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大宋時代週刊 作者:戴小樓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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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豪 2009-1-17 06:45:5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42 176605
l65yao 發表於 2009-1-26 03:24
第七集 困獸之猶斗 第一六十七章 小白虎,納命來
    嵬名速額真的寢宮在西夏皇宮一角,有別門可以從旁進出,而且護衛也並非三班禁衛而是速額真的擒生軍下屬,實在是獨立於皇宮的建築。

    擒生軍和質子軍都是西夏精銳,質子軍大多都是宗室貴族,擒生軍則多為平民出身,質子軍認為自己乃是天下第一精銳,又是貴族,自然是趾高氣揚的,我們來看一份後世清朝御前侍衛的賞賜,大抵便能揣摩出西夏三班禁衛的高人一等了,「賜御前侍衛若干人:狍一隻,各樣魚五尾,錦雞五隻,掛面十把,白棗干一斤,南棗一斤,奶餅一斤,藕粉二斤……」

    瞧瞧,這是什麼待遇,和從二品散秩大臣待遇一樣,清朝能如此,那麼,西夏就算差也差不到哪兒去,好歹是皇帝身邊的親兵哇!

    而擒生軍則大多從黨項平民中選出膂力者組成,尤其重視武勇,認為質子軍純是靠裝備堆出來的娘娘腔兵,這兩支部隊可都是互相瞧對方不順眼的,私底下大打出手也是極為司空尋常的,李元昊在世的時候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或者他認為黨項人的武勇便該在打群架中體現出來罷!

    這時候三班禁衛這麼許多蜂擁到額真公主宮門外,那些擒生軍頓時不依了,你奶奶的,這些娘娘腔兵最愛蜂擁而上,一點兒真本事也沒,居然敢衝咱們公主元帥的地盤?皮癢癢了麼?

    而這些禁衛此刻也是拚命要博出位的,這些人都是宗室出身,這種家庭出來的,一個個眼光精得跟猴子似的,方才綏德侯跟西宮那位拉拉扯扯的眉來眼去,這些人平日逛窯子、爭風吃醋打群架乃是慣常風月,如何瞧不出端倪來?

    眼下皇上駕崩,到時候應諒詐做了小皇上,西宮便垂簾聽政,那大遼國如此,大宋國也如此,傻子都能猜出來,那皇太后的相好,哪一個不是富貴恩寵至極的?大遼國皇太后的相好連皇帝都要叫一聲相父,大宋皇太后的相好連兒子都能做節度使,那咱們大夏國皇太后的相好眼下便是侯爺,日後怎麼也得是個天大王、相國、樞密院大王罷!這等時候不拍馬屁巴結等什麼時候?所謂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這道理這些宗室貴族出身的子弟個個明白。

    為首的幾個統領罵罵咧咧,一抽傢伙便領著手下衝破了宮門,一朝天子一朝臣。先皇可剛剛駕崩,元兇就是前野利皇妃的兒子寧令哥,額真公主和寧令哥一母所生,這種人不抓抓誰?何況額真公主還是死對頭擒生軍的元帥,雖然禁衛中也有幾個聰明人隱約猜到綏德侯在這件事中恐怕也扮演著不怎麼光彩的角色,不過,這時候誰會去說。

    那擒生軍在速額真寢宮的約莫有兩三百人,看三班禁衛衝破了自家公主元帥的宮門,頓時操傢伙便把門口堵了起來,兩方僵持不下。保羅爺這時候也沒顧忌了,頓時摸出雷鳴刀在手,一臉兒殺氣騰騰,「翊衛司辦事,不相干的人趕緊閃一邊去。」他看守衛在速額真宮門口的俱都是些禿頭的黨項粗豪大漢,一顆心頓時又拎了起來,鳳姐姐落在這些人手上,能不揪心麼。

    有個身高丈二的鐵塔般大漢捏著醋缽般大小的拳頭破口大罵。「日你親娘……」保羅爺眼神一凝,冷笑著拿雷鳴刀對著那大漢,就聽見一聲霹靂響,那大漢的腦袋如同被一拳擂開的西瓜一般,紅的白的頓時炸了一地,沒腦袋的屍身搖晃著撲倒在地,數百人頓時心驚不已,有識貨的心中便說,綏德侯手上傢伙怎跟額真公主那桿槍差不多?

    就如同大宋東京人張口直娘賊、大遼上京人張口錘子一般,西夏興慶府市井間罵人一張口就是日你親娘,保羅爺學罵人那是一等一的,殺了個人後便把雷鳴刀扛在肩膀上,一臉惡狠狠說道:「我日你們擒生軍上下所有的親娘……」

    這句話罵得極有氣魄,一眾禁衛頓時便如嗜血豺狼一般眼珠子都放光,大聲叫好,而且他罵的當真也沒錯,擒生軍元帥速額真的母后,東、西兩宮娘娘可不就是被他日了。

    三班禁衛班直,那可都是天子親兵,誰也不買帳的,也就擒生軍這等精銳敢和他們對著幹,這時候保羅爺殺了人,頓時如同藥引被點燃的炸藥包,兩邊俱都沸騰起來,紛紛對罵不休,有機靈的便開始拉人了,沒一忽兒,保羅爺這邊人越聚越多,業已超過上千禁衛,還有不少與更是他直接屬下,相比擒生軍那邊兩百多人,氣勢頓時便漲了。

    死道友不死貧道,更何況身在敵國,死的都是別人家的,保羅爺雖然民主教育出身,眼下也顧不得了,一揮雷鳴刀,「給我衝殺進去。」

    這一聲令下,三班禁衛頓時如同吃了春藥一般,嗷嗷叫著便往前面衝去,頓時,宮內血流成河,有那些統領巴結綏德侯的,更加是大聲喊道:走了一個老子唯你們是問。

    「事急從權,休得走了今日幫兇,殺賊一人者賞錢十貫,殺賊三人升一級。」保羅爺才不怕,反正最後也不需要自己掏錢,不是有沒藏皇后和沒藏國舅麼,三班禁衛一聽,頓時更加賣力了,他們人本來就多,這時候財帛動人心,何況還可以陞官,卻是為了殺一個擒生軍都要爭搶。

    保羅領著數十人繼續往裡面衝去,沿途捉到一個宮女,喝問那速額真公主在什麼地方,小宮女嚇得瑟瑟發抖,被一眾禁衛殺氣騰騰威逼著,領路到了速額真歇息的所在。

    「前面便是公主歇息的紫宸殿了。」小宮女指著前面那小小的殿宇對保羅說道。保羅爺那是個慣會哄人的,對小宮女笑了幾笑,就讓小宮女不怎麼緊張了,卻是讓那些禁衛大拍馬屁不已。

    這麼屁大點兒的殿富有也敢叫紫宸殿?保羅爺冷笑,隨手從懷中摸了摸,卻是沒銀子,這才想起自己身上的錢財可都是給了老太監藏花麻了,隨口便問旁邊一個禁衛討了些碎銀,然後塞進那小宮女手中,「小妹妹,趕緊出宮逃命罷,眼下宮裡面可不太平。若有禁衛問,就說是綏德府上的。」

    他說完便一扛雷鳴刀,大踏步往前面走去,速額真的師傅是機關盟盟主吳昊,天下十四傑,武功是不消說的,尤其是機關暗器。還有火器之類的東西,別人不知道厲害,他可是靠這個吃飯的,如何不知道凶險。

    他走到殿門口,頓時聽見裡面隱約傳來嬌啼婉轉的聲音,心中一沉。不過還好,他還能聽出來這呻吟聲並非自己熟悉的鳳姐姐。

    一手擎刀,一手摸出柯爾特六管袖箭,後面數十個禁衛掩了上來。

    一腳猛地踢開那殿門,裡面地上鋪著西域羊毛地毯,一塊白色獸皮上,兩個赤裸的女子正糾纏在一起,上面那個身子矮小,肌膚雪白粉膩,正跨坐在下面女子身上,一手抓著自己才丁點兒大的胸,一手卻覆蓋在下面女子胸上,眼睛細瞇著,喉間發出古怪的呻吟,下面女子被捆綁著,三漆帝碩大豐潤,雙腿修長,不是鳳姐姐又是哪個,頓時目眥欲裂……

    卻說速額真正在磨鏡,將將是丟不丟的關鍵時候,被保羅爺一腳踹開殿門,一驚之下,卻是渾身顫抖起來,居然這時候便來高潮了,那下面頓時濕淋淋下許多汁液來,楊將軍羞憤欲死,速額真卻是如同一條上了岸的魚一般在她身上一抽一抽,明知道眼前不對,異樣的高潮卻是歇止不了。

    我干,保羅爺氣炸了肺,他還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情況,只覺得似乎被人有臉上狠狠抽了一巴掌一般,火辣辣的,這該死的西夏公主,居然強迫大爺我的女人搞女同,真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好在他還沒失去理智,一腳先把殿門反踢了,頓時數十個禁衛關在了外面,自己娘子的嬌軀可別讓那些傢伙瞧了去,這才仔細看那該死的速額真。

    他不仔細看還好,一仔細看,愈發氣炸了肺,這小姑娘便是那個一身盔甲的西夏公主?怎胸前小得還沒金橘大?一雙大且分得略開的杏眼,怎麼看怎麼是個小屁孩子,下面連根毛都沒,居然還沒發育,此刻居然還死死糾纏在鳳姐姐身上,這口氣怎麼能嚥得下去?

    「小白虎,納命來。」保羅額頭青筋勃起,不殺你,我保羅爺顏面何在?一聲怒喝下,手上柯爾特盡數射出,六根鋼釘如電般射入速額真的左右肩胛骨內。

    要說速額真的功夫,自然不會差的,好歹是天下十四傑的弟子,不過她也是第一次被男人瞧見身子,又是突然丟了身子,身體僵直之下,根本沒來得及反應,那鋼釘頓時射入肩胛骨,這地方便是江湖上俗話說的琵琶骨了,這地方拿鐵鏈一鎖,任你通天的武功也施展不出來,此刻被鋼釘射入,頓時渾身一麻,一身武功哪裡還施展得出半分來。

    保羅爺飛身竄出,順勢一腳踢翻速額真,接著彎腰抱起鳳姐姐,楊將軍看愛郎來了,滿眼頓時全是屈辱的淚水,保羅解了她的穴扯開她身上的繩子,她反手一把死死摟住愛郎,哽咽著呢喃:「保羅……」卻是再也說不下去了。

    急急把自己身上衣服給鳳姐姐披上,保羅爺看鳳姐姐悲泣,眼淚水如斷線珍珠一般滾滾而下,心中痛惜憐愛不已,咬牙切齒轉身,速額真被他射中左右琵琶骨,又被他一腳踢中胸前大穴,眼下是連一根指頭也動彈不得。

    惡狠狠瞪著她那光滑細膩的身子,保羅是一點兒胃口都沒,小白虎哇小白虎,不殺你不足以洩憤,我要如何殺你呢?

    「保羅,殺了她……」楊將軍眼神中閃過一絲怨毒,即便速額真是個小姑娘,可這屈辱還是不能忍受,唯一的辦法就是讓她消失在這個世上。

    鳳姐姐如此一喊,保羅腦中靈光一閃,卻是想到了一個好主意,「鳳姐姐,殺了她便太客氣了,你瞧我如何替你出氣。」說著從懷中摸出兩個龍眼大小的勉子鈴來。

    兩個勉子鈴托在掌中頓時嗡嗡作響,保羅爺臉上露出一個極意味深長的笑來,速額真此刻正是雙腿撇得開開地對著他,眼神中儘是驚恐。
l65yao 發表於 2009-1-26 03:25
第七集 困獸之猶斗 第一百六十八章 宮闈巨變
    話說保羅爺要給鳳姐姐報仇,手掌一合,中指一屈後連彈,勉子鈴嗡嗡響著,一先一後飛去,頓時奔襲小白虎。

    這暗器大宗師的名頭倒不是全然吹牛,他那麼一彈指,勉子鈴居然能飛出後緩緩擠進小白虎體內,這巧勁可說冠絕天下,小白虎頓時睜大了眼睛,檀口張成了圓形,絲絲喘氣不息,保羅爺自然沒憐香惜玉的心思,便讓她那麼站起來跟在自家身後,還不許把勉子鈴掉出來。

    這勉子鈴塞進體內又不許掉出來,對速額真來說難度倒不大,畢竟多年習武,只是,她貴為公主,何曾受過這等侮辱?卻是賴在地上寧死不從。

    嘿嘿冷笑著,保羅爺揉著下巴說:「我說小白虎,你信不信我一聲下,外面數百如狼似虎的禁衛便會衝進來品嚐一下平日他們高山仰止的公主殿下,數百個,一個個輪著來,恐怕要幾天才能完事罷!」

    速額真眼瞳一縮,若真那樣,當真是比死還可怕了,不過嘴巴上卻是倔強,保羅看她還擺公主元帥的架子,氣不打一處來,「你老子李元昊被你親哥哥寧令哥刺殺身亡,估計此刻已經到了黃泉路上喝孟婆湯了,嘿嘿!他在搶自己兒媳婦的時候恐怕沒料到會有這麼一天罷!」

    「什麼?不可能……不可能……」速額真聞言如遭雷擊,嘴上雖然不信,心裡面卻先是信了,父皇那些事情她可是太清楚不過了,何況,若不是宮闈巨變,眼前這傢伙怎麼敢帶人強衝?一時間,把嘴唇都咬破了,「陳保羅,你……你……定然是你挑唆我大哥……」

    保羅倒是嚇一跳,感情小白虎識破自己身份了?不過這時候卻是死也不承認的。一彈指,頓時封了她啞穴,眼珠子滴溜溜便在尋思接下來該怎麼辦。

    還是找機會先溜罷,反正李元昊也掛了。我該做的也做了,不過,李元昊一死,全國大喪,恐怕沒那麼容易溜走,咦!對了,這小白虎不是有什麼魯班鷂麼?

    他思索妥當,更加不能放小白虎脫身了。左右看看,找了個布把她一裹,便往自己肩膀上一扛,這時候楊將軍也穿好了衣服,眼睛卻還有些紅腫,保羅低聲安慰,「鳳姐姐,一切有我,你也別太放在心上,她不過是個屁大點兒的小姑娘,咱們把她抓回去……打掃茅廁。嘿嘿!西夏公主給我四海館掃茅廁,這主意不錯。」

    楊排鳳被他說得噗哧一笑,他又溫柔安慰,總是讓鳳姐姐不要芥蒂這事情才是,這才出門而去。

    外面那些禁衛看綏德侯出來,肩上扛著一個用布包裹著的女子,那露在外面的螓首不是額真公主又是哪個,身邊還跟一個美女,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是好。

    「各位弟兄,額真公主串通廢太子刺殺今上,皇后娘娘已經說了,削去公主頭銜貶為庶民,本侯還得帶她回去嚴加審問,這裡說不准還有叛賊餘黨,各位兄弟辛苦些,好好搜查一番,有了結果再去稟告皇后娘娘……」

    眾禁衛聞言頓時一驚後一喜,這話裡面的意思分明便是……我們可以在公主寢宮為所欲為?有個統領還有些不相信,上前一步問道:「侯爺……」

    「我可什麼都沒看見聽見。」保羅說著一拉楊將軍,居然就這麼揚長而去,留下眾禁衛面面相覷。

    「幾位,咱們該如何辦?」有個老成的統領就說了。

    「還有什麼好商量的。」旁邊一個顴骨略高的統領貝卡薩斯一撇嘴,黨項人骨子裡面的貪婪畢露無遺,「咱們該搶便搶,該刮便刮……」

    旁邊一個和他平日相熟的頓時便附和,「對對對,只要到時候咱們別忘記了綏德侯那一份好處就成。」

    「可萬一……」那老成的還有些忌憚,顴骨略高些的貝卡薩斯便說了,「我說幾位,機會難得啊,咱們雖然出身高,可近年也沒什麼機會出征撈好處,倒是擒生軍動不動上戰場,可都肥了流油,眼下宮中巨變,西宮那邊眼瞧著就是皇太后了,這綏德侯和西宮的……」

    他說著用手指比了一個極齷齪的手勢,一臉的古怪笑意,眾人都是風月老手,自然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也俱都暗笑,天底下最齷齪的便是皇家的,這些人平日見多了,怎麼會不明白,只是裝傻罷了,這沒藏皇后和綏德侯的姦情,有腦子的都能隱約猜到些。

    「何況國舅爺和綏德侯走得也近,東宮娘娘還是綏德侯的姑姑,這點關門過節還瞧不出麼?我敢打賭,不出三日,綏德侯定然掌管大內所有禁衛。」貝卡薩斯一臉兒淫笑,那笑容裡面的意思分明便是說:掌管禁衛這才方便偷情嘛!要來便來,要去便去,說不準還公然嫖宿於西宮娘娘那兒。

    眾人一合計,俱都狠狠一拍巴掌,日他親娘,干了,這額真公主可是擒生軍的元帥,宮裡面怕不不了搶來的財物,咱們搶了錢財,到時候再上下打點一番,趁著朝野不穩定的時候,說不準還能高昇一步,富貴險中求,還有什麼好顧忌的。

    於是,很荒誕的一幕便上演了,西夏國皇宮最精銳的禁衛公然搶劫公主寢宮,把財物收刮一空,有些膽子大的連帶著附近的殿宇也沒放過,當真是亂成了一團糟,而保羅爺卻也在第二天收到了幾十萬貫的好處費。

    西夏國宮闈巨變,自稱青天子的元昊被兒子寧令哥刺殺,時年四十六歲,謚號「武烈皇帝」,才兩歲的諒詐登上了皇位,即為毅宗皇帝。西宮沒藏氏坐上了太后的寶座,開始了長達八年的垂簾聽政,國舅爺沒藏訛寵是為相國,八年後沒藏太后死於兩個面首爭風吃醋,他做了攝政王,直到李諒詐十八歲,和嫂子梁氏偷情,發動血腥政變奪權,殺了嫡親舅舅滿門,這便是後話了。

    朝野巨大的血腥洗牌在短短三天內便完成了。野利遇乞這位沒藏皇太后的前夫因為不肯交出最肥的三司使的缺被下獄,第二日死於獄中,野利遇乞之弟、在外作戰的質子軍統領野利旺榮直接被削去了質子軍大統領一職。改由綏德侯蕭潛任大統領,漢相張元請辭,天大王野利仁榮上表曰「國中藝文誥牒,請准蕃書」,一心做西夏文再不理朝政……

    經過這番血腥洗牌,西夏國內再無勢力敢明著對抗沒藏一族了,以前李元昊為了表示要獨立開國,棄漢家賜姓李、趙皆不用,以北魏拓跋氏為姓,即是西夏語「嵬名」一姓的由來。沒藏國舅並無李元昊那般雄才大略,何況野利旺榮和兵部侍郎吳昊尚且領十數萬大軍在外,大宋國出兵征討,大遼國越國公主帶著數萬遼國鐵騎西來,可以說局勢還十分不明朗,因此尊隱居與尼庵的耶律宜蘭為東宮皇太后,一切用度皆按照皇室規矩,並不敢一絲怠慢,並且宣佈國姓為李。隱約也含著向大宋國示弱的意思在,自此,西夏國皇氏的姓氏經過一番更迭,終於確定為李姓。

    平靜的水面下暗流湧動,沒藏訛寵終於坐上了垂涎已久的相國位置,忙得焦頭爛額,沒藏皇太后卻是情慾熾烈得要跟綏德侯偷情,而保羅爺卻是在綏德侯府不慌不忙調教小白虎。

    速額真骨子裡面也是頗執傲的,一來心傷父皇和皇兄身死,二來相信自己師傅吳昊定然會前來救她,卻是死活不肯妥協,只是體內兩枚勉子鈴卻是厲害,切切震個不休,當真是弄得死去活來,體液流出無數,差一點兒成了第一個死於淫具的公主。

    而保羅爺因為西夏國喪,一時間也溜不掉,也頗為頭疼,前面所說的那個膽大妄為的禁衛統領貝卡薩斯因為巴結沒藏國舅,居然果真高昇了,做了擒生軍的將軍,沒藏訛寵自己遙領擒生軍元帥上,他這個將軍居然便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對綏德侯感恩戴德,私底下又送了十萬貫錢到綏德儲上,不由讓保羅爺大歎,所以說中國乃是官本位,做什麼生意也不如做貪官來得賺錢啊!輕輕鬆鬆,居然又是上百萬入了自己錢袋,這些錢自然是兌換成胡商萬里錢莊十足兌現的銀票,不貪白不貪。

    這日他從皇宮內回來,鳳姐姐瞧著有些哼哼,眼下事情都成了,愛郎還動不動跑去皇宮,分明是跟那西夏太后偷情,雖然明知他骨子裡面風流,心裡面總是有些不是滋味的,畢竟沒藏太后那是西夏人,而不是大宋人。

    這裡面卻也有一番道理,所謂「要得俏,小寡女一身孝」,沒藏太后眼下新寡,正是情慾熾烈,一身孝裝便敢於拉著他在李元昊大帝的靈柩旁搞七捻三,男人麼,沒一個不愛新鮮刺激的,可憐李元昊雄才大略一輩子,怎會想到死後這般光景,也算風水輪流轉了。

    保羅爺看鳳姐姐有些生氣,恬著臉兒便告罪,哄得楊將軍轉惱為喜了這才罷休,接著又要去囚禁速額真的房間,他是有些等不及了,準備皮鞭蠟燭一起上,定然要撬開小白虎的嘴。

    他正要出去,外面窗戶三長兩短敲擊聲,頓時一挑眉,起身去開了窗戶,外面輕輕巧巧翻進來一個黑衣人。

    「屬下見過侯爺,見過楊將軍。」那黑衣人說著行禮,保羅一把拉住他,「少龍兄真是客氣了,你是龍姐姐的高徒,咱們可是要多親近親近的。」

    來的正是飛天魔女龍雲鳳的徒弟黃少龍,卻是帶來了最新的消息,「侯爺,再不走可就真來不及了,野利旺榮和吳昊帶著十數萬大軍回轉,吐蕃諸部蠢蠢欲動,遼國越國公主領著數萬契丹鐵騎也到了遼夏邊疆,您的身份隨時隨地會被揭穿,到時候西夏國礙於國體,定然會全力追殺。」
l65yao 發表於 2009-1-26 03:26
第七集 困獸之猶斗 第一百六十九章 沒有最黑只有更黑
    黃少龍說著從懷中摸出一封密函遞了過來,上面用火漆了封著,正是八賢王的密函,保羅匆匆展開,看完後無奈苦笑,這寇老西兒,真真壞了透了去了,居然拿自己做誘餌,呼倫那炸藥桶脾氣,知道自己的事情還不得帶著遼國精兵殺到西夏來麼,雖然說國與國之間並無正義可言,問題是,自己變成了誘餌,自然不爽。

    旁邊楊將軍側首觀看,看完了一臉歉意,老宰輔這招的確陰損了些,這不是硬把保羅往火炕裡面推麼。

    摸出火折子一晃把密函燒掉後,保羅便問黃少龍,「少龍兄,眼下西夏舉國大喪,興慶府全面戒嚴,我想走也走不掉啊!何況邊疆陳兵十數萬,想悄悄溜走當真不容易……」

    「侯爺放心。」黃少龍一笑,他跟龍雲鳳在大遼操作細作網多年,經驗老道得很,何況八王爺也有計較的,自然把路線安排好了,「八王爺說了,您可以從西夏入吐蕃,再從吐蕃入成都府路,由白帝城沿水路而下走江陵,再由襄陽回轉東京。」

    保羅一聽,好嘛!這個圈子兜大了,香香和小星在拓跋天護送下業已回東京了,我再走吐蕃,豈不是硬往吐蕃明王巴瓦卻央槍口上撞麼!

    八王爺也不知道如何想的,官家的數十萬大軍分明已經往宋夏邊疆開撥,他卻讓保羅走吐蕃,雖然走吐蕃安全係數高那麼一點兒,可實在是太遠了,而保羅也不知道官家的安排,無奈之下也只得聽從八王爺的安排。

    「屬下在西夏還有任務,便不能護送侯爺和楊將軍了。」黃少龍說完一拱手,卻是又從窗戶翻了出去。

    看著楊將軍擔憂的眼神,保羅笑笑,「鳳姐姐,放心了,我好歹一身武功也是直追天下十四傑的,若是連自己娘子都護不住,豈不是太也沒面子了。」

    見他胡吹大氣,楊將軍不由啐了一口,不過心裡面卻是歡喜的,女人本事再大,總希望自己的男人比自己強,正如紫霞仙子所說「我心目中的男人是個蓋世英雄,穿著金甲踏著七色雲彩而來。」女人麼,從八歲到八十歲,沒一個不喜歡浪漫的。楊將軍雖然巾幗英雄,卻也不能免俗。

    他跟楊將軍商量了一會兒,卻是轉身出門,準備去跟耶律宜蘭說個清楚。耶律宜蘭和沒藏氏不一樣,不管如何,自己到底是虧欠她的,若不能帶她走,心中實在不安。

    耶律宜蘭和烏古喜眼下卻是在城外智禪寺住著,那智禪寺主持了然和尚是契丹人,淨光白獅子又是大遼宗室出身,畢竟也算目睹家鄉人,可憐她羞愧自己居然跟親侄女的未婚夫勾搭。當真是起了青燈古佛的念頭,整日便吃齋念佛,心如古井一般。

    保羅匆匆出城,在城門口卻是糾纏了許久,畢竟這一國之主龍御賓天,古代的禮法限制,就算他眼下已經是質子軍大統領,卻也費了許多口舌,最後不得不塞了許多銀子這才得以出城,而且還不得不由數百擒生軍跟著。

    古代的大喪之禮可不比現代,譬如古人父母故去,孝子要在墓旁結廬而居兩年到六年不等,即便是朝廷大員,也得歸寧守孝,除非是皇帝開口挽留,你還得上表婉辭,皇帝再下旨挽留,這便叫做「奪情」,以示忠孝不能兩全。

    而一國之主大喪,這便是國喪,規矩更加多了,因此就算他眼下扮演權勢滔天的綏德侯,也不得不守這規矩,就好比下象棋,馬只能拐腿馬,砲只能隔著打,得按這個規矩走。

    他到了城外智禪寺,耶律宜蘭卻是死活也不肯見他,淨光白獅子不懂其中緣故,雖然幫他說好話,也是無濟於事。

    瞧著四下無人,烏古喜流著淚低聲跟他說話,「小主子,奴婢知道你不是咱們契丹人,可奴婢是真心把你當自己的主子,自己的男人,你們漢人說『嫁雞隨雞,嫁叟隨叟』,可奴婢自小跟娘娘便沒分開過,以後奴婢是不能服侍你了,望你回去後有空的時候能偶爾想一想娘娘和奴婢,奴婢……奴婢便滿足了……」

    保羅黯然,心中酸溜溜,眼眶也有些發酸,奈何耶律宜蘭死活不見自己,卻是一絲兒辦法都沒。

    他也知道,耶律宜蘭怕是和耶律馨一般想法,自己畢竟是呼倫的夫婿,雖然契丹人對禮法看得沒漢人那麼重,可畢竟懸殊太大,哄得了自己哄不了天下人。

    「喜姐姐,是我對不住你和她……」保羅說話間也有些哽咽了,耶律宜蘭和烏古喜對自己的柔情到底和沒藏氏那等全然情慾不一樣,他伸手入懷,摸出柯爾特來塞到烏古喜手中,「這是我沒在大宋做官的時候自己親手做的,你……留著做個紀念罷!」

    他說罷轉身,走到了院門口,一回首,烏古喜兩行清淚,雙手緊緊捏著柯爾特癡癡看他,他大聲喊道:「姑姑,潛兒……走了。」

    一語雙關,外面些擒生軍自然不明白,躲在房間裡的耶律宜蘭卻是心碎欲絕,嬌軀冰涼,柔荑一捂嘴唇,終究忍不住,快步奔了出去。

    到了門口,恰好看見保羅背影轉過院門口,她緊緊握拳頭,指甲卻是陷進肉中,那血流出來,她卻渾然不知……

    「娘娘……」烏古喜快步走到她身邊攙扶住她,她臉色刷白,喃喃道:「只恨生在帝王家……」熱淚滾滾而下。

    保羅爺怏怏不樂回到綏德侯府,一肚子邪火沒地兒發洩,一腳踹開了關著速額真的房門。

    「小白虎,識趣的趕緊求饒,不然爺可說不准做出什麼事情來。」保羅此刻一臉凶神惡煞,速額真卻是被勉子鈴弄壞了,身子被綁得跟粽子似的,體內兩顆勉子鈴切切震個不休,也不知道流了多少體液,眼珠子都翻白了,哪裡不說得話來。

    「哼!還裝死。」保羅嘴上凶,卻也知道這時候說話白搭,走過去一拍她身子,內力一震這下兩顆勉子鈴從下面擠了出來,滾到床上後噶然而止。

    「Shit,你就等著給爺打掃茅而罷!」保羅說了一句狠話,轉身出門,反手又把門鎖了。

    這時候他也不知道老冠准放出的消息有沒有傳到西夏朝廷,心知想走的話必須靠小白虎的魯班鷂,當下策馬便去沒藏國舅府上,幸好,沒藏訛寵似乎還沒得到確切的消息,看見他後笑嘻嘻說:「綏德侯,大統領,這額真公主的滋味如何?」

    「嗨!別提了。」保羅假作懊惱,「這小白虎是個死也不鬆口的,我可不願意用強。」

    「喔!居然是個白虎?」沒藏訛寵眼神一亮,接著便恬著臉說:「蕭兄弟,不如……讓哥哥我來……」

    「等我嘗了滋味再說。」保羅假裝不肯,接著又說:「聽說她師傅有個厲害的玩意叫魯班鷂,據說是個能日飛八百里的寶貝,眼下在擒生軍大寨中,我卻是想見識見識。」

    沒藏訛寵哈哈大笑,「這有何難,一會兒我讓人送到你府上就是。」接著又神秘兮兮說:「太后讓你晚上進宮商量……」

    保羅假意露出一個是淫賊都能心領神會的表情,「我說沒藏相爺,訛寵兄,怎跟我開這樣的玩笑,我跟太后那可是清清白白,純潔得不能再純潔……」

    「我日你。」沒藏訛寵飛起一腳,「本相爺都做了你的便宜小舅子了,你居然還說這話,若被我姐姐聽見了,一準兒說你負心薄情。」

    Shit,這廝臉皮真是比大爺我還厚。保羅腹中暗罵,嘴上卻順著他說話佔便宜,「好好好,舅子相爺,算我錯了,我還得回去繼續調教小白虎,別忘記了趕緊把魯班鷂送到我府上。對了,聽說綠帽子王的弟弟野利旺榮帶著十數萬大軍回轉京城了?」

    沒藏訛寵聽了臉色狠厲說道:「就怕他不來,本相叫他來得走不得。」

    「咱們姊舅同心,其利斷金,我的武功韜略可是樞密院大王……」

    「放心放心,這樞密院大王之位定然是你的跑不掉。」沒藏訛寵以為他不放心樞密院大王的權勢富貴,「就算我想貪著不放,哪裡抵得上你在太后那邊吹枕頭風。」

    我干你,大爺我長得很像吹枕頭風的面首麼?保羅心中大罵,臉上卻帶著笑,「那行,我可先走了。」說罷轉身離去。

    保羅剛離開,老太監藏花麻從裡屋走了出來,「相爺,你真打算把樞密院交到綏德侯手上?」

    「眼下還用得上他,等收拾那些餘孽……嘿嘿!」沒藏訛寵露出一個奸詐的笑容,藏花麻陪著笑,「相爺高明。」

    保羅爺自然不知道奸猾的老太監已經倒向沒藏訛寵,何況就算知道了也不在乎,老太監麼,那就是一顆棋子罷了,眼下要回東京城,他們聯合便聯合了,他又不貪那樞密院的權勢。

    待到晚間,沒藏訛寵果然讓人把魯班鷂送來了,為首的正是擒生軍將軍貝卡薩斯,諂笑著拍馬屁,保羅心說反正要走了,連打賞都免了,反而又敲詐了貝卡薩斯一筆,說自己馬上要做樞密院大王了,小貝啊!本侯看你武功出色又有決斷,只做擒生軍將軍未免大材小用了。

    貝卡薩斯聞言又驚又喜,這樞密院不管在大宋也好,大遼也罷,都是掌管兵馬的,等於現在的國防部,他豈有不巴結的道理,頓時又屁顛顛小心翼翼從懷裡摸出一疊銀票來,卻是剛從擒生軍諸位統領那兒收來的孝敬,他剛剛做了擒生軍的將軍,那些擒生軍統領雖然是速額真的手下,可眼下大洗牌,額真公主都倒台了,自然要巴結頂頭上司,果然是沒有最黑只有更黑,這錢卻是最後進了保羅爺的口袋。

    保羅一年地,乖乖,胡商萬里錢莊的銀票,自己又發了,連客氣也不客氣,直接一把接過數了數,又是十來萬進帳,當下拍著胸脯說,小貝,你的事情便是本侯的事情,放心好了,你先回去罷,一會兒我還得進宮和太后商議朝政,說著露出一臉的淫笑。

    貝卡薩斯點頭哈腰,心裡面美得喝了蜜糖一般,這位綏德侯可了不得,那可是太后的男人,自己這錢送出去,說不準沒幾天又要高昇了。卻是把錢送出去還一臉兒開心,喜滋滋告罪離去,回家做陞官發財的美夢去了,卻不知等他知道這位綏德侯是大宋國的細作會如何表情。

    等貝卡薩斯離開,他頓時扯了楊將軍去看那魯班鷂,一看之下大驚失色,我干,這……這……這……過去看書上說「公輸班制木鷂以窺宋城,飛三日不下。」還以為就是風箏,現在一看,頓時甘拜下風了,竹子和木頭做的骨架,翅膀上蒙著薄薄的獸皮,分明便是一個飛機的雛形。
l65yao 發表於 2009-1-26 03:26
第七集 困獸之猶斗 第一百七十章 蔥管檀唇吮箜篌
    天色放晴,朝陽射下,西夏皇宮殿宇金碧輝煌,仿如披上了一層金色薄紗,沒藏太后推開窗戶,雖然陽光明媚,但皇宮內的空氣中隱約還透著一絲兒血腥味,她很不習慣這味道,加之昨夜綏德侯爽約,心裡面很不舒服。

    她知道,綏德侯昨天又去了智禪寺看耶律宜蘭,而信裡綏德侯並未進宮讓她輾轉反側半宿未眠,有一隻叫嫉妒的蟲子不停啃食著她的心房。

    有時候她也在想,為何跟他在一起自己像是初次戀愛的小女孩一般,看著他眉飛色舞說話,便會覺得心跳加速、渾身無力,若見不著他,便會患得患失。

    她很喜歡賴在緩德侯懷中,嗅著他身上味道,極清新,彷彿陽光,有時候她甚至會有些自卑,覺得自己陰暗且不堪回首的過去配不上綏德侯陽光燦爛的笑容。

    若說天底下最會說情話的,怕非綏德侯莫屬了,他從背後摟著自己,輕撫自己的腰肢,吻著自己的耳垂,低聲叫自己「哈膩」,然後給自己說西域諸國的風情,說花刺模的姑娘熱情大方,黑衣大食的姑娘柔情似海,天竺的姑娘明眸善瞇……總要說得自己薄怒,這才笑著說黨項的皇后只會吃醋。

    佛爺在上,自己並不愛吃醋,只是喜歡吃他一人的醋罷了,或許剛跟他在一起的時候自己有著功利之心,可是,自己敢對佛爺發誓,自己的確,的確是愛上那冤家了……

    「太后,相國求見。」外面宮女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索,她有些不喜,拽了拽身上的衣袍,懶洋洋說:「讓他進來罷!」

    自己這個弟弟本事不大野心卻太大,這兩日和藏花麻眉來眼去的,似乎想隱瞞自己做些什麼,唉!自己就他這麼一個弟弟,隨他去罷!只要他別癡心妄想到以為可以撇開蕭潛行事,若不是阿蕭,就憑他那點兒心思,怎做得了大事。

    想到阿蕭這個詞,她突然又想起那冤家一臉兒壞笑說「娘娘吹簫果然不同凡響」,嬌靨上頓時浮起一層薄暈來,伸手試探了一下,卻是有些發燙了。

    這死人,一會兒我親自去他府上,一定要問問他為何昨夜不來,然後……然後便……便給他吹簫罷!

    太后想到這個,頓時玉腮微酡,只覺得小腹中竄起一股子熱氣,卻是熏得嬌軀無力,當真是淫情汲汲愛慾恣恣。

    「這冤家,總是喜歡讓自己跪著,真真壞透了。」她細語喃喃,可每次卻是心甘情願跪著拉出保羅爺的定海神針,總要口舌酸麻這才罷休。當真便是「酥胸玉腕襯金球,蔥管檀唇吮箜篌,紫簫無孔不成調。手澀興闌方罷休。」典型的心肯嘴不肯假撇清。

    「太后,太后,大事不好了。」沒藏訛寵跌跌撞撞跑進來,頭上帽子都歪斜了,沒藏氏看弟弟毫無風度,有些不喜,娥眉微微一挑,「慌裡慌張的做什麼?你都做了爹的人了,等諒祚成年,你便是國丈了,若還這般不老成,怎叫文武心服?沒事便跟綏德侯學學……」

    「嚇!還綏德侯呢!」沒藏訛寵氣喘吁吁道:「他……他跑啦!」

    「什麼?」沒藏氏頓時花容失色,騰一下站了起來,「你……你說的可是真的?大清早的,可另來逗我玩兒。」

    「唉呀!我的好姐姐。」沒藏訛寵跌足,「我哄你做什麼,夜裡的時候從大宋來的細作親自到我府上稟報,說大宋朝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寇准前幾日在朝堂上說大遼國越國公主的夫婿、大宋的廣陵侯陳保羅潛來西夏臥底,業已做到咱們大遼國權貴一時的權臣了,你想啊!咱們大夏國數月來突然冒出來的可不就是綏德侯麼?我連夜帶著擒生軍趕去緩德侯府,誰知道人去樓空……」

    沒藏氏頓時臉色慘白,身子一晃,只覺得眼前發黑,站也站不住,「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還有什麼不可能的,他連名字都堂堂正正叫一個潛字,況且,況且大遼國數萬精騎已經到了邊關了,領軍的便是大遼越國公主耶律呼倫瑤,分明便是來救夫婿的。」他說著一臉兒懊悔,「日他親娘,我怎麼就沒看出這廝是個扮豬吃老虎的,卻是把咱們姐弟玩弄苦了。」

    一屁股坐了下來,沒藏氏腦中嗡嗡作響,心裡面不願意去承認,可……若不是他,為什麼突然就跑了?再聯想他數月來所作所為,當真是身份昭然若揭。

    兩行熱淚滾滾而下,她喃喃道:「阿蕭不可能騙我的,不可能,我不相信,不相信,弟弟,你是哄我的對不對……」

    「太后,我的好姐姐,眼下可不是傷心的時候,若是事情捅出去,咱們的國體顏面可全沒了,諒祚可是剛坐上皇位,你就算不為別人考慮,也要為諒祚想想啊!」沒藏訛寵深知自己姐姐的脾氣,那是個極多情的,綏德侯……應該說陳保羅那可是個蓋世界的風月班頭,大宋國出名的淫賊,哄騙個把女人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眼下咱們別的便也先放一放,野利旺榮不是領軍十數萬麼,咱們便允許他一個樞密院大王的職位,讓他一定要把綏德侯追回來。」沒藏訛寵也是急病亂求醫,「至於大遼國那邊卻是不怕,耶律宜蘭畢竟還是咱們大夏國的太后呢!」

    「追回來怎樣?」沒藏氏面孔呆滯,芳心大亂之下卻是不知如何是好。

    「追回來自然是殺了,咱們來一個死不承認,死無對證,自然隨便咱們說,不然任他回大宋去胡言亂語,豈不是糟糕。」沒藏訛寵臉色有些猙獰,整個國家被對方玩弄於手掌之上。若不殺人滅口,國體顏面何在?

    天底下的事情有時候便是這麼奇怪,若是保羅爺逍遙自在回了大宋他這面子自然掛不住,若是保羅爺死在西夏了,即便別人懷疑,甚至心知肚明,可畢竟人都死了,想說也沒個說嘴的地方去,他大可死不承認。政治有時候便是掩耳盜鈴。

    沒藏氏不說話,只是使勁搖頭,沒藏訛寵狠狠頓足,「難道你準備讓百官心中不屑,數年後把數日前的故事再上演一遍麼?到時候咱們整個沒藏一族可都會死無葬身之地,說不準連大夏國都會土崩瓦解。」

    沒藏氏激靈靈打了個冷戰,李元昊可是她親手動手殺了,她能殺李元昊,誰知道以後有沒有人要殺她?

    西夏和大宋不同,黨項族部落出身,初立皇權,許多官員乃是地方豪酋,手上掌著兵的,若是這事情處理不好,極有可能數年後地方豪酋拿今日之事揭竿而起。

    從歷史上來看,那個沒藏太后想拿來嫁給保羅爺的小蘿莉梁妍妍,便是日後的梁太后,便是因為囚禁了自己的兒子惠宗李秉常,引得地方豪酋擁兵自重。甚至請求宋朝神宗皇帝出兵討伐,宋軍一路攻城拔寨,一直打到了靈州城。眼看就要滅國了,在興慶府狗咬狗的梁太后和豪酋們這才盡釋前嫌聯合起來扒開了黃河渠道,大水把宋軍沖了一個乾淨,這才免卻了滅國。

    梁太后因為西夏差一點滅國,這才有機會重新掌權,可沒藏太后是不是能有這機會呢?何況她們姐弟又怎能知道數十年以後的故事?

    「一日夫妻百日恩,我……我怎下得手去?」沒藏氏道理是明白了,可還是拋不下纏綿。沒藏訛寵那個焦急啊!心裡面大罵宋國無恥,居然用美男計,也罵自家姐姐腦子燒壞,當下口不擇言道:「我的好姐姐,這都什麼時候了?他可是敵國的細作,哪裡會對你動情,真動情為何忽忽撇開你就跑了?最多……最多抓回來廢了他一身武功,把他囚禁在宮中就是,太后,趕緊決斷罷!您是要男人還是要咱們沒藏一族?」

    貝齒死死咬著櫻唇,沒藏氏費力說:「好……好罷!」說完便似乎用盡了渾身力氣一般,軟軟倒在臥榻上,一絲兒動彈的力氣都沒了。

    其實沒藏氏姐弟兩個都不是不合格的政客,心不夠狠手不夠辣,沒藏訛寵的才具最多能做個戶部侍郎,相國卻是太勉強了,二十年後西夏毅宗李諒祚和嫂子梁妍妍勾搭成奸,把舅舅兼岳丈沒藏訛寵誅滅九族,實在可以說是咎由自取。

    按下這邊沒藏訛寵媾和野利旺榮,許下天下的好處不提,保羅爺帶著收刮的數十萬巨款,身邊有鳳姐姐陪伴,還順便帶著西夏公主去打掃茅而,坐在魯班鷂內飛翔,心裡面那叫一個美,忍不住便哼起了歌兒,怪不得零零七系列電影如此火爆,有錢有美人,還堂而皇之掛著為國效力的名頭,這等好事,是男人怎能不喜歡?

    魯班鷂果然是號稱日飛八百里的寶貝,雖然飛得不高,可下面西夏鐵騎硬是一點兒辦法都沒。

    嵬名速額真被保羅點了穴,琵琶骨又受傷,卻是一絲武功也施展不出來,保羅也不怕她搗亂,任憑她一臉怨恨縮在魯班鷂後面,只摟著鳳姐姐說話,當真是意氣風發指點江山。

    雖然保羅知道,那機關盟盟主吳昊此刻一定緊緊追在後面,可大家都坐著魯班鷂,大家都日飛八百里,誰怕誰啊!

    第二天,忽忽便飛到了快要到西夏和吐蕃接壤的邊境所在,他尋了一個無人的地方落下,還大歎這魯班鷂要借風勢,速度不夠快,而且畢竟是竹子和木頭結構蒙的獸皮,動不動要下來檢查一番,不然直接飛回東京倒也省事了。

    「你以為真能逃回宋國麼?」速額真小臉蛋上儘是怨毒,她被保羅侮辱得夠嗆,當真恨不得食其肉,飲其血,寢其皮。

    「小白虎,別以為你咬緊牙關不鬆口我便不會玩這魯班鷂,我不照樣讓它飛上天了。」保羅洋洋得意,大爺我好歹是土木工程系出身的,號稱機關暗器大宗師的,若有這寶貝還逃不掉,怎麼可能。

    速額真冷笑,「你似乎忘記了一樣東西,若是你現在還能把魯班鷂飛起來,本宮便心甘情願伺候你一輩子。」

    她這話說得倒是大方,保羅聳肩一笑,當她放屁了,甫一轉身,突然想起一件事來,頓時額頭冷汗涔涔而下,Shit,現代軍事打仗最講究後勤補給,古代可不也是,她在西夏國內飛來飛去,那可是隨時隨地補充火藥,我上哪兒去弄火藥去?
l65yao 發表於 2009-1-26 03:26
第七集 困獸之猶斗 第一百七十一章 通下水道的水管工
    這魯班鷂好是好,在這個時代可謂神仙法寶了,不過在保羅爺看來,未免太繁瑣,自己若能帶回去仔細研究,當可做出比這東西更加好的。

    有看官要問了,魯班鷂到底如何飛上天去的?其實,說難也難,說不難也卻也不難。

    吳昊這名滿天下的機關盟盟主,窮盡畢生之力不過做了兩隻魯班鷂,為何?材料難得,做成骨架的竹木都是極輕極堅固的特產,蒙的獸皮是刷過上等硝制小牛皮,最關係的是斜葉旋,也就是現在所謂的螺旋槳了,這東西有個機關,乃是用上等鹿筋纏繞,在鹿筋強力扭曲的力道下斜葉旋快速轉起來,加之火藥點燃噴射,這便能飛上天。

    而這鹿筋上機關就繁瑣了,鹿筋扭曲的力道必然帶著鹿筋反方向纏繞,力道盡了要往回扭的時候,會從旁邊滑出一個小齒輪,恰好卡住鹿筋和斜葉旋之間,這樣鹿筋便可以借力反覆,力道傳導到斜葉旋上,雖然這力道會慢慢減弱,可畢竟上天後但可以借力滑翔,因此這寶貝號稱日飛八百里,真說速度其實也就和腳程好的駿馬差不多,若真是飛機,豈不是要飛幾千里出去了。

    而這鹿筋是個稀罕東西,吳昊費了十年光景,也不知道殺了多少鹿這才製成兩捆指頭粗的鹿筋,讓他再找,當真難了,因此這東西全天下只得兩個。

    眼看這魯班鷂飛不起來了,偌大一個東西,恐怕要十頭牛拉的牛車才能拖回去,可保羅哪兒有這月球時間,逃命還來不及呢!

    這麼大的傢伙,光靠斜葉旋的力道根本不足以飛起來,火藥乃是必備的,這時候沒火藥了,魯班鷂就是聾子的耳朵——擺談。而此刻三人還在西夏境內,就算順利進入吐蕃,怕也難逃西夏的騎兵,兩條腿如何跑得過四條腿去?輕功這東西固然玄妙,也不過一時之用,短程腳力極快的,真和馬賽跑,保管不出半天但被追上。

    速額真看保羅額頭冷汗,咯咯笑了起來,「瞧你長得一臉聰明,骨子裡面也蠢得很……」

    「閉嘴。」保羅惱羞成怒,額頭青筋暴起,恨不得狠狠抽這小白虎幾個耳光才好。

    旁邊楊將軍卻是芳容未改。在她,愛郎在身邊,滿足得很了,真被追兵追上,大不了自己豁出去,勉力一擋,情郎一身本事,還怕逃不掉麼,當然,她自然也明白保羅不見得肯撇開自己單獨跑了,不過自己卻是先打定了這主意。

    速額真小臉蛋上得意,那兩隻杏眼圓睜著,因為太大,總帶著一股子詫異的感覺,「哼!你若是來求我,說不準我還能幫你求情饒你一條狗命。」

    保羅嘿嘿冷笑,「小白虎,看來你也不夠聰明啊!你老子死了,哥哥也死了,你還以為自己是公主呢?眼下當權的那幾位若不是要剷除你,怎麼會眼看你那公主寢宮被質子軍搶掠一空,你的擒生軍眼下改姓沒藏啦!不瞞你說,我現在懷中還收著你那擒生軍許多大統領送的賄賂呢!」

    他說著摸出厚厚一疊銀票彈了彈,「瞧瞧,幾十萬貫,你恐怕沒想到你手底下那些人如此有錢罷!我說小白虎,你信不信,我落在西夏精兵手上不見得會死,可你要是落在他們手上,我敢保證,一定是先姦後殺,殺了再奸,奸了再殺……嘿嘿嘿嘿!」

    大凡女人,一萬個怕有九千九百九十九個聽見「姦殺」這個詞都要打寒噤的,別看速額真戴著蠻牛盔上陣殺敵的時候心狠手辣,可到底還是個小姑娘,聞言頓時臉色都變了,楊排鳳見他嚇唬小姑娘,不由啐了一口,臉蛋上便有些薄暈,那蠻夷公主死活我可不管,可你也不能滿口奸啊殺啊,恁難聽。

    保羅看速額真臉色變了,得意笑著收起銀票,「鳳姐姐,咱們走了。」說著狠了狠心,晃起火折子便把魯班鷂燒了個乾淨,雖然心疼,可再落在吳昊手上,豈不是白白被追殺麼。

    這荒郊野外的,熊熊大火燃燒,映照得速額真小臉蛋上陰晴不定,四下漸黑,風聲嗚嗚吹起,頗有些鬼影幢幢的感覺。

    保羅爺絕對是拿得起放得下的,說走便走,至於小白虎,管她死活,反正被野獸吃了變成糞便也不管他事,若是能碰上她師傅吳昊算她好命。若是碰上別的人馬,可就難說了,極有可能便如他所說先姦後殺。

    「你不要她回去打掃茅廁了?」楊排鳳問道,只是語氣卻是頗有些吃醋,愛郎雖然體貼,可淫賊大名,東京城誰不知曉,那小白虎真要跟回去東京,很有可能從打掃茅廁變成別的,而保羅這廝,慣常講一些淫言浪語,當然,作為一個有格調的淫賊,他是不會說什麼下賤的話來,不過總也不免一語雙關隱諱,譬如走前面水路叫「通下水道」,走後面旱路便叫「通谷道」,而管自己就叫辛勤的「水管工」。

    這打掃茅廁可不就是水管工的所作所為麼?這兩項勾搭起來,不免就有些糾纏不清了。

    保羅笑著伸手過去糾纏住她五指,低聲說:「我就算要管下水道,當然是跟鳳姐姐你……換別人,我可不肯。」

    楊將軍頓時嬌靨薄暈,使勁兒呸了他一口,心裡面卻是甜滋滋的,緊緊握著他手,有愛郎在身邊,逃命之途卻也甜蜜得如同郊遊一般。

    兩人相視一笑,情侶之間本就容易情慾恣恣,這番一調笑,卻是當真有些動心了,保羅湊過嘴去在鳳姐姐耳邊低聲說:「要不……咱們先找個地方……」

    「呸!要死了。」楊排鳳心中動火,只是輕重還是知道的,使勁啐了他一口,可又怕愛郎生氣,接著又柔聲說:「等回了東京,你愛怎的,我便給你怎的……」說著自己的臉頰卻先紅了起來。

    保羅嬉皮笑臉,探首在楊排鳳臉頰上啄了一口,「我可不也是說笑麼。輕重緩急我還是知道的,我又不是沒見過女人的初出道下九門採花賊,不過鳳姐姐你這話我可是愛聽呢!鳳姐姐你這等巾幗英雄說這話,我怎麼聽怎麼歡喜。」

    「落在你這大淫賊手上,還有什麼好說的。」楊排鳳玉腮微酡,這些日子被愛郎弄了無數境況,若真要羞,早就羞死了。

    「嚇!那你可不就是賊婆了。」保羅挑眉一笑,一拉她手,便往前面竄去。

    「喂!陳保羅,你……你可不能丟下我。」後面小白虎看兩人當真就這麼要走,頓時臉蛋兒嚇得慘白,這四野無人,自己一身武功也沒了,若是當真被後面追兵追上,先姦後殺……她頓時激靈靈打了一個寒噤,自己和沒藏氏向來不對路數,沒藏訛寵那更加是個色鬼,大凡有些姿色的便垂涎,若真落在他們手上,當真是生不如死了。這陳保羅雖然是個淫賊胚子,其實也就嘴巴上壞點兒,舉止當真有些漢人君子,前幾日自己渾身赤裸裸被他綁縛著,換黨項男兒,一早就淫慾大發了。

    她這是自家道理,哪裡知道保羅那是嘴巴被養刁了,什麼樣子的美人沒見過,看她一個太平公主頓時便沒興趣,跟個小男孩似的,哪裡有鳳姐姐的三漆帝來得有女人味道。若真是喜歡男人,白五爺啊夏侯仁啊這些可都是一個賽一個漂亮,也不至於找她啊!

    保羅回首一笑,「我說額真公主殿下,不瞞你說,我府上盡多人,要尋美人打掃茅廁也輪不到你,說實話你長相當真欠缺了許多,我府上隨便拉一個出來都比你美貌,所以,還是算了罷!我也不來殺你,省得弄髒我的手,你就祈禱先發現你的是你師傅便是。」

    女人最怕被男人說什麼?自然是說相貌醜,別說是美人了,就算是那些恐龍,你當面說她難看,保管立馬翻臉,因此速額真頓時便忘記了先姦後殺的恐懼,呲著兔子牙便一臉兒羞惱,「你放屁,我哪兒丑了?不就是胸比你的女人小點兒麼,我才十五歲,等我到她那般年紀,保管也跟她一般兒大。」

    楊將軍被她一說,頓時臉上紅暈,便惱怒了,這蠻夷公主和自己天波府可是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方才和愛郎說話卻是忘記了,當下臉上頓時露出殺機來。

    保羅也不說話,楊排鳳看他臉色平常,又怕他看自己殺人,心裡面下個心狠心辣的評語,日後免不得心中芥蒂,卻又有猶豫了。

    「你要殺便殺罷!」保羅明白她的心思,便轉過臉去,楊排鳳看看了,再看看速額真,心中歎了口氣,對方眼下手無縛雞之力,此刻殺她未免不是英雄所為,何況看她那張娃娃臉,當真也下不了手去,咬了咬銀牙,「姓嵬名的,你若不死,日後沙場相風了,我定要你的命。」

    她說完拉著保羅便走,速額真別看她凶,骨子裡面到底還是小孩子,連帶當初和楊排鳳玩磨鏡,那也是看宮裡面宮女學來的,看兩人真走了,臉上頓時色變,好巧不巧,遠處響起一陣狼嚎,嚇得兩腿站站,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卻是大哭起來。

    「西夏男兒死絕好,居然讓個小屁孩子上陣殺敵。」保羅聽見後面哭聲,搖了搖頭,接著想起身邊這位可是天波府的女將,這話未免也有些侮辱官家和大宋朝滿朝文武了,大宋可也不是老用天波府一門寡婦上陣殺敵麼。

    他倒也心狠,可沒打算回去帶上小白虎,只是這時候楊將軍卻是突然停下了腳步,「你能保證一輩子都讓她打掃茅廁麼?」

    她咬了咬牙,覺得若是此刻放過速額真,說不準三娘和八姐的仇便沒法報了,若是愛郎真肯讓她打掃茅廁,讓這堂堂西夏公主一輩子打掃茅廁,或許比直接殺了她還來得好。
l65yao 發表於 2009-1-26 03:27
第七集 困獸之猶斗 第一百七十二章 祖師爺爺和生死符
    保羅爺略一猶豫,卻是不敢打包票了,自己的心腸軟自己是清楚的,眼下說的可都當不得真,日後的事情,忽忽就變了,誰知道呢!譬如展貓兒和白老鼠都成了朋友,這天底下還有什麼不可能的?

    「你要肯,日後我便隨便你怎樣。」楊將軍跟保羅卻是學得變通了,連撒嬌都學會了,保羅一瞧,頓時骨頭都輕了三兩,最怕這種平時不撒嬌突然便撒嬌的,這便好比守節多年的俏寡婦突然給你飛個媚眼兒,當真骨頭都酥了。

    「有鳳姐姐說話,還有什麼不肯的,螞蟥叮上鷺鷥腿,我上天來她上來,算她造化了。」保羅抬眉一笑,這才轉身回去,「喂!小白虎,咱們可說好,不想變野獸的糞便呢,日後就老老實實給大爺我打掃茅廁,如果笨手笨腳的到時候可別怪我,我一般做事情蠻出格的,譬如把什麼西夏公主賣到妓院裡面去……」

    嚇唬小姑娘本就是他所擅長的,速額真一來怕黑,二來怕變成野獸糞便,卻是把仇恨拋下了,抽泣著站起來,「你……你弄得我國大亂,我父皇都死了,這可得算你帳上,最多我不跟你計較了,咱們扯平了就是,什麼打掃茅廁我可不會……」

    嚇!這姑娘還討價還價上了?保羅有些啼笑皆非,「我說小白虎,你似乎是我的俘虜罷!你打仗的時候跟俘虜討價還價麼?」

    速額真頓時語塞,別看她上陣殺敵是一把好手。平日裡當真是什麼都不懂不會,不過卻也不算是刁蠻,而是真笨,果然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長,不知道天波府穆元帥知道眼前這位兩眼開開的小姑娘就是在邊疆把大宋朝攪得天翻覆地的西夏元帥會作何感想。

    保羅見不得她那副瞪大眼睛詫異的樣子。「你眼睛瞪那麼大幹嘛?爺我教你一個乖,相書上說女人眼睛分得開開的便是不正經,那些紅杏出牆的大多都是眼睛分得開開的,書上怎麼說來著,眼睛開開腿開開……」

    「什麼叫紅杏出牆?」速額真眼睛開開地看著他,他頓時便鬱悶了。當真是蠻酋,自己可不是對牛彈琴麼,當下沒好氣地說:「就是我把那小球球彈進你身體裡面……」

    小白虎頓時臉上一紅,這個她卻是明白的,那東西在身體裡面那麼長時間,當真是把人折騰壞了。再不明白那就是腦子有問題了,「你們漢人沒真本事,只會搞這些下作手段。」

    「兵者,詭道也,看你這模樣就知道你不懂。跟你說了也白搭,你別以為打仗贏了幾次就瞧不起人,那是因為西夏產馬,大宋國不產馬。你們黨項人趁秋天糧食熟便騎馬來掠劫,四條腿當然比兩條腿跑得快。」保羅不屑跟她說這些軍國大事,「以後你再也不用考慮這些了,只要學會如何打掃茅廁便行,跟著罷!」

    他說罷轉身,心裡面卻是在嘀咕,這姑娘眼下老實,可萬一使壞……唉!要是有個魔幻電影裡面那種主僕契約就好了……他一邊思索一邊嘴巴也不經大腦思考便一心二用說話,「再教你個乖,這叫人為刀殂我為魚肉,你現在便是殂板上的魚,可別想蹦出爺的手心。」

    楊排鳳看他賣弄口舌,不由淺笑,保羅人雖然輕浮了些,不過輕浮的永遠比一臉深沉的更加容易勾搭女孩子,以為擺酷能吸引女孩子純是處男的臆斷,女孩子就好比梅花鹿,你不去追,只能永遠看著,你去追,起碼有五成成功的機會,男人不壞女人不愛便是這個道理,至於怨天憂人的,更加不配身為男人了,應該叫怨婦才對。

    小白虎也是命該如此罷,此刻嘴硬說道:「好男兒上陣殺敵,要麼死,要麼生……」

    保羅噗哧一笑,「我說小白虎,你沒站著撒尿的工具,怎麼個好男兒法啊?」速額真臉上一紅,卻是昂著脖子說道:「誰說女子不如男,我敢說天底下九成的男子都比不上我……跟楊將軍。」她倒也不算傻,還知道拉上楊排鳳墊背。

    保羅爺嗤之以鼻,「生生死死的,只有姑娘家才喜歡沒事說這個……咦?」

    前面便是一片漆黑,後面是熊熊烈焰,保羅爺一聲咦,呆立當場卻宛如禪宗大師明心見性的開悟,從此往後,武林中便多了一個門派,天山派,後世天山派頗多驚才羨艷的男女俠客,男的盡多文武兼修,大多都因為崇拜祖師爺爺陳少保,女的雖然美貌絕世,卻頗多氣量狹隘之輩,卻不是不忿當年祖師婆婆赤霓裳一時無兩的美人,卻只能是陳少保的諸多美妾之一。

    咱們的保羅爺到底想到了什麼?

    卻也簡單,小白虎的話讓他想到了一個詞,「生死符」,這東西可比魔幻電影裡面的主僕契約強多了,頓時心有感悟,「逍遙游」心法從腦海中浮起,如潮水一般鋪天蓋地而來,旁邊楊將軍看他突然臉色古怪站在原地不動,心中詫異,欲待伸手去拽,不過她到底也是自小學武的,雖然是上陣殺敵的武功,卻也知道江湖上武學境界,心說難道愛郎此刻突然悟到了什麼武學至理,頓時便護在他身邊。

    佛說「一彈指八萬四千大劫」以此來形容佛法不可思議,此刻用來形容保羅眼下的局面卻也合適,他腦中紛騰,逍遙游心法一個字一個字浮現,其實也不過幾個呼吸之間的事情,頓時便醒轉了,再看看左右,天還是那個天,地還是那個地,鳳姐姐還是那個鳳姐姐,不過,腦子裡面卻是多了一門武功。

    他伸指在唇邊噤聲,詭笑著吐了一口唾沫在手掌上,真力一運,唾沫頓時成了冰片。

    崑崙聖女赤霓裳當初給他的逍遙游心法,正是天下六大神功之一六陽融雪功的入門心法,乃是從道家莊子逍遙游篇中悟創的一門武功心法。從此處也能看出,人聰明總是佔便宜的,保羅爺就匆匆瀏覽了一遍逍遙游心法,卻恍如禪宗大師立地成佛,憑借一篇入門心法就創立了天山派,雖然天山派的武學大多都是前崑崙派現成的,可卻也暗合「破而後立」的世間大道理。

    楊排鳳驚訝萬分,背後小白虎渾不知死到臨頭,只見保羅爺輕鬆寫意,緩緩轉身,「嵬名速額真。」

    小白虎聽他叫自己全名,當下抬眼,突然便見一道白光如電般射來,下意識便要躲開,可惜,眼界境界在,身上武功卻是不在,頓時只覺得什麼東西涼涼地刺進小腹,進入體內後便又涼又熱又酥又麻,順著身體經脈便竄開了,恍如螞蟻在體內爬行一般。

    這股東西也不知是什麼玩意兒,一忽兒冰涼刺骨,一忽兒灼熱灸體,還夾雜著酥酥麻麻的古怪感覺,在體內快速運行了一個大周天,重新回到小腹處,頓時如放射狀散射開來,速額真激靈靈打了一個寒顫,頓時奇癢難當,一聲哀嚎,雙手便在身上一陣兒亂抓,當真是癢得死去活來,嬌小的身子在地上翻騰扭動,才不過一盞茶功夫,已經折騰得她渾身大汗,身上衣裳被自己抓得殘破不堪,身子如蝦米一般弓縮著,眼淚鼻涕掛在臉蛋上,身體還不自禁抽搐。

    楊排鳳看了心驚,連帶著看愛郎的眼神都有些變了,保羅擠眼一笑,「我給她身上下了一個禁制,保管她以後乖乖兒的聽話,叫她往東她不敢往西,叫她舔腳趾她不敢舔咪咪……」

    「呸!三句話不離淫賊本色。」楊將軍頓時臉上燒紅一片,接著壓低了嗓音說:「我以後若是……若是敢讓她給你舔那裡,我便再也不睬你了。」

    這個……嘿嘿!保羅趕緊諂笑著打岔,「瞧你說的,我有那麼下作麼?說得我好像下九門的採花賊一樣。」說完這才看著地上喘氣不休的小白虎說:「這滋味可好受?」

    「你……你這壞蛋……」速額真臉蛋上汗水淋漓,又沾滿了泥土,當真狼狽不堪,說給別人聽她是西夏國的公主,誰信。

    「你師傅吳昊身為天下十四傑,你的武功境界想必也不低罷!」保羅此刻得意,負手而立悠悠然裝大尾巴狼,果然有一代宗師的架勢,「如果此刻你師傅吳昊在,或許能幫你解開,過了今夜,神仙也救不了你,每天午時三刻發作,發作的時候什麼滋味我想不用我多說了罷!生不如死,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只有我才能化解。」

    他瀟灑一個轉身,腦後一束長髮刷一下甩了一個優美的弧度,看著爬上天邊的月亮,用寂寥的宗師口吻很?地說:「十年生死兩茫茫,我這門武功,就叫生死符。」旁邊楊排鳳看愛郎這副風範,當真心折不已,更加愛煞了,天底下有幾個人能忽忽兒說說就創立一門武功的?這樣的男兒才值得自己付出全身心去愛。
l65yao 發表於 2009-1-26 03:28
第七集 困獸之猶斗 第一百七十三章 貌似高手
    保羅爺得意非常,小白虎,任你孫猴子的本事,也逃不出如來佛的手心哇!

    速額真嘗了一次生死符發作的滋味,卻是不敢再嘗第二次了,果然便乖乖兒聽話。如此,三人便穿越吐蕃境內往成都府急趕,後面便是數萬黨項鐵騎拖油瓶一般掛在後面,而此刻西北地區也是鶯飛草長,吐蕃諸部厲兵秣馬,卻也湊起了十萬大軍,吐蕃明王巴瓦卻央為監軍,浩浩蕩匯往大宋朝成都府路殺過去,頓時,成都府路告急,八百里加急快馬送往東京。

    當年八部論主龍樹菩薩開創真言宗,或稱密宗,龍樹菩薩得法弟子龍智菩薩弟子頗眾,西元八世紀初,龍智菩薩得法弟子善無畏、金剛智來東土大唐傳法,在河西四郡收弟子不空三藏,後在長安傳揚金剛界和胎藏界大法,時稱「開元三大士」,唐朝的皇帝、朝宮、百姓紛紛向三大士及其弟子學法,不空三藏的地位更是「禮遏三朝,位列三公」,為帝師,加開府儀同三司,封肅國公,食邑三千戶,正一品司空位,這便是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唐密」弘法時期,後有日本僧人不空、最澄入唐學法,回國後創建「東密」「台密」(東密最初弘法道場在東寺,所以叫東密,台密因為兼講天台宗,所以叫台密)兩派,而吐蕃向來對大唐有樣學樣,也在西元八世紀末請大宗師白麥迥乃(蓮花生)到吐蕃說法,便是日後的「藏密」。

    後來武宗滅佛時期,唐密式微,加之五代十國戰亂頻繁,在中原地區幾乎便絕跡了,而蜀地由於地理環境特殊,卻傳承下來一支,故此,吐蕃對成都府有一種別樣情愫,認為成都府應該是吐蕃國土。所以這次吐蕃大軍前來,打的乃是宣揚佛法,收復故土的旗號。

    可以說,成都府突然便亂成了一鍋粥一般,大宋國由於以前歷年和遼國打仗,遼國和大宋接攘的河北東西兩咱、河東路號稱河北軍,河東軍,乃是大宋國精銳,保羅爺的好友右班殿直寧致遠便是出身河東軍。

    不過,眼下西夏突然崛起,而且前一段時間西夏突襲關中,因此朝廷卻是把秦鳳路、成都府路,和關中地區永興軍路合關成立了陝西軍,原本的陝西經略夏子喬,也就是走馬承受夏遂良的老子卻是倒台了,新成立的陝西軍卻並非天波府掛帥,呼延家甫經大難,更加不可能了。這陝西軍元帥卻是在朝堂上大嘴巴說龐太師的兒媳婦水修眉女俠「嘴上犟犟的,心裡旺旺的」那位柱國將軍折惟昌,天波府佘太君的嫡親表侄。

    李元昊立國號稱自己是鮮卑拓跋之後,連國姓都改成嵬名,其實真說到血統,這位新上任的陝西軍元帥折惟昌恐怕血統比李元昊還高貴,那可是正兒八經折蘭王的後裔,鮮卑折蘭氏的後代,這位折元帥卻也忠心辦事,甫一上任,便跟姑姑佘太君借來幾員大將,快馬直奔成都府路。

    蜀地地形難走,康藏也是崇山峻嶺,保羅爺帶著屁股後面一溜煙數萬大軍穿山越嶺兜圈子,機關盟盟主吳昊發現自己的寶貝被燒掉,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發誓要扒了陳保羅的皮,乘坐著魯班鷂在天上兜來兜去,而吐蕃這七拼八湊的十萬大軍也湊熱鬧,一大票人卻是玩起了捉迷藏。

    而在這個時候,江南地界上也不太平,這次卻是武林白道狗咬狗,南海神尼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了,在杭州說少林寺的護教法王陳保羅乃是個淫賊,結果江南武林道吵個不休,讚揚者說神尼嫉惡如仇,反駁者說這乃是天台宗和禪宗自家窩裡鬥,最後愈演愈烈發展成兩方大罵。

    支持南海派的罵少林寺庇護妖孽,陳保羅是個淫賊,有保羅爺的支持者便不屑:呂洞賓不也是佛教護法麼,還三戲白牡丹吶!人家保羅爺眼下咱大宋國的棟樑,你們這些賊廝鳥分明是嫉妒眼紅。

    江湖人果然是八卦眾,何況江湖遊俠我行我素,四處遊俠浪蕩,這小道消息傳播得比朝廷的邸報還快,居然把保羅爺在西夏的事情捅了出來,一時間愈發好玩了,卻是連西夏太后的閨名都捅了出來,說保羅爺在西夏勾搭國舅爺沒藏訛寵的親姐姐沒藏兀孜美,那可是黨項族的淫娃蕩婦,原本三司使野利遇乞的老婆,後來做了蠻酋李元昊的皇妃……

    這江湖人說話還有什麼忌憚的,自然什麼難聽說什麼,什麼保羅爺神勇有如神助,胯下一桿神槍戰得那沒藏兀孜美浪聲不止,西夏皇宮內數里可聞,李元昊那蠻酋看了春宮,被活活氣死諸如此類的話,說的人口沫橫飛,聽的人習癢難搔,真真叫一個有趣。

    這件事引發了某位國子監司業的靈感,自家取了一個藝名「貌似高手」,自然是為了討江湖人的歡喜,寫了一本「廣陵侯征西夏」的書出來,書中第一次出現了「潘驢鄧小閒」這個詞,為後世的艷情小說開創了先河,市井間書坊首刻一萬本,扉頁上赫然寫著保羅爺的名句「古來聖賢皆寂寞,唯有淫賊留其名」,下面是十個大字「用愛救大宋,揮槍走江湖」,頓時賣了一個精光,數家書坊便聯合起來,第二批又刻了十萬本,又是大賣,這位書生因此發了大財,卻是辭了國子監那沒什麼油水的陪位,回到家中一心寫書,做了一個快活富家翁。

    身在西夏的沒藏訛寵怕不知曉這事情,不然估計得氣得吐血,而在揚州,卻又發生了一件推波助瀾的事情,揚州府總捕柳月娥說「誰說女子不如男,老娘要離婚,嫁婿當嫁廣陵侯」。母大蟲果然是個女中豪傑,卻發明了一個新鮮詞,頓時把所有的儒家人物都嚇住了,自古只有男人寫休書休妻的,這潑婦,居然要離婚,離婚,天,誰聽過這個詞。

    陳季常陳小官卻也公開聲明,自己是自小被柳院君帶大,並無夫妻感情,因此十分同意柳院君的話。只是這聲音在男子當權的時代是如此的小,無數書生哪裡聽他這位解元郎的解釋,頓時口誅筆伐把柳院君罵了一個狗血淋頭。河東獅頓時成了潑婦的代名詞,流芳千古了。只是後人哪裡知曉,這位河東獅並非如書上說的那般不堪,且還是個絕代大美人,潑婦固然凶悍,可也看對待誰了,且還看你手段如何。這故事後來演變成了戲劇劇目,傳唱不休,元朝時候馬可波羅來華,把這故事帶回歐洲,間接導致了大文豪莎士比亞的《馴悍記》一書的產生。

    無數文人士子罵,其實心裡面也清楚,人家現在乃是堂堂廣陵侯,你還能咬了人家鳥去?不管怎樣,人家一出馬,比幾十萬禁軍還管用,甚至許多民間無知婦人說要給這位爺立萬家生佛的牌位,從這一點上來看,保羅爺的名聲當真是毀譽參半。

    總之,眼下的大宋朝還是很寬容的,就連宮裡面的官家聽了也只是笑笑罷了,朝堂上文武百官更是識相,閉嘴不提這事兒,連龐太師都假作不知,說了有什麼用處?人家眼下給大宋朝立下了汗馬功勞可是真的,官家看文武都不提,忍不住自己提了這事,並御口一開「許止之」,那意思是說,那些書生的話可以罷休了,我大宋唯才是用。

    這次卻是連御史台的御史言官們都沒開口,史書上都說「臣聞夫妻之私,有過於畫眉者……上愛其能,弗備責也。」說這個幹嘛!不是自己找沒趣麼。

    而龐府的未亡人美人痣聽了這件事後,卻是悵然若失,眼睛望著窗外,也不知作何感想,燕清蘿雖然是美人痣的師叔,年紀卻是和她差別不多,兩人感情極好,因此一直在東京陪她的,便勸說她,「凡事遵循天理,你也切莫多想。」

    佛家講究一個「業」字,凡夫俗子芸芸眾生莫不在自己的業中打滾,用市井間的俗話便是「命」,美人痣看著這位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師叔,低聲道:「紅塵滾滾,師叔,你說這是不是就是我的命?」

    燕清蘿一笑,看著窗外,心裡面卻是想起陳保羅在揚州蜀崗意氣風發的模樣,緩緩就說:「那個人,恐怕是個不把命運看在眼裡面的主兒,水兒,我明日要回杭州一趟,我怕師姐嫉惡如仇,卻是中了有心人的圈套。」她畢竟也是官宦人家出身的,保羅的得勢眼見是不可抑制的,此刻還跟這樣的人作對,並非明智之舉。

    四海館內諸女看了市面上賣的那「廣陵侯征西夏」的書,都是面紅耳赤大罵不已,秋月卻是依仗著跟保羅相熟早,笑嘻嘻說:「咱們爺就是個惹禍精,到哪兒都不得消停,這次從西夏回來,不知道會不會給少奶奶們添姐妹呢!」

    阿蠻便一板臉,「秋月,又胡亂說話了?眼下長公主還沒進門,若以後再敢這麼大膽說話,瞧我不趕你出門。」秋月吐了吐舌頭,頓時便不說話了,旁邊趙嫻便說話了,「阿蠻姐姐,瞧你說的,好像我姐姐怎樣一般,再說了,他那脾氣,天都能捅個窟窿,誰敢跟他較真啊。」

    旁邊蓉娘默不作聲煮著茶,心裡面卻是思念情郎,兒行千里母擔憂,其實,夫婿何嘗不是。

    就在諸女掛念情郎的時候,保羅跋山涉水,越過青海湖,穿過草頭韃靼的地界,過了扎陵源、鄂陵源,又過了黃河,卻是眼瞧著就到成都府路的茂州了,這一路當真是苦大仇深、萬里長征,楊將軍還好,最受罪的就是小白虎了,她雖然能打仗,畢竟是公主出身,何曾吃過這苦頭,整天不是山就是水,體內被種下生死符又不敢發脾氣,當真是瘦了兩圈,連原本圓潤的臉頰都凹了下去。

    保羅是會苦中作樂的,笑著說:「好不容易就是坦途啦……」話還沒說完,小白虎冷言冷語來了一句,「坦途才適合騎兵。」

    「你們黨項的騎兵還湊合,追得我喘不過氣來,不過……吐蕃的騎兵?」保羅聳了聳肩膀,「我可沒聽說過吐蕃騎兵厲害。」

    俗話說好的不來壞的來,他剛說沒多久,楊排鳳老於戰場,頓時感覺到了地面微微震動,當下芳容頓變,「快走。」
l65yao 發表於 2009-1-26 03:28
第七集 困獸之猶斗 一百七十四 老虎和病貓
    吐蕃政權興盛於唐朝松贊干布那會子,到了宋朝,吐蕃王朝早就土崩瓦解了,在吐蕃王朝故土,分為烏思(前藏)、藏(後藏)、納裡速三個地方,其中政權犬牙交錯,實力較大的磨榆、古格、布讓等部,其餘如亞澤、邏娑、武三咩、雅隆等部實力較弱,其餘小部落多不勝數,呈彼此不相統屬的分裂割據狀態。

    太宗時期,大宋和吐蕃諸部以大渡河劃界,雙方相安無事,吐蕃人常用馬匹和食鹽換取漢人手上的糧食和茶葉,總的來說相對平衡,只是,自黨項族崛起以後,交界之地便不太平了,黨項人常常和吐蕃人打,後來雄才大略的巴瓦卻央便遊說諸部首領,言說吐蕃人當團結才能有力量,得到絕大多數首領的認問,因些被諸部尊為孔雀明王。

    只是,這世界上的紛爭往往來源與人類的貪慾,貧困交加的時候像說「啊!我要能吃飽穿暖便滿足了」,等吃飽穿暖了自然思淫慾了,又開始想「要是再有個女人就完美了」,女人有了,又開始想「又多了人口,我得有更加多的土地」,於是成了地主,然後又想「老是被當官的欺負,不行,我也得當官」,等做了官又又尋思了「這官太小,見誰都得低頭,我得做大官」,官越做越大了,上面還有皇上啊,於是,開始謀思著篡位自已當皇上,等真做了皇上,又想「皇上雖好,可是,人會死啊!不行,我要長生不老」,於是開始寵幸方士。並且死活霸佔皇位不放,歷史上許多皇帝死得屍體都腐爛發臭了下面兒子們卻為了皇位打得頭破血流根本顧不上,想一想,其實人類真的蠻可怕的。

    那麼,吐藩諸部聯合起來後,大夥兒東拼西捧,居然也能湊出十萬鐵騎來。頓時腰板直了,說話也硬氣了,甚至黨項人也不得不常常笑著來逢迎,不少部落首領便想著要恢復當初吐蕃王朝的強盛,於是,這塊土地愈發不得安寧了。

    普通人家為了兩家之間的巷子屁大點兒的地方還打得頭破血流老死不相往來,何況國與國之間乎?黨項人並不笨,吐蕃諸部強盛起來了。而大宋實力不小,自己不見得能吃得下,那麼,不如大家來分分蠻好,因此原本打來打去的黨項人和吐蕃人眼下卻是好得要同穿一條褲子,巴瓦卻央甚至成了西夏的國師。真真是此一時彼一時。

    人往往喜歡高估自己,巴瓦卻央作為天下十四傑、宗教領袖,遊說四方或許很成功,不過,妄自尊大以為自己能統兵十萬做兵馬大元帥便有些好笑了。不過,又有多少人真的有自知之明呢!

    巴瓦卻央認為成都府路乃是唐密一脈遺留,而自己作為密教是高首領,自然有責任有資格把蜀地劃到吐蕃佛國來,黨項人則垂涎蜀地魚米之利,當真是姦夫碰上淫婦,一拍即合了。

    以現今的地圖來說,西夏佔據了甘肅、寧夏等地,而吐蕃諸部則分散在青海、西藏,而保羅爺眼下所處的位置,大抵便在如今四川阿壩藏族自治州這塊,正是西夏、吐蕃和大宋三國交界,套一句俗套話便叫「兵家必爭之地」。

    話說保羅爺和楊將軍帶著小白虎還嵬名速額真逃竄千里,將將要進入大宋境內,只聽得後面兵馬之聲大作,也不知是哪路人馬,總之定然不是好來路,頓時發力急奔,只是兩條腿畢竟跑不過四條腿,後面追兵卻卻是漸漸近了,怕不消一會兒便能趕上。

    「死便死了,我可不高興跑了。」嵬名速額真牌氣來了,歷來只有她追別人,何曾被別人追過?加之一路上受保羅爺的氣,卻是尋思左右不過一個死字,將軍難免陣前亡,怕什麼。

    天邊積雲如山,眼前綠草如綢,鼻腔中嗅到的儘是清新,可保羅卻覺得憋氣得很,瞧瞧,多美的地方,若是能和一個美麗的草原姑娘談情說愛真真妙了,為何有不識趣的偏要死追活趕的?我掘了你家祖墳不成?

    他卻也是被追煩了,當下站定,瞧著速額真眼神中卻有一絲讚許,「我說小白虎,你倒是頗有豪氣啊!」

    嵬名速額真這段時間也知道他口中這小白虎是什麼意思了,哼了一聲轉頭過去不理會他。人和人的頭系總是那麼奇妙,兩人按說應該是不共戴天之仇才對,不過這一個多月來亡命天涯,卻也有些古怪的默契在。

    旁邊楊芳軍卻是著急了,粉面上儘是惶急,「胡鬧,眼前一馬平川,最是適合騎兵衝殺,千軍萬馬之中,武功高也不抵事的,保羅,你便聽我一回,前面十數里便是鮮水河,咱們到了河邊或許有一線生機……」

    「嘿嘿!老虎不發威,卻以為我是病貓。」保羅瞇起眼睛,卻先從肋下百寶囊中摸出景教聖女姐姐送的項圈來,金翅甲太大且太顯眼,他去西夏的時候沒帶著,這項圈卻走隨身帶著了,總要試一試飛天魔龍女龍姐姐傳授的秘訣才是。

    他自恃以前用獅子吼能震翻大遼國上千騎兵,何況又得龍雲鳳傳授真正的天魔銷魂曲,兩項結合怕威力更甚,總要試一試才甘心,隨手便把項圈戴上,「鳳姐姐,你跟小白虎先走,我阻上他們一阻……」

    「不行。」楊排鳳恨恨跺腳,「眼下可不是呈威風的時候,我知道你武功厲害,又是一身古靈精怪的機關暗器,可俗話說好漢架不住群狼啊!這上萬鐵騎豈是一人之力可以抵擋的?」

    那嵬名速額真卻是在一旁起哄,「我以為你就會小白臉的本事,沒想到……漢人中算你一個好漢罷!」說著對他挑了挑大拇指。

    楊排鳳一惱,卻是反手便一個耳光過去,且先不說兩人的仇怨,光是竄掇情郎一條罪,就夠小白虎挨耳光了,速額真臉上熱辣辣吃痛頓時瞪大眼睛,「你沒本事說服情郎找我什麼茬啊!」

    「鳳姐姐。你便信我一回罷!」保羅看後面追兵已經能隱約看見,當下推了楊排鳳一把,「我若不阻上一阻。咱們三個哪兒能再跑十教裡?別忘了我綽號金翅鳥,輕功怎麼也數得上天下前三罷……」

    楊將軍死活不肯,旁邊小白虎陰陽怪氣說了一句「你準備留下來做他的累贊麼」卻是管用了,杏眼中潮濕,「那……你小心點,別硬呈威風,我在前面河邊等你。」說完狠狠一咬櫻唇,拉著小白虎便往前竄去。

    看楊排鳳離去,他嘿聲一笑,頓時流露出輕狂態來,說到底,他畢竟有些無賴的脾氣在,無賴怕什麼,無賴最怕牽掛,若沒了牽掛,便天不怕地不怕。

    這後面追兵極其快,一晃眼,便已經能清晰看見為首的人了。那一匹萬里黃彪馬上騎乘的女孩瓔珞儼然,可不正是吐蕃金剛女白瑪日贊,後面殺氣騰騰俱都是身穿皮甲的吐藩漢子,只是裝備在保羅爺眼中看來未免太過土氣,別說跟天下馳名的遼國精兵鐵騎相比了,便連大宋的騎兵都比對方要威武許多。

    塵煙四起中白瑪日贊素手一扯馬韁。萬里黃彪馬人立而起,原地打了兩圈兒緩緩停住,不停噴著響鼻。

    「我該稱呼你廣陵候呢還是綏德候?」白瑪日贊抬眉,似笑非笑看著保羅,「總之,侯爺可是真能跑啊!從興慶府一路跋山涉水,居然帶著十數萬大軍硬是兜圈子捉迷藏一般,不怕告訴你,西夏國樞密院大王野利旺榮追得都罵娘了,連機關盟盟主吳昊都顧不上天下十四傑的身份大罵你不止,我真是佩服你得緊,匆匆數月不見,你居然能做出這等天大的事情來。」

    保羅大刺刺負手而立,看著天邊積雲,壓根兒連正眼都不瞧對方,「雞棲鳳巢,非同其類。」

    白瑪日贊臉色頓時一變,保羅這意思分明便是說「爾乃蠻夷,我不屑於跟你說說話」。她如何不生氣?一層紅暈一下便渲染到了脖子上。

    吐蕃諸部篤信密宗,金剛女大抵便等於聖女,身份極崇高的,後面那無數吐蕃騎兵看眼前這廝無禮,頓時便大為光火,一片嚷嚷要割了他的人頭。

    「喂!我說,穿死人皮的蠻子姑娘,知道如何帶兵麼?」保羅忍不住笑了,「你不老老實實跟你師傅修歡喜禪,卻非要統兵打仗,莫非腦子壞掉了?」

    世人提起密宗,總是聯想到歡喜禪,誠然,吐蕃許多金剛上師都有眷屬的,但是歡喜禪並非密教全部,甚至在密教當中也頗為瞧不起獨修歡喜禪的,認為這些人乃是密教外道,這便好比後來的林酒仙禪師、濟顛禪師,悟道後裝瘋賣傻,嬉笑人間,可若是以為禪宗都是裝瘋賣傻,這自然便差池了。

    「陳保羅。」白瑪日贊再好的涵養也掛不住了,一聲厲喝,「別以為你那天魔銷魂曲厲害,我身後數萬大軍,你能通通震翻不成?」

    「既然見識過,為何不走?」保羅有些得意洋洋了。

    白瑪日贊冷笑,手一抬做了一個手勢,後面頓時馬蹄聲翻飛,保羅大吃一驚,沒想到對方說翻臉就翻臉,當下不假思索深吸一口氣,一張口後厲嘯形成實質般的聲浪如滔天巨浪一般席捲過去,白瑪日贊巍然不動,她身後馬嘶人翻,可在後面,數隊騎兵卻是張開成大雁翅膀一般,呼嘯著繞成半圓形兜了過來,馬上那些紮著無數小辮子他吐蕃漢子手執長刃,滿臉殺氣,嗬嗬呼喊著衝殺過來。
l65yao 發表於 2009-1-26 03:29
第七集 困獸之猶斗 一百七十五 地獄無門爺闖進來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白瑪日贊絕非保羅爺所說腦子壞掉,而是深蘊道理的,她在揚州蜀崗赤、燕兩女比武之時便見過保羅施展這門武功,因此這次奉師命前來是有準備的,剛才一抬手之際便已經把一對用犛牛皮硝制的耳塞子塞進耳中,這獅子吼兼天魔銷魂曲的功夫殺傷力頓時被減至最少。

    真說起來,保羅爺這門武功其實是有限制的,當初他不管是在遼國上京還是在揚州蜀崗,這地形都是有一個共同點,狹小,上京街道包圍,蜀崗小山包環繞,這聲波循環振蕩,看起來自然厲害,而眼下康巴草原遼闊,咱們打個最簡單的比方,你把400W大功率音箱在自己房間聽,自然震耳欲聾,可若是拿到到街上去,便不見得怎麼聲音大了。

    這遼闊草原騎兵衝殺起來速度極快,只見草原上兩隊騎兵劃出一個大雁的翅膀,草屑碎泥伴隨著如雷般的馬蹄聲,一個個吐蕃騎兵彎腰拱背單手執刀,轟隆隆便兜到了保羅背後。

    此刻若是有機會從草原上空往下瞧,這景像當真波瀾壯闊,只見一片蔥綠蔥綠的大草原上無數駿馬齊騰,宛和天邊的積雨雲滾滾,滑出兩道優美繁複的曲線,卻又冷冷散發著殺戮和死亡的氣息。

    Shit,保羅暗罵,反手在背後抽出雷鳴刀在手,一挽刀花,身子便如電般激射,他卻不往後,而是往前。上萬騎兵圍成了包圍圈,中間正是空的,而越是往中間擠,人則越少,這個道理他還是懂的,這便好比草原火災。你再跑也跑不過火勢。不如自己先放火把周圍燒掉,那大火便奈何你不得了。

    對面白瑪日贊看保羅執刀往自己這邊衝來,頓時一笑,「陳保羅,天堂有路你不走。」

    保羅快若閃電業已到了跟前,人在半空中雷鳴刀便絞成了一團雪花。狂風暴雨一般壓了下去。

    「噹」一聲巨響,卻是白瑪日贊從杯中摸能密教法器金剛杵來夾住了雷鳴刀,她這金剛杵乃是三叉戟頭的,叫做伏魔金剛杵,長約尺許,中間一手可握,兩邊分開三叉。專門可鎖拿刀劍,上面鑲嵌金剛鑽之類,卻是璀璨奪目。

    只是,這金剛鑽的璀璨絕對不如保羅爺的牙齒來得眩目,此刻他身形頭下腳上凝在半空,卻是露齒一笑,「地獄無門爺便闖進來了。」

    這話一語雙關得妙,白瑪日贊手上金剛杵正夾著保羅爺的雷鳴刀,被他一說,先是一怔,接著頓時明白了話中的含義,她眼瞼下本就抹著色做橘紅的屍油脂,此刻被調戲,臉上頓時大紅起來,一直燒紅到了耳朵根。

    惱羞成怒的她怒喝了一聲,腳在馬蹬上一踩便借力架開保羅的雷鳴刀,「好你個淫賊……」說話間便捏了一個法印往保羅胸前彈去。

    「嚇!這麼凶悍?」保羅腰肢硬生生一扭,一腳頓時踩在了萬里黃彪馬的馬頭上,兩人頓時便在馬上來來往往打個不休。

    「貝旦拉姆,貝旦拉姆……」四周吐蕃騎兵們自發圍成了十數丈的大圈子,口中也不知在喊什麼,似乎是在給白瑪日贊助威。

    干!什麼貝旦拉姆,我還貝克漢姆嘞!保羅心中大罵,同時心中也奇怪,這金風女武功似乎沒那麼厲害哇!怎那天在蜀崗唸咒能把師公念到吐血?

    這裡面的緣由保羅自然不知,白瑪日贊自小有異象伴隨,後來又成為巴瓦卻央的弟子,在吐蕃有崇高的聲謄,吐蕃人民都把她看成是吉祥天女貝旦拉姆的化身,而吉祥天女貝旦拉姆正是吐蕃的守護神,每年正月初一教徒們便要祭拜吉祥天女,其地位之高便可見一斑了。

    而吉祥天女這位密教護法神擅長的是瘟疫、咒語,主生死、病瘟、善惡,因此,正面放對單挑並非白瑪日贊所長,問題是保羅爺吃過拓跋天煉製的肱骨分心丹,百毒不侵,而唸咒這種功夫也不同於保羅爺唱歌,嘴巴一張就來的,總要時間施展罷,可哪兒給她時間呢?

    「我說死人皮蠻子姑娘,『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這個道理你應該懂罷!」保羅這會子佔了上風,又輕狂起來了,一刀劈去,白瑪日贊手上金剛杵架住,他假意瞪大眼晴一驚一咋,「嚇!你怎又夾住我,還這麼緊……」

    「你……」白瑪日贊被他氣得要吐血,雖然吉祥天女這位吐蕃第一護法神未曾皈依佛教之前乃是一個美貌放蕩的女子,可白瑪日贊卻從未嘗過男女滋味,哪兒經得起他調戲?也是保羅實在厭惡她身上的人皮法衣,不然說不住就一把抱住她挾持為人質了。

    這邊白瑪日贊也是有苦難言,明刀明槍畢竟不是她所擅長,暗中其實她也不知道施放了多少毒出去,可拓跋天那老兔子的確有一手,果然是天下十四傑中最擅長玩毒的,煉製的肱骨分心丹當真是百毒不侵,眼看保羅渾若無事,她怎能不暗暗叫苦,自然是怪她太托大,所謂一山還有一山高,她以為自己境界已經直追拓跋天,誰曾想還差得遠。

    便在這時候,一聲吟唱直和老鳳長鳴與九天之上,「唵嘛呢叭咪吽」。

    這邊吐蕃騎兵士氣頓時大震,大聲呼喊著「曲吉傑布」,既是法王的意思,古代所謂天無二日民無二主,一般能稱法王的只有吐蕃贊普,即便是釋迦摩尼,吐蕃民眾一般也只是稱呼為「東巴」,意即導師,而這麼多吐蕃士兵卻是大呼曲吉傑布,由此可見巴瓦卻央在吐蕃的聲譽之高。

    巴瓦卻央來得極快,一聲「唵」尚在十數里之外。結尾一聲「吽」怕已經離開不到十里了。雖然這六字真訣吟唱起來慢也是一個原因,可巴瓦卻央腳程之快卻也可見一斑。

    保羅頓時臉色一變,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保羅眼下境界畢竟直追十四傑了,深知自己不是巴瓦卻央的對手,頓時也顧不得了。人如旋風一般突然收刀。而白瑪日贊聽見師尊聲音先是一喜,接著看保羅收刀又是一愣,加之被保羅調戲還未恢復心神,說實話十成武功被他一調戲怕也只發揮了五六成罷了,頓時就看對方如老鷹撲小雞一搬撲來,一把撲住自己。接著便覺得身上數處穴道一麻,居然著了保羅爺的道兒。

    「巴瓦卻央,今日陳保羅領教了,青、黃之爭沒急不在一時,若法王當真要討教,總要等我禪宗少林十八位羅漢到了。」保羅爺是慣於扯起虎皮做大旗的,一邊說話打岔一邊伸腿一夾萬里黃彪馬馬腹。挾持著白瑪日贊往前面鮮水河竄去,「至於貴弟子麼,在下添為護教法王,誠邀她去少林寺做客,多謝你一路大軍護送,在下告辭了。

    他扶持著白瑪日贊,前面士兵不敢留難,紛紛叫罵,卻不得不讓開一條道路。眼看他騎馬遠去,只能乾瞪眼,有那機靈的頭目便派遣了一隊斥候拾掇在後面,不消一會兒,後面孔雀明王巴瓦卻央單人只影到了,只見他身著黃紫兩色袈裟,身高五尺開外,臉部輪廓分明,看起來約莫三十出頭模樣,倒是個俊俏和尚,其實卻已經四十多了。

    再些吐蕃士兵紛紛頂禮膜拜,他站在原地,氣宇如王,挑著看著遠處,卻是歎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也是合該有此一劫。」估計說的是白瑪日贊,接著他便有些冷笑,「這宋朝僧侶們當真是腐敗不堪,連淫賊都能做護教法王了。

    這時候有一個頭目模樣的吐蕃漢子彎腰走到他旁邊,小心翼翼問道:「法王,咱們眼下該如何?」

    「到前面鮮水河紮營,待西夏大軍到了再做打算。」

    話說保羅兵持了白瑪日贊,騎著馬往前面逃竄,心中未免得意,眼前這景色絕佳,遠處隱約有白皚皚的雪山,和天邊白雲相映是趣,前面遼闊草原綠草如茵,白的白綠的綠,胸中頓時為之一爽,當下便唱起歌來:在那東方山頂,升起皎潔月亮,瑪吉阿米(意為示嫁女)面容,漸漸浮現心上。

    他唱的正是吐蕃語,但正如現代有許多人不見得懂英文,卻也能哼幾句膾炙人口的英文歌,倒也不稀奇。

    這首情歌,正是後世第六代達賴喇嘛羅桑仁欽倉央嘉措所做,這位只活了二十五歲卻寫了上百首情歌的號稱情聖的達賴,在後世被音樂界廣為崇拜,情歌就翻譯成幾十國文字廣為流傳,而保羅正是神秘音樂的愛好者,眼前雪山草原頓時便讓他想起這首歌,忍不住便哼唱起來。

    吐蕃密教中,寧瑪派傳承最為久遠,自稱直接傳承與蓮花生大師,與此時尚未發跡的格魯派嚴禁僧侶結婚、接近婦女不同,寧瑪派是並不禁止僧徒娶妻生子的,因此這首情歌意外的讓白瑪日贊身子一滯,保羅這位歌神都要拜他為師傅的大爺唱起情歌那還有什麼話說,嗓音圓潤意境儼然,而吐蕃歌曲帶著深深的佛教密宗烙印,神秘氣息濃郁,這大雅大俗兩項結合,更是尤其圓融,忍不住讓白瑪日贊心中一動。

    他得意洋洋,卻是越唱越來勁:

    在那眾人之中,莫露我倆真情,你若心中有意,請用眉目傳遞。

    黃昏去會情人,黎明大雪飛揚,莫說瞞與不瞞,腳印已留雪上。

    守門的狗兒,你比人還機靈,莫說我黃昏出去,莫說我拂曉才歸。

    ……

    白瑪日贊聽得心中莫名悸動,也些知想到了什麼,嬌軀忍不住滾熱起來,而正在這時候,前面奔馳來一隊身著大宋服飾的小股騎兵,為首一個女將眼尖,頓時看見了保羅,歡喜大叫:「保羅大哥……」

    有興趣的朋友可以自己尋找一些網站聽一聽密宗僧侶吟唱的真言,很有意境。

    另,關於續寫的問題,很多讀者吵得不可開交,其實啊!人嘴兩塊皮,呵呵!我也不說了,總之,咱要保持淫賊的素質,罵大街不成了潑婦了?我又不是柳月娥,何況柳院君似乎也難得罵大街的,反正我已經很謙虛用了「狗尾續貂」這個詞了,若是不明白這個詞的意思,那咱位也不在一個檔次上,說了沒白搭。
l65yao 發表於 2009-1-26 03:29
第七集 困獸之猶斗 一百七十六 抱著女菩薩 戴小樓
    那女將聲如銀鈴一般煞是好聽,胯下騎著一匹極神駿的黑馬,渾身黑色油光水滑的皮毛,獨獨四蹄一圈的白毛,這馬又有個名堂叫「烏雲蓋雪」,號稱日行千里夜行八百里的,論神駿,決不在照夜獅子之下。

    你道來者何人?正是天波府穆元帥的女兒、楊文廣的妹妹、大楊將軍排鳳的弟子,閨名兒金花的小楊將軍。

    保羅先是一愣,接著笑盈盈帶馬過去,「金花妹妹,怎是你?這可是吐蕃境內,你膽子可愈發大了,帶著百人就敢深入敵境……咦!這馬不是槿兒的四蹄踏雪烏騅獸麼!」他這話可有些沒良心,小楊將軍千里迢迢若不是為他,至於麼,不過話又說回來了,畢竟這位爺是淫賊中的翹楚,假撇清的祖宗,恐怕在他的字典裡面便沒慚愧二字。

    小楊將軍心中有些黯然,過去姑娘家懂事早,自從柴郡主鬧出四海館逼婚風波,她臉面上掛不住,卻是在大名府宋遼邊疆一待數月,只是心裡面未免總放不下那一笑滿口雪白牙齒的保羅大哥,這次折惟昌掛帥陝西軍,特意問嫡親姑母佘太君借了幾員天波府大將,楊金花便在其中。

    大名府到東京快馬不過數日,小楊將軍回到東京,卻是被長公主密召,因此烏騅獸被她騎著。

    「烏騅獸是長公主讓我帶來給大哥的。」楊金花帶馬上前,翻身下馬後從懷中摸出一封信遞了過去。

    咦?怎麼沒封火漆?保羅心裡面有些納悶,拆開一看後卻是又好氣又好笑,原來如此,怪不得。

    信其實是寫給楊金花的。卻是婉言勸說她給保羅做小,為何要托金花帶給保羅呢?這裡面又有個緣故。

    若是當今社會,哪個女人給自己男人介紹小老婆,不被人當神經病才怪,為何?社會、國情、倫理,哪一條行不通,但是在大宋朝卻不同了,當初郭後為何被廢?飛揚跋扈驕橫後宮,說起來這其實也不算什麼毛病,現如今的社會恐怕不少女人都這樣。啊,老公有二奶我還給他好臉色看?

    可過去不同,皇后講究母儀天下,其中便有許多講究,譬如皇上跟皇后睡覺次數多了,皇后要勸說「老公哇!別冷落了其餘的姐妹」,若是皇上跟哪個寵妃睡覺次數多了,皇后又要勸說「老公,今年選的秀女中某某某不錯,家世好品行端莊,可以拿來做小老婆」……

    其實歷史上那些名聲狼籍的皇后們大多也沒什麼天人共憤的惡疾,無非就是獨自霸佔老公罷了。唯一的不一樣就是她們的老公乃是堂堂天子,這麼一來,自然便招人罵了,所謂天子與民表率,你母儀天下的皇后獨自霸佔老公,豈不是讓天下的女子都學你麼?這在女權興起的今日看起來並沒什麼,可在過去,卻是足以讓天下人用唾沫淹死你。

    在這種社會大環境下,趙槿勸說小楊將軍給保羅做小便有道理了,而且讓金花帶給保羅看,正可以顯示出她肚量大有正妻的威儀和氣度,當然,聰明人一點就透,保羅也品味出裡面的酸溜溜滋味了,四海館養著照夜獅子,那是大遼國越國公主的愛駒,你怎騎她也不騎我的。

    小楊將軍看他瞅著自己發笑,頓時被他笑得心慌意亂面紅耳赤,慌慌張張低下頭來,後面那些宋兵大多是天波府親兵出身,老打仗了,眼光都很毒辣,一瞧自家小姐這副模樣,卻是各自滋味,有欣慰的想小小姐終於要嫁人了,省得整天上陣廝殺好似沒人要一般,自然也有不爽的,咱們天波府一門忠烈,小小姐怎麼喜歡上這麼個人?論才學是有的,可未免也太風流了,瞧瞧,眼下還打仗呢!他居然還摟著個吐蕃姑娘,真真委屈了小小姐。

    保羅假作無事,翻身下馬把那信往金花手上一塞,「你怎不看?這是槿兒寫給你的。」說著卻是伸手請白瑪日贊下馬,「法主請下馬。」卻是一副謙謙君子模樣。

    法主一詞在佛經中原指佛,意為說法之主,後來南北朝開始法主成為敕授僧官,意指僧侶領袖,保羅用來稱呼白瑪日贊卻是合適,而白瑪日贊也是一愣,眼前這人一臉微笑,何曾有方纔那輕狂模樣?對他這副變臉本事卻有些啼笑皆非,攙著他手下馬後突然便問:「方纔還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現在怎又這般客氣了?」說著便一蹙眉,「你們漢人還真是怪,似你這等江湖上號稱第一淫賊的人居然也能做護教法王。」

    她這一說,旁邊那些宋兵臉上掛不住了,可不是,天波府的姑爺卻是江湖上淫賊榜第一,當真是丟臉丟到家了,而那邊楊金花看長公主的書信卻是臉紅耳赤芳心小鹿亂撞,哪裡還聽得到其他的。

    「咦!此言差矣。」保羅一笑,避重就輕說道:「聽說密教修習曼陀秘法之前先要遍讀大藏,如此說來漢學定然是好的,豈不知這兩句詩還有後話麼?」

    他說著便把杜甫這首《前出塞》吟了一遍,接著笑瞇瞇看著白瑪日贊說:「這首詩重點還在後面,打仗不在殺敵多少,只是為了守衛邊疆,如果能制止敵人的侵擾,那有何必多殺人呢!怎麼?難道法主不懂這首詩麼?」

    白瑪日贊臉上一紅,保羅這話頗有些咄咄逼人,這可是你們吐蕃來打咱們大宋,你說這話豈不是笑掉大牙。

    「我們前來乃是為了弘揚佛法……」白瑪日贊低聲說道,只是越說聲音越低,想必連她自己都不相信她師傅這個說法。

    保羅爺嘿嘿笑,也不去討論這個問題,這種宗教民間問題自古到今便沒幾個處理得好的。大爺我又不是當今官家,管那麼多作甚。

    「法主可有什麼類似咱們漢人一般的表字啊小名啊之類的,咱們換個稱呼,不然太累了。」保羅頓時改口換了話題。

    「布赤。」白瑪日贊不假思索脫口而出,隨即臉上便紅了,又換了一個名字,「我全名昌球·白瑪日贊……」

    隨宋軍做嚮導的是個吐蕃老頭,名叫德爾哈藍,女兒嫁了成都府一戶的殷實人家,他不願跟女兒女婿一起住。卻是依然在鮮水河畔獨自居住。這次卻是自願給宋軍做嚮導的,聞聽白瑪日贊全名,頓時翻身下了他那匹牙齒都脫落了的老馬,全身匍匐在草地上喃喃道:「那摩阿彌達瓦,那摩阿彌達瓦……」

    老嚮導為何如此,這裡面卻有緣故。密教僧侶中的大人物人往往加上寺廟的名字,而白瑪日贊前面加的昌珠正是昌珠寺,當初吐蕃贊普松贊干布為了迎接蓮花生大師修建的寺廟,可以說是吐蕃最古老的寺廟,地位崇高無比,能在名字前面加昌珠,這位女菩薩的地位可想而知了。

    白瑪日贊一笑,走過去伸手在老嚮導頭頂摩挲。口中喃喃念的不知什麼咒語,老嚮導熱淚盈眶渾身顫抖不已,看得保羅爺莫名其妙,Shit,這名字很牛麼?搞得跟教皇一樣,我的名字也不賴哇!聖保羅,可惜,沒人懂。

    他這邊自己意淫,那兒白瑪日贊給老嚮導摩頂祝福完後走到保羅跟前,卻是說:「你準備如何處置我?」

    「瞧你說的,多見外啊!」保羅口氣熱乎得似乎跟白瑪日贊自小一塊兒長大一般,「我謹代表禪宗祖庭邀請昌珠菩薩做客,這個,客隨主便,咱們先過鮮水河再說如何?」

    他這話客氣,舉止卻是無賴得緊。白瑪日讚的本事他又不是不知道,那日揚州蜀崗孔雀明王食惡鬼咒一念,群雄紛紛束手,好不容易逮著她豈有隨隨便便放回去的道理。

    白瑪日贊無可奈何,一眾人調轉馬頭反身過河。

    小楊將軍看了長公主的書信後瞧著保羅便面紅耳赤,保羅聳肩,一會兒見了鳳姐姐,這師徒二人見面不知道如何,想想最後還得自己去說項,卻是有些頭疼。

    「我說昌珠,你方才說那個布赤到底是什麼意思啊?」保羅懶得去考慮頭疼的問題,卻是糾纏白瑪日贊脫口而出的布赤是什麼意思,白瑪日贊當然死活不說了,他皺了皺眉,抬頭看前面老嚮導精神抖擻,心中一動雙腿一夾烏騅獸策馬過去,臉上堆起笑容,「老人家,剛才她說那個什麼布赤是何意?」

    德爾哈藍一怔,眼前這位少年郎身份高貴是可想而知的,卻也不敢糊弄他,老老實實說道:「布赤在吐蕃語中就是帶男孩的意思。」

    嚇!帶男孩?保羅聽了頓時笑噴了,這麼說來,這位昌珠女菩薩的小名豈不是和漢人女孩小名招弟有異曲同工之妙?

    後面白瑪日贊騎在萬里黃彪馬上,看見保羅笑得鬼鬼祟祟從前面回轉,頓時臉上一紅,頓時懊惱自己為何脫口把小名說了出來,唯恐對方藉機調戲自己。

    她還是把保羅想得太好了,保羅爺這位假撇清的祖宗到了白瑪日贊身邊,卻是若無其事,反而白瑪日贊心裡面牽掛這事情,看著保羅若無其事的模樣,卻是焦急起來了。

    「你是不是覺著我這名字很好笑?」眾人準備過河的時候,她實在忍不住了。

    保羅假意挑眉,「我給你說個故事罷!放心,別那副我要調戲你的嘴臉,說實話你身上那衣服我想想就有些害怕,方纔若不是情出突然,我也不會抱你。」

    說著他咳嗽了一聲,便說了一個故事來:

    話說有老和尚和小和尚去一座大廟子朝拜,路過一條河,河上偏偏還沒橋,而這時候河邊有個身著漂亮長裙的美麗女子,看著河水卻也著急,老和尚便自告奮勇說,女菩薩,貧僧抱你趟過河去就是了。老和尚說著就抱著美麗女子趟水過了河,小和尚心中便不安了,師傅怎麼能抱女菩薩呢?

    他越想這個問題越不安,看老和尚若無其事,忍不住還是問了,師傅啊,出家人怎麼能抱那麼美麗的女菩薩呢!

    老和尚頓時笑了,咦!你這小和尚,怎麼心裡面還抱著那位女菩薩,我可是當時就放下了。

    他說完看著白瑪日贊一臉兒似笑非笑,「布赤怎一直抱著小生不放?小生我可是當時就放下你這位女菩薩了。」這個故事來自禪宗公案,極有名的,此刻卻是被他拿來調戲白瑪日贊。

    白瑪日贊到底遍讀大藏的,被他一調戲,先是臉上緋紅一片,接著卻是若在所悟,頓時看保羅便又高大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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