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大宋時代週刊 作者:戴小樓 (已完成)

 關閉
嘉豪 2009-1-17 06:45:5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42 176566
嘉豪 發表於 2009-1-17 21:50

第四集 出使『上京』城 十五章 姐妹翻臉

激靈靈打了個冷戰,趙嫻並非那種骨子裡面刁蠻潑辣的女孩子,只是被寵壞了罷了,想想趙禎是如何私底下痛罵郭後,她不由一顆心往下沉去,若真那樣,即便母儀天下又有什麼意思,頓時失去了方寸,摟住趙槿哭哭啼啼起來,“姐姐,我該怎麼辦?我……我是愛死他了,他越是那樣對我,我便越掛念他……姐姐。”

    有意無意看了牆頭一眼,趙槿的目光讓保羅心頭一跳,心說槿兒太機靈了,趕緊縮了縮脖子。

    “咱們先回去,慢慢商議好不好。”趙槿低聲勸她,“這大街上你身為公主哭哭啼啼的成何體統。”

    “姐姐。”趙嫻淚眼模糊抬頭,怯怯問:“你……你真不跟嫻兒搶、搶他?”

    心中一痛,趙槿咬了咬唇,一時間,和趙嫻倆小玩耍,和保羅點點滴滴,全部浮上心頭,再看看趙嫻淚眼,又看看緊閉的四海大門,真是萬箭穿心一般痛苦,狠了狠心,她強笑著低聲說:“姐姐怎麼會跟你搶,走罷。”

    一回身那剎那,趙槿似乎聽見了自己芳心碎裂的聲音,心中劇痛,身子搖了搖,終究硬起心腸,拉了趙嫻上馬車,低聲喝道:“回府。”

    是夜,長公主趙槿悄然來訪,和陳少保二人單獨在房中說了足足一個時辰,兩人出來的時候,好奇的雙胞胎明顯能看見天璜貴冑的長公主眼眶微紅,而少爺似乎臉色難看很不喜歡。

    等保羅把趙槿送走後回來,阿蠻蓉娘看他臉色難看,心知有些話便不該問,俱都裝著沒事人一般,反而保羅鬱悶了,看著一屋子女人說:“你們怎麼不來問問我到底怎麼回事?”

    “爺,奴不管別的,只曉得該如何服侍你。”這話自然是蓉娘說的。

    阿蠻瞥了他一眼,微有些醋意,“問了你便會說麼?”旁邊秋月幫腔,“可不是哩。”

    阿風雙手托腮,看著自己這個風流師叔嘆氣,好歹雙胞胎妹妹郝貝貝大著膽子,有些撒嬌扯著他胳膊問:“少爺,給婢子說說哩。”

    保羅洩氣,慢慢從懷中把厚厚一沓銀票拿了出來,“阿風,這些錢你都收著,好生擴大咱們武館,那些用功的弟子們,就狠狠獎勵,鐵牛,小黃魚……”

    他大喊了一聲,鐵牛跟小黃魚屁顛顛從外面跑來,他又叮囑了兩人一番,好歹要兩人近日就仔細忙收購左右地契的事情,銀錢儘管問阿風討,並說若有什麼麻煩可以找開封府的展昭,實在不行就去長公主府邸。

    這番話聽起來像是交待後事,嚇得幾個女人臉色變了,阿蠻拉著他手說保羅你可別嚇唬阿蠻啊,我膽子小哩。

    “阿蠻,你若是膽子小這天下便沒膽子大的女人了。”保羅強笑,“放心好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趙槿說我這些日子惹了潑天大的麻煩,朝廷上對我議論頗多,那個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寇準保舉我作為前赴遼國的副使,說是要讓我歷練歷練性子……”

    這話一說,個個臉色大變,遼國啊,虎狼之邦啊,尤其雙胞胎,小姑娘家自小就聽說契丹人是如何燒殺搶掠大宋,兩國更加是互相叫『遼狗、宋豬』,頓時嚇得小臉蛋刷白。

    “別這樣,我好歹也是武林高手呢,這暗器還是武林十大宗師級別的,看看你們,個個兒哭得跟淚人兒一樣幹什麼?”保羅便恨不得胳膊有兩丈長,把幾個美女全部摟進自己懷中才好。

    “少爺,您要是走了,有別人欺負我們怎麼辦?”雙胞胎哭得梨花帶雨,十三歲的小姑娘皮膚那叫一個好,吹彈得破,臉頰上掛著珠淚兒讓人忍不住聯繫,保羅心中一動,這兩個小丫頭還真是寶貝,便彎腰伸指在兩人臉頰上擦拭,笑著說:“少爺我兇名在外,我不去欺負別人便罷了,誰敢來欺負我,乖乖在家,少爺回來給你們買糖吃,再帶你們去大相國寺看放生池裡面養的鯉魚去。”

    姐姐郝寶寶破泣為笑,妹妹郝貝貝嘟嘴,低聲說:“那……要是再像昨天一樣有人上門逼著少爺娶妻怎麼辦啊?”

    嘿嘿一笑,保羅心裡面也有些苦澀,我走都走了,誰再來可就不需要客氣了,他摸了摸郝貝貝臉頰,站起身來,“阿風,咱們武館擴建,一切便按照我的機關地形圖建造,誰要想趁我不在家胡鬧……”他嘿嘿冷笑,大不了,老子殺人走路,這天下大了去了,我哪兒不能去,惹了我的底線,天王老子也不依。

    他臉色沉如霜雪對站在門口的鐵牛說道:“鐵牛,誰要是敢來鬧事,便給我一個個宰了,你敢不敢?”

    鐵牛一挺胸,“小師叔,你放心,兩個小師嬸進出俺都派人跟隨著,反正俺現在也不是和尚了,宰了人正好跟小師叔走江湖去,怕他個球。”

    “如此就好,三天后我便出使,誰來惹咱們四海,就給我狠狠的打,往死了打,不管對方是誰。”他此刻殺氣騰騰的,倒是讓雙胞胎有些害怕,“少爺,您好兇哩。”

    且不說保羅如何溫言安慰阿蠻和蓉娘,兩人如何強作歡笑,這一夜總之纏綿無比,接下來兩天他便開始準備各種東西,檢查身上的防彈衣是否夠結實,看看各種暗器帶的夠不夠多,甚至準備了許多零零碎碎的家什,務求萬無一失。

    官家趙禎給了他十足面子,把事情硬是給平息下去,文武百官誰也不得再議論陳保羅和兩位公主的事情,劉太后眼看著兩三天便要大壽,趙槿送了貝葉真經和保羅的好茶,並且說這茶葉乃是陳保羅親自做的,貝葉真經也是他幫著挑的,劉太后飲了一杯那茶,翻看貝葉真經,果然大喜,一時間倒有些猶豫,似乎此人倒有些本事,只是,嫻兒鐵了心喜歡對方,槿兒似乎也有那麼點兒意思,天底下哪兒有同時嫁兩個公主出去的道理,於是乾脆裝老糊塗。

    事情終於是平息了下來,文武百官看陳保羅眼下便是官家跟前的大紅人,何況跟兩位公主關係不清不楚的,也都學了乖閉口不談武義郎,那些想嫁女兒的也俱都死了心,只八賢王看女兒憔悴,心裡面極度不爽。

    其實,這件事情,無非就是用了個拖字決,訣竅就在拖上,看誰能拖到最後。

    天波府的楊排鳳掛帥出征,帶著十萬禁軍浩浩蕩蕩往宋遼邊境而去,而第二天使者團便也要出發,眼看著東京城市井閒漢們心中偶像陳少保便要遠赴大遼。

    五月的東京城略有些悶熱,天色微暗,保羅和蓉娘把上門慰問的禦貓展昭送出門外,展昭看著這人,心裡面嘆氣,“少保,你我也算不打不相識了,你好歹老成些,做事別那麼衝動,說話也收斂些,你是不知道,包大人被你那些言詞氣得直哼哼呢。”

    “展兄,我可真真是冤枉死了,難道我喜歡女人還得問問別人同意不同意?”保羅極度不滿,“不是都說寧拆一座廟不拆一樁婚麼?怎麼這話到我頭上就不靈了?”

    展昭苦笑,心說道理是這個道理,可能靈才怪了,你也不瞧瞧你招惹的是什麼人物,當朝長公主,玉卓公主,天波府的柴娘娘,掛過帥的楊排鳳……這哪一個不是天之嬌女?

    “總之你收斂些就是了,天下誰敢像你這般行事勢無忌憚的?當初看你帶玉卓公主去瞧我跟五鼠比武就知道你是個喜歡捅馬蜂窩的……”

    保羅叫起撞天屈來,“那是趙嫻硬讓那老太監趙頌逼著我,你以為我想啊。”

    “好了,我也不來說你,你安心出使就是,你武館我多少會照顧些,對了,蓉娘的酒館是否先關了?”

    蓉娘紅著臉,“他不肯哩。”對展昭,她還是很尊敬的,這位英俊的大哥雪中送炭的恩情和白玉堂一般無二,要不然,她也沒那麼安穩待在保羅身邊。

    “讓阿蠻蓉娘沒事去酒館看看做做老闆娘也好,整天悶在家裡面多難受啊。”保羅笑笑。

    “隨你了。”展昭拿他沒辦法,掉頭就走,“明天我也不來送你,一路順風罷。”

    剛把展昭送走,保羅便要迴轉,這時候一匹兩駕馬車從街頭過來,那駕車的居然是白駝山東京店的掌櫃雲淡風,保羅看見了十分奇怪,一伸手喊:“淡風。”

    雲淡風籲一聲勒拽勒馬韁,微笑著連聲問好,馬車停下後,一雙素手掀開簾子,從裡面走下來一位宮裝麗人,正是白駝山山主白花花。

    保羅奇怪,心說你來幹什麼?難道來看我笑話?

    “妾身見過武義郎。”白花花也是個會假撇清的人,倒是假意兒客氣,“這位妹妹想必便是武義郎尊寵罷,果然是美人哩,姐姐我見了都喜歡,我見尤憐啊。”

    保羅心情不好,懶得跟她客氣,“白姑娘來找我什麼事情?”蓉娘盈盈萬福,“原來是白駝山的白姐姐,蓉娘有禮。”

    白花花一笑,“少保莫不是忘記了你我之間的約定?”

    她這麼一說,保羅倒是想起來了,自己似乎答應人家做一件事情,不過此刻他即將遠赴大遼,有什麼能幫忙的?

    看他發怔,白花花淺笑如花一般,“其實,妾身便也想去大遼瞧瞧,這長途跋涉,妾芊芊弱質,因此還望少保照顧……”

    保羅楞了,感情找我做保姆啊?
嘉豪 發表於 2009-1-17 21:51

第四集 出使『上京』城 十七章 玉卓的表白

“怎麼?少保不準備請我進去坐坐麼?”白花花輕笑。

    “白姑娘好心思,大宋的綢緞和茶運去遼國獲利何止十倍,佩服。”保羅皮笑肉不笑說道,心說這白花花倒是好心思,居然想趁機打通宋遼通商路線,想去遼國開幾個白駝山分店。

    白花花道:“商人重利輕別離,這本是職業特性,少保莫不是因此看不起妾身?”

    “不敢。”保羅拱手,“白姑娘,我陳保羅說話算話,明日晌午,新封丘門外,白姑娘的商隊準備著便是,這點小事我還是能作主的,請便罷。”

    這一夜,四海武館內個個都沒睡好,蓉娘和阿蠻忙著給保羅準備行禮,放了這個又拿了那個,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眼眶兒紅紅的,阿風自小跟他一起,很是貼心地給他四海袍內縫製小口袋放些零碎物品,譬如這桃花障,放在什麼位置的口袋能夠一抽便抽出來,譬如這天羅網,縫在什麼位置想拿就拿到,畢竟肋下百寶囊沒那麼大,放放科爾特還能扮酷,東西太多鼓鼓囊囊就有些像乞丐了。

    鐵牛小黃魚火雞這些傢伙倒是想做些什麼,可男人這時候能幹什麼呢?只好四周溜達徘徊,或者乾脆演武場上拿跟棍子耍去。

    唯一最輕閒的便是保羅,身邊有人服侍,倒真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一時間嘆氣,坐在門口哼歌兒,歌聲低吟淺唱,混合了許多假聲花腔,尤其最後一段直接從低音轉化為高音,性感的男中音帶著些許鼻音慢慢高亢上去,變成了尖銳卻甜美的女聲在半空悠揚,這時代根本沒有這樣的技巧,聽得雙胞胎直了眼睛,兩人便蹲在保羅跟前雙手托腮眨巴眨巴大眼睛瞧著自己這位少爺。

    待他一首哼完,雙胞胎撲過去摟著他,“少爺,您唱歌真好聽哩,比咱們揚州小東門十二名花裡面唱歌最好聽的歌神柳清煙唱的還好哩。”保羅咧嘴一笑,伸手在她們兩人臉蛋上捏了捏,手感還真好。

    “惦記著長公主?”阿蠻拎了裙角在他身邊坐下,保羅點了點頭,低聲說:“我突然發現趙槿很好,好的有些不敢想像,前段時候我怎麼沒發現呢?還沒心沒肺地欺負她……”

    “是調戲罷?”阿蠻似笑非笑,搞得保羅臉上一紅。

    “若是她來咱們房中做姐姐,我想沒人不服氣哩。”阿蠻低聲說,“何況,怕也只有她能管著你些,不然,你遲早把天戳個大窟窿。”

    雙手搓了搓臉頰,保羅嘆氣,“問題是她不肯啊,死活勸我娶趙嫻那野丫頭。”

    “你也有沒自信的時候麼?”阿蠻淺笑,“這可不像你呢,我可是喜歡那個一笑滿口雪白牙齒,看起來無比自信的陳保羅。”

    看著阿蠻左頰上梨窩淺現,保羅心頭一熱,男人最自信的時候便是被自己的女人誇獎的時候了,這便好比床上女人對男人說你好厲害,實在是妙用無方,這時候他頓時生出睥睨天下的氣概來,一起身捏拳,“得天下絕色而妻之,我陳保羅所願也。”

    阿蠻噗哧一笑,起來使勁搥了他一下,“好了罷你,便沒個正經時候。”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四海頓時忙碌起來,無數弟子一個個穿著新做的四海武館特有服飾四海袍,整整齊齊站在長街上,陳保羅坐在五花驄上,阿蠻、蓉娘、秋月、雙胞胎淚眼婆娑站在武館門口看著馬上的保羅。

    “阿蠻,蓉娘,相公我一回來便跟你們拜堂成親,好歹讓你們嘗嘗穿大紅裙披紅蓋頭的滋味。”保羅看著佳人,一時間英雄氣短兒女情長,心裡面漲漲的難受,故意擠了擠眼睛。

    “小師叔,一切有俺鐵牛呢。”許鐵牛使勁拍著自己的胸脯,小黃魚拉著保羅馬韁,“少爺,您可要小心,聽說遼國的人都生吃人肉的。”

    保羅笑起來,呸了一口,“嚇,小黃魚,好好做你的管家,替少爺把錢財大門管好,遼國的人就算吃人肉,少爺我也不是非常人啊。”

    他生怕自己看著幾位嬌娃便再捨不得走,伸手一拽馬韁掉轉馬頭,“我走了。”說著使勁一抖馬韁,五花驄吃痛,潑刺刺跑了出去,阿風趕緊上馬跟上,背後一眾弟子大聲呼喊,四海,四海,四海。

    遠遠的,保羅似乎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帶著些哭腔兒叫,保羅大哥您要小心哩,在街角略一回頭,正是兩年來一直吃她家包子的白雪兒。

    看師叔帶馬,阿風小小年紀也學著嘆氣,“師叔,走了。”

    五花驄嘀噠嘀噠打了個圈子,往新封丘門跑去。

    待兩人到了新封丘門外,五百精銳禁軍組成的使者隊伍已經在了,大約十輛馬車裝著東西,估計是去遼國打點上下用的貴重物品,兵部侍郎龐昱騎著一匹白馬,一身勁裝打扮,倒讓保羅側目,心說這傢伙還不算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無用書生,只是看見他旁邊的人來氣,那馬上雪白勁裝五陵俠少打扮的美少年不是水修眉又是誰。

    “武義郎請了。”龐昱笑著在馬上拱手。

    龐太師不是無能之輩,後來的大將軍狄青便是龐太師一手提拔起來的,龐昱在家和自家老子就出使的事情業已做了許多功課,他自己也是個眼眉通挑的人,又自小給官家做起居郎,這揣摩聖意的本事大的很,深知此人眼下就是官家跟前的大紅人,自然要拉攏些。

    “不敢,下官只是龐侍郎的副使罷了,純粹幫襯。”保羅假笑,水修眉最見不得他假撇清,頓時冷哼。

    故意不去看美人痣,保羅聳了聳肩膀四下看看,心說這白花花的商隊呢?正尋思,一輛馬車從城內奔馳而來,到了城門外駕車漢子手上馬鞭一抖啪一聲響,那兩匹馬便頓時停了下來,好精湛的駕車技術。

    那駕車的是個三十左右模樣的漢子,粗眉下一雙大眼,生得好一張讓人看了頓時生出信任感覺的厚道臉,倒是頗有講信譽商家僕奴的架勢,這時候一雙素手撩開馬車簾子,語笑如花的不是白花花是誰,“妾身見過龐侍郎大人,武義郎大人。”

    保羅眼尖,一眼便看見車裡面還坐著個寬袍廣袖蒙著頭的女子,胸前掛著黑色十字架,不是那位景教聖女又是誰。

    “白山主。”龐昱寒暄了幾句,旁邊保羅頓時明白了,感情這白花花是兩頭託人,龐昱的關係路子也走好了。

    “師叔,那駕車的漢子好像是五派三教六盟十二幫川中岷江幫的上客卿周六郎,一身橫練蛤蟆功縱橫四川,是川中有數的高手之一。”阿風在馬上側過身子低聲說道,保羅楞了下,心說白花花好路數啊,這樣的高手也能請來給自己當駕車的?便仔細看去,果然,那駕車漢子雙手極為有力,十指指甲修剪整齊,上身精壯下肢粗短,脖子略有些粗,的確是外門蛤蟆功練到一定境界的皮相。

    這時候龐昱帶了馬韁,說:“陳兄,此次出使你我身負朝廷重任,還要精誠合作才好……”

    “那是自然。”保羅嘿嘿乾笑兩聲,心裡面卻不怎麼在乎,心說我純是趕鴨子上架罷了。

    領隊的漢子是禁軍校尉王不破,騎在馬上一頓疾馳,大聲呼喊道:“列隊,出發。”

    車輪轆轤,使者團往前方開拔。

    大約行了十裡地,保羅扭頭看看身後這住了兩年的東京城,東京城八景中城北開寶寺的鐵塔業已漸漸瞧不清楚,倒是幾聲隱約的鍾聲還能聽見,不由唏噓。

    正感慨著,前面官道上一陣喧嘩,似乎有人攔住了去路,保羅懶洋洋帶了馬韁上前,這才發現官道上攔著三個騎馬的人,一身紫衣的是老太監趙頌,看見他後眼神很是冷厲,旁邊的自然是趙嫻,穿著一身白袍,唇上粘了兩撇小鬍子,正是當初初遇保羅時的模樣,而那騎著烏椎馬的麗人不是趙槿又是誰。

    一陣激動,保羅一拽馬韁疾馳過去,到了三人跟前,卻又訥訥起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走之前連招呼也不肯跟我打一聲麼?”趙嫻眼眶兒通紅,俏媚的臉蛋配上兩撇小鬍子很是怪異,保羅想起兩人初遇,也有些感慨,低聲說:“玉卓公主,臣……”

    “你便偏要這麼作踐我麼?”趙嫻聽了他這樣說話,少女心都碎了,眼淚兒滾滾而下,“你還要我怎麼遷就你?我父王不許我喜歡你,我便當著朝廷那麼多文武官員當眾給你磨墨表明態度,我也不怕別人說我什麼,我只是想讓大家都知道我趙嫻喜歡的是一個當世英雄,你三番五次落我的面子,我也從沒計較啊,你就不能當我是普通的女孩子一般來哄哄我麼?你哄阿蠻姐姐她們不是很厲害麼?你為什麼偏就不肯來哄哄我?”

    趙嫻眼淚越流越急,白玉般的臉頰上掛著珠淚,即便那兩撇小鬍子也遮蓋不住美麗,好生惹人憐愛,“你想娶小老婆,你娶就是了,我也沒說不肯啊,我就是喜歡你,想嫁給你,我就算做錯過什麼,可你也別一次兩次三次的作踐我啊?”

    那五百禁軍個個不好意思聽下去,這當朝公主示愛情郎,自己聽了多不合適,都裝不認識一般,只是互相瞧瞧,都能從別人眼中瞧出一絲兒古怪來。

    保羅尷尬,這番話說的,好像自己便是天底下最負心的負心郎一般,不痛哭流涕表明心聲痛改前非都不好意思開口說話。

    “你還要我怎麼做,你還要我怎麼做你才滿意啊?”趙嫻嗚嗚哭出聲來,那梨花帶雨的模樣讓老太監好生心疼,恨不能綁了保羅在馬前讓他跪求才好。

    看看她,再看看趙槿,保羅突然大了膽子,“我更想娶槿兒,她不肯嫁,我便沒心思再娶別人……”

    五百禁軍譁然,直娘賊,咱們這位副使……簡直禽獸啊,玉卓公主哭著要嫁這廝,這廝居然吃著碗裡面看著鍋裡面還用這種口氣說話,太無恥了,大宋朝好男人都死絕了不成?這人可是東京城出名的浪子無賴啊。

    趙槿被他這句話鬧得大紅臉,心說自己給這冤家開導一個時辰的說話白說了,臉上嬌豔欲滴,脖子都紅了起來。

    趙嫻雖然猜到了些,可依然被他如此直接說出來的話嚇了一跳,難道……難道他想讓自己跟姐姐同時嫁給他不成?

    “混帳東西。”趙頌大怒,指著他尖著嗓子大罵,“咱家便瞧你不像個男人,做人居然無恥到這個地步。”

    死豬不怕開水燙一般,保羅攤手,“我喜歡槿兒,想娶她,沒錯啊。”

    “陳-保-羅。”趙頌動了真火,心說這無恥之徒,玉卓嫁了他必然也不幸福,拚了日後責備,便先殺了他,想到這兒,雙腳一踩馬鐙便飛身而起,“咱家便先殺了你,省得禍害。”

    掌心一片淡金,邊緣還帶著深赤色,正是大內昊天門絕學裂金手,趙頌是打定主意立斃保羅於眼前,人在空中,掌風業已壓到,把保羅綸在腦後的長髮吹的絲絲飄起,顯然這是動了殺心後的十二成功力。

    “頌叔不要。”趙嫻尖叫。

    人在馬上,保羅腰間軟劍一彈而出,劍尖指向趙頌掌心,老太監單掌一圈捏住劍尖,另外一掌狠狠拍了下去。

     一聲悶響,保羅十成十的易筋經跟趙頌一掌對了個旗鼓相當,老太監身子滴溜溜在空中翻了兩圈落回馬上去,保羅在馬上一陣搖晃,胸中氣血一陣翻騰,胯下五花驄更加是四蹄連連退了幾步,他暗罵老太監招式不怎麼樣內力倒是十足強橫,這一隻手不畏刀劍撇開軟劍不提居然另外一掌還能跟自己易筋經打個平手。

    後面阿風夾馬到了跟前,噌一下亮出軟劍怒視趙頌,被保羅伸手攔住。

    “趙頌。”趙槿怒極,一個下人太監也敢如此,這還了得,趙嫻卻跟老太監感情深厚,自小就沒把此人當下人看,“頌叔,你殺了他嫻兒也不活了。”

    趙頌長嘆,他疼愛趙嫻的心思比八賢王怕還多些,簡直就是溺愛,兒大不由娘的煩惱便如此這般了,雙腿一夾馬腹閃到路邊,眼不見心不煩,嫻兒大了,隨她喜歡罷。

    深吸了幾口氣調勻呼吸,保羅說:“趙嫻,你性子雖然刁蠻了些,但的確是個好女孩,不過……”他猶豫了下,對面趙槿更加是急得使勁打眼色,再這麼說下去,嫻兒的心不是傷透了?

    使勁兒一擦眼淚,趙嫻突然說:“好,我跟姐姐一起嫁你,你敢要麼?”說著便拿一雙紅腫的俏目死死盯著他看。

    四下低嘩,兩位公主一起嫁?縱觀古今,也沒這樣的例子啊,遠處水修眉冷眼看著,心說這無賴你們居然也喜歡,免不得瞧低了兩位公主幾分。那遠些的白駝山山主馬車上,景教聖女正從窗口看去,對此人極為好奇,這人也沒長四條眉毛啊,怎麼便如此勾人?天主在上(景教不承認瑪利亞為天主之母),大宋朝真是個奇怪的地方。白花花微笑著瞧熱鬧,臉上卻帶著些若有所思。

    四下便只有微風吹過,還有幾百人輕微的呼吸聲和那馬匹打響鼻的聲音。

    保羅也猶豫,他何嘗不知道這難度之高,自己又不是什麼創世神的兒子,同時娶兩位公主,當朝太后如何說?滿朝文武怎麼看?八賢王、包黑子這些老朽清流又怎麼辦?談何容易啊。

    “妹妹,你瘋了?”趙槿臉上通紅,低聲說道。

    沒回答她的話,趙嫻只是死死盯著保羅,再一次問:“你敢麼?”

    保羅看了看趙槿,再看看趙嫻,突然深吸了一口氣後大聲說道:“有什麼不敢,你跟槿兒敢嫁,我就敢娶。”

    “你發誓。”

    “我要不敢,我名字倒過來寫,不叫陳保羅叫羅保陳,大宋朝最沒膽的下作淫賊羅保陳……”保羅這咒語倒是別致,頓時惹得四周人想大笑,可看看兩位公主,卻又不敢。

    “好,你要是說話不算,我死給你看。”趙嫻狠狠一咬唇,雙腿一夾馬腹擦著保羅身邊而過,那些禁軍頓時分開一條道路來,趙頌趕緊拍馬追了上去。

    “你……你也跟著她胡鬧。”趙槿薄怒,一眼看去滿臉兒嬌羞,“便當我的話不是話麼?”

    深深看了她一眼,保羅沒回答她的問題,只是說:“槿兒,你便等著我從遼國回來娶你罷。”說著勒了馬韁調轉馬頭對那些傻眼的禁軍們喊道:“還看什麼?走了。”

    五百禁軍這才還魂,拉馬的推車的,再次往前方趕路,龐昱瞧瞧自己實在不合適過去打招呼,便當自己瞎子了,低頭而過。

    一眾人等過去,阿風左右看看,好歹給他跟長公主單獨說話的機會,也一勒馬韁往前面跑去。

    微風輕拂桃花面,保羅看了趙槿一眼,低聲說:“如果你不肯嫁,我上天入地也要追你……這可是我的真心話,等我回來罷。”說完一抖韁繩往前面追去。

    看著保羅連人帶馬漸漸遠去,趙槿心中也不知道什麼滋味,緩緩伸手入懷,摸了一個護身符來,卻是誠心在大相國寺求的,只是,最終還是沒好意思拿了給那冤家……

    烏椎馬緩緩跑了幾步,低頭在官道邊啃起茂盛的野草來,趙槿看著遠方,如花嬌豔的臉蛋上帶著一絲擔憂,一雙玉手便緊緊捏著護身符,彷彿那是風流少保多情的手一般……

    下集簡介:

    出使之路並非坦途,使者團剛出大宋疆域,便碰上攔路打劫的,一撥又一撥,透出事情的不尋常來。

    好不容易到了遼國上京臨潢府,前來迎接的卻是刀槍森然的遼軍,領頭的女將叫囂『留下陳保羅人頭』,讓保羅大感頭疼……

    精明的遼國蕭太后,意圖給未婚夫報仇的遼國郡主,視大宋軟弱如面團的遼國文武,這些人便一個也不好對付,風流少保該如何自保呢?

    預知後事如何,請看下集,虎狼之疆域。
嘉豪 發表於 2009-1-17 21:52

第五集 虎狼之疆域 第一章 美人小解

大宋都城和遼國之間實在是一馬平川無險可守,不然也不會有當日真宗時候的『澶淵之盟』了,使者團一路急趕,幾天後便過了大名府,又往北行了幾天,眼看著就到了宋遼邊疆,阿風無法再往前面送了,臉色一時沉過一時,她自從認識保羅後可以說兩人從未分開過,而且又是剛解開心結的戀愛男女,此刻乍別如何能舍得。
  “阿風,回去罷,我會一切小心的。”

  這時候時當正午,驕陽便火爐一般烤下來,官道兩邊小樹林看起來都萎靡不振,這五百禁軍衣甲儼然,幾天下來又是急急趕路,如何能不熱,龐昱看隊伍不整,便吩咐在樹林邊歇息片刻,保羅于是拉了阿風到樹林裏面些說話。

  “師叔,我……我們從來沒分開過,我舍不得你。”阿風撲在他懷中使勁兒摟著他,似乎一松手他便會飛走一般。

  “乖啦,等我回去你就會覺得咱們愛得更甚。”保羅在阿風香臀上輕拍,笑容看起來很是淫濕,“不是說小別勝新婚麼。”

  阿風大羞,什麼小別勝新婚啊,鴕鳥藏頭露 一般把臉蛋埋在他懷中,卻任由他恣意撫摸自己香臀,一時間情動無限。

  兩人的四海袍有個極大的好處,雙手藏在裏面做些什麼外人離遠些真是什麼都看不出,難怪保羅大膽揩油,平時阿風怕羞肯定不肯,可這時候分別在即,再羞些兒也顧不上了。

  阿風個子嬌小,看起來半大小子一般,這時候滿臉緋紅緊緊摟著他,明知這風流師叔一雙手不老實,可卻只是閉著眼,嬌軀輕輕顫抖任他輕薄。

  內功修為到了一定境界便寒暑不侵,這種境界放到後世或許滿天下難找,但在這到處都是武林高手的冷兵器時代還真不是什麼特別厲害的,保羅雖然練功不勤快,好歹練的是六大神功之一的易筋經,這寒暑不侵是不消說了,伸筋之術更加是對男子某些方面大有裨益,他這時候感覺著阿風略帶著香汗的嬌膩肌膚,差一點兒把對方乳鴿般的嬌小身子給搓扁了。

  那手從滑膩香臀慢慢滑下,阿風打了個冷戰,煨紅了一張小臉蛋,踮著腳尖兒往他懷中縮,一顆心驟然緊縮起來,接著再一漲,只覺兩腿便夾不住一般,站也站不動了,“師叔,別……”

  她這麼墊腳往上一縮,正好便宜了保羅,頓時滿手水滑,阿風身子一滯,一動也不敢動,臉上便彷佛開了染布坊一般紅得豔麗炫目,櫻唇輕動眼神迷離,喃喃道:“別……別……”

  一個處子的處女地……這話有些拗口,但的確如是,這麼個緊要的地方第一次被人碰著,偏那人又是自己暗戀了許多年的師叔,真是情何以堪,這已經不是半推半就了,根本就是關門打狗,跑也沒地兒跑。

  保羅拿出了風月班頭的本事,低笑著說:“你好歹給我些甜頭嘗嘗,不然到時候我得去跪著求大哥,你便舍得?哪一年年關的時候不是好大瑞雪……”說著,輕輕吻過去,頓時滿口馥郁芬芳,阿風只雙腳腳尖點在地上,其實已經渾身無力。

  調情和房事各有滋味不同,便好比可口的點心和豐盛的大餐的區別,而陳少保又是一位尤好點心的,一時間,纏綿許久。

  半晌,意亂情迷的阿風使勁兒推開保羅,一雙俏目瞧了他一眼,伸手拉了旁邊馬匹的馬 ,一翻身上馬,“你若是過年的時候還不回來,我便去尋你。”說著一帶馬 掉頭就走,卻不敢回頭再看一眼,怕自己看了便再舍不得走。

  保羅到底好生本事,原本分離在即的憂愁硬是被他風月太極拳消散的無影無蹤,他看著阿風背影,愈發迷戀這感覺,就好比一個饑餓的漢子某一天突然發現自己家中居然藏著整整一擔雪白的米一般。

  他大聲呼道:“小心藏著,等師叔我回去慢慢吃。”遠處阿風在馬上原本要落淚,被他這麼一說,忍不住臉上再飛起紅雲來,沒羞沒落的,一顆心兒  跳個不已,似乎那人還摟著自己一般,手上馬鞭狠狠一抽,胯下馬如箭一般竄了出去。

  看著阿風人影消失在官道上,保羅這才歎氣,分別在即,他不想讓喜歡自己的女孩子傷心,有時候,便要行些手段了。

  剛一回頭,正好瞧見不遠處白花花語笑如花,旁邊景教聖女文醜醜俏然立著,兩人大約站了好久了,這位聖女臉頰上顯然帶著些許紅暈。

  “少保好手段,好膽色,真是天下女子的魔星哩。”白花花淡褐色的眼瞳中透出貓的狡猾,“便連自己的師侄也不放過……”

  “白姑娘就想說這個?”保羅有些沒好氣,“行窺賣俏可不是姑娘家所為。”

  白花花笑得花枝亂顫,“我和醜醜只是……”她雙手捏了裙邊略蹲了蹲,保羅自然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嘿然一笑,彎腰一伸手,“兩位姐姐請了,小弟給你們把風就是。”

  掩著嘴兒低笑,白花花拉了面紅耳赤的文醜醜往樹林深處去了,保羅聳了聳肩膀,心說美人小解帥哥把風,這出使出的,真真是……

  正尋思著,樹林深處傳出兩聲驚叫,保羅一激靈,掠起身形往前面竄去。

  兩位美人兒便蹲在地上,那白花花的什麼來著,白的炫目,倒叫保羅暗自咽了口口水。

  兩人前面不遠,草叢中正盤著一條五色斑斕的蛇,蛇頭高高昂著,分叉的蛇信子  吐著,都說女人怕蛇,果然不假,白花花武功高低看不出,可那位景教聖女姐姐的內功修養起碼不比保羅低,怎麼也嚇得花容失色。保羅暗笑,肋下百寶囊摸了科爾特出來,卡嗒一聲低響,六根抱在一起的苦竹管中射出一根鋼釘來,一下便把那毒蛇釘死在了地上,那毒蛇  一陣扭曲,嚇得文醜醜又是一聲尖叫,突然一跳而起撲在了保羅懷中。

  這位景教聖女膽子便也太小了些罷,保羅苦笑,跟那位敢于調笑自己的摩尼教聖女孫七斤比起來膽子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

  景教袍飾一般以麻布做成,文醜醜的也不例外,保羅這時候才發現對方粗糙的寬袍廣袖中隱藏的好曼妙的身材,衾褲便還掛在兩腿間,自己的手似乎……正按在人家豐隆翹起的香臀上。

  臉上盡量擠出毫無猥褻感覺的陽光微笑,保羅四海袍一揮把文醜醜裹起,低聲說:“煩請聖女姐姐先把衾褲拎起來。”頓時,文醜醜臉上一片赤紅,手忙腳亂一陣扯,而白花花好歹身家巨萬的天下豪商,這時候早一陣扯把衣服拽好,平時精明強幹的模樣便被嬌羞掩蓋了。

  人在尷尬的時候往往顧左右而言他,能直視自己尷尬而不慌亂的人實在是鳳毛麟角一般,白花花原本應該便是鳳毛麟角,可當下的確有些尷尬過頭,好歹她是女子之身,雖然膽大,但驟然被人瞧見白花花的屁股,怎麼也不能免俗的,紅著臉便說:“怪不得傳聞少保暗器足能排入武林十大暗器宗師,果然厲害。”

  有些人你一誇他他便得意,保羅就是典型,笑眯眯說:“好說好說,在下武功實在不入流,不過這機關暗器還略有心得就是。”

  “果然精巧,能及遠麼?”白花花臉上平靜故意問,其實心裏面卻依然略顯慌亂,這時候到底不比千年後,女人便死勁要把自己身體給別人看,你不看她屁股她還要穿一條露出大半個屁股的褲子招搖過市呢。

  宋真宗時候,江湖上便開始有袖箭流傳出來,傳說是一位名叫霞鶴的道士得了一本諸葛武侯『機輪經』秘笈,更因此成立了一個叫做『機關盟』的組織,位列武林五派三教六盟十二幫之一,機關盟專門售賣各種機關消息圖紙、暗器甚至火器,是個極為神秘的組織,不過白花花倒是見識過機關盟所售袖箭,便有小臂長短,用繩扣縛在小臂下,能及百步之遠,壓裝發射殊為不易,需要經過苦練才能習慣,而保羅這個巴掌大一點兒的小東西發射時候機簧聲儼然,顯然力道極大,一下就把那毒蛇釘在地上,實在厲害,最重要的是,這暗器前面六個烏黑的洞口,顯然便是能發射六次。

  保羅略一思索,也有些自信自己手上科爾特就算流傳出去被當時代所謂精通機關消息的高人分析,一時之間也仿制不出來,就說:“我這暗器小了些,力能及七十步,不過五十步外就無傷人之力,除非對方運氣太差正好被射中眼睛這樣的柔弱地方,二十步內,自信例無虛發。”這就好比AK,標尺上一般都有一千五百碼的標尺,但穩定射擊距離其實也就兩三百碼。

  這科爾特實在是保羅的護身法寶,他自然會不停改進的,比起年後五鼠鬥禦貓那會兒,現在手上的科爾特實在已經是二型了,他跟白花花說的力能及七十步,或許有點點兒誇張,但絕對不是浮誇。

  白花花眼前一亮,頓時看出了這東西的價值所在,“造價幾何?”

  保羅一笑,“山主,這可是我的獨門暗器,可沒打算拿去賺錢。”白花花略微可惜,“能給妾身瞧瞧麼?”

  揮手一扯四海袍,景教聖女紅著臉頰低首,保羅兩步走上前去把科爾特放在白花花手上,然後在她身後握著她的手,“便這樣……”

  白花花驟被他一抱,頓時身子一緊,手指一扣之下,科爾特射出一根鋼釘,白光一閃消失在幾十步外的草叢中。

  還沒等她陀紅的臉色完全渲染開,前面草叢中發出一聲淒厲的叫聲,接著便蹦出了一個人來
嘉豪 發表於 2009-1-17 21:52

第五集 虎狼之疆域 第二章 瞧瞧誰暗器厲害

還沒等驚訝的保羅和兩女說話,那人一陣大叫,“大爺,大爺,俺是好人,俺是好人啊。”

  文醜醜頓時羞得白皙的臉膛上深紅一片,便在樹林裏面解手,怎麼就……一時間緊張,兩步並了一步走到保羅身後把自己身子藏在他背後,雙手便拽著保羅袍角不放,保羅背後被兩團碩大擠壓著,心中一動,心說這位聖女姐姐名字古怪,倒是好身材,這胸、腰、臀,無一不贊,該大的便大該小的便小,實在是一等一的尤物。

  “喂,那漢子,老老實實便過來,可別想跑,這一馬平川的地方,你兩條腿跑得過四條腿麼?”保羅威嚇對方。

  白花花在保羅懷中低啐了一口,真是時運不濟,解手被眼前這名滿東京城的風流大淫賊看了,這便罷了,居然遠處還有個偷窺的淫賊,實在惱得緊,“少保,把這偷窺的淫賊殺了。”

  那漢子本來慢慢過來,聞言一嚇,頓時站那兒不動了,“大爺,兩位奶奶,您們可明鑒吶,俺……俺隔著這麼遠,便想瞧也瞧不著啊,這天氣炎熱,俺只是在樹林裏面小恬片刻,沒曾想……”

  被對方稱作奶奶,這是市井人看見高貴身份人的家屬的稱呼,頓時白花花臉上一紅,這才想起保羅還抱著自己,立刻一擰小蠻腰抽身出來,把手上科爾特也塞回保羅手中。

  “你姓甚名誰?家住何方?為何在此?你慢慢過來,我不殺你便是。”

  那漢子這才苦著臉捂著屁股慢慢往她們跟前蹭過來,“俺姓張,張大牛,便在大名府說書討生活,大爺明鑒,俺們說書人便要生活閱曆豐富才能說的好段子,因此俺一得空便喜歡四處看看,沒事聽聽鄉村流傳的奇聞逸事,也好編新段子賺錢。”

  他這話說的,的確滴水不漏,大名府離開東京城也不算太遠,保羅甚至還聽說過說書界的確有這麼個叫張大牛的,據說此人說書喜歡說黃段子,偏生還說的極爛,好在奇思妙想不少,倒也有名嘴之稱。

  保羅上下打量他,嘿嘿冷笑,“薄底快靴,倒趕千層浪的綁腿,十三太保短打衫褂,鑌鐵短棍隨身,大名府有這樣打扮出來采風的說書人麼?張大牛,你以為爺爺是剛出江湖的雛兒不成?”

  張大牛臉色一變,嘴上猶自狡辯,“大爺,俺們出門在外的,自然要打扮的利索些,帶著武器也只是防身而已……”

  “鑌鐵乃遼國特產,非常人能夠買到,你以為我孤陋寡聞麼?”保羅把科爾特在手指上轉著圈子,另外一只手卻垂在袖子裏面捏住了文醜醜的手,景教聖女先是掙紮了下,接著便不動了,那小手滑膩異常,掌心一片火熱,倒是讓保羅歡喜。

  被揭穿後的張大牛獰笑,“都說東京城出了個文武雙全的文曲星武義郎,果然不假,只是請問武義郎,您功夫再好,能擋得住我兩管機關盟特制的單筒袖箭麼?”他說著雙手一抬,袖下烏黑的洞口,雙手手指便搭在筒口旁寸許的蝴蝶翅上,只要輕輕一撥蝴蝶翅,袖箭裏面鋼制箭矢便會射出。

  他身份特殊,是隱藏在大名府的遼國細作,這次正是把東京城傳來的消息親自帶回遼境稟報,其中尤其提到了這位武義郎陳保羅,由于他輕功好腳程快,燕雲十六州離開大名府不過寥寥數日腳程,在他,往返不過兩三天罷了。

  今天他回程恰好碰上使者團,因此就打算借著樹林掩護悄悄潛伏過去探探,沒想到剛潛伏過來,偏碰上白花花和文醜醜進樹林小解,此人雖然是個細作,卻有些光明磊落,就扭轉了身子不看,倒黴的是,居然被流矢射中了屁股,實在算流年不利。

  白花花一捂嘴,她可是很清楚單筒袖箭的威力,揚州府有個號稱小養由基的,擅長單筒袖箭,能百步穿楊,白花花親自瞧見過,這時候張大牛在她們前面不過七八步,這麼近的距離,兩管單筒袖箭乃是機簧發射,怕無論如何也躲不過。

  保羅微灑,什麼機關盟,鳥也不鳥。對方的單筒袖箭這麼大一個家夥,才一百步射程,又是單發,居然拿來在自己跟前賣弄,真是笑死,如果是諸葛連弩,或許自己還會忌憚些。

  伸手把白花花拉到自己身後,保羅看著張大牛咧嘴一笑,“我說大牛,你是牛腦袋不成?沒聽江湖上傳聞我是十大暗器宗師?”

  切,張大牛撇嘴,江湖上的傳聞也可以相信麼?江湖還傳聞菊花盟教主程菊花乃是處女,處女?鬼才相信吶。

  看他不買帳的樣子,保羅笑著說:“這樣罷,咱們各自朝對方發射暗器,我就手上這個,你兩管袖箭齊發,咱們試試誰厲害……”說話的當口,景教聖女在他背後雙手一緊,主動捏住了他的手。

  這位聖女姐姐武功雖高恐怕沒什麼實戰經驗,保羅心中好笑,眼神卻依然盯著張大牛不放,左手便穩穩捏住科爾特,他左手發射練了無數次,好歹有些成效,不然老是右手,又用軟劍又用暗器的,怎麼能成。

  張大牛看他勢無忌憚,倒有些忐忑,看著對方手上那巴掌大小的古怪形狀暗器,心說這東西威力倒是不小,自己在那麼遠居然被射中,吃痛之下跳了起來,想必有些厲害,不過……

  他在單筒袖箭上下的功夫實在非同小可,自信三星襲月、五鳳歸巢這些高級手法便練的熟也不能再熟,能單手裝箭在極短時間內迅速把十二支箭發射光,實在算得上暗器高手,如果被對方嚇一嚇就連出手也不敢,那可真笑話了。

  看他眼神閃爍,保羅笑道:“怎麼,不敢……”

  話剛出口,張大牛身形爆起,手指輕輕撥動蝴蝶翅,兩枝袖箭嗖嗖射出,對著保羅胸口而來,人在空中,他雙手互錯,在肋下又摸了箭矢出來,三指夾著箭支剛要壓入筒內,就感覺腳上劇痛,接著雙手也一痛,身子一抖之下重重摔在了地上。

  凡是暗器大師,會發暗器的,莫不練習接暗器,能接能發才算得厲害,可張大牛連看也沒看清楚對方手上暗器到底射出了什麼便中了招,這時候往自己腳上看去,就看見兩個血洞,那暗器從腳踝處射入,直入沒柄光能看見指甲蓋一點兒露在外面,而自己手掌被對方暗器射穿,兩個血洞汩汩流血,又看看保羅,對方右手捂在胸前,自己兩枝箭便插在對方胸口,可瞧他嬉皮笑臉一點兒中箭的模樣也不像,心中一涼,自己雙手雙腳怕是已經廢了。

  “你……你沒事罷?”文醜醜轉身拉了他在他胸前看,說的卻是波斯語。

  把手掌張開,那兩枝箭矢便捏在保羅手中,不過他還是料錯了些機關盟單筒袖箭的威力,剛才一捉之下,那射來的袖箭力道之大倒是把他手掌上油皮也蹭破了,此刻看起來滿手鮮血倒是嚇唬人,唬得白花花和文醜醜臉上色變。

  文醜醜輪廓分明的俏臉上滿是驚惶,一雙素手便在他胸口摸索,可摸來摸去總也摸不到個傷口,再看看對方臉上神情,笑嘻嘻的似乎便有些曖昧,頓時一喜,這人沒受傷,接著臉色飛紅起來,趕緊撒了手,倒退了幾步站著,只是一顆心卻砰砰亂跳不已,她的身份擺在那兒呢,何曾這樣和男子接觸過,自然羞愧。

  白花花好歹見多識廣,這時候看出來保羅只是接箭的時候蹭破手掌上油皮,呸了一口,扭過臉去不看他那無賴模樣。

  “你便殺了我罷。”張大牛這時候手腳劇痛起來,身子在地上扭動,臉上肌肉扭曲起來,額頭冷汗涔涔而下。

  沒去搭理他,保羅把科爾特往肋下收好,接著笑嘻嘻用波斯語說:“能不能麻煩聖女姐姐幫小弟包紮一下……”

  低啐一口,白花花心說這家夥神經便是什麼做的?這時候還不忘記調戲姑娘,實在混帳透了,文醜醜臉上嬌羞一片,但畢竟自小接受『神愛世人』的教育,看他伸出的手掌上鮮血淋漓的,便走過去從懷中摸了手帕出來,緊緊給對方包紮起來。

  待她包紮好,抬頭一看,正好看見保羅滿口雪白牙齒,正笑嘻嘻看著自己,免不得心頭又是一陣慌亂,紅著臉走到白花花身邊低頭不敢看他。

  “張大牛,今天我心情好,又有景教聖女姐姐在,便不動殺戒了,你自求多福罷,看看在這兒能不能碰上好心人救你。”

  他剛說到這兒,就聽見樹林外面一陣胡哨聲響,正是使者團禁軍之間互相打暗號的口訊,頓時想起來這已經是宋遼邊疆,也管不上手腳被廢的張大牛到底是會被虎狼吞食還是怎的,拉著白花花和文醜醜便往樹林外面疾步而去。

  到了樹林外面,三人這才看見五百禁軍整隊,龐昱遠遠坐在馬上在隊伍後面,美人痣水修眉臉色如水站在十輛馬車旁,前面煙塵四起,怕有上千馬隊疾馳過來。

  “陳副使大人。”統領王不破看見他過來,面露喜色,好歹這位身有武功,不比龐昱雖然不算手無縛雞之力卻也沒本事上陣 殺,而叫陳保羅大人,則是因為保羅雖然官階小,卻身兼文武兩職,又是被兩位公主看中的人,又是當今聖上眼前紅人,還是使者團副使,比起他禁軍校尉統領的五品雖然還低,卻不得不老老實實稱對方大人。

  這時候對面馬隊疾馳而來,業已看清楚馬上騎客模樣打扮,個個袒胸露乳手持馬刀,一副凶神惡煞模樣。

  馬隊到了前方一百步,為首的一舉手上雪亮的刀,頓時身後上千騎同時一勒馬 ,齊刷刷停了下來,好精湛的馬上功夫。

  “打劫,打劫。”一只鸚鵡從為首男子肩膀上飛起,在空中盤旋著學著人話,五百禁軍互相瞧瞧,馬賊打劫軍隊?
嘉豪 發表於 2009-1-17 21:53

第五集 虎狼之疆域 第三章 嫂嫂喜歡小叔子

那校尉統領王不破是軍中老人,累軍功升到正五品統領,向來和遼國作戰,對這燕雲十六州地界十分熟悉,看見為首的馬賊,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低聲對陳保羅說道:“陳大人,這是縱橫燕雲十六州的馬賊幫,首領叫荊受楚,武功非凡,且馭下極為了得,使上千馬賊便如將軍使兵一般,這股馬賊來去如風,不時深入咱們大宋境地劫掠,咱們大宋的軍隊殺到便又縮回遼國疆域,顯然是有遼國的官方背景的,大人,這事兒不大對勁啊。”
  這時候對面馬賊首領收了刀入鞘,刷一聲展開一面高麗國白紙折扇,折扇上便龍飛鳳舞寫六個大字『我踏月色而來』,配上算得俊朗的相貌,還真有些風度翩翩儒將風采。

  保羅眼神好,看了噗哧一笑,原來此人骨子裏面是個淫賊。

  “各位請了,在下荊受楚,聽聞有三位傾城美人遠道而來,特帶一幹兒郎們前來瞧瞧,受楚今年便才二十九,房內恰好缺少幾個貼心可意兒的壓寨夫人,還望各位通融則個。”荊受楚在馬上逍遙揮動折扇,倒是一派風雅淫賊派頭,他說完這話,後面上千馬賊哄然叫道:“請十三奶奶,十四奶奶,十五奶奶……”感情是白花花、文醜醜連帶著水修眉一起算上了。

  保羅突然說道:“我說荊大叔,瞧您那小肚子,怕三十九了罷,您房裏面業已有十二位夫人了?您年紀這般,吃得消麼?要不,請我過去給你做二寨主得了,小弟陳保羅,年輕力壯相貌俊雅,保管十二位嫂嫂喜歡我這個小叔叔……”

  他這話便用獅子吼說出來,幾裏地便都聽見了,五百禁軍轟然叫好,水修眉本來怒極,聽了頓時呸了一口,免不得更加瞧不起保羅,白花花和文醜醜在後面馬車上,白花花低啐一口,“少保這嘴巴……太缺德了。”文醜醜聽了這羞人的話,一張臉兒燒紅滾燙起來。

  對面馬賊個個面面相覷心說從未見過這麼大膽的,那荊受楚頗俊朗的臉膛頓時氣得充血,鸚鵡在他頭上飛來飛去,“嫂嫂喜歡小叔叔,嫂嫂喜歡小叔叔……”

  原本極為蕭殺的局面被保羅一句話,弄得笑煞,再加上小鸚鵡這麼一喊,頓時笑翻了五百禁軍,保羅身邊王不破嚴肅的臉上也堆出了一個笑容來,心說這位陳大人還真是了得,膽子果然算全天下最大的一個,當著上千縱橫燕雲十六州數年的馬賊便直接調戲人家十二個老婆,這麼一比較,要求娶兩位公主還真不算什麼。

  荊受楚心裏面氣得快吐血,頓時就想翻臉,但平時裝風度翩翩裝習慣了,居然一下子拉不下臉來,心頭大罵日你娘的同時,臉上卻從紅轉白,搖了搖折扇嘿嘿冷笑,“年輕人,靠嘴巴是不能滿足女人的,銀樣蠟槍頭的小白臉不抵事……”

  保羅有個極大的長處,跟文人才子他便玩的起陽春白雪,碰上市井閑漢也玩的起下裏巴人,這俗話說的好,『當兵三年老母豬也看成貂蟬』,這幫禁軍平時便喜歡葷段子,說話沒個幹淨的,這幾天當著兩位使者的面實在不好說粗口,結果,被保羅下一句話吊出胃口來了。

  “直娘賊,一個馬賊頭子你裝什麼高雅,這球囊裏面裝的不就是筋麼?老子自小修煉的就是易筋經,別說你十二個夫人,一百二十個老子照樣滿足她們,弟兄們,告訴對面這幫毛賊,我陳保羅何許人也。”

  “日你娘的毛賊……俺們陳大人是東京城四大美男子之一……四大花魁的情郎……兩位公主的夫婿……帥得驚天動地惹得天波府逼婚……東京城大家閨秀們思春的對象……你們通通加起來便抵不上俺們陳大人一根屌毛……”

  這一番好罵,罵得天昏地暗風起雲湧,罵得對面馬賊恨不得一頭鑽進地縫,罵得荊受楚幾乎口吐鮮血,罵得水修眉想拔劍砍人,罵得白花花低啐三口,罵得文醜醜面紅耳赤沒處躲沒處藏,罵得畜生開口說人話。

  “屌毛,屌毛……”紅嘴綠鸚哥上下一陣飛舞,配上荊受楚嫣紅如血的臉膛,簡直就是十年來燕雲十六州最出色的人物畫。

  “ ,大夥兒瞧瞧,對面的扁毛畜生也曉得自己便只是根屌毛而已。”保羅這張缺德的嘴巴繼續噴吐腐蝕性極強的毒液,把對面上千人全部罵了進去,旁邊不遠水修眉一雙修長的手緊緊捏著劍柄,臉色嫣紅如血,恨不能便拔劍橫掃把保羅斬成兩截。

  荊受楚氣得在馬上晃了晃身子,喉頭一甜,居然氣血翻湧一口鮮血湧了上來。

  此番出使,兩國照會,遼國自然不可能派兵殺了全部使者團,這荊受楚受遼國控制,原是有極秘密的任務,倒不是真以為能消滅使者團,可這時候氣狠了,突然拔刀,刷一下白光一閃,他便把自己養的鸚鵡劈成了兩半,鮮血羽毛撒了一地。

  “陳……陳保羅……老子宰了你……”他氣得話都說不周正了,一舉手上還沾著鸚鵡血的馬刀,“兒郎們,給我殺,殺他個片甲不留。”

  “殺,殺,殺。”上千馬賊同時舉刀高呼,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兒郎們,蹶張弩伺候。”校尉統領王不破頓時厲聲大喝,這五百禁軍個個俱都是精銳,蹶張弩早就上弦好了貼腿垂著,這時候齊刷刷舉弩,弩上鐵矢在陽光下亮得耀眼。

  蹶張弩,顧名思義,自然是要靠腳蹬才能張開上弦的勁弩,對面馬賊固然個個是騎兵,可身上不過薄薄皮甲,還沒穿戴整齊的模樣,這一百步的距離,五百張勁弩射出去,怕能連穿兩人,一輪齊射下來到底能剩下幾個實在不好說。

  馬軍對步軍,自然是靠速度取勝,這幫馬賊在大宋邊境縱橫,靠的就是來去如風四個字,真對上精銳部隊,又失去了來去如風的長處,以己之短攻彼之長,何來勝算。

  “能力不夠也別叫手下輪奸啊,太沒男兒風度了,荊大叔,算了罷,還是請我去做二寨主,我一定好生對待十二位嫂嫂,便一根汗毛也不讓她們少……”保羅陰陽怪氣說道。

  “日……日你娘的瘟生……噗……”荊受楚終于氣不過,一口鮮血噴了出來,陽光下漫天血紅。

  “第一衛,射,第二衛上前,射……”王不破是老當兵了,自然不會放過如此好的機會,不管怎麼說,對方是賊自己是官,何況眼前這麼好的機會,上千平日來去如風的馬賊便齊刷刷騎馬站在一百步外,簡直跟大姑娘脫光了衣服站在四十歲光棍漢子跟前一般無二,不殺簡直對不起自己。

  鐵矢咻咻破空,第一波便把兩百多人射翻在地,接著彎腰蹶張勁弩,第二波鐵矢又射了出去,頓時對面人仰馬翻,血花四濺,頓時死傷無數。

  騎兵的威力在什麼地方?沖刺,可眼前一百步如何沖刺?如果這上千馬賊埋伏著趁禁軍趕路突然殺出,或許能一網打盡,問題是荊受楚本來根本不是要來殺使者團,此刻硬被咱們的風流少保氣得亂了方寸,如何討了好去?

  對面殘存馬賊到底也是縱橫燕雲數年的,這時候業已從慌亂中鎮靜下來,這些馬賊個個騎術極精妙,頓時控馬舉刀沖殺了過來,沒辦法,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轉身逃跑更加死路一條。

  眼看著馬賊們加速,一眨眼就沖到了三十步地方,而這時候第一波射擊的禁軍業已鐵矢上弦,頓時舉弩再射,咻咻破空聲中血花飛起一陣馬嘶,這次馬賊們精妙的騎術便看出威力了,大多馬賊一個鐙裏藏身鑽到馬腹下面,便才死了二十來個。

  “水女俠,這些馬賊便平日進入我大宋疆域燒殺掠奪,苦了無數百姓。”王不破倒是個極有腦子的武官,此刻又激將水修眉,准備拿對面馬賊漲自己的軍功,“還請水女俠為民做主……”

  水修眉修煉的涅盤真經八千微塵期最受不得激,何況這話還有背景大義,殺賊者,為救萬千百姓也,頓時倉啷一聲拔劍出鞘,身子一飛沖天。

  又是一陣鐵矢破空,第二波鐵矢再次射出,看起來便好像水修眉腳下踩著無數飛射的鐵矢,宛如神仙一般,後面保羅看得眼熱,心說這美人痣真實功夫的確比自己好。

  “兒郎們,列槍陣,夜叉探海。”王不破厲聲大喝,大宋軍中尤其推崇槍法,他長于練兵,又使得好槍,跟楊文廣楊金花比起來或許不如,可也是厲害人物,要不然怎麼能做出使統領,頓時禁軍們同時扔了蹶張弩,個個抬槍,齊聲大喝,“殺。”

  沖過來的馬賊最多不過三百,水修眉飛去,一腳踢翻一個馬賊,腳只在馬背上一點,寶劍橫掃,頓時兩個馬賊身首異處,鮮血噴得老高,把烈日也遮掩了。

  白花花文醜醜那邊有岷江幫的周六郎護著,龐昱孤身一人在馬上,臉色有些慘白,保羅轉身看看,過意不去,抽出軟劍看著龐昱大喊道:“龐兄便放心,小弟好歹護你周全。”

  一時間,人仰馬嘶,殺聲震天。
嘉豪 發表於 2009-1-17 21:54

第五集 虎狼之疆域 第四章 『哈宋族』和『哈遼族』

其實這殺也用不著保羅出馬,眼前的局面就好比大姑娘脫了衣服和小夥子玩相撲,那還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麼,最多四分之一柱香時間,馬賊被殺了個幹淨,好些人死不瞑目,這些人間接等于給荊受楚十二位如夫人陪葬的,要命的是,那位風雅馬賊頭子似乎逃了,更加坐實了馬賊們的死不瞑目,倒也有些本事。
  這荊受楚乃是東方俠黑妖狐智化的得意弟子,近年很受遼國齊王大丞相耶律德讓重用,當真是要錢給錢要人給人,此番荊受楚是得了遼國某權貴吩咐,純單獨找陳保羅麻煩來的,帶著一幹手下自然是增加威脅力,這已經是宋遼邊境,實際上的遼國控制地,宋人膽怯,向來不敢輕易開啟戰端,荊受楚近年縱橫如意,也托大了,料想宋使者團也不敢怎的,沒曾想全軍覆沒在此,真是後悔的咬碎了滿口鋼牙。

  東方俠黑妖狐智化便在遼國境內的丹東智化寺做住持,不但在遼國很得遼國上層重用,也是江湖上聞名的厲害人物,一身實力怕接近天下十四傑,俗話說打了孩子娘出來,這番保羅算是和智化結下了梁子了,前途堪憂。

  “報龐大人,陳大人,這股馬賊全部剿滅,咱們手下便只傷亡不到五十人,可惜,走了那為首的荊受楚。”王不破大聲邀功,臉上便紅光滿面,這麼大的軍功,給自己老婆掙一副誥命是篤定了,說不定皇上一喜,自己還能再升那麼一升。

  這時候水修眉滿臉殺氣慢慢走回來,雪白的袍子上面居然一滴鮮血也沒沾著,但是寶劍上一片紅光,鮮血還順著劍脊往下滴著,想是飽飲了人血,“陳保羅,下次再讓我聽見那些汙言穢語,便一劍殺了你。”說著一甩寶劍,一溜血珠子頓時落在幹涸的土地上,瞬間隱沒。

  切,保羅撇嘴,這丫頭殺的性起了,以為自己是天下十四傑麼?真生死相博自己有八成把握在水修眉還沒殺到自己跟前便讓她重傷,孔大爺怎麼說來著?什麼女人小人難養的?果然有些道理。

  扭頭不去理會她,保羅笑眯眯誇了王不破幾句,把水修眉冷落一邊,這位轉世小龍女頓時臉色難看,這時候保羅看看龐昱一臉憂色,不由奇怪,“龐兄,如何一臉悶悶不樂?”

  “不敢當這個兄字,少保還是叫我問蟾罷。”龐昱苦笑,保羅眼珠子一轉,想起剛才那扁毛鸚鵡大喊『嫂嫂喜歡小叔叔』,頓時笑了起來,王不破想必也想到了什麼,臉上神色古怪,卻不好意思笑。

  龐昱長歎一口氣,看了看王不破,說:“這股馬賊縱橫燕雲多年,不時進入我大宋境內劫掠,實在是心腹大患,問題是這些人背後必定有強勢的遼國官方力量支持,俗話說打狗還看主人面,咱們此次出使,本就是議和,還沒到遼國都城便先得罪了遼國不知名的大人物,前途堪憂啊。”

  王不破頓時臉色變了,龐昱的語氣分明就是扣了個耽誤議和的大帽子,這罪名豈是他小小校尉統領吃得消的,不遠處幾個中級軍官原本是在不遠處准備聽聽這番能不能撈到軍功的,聽了也是臉色大變,這些人個個都是老當兵了,賊精,這番話的意思怎麼能不明白啊。

  “怕什麼,車到山前必有路。”保羅骨子裏面畢竟有些潑皮無賴性子,“不破,你便就地掩埋屍體,讓受傷的弟兄回大名府修養,別擔心,這事兒我扛著,天底下哪兒有官兵讓馬賊打劫的道理,你就地寫個折子,就說遼境匪患猖獗,膽敢打劫使者團,我陳保羅怒不過,下令格殺的。”

  王不破和幾個軍官頓時滿臉感激,有這位爺出面自然是好,皇上跟前的大紅人,回去怕就要跟公主成親,這麼一頂大傘撐著,好歹沒功勞也會有些苦勞,忙連聲答應,接著大聲吩咐手下趕緊辦事。

  龐昱苦笑,伸手故示親熱拍了拍保羅肩膀,“都說少保少年任俠,果然有俠客風範……”旁邊水修眉冷笑,“收買人心之舉。”

  “水姑娘,水女俠,我跟你前世冤家麼?怎麼處處針對我?”保羅實在不爽水修眉,我跟你有殺父之仇還是奪夫之恨啊。

  “無恥。”水修眉臉上一紅,這冤家一詞怎麼能亂用,頓時就要翻臉,龐昱趕緊打圓場,好歹勸說了幾句才罷休,保羅懶得搭理她,扔下一個白眼,轉身向白花花的馬車那邊走去,氣得水修眉渾身發抖。

  “少保好威風好煞氣哩,古有諸葛武侯三氣美周郎,今有武義郎陣前大罵,馬賊王口吐鮮血,果然不讓先賢專美于前啊。”馬車旁白花花似笑非笑,文醜醜想起剛才保羅那番罵架,頓時臉上紅暈一片。

  嘿嘿幹笑了兩聲,保羅花言巧語,自然是說我這番也是為了大家周全,不是說什麼上兵伐謀麼,心中暗自得意,這不是心理戰又是什麼。

  白花花咯咯一陣笑,玉蔥般手指虛空一點,“你這人啊,三分本事到你嘴巴裏面就成了十分,嘴巴抹了蜜糖一般,哪個女兒家被你哄了真真是倒黴。”

  她這番舉止,一笑下玲瓏嬌軀便花枝亂顫一般,看得保羅心裏面一動,心說這位白山主倒是跟孫七斤一般,有著勾魂奪魄的魔力,孫七斤死也不承認摩尼教有什麼勾魂的天魔心法,這白花花是波斯人,難不成祆教有這等古怪心法?

  再想想,也不對,小梅(梅忒麗)的義父不是祆教大長老麼,也沒見小梅有這般勾魂舉止啊,此女怕是天生媚惑……

  “喂,想什麼呢?”白花花便拿手在他眼前一陣兒晃,保羅一笑,“白姑娘豐姿俏麗,我倒是一時間丟了魂,見笑了。”

  這時候也沒幾個人敢于跟女孩子說話如此大膽如此直白,怕也就江湖上幾位頂尖的淫賊有這等本事,馬車駕座上岷江幫的周六郎頓時就把眼前這位陳大人和幾個江湖上風流倜儻的頂尖淫賊劃了等號。

  他這話一說,白花花臉頰下湧出一絲難以察覺的紅暈,立刻顧左右而言他,“文妹妹便有一件東西想送你呢。”

  送我東西?保羅疑惑地看著景教聖女,文醜醜頓時低下頭去躲開他的眼神。

  “哈,白姑娘是拿我尋開心來著。”保羅打了個哈哈。

  “我的確有東西送與陳大人。”文醜醜紅著臉用波斯語低聲說著,抬手解開脖子上那個古怪的項圈來,慢慢伸手過去。

  這是什麼東西?保羅低頭仔細看了看,非金非鐵的一個項圈,前面便還有兩個突起,上面好像蜂巢一般密密麻麻的孔洞,他原本以為這是什麼教派聖物,這時候看文醜醜要送給自己,頓時好奇,于是伸手拿起來仔細打量。

  “少保不是自信機關術天下無雙麼,便瞧瞧這有什麼用處。”白花花眼睫毛一陣忽扇。

  他仔細瞧了瞧,看不出什麼端倪來,這項圈也就三指寬,帶在脖子上倒有些像是醫院治療頸椎病的理療器械或者說話有困難的人所佩的助音器……等一下,他想到這個,頓時有了些眉目,這位景教聖女唱歌嗓音渾然,穿透力極強,就算小梅也頗有不如,倒是跟自己的獅子吼有一比,別是……靠的這個玩意兒罷。

  想到這兒,他在看那突起的蜂巢,若是佩戴起來恰好在聲帶的位置,果然便像是共振原理,俗話說『空穴來風』,大自然便有這樣的奇觀,山壁上無數孔穴的被強風一吹發出古怪的嗚嗚聲,這東西怕就是用這個原理制造出來的。

  頓時他就佩服起古人的智慧來,看著文醜醜低首,想起前不久這位聖女小解,自己便還摸過人家香臀,笑嘻嘻唱了個肥諾,“多謝聖女姐姐厚賜。”惹得白花花一陣笑,文醜醜免不得更加臉紅,心裏面一陣詠念福音聖書。

  “美人賜原本是不敢辭的,不過……聖女姐姐以後唱聖詩免不得需要這個,奪人所愛倒不是君子所為,因此……”他說著就伸手過去又把項圈給文醜醜佩戴起來,這番親昵舉止讓文醜醜嚇了一跳,心裏面更加一陣叨念『天父說……』

  看著保羅揚長而去,白花花撇嘴,低聲說:“倒有些眼力,就是慣會假撇清,一忽兒無賴一忽兒君子。”

  這時候王不破便和幾個軍官商議了寫了折子,又給保羅和龐昱過目,戰場便也清理的差不多了,就讓傷兵帶了折子還有幾百匹上好的駿馬回轉大名府,剩下的人繼續往上京進發。

  陳保羅坐在馬上,心說在美人跟前假撇清果然有代價的,那項圈自己佩戴了怕就能增加獅子吼五六分威力,說不定便能跟師公歐陽忠惠那般一聲吼震暈一大幫武功好手,不過……他轉頭看看白花花的馬車,馬車窗戶上簾子放了下來瞧不出裏面,想必那位聖女姐姐心頭也慌亂不已罷,再想想,倒是劃算,不由一笑。

  由于已經是遼國境地,又有馬賊幫前車之鑒,龐昱便吩咐不走官道走小路,一幹人俱都小心翼翼,晚上休息時斥候放出三十裏,白天也不大敢太快趕路,實在風聲鶴唳,饒是這樣,沿途依然不大不小碰上了好幾股賊寇,禁軍們死了上百,頓時士氣低落無比。

  這時候保羅就跟龐昱商量了,說咱們走小路其實不妥,我們好歹堂堂使者團,遼國人難道還真敢殺個片甲不留不成?這不符合國際輿論,更不符合雙方利益,我建議直奔官道,便什麼也不管往上京去就是。

  他這個說法得到了王不破等幾位軍官的擁護,龐昱想想,似乎自己的主意的確不妥,在水修眉冷哼聲中連誇保羅,于是棄了小路往官道上行去,果然,沿途便有正規遼軍,雖然看見使者團後橫眉冷對,甚至還要大罵幾句『宋豬』挑釁,但好歹不會出手攻擊,所謂兩國交戰不斬來使,在這個時代還是有些管用的。

  這樣一來,這速度便快了起來,幾日後,終于,使者團遠遠瞧見高大的遼都上京了,頓時大家都松了口氣,好歹這是到了。

  遼太祖耶律阿保機在潢河(今西拉木倫河)以北正式建都城,稱為皇都,便是現在的上京城了,經過幾代建設,此時的上京也算得天下少有的繁華大都市,遼國此時是耶律文殊奴在位,世稱聖宗,不過,蕭太後奉遺詔攝政,實際上說了算的是蕭太後才是,再往深了說,應該是蕭太後的相好、漢臣、齊王韓德讓說了算才是,當然,韓德讓此刻叫做耶律德讓,實在是遼國最顯貴的『男』人。

  “問蟾兄,聽說這遼國蕭太後和漢臣韓德讓相好,你說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是蕭太後在上面還是韓德讓在上面?”保羅對什麼皇族高官毫無尊敬之意,看著遠處隱約的上京城,嘿嘿低笑著問龐昱。

  龐昱半晌才反應過來,頓時苦笑,眼前什麼當口,居然想出來這種齷齪念頭,這人膽子是什麼做的?

  他想到這兒,也有些佩服,心說自己若是膽大些,長公主怎麼輪得到他,看了看保羅,一時間也不知道是妒忌還是羨慕,長歎了口氣,“問蟾駑鈍,實在猜不出。”

  騎馬在前的水修眉耳目極為敏感,怎麼能聽不到保羅說話,一只手便放在劍柄上,恨不能回身就給保羅一劍才好,這個齷齪下流胚子,金花妹妹真是瞎了眼,居然喜歡這人,好歹尋個機會要讓他回不了東京才是。

  這官道上行人頗多,大多便是髡發,禿著頭只在耳朵上方留兩撮長發,看使者團便有些異樣,不像宋朝那般看見當兵的唯恐避之不及,到底是民風彪悍的所在。

  看保羅眼光好奇,龐昱低聲說:“遼國高官大多喜歡咱們漢人打扮,這些便都是些平民。”他說的倒是實情,遼國上層社會以模仿漢族為高貴,大宋江南杭州、揚州兩府便有什麼新鮮衣服款式,最多不過半年就會傳至上京,在上層社會廣為流傳,以前幾位遼國皇帝倒頒布過法令不許模仿漢人衣著,可越這樣上層社會模仿的人越多,頗以此來區別自己和市井平民的高下。

  “嘿嘿,這社會到哪兒都一樣啊,遠來的和尚好念經,舶來貨總比本地貨高貴,這便怎麼說的?哈宋一族,哈哈!”保羅嗤嗤笑。

  其實,宋仁宗趙禎還沒親政的時候,劉太後也用皇帝的名義頒布過法令『禁士庶效契丹服及乘騎鞍轡,婦人衣銅綠兔褐之類』(契丹服的特點是窄袖、多用毛皮面料,愛用黑、白、褐色,銅綠、兔褐都是契丹女服的常用色),不過,市井之間頗多人為『哈遼一族』,才不管你官家頒布什麼法令,該哈的一樣哈,滿大街的異族打扮,並且以此來彰顯自己與眾不同,後世的哈日,哈韓,其實不也就是這個道理麼。

  正在這時候,地面一陣微顫,前面煙塵四起,四下平民紛紛躲閃,一股遼軍馬隊疾馳而來。
嘉豪 發表於 2009-1-17 21:55

第五集 虎狼之疆域 第五章 玩錘子的郡主

一幹禁軍一路艱辛,此刻遠遠瞧見大遼都城,才剛剛舒了口氣,沒曾想前面又殺來一彪人馬,個個背後汗毛直豎,不等領頭的吩咐便彎腰踏弩蹶張弩上弦,王不破臉沉似水,“慌什麼,這便是遼國都城,我們乃是堂堂大宋使節團,兒郎們,挺起胸來,莫讓別人瞧不起咱們大宋。”
  保羅對著王不破豎了豎大拇指,接著伸手搭了涼棚往前面看去,“咦,領頭的是個女將。”

  那前來的騎兵想必是遼軍精銳,說話間,一彪人馬大約三千人到了前面百步,齊齊控馬,頓時只聞一陣馬嘶,地上灰塵四起,掩蓋了人馬,看起來便一股子 殺疆場的蕭殺味道。

  龐昱便有些擔憂,看了一眼旁邊保羅,心說這位是個惹禍精,萬萬不能讓他開口,就壓低了喉嚨說:“少保,待一會兒便我來搭話,萬萬不能張馳。”保羅在馬上聳了聳肩膀。

  對面騎兵停下後便毫無聲息,只有馬匹四蹄輕微踏動和響鼻聲,四周平民早遠遠散去,這三千軍馬衣甲鮮明全副武裝,馬上騎士便個個拎著狼牙棒(蒺藜骨朵,俗稱狼牙棒,今內蒙古某些地方壁畫上便有遼國兵甲繪畫,手持此種武器),為首一位女將,胯下一匹照夜玉獅子馬,手上一對八棱紫金錘,好一身巾幗英雄打扮,但見:

  粉傅桃花面,高挑柳葉眉,頭上鳳翅尾羽冠,裏衣紅黑兩色紋繡裙,外面罩著赤紅唐猊甲,雙肩上虎頭吞肩獸,腰間獅蠻帶,腳下步雲靴,胸口護心鏡乃是一只鳳凰盤就,下面裙袍無數花紋,遠遠看去,鳳凰便從火中熊熊燃燒展翅飛舞,宛如活物一般,真真是英姿颯爽。

  龐昱看了王不破一眼,王不破會意,大聲喊道:“我等乃大宋使節團,正使兵部侍郎龐昱大人,副使直秘閣侍講陳保羅大人,敢問前面將軍……”

  “哪個是陳保羅?”為首女將雙腿一夾馬腹,照夜玉獅子潑刺刺跑了過來,在使者團前面二十步處停下,玉獅子來回踱步不止,那女將拎著八棱紫金錘一臉的殺氣騰騰,一雙俏目便仔細從龐昱、保羅、王不破臉上來回掃視。

  龐昱看了看旁邊保羅,示意您可千萬別開口啊,接著臉上擠了個笑容,在馬上一拱手說:“在下大宋兵部侍郎、出使貴國特使龐昱,這位是直秘閣侍講、武義郎陳少保,乃是在下的副手……”這兵部侍郎大約就是後世副部長一級,從二品官階,何況龐昱還有爵位在身,作為特使還是身份足夠的。

  “陳少保?你不叫陳保羅。”那女將疑惑,拿眼就盯著保羅瞧。

  保羅緊閉嘴巴,反正不開口就是,今天正角兒是龐昱,對面女將也不知道幹什麼的,怎麼知道我的名字?他反正就是不搭話,只是好奇看著對方手上八棱紫金錘,心說這一對錘子怕不比鐵牛手上那對獨腳銅人輕,這女將看起來最多不過十七八歲,倒是好力氣。

  “女人玩錘子,倒是新鮮。”保羅忍不住低聲嘀咕了一句。

  錘子一詞,在契丹人俗語中大抵便有男性生殖器的意思(錘子,陝西方言,契丹有自己的文字和語言,此處為作者杜撰,請勿深究),這話一說便難為情了,好比大學裏面男同學看見漂亮女同學,就問『你一個女孩子怎麼玩雞巴,這可新鮮』,人家姑娘不老大耳刮子扇你才怪。

  遼國疆域極大,包括日後俄羅斯一部分,那女將皮膚白皙雙目微凹,恐怕有些白俄羅斯血統,聞言頓時玉面上赤紅一片,“呔,好一個無賴,你到底是誰?”好歹身份高貴,拉不下臉來說這個錘子到底是什麼。

  龐昱大恨,實在不該讓這陳保羅來的,盡捅簍子,心裏面也有些奇怪,心說這女將怎麼知道保羅。

  “在下只是好奇將軍年紀輕輕居然使得這麼大錘子,好本事啊,在下就是陳保羅。”他本意倒是想誇對方力氣大女中豪傑,可到了對面姑娘耳中意思就變成了『將軍年紀輕輕倒會玩男人,真厲害啊』再加上又自承便是陳保羅,頓時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臉上一忽兒紅一忽兒白,身子楞是在馬上晃了晃。

  這位女將乃是遼國太平郡主耶律呼倫瑤,父親是梁王耶律隆慶(耶律隆慶系遼景宗第二子,初為梁王,後又加封秦晉國王、尚書令,賜免死鐵券,他的女兒極得蕭太後寵愛,一切禮遇均與帝女相同,初封太平公主,後晉封為越國公主,十八歲病故,追封為陳國公主,本書公主太多,此處設為郡主。),向來得蕭太後喜歡,是個說一不二的桀驁不遜脾氣。

  先前她被賜婚與宜蘭侯蕭越,便甩了臉子,一怒之下居然跑去帶兵做女將軍去了,蕭太後和梁王都拿她沒辦法,後來宜蘭侯出使大宋死在東京城,雖然耶律呼倫瑤對這位表哥兼未婚夫毫無好感,可聽說被宋人所殺,依然大怒,當下就發誓要把那凶手碎屍萬段,後來得知為渤海國主挑撥唆使,便帶兵打過渤海國,此刻渤海國煙消雲散,但是她依然牢牢記住,當時宋人保護不力,其中便有陳保羅、白玉堂、展昭這三人,便都該殺了。

  這次大宋出使,使者名單上赫然有陳保羅大名,她身份顯貴,父王封地便在南京析津府(今北京市)主政一方軍政,燕雲十六州便都等于她的地盤一般,暗底下搞些手段還不是輕而易舉的,那馬賊頭子荊受楚雖然是齊王韓德讓的人,但是她吩咐下去的事情,怎麼敢不辦,本來也就是想單獨要了陳保羅拿回府上千刀萬剮,卻不想陪葬了上千人馬,後面斷斷續續的馬賊俱都是她所指使,沒想到這使者團居然還是一路坦途到了上京,眼看就要被官方接見,再不動手就沒機會了,因此帶著自己手下鳳衛匆匆趕來,好歹要殺了陳保羅才甘心。

  她在玉獅子上氣得頭暈眼花上一陣搖晃,這年方十六天璜貴胄的女孩,所到之處一片阿諛奉承,何曾受過這樣的侮辱,當真是咬碎了滿口銀牙,“你……你……你……”

  看她臉色慘白,保羅好心,“將軍是否貧血?”這話又錯了,契丹方言說貧血大略就是女孩子來月經的意思,和後世略有些粗俗的『來大姨媽』有異曲同工之妙,耶律呼倫瑤頓時眼前一黑,差一點兒便摔下馬去。

  保羅自從當初趙槿一身戎裝騎著烏椎馬去鸞鳳樓幫他打群架,就對女孩子身穿將帥盔甲極有興趣,便好比日後制服控(比如女孩子穿警服),這會兒又看見一位盔甲華麗騎照夜玉獅子馬用八棱紫金錘的,簡直就如同制服控看見兩杠三星(一級警督)還是個絕世美人,又好比老饕看見一鍋香噴噴的狗肉,頓時泛濫不值錢的憐香惜玉心思就動了,一夾馬奔過去,“姑娘……”

  耶律呼倫瑤眼前一黑後慢慢恢複過來,剛看清楚眼前,就發現一張冠玉臉頰在眼前,一雙清澈的眼睛正看著自己,對方一只手還扶著自己,不是那無賴陳保羅又是哪個?當下一個念頭生出『不殺了此人我便再沒臉活下去』,一咬牙,手上八棱紫金錘呼一下掃了過去,“淫賊吃我紫金錘。”

  紫金錘帶著呼呼風聲便橫掃過去,保羅嚇了一跳,在馬上一仰身躲過,還沒起身,另外一只紫金錘又掃了過來,無處躲藏,『嗖』一下縮下馬去,兩只紫金錘碰撞,當啷一聲響。

  Shit,我跟她有殺父之仇啊?兩個紫金錘碰在一起,要是砸著腦袋怕立馬就西瓜開花砸個稀巴爛,嚇出了保羅一身冷汗,卻不知道自己跟人家的確有著些殺夫之仇。

  “臭賊……”耶律呼倫瑤掄了雙錘勢若瘋虎一陣亂砸,保羅措手不及倒是有些手忙腳亂。

  那邊王不破看見,頓時一拎馬 ,旁邊龐昱趕緊拽住他,這時候可是在遼國都城,不比東京,後面遠些周六郎一抖馬 ,馬車骨碌碌跑到靠前面,白花花看著眼前若有所思,文醜醜這位景教聖女不比孫七斤摩尼教聖女狡猾,看著保羅眼神中十分關心,而水修眉則冷笑不已,心說這無賴被遼人殺了正好省事。

  “好男不跟女鬥,可不代表我怕你。”保羅在五花驄上下騰挪閃動,一時間動了真火,“再不住手我可不客氣了。”

  “拿命來。”耶律呼倫瑤可不管他,看五花驄礙眼礙事,一錘就往五花驄腦袋上砸去。

  “好個刁蠻丫頭。”保羅怒喝,這五花驄可是趙槿送的,怎麼能看著馬兒被砸爛腦袋,頓時腳下一點地,飛起一腳倒踢八棱紫金錘,『奪』一聲低響,紫金錘被踢得偏了,保羅腳骨卻也劇痛不止,這八棱紫金錘幾十斤重,又從高處砸下,怕不有好幾百斤力道,怎麼能不疼。

  伸手一拍五花驄屁股,五花驄吃痛,頓時往旁邊跑去,保羅『噌』一下亮出軟劍,頓時就一馬兩人滴溜溜轉著圈子走馬燈一般和耶律呼倫瑤打在了一起。
嘉豪 發表於 2009-1-17 21:56

第五集 虎狼之疆域 第六章 比武變成調戲

使者團這邊不少人擔心,當然也有幸災樂禍的譬如水修眉,而遼軍則對自己這位郡主娘娘十分自信,居然便整齊列隊就那麼瞧著,眼看雙方一對紫金錘宛如兩朵彩霞一枚軟劍好似白龍戲雲戰在一起。
  這時候耶律呼倫瑤賣了個破綻,雙錘一展胸口洞門大開,保羅嘿了一聲,明知道這是個破綻,卻依然故意撩撥,飛身一起腳尖便踢向呼倫瑤胸前左右乳根穴,呼倫瑤臉上一紅,心中大罵淫賊,右手紫金錘便往他雙腿砸去。

  就知道玩這一招,保羅冷笑,一縮腳踩在紫金錘上一飛沖天,足足飛起三丈來高,頓時引得所有人抬頭,一片烈日刺眼,惹得眾人紛紛拿手遮眼。

  說時遲那時快,呼倫瑤嬌喝一聲,“淫賊受死。”右手紫金錘呼啦一下脫手往上飛去,左手一背便把另外一個紫金錘也甩往空中陳保羅,這招便有個名堂叫『元霸擂天』,十足十的殺招,一前一後兩個紫金錘飛起把人退路截住,乃是遼國第一高手、曾經的天下兵馬大元帥耶律休哥所獨創,當年遼兵攻打大宋,便有宋朝武林義士刺殺耶律休哥,他苦心孤旨研究三天三夜才創了這錘法,專門對付那些高來高去的江湖人的。

  紫金錘一先一後追逐保羅而去,他如若一掌拍掉一個紫金錘,人在空中換氣的時候必然要被另外一個紫金錘給砸中,實在是毒辣無比的招式,眼看著就要血濺當場,那邊文醜醜在馬車裏面一聲驚叫,想撩開簾子去救已經來不及了。

  “郡主娘娘千歲。”一幹鳳衛看了頓時大喝,似乎已經看見陳保羅在空中被紫金錘砸得口吐鮮血,呼倫瑤抬頭也冷笑起來,這淫賊死有余辜。

  可惜,她千算萬算,忘記了算一個問題,耶律休哥乃是遼國第一高手內功深厚,而她雖然自小跟耶律休哥學武,畢竟和耶律休哥比起來差了老大一截,而陳保羅易筋經神功在身,人又機靈無比,比天下十四傑起來修為自然差了許多,可也勉強進入一流高手境界,怎麼會就那麼被紫金錘活活砸死呢。

  嘿然吐氣開聲,他在空中身體一崩,一伸腿打橫過來,一掌拍向先到的紫金錘, 一聲悶響便把紫金錘拍得往遼兵那邊飛去,身子借力滴溜溜轉了兩個圈子便往下面竄去,這時候另外一個紫金錘飛到,可惜他剛才全力一掌,借力改變了身體角度,這時候再往上一托掌,那紫金錘擦著身子而過被他一托之力飛得更高,而他正好更加快速落下。

  呼倫瑤正抬頭看,烈日刺眼,彷佛就看見紫金錘錘到了那淫賊身上,奇怪的是那淫賊身子不但沒飛出去反而更加快速往下面墮來,一眨眼,人已經到了頭頂,滿口白牙都瞧得清清楚楚,似乎立刻就會嘴碰嘴砸下,她再怎麼凶悍好歹只十六歲,頓時下意識尖叫起來。

  這尖叫聲最多便兩個彈指時間,接著就活生生咽下了肚去,因為保羅業已翻身坐在了照夜玉獅子馬後面,一只手摟著她小蠻腰一只手橫了長劍,劍鋒冷厲便架在她雪白的脖子上,她渾身一滯,頓時不敢動了。

  “郡主娘娘且抬頭往上看。”保羅嘿嘿笑著在她耳邊說道。

  她下意識抬頭,這才看見自己拋出去的八棱紫金錘業已飛到最高處,開始往下落來。

  那邊遼軍有一個被紫金錘當場砸得吐血翻落馬下,這時候看見自己的郡主娘娘被宋人拿劍架在脖子上,天空中紫金錘也開始落下,頓時便有人大喊。

  這紫金錘那麼高處落下來,怕能連人帶馬都砸死,呼倫瑤心頭一冷,渾身汗毛根根豎起,緊緊閉上了雙眼。

  “陳大人小心……少保當心……”這邊使者團也紛紛叫喊,眼看紫金錘快速落下就到了兩人頭頂三尺。

  保羅其實早就有了打算,存心賣弄,軟劍一抬往上面刺過去,劍脊便恰好搭住了紫金錘把,接著單手一絞,那紫金錘便宛如沾在了劍脊上一般,嗖嗖嗖玩雜耍一樣轉起了圈子,看得幾千人目瞪口呆,遼人崇拜英雄,那幹遼軍此刻居然同時哄聲叫好,水修眉低聲呸了一口,轉頭不再去看,白花花在馬車上歎了口氣,文醜醜緩緩舒氣,這時候才發現自己背後居然出了一身冷汗。

  耶律呼倫瑤等了許久,也不見紫金錘砸下來,反而聽見自己手下叫好,這時候便歪了脖子緩緩睜開一半眼睛偷瞧,結果就看見自己的紫金錘正被保羅當玩具一般用長劍撩著舉在頭頂不停轉圈子,而自己的腰肢依然被這淫賊緊緊摟著,背後一陣陌生的男人氣息,頓時又喜、又驚、又怒,一咬貝齒,狠狠一肘往後面撞去。

  保羅正在得意,突然被呼倫瑤一肘撞在小腹上,頓時劇痛不止,紫金錘啪啦落地,他也被撞得倒飛出去落在了馬屁股後面,這一肘恰好撞在兩肋間胸口下,就是後世所說的小腹太陽神經叢,被重力打擊下疼得連苦膽水都會吐出來的地方。

  “Shit。”保羅單膝跪在地上,臉上肌肉一陣扭曲,疼得額頭冷汗涔涔而下,好歹沒當場吐出來丟了面子,可也的確疼得厲害,一只手撐在地上便站也站不起來。

  看著保羅半跪在地上,呼倫瑤便想立刻一錘砸死對方,可四周那麼多雙眼睛齊刷刷看著自己,似乎便在尋思剛才這淫賊摟抱自己,頓時白皙的精致臉蛋上浮起一片紅雲來,恨不能立刻找一條地縫鑽下去,死死咬唇盯了陳保羅一眼,一抖馬 ,玉獅子神俊無比,四蹄飛奔頓時竄了出去,正是上京城的方向,居然羞的連武器也不要就跑了。

  保羅捂著小腹,“喂,你的錘子。”前面呼倫瑤聽了更加羞,一張臉便宛如大紅綢子一般,雙腿狠命一夾胯下玉獅子,玉獅子騰雲駕霧一般,一眨眼就跑沒影兒了。

  那些遼軍面面相覷,他們便也不知道郡主娘娘來到底要做什麼,這時候郡主跑了,只好回轉,自然有人上來收了八棱紫金錘,三千人馬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只留下煙塵飛揚。

  保羅齜牙咧嘴慢慢站了起來,把軟劍收起,五花驄這時候嘀噠嘀噠邁開四蹄走到主人身邊,挨挨擦擦親熱無比,這時候龐昱來到跟前,“少保,你可是闖禍了,此人怕就是最得遼國蕭太後喜歡的太平郡主耶律呼倫瑤,她父親是主政燕雲十六州的梁王耶律隆慶,她師傅更是遼國宗室親貴耶律休哥,曾經的遼國兵馬大元帥……”

  “我也沒得罪她啊。”保羅  吸著涼氣,那腹部實在疼得狠。

  “契丹俗語錘子,便是指……男人那話兒。”龐昱說這個也有些尷尬,下意識還看了看不遠處水修眉。

  “Shit,我哪兒知道啊。”保羅大罵,想想剛才自己的說話,如果錘子的意思就是那話兒,剛才的話的確過份了,撓了撓頭,“問蟾,便有什麼,直接往我身上推就是了。”

  “少保,我知曉你一身好本事,可也不能到處捅簍子啊,你以為你是誰?能扛得下那麼多事情,這件事我會秉公處理,寫了折子上報朝廷。”龐昱皺眉,扭頭對王不破說道:“王校尉,准備進城。”

  看龐昱和水修眉騎馬而過,保羅愁眉苦臉,心說自己可是冤枉死了,這時候白駝山的馬車到了旁邊停下,白花花從窗戶探首出來,“少保……”

  “白姑娘有事麼?”保羅走過去,白花花玉蔥般手指狠狠在他額頭上一戳,“你便是個天生無賴,調戲姑娘家也不看看地界兒,這裏是大遼,不是東京城……我可不跟你們一道兒了,此番我便住在遼國丹東公主府邸,若有什麼事情,來尋我就是……六郎,進城。”她交游廣闊,那遼國丹東公主專門負責遼國和高麗的貿易來往,她便和對方在高麗相識,倒是成了閨中密友。

  伸手摸了摸額頭,保羅心說我跟她什麼時候這麼熟了?抬頭看去,馬車車廂後面窗戶沒遮簾子,景教聖女便正轉頭看他,跟他眼神相對,頓時臉上一紅,急急扭頭回去,保羅眼神好,分明看見文醜醜低頭時候白皙的脖頸上紅暈翩然一掠,頓時就扯著脖子高叫:“聖女姐姐,我得空兒就去瞧你。”

  旁邊昂首挺胸經過的禁軍看著這位陳少保陳大人,佩服無以複加,瞧瞧,這他娘的才是多情浪子、偶像淫賊,剛調戲完人家遼國郡主又開始勾搭那仙女一般的景教聖女,有一個下級軍官便嘀咕:我若能有陳大人那樣的本事和豔福,折壽三十年便也願意。

  旁邊一個和他相熟的缺德鬼低笑:致遠,做的好白日夢,你都多大了?折壽三十年,怕豔福剛來,還沒進門就咯屁了。

  他把這『進門』二字咬字吐詞特別清楚,難免雙關,旁邊幾個相熟的都低笑起來:可不是,還沒進去就死在美人身上,天大的豔福也不抵事……也不是那麼說,不是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麼……甯殿直(三班殿直,九品小官),沒進門就吐美人兒一褲襠豆漿難免不雅,這豔福還是算了罷……

  這位名喚致遠的殿直老爺頓時臉皮又紅又紫,低聲吼道:日你娘,你們這幾個瘟生,到了上京可別指望老子請客嫖妓了。

  這些市井間常常發生的談話便這麼隨著路而去,保羅聽了好笑,飛身上馬,五花驄一聲嘶,潑刺刺往前面跑去。

  上京便和東京一般,也有國使驛路,便好比今日的大使館,使者團進了大宋使驛館,自然有常駐遼國的官員前來迎接,這接風洗塵自是不消說的,至于那位下級軍官甯殿直有沒請朋友去上京的妓院嫖妓便不在書中交待,單說兩國照會,繁瑣的外交流程。

  到了遼都上京便也不是說覲見談判就覲見談判的,好歹實權派的官員上下打點,免不得拜訪高官顯貴,遼國也分主戰派和主和派,這鷹派和鴿派的分別不管什麼時空都是一樣的。

  保羅自是不耐煩這些,龐太師也說過『弱國無外交』,大宋的邊防線也實在糟糕,沒險要之處可守,勉強種植樹林當防線,遼國騎兵立馬便到了,一陣燒殺,得,全部做了無用功,因此宋遼的邊疆小摩擦那是絡繹不絕的。大宋只能長期把大軍駐紮在邊疆處,可大宋缺馬啊,中國地方產馬地一在遼國一在西夏,便有些馬也進京裝備殿前龍衛,邊疆自然是步兵居多,對上飆悍的騎兵,追也追不得,只能防守,這便是先天上的弱勢,要不然荊受楚那股馬賊怎麼能在宋遼邊疆來去如風呢,兩條腿怎麼去追四條腿的。

  不過遼國有個極大的奇怪之處,宗室親貴譬如耶律休哥這樣當過天下兵馬大元帥的,還有什麼耶律博古哲、耶律韃瑪、耶律乞骨等等,這些居然都是不折不扣的鴿派,反而漢臣韓德讓,當然,此刻叫耶律隆運,卻是個不折不扣的鷹派,真真是難以理解。

  龐昱這次拿了架子,就是不許他出門,好歹從二品官階兵部侍郎,保羅這位從七品武義郎、直秘閣侍講兼副使實在無法反駁,只好在使驛館中待了兩天,難免氣悶,好在那位刁蠻郡主還沒帶兵馬來沖了大宋使驛館,倒是讓保羅一陣奇怪,心說按說這樣刁蠻的怎麼沒帶人來沖殺?倒是奇怪。

  龐昱雖然年輕卻政事老到,鴿派宗室親貴一個個拜訪下來,又尋思是否去那齊王府上拜訪,雖然此人對大宋一直是持打壓態度,但畢竟是蕭太後的相好,遼國大丞相,如果此人一力反對議和之事,事情難免不成。

  他在使驛館尋思此事,卻不曾想齊王府派人來了,邀大宋國議和使節團副使陳保羅過府一敘。

  保羅看著龐昱拿過來的請帖,有些納悶,“我什麼時候這麼出名了?他一個遼國萬人之上的齊王大丞相請我幹什麼?”
嘉豪 發表於 2009-1-17 21:57

第五集 虎狼之疆域 第七章 齊王府內佳人來

龐昱也有些兒郁悶,心說自己堂堂從二品兵部侍郎居然還不如這浪子無賴?兩人都沒想到,保羅在上京城官道上調戲太平郡主的消息便如長了翅膀一般飛到了遼國各高官顯貴耳中,大家都在好奇這位膽大包天的宋朝副使到底是怎生一個模樣,居然便敢調戲極得太後和皇上喜歡的太平郡主。
  前來下請柬的是個胖胖的中年人,漢人打扮,一笑起來眼睛便都眯成一條細縫,倒是好一張人畜無害的笑臉,不過此人卻不可小瞧,乃遼國有數的高手之一,姓樸名克字安德,新羅裔,綽號東海騎鯨客,善使奇門兵刃八卦牌,他長袍後面便掖著黑黝黝的算盤,遼國檳鐵打造,招式可砸、可鎖,關鍵時候上面鐵算珠還可以爆開當暗器,當真了得。

  “陳汴州(古人對人尊稱往往用地名、官職來表示,汴州即東京汴梁,樸安德稱他陳汴州乃是誇他冠蓋東京城)在宋國威名赫赫,克在上京便也聞名已久了。”樸克臉上堆笑,“我們相王素來便愛結交少年英雄,還望陳汴州過府一敘。”

  龐昱看保羅還在猶豫,暗中踢了他一腳,接著笑著一拱手,“樸先生先請前面奉茶,我便讓少保換身衣衫。”

  樸克自然曉得這兩國之間的微妙關系,笑著應了轉身出門,龐昱便仔細吩咐,你到這齊王府上該當如此如此,這般這般,聽得保羅頭大,“問蟾兄,幹脆你跟我一起得了,我可不耐煩這些官樣文章。”

  龐昱苦笑,“那也得人家請我才成,總不能不請自去罷,人家稱你陳汴州而不是官職,顯然就是私下交往,對方可是遼國萬人之上手握大權的齊王大丞相,我不好好吩咐你一番,你一身武功,捅了簍子拍拍屁股高來高去走了,這議和任務怎麼辦?”

  他這番倒是小瞧保羅了,保羅難道是那種不識趣的人麼?只不過懶惰而已。

  “得,我就勉為其難走一遭了,不過,問蟾兄明兒可不能把我羈困在這使驛館了,悶也悶死。”保羅起身拍了拍手往外就走。

  龐昱一把拉住他,“換衣服,你這模樣去齊王府成何體統?”保羅古怪一笑,“當初見官家我也這身打扮啊,再說了,問蟾想必不知道,我這身四海袍乃是極西海外一個名叫長老會的組織所穿著,這長老會權柄極重,護佑萬民甚至罷免國王……嘿嘿。”他一頓胡扯,也不管龐昱目瞪口呆這罷免國王的大逆不道之語,大步向外面走去。

  齊王府的馬車便在外面候著,保羅和樸克上車後車夫一甩馬鞭,八駕豪華馬車便往北邊齊王府跑去,遼俗東向而尚左,而大宋則右邊更加尊貴些,要不為什麼寫字要從右往左寫呢。因此,東京高官顯貴的宅子基本座落在大內禁宮的右邊也就是西方,而上京高官顯貴的宅子大多在左邊也就是北方。

  此刻天氣炎熱,馬車內部便全貼著竹篾,青翠欲滴且打磨光滑,四周用金絲鑲嵌,靠上去一陣沁人心脾,腳下踏足乃是軟黃玉所制,適合便靴甚至赤足踏著,偏保羅腳上是牛皮靴子,害得他小心翼翼怕給人家踩懷了,心說果然腐敗啊,不愧是遼國第一人,在他想來連蕭太後都被這人壓在身下,不是遼國第一人又是什麼呢。

  他撩了細竹編就的馬車窗簾往外面瞧去,大街上人頭洶湧,比起東京繁華怕也差不了多少,果然是皇都氣象,行人不少便漢人衣冠打扮,想必都是『哈宋一族』,手上高麗國折扇揮動,倒也頗有大宋才子的風範。

  “樸克兄,這滿大街大宋衣冠打扮的,你們朝廷不管?”他對這位樸克的名字實在好笑,心說你叫什麼不好非得叫『嫖客』。

  樸克笑笑,“大遼官制,分南北兩院,北院契丹制,南院漢制,此外南院下還有『漢兒司』,專管漢人,別的不說,這幽燕之地漢人幾千萬,便也俱都是我大遼百姓……”

  保羅哦了一聲,又問:“樸克兄的名字,似乎並非契丹人啊。”樸克回答說在下渤海人,蒙恩相賞識提點,在相王府邸做個管事的。

  一路說了些閑話,沒一會兒就到了齊王府,保羅下車一看, ,好大氣派,單門獨院一個豪宅,從巷口到大門口全部用漢白玉鋪就,朱紅色大門,兩邊各一尊狻猊,上面金光閃閃掛著一個牌匾『齊王大丞相府』

  王府門口許多轎子馬匹,想必遼國跟大宋一般,跑官走後門到哪兒都是一樣的,許多遼國官員看見保羅從馬車上下來,俱都竊竊私語,心說這年輕帥氣衣衫古怪的男子是誰?好大架子,居然乘坐齊王專用駕車還有王府管事樸安德陪同。

  王府下人把大門打開一半,保羅挺了挺胸,昂首闊步走了過去,順手一推大門,那看門的皺眉,心說這 好大膽子,誰進咱們齊王府不是躬著腰,頓時就要指責,樸克樸安德一眼瞪去呵斥,“貴客迎門,都忘記禮數了麼?居然便開半邊門,成何體統?”看門的縮了縮脖子,唯唯諾諾去了。

  門外面一幹官員大嘩,俗話說宰相門人七品官啊,這相王府何曾對人大開門戶的?此人到底是誰?

  這邊許多官員低聲討論保羅的身份,而樸安德則趕緊在前面領路,轉過三進院子,進了一座圓門,眼前頓時景色一變,小橋流水假山圓亭,四時不謝之花,八節常青之草樣樣不缺,果然是富貴地方,尤其是這北地居然能見到江南風景,更加稀罕了。

  樸安德帶著保羅在人工湖上涼亭坐定,彎腰歉意微笑,“陳汴州請在這兒稍息,相王此刻尚有些事務,克這便去催一催。”說著匆匆去了。

  四周看了幾眼,保羅伸手在亭中石桌上拿了一片西域甜瓜啃了一口,自言自語說:“這齊王倒是會享受,這園子好生漂亮,我以後要是有這麼一個大大的宅子,跟槿兒蓉娘她們住在裏面,那是多麼愜意,哈。”

  他臆想著日後有這麼一個大宅子,身邊趙槿微笑著剝葡萄往他嘴巴裏面塞,身後蓉娘捏肩,雙胞胎一左一右捶腿,阿蠻便彈琵琶,小梅唱歌……鶯鶯燕燕香風撲鼻左擁右抱好不快哉,頓時臉上笑開了花。

  正笑著,前面假山後面一陣低語,接著銀鈴一般笑聲傳來,轉出兩位美人來。

  當先一個正扭頭跟後面的說話,一身紅裙,頭上珠花,白皙健康的胳膊裸露在外面,肩膀上只披著輕紗,後面一個身穿鵝黃色湖絲長裙,纖腰上系著一根翠色絲滌,一頭烏黑光澤的秀發攏在右肩上,一直垂下到腿部,鬢邊插了一朵黃色小花,身上便一絲兒首飾也沒,一張素面,嘴角輕輕撇著微笑,嘴角便兩個勾魂的梨窩,小巧玲瓏的懸膽鼻上一雙俏目,烏黑深邃的眼珠子裏面似乎藏著一絲兒憂郁,縱然淺笑也掩蓋不了。

  “九妹,我跟你說,沒事兒便要多笑笑,整天悶在閨房裏面都悶出病來了,要不幹脆去我府上,我教你練武,豈不好……”那紅裙女子笑著跟黃衫女子說話,一轉頭,恰好看見保羅,頓時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你這淫賊……”

  保羅手上拿著啃了一半的甜瓜,正看著那黃衫少女發呆,他並非沒見過美人,趙槿蓉娘她們哪個不是絕代佳麗,但眼前這少女嬌嬌怯怯,一根翠色絲滌輕輕在腰間系著,把纖腰攏得要斷了一般,宛如黃花在風中搖拽,真真是『人比黃花瘦,暗香輕襲人』,當真是激起了男人心中大丈夫胸懷便恨不能把她摟在懷中憐惜,一時間連風流少保也看了發呆。

  保羅這位東京城四大美男子之一第一次如此在美人跟前窘迫,手上捏著一片甜瓜,嘴巴裏面還一口甜瓜在啃著,怕嘴角還有些汁液,就這副模樣還恰好傻笑,倒是跟紈 衙內淫笑著要調戲良家婦女差也差不多,那黃衫少女頓時一蹙眉,接著臉上微紅,低首掩嘴宛然一笑。

  “混蛋淫賊……”那紅裙女子正是太平郡主耶律呼倫瑤,這時候卸了戎裝倒也頗嫵媚,臉頰精細雙目俏然,一身比普通女子白皙的肌膚,只是保羅覺得她還是那身赤紅色唐猊甲來得漂亮。

  左右看看,自己的八棱紫金錘不在,眼前又沒有兵刃,呼倫瑤杏眼圓睜,“小賊你有種別跑……”說著雙手一拎裙角轉身跑去,想必找兵刃去了,卻把那黃衫少女撇在了這兒。

  黃衫少女看好友走了,臉上頓時驚惶,“呼倫……”

  “小姐請了。”保羅扔掉手上甜瓜,擦了擦嘴巴走過去一個肥諾,“在下大宋國使節,武義郎、直秘閣侍講,姓陳名保羅,表字少保,剛才真真失禮,小姐莫怪……”

  “你是漢人?”黃衫少女眼睛一亮。

  保羅咧嘴微笑,滿口白牙,倒是合了書上贊美少年『唇紅齒白』一句,“可不正是,敢問小姐芳名?”

  黃衫少女臉上微紅,她極少拋頭露面,這時候見了陌生人自然有些害羞,“奴姓……”櫻唇剛啟,臉上浮現一絲痛楚來,雙眉一堆,楚楚可憐。
嘉豪 發表於 2009-1-18 04:34

第五集 虎狼之疆域 第八章 江南好泡妞

她本名雲貞,是遼國『漢兒司』『總知漢兒司事』雲儒臣之女,家中行九,又稱九妹,素以美貌和才學聞名上京,只是,她父親雲儒臣這『總知漢兒司事』的位置坐的極不牢靠,遼國漢人幾千萬,多少人便盯著這位置,雲儒臣在遼國家族極大,偏後台不足,思來想去,于是有心把當時年紀尚齒的小女兒嫁給齊王大丞相韓德讓之子。
  韓德讓此人,從前皇後的奴隸做到齊王,手段不可謂不厲害,育有四子一女,韓繼佐、韓冷、韓猛、韓君弼、韓翠屏,最小的女兒便也年紀和雲貞差不多,其余幾個兒子俱都成家,長子韓繼佐更是被封為楚王。

  他眼看這嬌怯的弱質女孩,不知道怎麼就動了憐憫之心,便說老夫幾個兒子年紀老大且又粗鄙,不如就認雲貞為義女罷,于是,世上少了個漢女雲貞,多了個黃瓊郡主耶律雲,幾年養將下來,更成了上京權貴少年們心中的偶像,號稱大遼第一美人。

  一個漢家女兒成了契丹宗室,尤其雲貞心慕江南,雅愛詩詞,心中的痛苦不言而喻,日後也不知道嫁給姓耶律的還是姓蕭的,再也無望去看那婉約的江南,一顆炙烈的少女之心如灰燼般慢慢冷卻,卻又無法抗拒這命運,柔弱的肩膀上背負了太多太多,怎麼能不愁眉?

  她諾諾半晌,臉色嫣紅如血,這才慢慢說:“耶律雲……”

  保羅看她模樣,心裏面奇怪,心說這小姑娘怎麼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笑著就說:“雲妹妹的脾氣若和那個什麼郡主勻一勻就好了,那個丫頭就知道拿個大錘子砸人,忒粗魯……”

  雲貞聽他說話逗趣,噗哧一笑,接著又沉下臉來,轉身就要走,保羅一把扯住她,“雲妹妹慢走,我一人正好無聊,我們不如說說話啊。”

  被他扯了手,雲貞羞惱,掙也掙不脫,頓時臉上便開了染布坊一般大紅起來:“漢家兒郎便都這般無賴麼?”

  保羅一聽,這可是地圖武器無豁免全攻擊,笑了笑,就說:“這便跟無賴有什麼關系,我看這園中景色極美,一人獨賞未免無趣,有雲妹妹這般美人才能襯托,所謂花好景好人更好……”

  “看你說話,也是個讀書郎,怎不知男女有別。”雲貞滿面緋紅繼續使勁扯自己的手,保羅一樂,我這個武義郎什麼時候成讀書郎了?于是輕咳了一聲,“說到讀書郎,我倒是有首詞便配眼前,就是不知道雲妹妹愛不愛聽。”說著就放了她手,只是笑眯眯看著她。

  雲貞一顆心就被勾了起來,這上京城真有才學的實在不多,要身份高貴年輕帥氣又雅愛詩詞的,實在萬裏挑一,遼聖宗倒勉強算一個,可總也不能去嫁給皇帝罷,而她閨閣中幾個好姐妹比如耶律呼倫瑤和韓翠屏俱都是喜歡舞槍弄棒的,平時想找個人談論詩詞都難,這時候眼前這年輕帥氣的大宋使節似乎腹中錦繡,倒不妨聽聽他能作出什麼好詞來。

  其實這個道理,就好像當初保羅厚顏無恥對阮阿蠻說『心靈手巧的沒我帥氣,帥氣的沒我心靈手巧,即便兩個都占了,可也沒我會湊趣懂得哄女孩子歡心』惹得阮阿蠻大發嬌嗔一頓粉拳擂他。

  “那,你便不妨說說,若不好,我可便走了。”雲貞輕咬唇,雖然害羞,可總想聽聽對方能作出什麼好詞來。

  保羅看了看四周,心說這詩詞就真的這麼能勾搭美人?我且來試一試,笑了笑,低聲吟道:

  深花枝,淺花枝,深淺花枝相並時,花枝難似伊。玉如肌,柳如眉,愛著鵝黃金縷衣,啼妝更為誰。

  假山旁恰好一株不知名的藤,上面無數淺黃色小花怒放著,保羅伸手摘了一朵下來,輕輕插在雲貞鬢邊,雲貞鬢邊本就一朵,這時候插了,兩朵花並蒂蓮開一般,襯托著白玉無暇的臉蛋,臉頰上兩暈淺紅慢慢渲染一直紅到了修長的脖頸,更加增了幾分嬌羞無限。

  雲貞先是臉上紅暈,接著便癡了一般,仔細咀嚼詞中意思,當真是切題切景,實在妙到顛毫,頓時就對保羅另眼相看,雙手揉著腰間翠色絲滌,低聲問:“這便是你大作?”

  保羅噗哧一笑,“我這個直秘閣侍講可是揀來的,我可沒那大才,這是咱們大宋朝一位才子歐陽修的大作,詞牌名便叫長相思,這人是江南西路廬陵人士,大考時候高中進士第一,文壇出名的大才子,此刻在淮南東路揚州府作通判,比我這個假冒偽劣的文曲星可強多了。”心裏面便說,果然有些效果,怪不得……哈哈。

  雲貞略微遺憾,“果然,自古江南多才子……”說著心裏面一陣酸楚,心說自己便也一輩子都沒機會去看看那江南,那飛絮濛濛,垂柳闌幹,雙燕飛來到底是怎生一副美景。

  她是個感性的美人兒,一想到這兒,眼眶一紅,盈盈欲泣,慌得保羅拉了她手,“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你哭什麼,別人看了還以為我調戲你來著。”

  雲貞被他逗得噗哧一笑,這才看見自己雙手被他握在手上,心中一陣慌亂,趕緊抽手出來,“你這人怎麼老是喜歡動手動腳的不老成,便不知道男女……”

  “知道知道,男女有別。”保羅嘻嘻笑著,“我們便到涼亭裏面坐了說話,想必你整天悶在這府裏面,悶也悶死了,我給你說說外面好看好玩的。”說著扯著她袖子走到涼亭裏面,搬了石鼓給她坐下。

  雲貞羞人答答,卻欲想知道些南邊風景,保羅投其所好,就說了幾位出名的大詞人,那號稱偶像級淫賊的柳永自然是必須說的,好在柳詞通俗,東京城傳唱不休,他也能說些,便把那首出名的『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念了一遍,惹得雲貞眼眶兒紅紅,低聲念了幾遍,只覺得便說的自己一般,這『強樂還無味』不是自己當前寫照又是什麼。

  保羅到底是一等一會湊趣的風月班頭,哄女孩子真是家常便飯一般,盜別人的詩詞不好意思,拿來吹噓總可以罷,這便好比頂級影評人拍不了電影卻能拿電影說事兒,當一支上等哈瓦那雪茄叼在嘴邊炫耀一般。

  對症下藥總是有療效的,說了些會子話,雲貞就低聲說了自己際遇,深的不好說,自己本名雲貞卻是好說的,保羅聽了一笑,“果然好名字,真是天邊雲彩一般,你說你想去看看江南,日後我帶你去就是,我有塊封地就在揚州府,恰好江南第一站。”

  雲貞臉上色變,心說自己變如籠中鳥一般,怎麼可能,心中一酸,兩行清淚流了出來,起身急急便走,保羅一看,趕緊追過去拉她,“好端端的怎麼又哭了?”

  正在拉拉扯扯,那太平郡主耶律呼倫瑤雙手拎了八棱紫金錘從假山後面繞了出來,看見保羅跟九妹糾纏,頓時柳眉倒豎,“呔,好你個不要臉的淫賊,居然敢欺負我九妹。”

  “Shit,又拿錘子來。”保羅心說這位郡主什麼材料作的啊,居然跑去拿了自己趁手兵器來,趙嫻的刁蠻跟她一比簡直就是小孩子過家家了,接著又想起這『錘子』的含義,頓時大叫不好,完蛋,又說錯話了。

  果然,雲貞臉上一紅,呼倫瑤氣得臉色發青,身子搖了搖,拿八棱紫金錘指著保羅怒聲說:“你……你這浪蕩登徒子,本來還想饒你一條狗命,你……你……你……姑奶奶今兒便砸死你。”說著不管三七二十一幾步跳將過去,掄了錘子就砸。

  這簡直就是母老虎啊,保羅頭疼,一把拉了雲貞跳開兩步大聲喊:“喂喂,我說錯話了行不行,我也不知道你們契丹這錘子指的是那話兒啊…..”

  “你這淫賊還說。”呼倫瑤氣瘋了,一對錘子大開大合左掃右砸,保羅拉著雲貞跳得跟猴子一般,雲貞嚇得臉色慘白,任憑保羅扯著都不曉得掙紮。

  喀嚓一聲,呼倫瑤手上大錘把一座假山砸得倒塌,煙塵四起,猶不罷休,跳身而起雙錘一掄對著保羅砸去,保羅一看不好,猿臂輕舒一把抱起雲貞,飛身一腳踢在八棱紫金錘上,借力便往後飛去,輕輕巧巧落在了涼亭頂上。

  “我說雲妹妹,你怎麼便認識這種人?十足母老虎……”保羅腳骨微痛,忍不住出言諷刺,雲貞看自己站在如此高處,嚇得小臉蛋慘白,死死抱著保羅不敢撒手。

  “淫賊,是男人就把九妹放了下來跟我大戰三百回合,死不要臉的依仗小白臉哄人,九妹,千萬不能聽他亂說……”呼倫瑤拿著八棱紫金錘在涼亭下大罵。

  正在僵持著,旁邊不遠處圓形拱門那兒一聲咳嗽,接著走進來一位身著淡黃色便袍漢人衣冠打扮的男子,白淨臉膛天庭飽滿,一雙極為有神的單鳳眼,雙眉間川字紋,鼻准豐隆,頜下五綹長須,“呼倫,你准備拆了我的花園不成?”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嘉豪

LV:5 騎士

追蹤
  • 3

    主題

  • 483

    回文

  • 1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