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大宋時代週刊 作者:戴小樓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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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豪 2009-1-17 06:45:5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42 176614
l65yao 發表於 2009-1-26 05:02
第七集 困獸之猶斗 一百九十七 放狗屁、狗放屁、放屁狗
    小蓬萊八大護法,飛天靈狐潘鬢岑、紫發天尊秀善、金沙刀普慈、黃眉童子丁主朗、三才劍諸葛、多臂崑崙何清雅、惡面神洪大忠、鬼影神魔高亮吉,八大護法中,潘鬢岑、諸葛婷、何清雅都是女子。

    來者正是三才劍諸葛婷,小蓬萊有秘法駐顏有術,秀善等男子當初或許是被小蓬萊聖主一劍之威壓住,可諸葛婷等人卻是自願身立小蓬萊的,她當年是江湖上出名的俠女兼美女,所謂「英雄遲暮美人色衰叫扼腕」,而她這等美女自然對自身美貌的重視勝於一切,小蓬萊又不是監牢,既然做護法能駐顏,那有什麼不可的?

    只是她對秀善卻是向來不怎麼感冒的,在她看來,秀善這廝玩弄女性,死一萬次都應該的,這次小蓬萊發出的命令是廢去廣陵侯陳保羅一身武功,他們這些護法各自行動,秀善恬著臉要跟她一起行動,她被纏得沒辦法,雖然看不慣秀善妻妾無數的做派,可還是答應跟他一道,可見人長的俊俏到底還是佔便宜的。

    此刻拍桿戰艦繼續緩緩往水中沉去,而七八艘水黽快艇也到了跟前,船上無數兵丁便往那邊快艇上跳去,留在船上的俱都是武功冠絕一時之輩,眼下卻是敵我分明對恃著。

    保羅嘴角一撇,示意小白虎也別留著添亂,速額真這時候覺得自己除了一個前西夏公主的名頭當真半絲兒也幫不上忙,一點兒用處都沒。咬著唇跳上為首的水黽快艇。

    為首水黽快艇上還站著兩人,一人臉如刀削,身著大紅色袍子,正是西夏陰陽法王拓拔天的做派,這人便是當初在西夏被保羅指點過的仁多阿福四郎。他本是拓拔天的記名弟子,可拓拔天要去大宋國,那可是西夏的敵國,平日那些徒弟便沒幾個肯走的。這仁多阿福四郎卻是鐵了心跟著師傅,拓拔天心狠手辣,把那些不聽話的弟子殺了一個乾淨,帶著幾個包括阿福四郎在內的忠心弟子和小米小星暗中前去大宋。

    而另外一個女子看起來臉色有些慘白,頭髮梳成了己婚婦人的髮髻,正是南海水修眉。

    龐昱剛和她結婚第二天便被包黑子的虎頭鍘刀鍘了。若說水修眉一點兒都不傷心那是假的,可她傷心的是什麼呢?卻是自己看錯了兩個人。龐昱玉種臨風瀟灑倜儻。乃是東京四美男之一,又是當朝太師的兒子。官家的伴讀,平時做事也還算本分。實在是擇婿首選,卻沒料到他暗底下那般齷齪。

    而她從來看不順眼的陳保羅,卻為了呼延家四處奔走,還洗清了舅舅呼延聖顯的冤屈,接著又幹出了無數利國利民的大事,市井紛傳,她在太師府都能聽見下人談論這位廣陵侯。

    人總是這般,有了比較,頓時有了高下,連買東西還得貨比三家,譬如白駝山東京店,若不是貨色好怎麼能生意絡繹不絕,人也是如此,這般比一比,她原本看保羅渾身的缺點居然便沒了,往往便在太師府獨自看著花園內景色發呆。

    雖然寇准在朝堂上說過龐太師想扒灰這句話,其實這當真是冤屈了龐籍,龐太師還當真做不出這等事情來、其實龐太師和包拯等人只是政見不同罷了,若憑此便說龐太師乃是大大的奸臣未免說不過去,龐籍可沒幹過什麼賣國求榮的事情。

    所以當水修眉說要回南海休養一陣子,龐太師連考慮都沒考慮便答應了,所以這次她才能和燕青蘿一起前來。

    當保羅看見水修眉的時候,當真愣了愣,心說這美人痣來作甚?接著又看見仁多阿福四郎,卻又樂了,頓時便想:不知道老丈人現在還喜歡不喜歡搞兔子了啊?若是老丈人現在不好這一口,拓拔天豈不是冤屈死了?

    他一邊編排八賢王一邊跟仁多阿福四郎打招呼,「阿福啊!你師傅近來可好?」

    「多謝侯爺關心,家師一切俱好,四郎還要謝謝上次侯爺指點武功之恩。」仁多阿福四郎做了一個黨項人感謝的禮節,他可以說是全因保羅這才得到拓拔天的恩賞,從記名弟子變成了正式弟子,武功突飛猛進,對於癖武的他來說,眼下可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那個美……龐夫人在下有禮了。」他對著美人痣拱了拱手,原本他實在怨恨美人痣的,當初和龐昱在大遼國搞的那一出,差一點讓自己回不來,可眼下他跟呼倫瑤卻又是相親相愛了,何況龐昱結婚第二天便被包黑子的鍘了,想想她也蠻可憐的,於是倒也怨恨不起來了。

    聽保羅叫自己龐夫人,水修眉臉色愈發慘白了,在快艇上勉強答禮,心中卻是惻然。

    這時候三才劍諸葛婷卻是開口了,「粉侯當其不把我們瞧在眼中啊,你可知我們到來何事?」

    「殺官造反嘛!」保羅聳了聳肩,諸葛婷咯咯笑了起來,頭上髮髻亂搖,「哦!當其如此麼?」

    秀善此刻卻是對剛才保羅叫自己死兔子怨恨非常,當下哼了一聲,「跟他廢話什麼?你擋住另外二人,十招之內我定然要這小子的命。」

    江水業已漫到了拍桿戰艦第二層,眾人俱是人中龍鳳,燕青蘿握著承影神劍,眼晴微微一瞇,卻是對兩人自說自話十分不服氣,她畢竟和小蓬萊聖主並列在天下十四傑之列,而眼下小蓬萊兩個護法便口氣如此托大,如何不氣?只是她修氣功夫好,卻是不吱聲。

    「聖主只是說廢他的武功,可沒說要他的命啊!」三才劍諸葛婷繼續笑嘻嘻說道。

    兩人十數年都都是馳騁江湖的絕頂高手,在他們眼中看來,眼下所謂天下十四傑只是江湖上那些人沒事幹亂編排的,小蓬萊可從來不承認這個說法。

    白五爺那是傲氣非常的,臉色頓時黑了下來,保羅卻是袖中一拉他的手,臉上帶笑繼續說道:「秀護法,剛才我說您放狗屁,當真不妥,現在我收回我的話。」

    秀善一愣,板著臉冷聲說道:「想道歉麼?你可是打錯了主意,聖主下的命令可不是你求饒能改變的。」

    「嚇!我什麼時候說要道歉的?」保羅一聳肩,「我只是想告訴大家,其實屁也分三個境界,放狗屁只是第三等,二等叫狗放屁,而第一等呢!就是放屁狗,這第一等當真配得上秀護法,一絲兒也不差的。」

    此言一出,三才劍諸葛婷先是愣了愣,接著嬌笑起來,一時間如花怒放,保羅瞧她美貌,當下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諸葛姐姐也認為我說的有道理?」

    而秀善卻是氣得臉皮發紫,一捏拳骨節啪啦啪啦作響,只是他忌憚對方三人武功俱都是一時之選,若沒諸葛婷相助,他倒是也無法奈何對方,這邊燕青蘿雖然養氣功夫好,卻也是忍不住微微一笑。

    水黽快艇上無數兵丁頓時轟然叫好,他們眼下人多勢眾,什麼小蓬萊,居然敢打廣陵侯的主意,當真作死。

    「廣陵侯到底是文曲星,連罵人都這般有水平……」

    「可不是,俺們這些老粗就想不出這話來……」

    「原來屁也分三等,長見識了,嘿嘿,放屁狗……」

    「這是不是說一隻狗不停的放屁……」

    「他奶奶的,真他娘的臭,臭不可聞……」

    水修眉先是一笑,這人、還是那般貧嘴,牙尖嘴利不肯吃虧,接著臉色又沉了下去,卻是想到了以前大遼國故事。

    秀善那個氣啊!氣得渾身發抖,他何時吃過這等癟?當下咬牙切齒道:「陳—保—羅,休得學婦人一般逞口舌之利……」

    而諸葛婷卻是嬌笑著打斷了秀善的話,「你讓他說先嘛!這小子的嘴巴倒是能說會道。」

    保羅嘿嘿一笑,「我想說,不知道諸葛姐姐有空沒?咱們一起喝咖啡啊!」

    「卡肥?什麼東西?是好酒麼?」諸葛婷笑個不停,她樂於看見秀善如此尷尬吃癟,何況就算自己完不成任務,可還有大姐飛天靈狐潘鬢岑呢!大姐的武學可是讓聖主誇讚說有自己六七分本事的,還怕這陳保羅跑天上去?

    「對對對,西域的美酒。」保羅尷尬自己說漏了嘴,「不過,秀護法就不要去了,大男人一身翠,煞風景得很,不過也難怪了,秀護法想必隱居時間長,不知道天下風尚,眼下胭脂河街兔子館的兔子們可都是穿一身翠,秀護法若是肯出來做,一定能賺得盆滿缽溢……」

    呃!

    秀善只覺得胸口怒氣一竄,連真氣都亂了,他一生縱橫江湖,劍下敗將不知凡凡,且又生得俊俏不知道迷倒過多少少女少婦,哪裡被人如此諷刺過,且還不帶一個髒字,當真是被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身軀亂顫。

    「喲!秀護法怎麼了?如何虎軀一震?」保羅一笑,眼珠子一轉,又繼續道:「說錯了,是嬌軀一震才對。」

    「陳—保—羅……你……你你……」秀善乾指,手指亂顫,不想保羅又接口道:「秀護法,別捏蘭花指啊!」

    秀善一張口,吐出一口殷紅刺目的鮮血來,身子搖搖晃晃,一身武功十停倒被氣得去了三停。

    「秀護法剛才不是說要單打獨鬥麼?」保羅此刻放下白玉堂手,一擎雷鳴刀,刀尖指住了秀善,「十招太多,一招罷!請秀護法來拿在下的命罷!」
l65yao 發表於 2009-1-26 05:03
第七集 困獸之猶斗 一百九十八 秀善之死 戴小樓
    雖說陳保羅的脾氣太亂,本沒有成為絕世高手的潛質,可機遇偏偏讓他達到了天下十四傑的境界。

    《孫子兵法》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可小蓬萊顯然是身居高位太久,這便好比昏庸的皇帝聽身邊太監說「陛下,眼下四海昇平,萬民景仰,偶爾一些刁民鬧事只是癬創小疾。」

    秀善或許會認為保羅這般年紀有此成就不錯,可若說保羅能厲害到什麼地步,打死他都不扣信,他是什麼地方出來的,小蓬萊啊!武林聖地啊!這就好比市井間說「民不與官斗」一般,一般的江湖大豪聽見小蓬萊三字,氣勢首先便弱了一半去了。

    可惜,他碰上的是一個異類,一個敢拉著大遼國皇太后叫姐姐的,小蓬萊?聽說過,怎麼厲害?不知道,反正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宰一雙。

    這就好比一個狂生所說:鬼有什麼好怕的,男鬼來了我叫他沒地兒投胎,女鬼來了,我若瞧她漂亮便拿來當小妾。

    也就是說,其實從頭到尾保羅根本沒打算跟秀善硬碰硬,你讓一個喝花酒打群架的東京浪子有絕世高手那般氣質,比讓包拯放下官架子和保羅勾肩搭背一起去胭脂河街狎妓還難。

    他廢話那麼一大推氣得秀善吐血,說白了,只是想在最關鍵的時候一槍撂倒秀善罷了。

    你小瞧他,說他「無知看無懼」也好。你高看他,說他「凡事謀定而後動」也罷,總之,這時候,保羅的雷鳴刀已經指著秀善了,食指穩穩地勾在了略微彎曲的雷鳴刀刀柄下,兩人距離,不過三丈不到罷了。而江水也快要漫到拍桿戰艦最高層了。

    《金史》上說「火藥發作,聲如雷震,熱力達半畝之上,人與牛皮皆碎並無跡,甲鐵皆透。

    當然,這說的是震天雷,已經是百年之後南宋的產物了,可歷史的真相誰又能說清楚呢!只有當深深埋藏在地下的證據被發掘出來,你才知道,哦!原來如此。

    即便是這個時代,當寫《夢溪筆談》的沈括發掘出深深埋藏在地下的秦朝弩機,還發出歎息:秦、漢弩機之妙,今人不及也。

    天下十四傑中,也有以火器揚名天下的烈火鸚鵡慕容那樣的高手。

    江面上那麼多人。或許除了白玉堂誰也沒料想到,下一個彈指間,只聽得「砰」一聲巨響,迅雷不及掩耳。

    秀善武學精妙,說實話已經上窺天地造化的奧妙。可他從未見過這麼個東西,在那一剎那間,雖然心生警覺。下意識的偏了偏身子,卻並不能逃避厄運。

    第一個感覺便是渾身一麻,接著便覺得胸口涼涼的似乎什麼東西在往外噴。

    他不敢置信地低頭瞧著自己胸前泊泊湧出的鮮血,一時間,週遭的人都呆住了,即便是南海仙子燕青蘿這般天之驕女,也是眼瞳中異芒一閃。

    秀善腳下一個踉蹌,看著眼前那小子氣定神閒,十數年來從未有過的恐懼感覺頓時湧上心頭,人對自己所不知道的東西總是充滿恐懼的,即便是秀善也不例外。

    「你……你這是……什麼暗器?」秀善指著他,眼瞳開始渙散。

    「在下這把刀叫做雷鳴刀,三丈之內,別說血肉之軀,便是精鐵,也能打個窟窿出來。」保羅爺心中得意,說話的當口瞧著呆滯的三才劍諸葛婷,賣弄地挽了一個刀花。

    自人類有兵刃以來,劍便是刺殺人用的,多為江湖遊俠所用,韓非稱之為「私劍」,司馬遷更直接在《史記》上寫《遊俠列傳》,百姓則稱之為「劍俠」。

    而朝廷的人則大多用刀,譬如南朝陶弘景所著《刀劍錄》上便說:吳主孫權於黃武七年造十口劍,萬口刀……蜀主劉備命名匠蒲園造刀五千口……西晉咸寧元年,司馬炎造刀八千口。

    各位莫要以為當時的刀和現在一般,其實當時的刀形狀依然和劍差不多,只是劍開雙刃,刀開單刀罷了,扶桑小園的所謂劍,便是依照唐朝的刀變化而來,《武經總要》上說刀:旁刃,柄短如劍。

    當時的刀稱之為橫刀、手刀,腰刀、環首刀,比劍略寬,亦直,由於是單開刃,比起雙開刀的劍來不容易折斷,因此是戰爭主流。

    少林寺這個門派,自達摩開山,便和朝廷有乾絲萬縷的關係,因此少林的刀法絕對可說是天下之冠,舞將起來,「只聞刀聲不見人影,潑水不入其身。」因此號稱防守最強。

    當最強的防守和最強的攻擊結合起來以後呢?

    秀善一手捂胸慘然一笑,嘴角滲出一絲鮮血來,「咳……好個……奸猾小子,當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不過……陳保羅,你聽過一句話沒?姜,還是老的辣……」

    他說著長吸一口氣,雖然週身其氣起碼渙散了五停,可畢竟一代武學大宗師,頓時渾身氣勢一爆,眼中厲芒一閃,一掌便將旁邊的三才劍諸葛婷推飛……

    保羅爺當初可是吃過天魔解體大法的虧的,即便是少林寺,也有三摩地真訣捉升功力,當下他頓時暗叫不好,伸手一拉旁邊白五爺便飛身往旁側去,於此同時,燕青蘿承影神劍出鞘,一道若有若無的劍影刺向空氣中。

    所謂迅雷不及掩耳,真正快的當然是保羅爺的火器,那當真是眼看不見的,等你聽見聲音,想再躲開便遲了,可眼前眾人分明瞧見空中許許的寒光一閃,似乎是從秀善口中如電般射出一枚小小的劍來。

    以燕青蘿劍勢之快。亦沒刺中那飛出的小劍,待到水黽快艦上水修眉和小白虎下意識喊出小心二字,那空中的小劍似乎已經射入保羅身體,劍勢之利,透體而出,把保羅和白玉堂兩人身後的合抱之粗的拍桿一削而斷,卻依然毫不停留,呼嘯著打了一個轉兒又反了回來。

    與此同時,秀善的身子轟然倒地,臨死,都沒合上眼晴,被他一掌拍飛的三才劍諸葛婷身在江面上,一顆心往下一沉。不知道為何,眼角滲出兩顆淚珠來。

    原來這麼多年我討厭他,並不是討厭他的人,而是討厭他身邊數美相伴,卻從未開口追求過自己。

    她一咬銀牙,背後斜插著的寶劍飛出,「奪」一聲便射在拍桿戰艦最高處的桅桿上,輕輕一帶劍柄後的鏈子,身子已經飛回去。

    這時候。秀善吐出的飛劍業已回轉,決看就要再次射中保羅。卻隨著秀善本人的轟然倒地,劍勢一凝,卻是慢了下來。被保羅拉著的白五爺手上湛瀘寶劍一揮,便用劍脊一拍,把那小劍拍落。

    「陳—保—羅……」一聲嬌嬌的喝。諸葛婷已經站到了戰艦最高處的桅桿上,雙臂一震,寶劍頓時一化為二,呼嘯著往保羅和白玉堂刺去,劍勢之快,卻是灌注了諸葛婷全部的真力,當真如電一般。

    「侯爺小心……」無數聲音響起,燕寺蘿秀目一瞇,白色身影晃動,承影寶劍一閃,「叮叮」兩聲,手臂巨震之下,三才劍之二被擊落,而她自己卻也一口真氣不足,騰一下落了下去。

    他不會……燕青蘿斜目瞧去,看白玉堂已經攬著保羅往水黽快艇飛去,這才心定,轉目一看,卻發現秀善的屍身業已被諸葛婷抱住,只見她腳下一踢,把一桿方才被劈斷的拍桿踢飛在空中,身子一頓之下,抱著秀善的屍體便往江面上飛去。

    秀善當年號稱輕功天下第二,這橫渡江面自然不費吹灰之力,諸葛婷卻沒那麼好的輕功,何況她還抱著秀善的屍身,不過她身為小蓬萊八大護法之五,一身武學修為卻也不容小視,卻見她人在空中,一口真氣用老之際,身子往下一沉,腳下正是那拍桿,借力一點,拍桿轟然如水,她的身子也再次飛起,頓時落在了江邊古棧道上。

    「陳保羅,好好留著你的狗命,我遲早會來取的。」諸葛婷說罷幾個縱躍,含恨而去。

    美目一瞇,燕青蘿微微吸了一口涼氣,她今日處處落在下風,說實話很是受打擊,即便諸葛婷臨去那一擊,也已經讓她領教了小蓬萊武學的神奇之處,若不是諸葛婷要搶救秀善的屍身,今日怕不會善了。

    江水已經漫到了戰艦最高處,她腳下已經踩著水了,眼光一掃,彎腰把那枚小劍撿了起來,一縱身,落在了水黽快艇上,拍桿戰艦全數如水,下沉之勢更快,一轉眼,便沉入江中,江面上旋起一個碩大的水花來。

    「廣陵侯怎樣了?」剛才看著凶險,她故此有此一問。

    保羅臉色刷白,勉強一笑道:「不妨事,只是從腋下穿過……」燕青蘿看他右胸斑血,一皺秀眉,伸指過去在他腋下撥動看了看,又伸出柔荑過去搭住他腕間。

    「師叔,他……他沒事罷!」水修眉怯怯問道,她眼下的身份已經是龐夫人,剛才可不好意思去查看,何況她原先跟保羅不合,這可是人盡皆知的。

    「飛劍擦著腋下極泉穴而過,劍氣震傷了他的手少陰心經,所以暫時手足無力,將養數日便沒事了。」燕青蘿將回手來,一翻掌,拿出剛才那枚小劍,只見那劍不過四寸,薄如紙一般,卻寒光閃閃,一看便是一枚利器。

    「口吐飛劍,難道……這世界上真有劍仙?」說話的是仁多阿福四郎。

    燕青蘿皺著眉不說話,心中卻是悸然,自覺若是秀善真力全勝之際若是突然來這一招,自己恐怕也躲不過,好一個小蓬萊,當真深不可測。

    保羅雖然受傷,卻眼眉通挑,深知此時燕青蘿心中極亂,若是想不通,心魔大熾,日後武功便會不升反退,當下勉力伸手,「我……我瞧瞧……」

    白五爺從燕青蘿手上拿過小劍,保羅仔細端詳了一番,卻是一笑,「燕……燕仙子沒想通其中的道理麼?」燕青蘿看著他一愣。

    「玉堂,你拿這劍柄勾住那劍尖,小心些,這劍可鋒利。」

    白玉堂深知保羅肚子裡面零零碎碎東西極多,當下也不多言,小心翼翼把小劍一折疊,首尾相碰後那小劍「啪」一下便自動捲了起來,頓時變成指甲蓋大小,圍觀眾人嘖嘖稱奇,這東西當真巧奪天工,廣陵侯也厲害,居然能看出奧妙來。

    「在下眼界不廣,不知道這是何種金屬打造,不過……它是含在口中用真氣吐出,這劍的彈性加上真力,因此速度極快且還能轉彎……」保羅爺一年多前便號稱機關暗器大師,自然是看出其中奧妙了,不過他當真也是驚訝萬分,這東西,若是下苦功修習,藏在口中突然吐出,當真神不知鬼不覺,即便是高出自己的絕世高手措手不及之下怕也躲不過。

    想到剛才的凶險,他激靈靈打了個冷戰,秀善若是一開始便打定主意要取自己的性命,恐怕也躲不過去。

    這廝極要面子,所以故意笑了笑掩飾,「這可是一宗寶貝,比起劍仙的口吐飛劍雖然差遠了,不過的確出其不意,燕仙子若是不要,我可要了,只是……想想秀善那傢伙整天把這個含在嘴巴裡面,好像有點髒,額真,明兒拿醋泡泡。」

    燕青蘿眼瞳一亮,「青蘿多謝侯爺了。」

    「什麼侯爺不侯爺的,青蘿姐姐可見外了,叫我一聲保羅就好,我師公對南海蓮花派可是推崇得緊,說南海派劍法天下無雙,青蘿姐姐更是江湖上數十年來罕見的劍法奇才,這次還要多謝青蘿姐姐呢!不然我可要到江底跟龍王爺喝茶去了。」保羅打蛇隨棍上的本事自然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鬼才知道歐陽忠惠有沒有說過這話,再說了,以歐陽忠惠少林八大神僧之首的身份,就算要誇怕也只是誇南海神尼罷。

    燕仙子被他一聲青蘿姐姐叫得臉上一紅,不過聽說歐陽忠惠推崇南海劍法,心中卻也歡喜,她何嘗不知保羅這是開導自己,故此彎了彎腰,卻是行了一禮,「這聲姐姐我便生受了,侯……你手少陰心經受損,我們南海派火中烽火心法尤善治療寒氣入仟,不如……」她可拉不下臉面來當著船上這麼多人叫保羅弟弟。

    沒想到保羅卻是笑著說:「那就偏勞青蘿姐姐了,四郎,給我和燕仙子準備一間乾淨的船艙……」旁邊仁多阿福四郎趕緊答應。

    眾人臉上神色詭異,燕青蘿臉色驟然大紅起來,她只不過說一句客氣話,少林易筋經治療傷勢之妙天下知名,哪裡需要她幫助運功,她說這句話只是想借此緩和少林和蓮花兩派的嫌隙罷了,哪裡想到保羅居然借題發揮,偏偏話話是自己說的,還不能反駁不能食言。
l65yao 發表於 2009-1-26 05:03
第七集 困獸之猶斗 一百九十九 小寡婦穿白一身俏 戴小樓
    且說燕青蘿依言給保羅療傷,待到天色傍晚這才行功妥當。

    保羅是個臉皮厚似城牆的主兒,大凡推宮過血,赤裸上身是免不了的,他老神在在一邊繫著衣裳一邊就這麼走出船艙,燕仙子雖然聰慧無雙且的確是有目的性地接近他,可到底還是處子之身,當真不好意思便這麼跟著他出去。

    白五爺正矗立在船頭不知想什麼,聽見動靜轉首一看,先是愣了愣,到底還是忍不住發笑,「南海仙子的一世清名怕就要毀在你手上了……」

    「咦!此話怎講?」保羅繫起裡裳,把身上箭袖履直,四海袍雖然拉風,到底穿金翅甲不方便,故而他最近倒是穿五陵俠少裝居多。

    「你沒瞧見船上這許多人在看麼?」白玉堂撇嘴,保羅左右看看,可不是,船上許多人果然偷偷在看,這天下知名的廣陵侯和天下十四傑之一的南海仙子燕青蘿搞出徘聞八卦,大夥兒自然愛瞧。

    「現在書局書齋這麼多,朝廷邸報不也常常登某某侍郎某某尚書的花邊新聞麼,酒樓飯莊那麼多說書人,人家也要吃飯嘛!這點覺悟我還是有的。」保羅嘿嘿一笑。

    他本就沒安什麼好心,禪宗和天台宗之間矛盾由來已久,他這個被少林寺默許的護教法王跟南海神尼的師妹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這麼好的噱頭,讓天下人議論去罷,至於燕青蘿,她既然來了,應該也有這個覺悟。

    朝廷的邸報只刊登朝政簡極、明發上諭、大臣奏折,有專門販賣的店舖,甚至還出現了專門賣報類似報童的職業,在這種大趨勢下。市井間小報流行,大多是以手抄的方式流傳,張貼在人群聚集之處。有那認字的便詠讀一番好叫市井小民知道朝廷動向,朝廷雖然明面上不許,但大多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也是開化民智之舉,這個,應該便是有史可考最早的盜版活動了。

    朝廷的放任讓邸報商業化愈發明顯,原本「進奏院」有負責審查邸報內容之責、叫做「定本制」,這便是歷史上最早的新聞檢查機關,只是後來隨著時局變化,愈發鬆懈。

    這一開始,邸報的變化只是登一些什麼官員陞遷啦,皇太后進香禮佛啦之類,直到有一天,一位進奏院官員和某侍郎有思怨,把其人娶了個比他小整整五十歲的第十三房小妾給寫了進去,自此開報業娛樂版之先河。娛樂了大眾,當然,也娛樂了官家。

    所以呢!保羅爺有此一說。

    白五爺自然嗤之以鼻,隨口說了一句上岸有事便翩然而去,保羅這才發現,感情數艘快艇俱都靠岸了,叫來仁多阿福四郎一問。原來阿福四郎為人老成持重,怕路上出變故,因此寧願靠岸休息一晚。

    他倒是想叫上小白虎也上岸去瞧瞧,只是天公不作美,微微落起毛毛細雨,況且停靠的地方也不是通裔大埠,便打消了念頭。

    在船艙內坐了一會兒,他本就是坐不住的人,只覺氣悶。小白虎受了刺激,居然刻苦練功,撓了撓頭一想,還不如叫幾個人上岸去轉轉,於是出了船艙。

    所謂巫山雲雨。巫峽之出名,正出名在其雲雨高唐,那自薦枕席的神女讓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垂涎不已,此刻空氣中濕答答的,那雨倒不似雨反而像是霧一般,迎風而立,恍如神女的手在撫模面頰。

    這一段江面水勢平穩,漸漸因此形成一個小小的市庥,眼下天色漸黑,便有那漁舟打漁歸來,一眼看去,江面上卻也忙碌,巴渝之地民風開放,許多漁船上撐船的居然都是女孩子,穿著荷葉裙撐起竹篙灑下一片銀鈴般的笑聲,這景象倒是讓保羅眼前一亮。

    巴渝女子熱情奔放敢作敢當,說起來,劉娥不就是巴渝女子麼,他突然想起當初闖到宮裡面不小心瞧見老妖婆,然後老妖婆擺出那經典的茶壺造型,忍不住一笑。

    他在船頭迎風而立,一身箭袖,恍如玉樹臨風,氣質不同尋常,倒是招惹得許多漁娘大大方方地瞧他,此刻一笑,一艘漁船上一位半老徐娘便大聲嚷道:「月牙兒,那俊俏小哥衝你笑呢!唱一首歌給他聽聽。」

    這女子嗓門大,一聲喊,半個江面上都聽見了,惹得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保羅聞言一愣,接著便解嘲一笑,感情自己也有被人調戲的一天,這時候一艘漁舟蕩來,撐船的是個十六七歲的姑娘,雖然一身粗布衣裳卻生得明眸皓齒煞是好看,她微微臉紅,卻也不怯,眼睛一瞇之下甜甜一笑,當真便放開嗓子唱起歌來。

    巴渝民謠極出名,這少女嗓音也好,甜得叫人聽了似乎喝下一杯糖水一般,唱的卻是唐朝詩人劉禹錫的《竹枚》。

    楊柳青青江水平,聞郎江上踏歌聲,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去有晴。

    「好……」保羅這邊快艇上倒有無數兵丁喝彩,其實水黽快艇是官船傻子也能瞧出來,不過巴人向來膽大,女孩子更加膽大,因此並不畏懼,反倒各自竊笑起來,那大嗓門的漁娘此刻又一聲喊,「小哥子,月牙兒可是咱們這兒最美的姑娘,你好福氣喲!」說著咯咯咯笑了起來。

    那月牙兒此刻在自家船上羞澀一笑,巴人民風之開放和漢人不同,女孩子瞧上男子自薦枕席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何況保羅爺本就有那個本錢。

    只不過漂亮的姑娘總有許多追求者,這漁船也不單單只是女孩子撐船打漁,這時候一艘船上有男子悶聲悶氣說道:「可惜這漢人不會唱歌,配不上月牙兒這麼好的嗓子……」

    快艇上兵丁聽了個個惱火,剛有要喝罵的,卻被保羅伸手制止了,他乃是蓋世界的風月浪子,怎肯在姑娘面前落了面子?若說唱歌,這位爺曾經被火焰歌神懷疑是閹割的伶人。又畏懼誰來?

    他在船頭微微一笑,「小妹妹,方才唱得果然好聽。我這兒倒也有一首,不如,我唱來小妹妹你聽聽。」

    說罷,他清咳一聲,想也不想,便當真唱來,在東京風月之地兩年豈是白混的?那時代,風月之地唱歌便好像現如今的卡拉OK一般,他如何能不熟?詩歌詩歌,過去的詩詞本就是拿來唱的。他挑的這首也是一首《竹枝》,卻是本朝詞人孫光憲所做。

    門前春水白蘋花,岸上無人小艇斜,商女經過江欲暮,散拋殘食飼神鴉。

    亂繩千結絆人深,越羅萬丈表長尋,楊柳在身垂意緒。藕花落盡見蓮心。

    前面幾句唱得還老實,乃是標誰的竹枝唱法,不過他嗓音腔調好,人又俊俏,因此自他唱第一句起,江面上那些女孩子們便跟著開始和聲,這竹枝歌和聲有個講究。七個字中,前面四個字後眾人和聲「竹枝」,後面三個字後和聲「女兒」,往來一呼應,江面上熱鬧非常,岸邊也有許多人駐足觀看。

    待到唱最後一句,卻是賣弄起來,一個「蓮心」唱出,嗓音驟然拔高。聲音飄飄揚揚變幻莫測起來,這人著意賣弄,自然用了獅子吼在裡面,頓時似乎連兩岸群山都呼應起來。

    他一口中氣不絕,那些女孩子們慢慢地瞪大了眼睛。嚇!這漢人俊俏小哥怎這般厲害?那月牙兒更是張大了嘴巴,可也不是,連名滿天的火焰歌神都甘拜下風的滑音高腔一唱、她又怎能不驚訝。

    那餘音繞樑三日和他這群山呼應一比,未落了下風,在眾人屏住了呼吸瞪大眼晴之下,他那變幻且華麗的嗓音慢慢落下、變成了雲雨高唐後情人之間的竊竊私語,正是一番酣戰後的甜美,雌雄莫辨的嗓音輕輕纏繞在江面。

    待到最後一個音節消夫良久,眾人這才回過味來,忍不住紛紛鼓掌,尤其是那些打漁的姑娘,把手掌都拍紅了,他保羅爺似乎又回到了在火焰山逍遙的時候,笑著拱手,「彫蟲小枝,貽笑大方了。」

    「呸!你們漢人就是虛偽,你這若是彫蟲小技,那我們以後可都不敢唱歌了。」說話她正是那大嗓門的漁娘。保羅聞言一笑,也不去反駁。

    「月牙兒,送他一簍魚。」這時候江面上那許多女孩起哄起來,那嗓音甜美一瞇眼恍如月牙的姑娘當真盪舟過來,果然搬著一個魚簍跳上他們的快艇,羞澀一笑,便把魚簍放在了船頭,這才返身回船,素手拿起竹篙在江中輕輕一撐,漁船蕩了出去。

    「我家在市集東邊,院門口有一顆桃樹……」遠遠傳來那姑娘的聲音,接著一陣輕笑。

    「小哥,恭喜你縷!」漁船上的姑娘們紛紛開口,然後各自撐船離開,灑下銀鈴一片,其中夾雜著那大嗓門漁娘的聲音,「小哥子,你中氣那麼足,想來那方面也厲害,剛才我還說你好福氣,現在看來,倒是月牙兒好福氣才是……」

    保羅看著那一簍魚好笑,旁邊有些和他聊過的兵丁未免起哄,「侯爺,好艷遇,你可得請我們吃酒……」

    旁邊就有人說了,「你這廝好不曉事,侯爺哪兒有時間請你吃酒,要赴美人的約呢!」

    「咦!這是什麼話?」他原本就是個愛招惹人卻不一定要做些什麼的主兒,享受的本就是一個過程,「晚上我請大夥兒喝酒去,誰要不去,便是不給我陳保羅面子,四郎,前面帶路。」

    一眾兵丁轟然叫好,大多數人怕也明白,這種艷遇尋常人碰見或許稀罕得不得了,可眼前這位廣陵侯那是誰個?天下知名的文曲星,勾勾手指那美女還不得哭著喊著要投懷送抱啊,身邊的美女還少麼。且不說他和天下知名的東京四花魁之間的暖昧,哪一個不是才情和美貌並重的絕世美人,據說還有一位號稱大遼國第一美人的郡主為了這位侯爺私自離家出走跑到東京找他。

    當下這些兵丁便也轟然答應,一眾人上岸而去,保羅夾在中間,哪兒有廣陵侯、駙馬爺的架子,若是被御史台瞧見,怕又要參他個不自重身份恁丟朝廷臉面的罪名。

    待到夜半。這些傢伙大多都十八分醉意勾肩搭背回到船上,保羅酒意微熏,晃晃悠悠走在最後。旁邊仁多阿福四郎警惕地跟隨在旁,他老成持重,不肯多喝,酒水略微沾了沾唇罷了。隱身在暗處的燕青蘿看了暗中搖頭,她怎不知這路上艱險,這位廣陵侯居然還有心思跟一幫大頭兵去喝酒,當真胡鬧得緊,眼看他上船,這才悄然從旁隱入。

    保羅上了船剛準備回船艙,抬眼卻瞧見桅桿上一人坐在上面。一身雪白,黑夜中瞧不清楚,他以為是白老鼠,便對阿福四郎揮手示意,自己卻是一躍身上了桅桿。

    到了上面一看,這才知道自己瞧錯了,眼前的人一身白裙。髮鬢間插著一朵小白花,月色雖然暗,可還是瞧得清清楚楚,不是美人痣又是哪個。

    他愣了愣神,跟這位美人痣可沒什麼共同語言,想下去罷,掉頭就走似乎太不給人家面子。便有些尷尬。

    水修眉坐在桅桿上,那風帆落下,正好在後面可以讓人靠著,美人痣似乎知道是他,也不轉頭,只是愣愣瞧著那漆黑的江面。

    兩人直接接觸不多,彼此間惡感大於好感多多,只不過眼下保羅倒是覺得這位小寡婦龐夫人有些可憐的,龐昱的事情鬧得天下俱知。誰家姑娘碰上這種事情都受不了,剛過門第二天老公就被虎頭鍘鍘了,能好受麼。

    彼此間沉默了片刻,保羅到底喝了些酒,卻不想陪著待下去。當下輕聲咳嗽了一聲,剛要說話:不想美人痣卻先開口了。

    「你不去赴人家的約,就不怕傷人家的心麼?」

    保羅爺愣了愣神,心說這事兒似乎跟你沒關係罷,當下嘿嘿低笑,美人痣不待他開口,又接口道:「以前我總覺得你無賴得緊,現在才明白,你外表墮懶好色,內裡卻謹持君子之道……」

    嚇!

    保羅聞言好笑,君子這個詞,天底下能配得上的有幾個?這個美人痣,腦子還是有點轉不過彎兒啊!

    當下他坐了下來,「水女俠這話說的可不對,聖人還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呢,天底下的事情又不是小孩子過家家,哪兒能用君子和小人便全部區分開,譬如說龐……」

    他話到此處,水修眉轉過頭來,修長的雙眉微微挑動,他這才想起,人家可是龐家的人了,當下尷尬一笑,「你別介意,我只是……」

    「沒什麼。」美人痣緩緩垂目,修長如扇的兩排眼睫毛輕微顫動,語氣便有些悲悵,「我實在太過於幼稚了。」

    她這麼一說,保羅倒不好意思了,何況兩人之間的關係也不允許他去安慰對方,當下氣氛又尷尬起來。

    美人痣低著頭,良久,突然說,「對不起……」

    這位南海神尼的弟子傲氣十足,聽聽人家在江湖上的綽號,南海第一劍江湖第七嬌兩浙無敵手轉世小龍女,整整二十個字,比保羅爺的綽號長多了,她何曾向人低過頭?這時候突然道歉,保羅倒是有些措手不及。

    機靈如保羅,自然明白美人痣所指的意思,當下搓了搓手呵呵笑了兩聲,「你也不要老是把那事兒放在心上,說實話我和呼倫若不是你也走不到今天,人和人的感情總是很奇妙的,那時候我可是極討厭她拎著一對八稜紫金錘到處找人打架,可世事難以預料啊!我給你說個故事罷!」

    他一時間說書的癮頭又上來了,藉著酒興,便一屁股坐在了美人痣身邊,然後便說道:

    話說以前吶!有一個身穿金甲地蓋世英雄……

    當你發覺自己愛上了一個你討厭的人,這段感情才是最要命的。

    可是我怎麼會愛上一個我討厭的人呢?請你給我一個理由好不好,拜託。

    需要理由麼?

    不需要麼?

    需要理由麼?

    不需要麼?

    他說著說著自己倒先笑了起來,「所以說,這東西說不清楚啦,反正,上天注定的……」

    正貧嘴,他一抬頭,發現美人痣一漢大眼睛直愣愣瞧著自己,眼神中似乎有些迷茫,不由撓了撓頭,「難道……我說故事的本事下降了?」

    美人痣臉上微微一紅,搖了搖頭說,「不是,我只是……只是……沒人給我說過故事。」

    保羅大奇,「不會罷?難道你小時候沒人給你講過故事?」

    「我自小就在珞珈山學藝,師傅雖然很喜歡我,可是監督我練功卻很嚴厲,常常說我笨,對劍法領悟力不好,還不抵青蘿師叔一半……」她低頭喃喃道。

    嘖嘖!她師傅估計跟老妖婆一樣有些心理變態。

    保羅爺腹誹南海神尼,嘴巴上卻笑說:「怎麼會呢!你也有很多優點啊!譬如咱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看你對金花就很照顧,很有姐姐的樣子,再說了,你這麼年輕劍法就那麼好,記得我還輸過你一次對不對,你看,你年輕,漂亮,劍法好,又有正義感……」

    水修眉怔怔瞧著他說話,突然眼眶內滾下淚水來、卻把保羅嚇了一跳,「哎!怎麼了,你別哭啊!」

    「不是……」她伸指拭了拭眼角,強笑道:「只是,我沒想到我有這麼多優點……」

    南海第一劍江湖第七嬌兩浙無敵手轉世小龍女還沒人拍馬屁說好聽話?他未免有些不相信,「怎麼會,應該很多人拍……哦不,應該很多人說才對啊!」

    修長的眼睫毛一顫,美人痣低聲道:「我喜歡聽你說……」話脫口而出,突然大羞起來、一股漲熱的感覺從小腹升起,嘩一下又在胸前散開,刺得心房酸痛酸痛的,而身體卻偏偏又動也不敢動,連被點穴都沒這麼靈的。

    保羅聞言一滯,這時候才發現,自己似乎跟這位龐夫人靠得太近了,對方那鼻息都噴在了自己臉上,一股清幽的女兒香,帶著無比的誘惑。

    藉著昏暗的月色,美人痣臉上的嬌羞能看得一清二楚,那眼睫毛微徽顫動著,鬢邊小白花把紅唇襯托得鮮艷欲滴……保羅心中一動。

    兩人都能聽見對方略微粗的鼻息,在這以雲雨巫山出名的巫峽,或許是那巫山神女施展了法術,讓兩個原本絕不可能的人此刻卻是情動如火。

    隱隱約約,江面上似乎有情歌傳來,不知是哪家的姑娘思春。

    兩人互相看著,美人痣忍不住咬唇,而保羅爺則不由自主舔了舔唇……

    要命了,是誰說小寡婦穿白一身俏的?當真準了一塌糊塗,連大爺我都抗拒不住啊。

    眼前的水修眉嬌艷如花,保羅緩緩湊上唇去……
l65yao 發表於 2009-1-26 05:04
第七集 困獸之猶斗 二百章 淫賊以詩禮傳家 戴小樓
    熱熱的喘息噴在美人痣臉蛋上,她只覺得一顆心似乎要從嗓子眼蹦出來一般,從理智上來說,良好的家教和多年的矜持讓她應該伸手推開對方然後回船艙,可是,理智真的能管住所有的心思麼?

    對面的保羅雙唇越靠越近,她手足無措之下,緩緩閉上了雙目……

    噗哧……

    這笑聲讓美人痣嚇了一跳,觸電般往後一仰,後腦勺「砰」一下在桅桿上結結實實撞了一下,這時候才發現,發笑的居然是眼前的人兒。

    她又羞又惱,卻不防保羅伸手過來在她後腦輕輕撫摸,「對不起對不起,我只是想到咱們以前……」

    一怔之下,她這才醒覺,可不是麼,以前一見面瞧著便生氣,而今夜短短一會兒,說的話卻是以前數十倍之多。

    對面的人又在裝大尾巴狼,「這人生的際遇當真奇妙得緊。」說話間,他從身上脫下箭袖外面的袍子披在美人痣肩上,「江上風大……」

    手上一熱,一雙柔荑被對方輕輕握住,她心中也是一熱,原來,他身上這許多優點,以前怎沒發覺,當真是一葉障目,不知怎的,卻愧疚起來,抬頭想說話,看著黑暗中對方如水般眼神,不知怎麼,卻又說不出口。

    其實,剛才保羅實在是因為突然想到被虎頭鍘鍘掉了龐昱,突然笑場了,想想可也不是,兩人以前一見面吹鬍子瞪眼睛沒個好臉色,而眼下的美人痣可是龐太師的兒媳婦,堂堂二品浩命夫人,拿朝廷俸祿的,想想那死鬼龐昱在黃泉之下帽子恐怕綠油油的,他怎麼不發笑。

    不過這位爺素來會假撇清。正好便裝他一裝,說實話今夜他有把握讓這位二品浩命夫人在自己船艙過夜,問題是,天亮了以後不好辦。這人多嘴雜的,未免臉上不好看,恐怕不出一個月,廣陵侯和二品浩命夫人公然偷情的消息便會傳遍天不。

    雖然他蠻願意看見龐太師被氣得吐血,不過,也總要考慮考慮女方的感受,總不能讓人家羞愧得拔劍自刎罷。

    人總是會變的。或許換兩年前的保羅便不管三七二十一,睡了再說了。可眼下,的確要考慮身份、名譽等方方面面的因素。

    有看官要說了,仇人的老婆,睡便睡了,管那麼多,淫賊考慮什麼名譽啊!

    這話便不驛了,所謂「淫賊以詩禮傳家」,從這一點上來說,保羅爺的境界卻是愈發高了。

    夫子刪詩書定禮樂,《詩經》第一篇開宗明義,《關睢》,原句咱們便不說了,意譯來看,無非就是一個男子看見一位漂亮的姑娘,然後日裡夜裡都在想。想來想去睡不著覺,然後便想方設法接近對方。彈琴鼓瑟顯示自己的才華去勾搭對方。

    用現代話來說,我在商業街逛街的時候瞧見一位漂亮的姑娘賣衣服。那個美啊,我想追她,可追不到怎麼辦呢?白天晚上都想起她,睡覺的時候翻來翻去還想她……瞧瞧,夠直白罷,不就是把妹妹麼,當然,輾轉反側的時候有沒打手槍夫子沒說,咱們也不便妄自揣摩。

    由此可見,夫子對於把妹妹是不反對的,不過呢、有個重點,發乎情止乎禮。

    有一位淫賊說得好,女人都是鐵敲的臉皮紙糊的褲裙,你要用強或者在一個雷電交加的夜晚人家只是想借你肩膀靠一靠你卻靠了人家,這未免便下乘了,得用水磨功夫方顯得巧妙。

    女人嘛,不同於男人,許多問題說不出口,若是再碰上個粗魯無禮不懂憐香惜玉的男人,豈不是白來世上一遭了,有許多男子自認好男兒卻找不到女人,為何?你又不懂人家的心思,如何叫人家死心塌地跟你?

    所以說,淫賊以詩禮傳家,千萬不能說靠就靠。

    江風習習,吹在身上未免有些涼意,可美人痣心裡面卻是暖暖的,忍不住往保羅懷中靠了靠,保羅爺探手環過,手指仿若無意在她腰間輕輕一把,當真是觸手暖玉溫香。

    美人痣背肌一緊,那大手上熱熱的溫度似乎透進體內,燒炙得渾身滾燙起來,臉頰上頓時兩抹紅暈一直渲染到脖子……眼下可不正是,此時無聲勝有聲。

    良久,保羅一聲輕笑,「夜深了,咱們還是趕緊回船艙罷!」正沉浸在良好氣氛中的美人痣聞言紅著臉起身,黑暗中看他卻不動,不由低聲說:「那你……」

    「我再待會兒,不然被人瞧見不妥,我倒是無所謂,不過你……」

    美人痣不是笨蛋,頓時懂他的意思了,一怔之下、返身撲進他懷中狠狠在他身上掐了一把,帶著哭腔道:「你……你這淫賊,為何以前不這麼對我好?」說罷,熱淚滾滾而下。

    女人總是很感性的,或者說,保羅爺裝大尾巴狼裝得很成功,總之,這時候美人痣當真被他打動得不依不饒不管不顧了。

    保羅心說總不能讓我熱臉貼你冷屁股罷,自然,這話是不能說的,當下笑笑,正要說話,一張溫潤潮濕的嘴唇貼了過來、還帶著些鹹鹹的眼淚,卻是美人妾狼狠吻在了他唇上。

    若說當初保羅對美人痣沒想法那是假的,只不過當初他被人棒慣了,看不得美人痣那副嘴臉,可眼下卻又不一樣,讓驕傲且從沒好臉色給他看的美人痣自動送上香吻還是很有成就感的。

    兩人頓時口舌糾纏不休,沒一忽兒,美人痣嬌喘吁吁,淚水早止住了,嬌軀卻是滾燙起來,她那朝廷頒下的二品浩命夫人是官家看老同學龐昱和首輔執政龐太師的面子給的,聽起來嚇唬人,可畢竟還是姑娘家,如何抵得住保羅這位花間聖手挑撥?被他那麼一吻一撫摸,頓時動情不堪。

    尤其是她那麼撲過去,等若是跨坐在保羅身上,保羅也是前段時間在軍營憋得狠了,想跟大楊將軍偷情都沒機會,這生理反應自然是強烈得很,那小保羅昂首挺胸,將將便頂在美人痣兩腿間凹處,把美人痣頂心慌意亂、意亂情迷、迷迷糊糊、糊里糊塗……

    他輕輕咬著美人痣如珠耳垂,這時候當真是裝不下去了,喘息著低聲說:「我想要你……」

    美人痣此際死死咬著唇不敢發出半絲兒聲音,那熱氣熱熱噴在耳邊,早就魂飛天外,腦子裡面全是迷情,哪裡還有什麼思考的能力,一雙藕臂緊緊抱著對方,迷迷糊糊便嗯了一聲。

    保羅爺大喜,再也管不得,當下探手入裙,他乃是老手,只微微一扯,裙內繫著余褲的絲滌便被他悄無聲息解開。

    這正是:

    靠近巫山茫茫路,

    水仙花蕊金莖露。

    修衣弱態微微拒,

    眉眼輕動扯裙褲。

    **夜色*(禁書請刪除)*(禁書請刪除)如水,江風習習,遠處巫山神女靜悄悄瞧著這一切。

    嘶!

    水修眉倒吸了一口涼氣,只覺得身子被刺穿了,那滾燙一直刺到小腹深處,當真是又疼又癢,眼眉輕動之下,淚水不由自主滾了下來,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只曉得死死抱住對方。

    保羅輕輕舔去她面頰淚水,低聲說:「今宵可得償所願了,可還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面,當時我就想,那眉間一顆美人痣的漂亮姑娘,整天握著冷冰冰的劍,連泡個茶葉都要叫萬劍歸宗,多無趣啊!總要握著手……就像眼下這般……」說著伸手和她柔荑絞扭。

    水修眉想起第一次在四海武館見他,他微笑著在那兒烹茶,偶爾一眼瞧著自己,原來想的是這無賴心思,一時間又羞又喜,卻是忘記了疼痛,「你……你這無賴……」

    保羅低笑,一手扶著她香臀上下輕動起來,「男人想女人可有什麼無賴的,天經地義……」頓時把水修眉下面的話堵死在腹中,死死咬眷唇不敢發出一絲兒聲音。

    他上下輕輕顛動,水修眉到底是自小習武的,沒一忽兒,卻是忘記疼痛苦盡甘來了,一時間,鬢亂釵橫,水漫金山,閉著雙目輕皺又眉兩排貝齒咬著櫻唇,鼻翼翕張不已,那鼻尖上滲出許多細微的香汗來,喘息聲直如世間最催情的春藥一般。

    這一番弄了許久,好在船上人大多喝醉了酒,他們在桅軒上又高,到底不曾被人發現。

    只是,這船上卻還有一位武站絕高的天下十四傑在,這絕頂高手耳力之敏銳,要能在十丈之內聽蟲蟻爬動才算得高明,而南海仙子燕青蘿的耳力絕對可說是數一數二的,她每晚要養氣,定下心來打坐,那當真是一舉一動宛如在身邊一般。

    輕輕啐了一口,燕青蘿如玉般臉頰上泛起紅暈,心境頓時散了,當下散坐,和衣躺下假寐,只是那喘息卻心魔一般死死附在心頭不肯離去,攪得她心神不寧……

    「你……你快停下來,我……我……我要尿了,啊……」那又羞又急的聲音似乎是眉兒,她頓時翻身坐起。

    先前她還以為是廣陵侯和他那小侍女,可這時候一聽,暗叫不好,要死了,怎麼眉兒這般不懂事,若是被人發覺,南海派的臉面往哪兒擱?
l65yao 發表於 2009-1-26 05:05
第七集 困獸之猶斗 二百零壹慢藏誨盜,冶容誨淫戴小樓
    燕仙子這邊臉色變化不休,前思後想,若出去,豈不是恰好捉姦,實在不妥。可她也是聰明人,深知若不直接給兩人挑明,傳揚出去怕要引起軒然大波,想來想去,狠狠咬唇,要怪,都怪這廣陵侯太不知深淺。

    她這邊苦思冥想,也不知去好還是不去好,那外面桅桿上,高唐雲雨卻是消散了。

    大宋朝自然沒有抽取式的紙巾供擦拭,不過保羅爺有個壞習慣,隨身攜帶白綾帕,這可是淫賊不可缺的家什,一來,可以遞給美人擦眼淚,二來麼,自然是……這便好比江湖人的百寶囊,朝廷官員的朝闋板,都是必不可少的。

    **夜色*(禁書請刪除)*(禁書請刪除)雖黑,若有腥膏紅潤,自然能瞧出暗色來,可那白綾帕卻是潔白一片,美人痣軟軟靠在他懷中,瞧見後臉上紅暈消散,劈手奪過,就著一點點光線仔細一瞧,頓時臉色慘白,一顆心沉了下去。

    「怎麼……我……」她顫抖著唇,卻是說不出話來。

    保羅是個聰明人,更是個老手,頓時明白她什麼意思了,噗哧一笑,攬過她身子便湊到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美人痣頓時又驚又喜,「真的?」

    「嚇!我騙你作甚。」說罷又低聲溫柔安慰。他那張嘴,能把死人說活的,況且說的本是事實,美人痣被他這一說,芳心這才漸漸活絡起來。

    這男女關係一旦捅破了最後那薄薄一層,終究便不一樣了。美人痣被他哄了一會兒,兼之他上下其手,身子不免又漸漸熱了起來,只是臉面上掛不住,低聲啐了一口,「你這淫賊……腦子裡面便整天想這個麼……」說著,自己倒是臉色又大紅起來。

    「這可不能怪我,要怪,得怪你才是。」保羅嘿嘿笑了起來。美人痣剛失身與他,未免會若得若失,聞言以為他嘲笑自己不顧顏面倒貼上門,一顆芳心又沉了下去,果然是愈發陷進去了。

    不過保羅爺說話,向來都是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的,萬萬不能只聽半截。果然,他低笑著又說了下面這番話,「聖人不是說過麼,[慢藏誨盜,冶容誨淫。]你說說,這是不是要怪你?」

    這句話的意思是說,珍貴地財物會引起別人的偷盜之心,而嬌艷的容顏也會引起別人淫亂之心。這句話引申而來,可大可小,但用在這兒,卻是又帶著調笑地意味了。

    果然,美人痣聽了又羞又喜又怒,忍不住輕輕捶了他一下,「真真壞了透了去了……」

    她一句話還沒說完,只聽得細若蚊蚋的聲音傳進兩人耳中,「好一個[慢藏誨盜,冶容誨淫。],卻不知廣陵侯知不知道聖人說過[男女授受不親。]」說話間,一道白影一閃,卻是燕仙子來了,卓然立在桅桿一端,黑暗中如水雙瞳靜靜瞧著二人。

    燕青蘿聽見保羅說的那些廢話,未免忍不住,這才出現,不過她用的是傳音入密的內功心法,卻也不懼別人聽見。

    水修眉被師叔捉了個當場,頓時羞愧得無地自容,慌手慌腳起身拉扯衣裙。她和燕青蘿年歲相差不大,兩人關係可說親如姐妹,只是這種事情被捉個現行,換誰也吃不消。她匆匆整理一番,臉上羞愧,低聲喊了一句師叔,卻是怔怔掛下兩行淚來。

    燕仙女冷哼一聲,「隨我回艙。」說罷便要轉身。

    這時候保羅冷不防拽住了水修眉,卻是輕笑了一聲,「江湖兒女不拘小節,燕仙子怎麼石板起來了?」

    燕青蘿聞言氣得半死,這還是小節麼?當下冷笑低聲道:「廣陵侯似乎忘記了我這師侄眼下乃是朝廷二品誥命夫人。」說罷又呵斥水修眉,「虧你受師門十數年教誨,卻連這點廉恥都不懂麼?」

    其實燕青蘿倒也不是那種不知變通的人,要不然她也不會前來了。問題是,水修眉眼下的確還是龐家的媳婦,朝廷二品誥命夫人。這次離開龐府用的也是回師門靜養的借口,可偏偏在這當口出了這種事情,叫南海派地顏面往哪裡放?

    古代文人士大夫有個毛病,狎妓可以放蕩形骸,不但不會惹來非議還能博得風流才子的名頭。但是對於已婚婦人,則講究目不斜視,也就是說,朋友的老婆你多看幾眼也是很失禮的。當然,這也是說的正妻而非姬唐妾。

    宋律規定,通姦罪男女雙方杖八十,女徒兩年。當然,這還得有原告,也就是說,如果有人告發了,那麼,通姦男人雙方每人打屁股八十下,女方坐牢兩年。比起後世明清朝動不動浸豬籠之類,可說寬容許多了。

    一般來說朝廷是不願意處理這類案件的,清官難斷家務事,內闈緋聞這種東西最難搞,甚至有些官員碰到這類案件直接發還。也就是說,本官不處理這案子,你們家裡面愛怎麼辦自辦罷!

    問題是,若是龐太師知道自己兒媳婦被廣陵侯睡了,恐怕一定會不依不饒告到開封府去罷!

    水修眉聽燕仙女這麼一說,一顆心透徹冰涼,頓時連死的心都有了。可惜,保羅爺卻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再說了,雖說朋友妻不可欺,可他跟龐昱似乎不是朋友罷!

    冷冷笑了一聲,他把美人痣往懷中拽了拽,「燕仙女也是俗人一個罷了。難道不知道拆散別人姻緣是要下地獄割小雞雞的麼?不過燕仙女似乎也沒什麼可割地。」美人痣聽他瘋話,反而眼眶一熱,渾身的武功全沒了,反手抱住保羅低聲抽泣,頓時小女人起來。有他這話,死便死了,還怕什麼。

    「你……」燕青蘿被他氣得說不出話來,「你真以為有爵位在身便可以藐視禮法麼?大宋律……」

    保羅笑了起來。你跟我講大宋律?好罷,咱們便好好講講,「燕仙女要跟我講法?宋律,和離者不坐(夫妻雙方以和為貴,兩願離離,叫做和離。不坐,便是不問罪的意思。)昨兒龐侍郎托夢給我說,他欠我良多,這老婆麼,便托付給我了。您有意思麼?他龐太師告到官家那兒去我也不怕,龐昱欠我一屁股債,天下誰不知道,賠償我個把老婆算什麼。你們南海派要告,恐怕沒那個資格罷!您師姐南海神尼開封府衙門朝哪兒開知道麼?」

    聽他強詞奪理,燕青蘿差一點兒氣歪了粉鼻,想跟他掰道理,總不能把龐昱從墳裡面挖出來對質罷!

    燕仙子大口喘氣,保羅爺洋洋自得,「燕仙子也學過佛,不知道守拆十座廟不拆一樁婚麼,拆廟的罪多大您該清楚罷,拆十座,下地獄割那個什麼,算輕地了罷!」

    他這是等於狠狠一記耳光扇在燕青蘿臉上一般。當然了,依照他的為人,打完耳光自然要揉一揉再給個甜棗兒。

    「當然,燕仙女蘭心慧質深明大義,定然不會做那麼笨的事情。在下方才胡言亂語,燕仙子萬萬不要放在心裡。這以後,咱們不管從哪一方面來說可都是一家人。青蘿姐姐,萬勿怪罪則個。」說著,自己裝模作樣輕到不能再輕掌嘴兩下,然後又是深深一個肥諾。

    看他裝模作樣,燕青蘿實在是被氣得哭笑不得,這無賴,哪兒有半點兒朝廷大員地模樣,分明便比那市井潑皮還無賴三分。

    她臉色陰晴不定,還在考慮,冷不防保羅突然靠近,差一點便要撞入懷中,倒是把她一嚇,下意識腳往後面一挪,可這桅桿才多點兒大地方,頓時一腳踩空。

    按說她的武學修為,一定不會出現這種事情地,可她的確是因為先前聽了好久的淫聲浪語,現在又被保羅狠狠言辭打擊了一番,心境修為早不知道跑爪哇國去了,一腳踩空之後,輕輕嬌呼一聲,居然往下面跌去。

    說時遲那時快,保羅爺慣會英雄救美地,一伸手便撈住她柔荑,便那麼輕輕一帶,頓時把她帶入懷中。

    燕青蘿正是魂不守舍之際,此刻一股男子氣息撲面而來,頓時身子一滯,嬌靨薄暈,偏生這位爺還是個裝大尾巴狼的高手,溫言慢語道:「夜深露重,小心路滑,青蘿姐姐可仔細些。」

    他說話當口卻是不輕不重吃了燕仙子一記豆腐,輕輕放手之際,偏還在燕仙子柔荑上帶了一把,當真是香滑柔膩,忍不住伸指在鼻際嗅了嗅,心中有些詫異,「好香,這似乎是揚州明月堂的太真紅玉膏。」

    女子愛紅妝,燕青蘿又不是真的不食人間煙火,女兒家誰不愛美,她又是出自官宦人家,這明月堂的太真紅玉膏雖然年產不過千盒,但是她依然能夠用到。

    說這話之際,燕青蘿臉上愈發大紅起來,與此同時,保羅只覺得腰際一痛,卻是背後水修眉在他腰間擰了一記,立刻眼睛眉毛堆到了一起,這個……當著人家地面調戲人家師叔似乎的確有些過份,不過,有這個必要。

    太真紅玉膏一盒費錢一千八百貫,既然你不是不食人間煙火,嘿,這都好辦。他心中尋思,一伸手在懷中摸出一張銀票來塞到燕青蘿手中,臉上當真情真意切,「若燕姐姐原諒,便笑納小弟這番心意。」

    他眼下家財何止巨萬,這一出手,就是十萬貫之巨。南海派麼,自然是要收買的,也省得少林寺師公那邊煩心。燕青蘿自然是識貨的,哪裡肯收。

    「難道燕姐姐連小弟孝敬的一點胭脂水粉錢都不肯收麼?說起來,燕姐姐對小弟可是有救命之恩的。」他不由分說,使勁便把銀票往燕青蘿腰際一塞,趁機感受了一下燕仙子腰際柔滑。

    正在這當口,江面上突然有雷光一閃,接著便聽一聲朗喝:「小蓬萊金沙刀普慈前來拜訪金翅摩雲天八臂修羅玉面俠陳保羅……」

    那人來勢極快,只見江面上一道銀線竄來,一眨眼便到近前,桅桿上三人瞧得清楚,臉色俱都一變。

    天下輕功心法林林總總,可卻從未聽說過借拔刀之力橫渡江面的,這已經脫離了輕功的範疇,已經是馭刀的境界了。

    「Shit,又是小蓬萊。」保羅喃喃,只覺手一緊,轉目瞧去,卻是水修眉握住了自己地手。
l65yao 發表於 2009-1-26 05:06
第七集 困獸之猶斗 第二百零二章 隋唐拔刀術
    其實燕青蘿和保羅爺頗為相熟,畢竟,蜀崗比武後她在揚州府住過那麼一陣子,只不過,換任何一個人聽了個把時辰的男歡女愛之聲,脾氣未免都會大一些,何況那呻吟不斷的女主角還是她情同姐妹般的師侄。

    不過,方纔那得理不饒人可說並非她本性,實在是惱得緊了罷了,而眼下強敵遠來,她頓時又變成了那天下十四傑之一,不食人間煙火的南海仙子,而不是一個聽男女歡好牆角的無聊女子。

    「金沙刀普前輩成名垂江湖三十年,深夜遠道而來,燕青蘿有失遠迎了。」她往側面移了那麼半步,有意無意便擋在了保羅跟前,朱唇輕啟嗓音卻是朗朗,數艘快艇上人俱都驚醒了。

    保羅爺的火器刀雖然厲害,可燕青蘿自視甚高,總覺得那只能取巧上不得檯面,她話中說的很清楚,金沙刀普慈成名垂江湖三十年,暗指對方經驗老道,便是點醒保羅爺了。

    來人落在船頭,快艇居然往下一沉,由此可見來勢之猛。

    聽見燕青蘿說話,普慈並不吱聲,緩緩納刀回鞘,有看官要問,怎地一落地就納刀回鞘?

    這裡面便有個講究,這江面何其之寬,能用輕身功夫橫渡江面的,天底下不過寥寥數人,一個巴掌便能數得清楚。只不過普慈橫渡江面卻是別出機樞,他一拔刀之際,以身御刀,借力,正是人刀合一地境界。

    普慈的刀正是唐式橫刀,比眼下一般的劍還要長,筆直,單面開刃,他練的,正是唐朝空空兒這一支的拔刀術。

    這種功夫自隋唐時候便流傳下來,唐朝出名地遊俠刺客空空兒、精精子練的便是這種手段。後來這種功夫被扶桑遣唐使學了個一知半解回去,慢慢形成了扶桑拔刀術,講究的便是借拔刀之際全身力道爆發與一點,乃是現代居合道地鼻祖。

    「普前輩的拔刀術是愈發精湛了,居然業已到了御刀的境界,真是可喜可賀啊!」江風徐來,燕青蘿衣袂翩擺,當真有仙子氣度。修長的青絲被一吹,恰好飄幾根在後面保羅爺面頰上,一股子淡淡幽香。

    若是白五爺在,一定便明白燕仙子地意思了,可惜保羅爺雖然擺脫了江湖初哥的尷尬,對江湖上的源遠流長畢竟不熟,不知道燕青蘿正是藉機提醒他普慈的刀法乃是講究雷霆一擊,一擊不中便飄然遠遁,比之秀善一役,未免又要凶險些。秀善在小蓬萊護法的排位比普慈高,可殺人地手段未必便比普慈厲害。

    與此同時,船上那些素質良好的官兵業已挑起氣死風燈,頓時四周白晝一片,劍拔弩張,把來人照得清清楚楚。

    只見他一身墨綠色箭袖袍,外面黑色對襟襯衫,腰間紮著七彩絲蠻帶,披著深青色英雄大氅,腰間配著一口綠鯊魚皮鞘唐樣寶刀,一張略帶金色的國字臉不怒自威,頜下微鬚,雙眉如刀,一雙瞳子卻隱隱散著紫色,好一副異人皮囊,一瞧,便是個豪傑。

    可惜保羅傑對男人沒興趣,他此刻的心思放在猶自在鼻翼飄動的那幾根青絲上!

    他使勁兒嗅了嗅,突然歎氣,「選美如選詩,總覺動力難。青蘿姐姐的氣度……」

    話,說了一半便不說了,這裡面地含義卻十分曖昧了,似保羅爺這般風雅的淫賊,自然不會去誇人家長的貌比芬嬌,那多丟他文曲星地臉面啊!也不知把美人比作詩詞天底下是不是他第一個。

    燕仙子先是一愣,接著臉頰上隱隱浮現出了些羞怒,這廝,當真老劉手打不知死活,轉頭狠狠瞪了他一眼。與此同時,保羅耳中便聽到了細若蚊蚋的說話,「若不是瞧在霓裳地份上,我才懶得管你,你再這般不擇地方亂說話,可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她情急之下,不知道自己話中有個語病,豈不是叫人家以為,你這番話不該在這個時候跟我說,若換個地方,我倒也不惱。

    以保羅爺的手段,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計較這語病了只是嘿嘿一笑的時候眼神中大有深意,未免讓燕仙子更加尷尬,這才醒轉自己的語病來。只是眼下卻是不合適跟他鬥嘴,只能拿眼白狠狠白了他一眼,這才低聲對美人痣說道,「你跟在他身邊……」

    保羅聞言揉了揉鼻子,感情自己成被保護動物了,似乎我沒那麼弱罷,似乎我還算高手而且還是很高那種。

    燕青蘿卻不去管他,拔刀術自隋唐年間流傳至今,以殺人為目的,尤其是空空兒這一支拔刀術,一出手當真奇快如電閃雷鳴。普慈數十年跟人動手,俱都是一招取人性命,也就是說,一招的機會,生死咫尺。

    船頭普慈突然笑了起來,笑聲隱隱有金石之聲,「近日江湖上流傳,金翅鳥陳保羅比當年秀善還會討女人的歡心,我原來不信,今日一見,果然是江湖輩有人材出……」話語一頓,他慢慢說道:「……長江後浪推前浪,他死的不冤啊!」

    話裡面的諷刺保羅自然聽得出,只不過他臉皮向來很厚,自然漫不在乎了,笑了笑,居然拱手,「歹勢歹勢,前輩誇獎了,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這本來就是天地日月循環之理嘛!」

    普慈眼瞳一縮,握著刀柄的手便緊了緊,燕青蘿頓時承影神劍出鞘,長劍一指,她自然知道拔刀術的奧妙秘在,只一個拔刀的動作,拔刀術門人便要練上數年之久,全得快、狠、準三字決,完全不比現在江湖上以招式稱雄。更何況御劍御刀這種境界還是刀劍的最高境界,江湖人的畢生追求,雖然普慈只是以身御刀,比不得以真氣御刀劍那麼神妙,可配合他的拔刀術,江湖上能躲過這一招的人恐怕寥寥可數。

    燕仙子長劍所指,便好比風向標一般,四周呼啦啦腰刀老劉手打出鞘一片,仁多阿福四郎師承拓跋天,這下毒功夫自然是好的,眼神四週一轉,悄悄往上風移動。

    「呔!」

    普慈突然吐氣開聲,舌尖炸雷,真力宛如實質一般如水面波紋蕩漾開來,船上宋兵如被雷擊,個個踉蹌,便在這刻,普慈卻了,一動便如九天霹靂,刀光一閃……

    他長刀所指,居然挑了一個誰也沒料到的對象,橫刀剎那間出鞘,劃出一個半圓弧形,一刀劈向悄悄往上風處移動的仁多阿福四郎。

    隋唐拔刀術果然凶悍無比,眾人明明清楚瞧見那半圓形弧度,當真如那些說書名字說到暢快之際字字句句快捷無比偏生又吐字清晰一板一眼毫無差池,刀光在眾人眼瞳中剛剛如流星般一閃,下一刻就已經指向仁多阿福四郎心臟不足一寸。

    以阿福四郎的身手,也算得上江湖一流,此際卻是連一絲兒招架的動作都做不出來,這一刀實在太快了,燕青蘿搶救不及,嬌聲一斥,承影神劍劃開夜色,卻是反守為攻。

    〔叮〕一聲,仁多阿福四郎臉色慘白,身子瞬間便被擊飛了出去,人還未落水,普慈業已納刀回鞘,一手緊緊握在刀鞘上,一手虛虛按住刀柄,腳下碎步,騰騰騰便往後退了三步。

    一,二,三。

    燕青蘿招式用老,餘力已盡……

    〔噌〕一聲微響,普慈再次出刀,這一刀不管不顧,從下斜斜往上撩起,刀式之快,把保羅爺一句〔青蘿姐姐小心些〕都給切回肚子裡面去了,根本來不及說哇!

    好一個燕青蘿,果然是天下十四傑之一,南海仙子並不是白叫的,手中承影神劍硬生生改變了方向往下一按,只聽得一聲金鐵交鳴,雖然被老劉手打普慈一刀撩起砸飛在空中,身形卻是幻化一片模糊,只見劍光搖拽成一朵碩大的雪白蓮花。

    一聲清吟如鳳鳴九天,〔優缽羅〕。

    碩大的蓮花綻放,蓮心似乎有佛眼睜開,一片劍光對著普慈捲去。

    與此同時,漆黑一片的江面上突然濺起水花一片,一條紅色人影從水中竄了出來,手上兩把月牙輪寒芒閃閃對著船首普慈而去,這武器和中原分水鋼刺相似,只不過並非如筷子一般筆直而是彎彎的,適合刺殺,乃是西域的奇門兵刃。

    生死一線之際。

    好一個普慈,不懈是小蓬萊八大護法之一,臨危不亂,瞬間拔刀,遵循的卻是〔弱而滅之,強而化之〕的手段,一刀,便斬向水中爆出的來人。

    水中出來的人正是阿福四郎,西夏的精鐵天下聞名,他羨慕保羅爺的金翅甲,於是打造了一件精鐵背心穿在裡面,方才普慈那一刀硬生生在他的鐵背心上劈出一刀缺口,卻是差之毫釐沒傷到心臟,此刻正好爆起傷人。

    只是沒料到普慈刀術精湛若斯,在兩大高手夾擊之下非但不懼還瞬間做出最佳判斷,刀光一閃之下,阿福四郎只覺得右臂一涼,整條右臂卻是連肘被切斷掉在船頭。

    隋唐拔刀術果然有奧妙之處,普慈一刀切斷阿福四郎的右臂,身子一滾,那橫刀一轉,圈出一個弧度,在阿福四郎身上拉開一道長長的血痕,一反腳把阿福四郎再次踢入江中,並且藉機完成了一個等若拔刀的姿勢。

    他在阿福四郎身上切開長長的一刀血痕其實並沒有多大的殺傷力,只是一個放大的拔刀姿勢,藉著傷人的暴戾和先機,頓時氣勢大漲,一個拖刀便斬向空中而來的燕青蘿。
l65yao 發表於 2009-1-26 05:06
第七集 困獸之猶斗 第二百零三章 一夜連御九女否?
    普慈確信兩強相遇勇者勝這個道理,刀光斬向潔白的蓮花。

    「叮叮叮叮」一陣亂響,繁複無比可算天下第一的南海派劍法的奧妙此刻便顯現出來。承影神劍的劍尖每一記擊在橫刀刀脊上,普慈的臉色便多多變一分,腳步也往後多退一步,蓮花的花瓣紛紛散落,等到劍勢變無可變之際,普慈已經臉色重金,而燕青蘿舌顫蓮花一聲嬌斥,方才每一記借力產生的巨大力道加上本身的真力,劍芒暴漲宛若實質一般,這一劍,緩緩卻清晰地刺向普慈。

    退無可退,普慈突然反手,手掌大魚際直衝刀柄,長長的刀身緊緊住整條右臂,一擰腰,連人帶刀便衝進燕青蘿整個劍勢籠罩的範圍,這一招,正是隋唐拔刀術的精髓所在,置之死地而後生。

    只見普慈雙腿膝蓋一彎,接著整個人便竄了起來,力道之大讓快艇也往水中一沉,軍中快艇雖然製作精良,卻也經受不住如此大力,腳下甲板咯吱咯吱發出悶裂之聲,隨著普慈一跺腳騰身而起,漆上了上好桐油的甲板頓時開裂,破碎的木屑四散飛揚。

    而此時,普慈整個人便如一枚刀一般往上撩去,快如電光石火。

    整只快艇驟然往水中沉了沉之際,在桅桿上觀戰的美人痣秀眉一挑,不由咂舌,好一個隋唐拔刀術,以人做刀鞘,以腰枝扭動為拔刀,加之整個人縱橫竄躍之力,這一刀之威強橫若斯,不知師叔能不能接下,她忍不住脫口而叫道:「師叔小心……」

    此刻,普慈的橫刀業已和燕青蘿的承景劍撞在了一起。

    一如天雷降世一如地火噴湧,一道白色劍光一道金色刀光……

    四周快艇上宋兵只覺得光芒耀眼,直如烈日當空,大多忍不住閉上了雙目。眼皮一合之際,耳中已經響起一聲刺耳巨響。

    「噹啷」一聲,兩人身形在空中一錯,各自分開,燕青蘿腳尖甫一落地,頭上青絲一滑,原本綰在頭頂的長髮便散落下來,一根青玉橫釵被斬成兩截,「叮噹」掉在了甲板上。

    這一劍已是人力之巔峰,巨大的真力消耗即便是燕青蘿這等天縱奇才的高手也吃不消。一時間香息喘動,長袖下掩蓋著握劍的柔荑,一絲鮮血順著手指緩緩流下。卻是被震裂了虎口。

    她臉上表情沉穩不變,心中卻是叫苦不迭,剛才這一招凶險乃是畢生第一次,此刻自己真力十停去了六七停,普慈成名數十我,也不知他有什麼厲害後招隱藏著,若是再來一記,怕自己也抵擋不住了。

    而普慈臉色金紫,整條胳膊也是酸麻無力,看著燕青蘿青絲飄動,臉色卻凝然穩如泰山,不由也是心中悸然。自己成名垂三十載,居然和對方拼了個旗鼓相當,這才對眼前這位年歲不大的小姑娘看重起來。看來的確是小蓬萊小視天下群雄了。

    四周那些劍拔弩張的宋兵他是凜然不懼的,可還有個奸猾的陳保羅。那有錦毛鼠之稱的小輩白玉堂迄今也未顯身,自己今天恐怕不一定能討了好去。

    他心思急轉,暗中卻在調勻真氣,對面燕青蘿也是真力在週身流淌不休,一時間,四周只有眾人沉重的鼻息聲。

    半晌,普慈看對方沒什麼動靜,尤其此刻定睛一看,方纔那陳保羅還站在桅桿上,此刻居然不知道上哪兒去了,一時間吃不定深淺,頓時萌生退意。

    長刀一動,他剛準備納刀回鞘,這時候,隨身數十載的橫刀居然……

    在刀尖甫一接觸刀鞘的時候斷成數截,手上一截只剩下半尺長。

    普慈臉色一變。

    燕青蘿的承影劍歷來是劍中十大神兵之一,眼下江湖兵器譜排行第二,方纔那一招,燕青蘿畢生功力聚集,雙方互相一拼,普慈的橫刀到底不是天下有數的神兵利器,兩人的真力一撞非同小可,普慈的橫刀頓時受損,他方才捏著刀調勻真氣,真力竄進刀身,便宛如燒得通紅的石頭丟進了冰涼的井水,外表雖然沒什麼異樣,其實內裡已經碎裂了,這時候刀尖一接觸刀鞘,自然斷成數截。

    「哈!普前輩的傢伙怎麼斷了!」說話間,保羅從水中濕淋淋鑽了出來,一躍出水,背後背著阿福四郎,臉色雖然蒼白,不過看上去卻也無性命之憂。

    嘿!小蓬萊八大護法又怎麼的,眼下可還不是強弩之末,不把你留下可真是傻了。保羅放下阿福四郎,已經起了殺心。

    「普前輩果然厲害的緊啊!對上燕仙子的承影神劍只不過毀了武器傢伙,不如……在下討教幾招罷!」保羅拱了拱手,一直沒出現的小白虎不知道什麼時候冒出來的,默不作聲遞上雷鳴刀。

    雷鳴刀在手,保羅施施然把刀往肩膀上一扛,讓燕青蘿和美人痣又好氣又好笑,你就不能有個正形麼?不過四周宋兵倒是對廣陵侯愈發有好感了。人便是如此,你渾身一點兒缺點都沒只能讓人敬而遠之,若是有點無傷大雅的小毛病反而叫人心生親切。

    按理說此刻普慈應該扭頭便走才是,而燕青蘿也覺得普慈隨身多年的橫刀碎了,恐怕也是強弩之末,倒也不介意保羅此刻揚一揚名,況且此刻人多,如果直接出聲阻止恐怕削了保羅臉面,所以倒也沒出聲阻攔。美人痣剛剛和他歡好,更加是對他有莫名的信心。

    普慈默不作聲,兩個呼吸之際,突然說道:「好。」

    說罷。他把一直擺在手上的刀鞘扔在了甲扳上,緩緩握在了刀柄上,雙手一緊,擺了一個很奇怪的姿勢,刀柄頂在腰間,只得半尺長的刀刃便衝著保羅。

    看著普慈的起手式,燕青蘿突然心中沒由來一跳,剛想出聲阻止,保羅身形一卷,已經一刀劈了上去。

    保羅的刀法以少林刀法為基礎,夾雜著飛天魔女龍雲鳳的天魔刀法,倒也算的一流,攻守兼備。只是他性格使然,刀法使出來未免有些花哨過頭。一時間只見他刀光閃閃,看起來似乎把普慈裹了進去,當真有些水潑不進的味道。完全佔據了上風,四周宋兵不由喝彩。

    而普慈此刻完全是守勢,雙手握刀不停招架,每招架一招,眉毛便緩緩豎起一分,淡金色臉龐上眉毛高高挑起,不遠處燕青蘿便覺著殺氣凜然,一分重似一分。

    「普前輩打得未免有些太過謹慎了。」保羅一刀劈在普慈半截橫刀上,只覺得上面生出一股彈性,隱隱便把刀架開了。頗有些使不出力的感覺,好似老鼠拉龜,看似佔了便宜,可誰也不知道gt什麼時候伸出來給老鼠一口。

    此刻普慈聞言突然一笑,「廣陵侯武功果然不錯。在小輩中也算是頂兒尖兒的了,可惜……」

    話到此際,他一聲長笑。笑聲宛如金石相錯,又似貓爪撓玻璃瓦,直刺心膜……

    「小心……」燕青蘿覺著不妙情急出聲,一個「心」字尚未消失,就見普慈腳下一個滑步,雙手高舉過頭,半截刀雖然只得半尺長,卻有君臨天下的氣勢,一刀狠狠劈了下來。

    刀芒暴漲,迅雷不及掩耳,這一刀已經劈到保羅爺頭頂。

    下意識抬手舉刀往上一橫,普慈的刀便劈在了雷鳴刀上,火花四濺,保羅雙臂巨震,只覺得一股大力,一隻腳往後一撐,硬生生把甲板踏出一個洞來。

    普慈雙手壓刀,內力一分分加劇,雷鳴刀也緩緩被壓下去

    「廣陵侯,這天底下的事情,一切都要靠實力說話的。」普慈嘴角撇了起來,小蓬萊的心法天下無雙,恢復之快連燕青蘿也沒料到,而且更善於借對手擊打的真力調養,此刻普慈真力雖然不抵方才和燕青蘿一戰,卻也恢復了七八成。

    保羅雷鳴刀橫在肩胛骨處,只覺得對方內力蓬[七星閣-小說網,手機站wap。16k。cn]勃而來,壓得自己喘不過氣,好在易筋經號稱天下堅韌無雙,以小蓬萊心法的玄妙,一時半會兒也壓不下去,才得以讓他喘息片刻。

    「老前輩年紀一大把,力氣卻是不小哇!」保羅是個嘴巴上不肯吃虧的主兒,雖然劣勢,還不忘諷刺對方,「能一夜連御九女否!不對,前輩想必練的是童子功罷!不然怎這麼耐打,萬年王八也趕不上哇!佩服佩服。」

    普慈眉頭一豎,臉上青氣一閃,卻是當真被保羅刺激到了,他果然是自小練的童子功,當真是連女人的滋味都沒聞過,何況保羅還拐了彎罵他連烏龜王八都不如,換誰也吃不消罵。

    保羅頓時便覺得刀上壓力一輕,乘勢一架,一推,脫身飛速往後退去,普慈卻是當真動了真怒,半截刀劃了一個半圓,這一刀刀芒愈發熾烈,卻沒剛才那一刀快了。

    便在這時候,保羅臉上詭異一笑,刀尖指著普慈,食指卻是伸向刀柄前面的板機。

    「乓」一聲巨響,保羅爺便認為戰鬥結束了。

    普茲雙手持刀,半截刀尖朝下,臉上卻是冷笑,「可一可二不可三,你當真以為你這不登大雅之堂的暗器功夫能縱橫無敵?」小蓬萊不是傻蛋,秀善被保羅殺死,普慈又怎會不防備?當然,這也不是每一個人都能防備,若不是對保羅行為舉止仔細研究過,加之自身武功高到一定境界,如何擋得了火器。

    Shit,保羅心中大罵,這時候才看見普慈刀脊上覆著的青銅彈頭,這玩意兒畢竟是他超越時代搞出來的東西,而且還是燧石激發,並非快到無法閃避的地步,不及後世那麼厲害。

    不過,保羅始終深信血肉之軀不可能抗拒他的火器,你能接,難道能時時刻刻接?接暗器本來就是一門很深的功夫,你還能時時刻刻接由火藥噴發的暗器,那當真是沒道理了。

    只不過,他現下卻是沒時間連續了,普慈怎肯給他機會?腰身一擰,手上半截刀從腰間橫劈,整個人都隨著刀劈了出去。

    這正是拔刀術的御刀境界,一往無前不死不休。

    保羅急退,可怎有普慈御刀術快?剎那間,刀以逼近,燕青蘿臉色一變,雖然真力才恢復三五成,卻不得不勉強出手,承影神劍圍魏救趙,直刺普慈。

    與此同時,從暗處閃出一道白影,身形快如鬼魅,一道劍光剎那芳華……

    有時候,男人總是有些執傲古怪讓女人琢磨不透的傲氣,或許會被一些女子罵為死要面子活受罪,可大多數男人會認為,關鍵時刻男人不能落了面子,哪怕死也不行。

    保羅看燕青蘿出手,暗處的劍光分明是玉堂的湛瀘寶劍,臉色頓時一變,舌炸春雷,「誰也別插手……」

    雷鳴刀一橫胸前,正是少林刀法裡面最普通的一招「金剛護法」,普慈半截刀惡狠狠劈在了上面。

    週身十二經脈被這一刀所震,保羅爺一張俊臉剎那間漲成通紅一片,一口血箭噴出。

    「保羅……侯爺……」四週一片焦急之聲,燕青蘿一吹牙,劍勢不停,依然刺向普慈,白玉堂的湛瀘寶劍卻是凝滯了一下,隨即也繼續刺了過去。

    與此同時,保羅爺濕答答的袖子上水珠一滑、在手掌中凝結成一顆冰珠,一彈指,瞬間沒入普慈體內。
l65yao 發表於 2009-1-26 05:07
第七集 困獸之猶斗 第二百零四章 黑手黨
    襄陽可是個好地方,水陸兩便,而八百里洞庭湖可算得人傑地靈,自己特產兩樣東西天下聞名,那便是湘妃竹和洞庭水賊。

    其實,自上一代襄陽王爺趙鈺封藩襄陽後,洞庭湖上業已安穩許多,蓋因這位襄陽王爺極會收買人心,耍了個千金買馬骨的手段,刻意交好當時洞庭湖三十六路綠林水連環盟主八方刀雷英,還送了一個尊號〔鎮八方王官〕。

    這一手玩得極為漂亮,綠林好漢重的就是一個〔名〕字,何況還有好酒好內招待兼這有俸祿可拿,當真如戰國四公子養士一般,惹得四方群豪紛紛前來投奔。三十六路水連環更成了襄陽王的私兵一般,自此也不打家劫舍,倒是公然在湖面上收起稅來。

    那些大商家倒也沒什麼意見,雖然水連環收的稅率極為高昂,可比起以前殺人越貨,動不動人喪命貨丟失,其中好歹卻是一眼立判。何況羊毛出在羊身上,把貨物的價格調高點,他們反正也不會虧本的。

    趙鈺封藩襄陽數十年間,襄陽卻是畸形的繁榮起來,酒肆、青樓、賭坊在城內隨處可見,那簡直就是一千年後的賭城拉斯維加斯一般。

    總之,只要你有錢,在襄陽你可以喝最烈的酒,玩最美的女人,賭最刺激的局。先開始還只是江湖人往來居多,可到後來,卻是又吸引了無數的遊學士子,當真是人煙稠密車水馬龍繁榮娼盛……比起東京或者揚州,怕也差不到哪兒去。

    這裡面有何道理?也要歸功於襄陽王獨創的以江湖人管江湖人的制度,走在襄陽城內,你看不到一個捕快,唯有一隊隊帶著黑手套的好漢維持街面秩序。

    這些黑手套執法隊便是鎮八方雷英在襄陽王指使下所獨創的,請的教頭都是江南雷家和四川唐門地高手,總教習更是四川唐門的一流高手,二十年前江湖俊傑榜排名第一,半步追魂唐威唐家三少。乃是襄陽王府四大王官之一。

    若有什麼飛賊之流,你還甭想逃,人家黑手套執法隊腰間的鹿皮囊裡面裝的全是最高檔地四川唐門喂暗器和江南雷家的霹靂雷震子,管你武功再高,一人撒一把這麼漫天花雨散下來,除非你是江湖上出名的豪傑,不然能躲過去的恐怕不多。

    曾經有過這麼一個例子,一個潦倒地窮書生在賭坊走狗屎運贏了十數萬貫之巨。一高興,把當時襄陽城內四大紅牌之一的歌妓給贖走了,結果被一個不開眼的小飛賊石三惦記上了,當夜就來了一出殺人奪美,帶著金錢美人不翼而飛。

    第二天事發,執法隊總教習、四大王官之一的唐家三少震怒,不到十二個時辰,石三地屍體便赤條條懸掛在了城門樓上,渾身青黑沒一塊好肉,胯下小雞雞不翼而飛。最恐怖的是居然還沒死,愣是在城頭哀嚎了三天三夜才一命嗚呼。

    這件事情後來哄傳天下,擺明了便是告訴天下所有地男人,只要你有本事,在襄陽你儘管贏走大把的銀錢,帶走無數的美人,在襄陽城內和八百里洞庭湖絕對沒人敢於動你一根毫毛,因為這裡是三十六路水連環和四大王官的地盤。

    這件事情以後,襄陽成了出名的賭城,就好像揚州府聚集了天下一半的淫賊一樣這裡成了無數愛賭博的人心中的聖地。當然,每年也都有那麼一些出老千地賭博高手在襄陽落馬,下場極慘。

    從這一點上來說,襄陽王其實還是很有些本事手段的,後來他和萬里追魂彭海媾和,黑手套執法隊更上層樓,畢竟彭海也是天下十四傑之一,又有暗器聞名天下。

    在江湖上有數的絕頂高手眼中,或許暗器上不得檯面,便好比南海燕仙子覺得保羅爺地那些手段未免都是取巧一般。可問題是,對於一般的江湖豪傑來說,唐門地喂毒暗器,雷家的霹靂雷震子,這些絕對是很恐怖的東西,或許你夏練三伏冬練三九苦苦習武十數年,卻碰上一個剛進黑手套半年的傢伙,一把暗器撇下來,碰著就死磕著就亡,能不害怕麼?

    這就好像現今香港黑道電影上所描述,一把砍刀橫行數條街的社團金牌雙紅花棍,一個能砍幾十個,卻被一個剛從警校畢業的小差佬一害怕手上點三八一扣扳機斃命當場。

    這個想法就是眼下保羅爺正在想的,旁邊白五爺騎著照夜玉獅子,他坐著四蹄踏雪烏騅獸,聽到白五爺講這一節,不由一樂,這比板磚破武術還厲害啊!好比後世的配槍執法,你還別說你橫,出來混,遲早都要還,一槍撂倒。暗器啊暗器,你還真是個好東西,爺我現在可不就是江湖十大暗器宗師之一麼!

    他騎著馬直笑,在他左側的燕仙子聰慧無比,怎麼不知道他那點心思,忍不住低啐一口,「習武一途當追求萬物造化宇宙奧妙,少保,你可萬萬不能存著……」

    保羅爺聞言頓時臉上一苦,趕緊討饒,「我說青蘿姐姐,您可別說教了,小弟我錯了還不成麼?」心裡面免不得抱怨,心說怪不得她和霓裳不打不相識居然結成異姓姐妹,果然都是一個脾氣愛說教。練武不就是為了打人麼?整天說什麼追求天道,那我乾脆練劍仙去得了,練什麼武啊!暗器怎麼了!我那生死符也算暗器罷!不照樣把金沙刀普慈制得服服帖帖的。

    想到這兒,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那位小蓬萊八大護法之一的金沙刀普慈眼下正黑著臉老老實實跟在他們後面,看那熊包樣,保羅又是一樂。得,燕仙子你喜歡說儘管說就是,反正我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了。

    燕青蘿看他表情,知道自己又是說了白搭,忍不住歎氣,扭過頭去再不看他。

    旁邊白五爺沉著臉不去插嘴,他要就俊俏,又騎著渾身沒一絲雜色的照夜玉獅子馬,當真是人如龍馬也如龍,帥得一塌糊塗。襄陽城在襄陽王數十年教化之下民風開放比之東京和揚州更甚,免不得有無數愛俏的小姑娘小媳婦使勁兒拋媚眼。

    正在這當口,街對面恰好走來一隊黑手套,只見這些漢子個個穿著白綾箭袖,腰間的鹿皮囊和手上的黑手套極為刺眼,一路走來當真趾高氣昂,偏生路邊商家還點頭哈腰給這人打招呼,「嘿!各位爺好哇!進來坐坐……」居然還極有人緣的樣子。

    「Shif,整個一個黑手黨啊!」保羅爺不得嘀咕,忍不住便使勁兒打量。

    他武功日高,眼光如實質一般,黑手套為首一人忍不住渾身打了一個寒噤,轉目瞧去,正好瞧見保羅爺他們大批人馬,身後居然還跟著數百壯漢,卻是愣了愣。

    襄陽城已經十數年看不到有人敢於這麼囂張走在大街上地了,就算是那些朝廷大佬又有哪個敢於帶著這麼多人在城內這麼橫著走的?

    其實保羅爺一行也沒黑手套頭目所想的橫著走,只是襄陽城乃是一藩重鎮,襄陽王甚至可以自任官員,即便是知府之類的地方要員,又怎敢跟宗室王爺叫板?久而久之,在這些人眼中,只要稍微聲勢浩大一瞇,未免就給扣上一個橫著走地帽子。

    保羅爺一行中多的是高手名人,且不說保羅自個兒,燕青蘿乃是天下十四傑之一,普慈是曾經的小蓬萊八大護法之一,即便是白五爺那錦毛鼠的名頭也算得一方豪強。至於美人痣那十幾個字地綽號已經算小菜一盤了,至於小白虎這位西夏國的過氣公主,機關盟盟主的弟子,眼下也只能給保羅爺拎鞋。

    那黑手套頭目愣了愣後,居然很在其位司其職地帶頭走過來攔住了保羅一行。

    「各位,不知道在城內聚眾這是有結社之罪名的麼?」黑手套頭目拱了拱手,姿態很客氣,可眼光卻是叫保羅爺很是不爽。對方地眼光分明就是一副〔你新來的罷〕模樣,直娘賊地,爺我在東京這麼走也沒個人敢於這麼跟我說話的。

    白五爺高傲的很,自然是不屑跟這些小雜雜兵說話,燕仙子更是不消說了,倒是仁多阿福四郎眼眉通挑,頓時從後面策馬過來,呵斥了一聲,「大膽,跟我家侯……大人說話居然敢出言不遜,還不與我速速退開。」

    保羅看阿福四郎說話,心裡面倒是極為滿意,心說阿福這小子倒是會做人會說話,比我那傻大個師侄鐵牛強多了,可惜被普慈砍斷了一條胳膊,以後倒是要想法提拔提拔才是。

    那黑手套頭目被阿福四郎呵斥,又是一愣,自從他當上黑手套小頭目,已經有許多年沒人敢於這麼和他說話了,侯大人?你再怎麼大,還能大過我家王爺麼?即便是襄陽知府,跟咱們唐總教習說話也是客客氣氣不敢有半絲得罪的,你一個外來的大人,算個球囊。

    他想到這兒,頓時一黑臉,右手按在了腰間鹿皮囊上,「哼!在襄陽城任何人都要按照我們唐王官訂下的律法行事,即便是知府也要如此。襄陽律法第三條,聚眾過百人,以結社論,你們是自行散去呢!還是要爺們動手?自個兒挑罷!」

    他這麼一說,保羅爺氣樂了,嚇!眼下的襄陽王趙衍兩年前還不是王世子,說白了他能坐上襄陽嗣王位裡面可還有我不少功勞了。Shif,眼下他腳下一條狗都跟我唧唧歪歪走來了,我隨便人多點走路都叫結社?怪不得老丈人密函說襄陽王有不臣之心。

    其實八王爺給保羅的密函也是馬後炮,從上代襄陽王趙鈺開始,這不臣之心便很顯然了,只是一直沒有明面上地東西,官家念在宗室情分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裡面有個道理,大宋朝開國,趙家三兄弟,趙匡胤、趙光義、趙光美,三兄弟的老母親太后訂下〔兄終弟繼〕的條陳,太祖趙匡胤身死,〔斧影搖紅〕成為歷史一大疑案。老二趙光義成了宋太宗,老三趙光美成了開封尹、秦王、中書令。

    那麼,按道理來說,趙光美應該也做皇帝地,後來那位號稱〔半部論語治天下〕宰輔趙普說了:自夏朝以來,家天下也,子襲父業,焉有弟繼兄業之理?一誤不可再誤。

    過不了多久,趙光美離奇身死,其子外封藩鎮襄陽王,一直頗有怨言。大宋不似後代皇朝那麼恐怖,殺起自家兄弟名正言順一絲兒也不客氣,尤其太宗後真宗皇帝也是王爺出身,在沒當上皇帝之前一直讓達宗頗為不喜,因此當上皇帝後從沒對襄陽王有半點怠慢,甚至還特例他能自任轄下官員。

    到下眼下的官家仁宗帝,那也是一個厚道皇帝,更加不去說話了,因此說八王爺乃是馬後炮。

    不過老丈人地密函,面子還是要給的,保羅爺因此從江陵直奔襄陽而來,根本不指望能調查到什麼。再說了,這種皇家之密,他也不想管,人又沒直接起兵造反。所謂間不疏親,雖然說官家是自己小舅子,可人家那是一筆寫不出兩個趙字,這天下姓趙,關他陳保羅鳥事。

    不過這黑手套卻凶悍了些,讓他著實不爽,當下一沉臉,「阿福,上去教訓教訓這些小子,我給你掠陣,有什麼事爺兜著。嘿!結社,這個帽子扣的好大……」

    對面那黑手套頭目看說話的獨臂紅袍人竄身從馬上躍下,頓時也氣樂了,執法隊說的話,十數年來誰敢公然不允的?居然還敢動武,當爺們腰間的鹿皮囊是擺設麼?

    他一沉臉,喝了一聲擺陣,七個黑手套齊齊擺了一個小七星的陣勢,那小頭目正站在陣眼天樞位置上,十四雙黑手套全部按在了腰間鹿皮囊上。

    繁華的大街上人群頓時作鳥獸散,黑手套執法隊凶名赫赫,據說腰間的鹿皮囊內暗器連大羅金仙挨著了也得斃命,看這個熱鬧似乎有點老壽星喝砒霜------嫌命長。
l65yao 發表於 2009-1-26 05:07
第七集 困獸之猶斗 第二百零五章 硬不起來
    眼看著要打起來,突然燕仙子嬌滴滴說了文縐縐兩個字,「且止。」

    這聲音看似不大,到了七位黑手套耳中卻是聲如炸雷,震得齊齊往後退了數步,小七星陣型頓時散了。七人不是傻蛋,他們的總教習唐家三少乃是四大王官之一,近年雖然名頭不響,畢竟是二十年前俊傑榜第一,教的東西還是有份量的。他們深知一個看起來嬌滴滴的小姑娘一聲說話能震退自己七人,恐怕已經是總教習那等手段的高手了。

    那黑手套頭目臉色一變,色厲內荏喝道:「我們四大王官便是天下十四傑來了也要賣個面子,你們休要……」說到這兒,他突然很鬱悶地發現那武功似乎和自己總教習一般深不可測的美人兒根本連正眼都不瞧自己,卻是正在教訓那位小白臉侯大人。

    「少保,居移體養移氣,你眼下是什麼身份?這大街上打群架,也不嫌丟人麼?」燕仙子看著保羅爺循循善誘。

    保羅頓時痿了,低頭自言自語小聲嘀咕道:「Shit,在這位姐姐跟前當真硬不起來……」

    燕仙子聞言,嬌靨上頓時泛起一層薄暈,「你胡說八道什麼……」

    咱們保羅爺還未察覺到自己的語病,愣是有些拍馬屁的味道恬著臉兒接了一句,「我是說在青蘿姐姐面前硬不起來。」

    這話本是正確,沒錯啊!我在你面前強硬不起來嘛!只是未免叫人第一印象便想到那方面去。他這次聲音頗大,後面數百人聽見,頓時炸營了。

    這些兵丁和保羅爺廝混熟了,這般沒架子的侯爺天下只此一家別無分號,聽他大聲分辨,先是齊齊一愣,接著轟然大笑。

    「咱們侯爺說面對燕仙子硬不起來……」

    「嘖嘖!侯爺這等風流手段,俺要學到個一招半式,還怕怡紅院那小娘皮跟俺叫板……」

    「這個……這招叫欲擒故縱來著?」

    「侯爺當真好本事,敢於跟位列天下十四傑的燕仙子如此說話,當真獨步天下……」

    「……」

    這裡面也有個不和諧的聲音,後面金沙刀普慈黑著臉冷聲說道:「左右不過是個淫賊,就算天下第一,還是淫賊。天道不公,這等人居然也能上窺武學至高境界,天下的好漢都死光了。」

    他被保羅種入體內地生死符折磨的死去活來,本想自行了斷的,可保羅一句話打消了他的念頭,[你不想試試如何自行衝開我給你種下的禁制麼?連這個都做不到,還說什麼追求武學至境。]

    這數百兵丁都是便衣了,不過如此一說,他們地身份便昭然若揭了。那黑手套小頭目頓時臉色慘白,什麼?天下十四傑?燕仙子?難道是……南海仙子燕青蘿不成?侯爺?風流?難道是……那個天下知名的廣陵侯、玉面俠陳保羅?

    這個牛皮也未免吹大了,黑手套頭目額頭冷汗涔涔,剛才自己還說天下十四傑來了也要給個面子的,自己難道是烏鴉嘴,說誰便是誰?

    原本躲在後面的美人痣忍不住紅著臉蛋低笑,燕仙子更是鬧了個玉腮酡紅一直渲染到耳朵根,而且還不能翻臉,剛才自己還教訓人家居移體養移氣來著,總不能出爾反爾罷!

    保羅騎在馬上尷尬得緊,好在白五爺替他解圍,冷著臉喝道:「吵什麼吵?都閉嘴。」

    那些粗俗地兵丁對這位俊俏卻整天冷著臉蛋的錦毛鼠大爺還是很忌憚的,聞言頓時收聲。只是還有些低笑傳出,保羅爺有氣沒地兒撒,對那些黑手套喝道:「有多遠給爺交多遠,你們王爺若問,就說是東京故人陳保羅。」

    他一聲喝,黑手套們頓時抱頭鼠竄。廢話,跟這位爺叫板那不是找抽麼?光看當今長公主和八賢王家那位小公主跟這位爺鬧的緋聞在天下哄傳便知道人家的權勢了,而且人家還掛著北邊大遼國的金翅駙馬招牌,大遼國使節團來東京甚至掛上[汴京陳少保門下走狗]這等叫人瞠目結舌的旗幟,天下能跟他叫板的人或許有,但絕對不是他們黑手套。

    他們一閃,大街兩旁店舖裡面躲著地人群呼啦一下全出來了,不知是哪個大膽的俗漢大聲喊了一句,「看吶!他就是那個粉侯,新近把西夏國鬧得人仰馬翻的陳少保哇!」

    那藝名兒貌似高手的國子監司業寫的《廣陵侯征西夏》的艷情傳奇此刻早已刊印數萬本風行天下。保羅爺勾搭西夏皇后沒藏兀孜美氣死西夏國主李元昊的故事被大宋朝說書人在數月間說也說爛了,但凡市井人士大多知曉,何況還有之前地名頭做引子,此刻突然冒出真人在大街上,還有個不圍觀的麼。

    保羅先是有些汗顏,感情一個市井俗漢都知道這[粉侯]的典故,自己當初第一次聽這個詞的時候還莫名其妙呢!不過他愛現,卻不怕人圍觀,笑著在馬上拱手,頓時迷倒無數的大姑娘小媳婦。

    若論俊俏,他自然還不及白玉堂白五爺,可人的名兒樹的影兒,人一旦成了偶像,俊俏不俊俏便不再是最關鍵的了。何況他本就是東京四美男之一,對那些大姑娘小媳婦放放電還是很熟練地。

    只不過他先還是得意,後來圍觀人群裡面嗡嗡哄傳,居然說什麼[看這位侯爺鼻準修長,想必胯下那事物也了不得,怪不得能搞得西夏皇后魂不附體自願對咱大宋朝請降,真真好手段,俺要能搞一搞西夏皇后,少活十年也願意啊!]之類的話。饒他臉皮厚如城牆,卻也吃不消。

    這時候他才知曉,感情自己的故意被人亂編成書了,居然還是艷情書。那寫書地小子叫貌似高手?國子監司業?直娘賊的,回東京非得讓這小子進宮服侍老太后去。

    他再也聽不下去,趕緊一扯馬韁抱頭鼠竄,後面無數哀怨地少女少女眼巴巴瞅著他背影,若得白五爺狠狠刮了他幾眼。

    襄陽最大的酒樓也住不下他們這數百人,他們住的乃是襄陽監司衙門。畢竟他還掛著江東轉運使的銜頭,那可是了不得的高官,換個後世說法便是八府巡按之類牛叉了一塌糊塗的天使,即便是在襄陽王地地盤上,他也還是可以橫著走的,雖然他沒橫著走的習慣。

    很舒坦地泡了個澡後,他在小白虎服侍下穿上一身四海袍,長髮很瀟灑地綰在腦後,已經頗有當初在四海館準備出去逛窯子的派頭了。

    緩步走進外進地大廳,小白虎已經學會了一些服侍人的手段,還知道泡上熱茶遞上,倒是讓他滿意。輕酌一口茶湯後,白五爺也是一身四海袍一隻腳踏了進來。

    「玉堂,咱們喝花酒逛窯子去,這天色正……」他話說了一半,立刻頓了下來,因為一身白裳的燕仙子和美人痣緊隨其後進來了。

    燕仙子玉腮微酡有些薄怒,這人,也太不求上進了。八王爺讓他打探消息,他居然老劉手打下榻後第一件事便是拉著錦毛鼠去……去狎妓,真真太過份了。水修眉臉頰有些紅暈,卻居然不太上心,蓋因為她剛認識保羅的時候這位爺便是這個調調,從沒見他消停過。何況兩人歡好後她也不大在意這些小瑕疵,官場上的人嘛!應酬應酬總是要的。

    「……這天色正好,秦樓楚館之類場打探消息最妙不過。咱們拿君之祿忠君之事,辦正事要緊。」卻不想保羅轉口極快,眼睛眨也不眨便順順趟趟說了下去,心裡面還有些得意,嘖!哎!找到以前泡美眉的感覺了。

    他並非城府深沉之人,心裡面有些想法,臉面上頓時便顯露出來,一挑眼眉,怎麼看怎麼讓燕仙子覺得輕佻,心裡面歎氣,何嘗不知道對方想法,只不過有些時候有些事情直覺說破未免不美,只好假做不知了。

    這時候美人痣想起來大遼的光景,這人可也不是立馬帶著五百禁軍公然逛大遼國地窯子麼,忍不住低笑起來,想起以前種種,再想起數日前自己居然在船上和他那般歡好,忍不住眼眉傳情,雙瞳頓時迷離起來。

    這女人的構造到底是和男人不一樣的,英氣十足的美人痣眼眉傳情,水汪汪叫人心動,任是保羅爺見慣美人的,忍不住也呆了呆。倒是燕仙子忍不住清咳,這才把兩人驚醒,美人痣頓時臉上大紅,保羅臉皮厚,嘿嘿賠笑了兩聲。

    這個時候白五爺卻是一撇嘴,直接挑破了保羅的心思,從這一點上,也能看出錦毛鼠和保羅爺的關係不一般了,起碼比燕仙子來要親密上許多了,「裝什麼裝,你上什麼地方不是打著冠冕堂皇地旗幟公然逛窯子的?這裡有外人麼?」

    保羅爺聽了一樂,嘿!咱們玉堂居然也學會幫襯了?這名[這裡有外人麼]真真再妙不過了,當下恬著臉蛋笑說:「要不,青蘿姐姐也作個男子打扮,我們一起便是。」

    拉著天下十四傑之一的南海仙子燕青蘿去逛窯子這種話也就保羅爺敢說出來,當然,他也就是這麼一說,可沒指望燕青蘿真的答應。

    卻不想燕青蘿略一尋思,居然一笑允了,「待我們換身衣裳……」說罷拉著美人痣轉身離去。

    「玉堂,你可是愈發懂我的心思了,這活兒做的不錯。」看燕青蘿和水修眉走出去,保羅笑嘻嘻勾住白玉堂肩膀咬耳朵,「話說這逛窯子也要有人搭檔的,咱們搭檔再好不過了。當初咱們第一次見面拉著你去鸞鳳樓當真是我這輩子最英明地決定啊!」

    白五爺頓時黑了臉,[原本是找人切磋武藝,結果被人拉去嫖妓]這種陳年舊傷痛被他揭開還真是掛不住,何況他後來還做了掏錢的冤大頭,立刻甩了臉子,「誰跟你搭檔?我們只不過是去打探消息罷了。」

    保羅爺臉皮之厚自然是白玉堂無法企及的,毫不在意說道:「別啊!不就是讓你掏了一次錢麼,咱們只不過純Talking,又不幹什麼,重在氛圍嘛!嫖妓也有嫖妓地樂趣,是不是。」說著一陣擠眉弄眼。

    「你這無賴,給五爺撒手。」白玉堂臉上飛起紅雲,使勁兒掰開他的手,「你敢說不幹什麼?那遼國上京那個什麼青鏡郡主不就是你逛窯子惹回來地麼?」

    「咦!這話怎麼透著一股子酸溜溜的味道。」保羅嬉笑著又勾了過去,「咱們之間那是靈魂的交流,比那個又要純潔許多,你沒見寶寶貝貝都吃醋咱們關係好硬是栽贓咱們斷背山麼。」

    「快滾……」

    正說話間,外面燕青蘿和水修眉進來,頓時讓保羅爺眼前一亮,兩人裡面一身白色箭袖,三指寬的鵝黃色絲蠻帶束腰,蔥翠色對襟開衫,胸前鬆鬆繫著一個蝴蝶結,左腰懸掛著佩劍,右腰懸掛一方溫潤之極的玉珮,腳下蜀錦水雲靴,長髮綰在腦後拿絲滌繫了,再罩著翠玉冠,打橫著插了一根翠玉簪定住,當真是一對翩翩濁世佳公子。
嘉豪 發表於 2009-1-26 23:33

出使『上京』城 貳佰零陸 不給錢便不叫嫖

吩咐小白虎在監司衙門老實待著,保羅問明了襄陽最繁華青樓所在,在幾個一臉諂笑的監司衙門官員相送下出了衙門,公然帶著燕仙子逛窯子去了。他們四個人的武功加起來,整個天下也可以橫著走了,連長隨也不帶一個,跟南海燕仙子一起去逛窯子,自然不能如以前那般幾百人逛窯子大排場,那未免俗氣。

    襄陽最大的青樓就叫青樓,直截了當得很,也極容易找,背後的大東家自然是襄陽王府,這是一個公開的秘密。

    青樓依水而建,前後五進,一進比一進高兩層樓,一三五七九,最後一進下在湖邊,高九層,是襄陽最高的建築,白五爺遠遠看了冷笑,“九五至尊,襄陽王果然豪邁得很啊!”

    那門口的龜媽眼光毒辣得很,看人一看一個準兒,這四位顯然是大客戶,頓時一下迎上來兩個,臉上笑容特別真誠,似乎來的是他們爹媽一般。保羅爺好感頓生,甩手就是兩顆金瓜子打賞,歡喜的兩個龜媽臉上開花,“幾位爺爺里面快請,咱們第九樓的魔琴賈真真賈姑娘今兒興致好,待會兒要表演琴藝來著,等閑可瞧不著,即便是老襄陽,能欣賞到的也不多。

    這青樓頭牌居然叫魔琴,讓大家都是一愣,保羅笑著又塞過去兩顆金瓜子,差一點沒讓兩個龜媽跪下叫親爹,當下掏心掏肺差一點把賈真真的三圍都給報出來。

    因院子極大,眾人走了片刻才到了最後一進。一路走來,連保羅爺這等歡場老手也有些咂舌,直娘賊,亭台樓閣假山活水,八節不謝之花,四季常青之草……一絲兒也沒個欠缺,怕東京城許多朝廷大佬的後花園比較起來也老劉手打要遜色許多。襄陽王在這里面下了大力氣砸錢啊!不過越往後面人越稀少,看那些客人模樣應該都是非富即貴,應該賺的盆滿缽溢。

    到了第九進,已經沒多少人了,想必能到最後一進的俱都是腰纏萬貫的主兒。

    剛一進院落,保羅頓時覺得有些熟悉,有些詫異。這第九樓已經是在活水中間了,有五道九曲橋通過去,極心奢華這能事。樓前居然還有好大一片平台,一對人高的漢白玉麒麟一左一右,上懸一塊匾額,通體都是黃金打造,在這等環境之下,居然不顯得俗氣。

    “Shif,沖霄樓?”保羅爺張大了嘴巴。

    怪不得自家走進來感覺到麼熟悉,感情是自己設計的沖霄樓啊!怎變成九層了?

    “咱們這第九樓乃是整個襄陽城最高地建築,因此叫沖霄樓。幾位爺爺,里面可就不是小地們能進去地了,若有什麼吩咐,小的們就在門外伺候著。”兩個龜媽當真把四人當活菩薩一般伺候了。

    說話間,從樓內出來兩個丫鬟打扮的姑娘,臉蛋兒長的一模一樣,都是尖尖兒瓜子臉,彎彎兒柳葉眉,一張絳色紅唇當真小的有真,單只分開倒也算不得極品美人,但是並排站在一起免不得就噌噌噌竄兩個無$%^敵*(龍!&*$書屋整理等級了,比之保羅爺府上珍藏的家養蘿莉寶寶、貝貝恐怕也就略微遜色罷了。

    咦!還是開了額地?保羅先還對白五爺挑眉示意,這時候倒是注視起兩個丫鬟美人來。

    正在打量,腰間微微吃痛,先還以為是美人痣,轉目一瞧,卻是白老鼠,接著耳朵里面便听見五爺傳音,“寶寶貝貝叫我舅老爺可不是白叫地。”

    保羅苦笑,也傳音道︰“拜托,我只是佩服襄陽王好斂財手段罷了。寶寶貝貝身價十萬貫,可我敢肯定,這對雙胞胎給襄陽五賺了恐怕二十萬貫都不止。”

    這里面也有個緣由,什麼叫開額呢?便是把額頭上那些細微的絨毛刮掉,表示已經不是雲英身份,能進到第九樓的應該無一不是財大氣粗的主兒,這麼一對極品雙胞胎開額,分明是告訴人家,我們姐妹是可以拿許多銀錢來砸的哦!雙飛,雙飛。

    這若是再有喝點兒酒地幾個互相搶奪過夜資格,這價格還不得狂飆上去,因此保羅說這一對雙胞胎給襄陽王賺了二十萬絕對不是空穴來風。

    “幾位貴客里面請,咱們姑娘馬上便要表演了。”雙胞胎顯然是受過嚴格訓練的,瞧見來的四位公子一個比一個俊俏居然面不改色舉止得體。

    “既來之則安之,玉堂、燕兄、水弟,咱們進去罷!”保羅沒想到第一天來到襄陽便進了龍潭虎穴,不過他自恃沖霄樓乃是自己設計,怕個球囊。

    他這間疏拿捏得極好,和女老鼠並行,卻拉著美人痣地手,惹得美人痣心中一陣悸動,掌心頓時滾熱起來,偷眼看看自家師叔,好在燕仙子並無不悅,她這才輕咬著唇第一次任他牽手。旁邊白老鼠不由皺眉,這……裝的未免也太不像了,瞎子也能看出是個姑娘了。

    兩個丫鬟把四人領進去後,里面乃是極為亮敞地大廳,各處掛著銅燈,照得縴毫必現。保羅四下一看,頓時吃了定心丸,四下和自己圖紙上一模一樣,連地上的亞線地磚也是和圖紙上一般無二。

    這腳下地磚也有許多講究,一塊將將有正常人兩步方圓,內中有許多地磚乃是翻板,下面有烈焰的、有毒水的、有尖刺的種種不一而跑。那銅燈也有講究,有噴迷煙的,有噴火的,有噴毒水的,有噴胡椒面的,正是翻板不到之處。

    至于翻板下面,內中還有奧妙,那些窗戶口也都裝有沖天弩炮,若是想越窗出入,喂毒弩箭一射,一準兒射成刺蝟。總之別看內里富麗堂皇,其實步步殺機,踫著不知好歹的,來一個死一個,來兩個掛一雙。

    而且每上一層樓機關又不一樣,都是保羅爺發前人所未想。當初保羅可沒現如今這麼闊綽,現在想來,一萬貫便賣了這份設計圖,實在是虧大發了。

    不過當保羅被領上樓,心里面又有些懸得慌了,自己當初設計的只有五層,眼下可是九層的,里面定然有自己不知曉的東西。不過當白五爺上了二樓一看,忍不住撇了撇嘴,他們陷空島四島七竅九孔二十一窟機關密布,他可也是內里行家老手,頓時看出乃是九宮八卦的陣勢。

    這邊保羅爺正在忐忑,白老鼠傳音告訴他乃是九宮八卦的陣勢,保羅對這等深奧的玩意兒向來不能過。不過看白老鼠篤定,再想想自家武功身手,忍不住也好笑。眼下四人天下大可去得,惹毛了,自己還有一招最後手,天底下哪兒有不給自己留後手地道理。

    燕青蘿雖然有保羅傳音,倒是一直不吭聲,其實心中也有計較,她身手天下有數,手上承影神劍又是天下有數地神兵利刃,自恃一座樓宇休想困住自己,臉上倒是淡然得很。

    只有美人痣傻乎乎任憑保羅牽著手,感覺這一份格外珍貴的溫存,才不管其它。

    到了五樓,房間設計已經有些繞頭了,這一層乃是保羅學外國迷宮設計的,他自家是閉著眼也能走的。

    這麼七繞八繞,終于進了一間房間,卻是香閨打扮,里面已經坐了幾個人,為首一個刀條臉頰的白臉公子,看起來約莫三十出頭,渾身洋溢著成熟男子的俊朗瀟灑,手上把玩著一把折扇,看了一眼保羅等人後卻是轉過頭看那老劉手打窗外湖光月色,先到地眾人中倒是以他最為有氣質。

    其它數人年紀有大有小,看衣著打扮俱都是有身份地位地人,且還不俗,保羅等人進來後都微笑示意了下,卻各自坐著自己的位置絲毫不動,仿佛摹群獸各自有自己的地盤,絕不肯輕易越過雷池一步。

    “這里面只有倆個不懂武功。”燕仙子妙目一掃心中便有端倪,便傳音給保羅,保羅一笑,尋了個最靠近窗戶的地方坐了下來,恰好離那刀條臉頰的白臉公子最近。

    “幾位貴客,一會兒還有幾位客人要來,咱們姑娘一忽兒便出來。”雙胞胎姐妹奉上香茶後輕聲說道。

    保羅爺此刻放下牽掛,免不得又顯露了蓋世班頭地本色,“兩位妹妹芳齡幾何啊?哪個是姐姐哪個是妹妹啊?渡夜資多少?”

    他不問人家姓名,乃是故意顯得輕佻,顯示自己是搞了但走,只是茶幾下還捏著美人痣的手輕輕摩挲,美人痣臉色紅暈任他輕薄,哪里還注意其它。

    “咄!好個狂生,賈姑娘的閨房居然口吐齷齪之語,你當是瓦肆無$%^敵*(龍!&*$書屋整理私娼花錢嫖妓麼?太也沒品了。”一個看起來很是年輕地後生臉色怒紅,騰一下站了起來。

    Shit,這位一看就是個雛兒,恐怕第一次逛窯子,連人家開過額都看不出,太清純了啊!保羅爺搖頭。

    他清咳一聲,裝模作樣起身拱手道歉,“這個……倒是在下太輕狂了,抱歉抱歉。”

    “理會這等俗人作甚?”旁邊一個年紀大些的拉了那後生一把,滿臉不屑,“想必是外地來地,沒見過大場面。”

    白五爺剛淺淺喝了一口茶,聞言頓時噴了出來,臉上表情古怪得緊,心說這位若是沒見過大場面天底下人怕個個純潔得和聖人差不多了。

    可也不是,別的不說,嫖妓嫖出五百人大場面把大遼國上京風月一條街給包下來的恐怖天底下也就這麼一位,嫖妓狎醋打群架惹得當今長公主帶著數千武裝到牙齒的殿前龍衛前來救場更是前無古人。

    保羅爺的脾氣,那是捧了好听話便飛跑,听了難听話便不干活的主兒,聞言頓時雙眉一挑,慢條斯理說了一句讓眾人瞠目結舌的話來。

    “兩位兄台此言差矣,在下不給錢就是了,那便不叫嫖了,若是人家肯倒貼幾個,更是大家小姐後花園贈金落難書生中狀元的佳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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