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大宋時代週刊 作者:戴小樓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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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豪 2009-1-17 06:45:5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42 176595
嘉豪 發表於 2009-1-19 20:47

第四集 出使『上京』城 一百二十七 江湖兒女不拘小節

男人和女人的大腦構造絕對不一樣,保羅爺眼下雖苦中取樂說幾句瘋話,其實腦子卻在轉個不停想著怎麼擺脫眼前這不利的局面,可母大蟲卻突熬想起初遇陳保羅的時候和對方拼酒,然後廝打起來自己飛起兩腳結果一雙蓮足被對方拿住,連繡鞋也被他脫了去的情形,一時間臉上神色極為古怪,連游泳的速度都放慢了下來。

    江面上淮陽幫的快船疾駛,眼瞧著便快要追上來了,還好江上黑暗,兩人的沙魚皮水靠顏色也恰好能隱藏身形,烈火鸚鵡慕容那等眼神,暫時也還沒瞧見兩人,不過,恐怕再過個十來呼吸時間,想必兩人便會被發現。

    危機時刻,保羅靈機一動,沙啞著嗓子說︰“沉水。”結果母大蟲精神憂惚,居然沒听清楚,拿俏目看著他不知所措。

    “沉水,到了江底摸一塊大石頭搬著往岸邊走。”他說完勉力伸臂,緊緊摟住了對方,眼下可也就這麼個辦法了。

    母大蟲一愣之下,這才反應過來,果然,不失為一個辦法,不過,她卻是擔心起保羅的傷勢來,冬夜江水寒冰剌骨,他受了傷,能支持得住麼?當下不由低聲問︰“你……能頂得住麼?”

    保羅苦笑,頂不住也得頂啊,眼瞧著後面便追上來了,听見背後保羅吸氣,當下也長長吸了一口氣,一擰腰,便往水下潛去。

    兩人剛潛下水約摸幾個呼吸的時間,後面快舟便追了上來,老頭和柳天風眼神犀利,頓時都瞧見了江面上泛起一圈圈漣漪。老頭當下大喝,“小的們,弓箭伺候,對方潛水了,瞧見對方一璐頭,便給爺爺射。射他個血葫蘆再說。”

    柳天風並不說話,只是揮了揮手,頓時便有幫里面水性好的幫眾穿著水靠躍入水中,選等乃是江湖上所謂“水耗子”,穿水靠甩分出鋼刺。專習水下功夫的。大凡靠水吃飯的幫派,必然有的,一時間十幾

    個穿著水靠的水耗子竄入水中四處搜索開來。

    結果淮陽幫在江面上搜尋好一會兒也沒尋著,水耗子在水面上大喊,少幫主,老祖宗,沒有發現。

    柳天風沉吟不語,慕客卻是尖著嗓子說︰“他***,鐵掌幫的蟊賊,小的們,給爺爺往南岸搜。”他看保羅手上手套,以為必定是鐵掌幫有數的高手,想必是對岸鐵掌幫潤州分舵的,“其中一個小輩中了爺爺的暗器,跑不遠的。”

    當下淮陽幫快船便紛紛轉舵往南岸疾駛而去,卻是離真相越來越遠了。

    淮陽幫幫快船駛往南岸,船上燈火愈來愈遠了,過了好久,這時候北岸水面上漸漸露出一顆頭顱來,正是母大蟲柳月娥,她听了保羅的主意,潛下水後便在江底摸了一塊大石頭抱在懷里,在江底一步步住岸邊走擊,也是她自小在江邊長大的,水性極佳,加之內力綿長,當真便給她走上岸來了。

    她一步步走到岸邊,卻也是累得臉色蒼白,拋了手上大石,這才發現背後保羅業己昏迷,一時間大惶,伸手去探他呼吸,一探之下駭得她花容失色,那呼吸若斷若續,幾乎便沒了一般,肩背上插著兩枚古怪的暗器,後端鼓起,還有凹槽,正是老祖宗烈火鸚鵝的奪命針。

    不停安慰自己不能驚慌不能驚慌,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好歹讓心跳緩了下來,此女雖然神經大條,心思卻細膩,此刻保羅背部肩膀上奪命針插著不能仰臥,她便跪倒在雪地上,把保羅背靠在自己懷里,這才伸出柔荑便在保羅腹部按去,按了七八下,保羅爺一陣兒咳,咳出不少水來,緩緩恢復了知覺。

    甫一睜眼,首先便瞧見兩陀圓溜溜地東西在眼前,接著又是母大蟲倒轉過來一張臉蛋和驚喜的眼楮,然後發觀自己丹田處空蕩蕩的,真氣十停去了九停,還有一停也在經脈中亂竄不听使喚,當下虛弱地一

    笑,“年年打雁,今兒被雁啄了眼楮,可惜,不能跟弟妹你一道兒做淹死鬼了……”

    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說笑,柳月娥不由狠狠啐了他一口,“要死你一個人兒去死。”

    “方才還說一塊兒死。”保羅爺是個死到臨頭也不肯嘴巴上吃虧的主兒,柳月娥被他說得又羞又惱,只是著他那死里逃生的模樣,可憐巴巴的,倒是母性大發,也懶得跟他計較,一把推他坐了起來,然後把螓首探入他腋下,一彎腰攙扶著對方起身,便往前面走去。

    眼下這里約摸離揚州城十數里或許還不止些,四周都是樹林,兩人在雪地里面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著,母大蟲才一米五的小個子,到底是作慣了少奶奶,又是第一次經歷這等事情,雖然自小習武,卻也是吃不消了,攙扶著保羅卻是嬌喘吁吁起來。

    想必是天無絕人之路,母大蟲抬眼便瞧見前面不遠處有一座破敗的小木屋,頓時驚喜,“前面有座小木屋,咱們先休息一會兒。”說著半撐半拽趺趺撞撞往前面快速走去。

    保羅此刻卻是頭暈眼花,只覺得眼前景色愈發黯淡,四周的樹木和前面小木屋一忽兒兒高一忽兒低,越來越瞧不清楚了,又走了十來步,眼前一黑,腳下一個踉蹌,柳月娥也拽不住,整個人撲倒了雪地里面。

    母大蟲大駭,使勁兒拉他起來,真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這人真真是我命里的禍星,柳月娥勉力把昏迷的他拉進小木屋,卻是累得香汗淋灕嬌喘不止,四下看看,欣喜地發現小豐屋雖然殘破不堪,一個角落卻還堆著一堆干柴,當下便在保羅身上四處亂摸,終于摸出十千里火來。

    這千里火卻是江湖上夜行人必備的,都是拿防水管子套著,里面是緩緩燃著的油浸過的紙媒子,迎風一晃便能著火,當下手忙腳亂便生起一堆火來,這才去仔細著保羅的傷勢。

    兩根奪命針從背部肩膀上進去,這暗器的歹毒柳月娥是知道的,針頭一旦入肉匈,便會左右彈出兩道橫著的鋼針來,射中髒腑頓時斃命,就算射在不是要害的地方,若是不知道底細的隨手一拔,那也是血流如注止也止不住,委實是歹毒厲害非常,這還只是老祖宗暗器中的一種罷了。

    她看著保羅昏迷,心知若不鋼針起出來,不一定能支撐著回到揚州城去,當下一咬銀牙,伸手去脫了保羅身上水靠,脫到肩胯的時候很小心把鋼針後端從水靠上滑出,這才發現保羅里面還穿著一件非金非絲的古怪馬甲,鋼針穿透水靠後射進去只是一半,當下舒了一口氣。

    又小心翼翼給他脫去身上衣服,露出健碩的背脊來,又尋了一把薄薄的匕首,乃是夜行人撬門栓用的,把匕首在火上燒烤了一會兒,一狠心,一刀切入,隨即快若閃電一般捻著奪命針末端便把針拔了出來,接著如法炮制把第二根針也拔了出來。

    這一痛非同小可,把保羅爺痛醒了,勉力轉首,發現柳月娥手忙腳亂拿內衣止血,當下虛弱地低聲說︰“百寶囊……里面有一十小盒子是止血秘藥,還有一瓶少林護心丹……”

    母大女趕緊尋了藥物給他背上傷口抹上,果然靈驗,便拿內衣用牙齒撕開幾條布條給他肩膀上綁縛好,又出門在外面捧了一棒雪來喂了兩顆少林護心丹,一切忙妥當了,這才覺得一顆心落了下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時間只听見她喘息的聲音。

    保羅這時候卻是沒力氣說話,內力賊去樓空,背上受傷,在冰冷的江水里面屏息一激,又是在冰天雪地里面一陣走,再起出奪命針失血,當真是反所有的體力都消耗掉了,斜斜躺在地上只覺得眼皮子沉如泰山,怎麼撐也撐不動,同時身上寒冷刺骨,那冰涼的感覺卻是冷徹心扉,燃燒著的火堆都驅不去那寒意,上下牙關格格作聲,居然打起擺子來了。

    火誰燃燒的畢卜畢卜聲中夾雜著他牙關咯咯直抒己見,柳月娥趕緊伸手一探,發現他身上滾燙如火,頓時一顆心又沉了下去,居然是在這會兒發

    起惡寒來了。

    她到底是江湖兒女出身.深知這受傷嚴重若是再發惡寒,能不能熬過去實在是難說得緊,頓時只覺得一輩子從沒這麼緊張過,一時間,便只想求觀音菩薩保佑,佛祖庇佑,可俗話說,如來如來,也就是說好像來了也好像沒來,求滿天神佛,還不如求自己。

    看著對方臉頰如火渾身顫抖,使勁兒一咬牙,自己安慰自己道,江湖兒女不拘小節,頓時便脫下了身上水靠,里面是一身單薄的雪白衾衣。

    把自己螓首靠在保羅沒受傷的肩膀上,嬌軀緊緊貼了過去,一股子男子氣息頓時鑽進息孔中去了。

    這人,定然是我命里的魔星。

    只才一會兒,禍星便升級成了魔星,便好比現代人上街,突然發現電腦奔騰便雙核了。

    她不敢拿前胸貼著對方,只是背臥著,眼楮看著那燃燒的火堆,一顆心不知道飛往了何處,耳朵里面那牙關打戰的聲音卻是慢慢緩了下來,接著,便听他說起了胡話來,“烈火神統……手統……苦竹……無縫鋼管……黑火藥……土制槍……望山……標尺……機匣……彈夾……懸刀……扳機……”
嘉豪 發表於 2009-1-19 20:48

出使『上京』城 一百二十八章 捉賊拿髒,捉奸拿雙

以柳月娥的天賦,自然不知道這“望山”是什麼,“機匣”又是什麼,何況背後有個男人如此貼近她,你讓她如何思考。

    耳鬢廝磨之下,即便是那拒絕融化的冰山,恐怕也要融化了。

    母大蟲突然發現,原來被一個人如此摟著是這般舒適,與此同時,背後也是愈發摟得緊了,卻是昏迷中的保羅貪圖她身上暖和,因此使勁兒往懷中攬,她喘息,嬌軀如保羅爺發惡寒一般滾燙起來。

    眼下的大宋朝正是國力昌盛的繁華時代,大環境無多寬容,那位大喊“存天理滅人欲”結果還娶了小尼姑做小老婆的朱熹先生也不知道在哪兒呢,那位廣陵縣高美媚的祖母、太祖皇帝的妹妹也是後來改嫁給渤海郡王高懷德的。

    現今的皇太後劉娥十四歲的時候是個在市井賣藝唱花鼓戲的歌姬,有個丈夫叫劉美,後來才傍大款傍上了襄王趙恆,即後來的真宗皇帝,于是,丈夫劉美就成了表哥劉美,而這位劉哥哥也怪,對真宗皇帝忠心耿耿,居然君臣相得,且听在下花點筆墨說說。

    劉哥哥長子劉從德十四歲便做了從七品內殿承制,和當初保羅爺的武義郎是一個品階的官員,次子劉從廣剛出世,便已經是內殿崇班,十七歲做了滁州防御使,還娶了荊王趙元儼的女兒為妻,女婿馬季良(歷史上被甦大胡子上疏彈劾過,謂“嘿猥如馬季良”)原本就是個做茶葉生意的買賣人,居然一路高升成了大才子一直做到龍圖閣直學士。

    由此可風,劉哥哥當真是一門富貴,他死了以後真宗帝廢朝三天,並追贈劉哥哥為太尉。這種事情,也只有寬容的大宋朝廷能做得出來。

    同樣,此刻訓詁、八股之類的東西還沒出頭,朝野市井喜歡的詩詞歌賦,詩詞歌賦是什麼?用俗話來說,“詩歌之美,在于煽動男女出軌”。後來的朱老夫子稱之為“淫奔之詩”,大淫賊柳屯田為何那麼受歡迎,號稱“有井之處有柳詞”?因為他的詩詞說到了人的心坎兒里面去了。

    說白了,此刻的詩歌便好比八點檔言情劇最流行的時候,從八歲到八十歲,個個喜歡。只要兩廂情願有感情,其余的都可以忽視,什麼世俗禮法,那是狗屁,真善美的感情萬歲萬歲萬萬歲。

    眼下的母大蟲便好比詩經里面說的那段“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只是男女角色掉換了一下罷了。當真便如上了岸的魚兒被火燒烤一般,腦袋里面暈暈乎乎的不知道該干些什麼,也不知何時,居然已經轉換成了兩人面對面的姿勢。

    “在下白少保……”

    她想起在承州的時候初見保羅的光景來。

    “嚇!小娘子好腿功……”

    她似乎覺得自己一只腳還被保羅捏在手掌內。

    ……

    一時間,意亂情迷,她看著眼前那人滿臉兒紅,可不是正如那天他喝醉了酒一般,只是不知道自己的繡鞋是不是被他收著。

    簡兮簡兮,方將萬舞,日之方中,在前上處……彼美人兮,西方之人兮。

    忍不住,她吟哦了一首詩經里面的《簡兮》,這是講一位姑娘愛慕跳萬舞的舞師的詩,後來被批為“蠱惑之淫詩”,緣何要念著首詩,卻是十月初九保羅爺的金翅鳥造型當真是太拉風太深入人心,居然能讓母大蟲吟詩。

    當時母大蟲帶著一干家丁拎著鐵棍匆匆趕到,事情卻已經解決,只瞧見那位“騷包”身穿金燦燦的鎧甲黯然站在西湖邊上,背後一對金色翅膀張開,懷里面抱著一位渾身血跡不知是死是活的小姑娘,臉上神色說不出的憐惜(此處應指保羅爺惋惜小金橘蛋炒飯),當時她便心中一動,原來這個愛逛窯子的騷包也是個感情細膩的家伙。

    下意識伸手撫摸了一下對方的臉頰,剛剛觸踫,便如觸電般縮回手來,母大蟲成了溫柔的母老虎,動情的小姑娘,一張嬌靨上滿是紅暈,渾身如火滾燙,一粒粒細密的香汗便從肌膚里面滲透出來。

    良久,她輕咬櫻唇,再次探手去,緩緩撫摸著對方臉頰,看著那張臉蛋,一時間,竟似痴了一般,怪不得罵姑娘家情動叫“發花痴”,眼下母大蟲可不就是麼,真真是花痴了。

    保羅自然不知道自己眼下正在艷遇,也不知道他昏迷中在想些什麼,嘴巴里面嘀嘀咕咕不休,然後伸出臂膀一挽,卻是把母大蟲嚇了一跳,當下趕緊閉眼,半晌不見動靜,這才緩緩睜開眼楮,就瞧見眼前那張面孔眉頭緊皺,也不知道方才踫著傷口了疼痛還是在憂愁什麼事情。

    這時候柳月娥才發覺對方的手臂此刻滑落過來,將將便是在自己腰胯之間,該死的是,這家伙不知道是不是平日里面作慣了這動作,雖然昏迷,卻是下意識用手掌在腰胯處輕輕撫摸揉動。

    不管是古今中外,這沙漏形的女子線條向來是得到男子青眯,腰胯和臀部形成的曲線被譽為最能體現女子美的線條,同時此處也是女子很敏感的一個部位,保羅無意識的舉動,恰如在干涸的沙漠旅者口中滴入了一滴清水。

    母老虎嚶嚀一聲,再也制止不住情動,反手探出藕臂攬住保羅,一時間,當真是淫情汲汲愛欲恣恣,恨不能把自己身體融化進對方身體里面才好。

    這糊里糊涂的光景,有詩為贊︰

    媚眼俏窺情已熱,月娥先把衾衣脫,酥胸緊貼似不夠,藕臂輕舒捫情哥。

    紫竹簫上素手摩,柔荑反拽撫玉波,恨煞那人身不動,小屋干柴一南柯。

    “嘶”

    母大蟲倒吸了一口涼氣。一雙兒粉腿緊緊夾著保羅爺一條腿。鼻翼兒翕張不已,一粒粒香汗從鼻尖上滲透出來,雙手緊緊摟住保羅爺赤裸的後背,十指微微陷入背肌,一張兒粉嫩的櫻唇吐著涼氣,下意識便吻在保羅爺唇上。

    可惜啊可惜,保羅萬萬沒想到自己被母大蟲假鳳虛凰了一次。依然昏迷中,而母大蟲嬌軀一陣兒顫,也是精疲力盡。在保羅懷中沉沉睡去。

    小木屋內火堆盡情恣意地燃燒著,緩緩變成灰燼,便在這時候,木門突然被推開。

    一陣兒冬夜寒風從門外吹進來,頓時便把柳月娥驚醒了,一骨碌翻身,頓時看見自己妹妹張大了嘴巴站在門口宛如雕塑,身後還有兩位穿著雪白衣裙的人兒,正是天下十四杰,昆侖聖女赤霓裳和南海仙子燕清蘿。

    幾雙眼楮互相瞧了瞧,柳月娥突然臉上飛紅,拽了衾衣便手忙腳亂穿起來。“我……他……”

    赤霓裳和燕清蘿到底是絕頂高手,一眼就瞧出了保羅的傷勢和不適,赤聖女邁步走進來,攬起保羅一探,大抵就知道了。當下也不說話,反手便按在保羅神門大穴上,一股子渾厚內力便輸了過去。

    燕清蘿眼楮看著外面觀望,柳玉蟬卻是盯著自家姐姐不放,母大蟲這時候倒是張口結舌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保羅臉色在赤霓裳渾厚內力輸送下越變越好,不過片刻,赤聖女這才收回掌來,“若不是你以身體給他取暖,恐怕他會落下病根來。”

    母大蟲臉上一紅,想起方才光景,頓時聲音低了下去,“當時……我只想著如何救他。”

    原來,柳玉蟬雖然正義感過頭,卻也不是傻瓜,她先上了岸,轉頭便回揚州城去,在她想來,搬救兵自然要找赤聖女燕仙子這等,故此連白五爺都沒驚動,卻是直接找了赤霓裳和燕清蘿。

    兩女知道情況後卻是話也不說,跟柳玉蟬便往清風堡而去,兩位天下十四杰武功相貌都是一時之選,拽著柳玉蟬施展輕功,當真快逾奔馬一般,不過半炷香時間便到了清風堡,倒是搜尋保羅和柳月娥花了不少時間,若早些,說不定便能瞧一出好戲了。

    這時候赤霓裳看保羅尚未醒轉,便問柳月娥他吃了些什麼,柳月娥低聲說吃了兩粒少林護心丹。

    這少林護心丹乃是保命的,療內髒之傷奇效,不過保羅的卻是外傷加之內力損耗巨大失血過多又風寒入骨,那護心丹藥力發揮,卻是讓他沉睡不已。

    “我這里有南海蓮蕊丸。”一直沒說話的燕清蘿從懷中摸出一個小玉瓶,傾倒了一顆出來,色做粉白,還帶著淡淡香氣,這是南海派的靈藥。

    赤霓裳接過後便納入保羅口中,這蓮蕊丸入口即化,倒是省卻了麻煩。

    不一會兒,保羅爺醒轉,一睜眼便瞧見赤霓裳,“你怎麼來了?”

    “我若不來,”赤聖女一張嬌靨上似笑非笑,“可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旁邊柳月娥听了頓時臉上紅赤,保羅卻不懂這含義,以為她責怪自己做事太任性孟浪,倒是有些惱,再想想,自己夜探清風堡似乎真有些輕率了,當下又有些喪氣,“我怎麼知道淮陽幫有烈火鸚鵡慕容這等天下十四杰坐鎮。”

    他說到這兒,突然一跳而起,接著哎呀一聲一屁股又坐了下來,柳月娥下意識伸手去扶他,手伸了一半兒,卻發現妹妹眼光正瞧著自己,當下訕訕,又縮了回來。

    保羅爺剛才昏迷,腦子里面盡是火器,此刻看身邊有兩位天下十四杰,頓時得隴望蜀,當下忍著疼,恬著臉兒說︰“這個……兩位姐姐能不能幫我把剛才那烈火鸚鵡傷我的暗器搶來?”

    赤霓裳臉色如常,燕清蘿眼神有些驚訝,保羅看兩人不吱聲,卻死活不放棄,“淮陽幫當時以為我是鐵掌幫潤州分舵的,率眾去了南岸,說不定業已打得一團糟,正是千載良機啊!”

    看著他赤裸著上身一臉兒執拗,赤聖女先啐了一口,“把你衣服穿了再說話,堂堂轉運使,還小孩子一般,說出去也不怕人笑話。”
嘉豪 發表於 2009-1-19 20:49

出使『上京』城 一百二十九 耍無賴

燕清蘿站在小破屋內也是堂堂仙子派頭,似乎腳底下踩的不是泥土而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不過,即便這樣,以她堂堂南海仙子、天下十四杰的身份,此刻卻也有些瞧不透保羅了,就這麼竄掇自己和赤聖女去淮陽幫總舵搶東西?還當著人家淮陽幫少幫主姐姐妹妹在,他到底怎麼想的?

    而赤霓裳眼波流轉,視線卻是一忽兒瞧保羅一忽兒瞧柳月娥,心里面倒是微微呷起醋來,雖然眼瞧著保羅神色不變,似乎沒做過什麼,可這人是誰?紅塵俗世的浪子潮流,花街柳巷的脂粉頭,那火眼金蛤帥安斬立決後,好事的江湖人還沒等“江湖淫賊榜”排榜,便都說天下第一淫賊非金翅鳥陳少保莫屬,天下第一淫賊啊,你還能指望從他臉色上瞧出什麼端倪來?

    當然,至于為何說他是第一淫賊,那也是有些緣故的,才情武功那是不消說的,光是俊朗的五官、瀟灑的風度、拉風的翅膀、轉運使的頭餃、甘願替他擋暗器的美女刺客、為他不惜叛變師門的前塞外四魔綠楮美人……當然,許多都是江湖人想當然耳,高車阿萊雪可不是為他甘願叛變師門,可是,這還重要麼?江湖上歷來只看事實,而不看事實背後的真相的。

    至于那一聲長嘯震翻一干摩尼教眾的功夫,更加是被紛傳來“銷魂淫賊的靡靡唱腔”,那效果比之美男子給不懂事的小姑娘拋媚眼兒還過份,這等人,若不是天下第一淫賊?誰有資格是?

    江湖便是這麼古怪,拳頭大便是道理,火眼金蛤帥安那麼丑對做天下第一淫賊,那是因為腹中錦繡能寫出《江湖武器譜》並且還是武器鑒定大師兼春藥調配大師,第二淫賊毒手庸醫殷陽霍那是因為醫道高明號稱只要不死都能救活。

    既然這兩位能做第一第二,為何嚇蠻書的文曲星不能做第一呢?何況人家的武功背景無一不是上上之選。因此,不久的將來,少林寺不得不面對這個尷尬的問題,他們所選的護教法王乃是有榜的淫賊,淫賊倒是無所謂,大文豪柳屯田也是淫賊,可問題是,《江湖淫賊榜》上公然寫著堂堂轉運使的大名,別說少林寺了,連朝廷都覺得很是沒面子,保羅爺硬是又被御史台狠狠參了一本,當然,這是後話不提。

    至于柳月娥,到底還不會掩蓋,臉色一忽兒白一忽兒紅,方才那番假鳳虛凰可是真真切切一絲兒沒假。你讓她如何去掩蓋?說起來母大蟲也可憐,當時情形可以說是“春潮帶雨晚來急,野渡無人舟自橫。”,恁擔了個虛名,卻是沒真刀真槍做起來。全沒嘗到男女情事之中的妙處,豈不可惜,真真叫人跌足長嘆不已,好個可憐的母大蟲。

    而同提點刑獄柳玉蟬卻也不知道是何想法,她生性不愛打扮,又是一番來回奔波,此刻亂糟糟劉海下眼神呆滯,想必是剛才姐姐雪白粉膩的身子臥在轉運使陳保羅大人懷中並且一雙藕臂緊緊摟著對方那景象太刺激,一下子接受不了。

    一時間,四女都不說話,倒是讓保羅郁悶了,他原先就沒打算驚動赤霓裳,說白了兩個字,臉面,你說我堂堂朝廷的轉運使,身邊帶著一個天下十四杰做保鏢一般,多無趣,結果可好,不但來了,身邊還跟著燕清蘿,真真是丟人丟大了。

    這廝骨子里面也還是有些個潑皮性子的,尤其善于跟姑娘們耍無賴,當下便撒發了,“好,我自個兒去,不就是個天下十四杰麼,我還就不信了。”說著彎腰撿起內衣來穿上,雖然肩膀疼得冷汗淋灕,卻硬是強撐,頓時背上傷口裂開滲出血來。

    “你……真真是無賴得緊。”赤霓裳被他氣笑了,“淮陽幫總舵是韓琦知府的後花園任你來去自如的麼?”

    道理保羅爺是都懂的,不過明白歸明白,在赤聖女和燕仙子這等人物跟前能丟了面子去?所謂天大地大,男人的面子最大,若是四下無人單獨面對一個便還罷了,這人一多,哪個男人不好面子?

    “我自家一個人去,又不勞動兩位姐姐。”他惱赤霓裳不幫自己說話,口氣便有些生硬,由此可見,男人全沒一個好東西,即便他是文曲星、天下第一淫賊,也還是一樣。

    “你……”赤霓裳被他不軟不硬頂了一記,倒是噎住了,看他那倔強執拗,真真恨殺了。

    自然,保羅爺也知道欺負女孩子有些可恥的,只是眼下卻不得不強撐面子,不得不說,愛面子的官僚主義害死人啊!

    小木屋內氣氛有些尷尬,這時候燕清蘿倒是開口說話了,“既然大人想瞧瞧烈火鸚鵡的暗器,我與霓裳走一遭便是。”她這話說得技巧,這借和搶,可是兩個概念,頓時赤霓裳和保羅都有台階下了。

    赤聖女哼了一聲,再不跟他說話,轉身出門而去,燕清蘿一笑,燦若芳華,“兩位柳家妹子,便先和陳大人回轉揚州城內罷!”當下跟著赤霓裳便去了。

    若是有關密切的女孩子譬如阿蠻在,未免會責怪保羅太不給人家面子,只是柳月娥眼下正是昏頭昏腦戀奸情熱的時候,柳玉蟬更是他的下屬,這話便不好說了,兩姐妹互相瞧瞧,還是柳玉蟬面無表情先拿地上的水靠遞給陳大人。

    保羅爺一時間也顧不得那許多,拿了那兩支奪命針在手端詳了一會兒,便跟著柳家姐妹回城去了。

    他傷勢在身,回到官署已經是氣喘吁吁,雙胞胎首先慌得面無人色,服侍著他在床上躺下,又小心翼翼給他換了藥,很是細心地纏好了肩膀,忙了小一會兒這才妥當,倒是一身兒香汗淋灕了。

    雙胞胎這才得空抱怨,兩人連發諸葛神弩一般開口埋怨,到底是貼身的丫鬟,說話膽子也大許多。

    “少爺您是想嚇死寶寶(貝貝)哩!若是少奶奶們了,還不得剝了婢子的皮,一夜出去,弄得一身兒血回來……”雙胞胎眼眶里面含著淚,倒是讓保羅發作不得,只能苦笑︰“哪個舍得剝你們的皮,再說了,槿兒蓉娘她們又不是潑婦,不準亂說話,對了,千萬不要驚動舅老爺,他那破脾氣,知道了一準兒要出事。”

    說曹操,曹操便到了,白五爺一把推門進來,“你這廝膽子愈發大了,夜闖淮陽幫……”他話說了一半兒,看見柳家姐妹在,卻是不好說下去了,冷哼了一聲,走到床邊便掀開被子瞧保羅傷勢。

    “嚇!玉堂你做什麼?”

    “滾你個臭雞蛋,白爺不想妹妹蓉娘守活寡。”白玉堂伸指直點了保羅爺穴位,這才仔細端詳他傷勢,發現傷口抹的是自家陷空島秘藥,倒是先入了三分心下來,又捏住他脈門體察他經脈,倒也無什麼大礙,只是內力消耗大了些身子虛弱,想必將養幾天便沒事了,這才伸指解了他穴道。

    “哇勒!我是病人哩,你怎能這樣。”

    白玉堂冷哼,“精神挺好,死不掉。”說著倒是拿了床頭邊兩根奪命針在手,一看針頭彈出的兩根橫針,臉色頓時變了,“烈火鸚鵡的奪命針?”

    “我好歹也算一方俊杰,若不是這個,我哪兒能受傷。”保羅苦笑,這時候還不忘自吹自擂一番。

    這時候柳氏姐妹看無事,便開口告辭,母大蟲臨出門的時候眼神怪異,倒是讓保羅有些納悶,不過隨即釋然,想必是看見自己弟弟搞兔子心里面有芥蒂,慢慢來罷,總之,他是打定了主意,淮陽幫一分為三,這鹽幫幫主非柳月娥莫屬,鷹爪門門主自然是柳玉蟬,第一部分而化之也算順利。

    看柳家姐妹出門,白玉堂這才說︰“你可是真夠異想天開的,居然帶著柳家姐妹夜闖淮陽幫,真不知道你這腦子里面怎麼想的。”

    斜靠在床上,他沉吟了一下,緩緩說︰“我並不想兩淮大亂,柳家姐妹到底是出身淮陽幫,以後淮陽幫解散,兩人也好收攏淮陽幫的老人,對我,對江湖,對朝廷,都是好事。”

    白玉堂切了一聲,“那你怎麼不去收服柳天風?卻去打人家姐姐妹妹的主意,無恥也不是你這般無恥法。”

    “柳天風那等人是好收服的?”保羅爺橫了他一眼,“我陳保羅眼下堂堂轉運使,也沒看見你陷空島五鼠前來投靠大喊‘主公,我等願效犬馬之勞’,何況淮陽幫這等聲勢的大幫人,你以為我沒腦子啊?強龍還不壓地頭蛇呢?”

    白五爺語塞,這廝,總是能找到各種借口,算了不跟他斗嘴,當下把奪命針放在一邊,問道︰“那你現在怎麼打算?拉赤霓裳和燕清蘿上你的賊船?”

    “玉堂,這事你就別操心了,總之,最多半年,這兩淮必須我說了算。”保羅狠狠一拍床板,接著哎喲哎喲喊起疼來,寶寶貝貝嚇一步,趕緊哄孩子一般哄著他,白五爺翻臉,“你以為我想管你的事情?若不是蓉娘……”

    “你能不能換個借口?”

    “好!陳保羅,你自家折騰去罷,五爺我不管了。”錦毛鼠惱羞成怒甩手出門。

    一夜無話,待到天色微微亮,赤聖女和燕仙子回轉了。
嘉豪 發表於 2009-1-19 20:50

出使『上京』城 一百三十 磨磚做鏡

有兩位天之嬌女出馬,東西自然是手到擒來,赤霓裳面無表情遞上那“烈火神統奪命針”,昏昏沉沉的保羅頓時精神抖擻,一把接過便仔細端詳起來。

    拿到手上一看,保羅頓時便要開懷大笑,果然跟自己所料不差,那雙筒青銅鑄造,上面有望山,望山上刻有尺度,顯然便是起到瞄準兼標尺的作用,再後面便是一個復雜的機簧,火藥室旁有個擊發的燧石,筒身類老式左輪槍,可以從後面上彈,奪命針末端的凹槽大約是配合底火的,懸刀外甚至還有類似現代板機的圓圈,當真是巧奪天工。

    這雙筒為何青銅制造,那是因為中國青銅鑄造技術嫻熟,且青銅質地堅韌,不容易炸膛,比之幾個世紀以後歐洲用鍛鐵條拼接再加箍可是高明許多了,而且它並非火繩點燃,而是後裝燧發,甚至已經有了子彈底火的概念,依靠燧石擊發的火星點燃火藥室內用防水油紙裹著的奪命針,雖然威力小了許多,卻是可以容忍的缺點。

    這烈火神統結合了弩的精致,還有火器的長處,怪不得李約瑟博士說中國古代的弩是古代工程技術最杰出的成就,可堪比美近代的來福槍,又推斷後來許多技術失傳,眼前這個可不就是證據,且先不說火器擊發,光是望山就比朝廷裝備的大黃蜂弩精致,一時間瞧呆了,真真愛不釋手。

    看他目不轉楮,赤聖女隨手拋出一本薄薄的小冊子出來,瞧見那小冊子上的字,保羅恨不能狠狠親赤聖女幾口才好,那上面分明寫著《火器、烈火經》,心知定然是烈火鸚鵡慕容看家底的寶貝,忙不迭翻看,嘴巴上還恭維赤聖女,“霓裳姐姐地真真是救苦救難。居然連這寶貝都搶來了……”

    赤霓裳卻是不吃他這一套。“不好好練功便罷了,盡研究這些奇技淫巧,真真不可救藥。”當下沉著臉蛋兒出門,倒是讓保羅爺熱臉貼了個涼屁股,不過他向來臉皮厚。何況寶貝在手,也不去計較了。

    “烈火神統炮藥方︰晉州硫磺一斤、窩黃八兩、焰硝石十四兩、干漆、麻茹各二兩、竹茹十二兩、黃蠟一分、清油一分、桐油八錢、松脂八兩……”保羅喜滋滋看著,他不是什麼全才,自然也不知道黑火藥的比例,只是這份藥方怎麼看怎麼順服。從火器大宗師那兒搶來的東西,自然是好的。有了這個,還愁什麼?好歹也是工程學院出來的,憑借這個我就不相信了,還弄不出比那糟老頭的烈火神統更加厲害的暗器?

    燕清蘿站了片刻,卻是忍不住輕咳了一聲,“陳大人。”

    “燕師姐有話請講。”保羅爺此刻心情大好,順便也就拍拍燕仙子馬屁了,“不必如此見外,我藝出少林。少林和蓮花派都是佛教一脈,可不是自家人麼。”

    燕清蘿臉頰微紅,這家伙打蛇隨棍上,真真是個厚臉皮,“如此,陳師弟,有些話我想還是要告訴你的好。”當下她便把夜間見聞說了出來。

    原來,兩位天之嬌女蒙面去了淮陽幫總舵,淮陽幫一干人等卻是尚未回轉,這天下十四杰要做賊,還有攔得住的麼?何況清風堡泰半的高手業已快船去了對岸潤州,果然,兩人尋著了烈火鸚鵡的居室,頓時收刮,好在聖女和仙子做賊也是有操守的,也只拿了烈火神統奪命針和烈火經。

    待到兩人拿了東西出堡,這時候淮陽幫少幫主和老祖宗卻是回轉了,快船剛進了水寨,就听見船上老頭破口大罵,“天殺的薛竹蓮,咳……小蓬萊了不起麼,把爺爺惹惱了,帶上火器燒了他小蓬萊……咳……咳……咳……”

    他罵聲雖大,兩位美人卻是听出了中氣不足,咳中便能知道是內傷入體,加之這老頭練的乃是三陰絕戶掌,踫上武功比他高的,定然是被傷了手足三陰脈絡,頓時便想到了小蓬萊的紫氤夢澤心法,尤善借力打力,心中俱都一驚,難道……小蓬萊真的開始插手江湖事了麼?

    老頭口中的薛竹蓮乃是小蓬萊聖主的師弟,天下十四杰中人,綽號“海外散仙薛真人”,據說一身武功出神入化,此人和南海參神尼武功孰高孰下向來是江湖上爭論的熱點,可以說是武林中頂尖兒的高手。

    保羅听了先是一驚,夏小受居然真就搬來了小蓬萊的救兵?接著又听出來燕仙子話里面藏著的話了,無非就是勸告他,奇技淫巧不可取也,機關暗器再厲害,終究是外力,比不得本身實力,烈火鸚鵡號稱暗器第一宗師又怎樣?踫上小蓬萊的高手一樣吃癟,估計連暗器都掏不出手便受傷了。

    他一笑,那糟老頭烈火鸚鵡忒呆板,發暗器還大喊一句,暗器當明器用,自然不行,他老啦!何況就算現代社會有人拿槍指著人家腦袋,踫上高手不也一樣被繳了槍去?暗器暗器,出其不意才叫暗器,那些暗器大師都沒掌握到暗器的精髓啊!

    所謂戲法人人會變,就看是誰來變,這寶貝到了我保羅爺手上,自然還要改進的,天下暗器第一的名頭,日後便是我保羅爺的,嘿嘿!

    想到這兒,他很是誠懇給燕清道謝,“清蘿師姐的心意小弟便知道了。”當下掙扎著在床上坐了起來拱手一個肥諾,真真是假撇清得不行,燕師姐才一會兒功夫便升級成了清蘿師姐,愣是讓燕清蘿這等角色也慌了那麼一剎那,眼楮下面雙頰下隱約浮起一層酡紅來。

    “只是,小弟我為人懶惰,又要逛窯子,又要听小曲兒,又要疼家里面娘子,又要賺錢養家升官發財,閑來無事還喜歡去客串一把說書人,比不得師姐你在武學上精益求精。”他深知做淫賊的道理,說謊那是等而下之的手段,真真假假才是上乘的手段。

    所謂女人都有一顆母性的心,各位看官想想。連母大蟲柳月娥那等姑娘,都有母性大發的時候,若是再踫上保羅這等壞孩子,首先便下了個定義,壞蛋,接著便下意識要來改變對方。女人一旦存了這個心思,可以說是一百個逃不掉壞蛋的手心,硬生生上了淫賊的賊船,故此,這才有俗話“男人不壞,女人不愛”。

    “再則說了,”他頓了一頓,還是忍不住標榜了自己一把,“小弟我在機關暗器上好歹有些見地,這東西我必然是要改進的,師姐想必也明白,天下武功第一和天下暗器第一這兩個名頭,自然是後者對我來說容易許多。”

    見他繞來繞去最後還是繞到自己頭上,狠狠標榜了自己一把,任是燕清蘿不假顏色的南海仙子,忍不住也噗哧一笑,頓時恍如一朵潔白的睡蓮緩緩開在碧波上。保羅爺這等見慣了市面的淫賊未免也是呆了一呆,果然便應了那句俗話“沒上手的姑娘才是最美的”,淫賊也不能免俗啊!

    看他臉上神色,燕清蘿頓時收了笑,走到床邊窗側,伸手推開窗戶,此刻天色大亮,外面數棵樹上壓著白雪,當真是“千樹萬樹梨花開”和燕仙子嬌靨想映成景,更增一番誘惑。

    “磨磚做鏡,焉能成佛?”她緩緩說了一個偈子,說的是唐朝大師馬祖道一的公案,當初馬祖未開悟,在衡山結庵坐禪,南岳懷讓便問他︰“坐禪圖什麼?”馬祖道一說︰“圖做佛。”南岳懷讓便拿一塊磚在庵前的大石頭上磨起來。

    馬祖道一看了疑惑,便問︰“大師磨什麼?”南岳懷讓便說︰“磨做鏡。”馬祖道一就說︰“磨磚怎能成鏡子?”

    南岳懷讓便反問他︰“既然磨磚不能成鏡子,坐禪又怎能成佛?”馬祖道一頓時大悟,便做了南岳懷讓的侍僧,十年後終成一代宗師。

    燕清蘿這番話,其實暗含點化,指保羅武學境界太低,即便暗器再厲害,終究算不得豪杰,烈火鸚鵡慕容那等暗器大宗師,也是三陰絕戶掌自成一絕的,若想上窺天下十四杰身份地位,武學境界的東西便不懂了,自然听不出道理來。

    看他臉上那副表情,燕清蘿心里面一嘆,或許便當真如他自己所說,又要逛窯子又要听小曲兒又要升官發財,心思太亂了,淫賊終究是淫賊,做不得天下十四杰。

    這心思一轉,頓時便有些冷淡了,燕仙子緩緩說了一句陳師弟還是先休息罷,轉身出門。

    撓了撓頭,保羅看燕清蘿突然冷淡,自恃了解姑娘的心思卻也有些納悶,難不成叫了一聲清蘿師姐生氣了?

    他此刻很是興奮,卻也沒功夫去體會燕清蘿的心思,走便走了,自家正好研究這烈火經,便斜斜靠在床頭翻看起來,臉上盡是開心,當真是“今夜做夢也會笑”。

    翻看了少許,他正在興頭上,這時候外屋撲進一位少女,頭上雙丫鬟,一身青布裙,明眸皓齒肌膚雪白,臉頰上還有一抹天然紅,正宛如將熟將未熟的隻果一般,可不就是小家碧玉的曲範,包子西施白雪兒。

    她慣例給保羅爺送早點,結果只瞧見白五爺一個人,便有些不好意思地問了一句,白五爺正在氣頭上,何況又是專愛對保羅挑禍的,當下哼著便說你那保羅大哥受傷了,話還沒說完,嚇得小姑娘轉頭就往保羅房間跑,五爺啃了一口包子,低聲說了一句真是傻丫頭,人家吃你的包子喝你的雞絲羹一文錢也不給,你那麼痴情做什麼。

    看著床上保羅赤裸上身,白雪兒先是臉頰一紅,接著又看見他肩膀上纏著白布,上面隱約有血絲滲出,頓時便垂淚了,又心疼他,又不好意思去坐在床邊仔細看,又自慚身份,一時間傻傻站在那兒,眼淚兒大顆大顆滾落下來,順著青春的臉頰往下滑去,一顆芳心真真如碎了一般,恨不得將身替他去受那傷、那苦、那累才好。

    這番暗戀有分教︰

    包子西施恁多情,陳郎世美甚鐵心,落花流水雨打風飄萍。

    佳人寂寥,一顆芳心苦零丁,暗藏萬般深情。

    願為郎解煩心,願為郎扇蚊蠅,願為郎洗衣衫,願為郎同帳衾,輕顰兒學呻吟。

    願為郎讀殘經,願為郎學簫琴,願為郎梳白發,願為郎分花茵,怎生羞人也任憑。

    做郎肱骨奴甘心,生生世世為郎素手調羹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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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豪 發表於 2009-1-19 20:50

第四集 出使『上京』城 一百三十一 一入侯門深似海

那沒良心白吃白喝人家的陳世美看包子西施這般,倒是放下書來一笑,“傻丫頭哭什麼,眼楮腫了可有損你西施美名,正好,我可是餓得狠了,雞絲羹呢!”他也好意思問人家要雞絲羹喝,真真無恥至極,天下第一負心薄情。

    伸指拭了一下眼下淚水,白雪兒哽咽著低聲說我這就去拿來,說罷轉身出門,沒一忽兒就回來了,食籠里面包子和雞絲卻還是熱騰騰的,這食籠外還套著棉套兒,保暖極佳,還是白雪兒費了不少心思做的,便生怕天氣涼了包子和雞絲羹不熱,那一針一線,當真縫進去了女兒家萬般的深情。

    她拖了錦凳坐在床頭,這才拿調羹勺了雞絲羹伸手過去,保羅的確沒力氣動彈,當下不客氣享受,吃了大贊,“還是這個東西好吃。”倒是讓白雪兒又是心酸又是甜蜜,一顆芳心七上八下。

    這時候外屋雙胞胎也醒了,看見白雪兒後也不跟她生份,便給她嘮叨少爺如何不听話如何叫人操心,倒活似小媽一般,嘀咕了好一會兒這才去打水來給保羅擦臉。

    “阿彌陀佛,保羅師佷受傷了?”話音未落,外面走進來法眼龍女小,瞧見保羅赤裸著上峰,倒是先臉頰一紅,接著又聞見雞絲羹的香氣,當下站在門口低宣佛號不已,似乎聞了一下便已經犯戒了一般。

    “傷有,卻是不敢勞動龍女小師叔了。您為何不去找蜀崗大明寺主持釋淨源談禪論道?”保羅對小尼姑不大感冒,可也不是,整天在身邊嘀咕這個嘀咕那個,養個貓都不準,我府上少奶奶也沒你管得這般寬的。

    “阿彌陀佛,我親允神目師兄要保護師佷你安全的。”小尼姑這話說得卻是冠冕堂皇,讓保羅爺郁悶不已。我要你保護做甚?能幫我去殺人啊還是放火啊?無非就是一天到晚叮囑我不要逛窯子,不要喝酒,不要妄語。天,我不逛窯子不喝酒怎麼跟同僚溝通感情?不妄語?官家有時候還說話不算呢!

    寶寶貝貝眼眉通挑,是一對兒機靈鬼,當下掀開保羅被子大聲說道︰“媽婢要幫少爺擦身哩,請菩薩回避。”說著就去扯保羅的褲腰帶。侍女給少爺擦身,擦擦褲襠里面那也是合情合理的,法眼龍女一瞧,當下便臉上開起了大紅染房,她本事再大,那也是個十來歲的小姑娘,立刻捂著臉兒狼狽而去。

    瞧見白雪兒臉上酡紅,保羅也有些不好意思,趕緊伸手拽了褲子,“好了好了,把她嚇跑了便是,少爺我又不是癱瘓在床……”

    雙胞胎齊齊撇嘴,“又不是沒瞧見過。”一句話便噎住了保羅爺,真是尷尬不已,對這兩個機靈丫頭,當真是一絲兒辦法都沒。打罵麼,舍不得,說兩句狠話倒是能嚇唬一陣子,可老是喊“狼來了狼來了”,似乎兩個丫頭也習慣了,最多老實那麼一會兒便故態復萌,果然,這內宅還是要有少奶奶坐鎮才行。

    梳洗一番後雙胞胎出去倒殘水,保羅這才對猶自紅著臉的白雪兒訕訕一笑,“這兩個丫頭被寵慣了……”

    “雪兒可羨慕她們哩。”包子西施說話的聲音輕若蚊蚋,保羅傷勢在身,卻是沒听清楚,“什麼?”

    “啊?沒什麼。”白雪兒慌慌張張,還未消退的臉頰上又燒紅起來,轉身便又去勺了一碗雞絲羹,“你一定還沒吃飽……”

    瞧著她背影,那雙肩削瘦,香臀微隆,縴細的腰肢恰到好處一彎,保羅爺暗中嘆氣,他這個淫賊中的翹楚怎能不明白白雪兒的心思,只是……

    再說罷再說罷,保羅自家給自家安慰,接著又心安理得吃起人家的雞絲羹,吃飽了以後便叫寶寶貝貝拿來筆墨紙張,開始在紙上勾描設計最適合自己的暗器,這暗器麼,最好一能近戰,二能及遠,三能出其不意,四要揚威立萬。

    他耗費腦筋,倒是冷落了可憐的包子西施,立刻沉浸在到機關暗器的世界中去。

    這最好的便是冷兵器和熱兵器結合,和高手比將起來,突然扣動扳機,嘿嘿,任是大羅金仙怕也逃不掉罷!他腦中如此盤算。

    于是,一把似刀似劍又帶著火銃的武器便在紙上慢慢成型,這便是最初的雷明頓雛型,後來江湖上稱之為雷鳴刀。

    歪著腦袋瞧了半晌,他十分滿意,接著便打小尼姑主意了,自家達摩劍用這個不合適,看來要找她去學學慈悲刀法或者燃木刀法。

    拿定主意後,他立刻叫寶寶幫自己抄錄烈火經,讓貝貝尋來河道提舉保甲司提舉黃二,讓黃二快馬去東京把這圖紙詳解和烈火經送給義妹蕭觀音奴,有大遼第一匠師在,又有自己那些趁手的家什,什麼簡易的機床卡尺之類,觀音奴出手打造,一準兒沒錯。

    黃二得了吩咐,不也停留,匆匆但去了,寶寶貝貝看少爺耗費精神此刻看起來萎蘼不振的,又是一陣兒埋怨,說少爺不知道珍惜自己身子,受傷了還不休息,惹得保羅苦笑。

    “少爺,不是婢子多嘴,你什麼時候才收雪兒姐姐進門啊?”寶寶貝貝給他換藥,又開始多嘴,“吃人家的喝人家的,也就少爺您好意思,對了,散花樓的柳青煙大家晌午來過一回,婢子擋了駕,她留下一瓶什麼丹藥,說吃了滋補哩。”

    “嚇!又多事了不是?”保羅嚇唬小丫頭,接著嘆氣道︰“雪兒是個活潑的小姑娘,少爺我現在好歹是個廣陵縣侯,沒听過一句話麼?一入侯門深似海,我怎麼舍得……”

    看著保羅爺臉上那悲天憫人的神情,雙胞胎齊齊啐了一口,“大淫賊,假撇清。”

    “少爺我累得慌,可要睡了。”對這一對兒秭妹花,他當真無奈得緊,“小尼姑要是來,給少爺我攔著。”

    就在保羅爺養傷第三天。知府韓琦和步軍都總管寧致遠平叛彌勒教,大勝回師揚州城,惹得市井紛紛款待。接風的父老鄉親一直排到揚州城外十里,那敬酒的父老一個個上前,把韓知府和寧總管喝得酩酊大醉,硬是讓親兵給抬回去的。

    憑良心說一句,大宋朝還是很不錯了,商業流通手工業發達讓大宋年入稅收數千萬貫。朝野都是一片歌舞升平,甚至有官員抱怨老百姓穿得太好,因為東京城最時尚的蜀錦靴子連拉車的車夫都穿得起。

    這造反的勾當,幾乎都是沒吃沒穿的,不如挺而走險,而大宋朝絕大部分地方可算安居樂業。老百姓嘛,有房子有妻子有兒子,誰去造反,因此上出現叛亂最多也就一州一路罷了,可算疥癬小疾,無傷朝廷大雅。

    知府韓琦這次帶出去的一千五百廂軍那都是保羅爺敲詐來的裝備,武裝到牙齒,而此時所謂叛亂,也不過賊眾數千人罷了。已經是震動朝廷的大事,韓琦此人又素有武功本事,寧致遠乃是邊疆官兵出身,老練穩妥,這兩位一路平賊當真是手到擒來,說實話,韓琦還算比較厚道的官,若是換個別人,說不準就慢慢平叛,這仗慢慢打下來,那得撈多少朝廷的軍餉俸祿和爵位啊!

    好在這些廂軍還沒學會禁軍升官發財那一套,能讓都總管寧致遠大人親自訓練,能跟隨韓琦老大人平叛,能從轉運使陳保羅大人那兒拿雙餉,能穿最好的盔甲,拿最好的武器,騎最好的馬,縱觀整個大宋朝,那已經是萬里挑一了,怕也就揚州軍府有這等好事,質樸的廂軍們已經滿足得不得了。

    何況寧致遠這位前右班殿直跟隨保羅爺一段時間,也學會了一些保羅爺的本事,那就是鼓舞手下,贊揚手下,把這些廂軍夸得和當初宋遼邊疆血戰的精銳下一個模樣,叫這些廂軍處怎能不喜?

    寧總管那是什麼人?跟隨陳保羅大人出使過虎狼之邦大遼國的人,據說使者團剛到遼國上京,陳保羅大人帶著寧總管僅憑五百步軍就敵住了遼國三千精銳重騎,狠狠落了大遼國的面子,這才肯老老實實坐下來談判,五百對三千的大英雄啊,他說的精銳那是什麼概念,由此可見,是人都喜歡被選擇,更可見,口耳相傳的消息最後會以訛傳訛變化成什麼樣子。

    兩人酒醒後得知保羅受傷,倒是趕緊登門,保羅將養了幾天,精神大好,其實他這幾天並不寂寞,宋祈王圭等人沒事便來尋他,雖然他受傷,說說地方趣事的精神還是有的,倒也悠閑。

    三人相見,也不客氣,韓琦更是對保羅敲詐白駝山裝備的事情大聲叫好,若不然怎能如此快速平叛,于是便在保羅的房間就把上書朝廷請功的折子給擬定了。

    韓琦的請功折子和倉司、鹽鐵司衙門還有走馬承受的彈劾折子幾乎是同一時間發往東京去了,三天後官家的書桌上堆著的便都是關于江東轉運副使陳保羅大人的折子。

    倉司彈劾的是轉運使到任後結交江湖中人,使得兩淮紛亂,對民心穩定不利,走馬承受彈劾陳保羅官商勾結投機倒把,私自動用漕運官船賺取私利,鹽鐵司彈劾陳保羅私自動用精鐵裝備廂軍有違朝廷制度,資政殿大學士、權知揚州軍府事韓琦則請功說若非地方廂軍裝備好大好,平叛萬萬不能如此迅速,此舉功在社稷,利在朝廷,且不費進行一分一毫,可為州、府表率。

    一時間,朝堂上下為了陳保羅又是一陣兒吵,尤其是御史台,這等清流對投機倒把的貪官最是痛恨,雖然保羅有保舉範仲淹的情份,那也不能客氣了,貪官俱都該殺。

    官家趙禎坐在龍椅上看著下面吵,頗有些好笑,少保買賣花的是我內庫府的銀子,何況比往年便宜,怎就成了貪官了?再說了,他一捐就是幾十萬貫,若不再賺些,難道讓皇姐嫁給他喝西北風去?”

    不過,私自裝備廂軍,這倒是當真有違祖制,官家頗不好開口,就在這個時候,御史台出來一個唱反調的,正是著名詩人,書法家,大文豪,人稱鐵面御史的趙忭趙閱道。

    趙忭五柳長須,一臉精干,舉著朝闕奏道︰“臣以為,兩淮之地乃河運關鍵,朝廷根本,非陳保羅這等允文允武不能治也。”

    此言一出朝堂上半數官員嘩然,嚇!這是什麼話?也太抬舉陳保羅了罷。
嘉豪 發表於 2009-1-19 20:51

『上京』城 一百三十二 保羅和官家不得不說的故事

接著,文武百官來興趣了,御史台的御史可是以敢于頂撞龍顏出名的,為何今兒出來一個異類?

    上面官家年輕的臉露出一個笑來,一支胳膊撐在龍椅上,身子甚至往前傾斜了點兒,“忭卿,此話怎講?”

    趙忭昂首道︰“臣曾知泰州事,對兩淮之地略有所得,誠然,朝廷每年在兩淮河運上下了無數力氣,光是河道清理,每年花費百萬貫之巨,只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市井間頗多依靠河運討生活的,這些人做著最累的活,拿的卻是最少的錢,若有彌勒教這等邪教伺機煽動,最易惹起紛端……

    百官緘言,有富便有貧,兩淮雖然富裕,卻也不可能個個豐衣足食,這一點大家都知道。

    “民間結社之風向來熾熱,所謂堵不如疏,臣在泰州也想過把結社力量控制在朝廷手上,可惜,臣手無縛雞之力……”他頓了頓,緩緩看著四周同僚,“可陳保羅卻一身好武藝,包大學士,據說展護衛在江湖上號稱南俠,可對否?”

    包拯也是御史台出來的官兒,也不想駁他面子,點頭稱是。

    “那,當初五鼠鬧東京之事可有否?”趙忭繼續問道。

    包黑子白淨的臉膛上頓時有些尷尬,有些和他不合的官員低聲笑了起來,包拯卻無法分辨,只得點頭,心里面真真有些不爽。

    “可現如今五鼠中錦毛鼠白玉堂卻被陛下封為景福殿使、御前帶刀護衛,據說白護衛在大遼國的時候還救過玉卓公主。八王爺,可有此事?”

    嚇!這趙閱道哪來的來消息?群臣中八賢王也郁悶了,自家手上拱衛府掌握天下情報便罷了,怎麼御史台也能夠從流言蜚語中分析事情了?一時間吃不透他到底想做什麼,何況堂嘗玉卓公主私自跑去大遼國這事情當真不光彩,群臣中許多人都不知道,這下倒好,被他捅出來了,當下含含糊糊說道︰“這個……”

    “成何體統。”龐太師借機發威,“八王爺真是好家教哇!給朝廷爭臉面。”

    “龐籍。”八五爺惱了,我的女兒什麼時候輪到你來說嘴了?

    “太師,玉卓去大遼這事情聯卻是知曉的。皇叔,玉卓雖然頑皮不知事了些,卻也情有可原嘛!”趙禎這是兩不相幫,八王爺和龐太師兩人的能力都是有的,他這個皇帝自然要在中間打打太極拳。只是,堂堂公主跑去大遼國找情郎這麼個消息突然被捅出來,自然惹得不少官員低笑,連閉著眼楮裝睡覺的老狐狸寇準橘子皮一般滿是皺褶的老臉上都露出些笑來,何況他人乎?

    龐太師打了個哈哈。站回文班首位,八賢王臉色難看,狠狠瞪了趙忭一眼,卻也是無可奈何,女生外向,自己女兒偏偏喜歡那淫賊以死相逼。就算自己貴為王爺也一絲兒辦法都沒。

    趙禎到底年輕,還是頗喜歡看這種故事的,尤其自己這位皇叔,朝野知名的賢王,能看見他尷尬的場面可不多,當下笑笑,繼續問趙忭說道︰“忭卿,可繼續說來。”

    趙忭到底是號稱鐵面御史的,不慌不忙繼續說︰“既然連曾經大鬧過東京城的錦毛鼠白玉堂都能為朝廷所用。這江湖草莽頗多英雄好漢,便有許多渴望有朝廷效命的豪杰,難道朝廷便不能用麼?包拯大人的開封府里面不也許多出身江湖的最後為朝廷效力的?故此,臣敢推斷,陳保羅去了揚州結交江湖中人,學的便是包大人,用的乃是以江湖制江湖之策。”

    這以江湖制江湖的說法一說,一干文武頓時想起來了,那陳保羅白身的時候可不就是開著一家武館來著?而包拯雖然率直,卻也沒料到趙忭會拿自己說事兒,自己突然成了開創“以江湖制江湖”之策的一代宗師,有識之士。

    上首龍椅上趙禎笑著點頭,“果然,包卿家的確是有識之士,自從展護衛任職開封府後,這東京治安的確是好了許多,包卿,你可為群臣表率。”

    誰說清官便不喜歡被拍馬屁的?那得看誰來拍,一個鐵面御史一個皇帝都拍他的馬屁,任他是天下第一清官臉上也微微些笑意來,趕緊先謙虛一把,躬身說道︰“臣不敢,臣的本份罷了。”旁邊龐太師暗中冷笑,黑老包啊黑老包,你也有愛慕虛榮的時候。

    趙忭繼續侃侃而談,“至于官商勾結之說,揚州乃兩淮重鎮,番邦海外僑民多達數萬,商戶雲集,若是這些人肯捐獻銀錢給朝廷,為何不可給他們一些利益?朝廷惠而不費,何樂不為、所謂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他們捐了錢增加國庫收入,朝廷便給他們一些利益又何妨?江南賦稅千萬貫,大多便都是這些人繳納的,朝廷要收攏民心,這些人不可忽視,商業互通有無,正是國之根本也,臣倒是以為陳保羅此舉並無不妥,況且……”

    他臉上露出一個古怪的笑意說道︰“這次捐獻上百萬貫的乃是白駝山商號,這白駝山商號各位想必清楚罷,白駝山東京店可是最大的銷金窯,號稱沒有買不著的東西,商號主人是一位波斯胡姬,據說是陳保羅的紅顏知己,陳大人素有東京四大美男子的名頭……”

    他話還沒說完,聰明的都猜到他要說什麼了,上次這陳保羅一下便捐了八十萬貫給朝廷,官家可是特意邸報上一陣兒夸,那錢據說是大遼國皇太後賞的,這人長得帥就是不一樣,人比人要氣死人的。

    文官班列里面兵部侍郎龐昱小柴听了臉色難看,他搶保羅的議和之功勞被一干說書人在東京大肆宣揚,眼下可是朝里俱知。大多數官員只是忌憚龐太師不說罷了,這趙忭如此說話,不是公然揭自己的短處麼。

    這時候有個官員低聲嘀咕了一句︰“不如娶來做妾得了,千萬家私便都是他陳保羅的了。”頓時惹得哄堂大笑,連上面官家和旁邊伺候著的司禮太監趙風都笑了起來,八賢王臉色愈發難堪。

    趙禎一陣兒開心笑,接著便說︰“少保此次做的是聯的生意,趙風,內庫府你是清楚的,你可說一下。”

    “此次收購花了五十三萬八千貫,比之以前同等貨物要便宜兩成。”老太監大聲把結果說了出來,他從先皇真宗時候便掌管大內,文武百官對這位老太監還是有些敬畏忌憚的,人家賺的是官家內庫的錢,又便宜兩成,再盯著這個不放便不識趣了。

    這時候一聲冷笑,一個聲音說著︰“私自動用精鐵裝備地方廂軍這便如何說法。”

    百官一看,說話的可不是兵部侍郎龐昱,頓時便知道戲肉來了,這市井間先傳說“龐侍郎威震大遼國郡主青眼有加”,還沒幾天又換了一個版本“金翅鳥威震上京,公主郡主青眼有加”,結果後來人家大遼國公主親自來了,“汴州陳少保門下走狗”的旗幟都打了出來,雖然契丹人粗魯野蠻,據說卻是最敬重英雄好漢,孰真孰假一目了然。

    頓時,朝堂上靜悄悄,便看這趙忭如何說法。

    “陳保羅此舉有違朝廷制度,不妥。”趙忭緩緩說道︰“依律當削爵,連降三級。”

    嘶!不少人吸了口涼氣,到底都是當官的,這削爵、連降三極這等處罰是當官的听了都怕。

    “不過……”趙忭話鋒一轉,“彌勒教鬧事,歷來有之,每次都是民不聊生損失巨大。此次楚州真州泗州等地彌勒教作亂,不到一月便即平叛,乃本朝所未見,連在揚州提步刑獄的老宰輔呂坦夫大人都上書說陳保羅訓練廂軍保舉賢良有功,依軍功,當加少保餃,賜食邑萬戶……”

    這話鋒轉的,文武百官包括龐太師這等人都愣了。

    加少保餃,賜食邑萬戶,這不成了不降反升了麼?這廝收了陳保羅什麼好處?如此替他說話?

    老狐狸寇準眯著繼續裝睡覺,心里面卻在冷笑,龐太師啊龐太師,枉你聰明一世,這點都瞧不出來麼?這趙忭若沒有官家的提點,會知道這麼多?會如此說話?嘿嘿,文武百官都小瞧的年輕的官家啊!

    大多數攻擊陳保羅的說話無非就是年輕氣盛,行事有違祖制且貪花好色,卻不仔細想想,當個官家不就是年輕氣盛麼?行事有違祖制?什麼事情都按祖制辦,那官家何來創業守成?貪花好色?官家龐愛張美人誰個不知?

    你們抨擊陳保羅,跟抨擊官家有什麼區別?

    老狐狸心里面冷笑,你們捧龐太師的臭腳,听內宮里面那位皇太後的話,卻也不想想,年輕的官家才是朝廷的共主,除非皇太後……嘿嘿!他心里明白透亮,卻依然不說話裝糊涂。

    這時候,八賢王說話了,“陛下,陳保羅輕浮用事,辦事不妥,當罰俸祿一年。”

    上面趙禎還沒等有人說話便接口了,“嗯!皇叔說得有道理,如此,便擬旨罷,罰他俸祿一年,各位卿家以為如何?”

    龐老柴根氣得鼻子都歪了,罰俸一年?這跟沒罰有區別麼?八王這老東西,骨子里面還是向著便宜女婿啊,也不知道玉卓公主是否肚子都大了,他忍不住惡意揣摩。

    文武百官也不吭聲了,官家都開了御口,分明便是存心包庇陳保羅嘛,傻子才以為如何呢,何況,方才趙忭一分析,似乎也不無道理,犯不著在這當口還得罪人,陳保羅到底是長公主和玉卓公主都瞧上的人,為官者,花花轎子人抬人嘛!這日後的事情誰也說不準,何必真真把人得罪了。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小黃門尖著嗓子恰時喊了一句。

    “陛下,陝西經略安撫夏竦上書,我朝廷大軍在三川口和西夏大戰,敵勢二十萬圍困,我軍大敗,上柱國呼延贊之子呼延丕顯援軍救援不力,恐朝廷怪罪,帶了五千精銳投奔西夏去了。”龐太師突然出班奏道。

    群臣大嘩,武官班位里面,呼延贊老將軍頓時吐了一口血,萎頓在地。
嘉豪 發表於 2009-1-19 20:52

出使『上京』城 一百三十三 故人遠來

朝廷第一次征西夏,西夏皇帝李元昊圍點打援,先是致書延州知州範雍說要和談,接著突然兵臨城下,二十萬大軍圍困延州,左千牛衛上將軍楊排鳳帶著五萬禁軍來救,到了三川口的時候遭到了西夏大軍偷襲。

    是役,西夏軍動用神秘兵器,黑夜中火光沖天聲如霹靂,並有毒煙彌漫,大宋五萬禁軍驚惶失措,一戰之下死傷兩萬,剩余三萬被團團圍困在三川口的一座坡上。

    旬日,四周不時有宋軍來救,被二十萬西夏軍分批截斷屠戮,其時,上柱國老將軍呼延贊之子、敬山侯呼延丕顯帶精兵一萬從汾州長途奔襲,黑夜中自西夏軍背後狠狠切入,一直殺到西夏帝李元昊大帳,李元昊倉卒迎戰,身邊只親兵數百,被數千精兵團團圍住,三川口的楊排鳳趁勢帶馬,領一萬精騎沖殺,山坡上蹶張士張弩狂射,西夏軍大亂。

    其時,有木鳥從天降,一披發男子從鳥腹中出,手持丈二鐵槍,先救了困境中的西夏景旁李元昊,接著拍馬大戰呼延丕顯,那鐵槍突然雷嗚,其中有九天霹靂出,敬山侯呼延丕顯當場墮馬重傷,副指揮使林涵乃陝西經略安撫夏竦心腹,生性膽小,頓時引本部當場投降。

    呼延丕顯被俘,西夏軍勢大震,十數萬大軍反敗為勝,趁勢強攻三川口,攻勢不可擋,楊排鳳無奈敗退,引數千殘兵緩緩向延州方向退卻。

    陝西經略安撫夏竦自引本部奉寧軍、永興軍、忠武軍共十萬緩緩開撥,和楊排鳳甫一會師,便有探子來報,敬山侯呼延丕顯投靠了西夏,西夏大軍緩緩退兵。

    夏竦大怒,不听楊排鳳和範仲淹勸告,頓時引兵追擊。不想中了李元昊誘兵之計。在羊隆城屠戮夏兵數千,得意洋洋引兵直追,追至好水川被埋伏在此處的西夏大軍團團圍住。

    西夏軍故計重施,大宋軍本就人困馬乏糧草不濟,被西夏大軍殺了個潰不成軍,十數萬大軍只有寥寥三萬逃回來。

    夏竦恐朝廷震怒,便上書說呼延丕顯投西夏做了內應,一應軍馬布置俱被西夏知曉,故有此大敗。(本處引用西夏火器論,有興趣的讀者可自行上網查詢)

    這番話真真假假,邸報上也講不明白。總之,大宋敗了,西夏贏了,不過西夏國力不足以支持連番大戰。此次大戰西夏也損耗數萬將士性命,李元昊雖然攻城略地不少,卻無福消化,大肆搶掠了一番後只得緩緩退兵興慶府。

    “圍點打援,這個李元昊好生厲害。”保羅半臥胡床上看著朝廷發下的邸報不由嘆氣。韓琦卻是和呼延丕顯相熟,死活不相信呼延丕顯會投靠西夏,沉著臉道︰“呼延家一門忠烈,老夫絕不相信丕顯會投靠西夏。這夏子喬分明是懼怕朝廷責怪他大敗故此推搪責任。”

    保羅心說別說你不相信,我也不相信。問題是,龐太師借此大肆做文章,活活把上柱國呼延贊老將軍氣死了,呼延家一門數百人下了大理寺待審,連楊排鳳都被召回來禁足天波府,呼楊呼楊,呼延家和楊家那向來是忠良陣營的支撐。龐太師的老對頭,有這等好機會,龐老柴根不下毒手使絆子才怪了。

    “琦公,西夏軍真的那麼厲害麼?”保羅突然問道。

    韓琦沉吟,他畢竟是在西夏和大宋邊疆數年的資深武將出身,對西夏的情況還是很了解的,“西夏東阻黃河,西依賀蘭山,南接蕭關,北控大漠,疆域萬余里,黨項人生性彪悍,個個是天生的戰士,黃河有“唐來”“漢源”諸渠灌溉,沿岸地饒五谷,歲無旱澇之虞,甘、涼兩州水草豐美,盛產駿馬,鹽州盛產青鹽,夏州富有鐵礦……”

    保羅听了啞然,這典型是能自給自足啊,看來用美利堅的經濟制裁都不一定管用。

    “眼下朝廷正是多事之秋啊!”韓琦長嘆了一口氣,此番剿賊保羅被罰了一年的俸祿,連帶著他也被罰了半年,雖然知道在朝堂上龐太師一黨橫行被罰俸祿已經是很輕了,若不是官家袒護保羅,貶到雷州為官都有可能,但是,這心里面終究是很不爽的。

    一直侍立在旁邊的伍凝兒煎茶完畢,奉上香盞,韓琦接過輕吮一口,香氣四溢溫度適中口感絕佳,倒是贊嘆了一句,“少保,你這弟子煎茶的功夫是愈發好了。”伍凝兒面紗下微微一笑,能在保羅少爺身邊學學武藝還能服侍保羅少爺,這種日子她已經很滿足了,雖然保羅迄今還沒正式答應收她為徒。

    保羅笑笑,在胡床上伸了個懶腰,十數日養傷,連身子骨都養懶了,好在眼下快年終了,江湖上倒是暫時風平浪靜,淮陽幫和鐵掌幫居然也都暫時罷手,真是難得悠閑。

    正在這時候,門口的門簾子一掀,雙胞胎匆匆進來,滿臉兒喜色,“少爺少爺,快猜猜誰來了?”

    “阿風!”保羅不假思索就脫口而出,他原本答應阿風要在大哥歐陽春跟前長跪不起跪她回來做妾,恰好大哥前些時候來了揚州一趟,省得了他的功夫,一定是阿風歡喜,從東京來了。

    “可不對。”雙胞胎笑嘻嘻地說︰“再猜。”

    “哎呀,可就別打啞謎了,好寶寶貝貝,快告訴少爺。”

    “偏心,一點兒誠意都沒。”門外一聲嬌嗔,接著進來一位天香國色的少女,身上一介狐裘,肌膚吹彈得破,明眸流轉,不是玉卓公主又是哪個,韓琦一看頓時起身行禮,“臣,權知州軍府事……”

    “好啦!韓叔叔。”趙嫻打斷了他,“你跟父王那麼熟捻,怎麼又跟嫻兒做這繁文縟節?”

    保羅卻是目瞪口呆,“嫻兒,你怎麼來了?老妖婆……啊!老太後不是禁了你跟槿兒的足麼?”旁邊韓琦苦笑,喊當朝皇太後老妖婆,全天下怕也就這位膽敢如此了。

    趙嫻得意,“我這次是奉了爹爹的意思來的。”老太後雖然狠,但是對八賢王這位小叔叔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嚇!保羅更加納悶了,八賢王什麼時候如此好說話了?鬼迷心竅了?一時間迷惑,“八王爺這是哪根神經不對了?”

    “可不許你這麼說。”趙嫻嗔怪,她是不知道保羅受傷之事,不然估計第一件事就是撲上去脫保羅的衣裳要心疼那傷口。

    她眼波流轉,一臉兒古靈精怪的笑,“再猜猜,誰跟我一道兒來的?”

    保羅哪兒還有心思去猜,卻是迫不及待了,一起身便往門口走去,伸臂一揭門簾子,外面有兩位穿雪白狐裘的番邦美女,正是十二雪女中排第一的如嫣和第七的完顏吉娜伊哈,但是另外一個卻是自家萬萬沒料到的人物。

    那女子穿著淡紫色長袍,袍邊縫綴雪白狐裘,腰間勒著英姿颯爽的武將圍胯,一根絲滌兒緊緊綁著,胯下四片撩襠裙,腳下一雙狐皮靴子,頭上是犀牛奔月冠,兩朵巍顫顫的英雄膽一左一右,這身打扮乃是武將閑暇時候的裝扮,非四品以上不能穿。

    看著女子頗堅毅的臉蛋,保羅頓時愣在當場,猜誰也猜不到這位啊!一時間訥訥,“楊將軍,你如何來了?”

    來的正是左千牛衛上將軍楊排鳳,她淡淡一笑道︰“也是八王爺一力保舉,我這才能安然無恙,不然,你恐怕便要在大理寺見我了。”

    “真沒趣。”趙嫻嘟著嘴巴扯了保羅進屋,韓琦對天波府楊家那自然也是熟識的,兩廂見過不提。

    大伙兒坐定,楊排鳳這才把來意說明,原來,八賢王听了戰報後,對西夏所用的神秘武器頗為忌憚,尋思來尋思去,倒是想起保羅機關暗器厲害,還號稱暗器十大宗師之一,于是,這才讓玉卓和楊排鳳匆匆來了江南。

    八王爺雖然古板了些,一心為國倒是不假,保羅嘆了一下,便仔細問起楊排鳳當時情形,楊將軍于是細細道來。

    听完楊排鳳的敘,保羅頓時頭大,Shit,難不成,眼下就進入火器時代了?西夏國用的分明便是火器啊,那在戰場上燃燒爆炸的恐怕是用來拋石機拋出的土炸彈,里面配方應該有毒藥成份。

    至于有木鳥自天降,這個……難不成是機關盟?而且那個手執鐵槍的家伙用的分明便是和自己剛剛設計出來的火器刀有異曲同工之妙的冷熱型兵器結合體,千軍萬馬中取上將首級,這等功夫,全天下數得著。

    他是不知道,古代便有所謂“夾把統”,把單管火銃用鐵箍箍在槍上,戰時先發火銃,然後鐵槍又可以上陣殺敵,正是冷熱兵器結合,他的所謂雷明頓並非原創,充其量就是比較先進罷了,當然,夾把銃這種東西造價昂貴極其罕見。

    想到這兒,他就問︰“對了,我著人送回去的圖紙給觀音奴打造,成效如何?”

    “阿奴啊!整天在房間里面叮叮當當敲個不休,人都瘦了許多,真不知道你又弄了什麼東西。”趙嫻撇嘴,“不過,我來的時候她讓我給你帶話,說很快便會造出來。”
嘉豪 發表於 2009-1-19 20:52

出使『上京』城 一百三十四 錯進陳府

有了大遼國第一匠師做保證,保羅的心頓時便踏實了,想想也是,他的武館中家什多,圖紙構思巧妙,再加上觀音奴的巧手和本事,若是做出來的不是天下第一,都對不起他機頭暗器的名頭和觀音奴第一匠師的名頭。

    趙嫻看他笑得賊賊的,忍不住啐了一口,“你怎麼不問我和姐姐好不好?”

    呃!他頓時語塞了,說實話,他青春正茂,那生理上的需求乃是男人本性,只不過,有時候太多了便也煩惱,好比貪吃的老饕,自家去尋那天下美味便樂趣無窮,若是每天都無數美味送上門來,便也不怎麼有趣了。

    淫賊麼,也是同樣的道理,花言巧語騙美人才是正道、王道,問題是他現在名氣之大,已經到了讓各路美人投懷送抱的地步,便好比後世的超級偶像,隨便招招手,恐怕身上的汗毛變小雞雞都忙不過來,哪兒比得上當初他剛去東京泡四花魁那時候有趣,身份、地位、銀錢,什麼都沒,就靠一張嘴哄人家開心上人家的樓,那才有成就感。

    看他那副模樣表情,趙嫻便知曉了,只是,她身為公主,總不會去學那些潑婦手段,若是趙槿在,免不得還會做些表面功夫,只是趙嫻未免生嫩些,心里面氣苦,怎還懂得去給情郎做面子,忍不住暗底下伸手在他腰間輕輕擰了一把,卻還舍不得重手。

    韓琦那是眼光毒辣,早瞧見了玉卓公主的小動作,心中未免有些好笑,只是樣子還是要裝一裝,“兩淮正是多事之秋,少保身為轉運使,忙也忙煞,何況前段時日還……”

    保羅趕緊給他打眼色,可韓琦那句“前段時日受了不輕的傷差一點回不來”的話還是脫口而出了,趙嫻玉面頓時驚惶。保羅不等她問,恬然笑著豎起胳膊,“別听韓大人的話,我現在可不是健康得很,傷是有,不過是小傷罷了,一早好了,沒事的。這俗話說人在江湖飄,誰能不挨刀,受點兒小傷可是再正常不過了。”

    他安慰了趙嫻,旁邊楊排鳳倒是幫腔,說這為國做事,傷累那是免不得的,好歹把這話題給岔開了。

    趙嫻嘟著嘴巴嘀咕,“給朝廷做事的文武多了,怎人家便不受傷,就你累死累活,也不知道珍惜自己。”說著從懷中摸了一封信來遞給他,“吶!我爹給你的信,你仔細瞧瞧。”

    旁邊韓琦听了趙嫻的話,有些話便不好說出口,心說那彌勒教鬧事,地方上甚至有一州的知州都被殺了。為國為民哪兒有那麼簡單的。當然,這話他是不會說出口的。

    這時候保羅爺一邊納悶八王爺為何給自己寫信一邊拆開信封火漆展開信來,上面話不多,寥寥數語罷了,卻把他嚇了一跳,感情自家在江南的事情這八賢王全部知曉,這拱衛府的情報未免也太厲害了罷,可堪比美後世的中情局啊!

    “上面都說什麼來著?”趙嫻探首也想瞧瞧,保羅趕緊把信一收,“沒什麼,老丈人問問我近況可好,還勒令我這幾天暗中回京一趟,不能給別人知曉。”

    趙嫻是沒琢磨出後面話的意思,只明白了一句老丈人,頓時臉上緋紅起業,倒是又羞又喜,旁邊眾人臉上似笑非笑。

    他收了信,心里面忐忑,八王爺讓自己暗中回京這是為何?難不成自己做得不好,老妖婆要發難,因此他八王爺看在女兒的份上拉我一把?

    所謂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旁觀者清當局者迷,聰明如他,一時間也猜不透八賢王的意思,那韓琦卻是資政殿大學士的老當官了,對朝野上下和當前局勢了解還是十分透徹的,隱約猜到了一些,不過這時候卻是不好說,當下干咳了一聲,首先告辭。

    客隨主便,楊排鳳被安置在客房休息,保羅這才得空和趙嫻說些體己的話兒,只是心中尋思八王爺的意思,免不得心不在焉,趙嫻不懂那“悔叫夫婿覓封侯”的道理,卻以為兩淮事多,把情郎忙傻了,反倒安慰他慢慢來,自己和姐姐有的是時間,等得起,就他眼下的升官速度,在大宋朝已經是數得著的了。

    兩人單獨在房中膩了許久,保羅起身,說要去處理手頭一些事情,趙嫻面紅耳赤衣衫撩亂頭釵橫斜,低聲叮嚀了一句小心些,目光中全是深情看著他出門。

    待他出門,那十二雪女中如嫣和完顏吉娜伊哈卻是在房門口守著,看他出來就緊緊跟隨,保羅一轉身,“我說兩位嫂嫂,我一身武功好歹也算一方霸主,可不必貼身保護了罷?”

    如嫣看了他一眼,卻不答話,徑自對旁邊吉娜伊哈說︰“你跟著,我留下。”說完轉身而去,完顏吉娜伊哈雙手捏著彎刀,眨巴眨巴大眼楮,倒是讓保羅有些不自在,這位金鳳花嫂嫂可是瞧過自己出丑的,倒是不大好意思拒絕,當下嘆了口氣,“我說金鳳花嫂嫂,咱們出門有個規矩,不管看到什麼,就當沒看見,如何?”

    完顏吉娜伊哈低笑,“你若改口叫金鳳花姐姐,我便答應你。”說話的時候心里面卻是有些竊喜,原來他還知道我名字的意思便是金鳳花。

    “如此,姐姐可跟牢了。”保羅一笑,帶著她離開官署。

    這江南景況,卻是完顏吉娜伊哈這位北地佳麗從未瞧見過的,一路上東張西望,在街市上流連不去,倒是讓身為主子的保羅爺很是掏了幾個錢,未免讓他苦笑,這女人啊,不管什麼樣的,上了街都是一個樣。

    他先是去韓琦那兒詢問,卻是因為韓琦臨走時的時候給他使了個眼色,兩人見面後韓琦委婉地告訴他,朝廷很可能讓他統兵征西夏,保羅大驚,我領兵?開什麼國際玩笑?

    韓琦給他分析了一番,首先,他武功好。還有,西夏此番用的一引起火器,他這個機關暗器大師自然也有些用處,再有,呼延家此番是倒台了,朝廷不得不繼續用天波府,保羅和楊文廣、楊排鳳關系不錯,又保過穆桂項穆元帥,若他為帥,官家也放心。

    他分析許多,未了一笑,說這些不過是老夫的猜測,這八王爺的心里到底是怎樣,我也是猜不透的,我只是說,八王爺很可能會保舉你為帥。

    得知這個消息,保羅很是郁悶了離開了知府官邸,怪不得韓琦當時不說。若說了,嫻兒還不得跳腳?

    一路上很是不高興,他走著走著,一抬頭,卻發現自己走到了一位熟人家門口。

    那門口幾位家人看見這位爺,都有些瞪眼楮,旁邊完顏吉娜伊哈就有些奇怪了,這家宅子門口用的家人怎都是女子?一個個五大三粗的還拿著棍棒。看架勢,凶神惡煞的,似乎不太歡迎我們啊!

    這時候保羅一笑,來了就進去看看罷,“我說小翠,你家少爺在不在?”

    那門口站著橫眉瞪眼的可不就是當初跟著高美媚的那個叫小翠的,還跟保羅白玉堂打過架。她的長相麼,單眼皮,朋臉盤兒,眉毛亂糟糟,若是男兒還勉強稱得上英偉,只是身為女兒身,這長相未免就有些對不起人了,此刻她瞪著眼楮說︰“我家院君在跟高縣主玩雙陸,不見客。”

    嚇!什麼態度?大爺我好歹是你家院君的頂頭上司,這柳月娥掛著揚州府總捕的虛餃,連帶著府上的家人都水漲船高,還不都是大爺我的保舉?你個家人跟我擺什麼譜?我問的是陳季常,你倒好,提也不提,看來這母大蟲在府上威嚴不是一般的厲害啊!

    他哼了一聲,“本官來尋你家院君有要事相商。”說著的拂袖子便徑直往里面走去,門口幾位大腳姑娘一听這話愣住了,她們都是柳月娥自小的丫鬟,這府上是除了陳季常一個男人也沒,自然陰盛陽衰,平日里這些人都記得眼前這位是欺負過自家主子的,卻忘記了人家還是江東轉運使,兩淮最大的官。

    小翠身為陳府總管,愣了愣後趕緊跟了上去。

    把官架子拿出來,進門後自然沒人敢阻攔,保羅大著嗓門喊︰“陳季常,哥哥來尋你啦!”卻沒個人應聲,一路上穿房越廳,來來去去都是女子,連個男的都沒,保羅這時候才明白陳小官的苦楚,典型陰盛陽衰啊!

    這時候小翠一指前面花園中一幢樓宅,“這一進便是院君的住所了。”說著還低聲嘀咕了一句,平日從沒男人進來過。

    保羅便裝听不見了,一揮手︰“你下去罷!本官自會上去。”說罷帶著完顏吉娜伊哈往前面走去。

    那樓三層,飛檐翹壁,檐上豎著虎頭,前面院子青磚鋪成老大一片,四周擺放著武器架,上面刀槍劍戟的十八般武器都有,四下花圃里面種的也不是常見的芍藥牡丹之類,而是極為罕見的刺薔薇,滿滿爬了一院子。

    保羅一笑,這院子倒是頗合母大蟲的個性,當下上樓,還沒進屋,就听見里面母大蟲柔膩如黃鶯的嗓音,只是這話卻一點兒都不柔膩,“陳季常,給老娘跪好了。”

    他走到門前,伸手揭開門簾,好家伙,陳小官正跪在地上,房間里面暖和得緊,卻是燒著罕見的壁爐,靠牆的地方更是學北地的習俗,一整張大炕,上面放著一張短幾,母大蟲和高美媚兩人穿著湖絲比甲,正坐在炕上吃著零食玩雙陸呢!

    高美媚乃是渤海郡王高懷德和太祖趙匡胤妹妹的後人,封地乃是在最北邊靠進大遼國地方,因此母大蟲倒是學了這北方,不似南方都燒火盆取暖。

    “嚇!我說季常,你這是唱的哪一出?”保羅笑著走進去,心里面快笑翻,三娘教子的折子讓自家趕上了,這出好戲可得仔細瞧瞧,“我說陳夫人,你好端端的讓他跪著做什麼?”

    陳小官看見保羅進來,臉上頓時開了染坊一般紅透了,一下便站了起來,梗著脖子喊︰“不跪了不跪了,我又沒做什麼,憑什麼啊!都跪半個時辰了。”

    他是看見熟人進來,要面子,只是保羅卻更加好笑了,陳季常到底年幼,舞象之年啊!還不懂說話的關門過節,要面子便不能喊“跪了半個時辰”啊!

    柳月娥瞧見保羅,先是一愣,接著嬌靨薄暈,訥訥不知說什麼好,高美媚忒眼瞧他,“又從哪兒騙來個番邦妹妹?”

    陳小官卻是一把拉住保羅,“陳大哥,你給評評理,她早晨給我蓋章,我出去玩兒,回來檢查說章小了,硬賴我作假。”
嘉豪 發表於 2009-1-19 20:53

出使『上京』城 一百三十五 保羅爺的生理衛生課

听陳小官把事情原委說了一個開頭,保羅爺便猜著下面了,頓時笑得打跌,腸子都笑痛了,完顏吉娜伊哈不明所以,“主子,怎笑成這樣?我瞧他臉上也沒什麼章啊!”

    她如此一說,原本歇止了些的保羅臉上古怪,笑得更加放肆了,“啊唷喂!不行了不行了,腸子也笑斷了,我說金鳳花姐姐,你這話……哈哈哈!怎麼便沒個人懂晨勃這個道理呢!”

    高美媚雖然號稱廣陵縣主,卻是在北方長大的,知道些大遼國的原來渤海國的風俗習慣,听完顏吉娜伊哈喊保羅主子,便知曉兩人關系了,柳月娥听了卻是胡亂猜疑了,心道兩人到底什麼關系?

    這兩位是一點兒都沒听懂“晨勃”這個詞。

    “我說陳大哥,你到底笑什麼啊?”陳季常也納悶,臉色便不大好看,十來歲的年紀正是叛逆之年,最要面子,被保羅看了罰跪本就很沮喪很丟人了,這會子保羅笑成這樣,愈發惱了,于是狠狠瞪了柳月娥一眼,“跟這母老虎過,我要少活二十年。”

    若依平常,柳月娥定然勃然大怒,說不定便拿家法棒子出來教訓他,可這會兒卻扭扭捏捏,拿眼一瞧保羅,居然沒說話,旁邊高美媚倒是詫異,心說姐姐怎麼轉性了?

    好不容易等保羅笑夠了,這才氣喘吁吁叉著腰說︰“來來來,我給各位上一堂生理衛生課,季常,筆墨伺候。”

    母大蟲的房間皮鞭夾棍說不定倒有,筆墨這些東西自然是沒的,陳小官一溜煙兒跑回自己房間取來東西。保羅爺左右瞧瞧,順手拉來一張大桌子,提笑便在上面畫了男性生殖器的示意圖,“小陳季常便是這副模樣了,年輕人麼,早晨憋著尿,便是這個形狀的。我說陳夫人,你這一章蓋在他臉上,嘿嘿!等他尿完了,自然縮回去了,這章可不就是小了去。”

    沒吃過豬肉,總是見過豬跑路罷,房間里面三位姑娘頓時臉色大紅起業,尤其是燒著壁爐,一室如春,高美媚和柳月娥只穿著湖絲比甲,不少地方瞧得清清楚楚,卻是連脖子都大紅起來。

    高美媚又羞又惱,使勁啐了一口,“呸!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接著,又有些按耐不住好奇,低聲嘀咕了一句︰“難不成平時不是這樣麼?我瞧大黃……”說到這兒,臉兒愈發紅了,便收了口。

    保羅耳尖,听了頓時失笑,“你不會以為它里面還有根骨頭罷?”高美媚低下螓首,猶自不服氣,“你又不是事事俱知的萬事通。”

    “嚇!爺這個嚇蠻子的大才子,文曲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難不成還有錯了?不相信,自己問官家去。”保羅爺那是深蘊扯起虎皮做大旗的功夫的,文曲星的名頭拿來嚇唬嚇唬小姑娘還是很容易的,再說了,這文曲星也不是他自個吹的,那是官家親口說的,市井間流傳的。

    “我說早晨這一泡尿怎那麼愜意。”陳小官倒是有些恍然大悟,保羅笑著接口,“可不是,這早晨蓋的章,到下午了來檢查,自然是縮小了,不過……我說季常啊,你平時蓋章的時候便沒過這等情形?”

    “我……”陳季常還沒說下去,保羅倒是又明白了,感情陳小官怕母大蟲怕得狠了,估摸著瞧見她根本不敢勃起,頓時又是一陣兒笑,“行行,我明白了,真真是,一對兒歡喜冤家啊!”

    “誰跟她歡喜冤家。”陳季常梗著脖子,額頭青筋都出來了,這南方歡喜冤家歷來都是說那頗恩愛的夫妻,陳小官自然不干了。

    “你膽兒愈發大了。”高美媚伸手便去擰他耳朵,陳小官一躲,“作甚?你又不是我老婆,要擰,擰別人去。”

    高美媚被他頂撞,臉上掛不住,頓時追著他要打,保羅看著兩人在房間追逐,笑著低聲對柳月娥說︰“我說院君,平時也別對季常太苛刻了,男人跟狗差不多,你越是拴著,他越是想掙脫鏈子,再說了,他也不小了,堂堂一榜解元郎,被你這麼折騰……”

    柳月娥低著頭,那翠綠色的湖絲比甲襯托著她吹彈可破的臉蛋兒,愈發嬌羞,只是她心里面,卻是那天雪夜在小木屋的情形在中翻騰,卻已經是在心理上紅杏出牆了。

    那夜的情形誰也沒跟保羅說,他自己是不知道的,看著柳月娥臉色古怪,卻也沒多想,當下壓低了嗓子說︰“我這兩天便要回東京,或許一時半會兒回不來,這揚州城的治安便要靠你的玉蟬了。”說起來,柳月娥母大蟲之名還是很在些震撼效果的,自從她掛名揚州府的總捕頭,市面上的潑皮混混倒是少了許多,大抵都是忌憚她家傳的五虎群羊棍厲害,她帶著家人拎著棍子在揚州城鬧事可不是一回兩回,柳院君的凶名市井間誰不知曉。

    听他親熱地叫妹妹玉蟬,叫自個兒卻是不冷不熱的院君,母大蟲突然一陣兒忌妒,脫口便說︰“你怎麼不去找玉蟬說去,跟我說這些作甚。”

    “我這不是正好路過麼。”保羅一笑。

    他這麼一說,柳月娥是愈發惱了,原來只是路過罷了,卻不是誠心前來,當下沉了臉下來,“我怎麼做,不敢勞陳大人費心,您該干什麼干什麼去,這陳府的事情我說了算,還輪不到您陳大人說這說那。”

    保羅一听,嚇!這位也是個枇杷葉面孔,當下拿出淫賊本來來,笑著說︰“這一筆寫不出兩個陳字來,你說對不對,陳—夫—人。”

    他刻意加重陳夫人三字的語氣,原本是要打岔說笑,結果柳月娥愈發不開心,當下就惱了。“我是陳季常的老婆不是你陳保羅的老婆,你要端架子擺威風,回東京城你自家對你那些公主郡主擺去,我這兒消受不起。”

    保羅爺難得吃癟,訕訕笑笑,卻不好當眾說什麼,旁邊完顏吉娜伊哈卻有些不樂意了。自家主子堂堂轉運使,卻被眼前這個子小小的女子如此呵斥,當下沉下臉兒便說︰“跟我家主子說話小心點,再口無遮攔,我手上彎刀可不認識人。”

    柳月娥原本就嫌她礙眼,這會兒終于逮著機會發作了,“大宋條律,私宅非請入內,棒殺了也不追究……”說著便一轉身在炕上摸出幾節短棍來迅速一拼接,頓時執棍在手。柳眉一豎,“你管你是他什麼人,我的棒子可也不認人不講交情。”

    這少數民族姑娘那是性如烈火的,當下彎刀一拔,也不說話,雙方虎視眈眈起來。

    “好端端的,這是干什麼!”保羅趕緊一把抓住柳月娥的棒子,這時候被高美媚追打的陳季常扯著嗓子大喊︰“陳大哥,干脆我把老婆讓給你得了,反正都是陳夫人……”

    所謂童言無忌大風吹去,這話一說,一屋子人都傻了,高美媚停下腳步,保羅愣在當場,柳月娥面紅耳赤,完顏吉娜伊哈臉色古怪。

    屋子里面極尷尬,良久,保羅咽了口口水,“季常,這話可不能亂說。”

    “什麼亂說。”陳小官此刻倒是一副大人派頭,“我早就煩她了,我好歹也是揚州府出名的神童。堂堂的一榜解元,整天被她呼來喝去,連大黃都不如,再說了,我上次听她午寐的時候叫你名字來著,這老婆不要也罷!”

    頓時,柳月娥臉上嬌羞欲滴,那紅色似乎便如水戔有,隨時會從臉上滴下來,恨恨一跺腳,“陳季常,你……亂說,老娘……我什麼時候睡覺的時候叫他名字來著。”

    “可不是一次兩次了。”陳小官得意洋洋,“你午間拿棒子監督我讀書,自個兒卻睡著了,然後無意識地嘀咕詩經里面的《簡兮》,我堂堂解元郎還不明白這詩的意思?碩人俁俁(音︰玉,意為英勇威武的樣子),有力如虎。哼!你不就是瞧見他武功高本事大……”

    “瞎說。”柳月娥急急分辨,“武功高的人多了,年輕俊杰榜上數也數不清……”

    “你平日不是常常說,御貓展昭太方正,白雲劍客夏侯仁相貌太脂粉氣,錦毛鼠白玉堂脾氣太古怪,負笈書生柳木整日價挑戰你挑戰他不懂收斂,俊杰榜前四你都瞧不上,騙誰呢?”陳季常此人,史書上說他任俠好劍術,頗有李太白遺韻,可見陳小官雖然是解元郎,在柳月娥調教下還是懂武功的,對江湖事也有些熟悉,這時候卻是拿來反駁母大蟲了。

    “你……”柳月娥氣瘋了,偷眼看對面人兒,只見他目瞪口呆,當下愈發羞惱,“就算我念叨他名字,那也是瞧他年紀輕輕便做了大官,恨你不爭氣,還自夸解元郎,若不是我自小拿棒子監督你讀書,你能考上?”

    “你還好意思說。”陳小官司被她這麼一說,也是惱了,當下走到跟前,狠狠一拍桌子,漲紅了臉蛋說︰“從小我吃了你多少棒子?最厲害一次我在床上趴了半個月,害得書院的同學都笑話我,說你是我小媽,整個揚州城誰不知道陳府的陳季常是個神童,就是家里面有個母大蟲,還是百年難得一見的那種……”

    他數年來被柳月娥欺負,積壓在心中的怨氣非同小可,一時間全部爆發出來,滔滔不絕說了柳月娥無數的不好,譬如念書念錯一個字要吃棒子,吃飯碗里面多了一粒米要吃棒子,進門先跨左腿要吃棒子,連多吃了一個蛋黃酥也要吃棒子,說得當真是慘絕人寰一般的地獄生活。

    末了,他怒氣沖沖,一巴掌狠狠拍在桌子上,把手都拍紅了,大聲嚷嚷道︰“不管了,今兒我就把你送給他做老婆,有本事,你拿棒子教訓他去。”
嘉豪 發表於 2009-1-19 20:53

出使『上京』城 一百三十六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送姬妾在大宋朝那是司空尋常的事情,只是,把自己名正言順的老婆送人,卻是頭一回听見,一時間,連柳月娥都愣了,拿著棒子呆立當場,她是萬萬沒想到,自己一手拉扯大的相公居然敢如此頂撞自己。

    陳保羅那是啼笑皆非,這陳季常今兒是吃了什麼藥了?送老婆給我?這位我可不敢要,回去還不得把家里鬧個天翻地覆的啊!

    當下他干咳了一聲,“這個……我那宅子小,妻妾又多……”

    他話還沒說完,完顏吉娜伊哈冷笑哼了一聲,“咱們府上少奶奶要麼是天璜貴冑的公主郡主,要麼是名聞天下的技藝大家,最不濟那也是主子未發達前的貼心人兒。再則說了,咱們堂堂侯爵府,規矩森嚴,雖然主子和氣,跟我們這些下人客氣,可若是有些人拿個棒子耀武揚威,哼!妾麼,打死個把也不抵命的,我們四海館可不是什麼貓兒狗兒都收的,這位小哥,你還是絕了這心思罷!”

    她這話自然是夸張了的,這陳保羅府上是最沒規矩的,連秋月那樣的丫鬟都敢給自家主子用臉子看,只是這話一說,柳月娥上掛不住了,話里面的刺兒任誰都能听出來,分明是說自己是那送也送不掉的貨色,當下勃然大怒,“老娘怎就進不得侯爵府?倒是你這個下人身份卻胡亂說話,當真一絲兒規矩都沒,我若作主,先棒殺了。”

    完顏吉娜伊哈立刻反唇相譏,“您先瞧瞧自個兒有沒那個福分罷!這正妻麼,乃是給大宋朝長公主留著的,咱們大遼國越國公主都沒搶到正妻的位置。就你這脾氣,怕是還沒進門,便要先吃內宅眾姐妹三百殺威棒,打也打死了。”

    這強勢的女人大抵都是如此,我瞧不上你拒絕你便可以,你瞧不上我拒絕我便不行,柳月娥和完顏吉娜伊哈吵個不休,卻忘記了正主兒還沒表態呢!柳月娥氣昏了頭,如此爭吵,豈不是說自己非要給陳保羅做妾麼!

    站在保羅的角度,對柳家姐妹當真也很有好感的,且先不說剛來江南踫上母老虎跟人家打架脫了人家的繡花鞋後來又跟人家妹妹打了一場。光是姐妹兩個迥異的脾氣,便足夠讓人好奇的了。

    這姐姐嬌小可人,身材身材的線條卻是萬里挑一。嗓音又柔柔膩膩如黃鸝一般,名字叫月娥,按理,當是典型江南女子,溫柔婉約,結果卻是母老虎脾氣,喜歡跟人拼酒,整天價拎一根鐵棒子動不動便要拿棒子敲人。

    而妹妹高大性感。看起來英姿颯爽,人又極具正義感,名字叫玉蟬,這蟬麼,終究是“知了知了”一陣兒叫,當是如北地女子一般豪爽,不拘小節,結果卻是個話語不多的,說到公事以外,那是未語先羞,往往你說了好幾句她才嗯了聲,骨子里面還是個江南小家碧玉。

    這姐妹兩個,當真應該脾氣調換一下才合理,可就是這個不合理的脾氣,卻引得保羅感興趣,尤其是兩姐妹一起兒,當真好玩得緊,嬌嬌小小的柳月娥話語如珠,高大性感的柳玉蟬沉默不語,怎麼看怎麼有趣。

    尤其是柳月娥還是別人的老婆,當真便應了那句俗話“老婆是別人的好,兒子是自家的妙”,保羅爺這等淫賊,雖然也知道勾搭別的老婆不好,可心中意淫一番,卻也有趣。

    不過,若是真成了自家的老婆,那便不妙了,整天拎一根鐵棒四處溜達,自家豈不是雞飛狗跳了?

    這時候兩女爭吵愈發厲害,眼看又要打起來,他便有些氣悶,當下粗著嗓子說︰“好了好了,吵什麼吵,季常,這老婆你還是自己留著罷!”

    這話一說,柳月娥不依了,瞪著眼楮說︰“陳保羅,你這是什麼意思?老……我怎麼就配不上你進不得你家門?”

    這時候高美媚噗哧一笑,“月娥姐姐,你可是上人家的當啦!”母大蟲聞言反省,仔細一尋思,可不是麼,自己糾纏能不能進人家家門做什麼?當下大羞,看著保羅卻又不好意思發作了,立刻看著陳小官發作了。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陳季常,你膽子是愈發大了,看老娘怎麼收拾你。”

    陳季常卻是一股腦兒發作完畢,氣也撒了,這時候膽子和那氣一消散,被柳月娥杏目一瞪,多年淫威之下,嚇得趕緊躲到保羅身後去了,“我……你本來就暗戀人家,我……我又沒說錯。”

    “還說。”柳月娥又羞又惱,想想方才自己那番話語舉止,真真是丟人丟到家了。

    這時候保羅卻是嘆了一口氣,突然說︰“季常,你的好意哥哥心領啦!不過……實話告訴你罷,哥哥我很可能就要去統兵打西夏國去了,可憐無定河邊骨,尤是深閨夢中人,這打仗可不是鬧著玩的。”他是個心里面裝不住事情的人,平時和小陳季常也蠻談得來,這時候干脆發泄發泄了。

    這話一說,陳季常大驚,朝廷邸報他這個解元老爺可還是看的,怎麼不知道宋軍連番大敗,“不會罷?朝廷讓你征西夏?西夏眼下國勢大盛,連天波府和呼延家都連番大敗,邸報上寫西夏國用了很是厲害的武器,聲如霹靂威力驚人,一發便有十數人死傷……”

    “還不是我那未來的老丈人八王爺。”保羅苦笑,“我馬上就要回京述職。”

    母大蟲這時候急了,統兵打仗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他陳保羅就算武功高,那畢竟是江湖本事,若是上了戰場……一時間也顧不得,急聲說︰“朝廷做事也太不成話了,你一個文曲星怎麼能上戰場打仗?天波府穆元帥呢?眼下江南局勢又怎麼辦?”

    保羅看了她一眼,心說你以為我是當今官家,什麼事情都我說了算麼?可不是身不由己麼。再說了,就算是官家,也不能什麼事情自己說了算。

    高美媚到底是太祖摯友高懷德的後人,對上戰場開疆闢土倒不反感,當下說︰“好男兒當執手中劍為國家開疆闢圭,陳保羅,沒想到你還有些本事。”

    柳月娥急得一跺腳,“美媚,都這時候了,你還說這話,天波楊府那麼厲害,結果都落得一門寡婦……”

    高美媚一笑,“你急什麼啊?”保羅背後陳季常探首,乘勢接口說道︰“可不是,你著急什麼。我要告你紅杏出牆。現在就寫休書給知府韓大人處理。”

    “你們……”柳月娥被抓住痛腳,頓時嬌靨薄暈,下面的話卻是說不出來了。

    “暫時還不是定數,去與不去,也就是五五開,我也是猜測。”保羅說出來後倒是心里面舒坦,想想自己若是回東京城,朝廷真頌下詔令,家面女人可是要哭得昏天黑地了,到時候不知道如何是好。

    “總之,這過年回京述職是肯定的,柳總捕,本官不在,就要多勞你費心了。”保羅突然換了官場口氣,接著告辭,帶著完顏吉娜伊哈匆匆離去,陳季常怕柳月娥發威,卻也是借口相送,先溜走了。

    打開窗戶看著下面保羅出了院子門,柳月娥怔怔然,旁邊高美媚打趣,“月娥姐姐,你不會真喜歡他罷?那可是個沒心沒肺的淫賊,現說了,人家家里面多的是公主郡主……”

    “他家里面公主郡主關我什麼事。”柳月娥沒由來一陣兒心煩,“乒”一聲合上了窗戶。

    卻說保羅爺回到官署,喚來伍凝兒問赤霓裳和燕清蘿,伍凝兒瞪大眼楮,“少爺您不知道啊?水女俠回東京奔喪去了,燕仙子陪著一塊兒也去了,赤聖女和高車姐姐前日也回西域去了,說是要在天山北麓開闢新門派。”

    他這時候才想起來,水修眉是上柱國老將軍呼延贊的外孫女,呼延贊被龐老柴根氣死了,呼延一家下了大理寺獄,水修眉定然是要去東京的,只是,赤霓裳卻是說走就走,倒是出乎意料,看來,這江湖兒女開宗立派的心思當真是比什麼都重要。

    想到這兒,他突然省起,後院還百來個小姑娘呢,頓時就問︰“那些孩子呢?”

    “赤聖女說請少爺先照顧著。”伍凝兒倒是老老實實,保羅頭大,好嘛!我這兒成托兒所了,一時間無奈,搖了搖頭,往白五爺房間走去。

    他心知回東京一時半會肯定回不來,便把所有事情托付白玉堂,倒是讓白老鼠一陣兒譏笑,說這公務什麼的他什麼時候辦理過,還不都是五爺我累死累活,功勞名聲都是你的,苦的卻是五爺我。

    保羅心知肚明,也是一陣兒拍他馬屁,這時候白五爺又多嘴了,“你受傷人家白雪兒天天照顧你,沒功勞也有苦勞罷!你這淫賊好歹也拿出些男人氣概,該做些什麼便做,老是耽擱人家姑娘青春,五爺我都看不過去。”

    他心說這時候更加不能多事了,事情就怕萬一,萬一我真的去征西夏了,誰敢保證就一點兒事情不會出?天波府楊家七郎八虎血濺金沙灘的故事可是前車之鑒,結果搞一門寡婦出來,于是又拿話搪塞過去。

    白玉堂一嘆,卻也不多話了,“算了,跟你這淫賊講道理講不通,我尋趙嫻說話去。”

    “喂!她可是我老婆。”

    “切!不沒過門呢!再說了,五爺我千里護送她去大遼國找你,論單獨相處的時間,怕是比你還長罷!”白玉堂不屑,保羅聞言汗顏不止。

    他來來回回忙碌,隔日後,換了衣裳打扮,一行人悄悄乘了一葉輕舟快船,往東京去了。

    臨近年終,江面上船只來來往往,他立在船頭,一時間卻是感慨,在江南兩個多月,雖然有點兒成績,卻遠遠未達到預期的效果,局面還沒打開,自己卻又要回東京,真真是,我是革命一塊磚,哪里需要哪里搬,苦的就是我保羅爺啊!

    這時候趙嫻從船艙內走出來,看他迎風而立卻不說話,便走到他身邊,“我爹又不是老虎,你緊張什麼?”

    唉!傻姑娘,你知道什麼啊!他心中嘆氣,伸手拉了她柔荑,趙嫻頓時玉面緋紅,心中卻是高興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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