孤雁尚雲鳳和一字峨嵋劍馬鳳姑的,堂堂峨嵋派也真夠丟臉的,兩大女弟子都是追星族,整天在江湖上四處追星,我估計峨嵋掌門普度肯定常常被倆女弟子氣得吐血。”

    “玉堂,別幸災樂禍的,你也不是什麼好了,就為了展昭一個御貓的綽號便巴巴跑去大鬧東京,好意思說別人?”保羅趁機打擊白五爺。他身後的伍凝兒听了雙眼一眯似乎要笑,可隨即便沉下了一臉來,旁邊釋淨源看了搖頭,這小姑娘好深的戾氣,他可也不知,人家被滅了滿門,沒戾氣才怪了。

    這時候,又有江南二老常青不老歐陽亮、托天換日歐陽芳趕到,這兩位是江南地界上口碑不錯的老俠,為人倒也厚道,早早來了,想來是給南海派面子。

    “瞧!漕幫幫主胡周。”這時候終于算是到了一個正兒八經本地的,那漕幫幫主年紀約摸四十來歲,模樣兒挺是厚實,一看便是水上討生活的,後面還跟著一干漕幫高手,只見他們在淮陽幫駐扎之地旁邊悄悄停下,怪不得紛傳漕幫是淮陽幫的附庸。

    “快看,負笈書生柳木,寒江孤雁尚雲鳳,一字峨嵋劍馬鳳姑……”剛有人大喊,便瞧見下面西湖水面上劃出一條銀箭。只見為首一個白衣書生打扮的青年,身後背口小箱子,腳底下不踩的什麼,居然就那麼蹬萍渡水而來,看得四周人瞪大了眼楮。這出場方式比剛才白雲劍夏侯仁還拉風,後面兩位女俠也是如此,腳下連蹬,在湖面上滑出一溜水線。三人天馬行空一般渡水而來。臨到湖邊,齊齊一個細胸巧翻雲,輕輕巧巧落在了蜀崗前面山坡上。

    四下不停議論︰

    “好厲害的輕功,不愧是年輕四杰之一。”這是人雲亦雲的。

    “屁啦!那是機關盟的渡水寒鴉,給你踩腳底下你也能蹬萍渡水,怪不得這負笈書生柳木在年輕四杰中排名最末,太輕浮了。”這是看不得別人出頭故意打擊的。

    “奸夫淫婦,這三人在江南殺了咱們淫賊界多少好手啊!”這話一听就是江湖淫賊榜上的人說的。

    保羅听了嘖嘖在聲,連連搖頭,“玉堂,瞧瞧人家出場,多拉風,這年輕四杰除了展昭可都是到齊了啊!”他其實對柳木不感興趣,倒是對那個能制造機關渡水寒鴉的機關盟來了興趣,不簡單啊!

    “二師姐,三師姐!”白逸紫瞧見尚雲鳳和馬鳳姑頓時扯開嗓門大喊,白雲劍低聲咳嗽,轉了臉蛋過去。這兩個師妹當真是給峨嵋丟盡了臉面,每次都是自家這個大師兄出來收拾。

    兩位女俠一看,臉色一變,馬鳳姑扯了扯尚雲鳳,意思說大師兄來了,怎麼辦?尚雲鳳低聲說︰“怕什麼,大師兄又不吃人,等看完熱鬧再說。”兩位女俠身邊負笈書生柳木倒是沖夏侯仁笑了笑表示了一下。

    天色漸漸變暗,就瞧見各路英雄好漢紛紛登場,四下一驚一咋的,保羅看了倒是有趣,尤其是有幾個淫賊榜上出名的江東淫賊,看見柳木尚雲鳳她們幾乎個個怒目而視,想必此三人愛殺淫賊出名了。

    正在這時候,淮陽幫的大船到了,足足三層高的樓船,船頭高高挑著旗幟,船頭站著一個偉岸的虯須漢子,手上捏著一把手掌一般寬的鐵劍,正是淮陽幫副幫主宗政軒,他身邊胖大的漢子,背手一對黑黝黝的鐵牌,此人乃是淮陽幫刑堂堂主解大葫蘆。

    淮陽幫來得好氣勢,眾人正在贊嘆,突然從旁邊水道快速出來一艘五層樓高的大船,保羅看了一怔,不會罷,拍竿戰艦?誰那麼大膽子?把戰艦都開到西湖來了?

    釋淨源到底是揚州大僧正,那也是認識這拍竿戰艦的,這戰艦兩側各裝六個拍竿,分明便是中等戰艦了,拍竿戰艦乃是水戰利器,朝廷水軍獨有,怎麼會出現在江湖比武場面上呢?一時間也皺了眉頭。白玉堂卻是機靈,首先看見了那拍竿戰艦船樓上掛的旗幟,頓時道︰“小蓬萊……”

    這時候下面山坡上也已經有機靈的瞧清楚了拍竿戰艦上的旗幟,分明便是開林聖地小蓬萊的旗號,小蓬萊可難得在江湖上出現,頓時四下嗡嗡聲大作,都在議論怎麼小蓬萊會出現。

    “淮陽幫宗副幫主,解堂主。”風中一陣長笑,拍竿戰艦頂樓船艙內走出一個青袍漢子來,沖淮陽幫大船那邊拱了拱手,“葉挺有禮了。”

    嚇!是鐵掌幫少幫主葉挺,四下頓時炸了鍋了,宗政軒和解大葫蘆在船頭也是臉色鐵青,鐵掌幫什麼時候勾搭上小蓬萊了?

    仿佛是為了證明眾人的觀點,拍竿戰艦上這時候又走出兩人來,一個是道士打扮,眉毛色做深黃,一個敞著胸懷,身上肌肉盤根錯節,滿臉兒橫肉,有閱歷深的老江湖頓時齊齊吸了一口涼氣,這兩個可不正是小蓬萊八大護法中的黃眉童子丁朗和惡面神洪大忠。

    “阿彌陀佛!”釋源淨源低聲宣了一聲佛號,保羅臉色鐵青,好球囊的,當大爺我這個轉運使是擺設不成?居然敢調朝廷水軍拍竿戰艦,當下一扯白玉堂,“走,下去看看。”
嘉豪 發表於 2009-1-18 21:01

出使『上京』城 一百一十四章 小蓬萊的兔子

四人快步走出平山堂往下面而去,還沒走近,便有機靈的瞧見了,四下紛紛低語,錦毛鼠白玉堂,好嘛,年輕四杰到了三個了,釋淨源大多數人是認識的,揚州大僧,義龍菩薩,另外一個倒是有些面生。

    保羅爺看看四周,哼了一聲,“凝兒,我的箱子哩!”他身後的伍凝兒趕緊把手上提著的箱子遞過去。

    比拉風?誰跟我比?干!讓你們這些人瞧瞧什麼叫金翅摩雲天八臂修羅玉面俠,保羅心里面發狠,這金翅甲後來又讓蕭觀音奴給改進過,大小有點兒像是女孩子用的化妝箱,用力一扯,里面翅膀但會翻出來,再往身上一穿,那便是金翅鳥了。

    一眾江湖人何曾看過鳥人?就看那面生的一抖手上的箱子居然變成了一件金燦燦的甲蝟,往身上一穿後振翅獵獵而動,便往空中飛去,一時間掉了一地兒的眼楮珠子。嚇?這是什麼東東?居然能飛?尤其峨嵋那兩位女俠尚雲鳳和馬鳳姑,本就是好奇的江湖追星族,看見鳥人那還有個不激動的?

    “金翅鳥!”終于有人認出來了,“汴州陳少保,金翅摩雲天八臂修羅玉面俠。”

    保羅這個出場的方式可以說是武林界近十年來最拉風的,方才柳木用渡水寒鴉蹬萍渡水而來跟他這個直接在天上飛一比,差距就大了。尤其西湖邊上許多卷珠簾的姑娘,看見天上飛個金燦燦的鳥人,那還有不尖叫的麼?

    就看見保羅爺振翅獵獵飛動,在湖面上賣弄得盤旋了兩個圈子,極為優雅單腳落在了拍竿戰艦的旗桿上,“好個鐵掌幫,想造反麼?拍竿戰艦是你們這些人可以乘坐的?”

    “呔!鳥人。休得欺人太甚。”鐵掌幫少幫主葉挺身邊站出兩個男子,正是鐵掌幫左右護法,張鐵膽和沙滿天。這兩人是當初和保羅在東京打群架的南霸天高禾的師兄弟,一早就認出保羅來了,當真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對面淮陽幫船上宗政軒和解大葫蘆互相看了一眼,心里面頓時有些踏實了,兩淮轉運使既然都出面了,還怕他鐵掌幫怎麼樣?只是,少幫主迄今也沒給這位轉運使大人孝敬銀子。這里面恐怕有些誤會,兩人都打定主意,今日比武之後一定要好好跟少幫主相商。

    “轉運使大人好重的官威啊!”一聲朗笑從船艙內傳出,黃眉童子丁朗伸手一揭門簾兒,從里面緩緩步出一個身著淡黃色錦袍的青年。形體修長,雙手干燥有力,一雙炯炯有神的雙目,腰間系著一個嬰兒拳頭大小的佩飾。

    這廝看起來頗似世家弟子。誰家的衙內?保羅皺眉,“閣下何人?”

    青年拱手,“下官走馬承受夏遂良,見過轉運使大人。”

    金燈劍客夏遂良!四周頓時吵雜起來,小蓬萊聖主的弟子啊!

    “哦!原來是陝西經略相公夏子喬的衙內啊!”保羅站在高處皮笑肉不笑,“哦不,走馬承受,哈!我應當稱呼閣下為夏小受才對。”

    這話一說,頓時不少淫賊榜中人和一些膽子大的起哄了。這好男風的古今有之,留下了許多趣軼事,什麼後庭花啦,翰林風啦,龍陽好啦,斷袖癖啦,兔子啦,二尾子啦,稱呼種種不一而足,而“小受”這個詞絕對是兔子的一種別稱。

    小蓬萊的兔子,新鮮啊!頓時便有個淫賊榜上的陰陽怪氣說道︰“不知道小蓬萊的兔子幾貫錢一夜啊!”這話一說,四下笑翻了,大宋朝言論還是蠻自由的,官家的私生活都有人敢討論,何況小蓬萊的兔子?

    夏遂良臉上青氣一閃,那惡面神洪大忠甕著嗓子喝道︰“好大膽的小輩。”話音未落,身子便從船上電射而出,雙腳在湖面上一踩,十幾丈的湖面便飛了過去到了岸上,反手一巴掌便向那個出言調笑的拍去。

    那開口諷刺的也不是常人,姓尤,排行老三,是個出名的淫賊,因此上江湖上人稱粉蝶尤三郎,別的武功倒不怎樣,不過這輕功卻是厲害得緊,瞧見洪大忠瞬間到了眼前,卻是不慌不忙,洪大忠巨靈神一般的大手拍到他胸前,就看見好像推著他一般硬生生把他頂到了一棵樹上,看著凶險,其實卻是借力賣弄罷了。

    眼力勁兒高深的頓時認出尤三郎使的是江湖上輕功法排前三位的電火石光,洪大忠也瞧出來了,冷哼一聲,手臂奇異地頓時又伸長了幾寸,內力一吐之下眼瞧著就要把尤三郎的胸骨給拍陷進去。

    果然是淫賊榜上的高手,這輕功練得是出神入化,就看尤三郎身子如蛇一般“滋溜”一下順著樹干滑了上去,洪大忠內力一吐,一人合抱的大樹發出一陣低沉的咯咯聲,接著轟然倒下,縱使尤三郎輕功厲害,當下也嚇得俊面更加白了,當然,嘴巴是不會吃虧的,“嚇!好蠻力,不知道搞不搞兔子?”

    惡面神洪大忠臉上肉一抽,獰笑道︰“小輩,當真找死。”說著一大步踏前便要再去找尤三郎麻煩。

    夏遂良到底是天下第一人的兔子,哦不,徒弟,肚量還是有的,深吸了一口氣後朗聲說︰“大忠,別跟那些人一般見識。”

    “算你小輩走運。”洪大忠露出滿嘴的牙齒冷森森一笑,一個騰挪,又施展小蓬萊的絕頂輕功飛到了拍竿戰艦上去,尤三郎一撩額前碎發,滿臉兒不屑,“嚇!什麼東西,不就是個兔子麼?爺還不玩了,蘭桂坊的俊俏兔子不過三貫一夜,爺叫他往東他不敢往西,爺叫他舔腳丫子他不敢舔雞雞……”

    蘭桂坊是揚州出名的兔子窩,專門出俊俏的小官的,尤三郎這話分明是賴定了夏遂良是兔子,當下四周笑個不停,有人便大聲喝彩。“我說尤三郎,帶種……粉蝶兒,好樣兒……尤老三,是個漢子……”尢三郎得意沖四周拱手,哈得眼楮都眯起來了。

    夏遂良氣得要吐血,可是把保羅給恨上了,若不是保羅一句夏小受,能有這風波麼?

    “轉運使大人!”他沉著臉說道︰“下官添為江東走馬承受,有權監督地方,近日彌勒教四處鬧事,下官調來拍竿戰艦乃是預防萬一,若是轉運使大人覺得有什麼不妥,盡管上書朝廷好了。”他說完便拂袖轉身進了船艙。

    保羅不爽他了,什麼東西,不就是陝西經略相公的衙內麼。還走馬承受,自家丈母娘劉娥那老妖婆的走狗罷了,以為我保羅爺是傻子麼?不過方才那淫賊尤三郎狠狠落了夏遂良的面子,此刻他倒是不想再多生事端。當下一笑,“夏小受,在江東地界上做事要小心點,這里不是陝西。”說完一伸手振翅飛去,船艙內“啪”一聲響,不知道摔碎了什麼東西。

    他在湖面上一陣兒盤旋後落回白玉堂身邊,錦毛鼠忒眼瞧他,低聲說︰“現過了?爽了?”四周嗡嗡之聲大作,俱都是在談論小蓬萊突然連協鐵掌幫現身江湖的含義以及方才保羅對小蓬萊的態度會否引起江南武林道上局勢的變化。

    “喂!你便是那金翅鳥,玉面俠陳保羅?”峨嵋派那個一字峨嵋劍馬鳳姑不知道何時跑了過來,她是個身材高挑的姑娘,長發高高綁在頭頂,一雙天生秀眉,眉下雙眼頗會說話,背後背著一把寶劍,倒是英姿颯爽。不過保羅可不想搭理她,顧左右而言他道︰“咦!怎麼山坡上燃了好大火?”

    白玉堂瞧去,上風處不知道為何燃起火堆,照耀得四下雪亮,“大約是淮陽幫安排的,燃了照明的罷!”

    “喂!”一字峨嵋合馬鳳姑氣得粉面發白,她師傅峨嵋掌門普度可是天下十四杰之一,江湖上誰見了她不給個面子?偏巧保羅是個愣頭青,不對自家胃口別說你天下十四杰了,皇帝都不管用。

    白玉堂咳嗽了一聲,“馬女俠,這位是江東轉運使,咱們這兒朝廷公干,請一邊去。”噎得馬鳳姑一句話都說不出,恨恨跺腳離去,保羅看著對方背影笑道跟錦毛鼠說︰“五爺,行啊!有我保羅爺幾分功夫了。”

    “滾蛋,你自家小心點兒,方才你調戲小蓬萊的兔子,那白雲劍客夏侯仁可是媚眼如絲瞧你……”

    保羅下意識往夏侯仁那邊瞧去,偏巧夏侯仁往他這邊看來,兩廂視線相撞,夏侯仁翩然一笑,又轉過頭去,保羅這才反應過來,感情白五爺是在誣陷自己要跟白雲劍搞斷背,“干!玉堂你再來這種玩笑我可翻臉了!”

    正說話間,岸邊有人大喊,“瞧,南海派的船只……”

    遠處湖面上快速劃來一艘快船,是一艘兩層高刷了桐油漆的五帆快艇,兩側還有十數把長長的人力劃漿,保羅身邊釋淨源合十宣了一聲佛號,保羅一看,這來的是“水黽快艇”,又是朝廷水軍用的快艦,船頭站著的可不是右屯衛將軍丁子凡和散騎常侍、杭州團練使錢子澶麼,旁邊還有兩位恍若畫中人一般的白衣女俠。

    “美人痣怎麼也來人?”保羅喃喃,白玉堂說︰“人家是南海神尼親傳弟子,自己師叔和人比武,來捧場不是很正常麼!”

    燕清蘿的快艇到蜀崗前面還未靠岸,湖面上恁地起了旋風,江南地界,秋天,天上居然突然紛紛灑灑落下雪花來,四周空氣驟寒。

    保羅一瞧就明白了,六陽融雪神功,赤霓裳不知道隱在何處,快艇船頭的燕清蘿眼神一亮,“赤聖女,清蘿有禮了。”她說著輕輕巧巧便往空中走去,如履平地一般,整個人似乎被一團燃燒著的熾白火焰包圍著,火中涅盤心經。
嘉豪 發表於 2009-1-18 21:01

出使『上京』城 一百一十五章 燕清蘿、赤霓裳

眾人恐怕也沒想到這動起手來這麼快,燕清蘿一步落在湖面上,腳下瞬間凝結成了冰塊,她輕輕巧巧便那麼一步一步走來,一條冰晶之路如同通往天國的大門打開,絢麗燦爛奪目,一時間,許多漢子屏住了呼吸,就瞧著燕清蘿如廣寒宮仙女一般順著冰晶湖面走來。

    保羅喃喃,“Shit,這是比武還是比超能力?非人類啊!”也不怪他感慨,天下十四杰那種境界的比武,雖然不是什麼刀槍不入水火不壞百毒不侵,但是普通的精妙招式已經不大管用了。

    打個比方,一流的高手好比超級單兵武器,譬如有些人是一把精確無比的狙擊槍,有些人是火力強勁的突擊步槍,但天下十四杰那種,已經以屬于裝甲部隊了,譬如,坦克,當然,坦克也是有弱點的。

    燕清蘿一步步走來,赤霓裳尚未現身,那水黽快艇上圓臉的錢衙內突然大聲提醒道︰“燕仙子小心,對方可能會偷襲……”

    修為高的武林人士听了不免鄙夷,這家伙懂個屁,天下十四杰這種級數的比武還需要偷襲麼?人家超級強橫的內力發動昆侖絕學六陽融雪神功,那是地利的一種布置罷了,證明昆侖聖女果然不愧十四杰中人。

    這場比武南海燕清蘿佔盡了天時、地利、人和,若是赤霓裳不能布置一些拉回平衡,這些高手反而要鄙視了,武功到了一定境界,比武便是天時地利人和的綜合體現。

    譬如說這場比武若是在昆侖山,燕清蘿想必也會出盡法寶讓天平往自己這邊傾斜,這便好比一個主場一個客場的球賽,客場甚至連一支啦啦隊都沒,那還比什麼勁兒?

    正在這個時候,燕清蘿的腳步停了下來,她周身方圓數十丈內湖面因為六陽融雪功盡數結冰。這麼一止步,就听見湖面上冰塊發出輕微的“喀喇喀喇”聲,數條裂縫頓時在冰面上蔓延,快速地碎開,一直碎到了燕清蘿周身三丈。

    冰涼的氣溫,櫻唇中緩緩吐出肉眼可見的呼吸,燕清蘿一笑,一時間,眾人似乎花了眼,這一笑,當真是“六宮粉黛無顏色”啊!尤其是那些江南地界上出名的淫賊,一個個看得神魂顛倒,果然是出淤泥而不染的南海蓮花仙,江湖名花榜上前三的大美人。尤其是這種時候,她嬌靨上那種自信當真便如觀世音菩薩身上點綴的瓔珞一般,美艷聖潔不可方物。

    緩緩一笑,燕清蘿櫻唇輕啟,一聲妙吟清晰吐出,宛如老鳳長吟九天。

    “心動,見惑,如來。”

    這時候就瞧著燕清蘿腳下冰塊不但不碎,反而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迅速凝結,形成了方圓三丈的一個浮在湖面上的大冰陀。

    遠處水黽快艇上美人痣眼神一凝,低聲自言自語道︰“法華三昧,原來,八千微塵也可以這樣用……”

    四周高手俱都低聲和自己的朋友、晚輩、親近之人解釋點評,這種境界上的比武十年難得一見,尤其是內家高手。一睹裨益無窮,俗世內家這種境界叫做知辱後勇,道家叫做清淨高妙,佛家叫如如不動,總結起來無外乎便是以不變應萬變。

    “阿彌陀佛,此乃蓮花派火中涅盤心經法華三昧,出自《妙華蓮花經-妙音菩薩品》……”釋淨源到底是當世數得出來的高僧大德之一。眼界見得奇高,又是一身精湛佛門武功,當真洞若觀火一般,便低聲解釋給身邊保羅听,保羅雖然學的是易筋經,到底是沒讀過什麼佛經,又沒什麼信仰,自然不懂,好在釋淨源解釋通俗簡單,倒是有些感悟,還不忘記跟白玉堂說話。“玉堂,當初你們五鼠和展昭比武可沒這等架勢啊!”

    白五爺哼了一聲,這不是廢話麼,自己可從來沒認為自己武功已經高到了天下十四杰那種地步,展貓兒麼,跟自己不相伯仲罷了。

    天色微暗,今兒並不是一個很合適的比武日期,天邊隱約能看見月亮,卻沒什麼亮光,山坡上大火堆倒是“霹里啪啦”燒個不休,照亮了不少地方。

    燕清蘿便站在那大冰陀上,四周一絲兒動靜都沒,來觀戰的大多都是一方豪杰,自然明白其中凶險,赤霓裳不見蹤跡,燕清蘿看似不動,兩人卻是已經拼上了,一旦赤霓裳現身,恐怕最多十數招便會分出勝負來。

    保羅身邊的伍凝兒卻是個雛兒,看四下只聞竊竊私語,那比武的仙子一般人物一個人站在湖面冰塊上,不曉得搞什麼,忍不住低聲問︰“保羅少爺,這是怎麼回事?”

    保羅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略一思索,倒是想到了一個比方,“兩個廚師在比賽做菜,此刻正準備配料,一旦開火下鍋,高下勝負很快就會分清楚了。”

    這個比喻妙,四周有些人便看了過來,尤其白雲劍夏侯仁、白衣神單小劍魔白逸紫、負笈書生柳木、寒江孤雁尚雲鳳、一字峨嵋劍馬鳳姑等數人離他不遠,听了齊齊往他這邊看了幾眼。

    幾人各自表情不同,夏侯仁一笑後轉首,白逸紫到底年輕,眼神中流露出佩服來,柳木從他用渡水寒鴉而來就能知道也是個愛現的主兒,挑眉一笑後居然對他豎了豎大拇指,倒是豁達開朗的性子。

    馬鳳姑剛才還吃了他的癟,卻是狠狠用俏目剮了他一眼,“胡說八道。”旁邊尚雲鳳拉了她一把,“別亂說話。”想必上次五鼠斗御貓的時候被展昭請去開封府喝茶記憶猶新,不大願意得罪官府的人了。

    釋淨源滿臉笑意,低聲說︰“小師弟到底受過神目大師(歐陽忠惠)親灸,能說出這番道理來不簡單。”

    保羅揉了揉鼻子,心說自家不過胡說八道罷了,跟受過師公親灸有什麼關系?不過心里面卻是擔憂,赤霓裳藏哪兒呢?也不知道兩人比武會不會出什麼意外,燕清蘿跟自己不熟,赤霓裳可不一樣,這關系孰遠孰近一比較就出來了,他自然舍不得赤聖女妹妹受傷甚至出什麼意外。

    “保羅少爺。”伍凝兒壓低了嗓子問︰“如果用暗器,我能……”

    保羅明白她的意思,頓時失笑,柯爾特六管袖箭到底不是熱兵器,何況就算自己手上來一把手槍也不敢保證能一槍崩掉十四杰這樣的超級高手。在大宋朝混這麼長時間了,接觸過那麼多武學高手,自己又學了易筋經,這點兒覺悟還是有的。

    他倒是想開導開導伍凝兒,便說︰“凝兒,你覺得一個不懂武功的小孩子拿一把天下第一寶劍能殺了一個江湖高手麼?你還年輕,不要好高鶩遠。”

    伍凝兒眼神一黯,白玉堂罵了一句,“老氣橫秋將什麼大尾巴狼……”

    正說話間,異象突生,湖面上那大冰陀突然一動。“呼啦”一下便往空中飛去,接著那蓬勃的水花下幻出一個人影來,正是昆侖聖女赤霓裳,惹起四周一陣低聲驚叫。

    燕清蘿想必也沒料到赤霓裳居然在水面下。她南海蓮花派乃是在海島珞珈山上,對水的了解自然比西域昆侖派來得多,卻是一點兒都沒想到赤霓裳居然便當真藏身于水下,居然還要在水面上跟她比武,縱然是十四杰身份,眼神中也出現一剎那的異樣來。

    一剎那便夠了,境界上的破綻,對于十四杰這等級的高手來說便是出手良機,赤霓裳渾身水跡帶著蓬勃無匹的內力宛如狂風、巨浪,鋪天蓋地往燕清蘿卷去,一時間,天地色變。

    “燕仙子……師叔……小心。”水黽快艇上傳來一陣叫聲。

    六陽融雪神功,那水花、冰屑、雪花,頓時組成了一雙如霧般大手沖燕清蘿拍去。

    被水花、冰屑、雪花模糊了身影的燕清蘿在那一團模糊內突然一聲清吟,“優缽羅”。

    優缽羅,梵文蓮花之意。在佛經中常常指佛眼,此刻就見那一團模糊中突然綻開了一朵碩大無彭的蓮花,花蕊中寒光一閃,似乎佛像睜開了雙眼,四周圍觀的那些人中武功低微的下意識以手遮眼,保羅卻是瞧清楚了,一把隱隱約約的長劍突然劃開了一切。

    “Shit,真有承影神劍?”保羅一顆心拎了起來。

    燕清蘿手上承影神劍便破開虛空,斬碎了那如霧般的大手,赤霓裳身形一動,身子在空中滴溜溜轉起,一團耀眼的雪白,整個人如月一般。

    “昆侖雪蓮開”

    一朵盛開在懸崖峭壁的世所罕見雪蓮花,赤霓裳的身子幻化成數個,宛如一片片花瓣,自不同的方向在空中對燕清蘿攻去。

    “摩訶曼陀羅華”

    摩訶曼陀羅華,梵文大白蓮花之意,正是佛教出淤泥而不染的真諦,燕清蘿手上承影神劍幻出朵朵白蓮。

    一時間,剎那芳華,許多武林高手暗嘆,一個是南海蓮花仙,一個是昆侖雪蓮仙,一個江湖容不下兩朵如此杰出且又潔白無瑕的蓮花啊!

    “ ”一聲巨響,空中的大冰陀此刻狠狠砸落在水面,激起了數丈高的漫天水花,水花內朵朵蓮花,尤其是潔白的花瓣上似乎都沾染著一抹嬌艷的紅色,煞是好看,當真如天女散花一般,這個場景在許多年以以後依然為許多江湖人所津津樂道。

    六陽融雪功和火中涅盤心經都是天下六大神功之一,兩位大美人兒強橫的內力相撞,空中的水花頓時凝成了無數的水箭往天上射去,三丈方圓的大冰陀承受不住如許壓力,發出“嘎啦”一聲巨響碎裂成無數塊四散。

    “赤聖女內力強橫若斯……”釋淨源低聲道︰“可惜,燕仙子劍法通玄,又有承影神劍,何況又是在水面上,可惜可惜……”

    “師兄是說赤霓裳會輸?”保羅焦急,一把扯住了釋淨源的僧袍。

    湖面上兩人的身影絞在一起,如電如幻,釋淨源道︰“輸不見得,不過……”

    他正在不過,這時候場面又生變化了,空中突然有一個碩大的黑影如電一般墮了下來,與此同時,山坡上火堆那邊一陣兒嘖嘖怪笑,“本帥的我愛一條柴成功啦!”

    那黑影啪啦一下砸在水面上,眾人看得清楚,卻是一個大碩大的機關鷂,里面還坐著一個人,被水花激得一頭一臉的水珠,臉上帶著一絲兒驚慌,而山坡那邊龍卷風一般卷出一個人影,瞬間便到了湖邊,卻是個穿著大紅袍的男子。
嘉豪 發表於 2009-1-18 21:02

一百一十六章 口水共西湖一色,球囊與月亮齊飛

“機關鷂……是機關盟的機關鷂……”看著浮在水面上那碩大的玩意兒,頗有些識貨的人倒吸了一口涼氣,機關盟是個神秘的地方,凡是機關盟出品的東西無一不是價值千金,何況是這麼大的家伙,據說連朝廷都購買過機關盟的機關鷂做戰場偵察。

    落在水面上那機關鷂分明是機關盟出品,木質,碩大的翅膀,背部有匣簍,可供人乘坐,上面原本應該掛著什麼東西,不過此刻顯然是爆掉了,保羅眼尖,瞧得清楚,忍不住噗哧一笑,得,不就是熱氣球麼,下面掛這麼重還做那麼華麗的木頭大鳥做什麼?好看麼?真是華而不實。

    那如旋風一般竄到湖邊的紅袍人卻是許多江湖人認識,方才大出風頭的淫賊尤三郎忍不住一撩額前碎發,“!賤人安你這不要臉的家伙跑來作甚、以為你那些淫藥能迷倒赤聖女和燕仙子麼?真真天下第一不要臉皮……”

    此言一出,許多人鼓噪起來,這里面有個緣由,此人姓帥名安,小字檀郎,江湖上出名的武器鑒定大師,同時也是出名的春藥大師兼淫賊,外號“火眼金蛤”,這火眼自然是說他鑒定功夫了得,金蛤麼,嘿嘿,這蛤乃是淫藥的一種,自然說他善于調配春藥且索價極貴,何況蛤又是女性某部分生殖器的別稱,因此這個綽號倒是很相襯他,不過大多數江湖人都私下叫他色安,至于做淫賊的,不屑其相貌,直接叫他賤人安。

    那《江湖武器譜》便是此人撰寫的,若論才學倒是出眾的,但是論相貌麼,跟帥安當真八桿子打不到一塊兒去,偏偏他又是武器鑒定大師兼春藥大師,結果排淫賊榜的居然瞎了眼把這人排了江湖淫賊第一,如此一來,許多小白臉淫賊不干了。嚇!這麼丑你也好意思做淫賊,***,恁丟淫賊的臉嘛,做便做了,還居然是江湖淫賊第一。如果詛咒有效果的話,淫賊榜上第一火眼金蛤帥安和第二毒手庸醫殷陽霍這兩位純以技術活入圍的家伙估計已經被詛咒得祖墳上都不長草了。

    “粉蝶兒你這小球囊,本帥天下第一淫賊,懶得跟你這種小字輩廢話。”帥安一抹油光蹭亮的腦殼,這動作讓在場不少女俠和淫賊們紛紛側目,峨嵋四劍之一的一字峨嵋劍馬鳳姑忍不住挑了挑眉,“師姐,這家伙也是淫賊?咱們宰了那麼多淫賊,沒一個不是細皮嫩肉的啊!”

    旁邊尚雲鳳還沒說話,負笈書生柳木笑了笑說︰“他的確是淫賊榜第一名。不過靠的不是臉蛋,是他的春藥出名,奇淫合歡散、旱喜雨膏、金鎖玉連環、強龜御女丹就是他獨家調配出來的。”他說的幾種都是江湖上出了名的淫藥,甚至有謠傳朝廷不少大佬都暗地下購買,如此想來,做淫賊榜第一也就不意外了。

    馬鳳姑雖然跟尚雲鳳一起在江南殺了不少淫賊,兩人甚至有了淫賊克星的名頭。不過她到底還是十七的小姑娘,聞言頓時俏面緋紅,忍不住啐了一口,“柳大哥,咱們宰了他……”

    柳木一笑,看著前方淡淡說︰“先瞧好戲罷!”

    此刻赤霓裳和燕清蘿猶自惡斗不休,方才兩女強橫內力爆開兩朵蓮花絞在一起,此刻已經到了不死不休的局面,赤霓裳人在空中頭下腳上,雙掌夾住了燕清蘿的承影神劍,臉色如雪一般,六陽融雪神功汩汩然勃勃然從劍身上透出。燕清蘿方才雖然突然出劍佔了上風,可這時候被赤霓裳夾住寶劍,也不得不拼開了內力,火中涅盤心經散發出白熾的烈芒,兩女都是舍棄了精妙的招式,開始了最凶險的內力比拼。

    保羅這時候才發現湖面上赤霓裳嘴角里含著一絲如雲秀發,心中一動,想起那夜赤聖女妹妹也是這般星眼迷離,嘴角含著一縷秀發發出如歌如泣的呻吟,一時間小腹滾燙,倒是想歪處去了,倒不能怪他齷齪,實在是此刻兩位美人兒比武散發出了無限的魅力,可隨即他就擔心了起來,因為他又發現了靈霓裳嘴角一絲殷紅。

    “Shit,她受傷了。”保羅心一揪,一只手忍不住扯住了旁邊一人的手,“師兄,你不是說赤霓裳內力要少勝麼!”

    “阿彌陀佛!”釋淨源雙後合十,“優缽羅佛眼乃是南海派劍法絕招,赤聖女方才被燕仙子劍氣震動了髒腑……”

    “我干吶!”保羅罵罵咧咧,一個有江湖上出名的第二神劍在手,一個空手,這也太不公平了罷,他剛要大喊,這時候釋淨源又說話了,“不過現下赤聖女倒是佔上風了,你瞧她的臉色,如雪一般冰晶潔白,據說六陽融雪神功到了第五重才有這般,當真是厲害得緊。”

    “這麼說要贏了?”保羅又開心了。

    釋淨源搖了搖頭,暗說這位小師弟按道理也受過神目大師親灸的,怎麼這比拼內力不死不休的道理都不懂,赤霓裳雖然內力似乎比燕清蘿強,可被劍氣震傷在先,恐怕最後要兩敗俱傷啊!

    “小師弟稍安勿燥,慢慢看罷!這天下十四杰之間的比試不是隨便揣摩就能揣摩出來的。”釋淨源只好如此說了。

    保羅爺無奈,這時候才發現自己自家扯的不是釋淨源的手,頓時嚇一跳,別是抓住了白老鼠的手半天罷、轉頭一看,卻看見伍凝兒羞澀的眼神,下意識舒了口氣,還好還好,緩緩收回手來,白五爺瞧了他一眼,招牌式地哼了一聲,卻也沒誣賴他故意吃伍凝兒豆腐,由此可見,女孩子長得不好看連被吃豆腐的資格沒,當真可憐了伍凝兒。

    這時候湖邊正在大罵,今日乃是江湖上兩位絕色美女兼天下十四杰比武,不知道來了多少小白臉淫賊,這火眼金蛤帥安突然跑出來大喊什麼“我愛一條柴”,自然成了眾矢之的。你配春藥便配春藥罷了,居然拿兩位絕色美女試驗,真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平時被這家伙穩坐淫賊榜第一就不爽了,此刻還有不罵的。

    一時候,當真是“口水共西湖一色,球囊與月亮齊飛”,罵得是昏天黑地狗血淋頭。

    帥安被罵得臉色醬紫,忍不住怒喝了一聲︰“直娘賊,哪個再罵?你們先瞧瞧湖面上那家伙丑態……”

    眾人這才發現,那浮在湖面上機關鷂里面的人此刻正趴在碩大的木頭翅膀上,臉頰如火一般,摟抱著那翅膀如母狗發情一般做出不堪入目的動作,罵的人個個噤聲,難不成?

    這時候那漕幫幫主胡周大聲喊道︰“那火堆並非我漕幫所點燃,也不是淮陽幫點的,火眼金蛤,你到底搞什麼鬼?”

    帥安嘿嘿得意,“胡周,到底是漕幫幫主,有些眼兒勁兒,可惜,晚啦!本帥算準了你們便不會在意這火堆的小細節,本帥親近發明這天下第一淫藥,自然要找人試試,藥就撒在火堆里面,你們在下風處,藥力散發得慢些,那家伙坐著機關鷂在天上,被熱氣一蒸,藥力自然行走散發得快些,要不然怎麼會跌下來?”

    看著那霹里啪啦燃燒的火堆,里面火焰和灰燼順著火勢往空中飄去。眾人臉上失色,再看那機關鷂上一副丑態的家伙,頓時心里面冒涼氣兒,保羅也是一驚,干,這火眼金蛤不簡單啊,居然懂這個道理,趕緊一扯白玉堂低聲說︰“運功檢查體內經脈。”

    兩道人影一閃,江南二老常青不老歐陽亮、托天換日歐陽芳已經到了帥安身邊,歐陽亮腰間寶刀出鞘,果然江南地界上的老俠,寶刀未老,出刀如電,已經架在了帥安的脖子上。

    “拿解藥來……拿解藥來……”四周人影亂閃,許多成名的俠客此刻也來不及遮掩了,拔刀拔劍怒目相向,當然,也有不少名門大派譬如峨嵋派這種先拿了自家門派避毒丹吃一顆下去試試壓制,還有當場坐下運功調息的,連遠處那拍竿戰艦黃眉童子丁朗和惡面神洪大忠自恃小蓬萊武功天下第一,看著湖邊亂作一團臉上冷笑,其實也未免也暗中運氣。

    “日你娘,不拿解藥老子一勺子拍死你。”淮陽幫刑堂堂主解大葫蘆從淮陽幫大船上施展輕功過來,此刻瞪大了火紅的牛眼,雙手擎著一對似勺子一般的鐵牌對著帥安那雞蛋殼一般的腦袋,恨不得一下便敲雞蛋似的敲下去,他成名武器乃是八卦牌,後來在揚州娶了葫蘆羹店老板的女兒,平時笑眯眯在老丈人店里面掌勺,骨子里面卻是淮陽幫鐵血刑堂堂主。

    這火眼金蛤帥安倒是豐夯貨,愣是梗著脖子大喊︰“有本事殺了本帥,看看那機關鷂上的人,你們想待一會兒做那動作,盡管殺了本帥好了。”他倒是拿蹺了,居然敢得罪這麼多許多江湖好漢,果然有些精英專家的硬骨氣。

    昆侖聖女赤霓裳和南海仙子燕清蘿在湖面上猶自比拼不休,湖邊卻成了一鍋粥一般,比武成了鬧劇。

    “在下峨嵋夏侯仁,各位稍安勿燥,在下用本派佛光普照心法體察體內經脈,此刻並無異樣……”一聲雖不大聲卻清晰異常的聲音在眾人耳邊響起,保羅一看,可不是白雲劍客,倒是極鎮定,不愧是峨嵋派大弟子,自己剛用易筋檢查體內經脈,這家伙已經查完了還用千里傳音的功夫通知在場的江湖好漢。

    他卻不知峨嵋佛光普照心法在六大神功里面論威力不是第一,論挨打療傷也比不過少林易筋經,但是若論什麼中毒了,受了寒傷了,三陰脈絡受損了,這佛光普照心法當真是治標治本,若自夸天下第二,恐怕沒幾個人敢稱第一。

    眾人面面相覷,眼瞧著那機關鷂上的家伙依舊如母狗一般聳動不已,一時間大多數人頓時運功,四下倒是坐了一大片的江湖好漢。

    正在這時候,異象突變,十數個一開始就很聰明地坐下打坐運功的突然齊齊噴了一口血,“有毒……”

    “二師妹,三師妹,四師弟,救人……”夏侯仁一看,頓時便如電一般竄向最近的傷者,白逸紫緊隨其後,尚雲鳳和馬鳳姑一怔後立刻也跟了過去。

    “不對啊!本帥的奇淫合歡散怎麼會吐血?”火眼金蛤帥安摸了摸光溜溜的腦殼,納悶了。

    亂哄哄的場面,誰也沒注意到,甚至連冷靜的保羅爺也沒注意到,平靜如一塊墨綠色寶石的湖面上,遠處,正快速駛來數條蜉蝣快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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