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路風流 作者:小橋老樹 (連載中)

b144511455 2009-1-17 10:10:07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82 676195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2-7 03:18
第一百六十八章基金會(四)

  青林鎮基金會也是排著長龍,一個戴袖籠的基金會工作人員,在邊上乾瞪著眼,一幅手足無措的樣子。

  在辦公室窗檯後面,侯衛東看著基金會門前排起的長龍,心道:「也不知基金會還有多少錢,能否應付這一個擠兌風潮。」

  過了一會,人群開始亂了起來,男男女女開始叫罵起來,多上青林鎮的鎮罵,全部是以男女生殖器以及其行為準確、誇張、想像力豐富的描述,叫罵一陣,人群就開始朝著政府大院走來,很快,這群人就上了樓,一些人包圍了趙永勝辦公室,一些人就去包圍粟明辦公室,甚至還有幾個人找到了侯衛東。

  「基金會是政府辦的,怎麼也要跨了,我要取錢,這是我們全家的血汗錢。」一位大嬸來到侯衛東的辦公室,聲淚俱下地進行控訴。

  侯衛東並不分管基金會,平時連基金會的邊都沾不上,但是出於維護政府的形象,他還是耐心解釋道:「誰說基金會要跨了,我天天坐在辦公室裡面,也不知道這事。」他將自己的基金會存單拿出來。道:「我也有錢在基金會裡面,如果要跨,肯定早就取了。」

  那個大嬸取過存單,認認真真地看了一遍,口中道:「你是當官的,錢多得很,取不了錢沒有啥子,這是我們全家存的錢,就圖個高息。你看看。」侯衛東接過她地存單,裡面有五千塊錢,勸道:「你這錢是定期,現在取了不划算,要損失不少利息,現在不用著急,過了這幾天就能取錢。」

  那位大嬸見侯衛東和顏悅色,態度很好,並不板著臉。又同為受害者,心情便好些,又說了幾句,便離開了辦公室。

  等到大嬸一走,侯衛東給李晶打了一個電話,道:「李董,我是侯衛東,沙州基金會的情況如何?」

  李晶已經與工行的胖子簽了貨款合同,基金會的風波就與她無關了,口氣就很輕鬆。道:「到處排著長龍,我估計基金會沒有錢了。」

  「怎麼還沒有官方的正式消息?」

  李晶的消息來源比較準確,她對於小道消息之迅速也感到吃驚,道:「你們這些政府官員,口口聲聲說是秘密,卻一點不守紀律。現在搞得全城風雨,不知如何收場。」侯衛東就將這消息通了二姐侯小英,雖然說侯小英早就知道了這事,但是他仍然有洩密的嫌疑,聽了李晶的抱怨,就有些臉紅,道:「官員也是人,他們也有親朋好友,所以洩密就在所難免。」

  李晶其實不是指責侯衛東,聽以侯衛東解釋。便笑道:「聽你這麼說,你也是洩密者之一。」侯衛東不好意思地道:「我給二姐打了招呼,不過我給她說的時候,她已經知道此事了。」李晶假裝嗔怒,道:「洩密就是洩密,要受懲罰,星期六請我吃飯。」

  這一段時間,亂七八糟地事情不少,很久沒有陪小佳了。這一週答應了要好好陪小佳,所以。侯衛東就藉故推脫道:「星期六不行,我還有事,改天我向李董陪罪。」

  李晶心思玲瓏,聽其吞吞吐吐,笑道:「我知道你要陪女朋友,算了,開個玩笑。」心裡還是酸酸的。

  掛斷了李晶的電話,侯衛東想起那**的戲言,不禁有些心曠神怡,他又想起了守在沙州的小佳,在心裡批評自己:「我怎麼就禁不起美女誘惑,意志力實在脆弱。」

  他給小佳打了一個電話過去。

  小佳聽到侯衛東的聲,心中歡喜,口氣卻是淡淡的,道:「你真是很忙,連打電話的時候都沒有。」侯衛東態度出奇地好,陪笑道:「小佳,這個星期我一定回來,我們再約粟明俊兩口子吃飯,先把感情建立起來,以後好辦事。」

  小佳仍然不興奮,等候衛東說了好一會,她才道:「你怎麼把我們的正事搞忘了。」

  「什麼正事?」侯衛東心裡打了一個轉,這才恍然大悟,道:「星期五我回來,星期六我去向岳父親岳母求婚。」小佳這才高興起來,道:「星期五,我去買點雞尾蝦,給你做好吃地。」

  侯衛東就笑:「光是上面吃飽,下面怎麼辦?」小佳臉微紅,「這是辦公室,你討厭。」

  和小佳調笑一番,侯衛東心情大好。

  這時,楊鳳打電話過來,道:「侯鎮長,十一點鐘到小會議室開會。」她加了一句,「基金會兌不出錢,老百姓吵得好凶,開會肯定是這件事情,今天鐘鎮長應該頭痛了。」

  在鎮政府的分工中,鎮長是主持政府全面工作,但是按照慣例他要直管財政所,絕大多數一把手會緊緊握著這個權利的。

  而農經站一般是由分管農業的副鎮長來管,以前是由粟明分管,現在是由鐘瑞華分管,但是由於基金會涉及利益所在,分管領導常常夾在各方勢力中間,能力強的,就是快刀切豆腐兩面光,能力弱的,就是老鼠鑽風箱兩頭受氣。

  鐘瑞華原是黨委委員、武裝部長,和趙永勝關係不錯,現在兩人關係更好,鐘瑞華是明顯倒向趙永勝。

  十一點,青林鎮各路諸侯全部來齊。

  等到鐘瑞華和白春城分別講完,趙永勝神情嚴峻地接過話頭,道:「我打電話問了,縣城裡的基金會也排起了長隊,這件事情是全縣性的,或許是全市性的,所以領導肯定要解決辦法,我們不用著急。」

  他威嚴地掃視眾人一眼,道:「雖然不用著急,但是必須引起高度重視,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穩定,穩定是壓到一切地大事。」他下意識地舉起右手,在空中壓了一壓,道:「鐘鎮長是分管領導,要做好解釋工作,具體方案由鐘鎮長和劉書記商量研究,白春城跟我到縣上去走一趟。」

  趙永勝這一番安排,就將粟明排除在外,粟明也沒有多說,只是在筆記本上寫著。

  侯衛東暗道:「這取締基金會的傳言雖然迅速,卻沒有政府的正式文件,也不知李晶的消息是否準確。」散了會,侯衛東又給李晶打了一個電話,道:「李董,你的情報來源是否準確,怎麼正式文件還沒有出來?」

  「衛東,你放心,取締基金會是遲早的事情,這事絕對可靠,我不會拿精工集團開玩笑,不過這事你真地保密。」李晶這幾年,幫著沙道司經管著漢湖,利用漢湖的資源結交了不少朋友,俗話說,關係亦是生產力,這也是她想自立門戶的重要理由。

  侯衛東知道李晶關係網甚寬甚深,也就信了九分,道:「看了今天取錢的場面,我覺得此事我們可以利用。」

  「怎樣利用?」

  「我們國家這幾年經濟增長很快,經濟要持續發展,資源類企業就是基礎,雖然這幾年煤炭行業很不景氣,但是我估計在不遠的將來,煤炭行業就會復甦。」侯衛東到了青林鎮以後,靠著石頭資源賺了不少錢,對於資源類企業就有著天然的敏感,而前幾天,黨政聯席會上多次研究火佛煤礦的事情,讓他對煤礦企業也上了心。

  李晶道:「你的意思是代價收購煤礦?收購煤礦則需要一大筆錢,而新和路馬上就要開工了,精工集團資金原本就不夠,此事有些困難。」

  「取締基金會如果是事實,我們就有好機會,政府要兌付現金給老百姓,必然要向貨款人追款,不少企業的資金鏈就要出現問題,我們趁機低價收購,不僅能撿落地桃子,還能夠幫助政府解困,是一舉兩得的事情。」侯衛東加重了語氣,道:「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衛東,此事讓我想一想,然後將幾個股東都請來,一起商量再做決定,如何?」

  侯衛東則強調道:「早下決心,早做準備,免到措手不及。」

  基金發地擠兌風潮在政府的干預之下,很快就平息了,縣長馬有才專門做了一個電視講話,同時將各級政府官員的相關講話做成一個專題片,連續在益楊電話台播放。

  在青林基金會門口,放了一個大電視,專門播放電視講話和專題片,來取款的群眾完全是出於恐懼,現在見到了馬縣長的講話,又見到取款開始正常,不少人就開始心疼定期存單的利息,便退出了取款的隊伍,擠兌風潮就這樣過去了。

  基金會有驚無險地過了第一個坎。

  侯衛東相信李晶的能力,所以他將基金會的上提前取了出來,雖然損失了一些利息,但是本金至少安全了。而在趙永勝地強力堅持之下,火佛煤礦又從基金會貨了二十萬元。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2-7 03:18
第一百六十九章 風雲突變(一)

  多平時十分節約的老人,為了得到比一般銀行高的利積蓄全部存到了基金會,全然不知風暴即將來臨。

  侯衛東是青林鎮副鎮長,維護青林鎮金融秩序是義不容辭的責任,他明知基金會搖搖欲墜,卻基於身份,不能對旁人明言,心道:「你想高息,別人卻想你的本金,天下真的沒有白吃的午餐。」

  老刑站在車旁,他又賣了兩個盆景給侯衛東,當然價錢就比賣給李晶要低得多,兩個養了十來年的羅漢松盆景,他一共收了一千塊。

  「羅漢松好養,也不用太費心。」

  老刑拿著水壺,給皮卡車後面的羅漢松再噴了些水,這些羅漢松陪他走過了十來年的痛苦日子,每一株羅漢松的脾氣他都瞭如指掌,但是四株羅漢松能賣到五千塊錢,這就給他帶來了不小的驚喜,他在心裡對兩盆羅漢松道:「老夥計,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自求多福吧。」

  侯衛東見老刑依依不捨的樣子,道:「老刑,你放心,我岳父很喜歡養花,沒有問題的。」老刑勉強笑了笑,道:「侯鎮交際廣,誰還要買羅漢松或是這裡的花花草草,就給我說一聲,你的關係我我可以給優惠價。」

  侯衛東有意無意地提醒道:「你的錢最好存在信用社去。」老刑問道:「你有什麼內幕消息嗎?」侯衛東沒有明說,只道:「哪有內幕消息,只是上一次出現擠兌,有些怕了。」

  老刑笑道:「基金會是政府開的,只要政府不倒台,基金會就不會跨。這一點我很有信心。」他摸了摸胸前的存單,四盆羅漢松換來一張五千元的存單,雖在有些捨不得,但是存單卻是實在貨,貼在胸前很有安全感。

  侯衛東也就不多說,將汽車發動,道:「我走了,如果下雨,幫我關窗戶。」老刑就耿直地道:「這事你就甭操心了。」

  從青林鎮到益楊、從益楊到沙州。以前覺得遙不可及的距離,自架車也就是兩個多小時,把車穩穩地停在了新月樓的院子裡,剛剛七點鐘。

  小佳一直在窗邊看著院中地風景,看到皮卡車開了進來,連忙跑到廚房裡,點燃火,然後又來到門口,將防盜門打開了一條小縫。

  侯衛東進了門。攔腰就將小佳抱了起來。

  小佳被有力的擁抱壓迫得出不了氣,道為:「輕點,出不了氣了。」兩人滾到床上以後,侯衛東手法嫻熟地將小佳的外衣脫了下來,對著雪白的肌膚就是一陣猛親。

  「等一會,洗澡去。」

  侯衛東開了兩個小時的車,身上灰塵也重,他就乖乖地爬了起來,道:「一起洗。」小佳看著侯衛東鼓鼓的帳篷,笑道:「你先去洗。今天蝦子不太好,我買了一條花,馬上要下鍋了。」

  侯衛東走到廚房,不由分說地關掉火,道:「現在不吃魚,我要吃你。」

  小佳也就隨了他。進了衛生間。

  等到兩人出來之時,侯衛東神清氣爽,小佳則滿臉紅暈,一臉幸福。

  「你爸、媽把錢從基金會取出來沒有?」

  小佳一邊聊天,一邊將魚片放在鍋中。「到期的存單取了出來,沒有到期的定期存單就沒有取,這一段時間小道消息滿天飛,你的消息到底可不可靠。」準備確地消息。因此對侯衛東的說法半信半疑,

  「我帶了兩盆羅漢松,放在車上,明天送給你爸,我再給他說說基金會的事情。」

  有了麻貴事件,侯衛東就在小佳面前封鎖了李晶兩個字,又道:「無風不起浪,既然有了一次擠兌風波,就要引起警惕。我的意思是損失一些利息,也要將錢放在安全的地方。」

  魚片在鍋裡翻騰著。在紅油中散發著誘人的香味,就如小佳一般美味。

  「我爸很固執,多半不會聽你的。」

  侯衛東知道陳慶蓉和張遠征夫婦也沒有多少錢,即使損失了也只是九牛一毛,因此也就沒有過多地將此事放在心上。

  兩人正在晚餐,小佳的手機響了起來。接通電話,小佳就尖叫一聲:「楊倩,你這死丫頭,這兩年跑到哪裡去了,怎麼有我的手機號?」又道:「下午我開會,把手機關了,我馬上過來,要帶家屬嗎?」

  「給侯衛東驚喜,到底怎麼回事情?」

  小佳放下電話,道:「楊小倩回來了,這個死丫頭神神秘秘地,非要我們一起到沙州賓館去吃飯,還說要給你驚喜。」

  楊倩、段英、張小佳都是同寢室的好友,小佳與楊倩關係特別好,就如侯衛東和蔣大力的關係一樣,自從畢業以後,楊倩就如憑空消失了一般,這是三年多第一個電話。

  小佳喜滋滋地放下筷子,開始到裡屋換衣服,

  過了好多分鐘,當侯衛東吃得滿嘴是油的時候,她才換好衣服面前比劃了一陣,又去換了一身長裙子。

  開著皮卡來到了沙州賓館,守在門口的保衛見到這車,就不熱情,懶洋洋不來開車門。

  走到賓館大廳裡,小佳挽著侯衛東的手臂,道:「這些人都是勢利眼,如果開一輛寶馬奔馳,他們態度馬上就會來一個大轉彎。」

  沙州賓館就比益楊賓館高樓許多,金壁輝煌,在三樓門口,四個穿著旗袍的女人一齊鞠躬,致歡迎辭。

  段英站在門口打電話,她穿著牛仔褲,很記者的樣子,見到兩人過來,便用手指了指包間。

  侯衛東與段英擦身而過之時,兩人視線不經意對視一眼,她臉上有著似笑非笑的表情,繼續通話道:「我晚上準備點資料,明天十點鐘出發。」

  見到了段英,侯衛東笑容多了一分尷尬,心道:「即來之,則安之,少說話,多吃菜。」前腳剛跨進大門,肩膀就被重重一打了一拳,痛得侯衛東倒吸冷氣。

  「東瓜,你小子當了官商,還沒有發體。」

  侯衛東眼前就出現了一顆油光水亮的大腦袋,以及熟悉地笑容,他回敬了一拳,吼道:「***蔣光頭,從哪裡鑽出來的,怎麼不跟我打電話。」

  等到大家坐回原位,侯衛東驚異地發現,蔣光頭居然與楊倩坐在一起,而楊倩一幅小鳥依人的樣子,他道:「你們兩人怎麼混到了一起?」

  楊倩與侯衛東很熟悉,開玩笑道:「侯鎮長,你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點燈,我們不是混在一起,大力是我的老公。」蔣大力大大咧咧地把手放在楊倩的肩膀上,道:「我們是今天下午地飛機,本來想提前給你打電話,楊倩非讓我給你們倆一點驚喜。」

  侯衛東與蔣大力碰了杯酒,蔣大力道:「你的石場經營得怎麼樣了?」

  「還行,今天修嶺西高速公路,能好好賺一筆,石場能辦起來,還得感謝你那三萬塊啟動資金,明天還給你。」

  「兄弟之間說這些干什麼,我代理著好幾個品牌,收入還不錯,也不缺這幾萬塊錢,現在我在廣州的渠道已很固定了,手下也有得力助手,這次回來,準備到嶺西開拓市場。」

  聽說蔣大力要回嶺西,侯衛東便道:「這幾年煤礦不景氣,許多小煤礦都想出手,這種資源型企業遲早要翻起來,我建議趁現在煤礦處於低潮期,低價買過來,肯定一本萬利。」蔣大力考慮了一會,道:「俗話說不熟不做,我現在集中精力搞藥品代理,不想涉及其他的事情。」

  楊倩、段英和小佳三個女人圍坐在一起竊竊私語。

  楊倩小鼻子小眼,搭配得很精緻,典型的小家碧玉,可是性格卻頗為潑辣,直截了當地問道:「段英,聽說你和劉坤好過一段時間,怎麼就分手了。」

  段英眼角餘光從侯衛東身上滑地,迅速又收了回來,道:「這事一言難近,主要原因是性格不和,還有劉坤媽媽太歷害,根本無法生活在一起。」楊倩撇了撇嘴,道:「劉坤就是小白臉,就是一個田坎幹部,哪裡配得上我們的英英大記者。」

  小佳道:「侯衛東也是田坎幹部。」

  楊倩道:「侯衛東和小佳是原配,這是不同的。」她又對段英道:「英英這麼迷人,跟了劉坤太委屈,我在深圳呆了三年,最大的收穫是閱男無數,有三種人不能嫁,第一種就是相貌不錯的小白臉,這種人靠不住,你看我們家大力,人還算能幹,就是長得醜,走到哪裡我都不擔心。」

  蔣大力聽到楊倩的評價,摸著碩大地腦袋傻笑。

  在座諸人中,侯衛東最瞭解段英的遭遇,打岔道:「蔣光頭,你怎麼把楊倩勾引上的,老實交待。」又道:「楊倩,以前他在寢室裡,就對你垂涎三尺,你怎麼就輕易上了當。」

  楊倩畢業之後,分配的工作不理想,就不聲不響辭職,來到了廣州,單身女子闖世界,其間充滿了辛酸,後來終於在一家大公司謀得了席之地,偶遇蔣大力,兩人一拍即合,迅速就好上了。她習慣性地撇了撇嘴,道:「誰上當還說不準。」

  蔣大力笑道:「上當受騙,自覺自願,我可是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吃罷飯,楊倩就吵著要到小佳的新家參觀,段英藉故要走,楊倩瞪著細眼睛,道:「今天我們三姐妹要睡一張床,聊到通宵,就算是天大的事情,也不准走。」

  段英有意無意看了侯衛東一眼,自從有了銷魂一夜,侯衛東的影子就在她頭腦中揮之不去。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2-7 03:19
第一百七十章 何去何從(二)

  小佳是主人家,能帶人參觀她引以為傲的新家,當然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她左手挽著楊倩,右手挽著段英,三人說說笑笑進了新月樓。

  新月樓大門一位保安站得筆直,見有人進來,便立正敬禮。

  楊倩站在中庭,四處望瞭望,道:「沒有想到沙州還有這種檔次的樓盤,放在深圳也算是中檔樓盤,門口那個保安,還真是很帥。」

  小佳就謙虛道:「沙州哪裡能跟深圳比,深圳畢竟是處於改革的第一線,經濟水平高,城市建設得也好,我三月份去過一次。」話雖然如此說,她還是為沙州新月樓感到驕傲。

  蔣大力觀察得很仔細,他略略數了一下開著的燈光,評價道:「看這個樓盤的入住率,新月樓開發商肯定賺得盆滿缽滿,他這個樓盤,就算是放在深圳,亦是很有水準的,張小佳,你在建委工作,認識這個老闆嗎?」

  步高一直沒有放棄攻勢,小佳也就不願在侯衛東面前提起他,只道:「認識,這個開發商的爸爸是沙州市的副市長。」

  蔣大力道:「原來也是官商,不過他的樓盤還真是不錯。」

  屋內,客廳寬敞精緻,高檔電器一應俱全,設施也很現代化,淡藍色的窗簾在柔和的燈光下格外雅緻。

  楊倩坐在寬大的皮沙發前,誇張地打量了侯衛東一眼,道:「侯衛東,聽說你是田坎幹部,怎麼弄這麼多錢,難道開石場這麼賺錢嗎?」小佳在一旁解釋道:「這幾年沙州大搞交通建設。衛東所在的鎮是最大的碎石基地,我們的運氣好。」

  蔣大力身體微胖,腦袋碩大,但是一雙眼睛格外地靈活,他道:「這不是運氣好地問題,也是眼光和氣魄的問題,劉坤在那個鎮裡當副書記,沒有聽說他發財,所以說。機遇是給有準備的頭腦,這句話是能夠經受時間檢驗的真理。」

  段英雖然已經與劉坤分手,可是聽到蔣大力對於劉坤的評價不高,還是覺得臉面無光,坐在楊倩身邊,笑得勉強。

  小佳洗了蘋果,用瓷盤子端出來以後,熱情地招呼大家,又嗔怪侯衛東道:「你這個懶傢伙。也不給蔣大力倒茶。」侯衛東就站起來,開了茶櫃,泡了兩杯新茶。小佳又道:「怎麼重男輕女,不給我們三位美女泡茶。」侯衛東又笑容滿面地為女士泡茶。

  楊倩卻要喝咖啡,侯衛東笑道:「我們家只喝茶綠茶,不喝咖啡,只能克服了。」楊倩笑道:「真是老土。」

  段英很少見到侯衛東家庭男人的一面,看他忙裡忙外的樣子,即溫暖又發酸。

  在離開益楊的那一晚,侯衛東的強悍體力給了段英最深刻地體驗。這種體驗是以前兩平男友所不具備的,如尖刀一樣,直接刺入了她的身體最深處。

  她瀟灑地離開了益楊城,以為這一走,就將那三年的時光埋葬在益楊,不料那一晚抵死纏綿的感覺。總是在不經意間,從小腹深處溜了出來,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侯衛東。

  此時,見到張小佳與侯衛東的親熱隨意,她就覺得是可惡的第三者,可是一絲不服也閃爍在在頭腦裡。

  五人聊到夜深,明明有三間大床,那三個女子卻非要擠在一起,楊倩在關門的時候,對蔣大力和侯衛東道:「我們三人今天要聊一個通宵。你們兩個男人明天去買菜。」

  等到三個女人進了門,屋內就安靜了下來,蔣大力的肚子已經開始往外凸了起來,但是一肚子肥肉並沒有妨礙他地思維,「東瓜,你以後到底是想從政還是當商人,現在這樣不倫不類,長期下去也不是辦法。」

  電視裡,燈光眩目。張學友站在一個巨大的檯子上,四周是人群。他穿著奇裝異服,正站在激光四射的台前,滿臉深情地唱著歌,他的嗓子並不太好,音域也不寬,唱的歌都是一個調調,不過很好聽。

  侯衛東也曾經想過是官是商的問題,卻並不很深入,現在蔣大力捧著大肚子,翹著小肥腿,很嚴肅地將這個問題提了出來,他就思索起來。

  「在學校之時,我以為已經懂得這個社會,後來才發現還差得很遠。」侯衛東就開始介紹自已在青林鎮的經歷,這是電話裡很難說清楚的。

  「我是益楊縣的公招生,又考了第二名,很有成就感,給果分配到偏僻的青林鎮,這是十名公招生分配得最遠地,到了青林鎮,莫名其妙地被發配到上青林工作組。」

  「我其實是吃了暗虧,但是這種安排都是正的正常程序,根本擺不上桌面,比如最遠的青林鎮總要有人分去

  不是分,可是近郊與運郊是大不一樣的。」

  「這其中的訣竅,我後來參加了黨校學習才弄明白,大部分公招生都有相關人員打招呼,有的人去報到地時候還有領導相送,如今在團委工作的任林渡就是由組織部肖副部長親自送到鎮上的。」

  蔣大力雖然也時常與官場人物打交道,但是他畢竟是商場中人,對其中的小手段並不熟悉。

  「你在廣東花天酒地,我在上青林的走廊上數星星,雖然上青林空氣質量一流,當時卻把我鬱悶死了,修公路和辦石場都是被逼無奈之舉,誰知歪打正著,開石場就遇到了沙州大辦交通,想不發財也難。後來,在選舉的時候,上青林的村幹部就在選舉中做了手腳,將我抬進了青林鎮政府,為了這事還徹底得罪了劉坤。」

  蔣大力認真地聽著,不斷地吞雲吐霧,道:「我看你小子很有當官的潛力,現在自身的經濟條件也行,我建議你專心走官道。」

  「走官道約束多,我還想在商場上發展一番。」侯衛東其實也是隨口一說,他一直在官與商之間猶豫著。

  在沙州學院,蔣大力與侯衛東是關係最鐵的兩位,四年時間,除了與小佳在一起以外,大多數時間兩人都是糾纏在一起,雖然畢業之後,各在天涯一方,卻並沒有增加隔閡。

  蔣大力道:「中國還是一個根深蒂固地官本位社會,沿海是市場經濟最發達的地區,也是官本位最弱的地區,可是這三年的經歷讓我看明白了,真要發大財,還是得跟著政府走。」

  「你的意思,是讓我從政。」

  「劉坤最多依靠家庭關係混得一官半職,你不同,說不定哪天就混成了沙州市的領導,你要相信我的判斷,不過我要給你一個忠告,真要從政,就得趕緊從青林鎮跳出來,那個地方一片亂石,出不了大官。」

  「也不一定,沙州人大主任就是從上青林起出來的。」

  「小池塘畢竟養不了大魚,你找個時間,跟我天南海北去轉一轉,開闊胸襟,免得在小地方呆久了,思維受侷限。」

  兩人絮絮地說到了一點鐘,侯衛東和蔣大力這才分別睡覺。

  睡在床上,侯衛東反反覆覆將思考著自己的未來,居然有些失眠,躺了一個多小時,就有了尿意,他住地房間裡沒有衛生間,起床到客廳。

  剛出門,就聽到窗檯邊有人壓低聲在說話,雖然說得很低,但是由於屋子很安靜,侯衛東還是聽得很清楚。

  「劉坤,我們兩人真的不合適,你不用給我打電話了,感謝前一段時間對我地關心,以後,我們還是朋友。」

  「你這樣是什麼意思?我不會回來了。」

  侯衛東知道是段英再跟劉坤打電話,他連忙退回去,穿了一條長褲子,又等了十來分鐘,聽到外面沒有說話聲,這才出了門。

  段英已將電話關了,離開益楊城以後,她就沒有與劉坤通過話,誰知今天晚上,劉坤突然打了一個電話過來,在電話裡一會哭一會鬧,從他的斷續語句中,她猜到劉坤是喝了酒,雖然她狠下心來拒絕了劉坤,可是心裡也有些欠意。

  正在心煩意亂之機,侯衛東從房間裡出來,進了廁所,隨後就傳來了響亮的水波激盪聲,在安靜的房間顯得格外突兀,把段英嚇了一跳。

  侯衛東晚上一般都用主臥衛生間,也沒有想到這水聲如此之響,他有些尷尬地出了屋,見段英還站在窗檯邊,就打了一聲招呼,道:「段英,還沒有睡。」

  段英就向他招了招手。

  「剛才劉坤跟我打電話,他在電話裡說,如果我們不恢復關係,就要自殺。」

  侯衛東與劉坤做了四年室友,又當了兩年同事,雖然兩人關係一般,對他的性格卻知之甚深,輕聲道:「劉坤是家中獨子,平常嬌生慣養,我們打球時蹭破點皮從來不管,他肯定要精心養護,這樣的人絕對不會自殺的,你大可放心。」

  段英恨恨地道:「以自殺來威脅,這種小男人我最看不上。」

  段英此時穿著小佳的睡衣,這是那一件低胸的樣式,加上她的身材原本就比小佳要豐滿,藉著新月樓中庭的路燈光線以及天上大半圓的月光,飽滿的乳溝顯出了若明若暗的影線。

  侯衛東曾經在這道影線邊駐留,當然知道其中的滋味,他不敢久留,道:「早些睡吧,她們還在等你。」段英在心中嘆息一聲:「小佳真是好福氣。」口中道:「晚安,早些睡吧。」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2-7 03:19
第一百七十一章 何去何從(三)

  第二天,段英心不在焉地吃過早飯,便回沙州報社。

  蔣大力和楊倩留在家中吃過午飯,沙州一家醫療器材公司派了一輛車,在新月樓上等著蔣大力,蔣大力慢條期理的吃了飯,還和侯衛東扯了一會閒話,這才放下碗道:「小倩倩,泡茶。」

  這一聲招呼,讓侯衛東和小佳渾身又起了疙瘩,小佳象怪物一樣看著楊倩,半響才道:「力力,請不要這樣稱呼我們的小倩倩。」這一聲,讓四人都覺得肉麻。

  蔣大力搓了搓有些發酸的牙幫子,道:「張小佳,你還真有才啊。」小佳就只是笑。楊倩看了看時間,道:「大力,金總他們等了半個小時了。」蔣大力不慌不忙地道:「人很賤的,有時候擺擺架子,別人才把你當作人物,最初到深圳的時候,見面都帶三分笑,什麼時候都把禮貌作足,反而沒有人把你當作人物。」小佳道:「你這是什麼歪理,見過卡耐基的書嗎,別人是怎樣教導我們的。」

  「切,我們是社會主義初級階段,卡耐基的書不完全適合國情,更不適合我的人生經驗。」

  蔣大力和楊倩離開之時,楊倩交待道:「侯衛東,我把小佳交給你了,你可別當花心大蘿蔔。」她揚了揚拳頭,道:「否則我饒不了你,大力。是不是?」

  侯衛東笑道:「倩倩,我把蔣大力交給你了,你可不能對不起他,否則我對你不客氣。」

  四人鬧了一會,蔣大力和楊倩這才離開。

  客走主人安,這是常理,等到客人全部走完,小佳就換了衣服,穿著短褲加短袖。在屋裡做起了清潔,她一邊做清潔,八封之心也就大起,問道:「老公,昨天你和蔣大力也聊得很晚,你們聊什麼。」

  「我們兩人聊了聊畢業以後的事情,蔣大力是個另類,我們畢業的時候,大家都想找一個好工作。蔣大力卻義無所顧地投身商海,他這人,天生就是經商的材料。」

  英剛石場的啟動資金,還是蔣大力贊助的,雖然現在他也不缺這點錢,侯衛東還是在早上將三萬塊錢還給了蔣大力,朋友是朋友,生意是生意,兩人都是學法律地,也就沒有過多矯情。

  「你們晚上肯定聊得很晚。怎麼看上去沒有倦意。」

  「講小話有助於女人的身體健康,我們講了一個晚上,就等於做了一晚上了心理按摩,當然不會沒錯得疲倦。」

  此時小佳趴在地上擦地板,屁股翹起了一道好看的孤線,侯衛東便很有興致地用目光掃瞄著這一道風景線。老婆畢竟是老婆,能隨時欣賞而沒有心理負擔,也不至於背上色狼的罵名,欣賞了一會,他還是忍不住動起手腳,走到小佳身後,迅速地把手從小佳短褲的鬆緊帶裡伸了進去,使勁地在小佳的翹屁股上摸了幾把。

  很熟悉的手感,賓至如歸的感覺,真好。

  小佳就跪在地上扭來扭去。嗔怪地威脅道:「別弄我,我在做家務事,再弄,所有的事情都讓你來做。」

  侯衛東又撫摸了一會,眼見著小佳雙手撐在地上,已經有些情動地樣子,才松了手,調侃道:「三個女人一台戲,你們晚上湊在一起。肯定在聊東家長西家短吧。」

  「滾一邊去,弄得人家好難受。又不負責。」

  小佳笑罵了一句,仍然跪在地上用抹布擦地板,道:「在學院的時候,雖然口口聲聲說自己的是小女人,但是至少我在內心深處認為自己還是人才,現在漸漸明白了,自己不過就是一個平凡的小女人,能夠有時間和心情來說說女人們喜歡的小話,也是人生的一大境界。」

  說到這裡,她又八封了一句:「今天凌晨,劉坤還打電話來找段英,看來劉坤不願意分手,他這種婆媽性格還當副書記,我真懷疑能否鎮得住那些村幹部?」

  侯衛東對此倒不以為然,實事求是地評價道:「現在這種體制之下,只是不是傻瓜,到了位置上自然就知道怎麼做,劉坤雖然和我不對勁,但客觀來說,工作能力也還可以,辦事也是中規中矩,算是一個合格的黨委副書記。」

  「俗話說朝中有人好做官,他家的關係網深厚,說不定那一天就成了一鎮之長。」

  小佳跪在地上眨著眼睛,道:「聽蔣大力的意思,還是勸你專心從政。」

  侯衛東從來沒有覺得在鄉鎮工作是從政,道:「混在鄉鎮,哪裡有從政地半點感覺,就如中學生選班長一樣,不過是做事的命,和,就算是在益楊縣,也不過是上級的提線木偶而已,到了沙州或者嶺西,或許才有一星半點從政的感覺。」

  小佳終於等到了這句話,順桿而上,「那就趕快想辦法調到沙州來,尋找那一絲從政的感覺。」

  侯衛東其實已經有回到沙州的想法,道:「昨天跟蔣大力說一番話,我已經下定了決心,爭取調到沙州市委或是市政府,不去經開區等基層單位,爭取一步到位,這樣對以後的發展有利。從基層一步一步地混起來,不僅慢,而且累。」

  這是他的切身經歷,小佳從園管調到建委辦公室,沒有經過什麼困難就成為副科級,而自己在青林鎮混個副科級,秦大江等人用了跳票手段,而且麻煩事情不斷。

  見侯衛東轉彎了,小佳雙眼放出異彩,道:「還是蔣大力歷害,我勸了你三巋然不動,蔣大力勸了你一晚上。你就被說服了,唉,我現在不知應該悲哀還是高興。」

  「道理想通了,時機我還要把握,嶺西高速正在加緊動工,我要把這一單大生意完成以後,才爭取調動。」

  討論了半天,又回到了原地,小佳微微有些失望。只得自我安慰道:「那我就祝願高速路早些完工,讓我們大賺一筆,然後你就調到沙州來。」

  侯衛東啞知失笑道:「市政府又不是我開的,想調就能調嗎?我認識的高層人物,五個指頭都不到,能幫得上忙地,看來只有組織部的粟明俊,他是組織部常務副部長,應該能幫得上忙。」

  小佳在建委混了這麼久。也有些人脈,可是到了關鍵時候,卻總覺得這些人使不上力,想來想去,突然想到了趙小軍,就道:「上青林鄉的高志遠雖然不是市委領導了,可是他現在還是人大主任,調一個人到市政府來,還是輕而易舉地。」

  「高志遠雖然和我見過一面,可他見過一面的多了去了。上一次青林鎮政府給他拜年,我又被趙永勝放了鴿子,他現在早就忘記了侯衛東是哪一號人物,不過,他在青林鎮還有親朋好友,我去鑽營一番。看有沒有機會。」侯衛東心情很好,開了一個小玩笑,「憑我在上青林的號召力,高志遠如果不買帳,我讓他回不了家鄉。」

  小佳覺得這個笑話不好笑,她道:「現在許多人成天挖空心思地找關係,就如蒼蠅總是能找到臭雞蛋,嗅覺靈敏得很,高志遠是青林鄉出來地大干部,又和你見過面。這條關係不用實在是暴殄天物,趙永勝就很聰明,借公家的錢來辦私人的事情。」

  這一段時間,侯衛東更多關注的是他的石場以及精工集團,腰包鼓鼓的滋味當真很好,別人覺得難於上青天地事情,他辦起來毫不費力,正因為嘗到了好處,所以對於從政之路並不是很上心。也就沒有想去拜訪高志遠這一尊大神。

  此時小佳提起這事,他就道:「這事好辦。我改天找個由頭,殺到高家去,手榴彈一轟,立刻就解決了問題。」他其實還有一個潛台詞,上一次在檢察院,高志遠曾經救過他,這也是一個拜訪的理由。

  聽了這話,小佳神色就有些變化,道:「老公,這兩年你也走入了誤區,總認為金錢開道就能勇往直前,其實不少事情是錢買不來的,比如我們的感情就不能用錢來算,我擔心你當久了商人,所有事情就拿金錢來計算,如果有個富翁給你錢來買走我們地感情,你賣不賣。」

  論有錢,步高比侯衛東有錢,故而小佳有些問題。

  「我們的感情價如千金,沒有人買得起。」

  「那就是說,只要有人買得起,你就要賣。」

  「打住,打住,換個話題。」侯衛東笑道:「難怪別人說女孩子都是發散思維,我說的是官場可以用錢開道,沒有說感情可以用錢買,你別把兩件事情攬在一起。」他又在心裡道:「難道感情就不能用錢買嗎?」

  小佳不服,道:「你的思維是有問題,凡事都用錢來買,這可是典型的資本家地思維,你就是披著官員皮子的資本家,我覺得很危險。」

  侯衛東索性就坐在小佳身邊,道:「存在就是合理的,從目前我的經驗來看,行走官場,如果沒有背景,確實需要以錢開道,再高一層地事情,現在還沒有接觸,但是窺一葉而知秋,我想也差不多。」

  見小佳臉色不好,趕緊道:「現在我們不討論這麼高深的形而上話題,還是談一談你老公地調動問題,蔣光頭還是明白人,他說得很有道理,亦官亦商並不討好。」

  如今他用一百萬入股精工集團,只要精工集團賺錢,他就能賺錢,對於李晶,他有莫名其妙的信心,總覺得精工在李晶手中會發揚光大,所以現並不需要親自去做生意,正好可以集中精力走走仕途。

  小佳這時也回到現實問題中,臉色慢慢恢復過來,道:「算了,不說這個話題了。」她把抹布扔到地上,站起身來,道:「調動是大事,我馬上給趙秀姐打電話,請他們兩口子吃飯。」

  侯衛東忙道:「別忙,我們今天還有一件大事。不是說好要到你家去求婚。」

  「調動是大事,如果真是調回沙州,爸爸媽媽就絕對不會反對,再說對我們來說,求婚就是一種形式,所以我們要抓住問題的關鍵。」

  小佳也沒有看電話本,很熟練地撥了一串號碼,然後對著電話發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趙姐,我是小佳。哈,那天吳姐地手氣可好得不一般,今天晚上有空沒有,還是原搭子。」她笑得很開心,道:「風氣輪流轉,今天應該輪到我了。」

  小佳一會就變了幾種表情,侯衛東暗道:「女人的臉就是青藏高原八月的天氣,風雲變幻。」見她幾句話就搞定了與粟明俊一家人地餐餐,暗讚道:難怪別人都要走夫人路線。夫人們在家庭中都處於強勢地位,夫人出馬,比男人們的殺傷還大。」

  小佳打完電話,心情就如花兒一樣綻放了,她道:「老們,我已經約好了,今天晚上在水苑居見面,吃完飯,我陪趙姐打麻將,你和粟部長有沒有興趣參加。」

  有了目標。兩人就一起動手,很快就整理好家務,然後挽著手,出去買了些新鮮菜,走過燒賣攤時,侯衛東看到金黃色的鹵大腸。嚥了嚥口水,小佳是重來不嘗這玩意地,她知道這是老公喜歡吃的,買了半斤鹵大腸,她一塊未嘗,全被侯衛東幹掉了。

  吃過午飯,兩人就上床補昨夜欠的睡眠帳,說了一會閒話,兩人又來了情緒,小佳推開侯衛東的嘴巴。道:「你吃了豬大腸,今天之內不准親我。」侯衛東就開始與小佳搏鬥,很快,兩人就如橡樹和藤蔓一樣糾纏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嘿咻完畢,皆出了一通熱汗,沖了鴛鴦澡,小佳把鬧鈴上了五點鐘。便*著侯衛東的胳膊,很快就一道沉入夢鄉。

  性愛是最好的催眠藥。此話當真不假。

  侯衛東做了一個夢,夢中,他彷彿又看到了秦大江門口地那一條白線,這就是秦大江倒在地上的輪廓線,一攤血跡在血線裡面格外醒目,夢中的情景如此真實地出現,甚至還有顏色和氣味,隨後他拿著一把刀子,一直追著幾個流氓,幾個流氓被追進了小胡同,當他剛到小胡同的時候,就見到兩隻黑沉沉地手機。

  胸口被重擊,他低頭看了一眼,幾股血從胸口湧出,雖然恐怖,卻一點也不痛,他揮刀砍過去,刀子卻慢得如蝸牛一般,無論如何也砍不到對方。正在著急的時候,槍聲大作,侯衛東猛地睜開眼睛,這才發現剛才的戰鬥只是一場夢,他胸口完好,正和小佳睡在大床上。

  「怎麼,做噩夢了?」

  侯衛東甩了甩了頭,道:「沒有什麼,可能是睡覺得姿勢不太好。」他深深要吸了一口氣,這才感覺好了一些。黑娃、秦大江的事情,侯衛東從來沒有給小佳講過,主要是怕小佳成天提心吊膽,這是男人們的事情,沒有必要讓自己心愛地女人受到影響。

  「黑娃還有兩支槍,沒有找到始終是個隱患。」他暗罵了一句:「這些公安真是笨蛋,一件案子也破不了。」

  兩人穿戴整齊,便直奔水苑居,這時候,作為建委辦公室副主任的小佳便顯示出她的職業素質,翻翻菜譜,便噼裡啪位點了七八個菜,然後關上菜譜,道:「來一瓶五糧液。」等到服務員離開以後,小佳道:「粟部長和趙姐都可以喝酒,喝了酒好說話。」

  六點鐘,粟明俊、趙秀和粟糖兒準時出現在水苑居。

  粟糖兒叫了一聲「侯叔叔好」,就坐在小佳身邊,俯在小佳耳邊,嘻嘻哈哈說了一氣,然後趙秀又俯在小佳耳朵旁,二大一小三個女人倒親密得緊。

  「麻將和酒一樣,也是重要的社交工具。」看到了小佳與趙秀地狀態,侯衛東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

  「粟部長,今天沒有事吧,多喝一杯。」他見粟明俊沒有反對,就倒了二個大杯,又給趙秀和小佳倒了兩個小杯。

  喝了一杯酒,吃了兩口菜,閒扯了三句,大家就進入了聊天的狀態。粟明俊頭髮一絲不芶,穿著短衫衣,腰上是一條鱷魚皮帶,整潔而有風度,「我有一位委辦地好朋友,叫高正浩,前一段時間調到青林鎮任副縣長,以後在益楊縣有什麼事情,你可以去找他。」

  粟明俊是沙州市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平時找他辦事的人多如過江之鯽,其中不少是各縣的領導,見了面都是客氣萬分,地位低一點的,在他面前就用誠惶誠恐來說也不過份,只有這個侯衛東與眾不同,就算是求自己幫忙,神情也是不卑不亢,是發自內心地自然放鬆。

  「我已經高縣長見了面,他分管民政,正好是我的頂頭上司。」

  粟明俊就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道:「高縣長,我是明俊啊,父母官,在忙什麼?真是日理萬機啊。」他和高正浩很熟悉,說話也很隨便,說了幾句,粟明俊道:「我有個小兄弟在青林鎮,侯衛東,當副鎮長,我上次給你說過的,我們正在一起吃飯,改天回沙州,我們請你吃飯。」

  益楊縣政府,高正浩正在和秦飛躍談話,就接到粟明俊的電話,他道:「侯衛東,我印象很深,前幾天我到青林鎮,見過他一面,這個年輕副鎮長是個人才,分管殯葬工作,是全縣搞得最好的,匯報工作時,數據熟悉得很,粟部長的朋友,當真不一般,我準備向祝書記匯報,給他安排一個更重要地崗位。」

  粟明俊笑道:「現在搞組織工作,為了配齊配強班子,總是挖空心思去想各地的人才,高縣長手底下有這種人才,真是福氣。」

  掛了電話,高正浩就對秦飛躍道:「我聽說你在青林鎮當過鎮長,侯衛東這人如何?」

  秦飛躍已經聽清了高正浩打電話的內容,心道:「侯衛東還真是有些本事,不知何時攀上高枝了。」他笑道:「侯衛東確實是人才,上青林的公路是幾十年的老問題,當時他才大學畢業,硬是盯上這件事情,而且居然就把事情辦成了,還有,上青林的石場也是他一手帶動起來的。」

  高正浩原本對侯衛東印象很好,聽了秦飛躍的介紹,不禁對侯衛東刮目相看,道:「這樣說來,侯衛東確實是人才,民政局有個副局長不太得力,乾脆我給祝書記匯報,把他調過來當副局長,分管殯葬改革的事情。」

  秦飛躍道:「高縣長,你分管開發區,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就想把侯衛東挖過來做副主任,開發區初建,沒有人才儲備,你就讓他到我這裡來。」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2-7 03:19
第一百七十二章 復仇(一)

  五糧液酒好,水苑居菜香,小佳、趙秀和粟糖兒吃得香甜,侯衛東和粟明俊你一杯我一杯,將一瓶酒消滅乾淨。

  粟明俊是典型的組工幹部,即使喝了酒,也是穩重如山,說話總是說一半留一半,即表達了意思,可是細細一想,又沒有明確的內容。

  吃過飯,小佳的就與趙秀親熱地挽著手,到趙秀家打麻將,侯衛東與粟明俊站在中庭聊了幾句,各自回了家,

  坐在家中,把新買來的電腦打開看了看,他對電腦沒有太多喜愛,瀏覽了一會新聞,就上床躺著,下午的哪個夢,突然又從不知那個角落鑽了出來,胸口血淋淋的槍洞,仍然歷歷在目,一天做了兩個相近似的夢,讓侯衛東鬱悶不止,他翻身起床,給大哥侯衛國打了一個電話。

  「大哥,你們哪個槍案到底查得如何,我的好朋友秦大江就是被槍殺的,你們公安機關總得給個說法。」侯衛東在大哥面前,也就直來直去。

  侯衛國心情亦煩,這一段時間,老婆江楚炒股損失慘重,聽說又找老三拿了五萬,不過很快又被套在了山坡的最高處。

  炒股虧了也就虧了。只要不割肉,就不算損失,可是江楚回家以後,要麼是哭喪著臉,要麼就是捧著一本被稱為炒股聖經的厚書細細研讀,家務事就做得丟三拉四、馬馬虎虎,侯衛國辦案回來,還常常要洗菜做家務。

  男人做些家務也沒有什麼,可是長期如此。他也是心生不滿,聽到侯衛東在電話裡語氣不佳,就大聲嚷道:「小三,你錢多了,拿給江楚炒股,虧了我可不還你。」

  侯衛東被話筒的聲音震得發痛,忙道:「老大,輕一點,我耳膜要震壞了。」

  侯衛國吼了一嗓子。氣也消了不少,道:「你嫂子現在是股痴,你別給他錢了,多少錢都能讓她虧進去,現在還在家裡生悶氣,連飯都沒有煮,我一個大男人,剛剛辦了案子回來,還坐在廚房理菜,說出來好笑。」

  侯衛東想起嫂子江楚執著的樣子。笑道:「大哥,算了,別煮了飯,我知道嫂子的心病,你把車開到新月樓,外面有一家水苑居。味道不錯,我請你們吃飯。」

  有了免費地晚餐,不吃白不吃,侯衛國把菜放回臉盆,走到臥室,見到江楚坐在桌前,一張大白紙上畫著起起伏伏的曲張,每天晚上畫股市升降圖是江楚的必修課,煞是認真,一絲不芶。

  侯衛國站在門口。敲了敲房門,去。」江楚滿頭青絲都觸到了桌子,她正在推測明天股票的走勢,毫不猶豫地拒絕道:「我正忙著,不去。」隨即又反應過來,道:「是誰請客,小三嗎?」

  聽清楚是小三請客,江楚道:「小三請客。當然要去。」

  到了水苑居,江楚已經重新梳理了頭髮。看上去精神煥發,一掃屋裡的晦氣,她主動打了招呼,道:「小佳怎麼沒有來。」侯衛東心道:「看上去氣息還不錯。」口中道:「嫂子,小佳被人約牌局,不到十二點不會回來。」

  侯衛國肚子早就餓了,冷盤上來以後,風捲殘雲般地將一盤夫妻肺片吃完,侯衛東肚子飽飽的,咐在江楚耳朵便說了幾句,江楚神情一振,露出感激之情,道:「小三,你真好。」

  侯衛國疑惑地看了江楚與侯衛東一眼,道:「小三,你搞什麼名堂。」侯衛東笑道:「天機不可洩。」

  侯衛國也猜到幾分,不過沒有點破,他把最後一片夫妻肺片吃完,道:「水苑居的冷盤確實不錯,比沙州賓館的更勝一籌,只是大餐的味道反而一般。」

  侯衛東把自己做地夢講了一遍,問道:「大哥,益楊的兩枝黑槍有沒有下落?」

  侯衛國正在專心向芙蓉雞絲進攻,道:「我就知道你要問這事,我的人已經收回來了,黑槍的事情就交給益楊公安局來辦。」

  其實侯衛國這話也留了三分,沙州刑警並沒有放棄這個案子,只是因為一時破不了案,同時感到益楊公安局內部有些複雜,便在明處把人撤走了,暗中仍然沒有放掉這條線索,他是老刑警,哪些話能說,哪些話不能說,很有分寸,就算是親如兄弟,他也不會破壞工作紀律。

  侯衛東不滿地道:「益楊公安局辦案子莫名其妙,放著基層支部書記被槍殺一案不查,卻緊盯著黑娃被砍手的事情,難道基層支部書記當真就抵不過一個黑社會。」

  侯衛國見慣了社會陰影面和人性的醜陋處,他道:「這事你要看從哪個角度來說,黑娃的事情我知道,他本是益楊的大哥,如今手被廢了,手下就分為好幾伙人,互相不服氣,這一段時間,益楊的治安案件和刑事案件都上升了不少,從公安地角度來看,盯住黑娃顯然比盯住秦大江的家人更有價值。」

  「當然這是純粹從破案的角度來看,至於社會影響,這多半是政府的事情,具體辦案人員不會管這些。」他又道:「你不是公安人員,案子上的事情你最好不要去亂插手,你和那個秦大江是好朋友,平時多照顧他的家人,也就盡到了朋友之責。」

  江楚打岔道:「你們兩兄弟別說這些事情,讓人怪沉重的,你買了一台電腦,能不能上網。」侯衛東對於上網比較陌生。道:「買來了,我還是太會用,這兩天正在看說明書。」江楚便很高興,道:「我去教你,我參加了電腦班,已經是二期了,去看看你的新電腦。」

  侯衛國在一旁道:「慢點去,還有這麼多菜沒有吃完。」江楚為了維持清純的形象和苗條地身材,晚餐吃得少。只是喝了些魚湯,吃了些時令的蔬菜,見老公又將芙蓉雞絲消滅大半,道:「老公,你晚上要少吃肉,免得長肚子。」

  侯衛國不理她,一邊吃一邊道:「我這個工作,成天累得要死,真是長胖也不容易。」江楚不服氣。道:「別這樣說,你們隊上的大胖子可不在少數。」

  用完餐,三人就上了新月樓,侯衛國找了一盤最新版的《真實謊言》,打開音響,一個人欣賞起來。

  江楚就和侯衛東進了書房,江楚一邊熟練地點開網頁,一邊道:「小三,嫂子又被套住了,這錢一時半響還不了。真不好意思。」侯衛東就知道江楚有這個心理負擔,道:「嫂子,你別有心理負擔,這錢我從來沒有想到過讓你還,只是股市風險大,你也千萬要小心。」

  江楚頻頻點頭。不一會,她就下了一款軟件,安裝好以後,道:「小三,這是錢龍軟件,專門炒股用的。」她手法靈活,不斷變化的錢龍地頁面。

  對於侯衛東來說,這是一個陌生的領域,他看得似是而非,聽得糊裡糊塗。見江楚興致盎然,便道:「你慢慢看,我到客廳去了。」江楚道:「好,你去吧。」

  回到客廳,兩兄弟又隨意聊著。

  侯衛國道:「我認識益楊刑警大隊的陳劍勇,他經驗豐富,辦案能力也強,就是脾氣臭了點。」

  侯衛東與陳劍勇發生過兩次不愉快,道:「陳劍勇沒有一點證據。就認定是上青林地人砍斷了黑娃的手掌,也太武斷了。」

  「你要相信陳劍勇的專業素質。他認定的事情是有依據的,只是在沒有破案之前,不會拿到明處來。」

  大哥的說法,引起了侯衛東的重視,他默想道:「如果真是上青林所為,會是誰?不是秦敢就是曾憲剛?」而在他心中,更加傾向於曾憲剛,家中出事以後,曾憲剛獨眼中陰沉,總讓侯衛東想起黑夜中地野狼,而狼,是要吃人的。

  曾憲剛此時確實是一匹野狼,懷裡揣著一把土製手機,正躲在一條小路地隱蔽處,耐心地等著仇人瘦高個回來。

  首惡未除,讓曾憲剛始終難以釋懷,砍掉黑娃手掌之後,一直風平浪靜,他等了大半個月以後,又來到了瘦高個的老家。這一次他撞上了狗屎運,遠遠就看見三個人走好出門,其中一人就是爛熟於胸的瘦高個,雖然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但是曾憲剛見瘦高個身旁還跟著兩人,也沒有衝動,就暗中跟著。

  瘦高個和他的朋友們在一戶農家打了一天麻將,晚飯時,屋裡傳來了震天的划拳聲,而划拳聲停止以後,屋裡再次傳來嘩嘩的麻將聲,十一點鐘,麻將聲才停了下來。

  在外面逃了幾個月,瘦高個覺得風聲已過,加上手裡的錢也用完了,便再次溜了回來,他是在外面耍慣了地人,在家裡呆不住,約了幾個平時一起吃喝嫖賭的兄弟伙,喝酒、打牌,牌局結束地時候,他贏了兩百多塊錢,帶著些醉意,高高興興地回家。

  他根本沒有意識到危險已經降臨,爬上一個陡坡,正累得喘氣,耳邊猛地響起了一聲巨響,他只覺頭上一震,就人事不醒。

  曾憲剛很冷靜,打開手電照了照,見其頭部已是血肉一片,他將手槍抵在了瘦高個腦袋上,再次放了一槍,打了一槍以後,他又用手電照了照瘦高個地腦袋,此時已變成了一團噁心的血肉糰子,曾憲剛沒有停留,沿著小道快步向東而去,走了十來分鐘,就從一處密草叢生地角落取出摩托車,發動以後,就朝處奔去。

  這一個復仇計劃,曾憲剛已經想了很久,今天執行得格外順利,殺了仇人,他也並不高興,反而有著極深的失意,將摩托車油門轟得很大,冷風撲面,他的眼睛在黑暗中似乎也閃中光。

  在益楊城內,小皮帶著二十多名手下,提著長砍刀,來到益楊城郊的一塊空地,這是益楊黑社會打架的場所,另一方,也是黑娃曾經地手下,現在已被稱為勇哥的大勇,他也帶著二十多名手下,在空場裡等著小皮。

  這兩伙人以前都是狐朋狗皮,此時見雙方事均力敵,便有人出來做和事佬,就有著瓜分地盤的意思。和事佬傳了半天話,小皮、勇哥與和事佬這才單獨走了過來。

  「我們都是兄弟伙,有財一起發,何必在這裡動刀動槍。」

  小皮道:「這樣,西城這一塊就算我的,勇哥的人最好不要過來。」西城是商業區集中的地方,比其他地方繁華得多,也最有搞頭,勇哥冷笑兩聲,道:「好事不能讓一人佔了,除非你城外的讓園子給我。」兩人說不通,氣氛又僵了,和事佬就不斷地勸。

  好不容易達到了協議,突然,傳來幾聲槍響,小皮只覺肚子一痛,便蹲在地上,道:「老子跟你沒有完。」和事佬手臂上也中了槍,他對勇哥道:「是不是你幹的。」勇哥也蹲在地上,道:「老子也在這裡站著,我是傻瓜,不會連自己一起打吧。」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2-7 03:20
第一百七十三章 復仇(二)

  第二天一早,小佳早早地起了床,她拿了一個保溫桶,到新月樓前面的一家早餐店買稀飯和包子,這一家的包子取了一個怪名字,叫做「愛買不買」,這名字很有天津狗不理包子的風采,名字雖然難聽,服務態度卻極好,味道更不錯,侯衛東每次回來都指定要吃這一家的早餐。

  買好早餐,小佳心情很好,她已經和侯衛東約好,今天中午到小佳父母家吃午飯,正式與父母商定婚事,快回到大門之時,小佳心道:「上一次遇到車禍,這一次別再起波折。」

  正想著此事,一個戴著寬邊眼鏡的男子迎面走了過來,道:「張主任,這是給你的資料,很重要,請你馬上查看。」小佳驚異地道:「什麼資料,請問你是誰,?」寬邊眼鏡男人神秘地笑了一笑,道:「張主任,你看了就知道。」他揮了揮手,道:「週末愉快。」走了十來米,他回頭大聲道:「男人都是*不住的,張主任可要小心。」

  小佳心就緊了起來,提著早餐,拿著信封,一言不發就回到了家中,從來人最後一句話,她已猜到了這信封裡裝著什麼。

  侯衛東光溜溜地躺在床上,聽到小佳進門的聲音,道:「老婆,這麼早就起來買早餐,你真是賢惠。」小佳不陰不陽地道:「我就是這命,有人生在福中不知福。」她撕開信封。看到裡面是一疊照片,雖然有準備,心裡還是「格」地跳了一下,她把信封放在桌上,心神不定地看著露出一角的照片。

  侯衛東穿著一身寬鬆的短褲走到飯廳,看到小佳的神態,笑道:「小佳,怎麼在這裡發楞。」小佳眼睛看著桌面。道:「有人送了照片給我,你自已來看。」

  侯衛東聽到小佳話音不對,迅速回想了一遍自已這一段時間的行為,除了段英那一晚地放縱以外,也沒有什麼問題,他鎮靜地道:「什麼照片,你這麼大驚小怪。」

  小佳伸手慢慢地打開了封信,把照片拿了出來,果然。正是對侯衛東的跟蹤報導。

  第一張照片拿出來,是侯衛東與李晶一起下車的照片,小佳眼淚水就如斷線的珍珠,砸在木地板下,很均勻的一粒一粒,就如雪花一般。

  照片二十來和,全是侯衛東與李晶的照片,雖然照片中兩人沒有肌膚相親,可是李晶與侯衛東笑語盈盈的樣子卻清晰可見。

  見沒有段英的照片,侯衛東便鬆了一口氣。他道:「這能說明什麼?」小佳臉色蒼白得歷害,咬著嘴唇,看著照片不說話。

  侯衛東心裡竄起了一股無名火,怒道:「不用說,這是***步高幹地好事,他是有身份的老闆。怎麼做這些不入流的事情,真***欺人太甚。」

  他氣沖沖地道:「我去找他說個一二三。」說完,將一臉悲傷的小佳丟在屋中,衝下樓去發動汽車,步高的建築公司並不在新月樓裡子,不過也相隔不遠,侯衛東與小佳散步之時曾經多次從其門前走過。

  小佳見侯衛東衝了下去,也嚇了一跳,反應過來之時,侯衛東已經衝下樓去。她抓起桌上的手機,邊追邊喊道:「侯衛東,你幹什麼,回來,有話在家裡說。」務,包括領導的接待等等,因此,養成了手機隨身帶的好習慣。

  跑下樓時,只見到了汽車地後影。小佳又急又氣,在新月樓門前等出租車,平時出租車很多,到用時卻不見蹤影。

  到了步高公司所在高樓門口,侯衛東停下車,手把著方向盤,看著進出的行人,慢慢地冷靜了下來,心道:「每臨大事有靜氣,我這樣衝進去又能做什麼?」

  在步高公司門前呆了十來分鐘,侯衛東徹底冷靜了下來,他無意中從反光鏡裡,看到了梨花帶淚的小佳正好站在車旁。

  兩人的目光在反光鏡中凝結了。

  小佳冷冷地道:「身正不怕影子歪,你這樣去找步高,除了把事情弄得一團糟,你又能做些什麼?」見侯衛東不說話,小佳怕他做出激烈的事情,道:「現在也沒有證據說是步高送的照片,我們有話回家說。」

  步高的辦公室在十二樓上,他送走了幾個供應商,然後端著龍井茶,習慣性地來到了窗邊,從這個位置,正好可以俯視大街上行芸芸眾生,每當俯視眾生的時候,他就有極強的優越感,這是成功人士才能享受的心理快感,已是馬斯洛需求圖地頂面層次了。

  來到窗邊,步高第一眼就看到了一輛皮卡車以及站在車旁的小佳,他用手鬆了松領帶,饒有興致地看著樓下之下。

  今天送過去的照片雖然沒有多大的殺傷力,但是足以讓侯衛東與小佳鬧上一陣子,隔閡,就是在不斷的打鬧中產生的,他是過來人,自然是明白這個道理。

  「小佳,你跑我玩,還嫩了點。」他對於小佳地感情很複雜,有征服欲,佔有慾,也有真心的喜歡。

  侯衛東將車窗放下來,餘氣未消,道:「站在下面做什麼,給我上來。」小佳見侯衛東的火氣比自己還要大,就氣憤地道:「今天看了照片,應該是我生氣,怎麼你的火氣比我還大。」

  侯衛東一點都沒有服軟,道:「成天被人監視,你心裡會是什麼感覺,也只有你這種心眼單純的人,才會相信步高的挑撥,夫妻不和,全靠挑撥,你沒有聽過這句話嗎?」

  他眼睛又一瞪。道:「上來,別讓別人看笑話。」看到侯衛東氣勢洶洶的樣子,小佳猶豫了一下,還是上了車,道:「你這人真是,我認識你這麼久,現在才發現你是又凶又惡又不講道理的渾人。」

  步高見小佳上了車,就撥了一個電話。

  小佳見是步高的號碼,深吸了一口氣。聲音委婉但是態度堅決地道:「步總,你是事業有成地企業家,是有社會影響地成功人士,何必來用這種卑鄙的方法來打擾我們的生活,我和侯衛東就要結婚了,謝謝你的好意,你一定能夠找到比我好十倍百倍的女人,我在這裡祝你永遠幸福。」

  步高笑道:「小佳,社會很複雜。我是想保護你不受傷害。」說到這,話筒裡傳來了「嘟、嘟」的忙音。

  侯衛東鐵青著臉,道:「把電話給我。」小佳手裡握著手機,搖了搖頭,不容置疑地對侯衛東道:「下車來。」等到侯衛東下了車,小佳就撲到侯衛東懷裡,緊緊摟在一起,主動來了一個長吻。

  步高公司位於鬧市區,過往行人多,加上這幢樓是沙州第二高樓。進出的人亦多,侯衛東和小佳的長吻,立刻引來了眾多行人地駐足觀看,幾個打扮時髦地年輕人還在一旁拍掌。侯衛東明白小佳這樣做的意思,只是當街長吻,這種待遇弄得他也有些不好意思。心道:「幸虧我大發脾氣,否則這事還真不好說清楚。」

  步高是聰明透頂之人,見到侯衛東和小佳當街長吻,明白這是小佳在向其表態,楞了一會,罵道:「張小佳,真他媽是一朵朝天沖(一種極辣地小型辣椒)。」又笑道:「嘿嘿,不過我喜歡。」

  步高從小生活無憂,心想事成,就是在小佳面前屢屢吃癟。這反而激起了他的強烈的佔有慾,只是小佳外柔內剛,他一時也找不到合適的方法,悻悻然地離開窗戶。

  他在辦公桌前坐了一會,突然想起了照片上的李晶,心道:「侯衛東就是一個鄉巴佬,居然和沙道司的李晶勾在一起,這小子還是個人物。」他是漢湖地常客,也認識李晶。很清楚李晶的為人。

  找出了名片,他就把電話打了過去。道:「喂,李總,我是步高,哈哈,好久沒有到漢湖來了,很想你啊,今天晚上有空沒有,我到漢湖來,聽說你那裡有一瓶1856年的地中海.:.休。」

  電話另一頭,李晶笑得很親熱,道:「難得步總想到我,今天晚上我在漢湖等你,不見不散。」步高就直截了當地道:「今天賞月,我只想和佳人一起,可別找其他人。」

  掛斷電話,李晶就有些疑惑,她和步高雖然認識,可是並不是太熟悉,也沒有深交,正所謂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她考慮了一會,就將二號樓的領班叫了過來。

  「步高到二號樓玩過好幾次,你感覺此人怎麼樣?」

  領班身穿小翻領西服,畢恭畢敬地站在李晶面前,想了一會,道:「步總也沒有特別之處,很正常。」她抿嘴笑了笑,「喜歡玩花式,不過也堅持不了幾分鐘。」

  領班走後,李晶撐著下巴又想了一會,心道:「在漢湖來玩的人,非富即貴,多是四十來歲的人,論到身材好和體力佳,非侯衛東莫屬。」她曾經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過要借侯衛東的種子,這也是實踐根據的。

  侯衛東和小佳回到家中,小佳拿起桌上照片,一張一張地撕碎,同時仍然追根溯源,道:「我也打聽過這位沙道司的副總,她是有名的萬人迷,你跟她長期有往來,到底發生過事情沒有?」

  「我們是有肉體接觸。」侯衛東餘氣未了,舉起手,道:「不知道握手算不算肉體接觸,如果握手也算,我就承認我們有非法男女關係。」

  小佳哭笑不得地道:「這事你還有理了。」

  侯衛東恨恨地道:「步高在沙州算得上有權有勢,完全視我於無物,我發誓,不混個人模狗樣出來,侯字就倒著寫。」

  他清醒地認識到,步高敢於貓戲老鼠一般挑逗自己,也是實力使然,論權,其父是沙州副市長,論錢,光是新月樓一筆,步高就賺得盆滿缽滿。

  正在這時,侯衛東手機響了起來,習昭勇道:「瘋子,李劍勇又帶人到山上來了,來找曾憲剛調查情況。」侯衛東臉色就鄭重起來,變得格外冷靜,道:「又是什麼事情?」

  「我聽到李劍勇手下說,上一次逃脫地首犯昨天夜裡被殺了,頭上中了兩槍,成了爛西瓜,他們懷疑是曾憲剛做的此事,已經來到了曾憲剛家中。」

  「曾憲剛家裡有兩人,曾憲勇和曾憲剛,都被帶到了益楊縣公安局。」

  曾家平時有十幾個人常住,侯衛東就問道:「其他的人沒被帶走嗎?」習昭勇道:「田大刀的石場恢復了,曾家的年輕人全部被派到田大刀石場去做工,晚上就住在田大刀石場,曾家就住了曾憲勇和曾憲剛,他們昨晚喝了酒,曾憲剛喝醉了,很多人都能證明。」

  侯衛東暗自鬆了一口氣:「只要有人能證明曾憲剛在家,他在沒有事情。」由於大哥侯衛國含糊地說了些事情,侯衛東也開始對曾憲剛有所懷疑,特別是今天這件事情,他判斷十有八九就是曾憲剛干的。

  小佳見侯衛東臉色陰沉得嚇人,關心地問道:「老公,出什麼事情了。」

  「沒有什麼,是石場地事情,我已經處理好了。」

  小佳放下心來,道:「調到沙州以後,你再也不准和李晶接觸,看到她的樣子我就生氣。」

  侯衛東心道:「我是精工集團的股工,怎麼能不和董事長見面。」口中道:「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小佳不依,道:「你必須保證。」侯衛東就敷衍道:「好好,我保證不與她接觸。」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2-7 03:20
第一百七十四章 整頓(一)

  生飯,即不好吃,回爐重做更是費力不討好,向來人們就把有些沒有辦好的事情叫做吃了夾生飯。

  侯衛東現在就是吃了一碗夾生飯,看著小佳悶悶不樂的樣子,他就動起了腦筋,心道:「與其等著步高來挑撥,還不如與小佳開誠布公地談一談,堡壘總是從內部攻破的,只要小佳心中清楚是怎麼一回事情,步高的挑撥就自然不攻自破。」想到步高,他就暗道:「總有一天,我要和你算這筆帳。」

  只是簽協議的時候沒有向小佳說明此事,現在來說就是一鍋夾生飯,不過經過今天之事,侯衛東就準備向小佳徹底講明此事,夾生飯也總有被吃下去的時候,只是策略問題則需要考究。

  所謂老練,就是要懂得擇機而行,要學會等待。

  最深刻的道理往往樸實無華,這種老練看起來很簡單,但是真正做起來很難,需要生活的磨練,更需要天性,侯衛東以前最喜歡說的話是「人死卵朝天,怕個屌」現在他把這個勵志語改成「每臨大事有靜氣」,雖然這是剽竊於趙永勝的條幅,但是也表現了侯衛東生存的現實狀態。

  侯衛東動腦筋的時候,小佳也就不再提李晶的事情,兩人各懷著心事,坐在一起看電視。

  這時,尖山村的支部書記唐桂元又打電話過來,道:「瘋子,公安局的人把曾憲剛和曾憲勇帶走了,你看怎麼辦?」侯衛東問了問情況,心裡也緊張,但是他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儘量用平平常常的口氣對唐桂元道:「每一位公民都有協助公安機關辦案的義務,公安局這樣做我們挑不出毛病。你先用著急,我回來以後,再去打探消息。」

  唐桂元是出了名的蔫人,話一向很少,但是這一段時間上青林出了許多地事情,他心中實在著急,道:「現在這個樣子不行,有事無事都把人帶走,村裡的工作怎麼辦?侯鎮。你是分管社會治安的領導,要想想辦法。」

  侯衛東耐心地做著安撫工作,道:「明天我上午要開黨政聯席會,我把問題提出來,爭取向縣委分管領導作一個匯報。」

  唐桂元話少,心裡卻明白得緊,知道讓侯衛東馬上拿一個法子來,也是不現實的事情,就道:「只能這樣了。」又嘆息了一聲。「唉,上青林的石頭就是唐僧肉,誰都要來咬上一口,早知現在,當初就不應該開辦這些石場。」

  放了電話,侯衛東頗為鬱悶,靠在沙發上不說話。

  小佳見到他這模樣,儘管心中仍然有些不愉快,還是關心地問道:「曾憲剛又出了事情嗎?」她與上青林諸人並不熟悉,可是經常聽到侯衛東說起。她多少知道一些上青林諸人的事情,也對曾憲剛、秦大江等人有些印象。

  侯衛東自嘲地苦笑道:「我經常想一件事情,上青林公路就是潘多拉的盒子,路修好,盒子也打開了,這兩年。光是石場就死了十幾號人,我總覺得這十幾條人命與我有關,如果沒有這條路,這十幾號人還活蹦亂跳的,另外,曾憲剛如果不是有錢,他家裡也不會被搶劫,秦大江如果不開石場,也不會被槍殺,我東跑西跳修成了這條路。到底是錯還是對?

  小佳勸道:「你不修路,別人也會修,上青林有這個資源,早晚會被開發,你也不用自責,這是大勢所趨。」

  「不想這些爛事了,想起就影響心情。」

  侯衛東站起身來,使勁地擴了擴胸,又道:「鄉鎮的事情真是複雜。涉及到方方面面,所以機關都在輪流派後備幹部到鄉鎮去鍛鍊。這也是有道理地。」

  小佳也有苦衷,道:「我爸最喜歡說一句話,什麼蛇都咬人,烏梢蛇不咬人卻嚇人,建築行業利潤豐厚,裡面也黑得很,成立園管局的文件已經出來了,我還是想調到園管局去,園管局是新組建的單位,又沒有這麼大的經濟利益,應該要單純一些,我調到園管局去搞業務,日子過得輕鬆一些。」

  侯衛東順勢就道:「要想單純輕鬆也要有經濟作為支撐,有財務自由才有人生自由,所以,我必須要在幹好工作的同時,多賺錢,這就需要尋找代理人。」

  「老公,你也辛苦了。」

  星期一,侯衛東早上五點半鐘準時出發,來到青林鎮政府的時候,剛好八點過一些,在姚家館子吃過飯,到場鎮轉了一圈,滿街的桂樹已經活了過來,發了新芽,嫩嫩的葉子。再一仔細看,由於是趕場天,許多村民早早地來到了場鎮,小路邊搭起了棚子。

  尹主任手裡拿著小票,開始在各個攤販哪裡收取場鎮清潔費,這屬於打擦邊球地收費,出於搞好場鎮衛生的需要,侯衛東據理力爭,政府才答應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尹主任看到侯衛東,熱情地打起了招呼,道:「侯鎮長,這麼早就來視察場鎮。」侯衛東已經與尹主任很熟悉了,笑道:「視察個鬼,我剛起了早飯,尹主任,既然收了清潔費,散場之後,你要組織人認真打掃,要不然青林鎮就成為一個大的垃圾堆。」尹主任痛快地表態道:「侯鎮,你放一百個心,趕場天我們至少要拉大車垃圾,最多一點鐘就收拾完。」

  來到了鎮政府大院,侯衛東轉到了黨政辦,黃公安桌面已經站了好幾村民,楊鳳拿著一個碩大的太空杯在喝茶,難得地沒有磕瓜子,如今青林鎮流行這種難看的粗笨太空杯,據說是宇航員喝水用的高科技,侯衛東也沒有想明白,為什麼宇航員為用這種毫無創意的普通水杯,這種水杯在失重狀態之下能用嗎?但是疑問歸疑問,

  他不是趙永勝,因此他的意見左右不了青林鎮政府機關幹部喝水用什麼杯子。

  黃公安是青林鎮派出所的老實派,難得的一個老黃牛,雖然有時對村民態度不好,但是這只是表面現象,他是幾年如一日,將村民地身份證等重要證件管理得井井有條。

  楊鳳見到侯衛東,兩眼放光,侯衛東一見到她這個表情,就知道有八封內容產生,便望著她,等待著她的下文,果然,楊鳳把高科技太空杯往桌上一頓,神秘地道:「侯鎮,聽說秦所長要調走。」

  此事已傳說多時,侯衛東並不意外。楊鳳見侯衛東沒有被她的八封所震撼,又繼續拋出猛料,「侯鎮,你知道誰來當青林鎮派出所所長嗎?」侯衛東開玩筆道:「這個很簡單,第一肯定不會是我,第二肯定是青林鎮公安局的人。」楊鳳「嗤」地笑了一聲,道:「這一次到青林派出所的是刑警大隊的陳劍勇。」

  陳劍勇是刑警大隊地大隊長,在公安局裡,這是一個很重要的職位,而擔任這個職位的人一般皆是公安局的精英,到青林鎮派出所當所長,豈不是大材小用。他把目光轉向了黃公安,黃公安顯然聽見了他們的對話,就重重地對著侯衛東點了點頭。

  黃公安是老實人,老實人是一會說假話的,侯衛東就信了此事,想著陳劍勇牛皮哄哄的樣子,他就想笑,可是越想越覺得不對味,笑容也就慢慢地消失了。

  「秦所長調走是因為青林鎮連出大案,而陳劍勇明顯是貶到鄉鎮來,對於一個刑警大隊的大隊長,這又意味著什麼?」

  九點半,按慣例又是星期一的黨政聯席會,這時,粟明來到了辦公室,道:「我、趙書記、鐘瑞華,要到縣裡開緊急會議,是關於基金會方面的事情,恐怕這一次基金會要有大麻煩。」

  「前一段時間馬縣長也出來闢謠,這是怎麼回事情?」

  粟明道:「你沒有管過基金會,不知道其中地內幕,基金會管理得實在混亂,呆帳爛帳著實不少,這一清理,不知要出多少問題。」他一邊搖頭,一邊就走了出去。

  看來很快就要清理基金會,這是官方比較正式的消息,侯衛東就趕緊給二姐打了電話,道:「二姐,聽說馬上要清理基金會,益楊縣裡正要開會,你在基金會貸了多少錢,要有個思想準備。」侯小英還在睡眼矇矓,她道:「現今這個世道,楊白勞就是大爺,我的貸款還沒有到期,憑什麼就讓我還。」侯衛東道:「聽到傳言,這一次是對基金會徹底的清理,力度很大,皮之不存,毛之焉附,你一定要提高警惕。」

  侯小英聽侯衛東說得鄭重,道:「有這麼嚴重,現在生意剛剛上道,一直缺流動資金,如果要還基金會的錢,生意就沒法做了,我去找你姐夫商量一下。」

  剛剛放下電話,李晶的電話就打了進來,道:「侯衛東,聽到了準確消息,基金會馬上要取締了,上一次你說的事,我覺得還不錯,你幫我盯著上青林的煤礦,有人要出手,我們精工集團就收購。」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2-7 03:20
第一百七十五章 整頓(二)

  取締基金會,對於益楊縣老百姓來說就是一次大風暴,暴,通常是都是有預兆的,暗地裡流傳的小道消息,以及突然暴發的擠兌風潮,就是風暴來臨前的預兆。

  只是任何預兆,在沒有來臨之前,並不被認為是預兆,只有哪些嗅覺靈敏的人,或是運氣極好的人,才能看出這就是預兆。

  侯衛東就是這樣一個運氣極好的人,他見識過基金會貸款的方式,又相信李晶的人際能力,所以,他堅定地認為基金會肯定在短期內被取締,也就考慮了風暴來臨之後的安全問題,甚至還有在風暴中獲得利益的方案。

  當趙永勝、粟明、鐘瑞華和一位陌生男子一臉陰沉地從車上下來,侯衛東就很是欣慰:「我的判斷還是正確的,否則新生的精工集團肯定面臨著極大的困難。」心中又道:「也不知二姐此時有何想法?」

  十分鐘以後,黨政聯席會就在小會議室召開。

  「今天縣委正式傳達了嶺西省的文件,農村基金會將全面整頓,從今天起縣裡將派出清償組,所有帳冊就地封存,由清償組進行查帳和核實工作。」

  「這是清償組的吳銘組長。」

  吳銘話不多,只道:「我是紀委的,這一次擔當青林鎮清償組組長,請大家配合我的工作。」

  吳銘坐下到後,趙永勝道:「具體工作就由粟鎮長來講,最後請吳銘同志進行強調。」

  趙永勝為了抓緊基金會的權利,與三任搭檔進行了不屈不撓的鬥爭,當終於完全掌握這個肥皂泡以後,這個肥皂泡卻意外地破裂了。生活其實遠比小說要豐富得比,離奇的小說往往引人懷疑。而現實生活往往比小說要離奇得多,卻因為淹沒在無數的無聊小事中,反而讓人看不到離奇之處。

  侯衛東分管社事辦和綜治辦,從來沒有沾過基金會的邊,當然,他曾經在基金會貸過款,但那是作為了一個用戶,而並非一位鎮領導,因此。在這場急風暴雨中,他更多地就是一種旁觀者心態,這也是作為一位副職對於其他領導分管工作應有的心態,副職的重點是種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其他的事情最好閉嘴。

  粟明講完,吳銘只是表了一個態,惜字如金,堅決不多講。

  趙永勝最後點到了侯衛東頭上,道:「侯鎮長。你作為分管綜合治理的領導,也要負起責任,你的任務就是維持社會秩序,防止可能出現的群體性事件,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了,出了事情你要負責。」

  侯衛東此時已是心生異志,調出青林鎮是早晚的事情,只是如今人沒有走,職責所在,就有承擔起這項重任地義務。他也就沒有推辭,道:「趙書記放心,我會做好預案,防止可能出現的群體事件。」心中道:「我來負責,我能負多大的責。」

  趙永勝見侯衛東耿直地應承了此事,也就舒了一口氣。侯衛東「跳票」成為副鎮長以來。頭腦靈活,點子不少,將分管的工作弄得井井有條,特別是殯葬改革工作,頗得高副縣長的賞識,在黨政班子中,他事情辦得好,說話的份量也越來越重。

  此時,趙永勝將防止群體性事件的重任交給侯衛東,心裡就很踏實。他看了看正襟危坐的劉坤,安排道:「劉書記,今天下午召開全鎮大會,通知鎮屬企業負責人、政府二級班子及以下負責人、各站所負責人、特別是派出所一定要到,農經站全體人,還有村支書、主任和文書,傳達今天上午的會議精神。」

  將大小事情安排完以後,趙永勝這才道:「粟鎮長,你還有什麼補充。」

  粟明手裡玩著筆。表情很嚴肅,他以前當副鎮長地時候。就曾經分管過基金會,當時趙永勝和秦飛躍爭權,他的分管權力很小,重要事情都要由兩位主要領導來定,這句話換一種方式來說,粟明並沒有從基金會的業務中得到什麼好處,很乾淨,

  所以他很平靜,想了想,道:「鐘鎮長,清查基金會的事情你要多費心,要配合縣裡派出來的清查組,遇到重大事項要在第一時間向趙書記報告,這事要對上青林上萬儲戶負責,你千萬要謹慎。」

  這番話十分正常,可是趙永勝聽到卻是十分刺耳,心道:「什麼叫做重大事項,為什麼要第一時間向我匯報,這個粟明分明是話中有話,哼,莫非要落井下石。」

  散會之後,眾人正在離開會議室,趙永勝把侯衛東叫住,道:「侯鎮,等一會公安局張局長要李劍勇過來,我們一起吃頓午飯,也算是給李劍勇接風。」

  「好,我在辦公室等著。」

  回到辦公室,侯衛東靠著辦公室想:「李劍勇是刑警大隊的大隊長,怎麼被貶到了青林派出所,這裡面肯定有原因。」

  「習昭勇,你在哪裡?」

  「瘋子,我在派出所裡,今天新所長來報到,都等著他訓話。」

  侯衛東壓低了聲音,道:「怎麼把李劍勇弄到青林鎮當所長,你知道原因嗎?」

  習昭勇難得地穿戴整齊,接到電話,就走到派出所門外,道:「我只是聽到些小道消息,這一段時間益楊城內大案不斷,單單是上青林就先後出了兩件殺人案,城裡更是治安混亂,人大代表、政協委員提了不少意見,聽說縣委祝炎也在過問此事,李劍勇是刑警大隊長,官不大不小,正好適合當替罪羊。」

  侯衛東知道習昭勇不過是一位偏僻山區的小民警,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信息,這些信息都是聽說過的小道消息,就沒有再問此事。

  「曾憲剛的事情有沒有結果?」

  習昭勇輕聲道:「我找幾個兄弟伙打聽了,曾憲剛和曾憲政勇都沒有什麼大事情,估計很快就要放出來。」他又道:「聽說曾憲剛在裡面吃了些苦頭。」

  想到自己地在檢察院的經歷,侯衛東道:「這是刑訊逼供,明顯的違法行為。」

  「這也是慣例,我們公安局設備落後,審訊手段落後,不動用觸及肉體的原始手段,怎麼破案。」

  放下電話,侯衛東*在沙發上,仍然在想:「這個陳劍勇被發配到青林鎮,到底是什麼原因?」

  這個問題盤在侯衛東頭腦裡,始終揮之不去,在他心中已經隱隱約約猜到曾憲剛身上有事,李劍勇脾氣雖然壞,可是他當過刑警隊長,好壞也有幾分本事,如果是衝著曾憲剛而來,曾憲剛麻煩就大了。

  想到這,侯衛東使勁拍了拍額頭,心道:「看來是被電視劇誤導了,如今的人哪裡會為了公事損壞私利,他肯定是被公安局內部的陰了。」

  院內響起了汽車喇叭聲音,很威風地哪種喇叭聲,侯衛東來到窗戶邊上,就見到一輛帕薩特和一輛警用桑塔納開進了院子。

  趙永勝走到侯衛東門口,道:「張局長過來了,我們去接一接。」

  跟在趙永勝身後,侯衛東心道:「早就聽說公安局張正坤副局長手眼通天,見趙永勝這個態度,此話應該不假。」

  迎接客人在益楊是有規則的,趙永勝是一鎮之首,只有縣裡四大班子的領導以及重要局行正職來到青林鎮,他才會走到院內迎接,今天卻親自到院內迎接公安局張副局長,看到這個張副局長有些來頭,趙、張的關係也很不一般。

  猛然間,他想起了秦飛躍,「秦飛躍、晁傑嫖娼被捉,難道真是偶然?」

  院子裡,一位黑臉便裝漢子下車之時,他並不高大,表情是凶巴巴的,他站在車旁,專心地打起了電話,趙永勝笑眯眯的和李劍勇先握了握手,等到黑臉漢子打完電話,他才熱情地道:「張局長,稀客啊。」

  張正坤冷冷的臉上這才有了笑容,他臉極瘦,笑容就如在冰水中游泳,沒有游到一半,便冷了下來。

  他握著趙永勝的手,道:「趙老兄,我今天把得力幹將交給你,劍勇的工作能力我也不多說,我只提一個要求,你是一方諸侯,要從經費上對派出所多多支持。」

  他又對李劍勇道:「李劍勇,我給你提兩點要求,一是遇事多給趙書記匯報,沒有政府的支持,派出所在基層寸步難行,二是要給我加大打擊力度,青林鎮案子多,我給你半年時間,將青林鎮地雜草梳理清爽,什麼時候將雜草梳理完畢,什麼時候考慮回城。」

  李劍勇早就聽到了對自己不利的言論,可是沒有想到這些小道消息的準確率是如此的高,作為刑警隊長,手上正有大案,眼看著就有頭緒,卻由於人大代表群情激憤而被下放到青林鎮,此時,就很不有些情緒,只是張正坤是老刑警隊長,當年的威案能手,如今在益楊縣公安局也是案偵的絕對權威,積威之下,李劍勇也只有點頭的份。

  等到進了會議室,趙永勝這才介紹道:「這是侯衛東,分管政法和綜合治理的副鎮長。」侯衛東主動伸手過去,張正坤卻沒有什麼表情,淡淡地握了握手,就一屁股坐在趙永勝旁邊。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2-7 03:21
第一百七十六章 整頓(三)

  頓基金會的消息一經傳出,立刻引起了極大的恐慌,金會門前,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拿著基金會開出來的存單,要求將手中的存單變成現金。

  無奈縣政府一紙通告以後,基金會就剩下了幾個苦瓜臉守著門面,裡面自然是一分錢也沒有。

  侯衛東接受了維護治安秩序的任務,雖然知道這是苦差事,但是職責所在,也無法推脫,他帶著綜治辦付江、派出所周強等人,在人群之外站著,任務是維護秩序,防止群眾有過激之處。

  鐘瑞華是分管副鎮長,他和白春城亦站在門店裡,與十幾個居民代表進行爭辯,他原是耐心解釋的,可是面對著越來越大的質疑聲,不知不覺就將質疑改成了爭辯,可是基金會還不出錢,他就算是天才辯手也無法說服群眾,更何況他口齒原本就很一般,很快就被問得張口結舌,汗流滿面。

  反倒是宣傳幹事周菁,牙尖嘴利,發揮了在家裡鍛鍊出來的吵架功夫,與群眾們夾雜不清,反而不落下風。

  俗話說,真理越辯越明,這句話自然不假,居民們已經明確得知,基金會已經封帳,要取回自己的錢,甚至不要利息取回自己的錢,已經暫時不可能。

  「這是我們的血汗錢,還我血汗錢,政府要講誠信,不能騙老百姓的錢。」一位乾瘦的教師情緒激動,揮舞著手裡的存單,他長期在講台上教授思想政治課,看報紙的時候就比別人多,對於國家的大政方針是略知一二,在他的帶動之下。大群的老百姓開始鼓噪起來。

  群眾地呼聲就很整齊,聲音很大,周菁也只得閉嘴。

  侯衛東抱著雙手看著這一幕,他沒有能力制止,也不想制止,心目中頗為偏向這些老百姓,暗道:「辛苦錢取不出來,吼兩聲又有什麼關係。」

  情緒是可以互相影響的,隨著吼聲。在基金會門口的群眾就開始鬧騰起來,有人拿著手中的東西朝基金會丟了過去,白春城往日整齊的頭髮已經開始散亂,滿臉是汗水,跑到侯衛東身邊,惶急地道:「這些人就要去圍政府了,那個辛民跳得最凶,他說要到益楊縣城去上訪,如果取不了錢。就要到沙州、嶺西、甚至國務院去上訪,侯鎮,你要想想辦法。」

  侯衛東看著人群漸漸向政府轉移,就道:「我能有什麼辦法,這些人取不錢,肯定是要鬧的,我們只有等其情緒稍微軟化以後,再各個擊破,分別處理。」

  白春城苦著臉又跑到鐘瑞華身邊。

  派出所民警周強抱著事不關已高高掛起的態度,抄著手站在侯衛東身邊。道:「基金會的哪幾個屁眼蟲沒有想到有今天,去年我找他們貸款,還不陰不陽的,現在就出報應了,這一次清查肯定有不少基金會地人脫不了爪爪。」

  侯衛東見人群已經轉向,就對付江和周強道:「我們不能讓這些人上樓。把樓梯堵住,只能讓他們選出代表到底樓大會議室。」

  付江、周強就帶著綜治辦的工作人員和聯防隊員,以及黨政辦的工作人員,站成一排,堵在樓梯口。

  無數的存單伸到了侯衛東的鼻尖,無數的唾沫飛到他的臉上,吵鬧聲如群馬奔騰,將政府大院弄成菜市場。

  那位乾瘦的教師辛民站在最前面,道:「我們要見趙永勝和粟明,讓他們兩人來給我們解釋。由政府蓋章寫承諾書。」他振臂一呼,群情響應。

  侯衛東早就看到了端倪,他道:「辛民老師,你們選幾個代表進來,這樣亂吼一通,根本不能解決問題。」乾瘦的辛民對侯衛東,道:「侯鎮,不是我們要鬧,我教書育人二十多年。省吃儉用才存了兩萬多塊錢,這是我們地血汗錢。我不要利息,就把本金還給我。」

  侯衛東道:「這不是我說了算,縣政府要統一安排此事,希望你能理解。」

  侯衛東知道說不清楚,按照事先排定的計劃,再次道:「辛民老師,你找幾個代表到底樓去,這樣鬧,話都聽不清楚,更談不上解決問題了。」

  辛民就道:「讓趙書記來親自對話,我們就可以先選代表。」

  政府大院鬧成一片,基金會門前的壓力就減輕了,鐘瑞華和白春城趕緊溜回到門市裡面,喝水、休息,他們屁股沒有坐熱,趙永勝一個電話打了過來,道:「鐘鎮、白站和黃站一起到政府這裡來,到底樓會議室給群眾做好解釋工作。」

  代表們進了底樓會議室,群眾們就在政府大院裡三三二二地聚著,都在等著最後的消息。

  整頓基金會是高層決定,青林鎮哪裡有權利做決定,把代表們請到會議室,只是將沙州市、益楊縣的文件宣讀一番。

  永勝再三保證:「清償組將基金會的帳查完,就要開們要相信政府,政府是絕對不會騙你們的。」才剛剛講了話,再三保證基金會是政府的,怎麼過了十幾天就封了基金會,現在的政府信不得。」

  趙永勝臉色一沉,道:「辛民,你是國家教師,怎麼帶頭鬧事,一點覺悟都沒有,你這種行為,怎麼能夠教學生。」他心中道:「等事態平息了,一定要將這個辛民調到最偏僻的村小去。」

  在趙永勝地威嚴目光之下,辛民無來由有些心虛,聲音就漸漸小了下來。

  代表們出了底樓會議室,他們帶出來的答案顯然不能令群眾們滿意,又開始鬧將起來,趙永勝回到辦公室,給派出所打了一個電話,道:「李所,你要親自過來一趟,如果政府這邊出事,你也不好交待。」由於事情緊急,趙永勝說話也沒有笑意,很嚴肅。

  李劍勇心裡對基金會的事情不以為然,因為他家裡就有幾萬塊錢存在基金會,他磨蹭了一會,當趙永勝第二個電話打過去,他才帶著王一兵和老夏出現在政府大院。

  儘管青林派出所全部人員都出動了,雙方的對峙也持續到了下午五點,群眾這才陸續散去,但是也有少數執著之人,就堅定在守在了政府大院中。

  夜幕降臨以後,這些固執的取款人不得不離開了大院,他們相互邀約,明天繼續到政府來上班。

  侯衛東在政府大院守了一天,也著實累得慌,周強一直跟在他身邊,就開玩笑道:「侯鎮,我當了一天跟班,晚上晚點酒,給你的部下鼓鼓勁。」

  「吃晚飯,小事情,付主任,你到張家館子去安排一桌,我們綜治辦也給李所長接風。」

  派出所是實權部門,特別是管著炸藥,也就間接控制著石場地咽喉,所以,侯衛東也就有心結納李劍勇,化解兩人之間的小小不愉快。

  周強就笑呵呵地回派出所,「李所長,今天綜治辦為你接風,在張家館子擺了一桌。」李劍勇反問道:「綜治辦分管領導是誰?侯衛東嗎?他這人如何?」

  「侯衛東學法律的,懂業務知識,為人還不錯,分管綜合治理工作,與派出所合作的也挺好。」

  李劍勇雖然不再是刑警大隊長,可是他心裡仍然掛著上青林的案子,這幾個未破的大案,是他職業生涯的污點,他眼睛很空洞,看著牆上的小小黑點,道:「侯衛東是上青林石場的大老闆,前幾次黑娃來尋事,他怎麼沒有反應?」

  周強暗道:「李劍勇恐怕得了職業病,見誰都像是犯罪嫌疑人。」他對於益楊公安系統的高手還是蠻尊敬地,雖然心裡覺得不以為然,口中還是道:「上青林石場搞了一個碎石協會,秦大江是名義上的會長,其實多數事情都是侯衛東說了算。」

  李劍勇道:「侯衛東是政府官員,怎麼就這樣明目張膽地搞石場。」周強笑道:「侯衛東搞石場都是以外人的名義,然後再找人在場內管理,他是當甩手掌櫃的。」李劍勇在心裡堅持道:「這些案子應該和碎石協會有關。」他站起身,道:「既然侯鎮長請客,我們豈有不去之理。」

  周強跟在李劍勇身後,心道:「李劍勇辦案子辦出毛病了,吃頓飯就如赴鴻門宴。」

  張家館子,酒不錯,菜亦不錯,侯衛東率領綜治辦與派出所打起酒仗,綜治辦諸人皆醉酒,全*著侯衛東酒量大,拼著大醉一場,將李劍勇也灌得七葷八素。

  第二天,李劍勇準時起床,用冷水洗了臉,仍然覺得頭痛,罵了一句,「侯衛東,喝酒就如喝水一般。」

  俗話說殺人一千自損八百,侯衛東將李劍勇灌醉,自已也不輕鬆,早上起來之後,頭亦昏沉沉的,他在花園轉了一圈,就到了姚豆花館子,吃了兩碗豆花水,又吃了一碗火辣的豆花,身體這才舒服一些。

  來到鎮上以後,基金會門口、政府大院外面,已聚集著不少人了,看到侯衛東過來,有認識的人就打招呼,道:「侯鎮,鎮裡的錢什麼時候兌現?」侯衛東就勸道:「要相信政府,絕對不會讓你們吃虧地,具體方案縣裡還沒有出來,耐心在家裡等著,在這裡等著也沒有意思。」

  由於侯衛東接了腔,很快就被人群圍住,你一句我一句,開始還是請求政府還錢,最後就有人情緒激動起來,開始破口大罵。

  人群中有上青林的老百姓,他們開始幫著侯衛東說話,「侯鎮長又沒有管基金會,你們不要亂罵人。」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2-7 03:21
第一百七十七章 學習班(一)

  整頓基金會是涉及千萬個家庭的大事,一時之間哪裡解決得了,最初幾天,侯衛東完全放下了本職工作,天天守在政府大院,在維持秩序的同時,也順便做一做群眾的思想工作。

  隨著清償組的深入調查,益楊縣基金會的基本情況逐漸清晰,侯衛東雖然有思想準備,但是聽到的情況仍然讓他大吃了一驚。

  基金會已是一團亂麻,理不清,道不明,從不斷發出的通報中,侯衛東明白了基金會的真實情況:青林基金會呆帳壞帳比高得驚人,早就是資不抵債,全*著政府的信用不斷有人存款進來,這才維持了基金會的生存,整頓基金會以後,自然就沒有存款進來。

  此時,基金會已經油干燈盡,窘境立顯,根本無法支付存款,必須要*政府的輸血才能還清老百姓的存款,僅僅是青林鎮應付存單就有近五千萬。

  在益楊全縣,這還算欠款較少的基金會,全縣數字之巨大更是嚇了侯衛東一大跳,益楊縣財政收入勉強突破兩個億,就算全縣財政一分不用,要還清這個欠款就需要三年。

  六月七日,星期五下午,侯衛東已經在防守鎮政府的第一線支撐了十幾天。已是身心俱疲,三點過,太陽在高空中發著毒辣的光芒,卻也將守在場鎮的人群驅散了一些,大家躲在陰涼處,不時談笑兩句,不瞭解真相的人看了。肯定會以為是在趕場,而不是圍攻鎮政府。

  侯衛東眼見著院子裡只有稀落落的幾個人,便來到了粟明辦公室,「粟鎮,我想請假休息兩天,你看我。已經被曬成了黑人。」侯衛東把手臂露出來,果然見到棕黑色一片。這種棕黑色如果出現在海邊,那就是美好日光浴地傑作,可是棕黑色出現在侯衛東手臂上,只能說明青林鎮太陽毒辣。

  粟明坐在辦公室倒是一臉靜氣,道:「這是非常時期,我只能讓能力最強的人把住第一關,否則機關就無法運行,侯鎮。侯兄弟,你一定要理解,再辛苦幾天,縣裡就有解決方案出來。」

  侯衛東坐在辦公室不走,道:「還是讓鐘鎮長也來頂兩天。天天守在門口,臉上的唾液已有一尺厚了。」粟明安撫道:「鐘鎮長每天要賠著清償組。具體事情很多,唐鎮長出差還沒有回家,劉書記對基層工作不太熟悉。恐怕頂不住,侯鎮就算是幫大哥的忙,再頂上兩天。」

  話說到這個份上,侯衛東就只得繼續回去堅守崗位。

  這時,黨政辦又接到縣府辦發出的緊急會議通知,趙永勝和粟明就急急忙忙地朝益楊縣趕去。

  侯衛東在樓下守到了四點,又溜回到辦公室休息,半杯茶沒有喝完,農經站原站長黃衛革就走了進來,自從嫖娼事件發生以後,他就被貶為農經站的普通工作人員,白春城一躍而成為基金會主任。

  此時,黃衛革滿身酒氣,兩隻眼睛已經完全失神,他一屁股就坐在了侯衛東對面,搖頭晃腦地道:「鐘鎮長,你要為我作主。」

  侯衛東與黃衛革沒有什麼交情,平時也接觸得很少,在整頓基金會的關鍵時期,黃衛革突然找上門來,而且張口就叫鐘鎮長,這就讓侯衛東心生警惕,他笑哈哈地道:「我是侯衛東,黃站長怎麼會認錯人。」

  黃衛革一句話也沒有聽進去,臉上地笑容很僵硬,道:「我在青林鎮工作二十來年,基金會從籌建到現在我都參加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現在有人想整我。」

  侯衛東看了看門外,道:「黃站長,你中午喝了酒,先回家休息,等酒醒來再說。」

  黃衛革左手撐在桌子上,才勉強立住,他道:「鐘鎮長,你分管基金會的時間短,還不明白基金會的水深水淺。」他滿臉不服地道:「基金會呆帳爛帳多,這是事實,不過青林並非獨一家。」胡言了幾句,又道:「大額貸款哪裡輪得到我說話,趙永勝、秦飛躍哪一個不是嘴大指甲深,如果有人真的想要來整我,我也要找人墊背。」

  他一邊說一邊就揚了揚手中的材料,道:「老子也不是笨人,這幾年來,每一筆超過十萬的貸款,誰簽地字,我都複印著底子。」

  侯衛東緊盯著黃衛革,心道:「此人是一個定時炸彈,絕對不要和他沾上一點關係。」他連忙站起身來道:「黃站長,你醉了,回去睡覺,我還有事。」說這話時,侯衛東態度很堅決,而且話一說完,人就走出去了,將黃衛革一人留在了辦公室裡。

  走到了樓梯口,他就將快步走變成了慢步走,不慌不忙地下了樓。

  楊鳳依著黨政辦大樓,手裡提著一個袋子,身邊圍了一群村民,她語調憂傷地道:「我家裡在基金會存了一萬多塊錢,是給我弟弟娶媳婦的錢,原本與女方談好了條件,已經準備給女方彩禮了,現在錢取不出來,這門親事多半要吹。」

  她講得繪聲繪色,將幾位中老年婦女完全吸引住了,一位中年婦女還要給她出主意,道:「楊同志,你去給女方講清楚原因,再把存單拿給他們看,他們多半會相信你們地。」另一位中年婦女道:「男方也太哪個了,一時取不出錢就不訂親,這種親家最好是不要結,他們是過不了老的。」

  侯衛東對楊鳳是無比佩服,在這種氣氛之下,居然還能夠憑著三寸不爛之舌。將這中老年婦女團結在自己周圍,他暗道:「難怪古人會發出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的感嘆,這個楊鳳,如果是處於推銷員的崗位上,說不定會成為偉大的推銷員。」

  四處轉了轉,一切如常。

  侯衛東與這些固執地取款戶已經熟悉了,他到外面買了一條紅梅煙。沒有一次拿出來,每次都放一包在身上,想抽菸時就挨個地散煙,一條紅梅煙散完,這些取款戶基本上都抽過他的紅梅煙,雖然仍然是對立地兩個陣營。可是氛圍已經好轉了不少。

  侯衛東心裡明白,他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平息取款人的怒火罷了,真要擺平此事,只有基金會還錢一途。

  抽了幾枝煙,侯衛東就與上青林的幾個年輕村民聊起天,這幾天,大傻、二娃等人沒有再來,但是尖山、獨石和望日三個村的村民仍然在陸續下來,他們絕大多數認識侯衛東。見他守在門口,都很給面子,侯衛東也儘量去做他們地思想工作,穩定他們的情緒。

  聊著聊著,就聊到秦大江身上。眾人都很唏噓。

  半個小時以後,樓上突然傳來了吵架聲音。侯衛東愣了一下,認真一聽,已明白是黃衛革和鐘瑞華地聲音。兩人聲音越來越大。還有拍打桌子的砰砰聲音。

  鎮政府三樓少有這等吵鬧聲音,楊鳳立刻停止演說,聽了幾句,就對幾位中年婦女道:「你們在這裡坐到休息一會,等一會我們繼續擺龍門陣。」

  侯衛東知道黃衛革喝醉了,他意識到這時絕對不能插手,看著楊鳳的背影上了樓,就走到樓梯口,有意與付江等人坐在一起,尖著耳朵聽上面兩人地爭吵聲音。

  鐘瑞華聲音很大,道:「黃衛革,雖然你不是站長了,但是你仍然是國家幹部,喝了酒來上班,胡攪蠻纏,打胡亂說,硬是要翻天。」黃衛革地聲音比鐘瑞華還要大,他道:「把資料還給你,我就回去,你tmd還不還。」又傳來兩聲拍打桌子地聲音。

  楊鳳耳朵幾乎要貼在門上,聽得津津有味。

  這時,劉坤從辦公室走了出來,跟在他身後的還有青林中學的黨支部書記鄧自強,劉坤虎著臉,對楊鳳道:「楊鳳,聽夠沒有,你把歐陽林叫上來,這是上班時間,太不像話了。」

  歐陽林已經出現在巷道上,劉坤氣沖沖地道:「吵得這麼凶,怎麼不來招呼一下。」歐陽林心道:「你是分管黨務副書記,就坐在三樓,早就應該出來招呼了,卻怪在我身上,真是賴兒找不到擦癢處。」

  劉坤、歐陽林、楊鳳就進了鐘瑞華的辦公室,鐘瑞華氣得臉青面黑,站在辦公桌前,胸口不斷起伏,而黃衛革噴著酒氣,雙眼通紅,使勁敲著桌子,道:「鐘瑞華,以前沒有看出你是披著羊皮的狼,快把材料還給我。」鐘瑞華罵道:「黃衛革,喝不得馬尿就少喝兩口,別在這裡丟人現眼,誰看見你的狗材料。」

  劉坤見黃衛革醉得歷害,對歐陽林道:「找幾個人來,把他扶回去。」歐陽林也沒有找人,就對鄧自強道:「鄧書記,幫幫忙,將黃衛革送回家。」

  歐陽林去拉黃衛革的時候,黃衛革還在口出狂言,歐陽林與黃衛革關係還不錯,使勁捏著他的手腕,道:「黃衛革,跟我回去。」鄧自強也在一旁幫忙,兩人連拖帶拉,這才將黃衛革弄走,剛出大院門口,黃衛革就吐了一大攤,隨後就再也走不動了,由著歐陽林與鄧自強將他拖回家去。

  這一場小風波小守在院子裡地村民都過了一把眼癮,雖然不少人都在肚子裡罵政府官員腐敗,可是在院子裡實在是無聊,幹部吵架就成為免費娛樂,只可惜那個醉酒的幹部被拉走以後,鎮政府又恢復了往日的尊嚴,並沒有其他熱鬧可看。

  侯衛東見這些刁民溫順得緊,暴起發難的可能性為零,到了五點鐘的時候,又溜上來喝茶。上了三樓,看到自己辦公室虛掩著,椅子下面扔著一疊紙,侯衛東意識到這就是黃衛革地材料,他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關門,打開了材料。

  這是自從組建青林基金會以來的黑材料,大額款項可說是一清二楚,周強地火佛煤礦明顯就是一個重點,多年來,至少從青林基金會累計貸款四百多萬元,晁傑簽字最多,秦飛躍也不少,亦有趙永勝的簽字,只是趙永勝的簽字很藝術,好幾次出現這樣地句子,「這對青林鎮經濟發展有利,我原則同意某某的意見,請某某根據基金會的相關規定辦理。」

  「這個趙永勝真是狡猾,他是黨委書記,實際掌握著基金會的放款權,但是具體手續上又不著一字,就算是黃衛革拿著這些材料,又能說明什麼問題?恐怕黃衛革拿著這些材料來也沒有多大用處。」

  但是,為何黃衛革又把這些材料當作寶貝?

  侯衛東又重新翻了一遍,他突然發現,凡是趙永勝了簽了藝術字的單子,都是姓陳,陳兵,陳波,陳勇,分別貸了一百九十多萬元,其中陳勇在四年時間裡,先後貸了三筆,合計八十萬元。

  「陳兵、陳波、陳勇,他們是三兄弟嗎?」

  「這一百九十萬元,到底還了多少?」

  「趙永勝能撇清與三陳的關係嗎?」

  侯衛東想了一會,覺得這個材料還是有價值的,他想了想,就將材料放在皮包裡,下班之時開著車,回到了益楊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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