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路風流 作者:小橋老樹 (連載中)

b144511455 2009-1-17 10:10:07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82 676195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2-7 03:21
 第一百七十八章 學習班(二)

  侯衛東在青林鎮住了大半月,睡了大半月空床,古人云,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他是大半月不知肉味,加上身體又強壯得緊,到了星期五就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到小佳身邊。

  五點鐘,眼見得院中群眾越來越少,個個如霜打的茄子,哪裡有半分鬧事的樣子,他便放下心來,開車前往沙州。

  趙永勝一手掌控著基金會,出了事情,卻讓他長時間頂在第一線,也讓侯衛東心中不舒服,只是他分管政法及社會治安綜合治理,職責所在,也得盡力而為。

  手裡握著方向盤,看著在路旁等車的行人,侯衛東就很有自豪感。

  有車一族的最大好處就是活動半徑大大增大,活動時間有效延長,從本質上來,車輛就是用機械補充提高人體的能力,如果沒有車,五點鐘從青林鎮出發,加上等車的時間,至少要十一點以後才能到沙州,而自駕車只要三個小時,晚上八點就能到沙州。

  眼見著就要到了益楊縣城,想著距離小佳越來越近,侯衛東心裡就越發地歡喜歡,突然,楊鳳打了一個電話過來,通知侯衛東晚上八點開會,這個通知就如一盆冷水,將侯衛東漸漸燃起了慾火澆了個透涼。

  「tmd,把我當成苦力了。」侯衛東雖然發了一句牢騷,可是職業素質讓他服從黨委政府的安排,他看了看表,剛到六點,便掉轉車頭直奔益楊城內的沙州學院。

  下了車。提著手袋就上樓梯,樓梯是鐵質的護欄,走到二樓,聽到腳步聲,抬頭看時,透過裙子赫然就看到了一條修長的玉腳,從小腿一直看到大腿。雪白如玉,直晃人眼。

  侯衛東已看清楚是郭蘭,他很紳士地收回了眼光,放慢了腳步,到了四樓,就見到郭蘭站在門口。手裡手裡提著羽毛球拍,正在低著頭找鑰匙。

  侯衛東主動打了一個招呼。「郭蘭,你好,好久沒有見到你了。」郭蘭額頭上有細密地汗水,道:「原來是侯鎮長,這一段時間沒有看到你,忙些什麼?」

  「這段時間各鎮都在整頓基金會,我陷在這事裡面有十幾天了,回來洗個澡。又要趕回青林鎮開會。」

  「基金會地情況到底怎樣?」

  侯衛東已經將房門打開,卻沒有進去,站在門口道:「情況不太妙,準確說來就是資不抵債,把鎮政府全部賣光也還不了。」

  郭蘭聽到太多基金會的傳聞。可是版本紛紜,她對基金會的具體情況反而覺得不甚明白。問道:「老百姓拿不到錢,還不鬧翻天。」

  侯衛東苦笑道:「青林鎮政府就被圍了十幾天了,我天天守在門口與這些取款戶鬥智鬥勇。剛到城郊,就接到了辦公室的電話,說要回去要開緊急會議,應該是傳達今天縣政府的新精神。」郭蘭已打開了房門,回頭盈盈一笑,「你還要趕回青林鎮,真是辛苦了。」

  回到了屋裡,侯衛東就將手提包裡的黃衛革材料取了出來,又細細地讀了一遍,這一次又讀出些味道,從直覺來講,他覺得這些材料對趙永勝很重要,或許有利用價值。

  他將材料放進了牆壁的隔層裡,又順手翻看了存摺,剛直起腰,隔壁就傳來了天外飛仙一般地鋼琴聲。

  聽了一會,侯衛東就去衛生間洗澡,他特意地將衛生間虛掩藏著,溫熱的大股水流從天而降,空靈的鋼琴聲在薄霧中飛來飛去,不時地碰撞在侯衛東還算強健的身體上,又隨著流水掉落在衛生間凹凸不平的瓷磚之上。

  猛然間,他想起了在樓梯上的驚鴻一撇,春光乍洩地那一片雪白是如此地清晰,讓他的身體不禁起了反應。

  「切,身體裡地爾蒙怎麼如此旺盛,連聽音樂都能夠崛起。」

  取下噴頭,對著晃揚著的小兄弟猛衝了一陣,出了衛生間以後,更覺得慾火焚身一般,喝了一瓶冰廂裡取出來的礦泉水,侯衛東感覺才稍好。換了棉質的T恤衫,又開著車=>|面,然後又開回青林鎮。

  八點鐘,青林鎮黨政全體成員齊聚小會議室。

  「今天下午縣政府開了重要會議,要求各鎮必須立刻執行,要求我們將經濟問題當成政治任務來完成。」趙永勝一來就定了調子,語調強硬地道:「必須無原則地執行縣政府的決定。」

  書記定了調子,粟明就講具體問題,會上決定,從明天開始追收貸款,追回的貸款全部用於還款。

  趙永勝插話道:「貸款收得越多,我們的壓力就越輕,這才是解決問題的最終辦法。」他用力地揮了揮手,表示自己地決心。

  粟明略略停頓了一會,道:「我和趙書記商量了,將組建收款隊伍,由侯衛東帶一個組,負責上青林尖山村、獨石村和望日村的收款任務,唐樹剛帶一個小組,負責下青林九個村的收款任務,鐘瑞華就不管具體收款了,你主要跟著清償組,將基金會的帳目徹底查清楚。」

  趙永勝又插了一句,「劉書記是分管幹部的,你地任務就是處理人,凡是不配合收款組的機關企事業單位幹部,你與紀委一起進行處理,這是政治任務,不准任何人講價錢。人。」他又道:「鎮屬企業貸款是大頭,就由我親自來催收。」

  接受任務以後,侯衛東就在盤算:我雖然只是催收三個村地貸款,可是上青林企業多,貸款也多,三個村催收的數額以及難度恐怕還要大於下青林十二個村,至於趙永勝,要親自催收鎮屬企業的貸款,聯想到那份名單,就感覺真地有貓膩。

  開完會,已是十一點,侯衛東也就無法回益楊,開著皮卡車,垂頭喪氣地回到了糧站在的宿舍。

  老刑的錢也被截留在了基金會,他依然相信著政府,只是將存單牢牢地留好,等著鎮政府來主動兌付,所以,他吃飯香,睡眠倍好,侯衛東灰溜溜地過來之時,他的房間裡發出了陣陣呼嚕之聲。

  有了排濕機,又用上生石灰,宿舍的濕氣總算好了一些,只是摸著床上的用品,仍然有些濕漉漉的。

  摸出手機,剛想給小佳打過去,手機卻異常尖銳地響了起來,號碼是家裡的,侯衛東嚇了一跳,因為家裡從來沒有這麼晚給他打過電話。

  話筒裡傳來了劉光芬的聲音,「小三,你姐被縣裡的人帶走了,說是必須要還錢,否則就不放回家。」侯衛東吃了一驚,道:「這是非法限制人身自由,是違法行為,縣裡的人怎麼敢亂來。」

  劉光芬語帶哭腔,道:「聽說縣裡要成立學習班,專門學習法律,其實就是將欠款大戶集中起來,不還錢就不准回家。

  侯衛東在政府工作了三年多,知道在益楊縣,或者說是在沙州市、嶺西省,政府行為往往大於法律行為,特別是涉及到政治問題的大事,法律就要為政治服務,所以,對於吳海縣裡的違法行為,他根本沒有想到去尋求法律解決。

  「基金會取締前,我專門跟二姐說過,她不當一回事,現在各大銀行都凍結了貸款業務,哪裡去找人貸款。」

  劉光芬委婉地道:「你這幾年不是賺了些錢,又買車又買房,能不能拿一點給二姐,讓她渡過難關。」

  侯衛東明白這是今天晚上通話的主要意圖,道:「二姐到底貸了多少錢?」

  「你沒有問過嗎?」

  「沒有。」

  劉光芬坐在床頭,道:「今天你姐夫跟我說,他們前後貸了二百多萬,還了一些,現在還有七十萬元。」

  侯衛東就有些猶豫,若論資產,這七十萬元倒並不太多,可是今天花銷很大,先是用一百萬去入股精工集團,隨後又為狗背彎石場添置了近四十萬的採石設備,配備了三萬多萬元的兩台大車,加上答應購買的基金會存單四萬元,十來萬的購車款,今年已經用了近兩百萬現金,而嶺西高速公路暫時又沒有結帳,他身上的現金也就是十來萬。

  「媽,我現在沒有這麼多錢,姐夫一點辦法都沒有?」

  劉光芬道:「侯小英是你二姐,你若忍心看她被縣裡關起來,就不要管這事情。」

  侯衛東沒有弄清楚二姐與二姐夫的態度,也不會輕易答應付這筆錢,正想問:「二姐和姐夫是什麼態度?」話還未出口,劉光芬就氣呼呼地掛斷了電話。

  侯衛東與二姐夫何勇關係還是不錯的,只是這三年來,大家各忙各的,聯繫就稍少一些,他坐在床頭看了一會電視,還是給何勇打了一個電話過去,結果一直是忙音。

  「既然吳海都把這些人集中在一起辦學習班,那麼益楊肯定也要這樣做。」侯衛東想了一會,道:「想縣裡的事情幹什麼,還是多考慮二姐的事情。」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2-7 03:22
第一百七十九章 學習班(三)

  第二天,侯衛東拿到了上青林所有未還錢的貸款人名單共四十三戶,合計金額一百七十多萬,最小一筆貸款一千元,最大一筆貸款十萬元,這兩人都在尖山村,而且相距不遠,侯衛東就決定從一大一小開始,試一試追收貸款的難度。

  侯衛東、付江、蘇亞軍和周菁坐著社事辦的長安車,便上了山,欠款最少的一戶在尖山村。

  車至半山,侯衛東就給曾憲剛打了一個電話,讓他在家等著。

  曾憲剛戴著黑色眼罩,站在院子裡的沙袋旁,剛剛打完沙袋,他全身都是汗水,聽了侯衛東的來意,道:「瘋子,你說的老張家只有兩老口在家裡,窮得叮噹響,莫說一千塊錢,家裡所有的錢恐怕沒有一百塊,這一戶肯定追不回來。」

  侯衛東並沒有細問,又說,「曾昭明是建築老闆,聽說益楊初中就是他修的,這十萬塊錢應該沒有問題吧。」

  曾憲剛搖頭道:「難說。」

  「尖山村一共十二家貸款戶,你看一看哪家最可能還錢?」

  曾憲剛接過侯衛東遞過來的名單,看了一遍,「我也說不清楚,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我覺得這些人都不會痛快地還錢,每年基金會都會發催款通知,這些人都是老油條了。」

  侯衛東在學院裡,也曾經打過沙袋,不過這玩意是少年時代的夢想,參加工作以後。就與沙袋隔離得很遠了,他見曾憲剛一臉悲觀。便不再詢問,讓曾憲剛站在一邊,饒有興致了打了十幾拳,倒也虎虎生風。

  「每天就是喝酒、開會、睡覺,好久沒有鍛鍊了,我下山也去做一個沙袋。經常鍛鍊,免得肚子鼓起,肌肉退化。」

  曾憲剛打沙袋並不是單純的鍛鍊身體,通過與黑娃等社會渣滓地鬥爭,讓他意識到,只有強者才能在這個世上活得更好,有錢有權是強者,強健的身體也是強者,他對著曾憲勇身邊地一個年輕小夥子招了招手,喊道:「曾憲玉。把新作的沙袋放到瘋子的車上去。」

  曾憲玉答應了一聲,著上身露出一排腹肌。他很勇武地扛著一個沙袋走了過來,丟在了車上。

  侯衛東以及曾憲剛一行就來到了貸款最少的一家。

  老張家在尖山村最偏僻的地方,是唯一沒有通鄉村公路的地方,果然是一貧如洗,房子還是罕見地土牆,牆面上一條娃娃口從左側房頂直到地基。看起來就是隨時要倒的樣子,正中是堂屋,地面凹凸不平,由於屋頂漏水的原因,地面還有一層灰黃的黴。

  ,侯衛東原本以為他的在糧站的居所是青林鎮最潮濕的地方,可是見了老張家,他就知道自己錯了,而且錯得很歷害,這個老張家才是名符其實的潮濕之家。

  上青林公路修通以後。雖然死了不少人,但是群眾的收入普遍上了一個台階。比下青林要富裕得多,窮成這樣,侯衛東還是第一次看到。

  曾憲剛把眾人介紹一番以後,又說明了來意,侯衛東對這位老張儘管同情,卻依著職責,開始了催帳,「你當初為什麼要借錢?基金會發了三次催款通知,為什麼不還。」

  老張就是一臉羞愧的表情。

  老張和老張老婆都是一手地樹皮,就是松樹樹幹一樣的皮膚,他用粗糙地手抓了一些花生出來,道:「幹部同志,家裡窮,沒有什麼吃的,這是地方的東西,隨便吃。」

  老張老婆依在老張身邊,抹著眼淚,道:「這一千塊錢都是我花的,前年我得了病,要住醫院,家裡實在沒有錢,唐書記就幫我們在基金會貸款,不是我們不想還,實在是沒有錢。」

  老張用粗糙的大手,捧起花生,擠著笑容道:「幹部同志,你們吃。」

  侯衛東吃了幾顆花生,味道和千萬顆花生一樣,沒有特殊之處,不過曬得挺香,他問道:「老張,你有幾個娃兒。」老張溝壑縱橫的臉上就有了一絲不安,道:「三個娃兒,兩個男地,一個女的。」

  有了三個娃兒,家裡還這麼窮,侯衛東就不理解了,他看了一眼曾憲剛,曾憲剛也沒有當面說,只是搖了搖頭。

  「同志幹部,我家老二到廣東打工去了,年底就能寄錢回來,你們回去給領導說一說,再寬限我們兩天。」

  侯衛東聽他說話還很有章法,用語也有些干部的味道,便問道:「老張,你當過村社幹部?」

  老張臉上的表情就活泛了些,道:「我當年可不是現在這個模樣,我是青林鎮的貧協主席,打土豪分田地,紅紅火火的,別提多熱鬧了。」他站起身,又進去倒了一杯水,只是那水骯髒得無法下口。

  看到了老張家的實際情況,侯衛東也就心軟了,他根本不想催要這一千元貸款,但是站起身時,還是說了一句,道:「老張,你也當過幹部,知道國家的政策,等到你兒子從廣東回來以後,就把錢還了。」

  老張聽到侯衛東開了恩,激動得淚花閃動,就捧著花生要往侯衛東的口袋裡放。

  離開了第一家,眾人又走了一段小路,才上了長安車,侯衛東就從周菁手裡取過名冊,在張世財後面畫了一個勾。

  每個小組都配有一個女同志,用來對付耍無懶的婦女,婦女就是結了婚地女子,凡是女子結了婚就由少女變成了婦女,大概是什麼東西都見過的原因,性格往往就會搖身一變,由極度害羞變成了極度地不害羞。

  侯衛東對此也有領教,那還是在獨石村當駐村幹部的歲月,他和秦大江去徵收提留款,何紅富的遠房堂姐由於一個莫名其妙的原因拒絕交款,秦大江的脾氣也不小,就罵了他兩句,何家堂姐就跑到院子裡,把上衣撕爛,非就要秦大江耍流氓,將秦大江和侯衛東弄得很是狼狽。

  周菁這個宣傳幹事在取款人圍堵鎮政府事件中,讓侯衛東見識了她的口才,所以,在成立上青林追債小組的時候,侯衛東主動將周菁要了過來,一來用她與欠款戶吵架,二來用她來對付那些敢於脫衣服的女人。

  「先把老張家的帳勾掉,回去我就把錢補上。」

  周菁就道:「我們這個小組的追回任務是一百七十萬,這些人都有各種各樣不還錢的理由,侯鎮真的不必自己貼錢。」

  侯衛東笑道:「算了,老張家是最小的一筆貸款,而且是我們的開張生意,就算是貼錢也要把這事辦好。」

  周菁暗道:「侯衛東真是有錢,我要有是福氣,也找一個這種老公。」周菁的相貌在青林鎮還算是不錯,可是自從見到風姿綽約的李晶以後,她就頗為自慚形穢,雖然不敢奢望做侯衛東的女朋友,做做白日夢,並且把侯衛東的標準定為男朋友的標準,卻是她的權利。

  他又對曾憲剛開了一句玩笑,「解決了老張家,好歹算是開門紅。」

  曾憲剛這才解釋道:「老張家風水不好,大兒子是傻的,十六、七歲還說不了幾句話,後來掉到池塘淹死了,二女兒嫁到山下的小河灣村,在婆家長期挨打,過年過節偷偷給個十塊、二十塊,老三倒還聰明,讀完初中就到南下了,好幾年都沒有回來,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他感嘆了一句:「老張家從他爺爺開始就是尖山村是窮的,後來就被選為貧協主席,沒有想到改革開放這麼多年,他們還是尖山村最窮的。」

  侯衛東被這個事實震動了一下,他想了想,道:「尖山村以前有沒有地主?」曾憲剛道:「有一個地主,就是欠款最多的曾昭明,他家以前就是地主,現在又成了尖山村的資本家。」

  說起這個曾昭明,侯衛東還是蠻熟悉的,就在上青林公路修好的時候,曾昭明特意買了兩瓶五糧液,說是代表上青林七千村民感謝侯衛東,侯衛東就在高鄉長家裡面將這兩瓶酒解決了。

  曾昭明與侯衛東對戰,被喝得大吐特吐。

  眾人就來到了曾昭明家裡,這是一個典型的四合院,院牆足有四米,院子外面停了一輛貨車,門口站著一隻半人高的狼狗,拚命地往外撲,拉得鐵鏈嘩嘩直響。

  「曾老闆,把狗牽開。」

  曾昭明焦頭爛額地從房間裡出來,看到了以侯衛東為首的隊伍,原本就小的眼睛更是愁得睜不開。

  「侯鎮,欠債還錢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只是我有特殊情況,一月份,我把望日村九社的小煤窯接了過來。」曾昭明情緒很激動地道:「狗日的上了當,小煤窯資源是有,但是破敗得馬上就要跨了,我光是為了加固巷道就花了四十多萬元。」

  「現在煤碳行業全國都不景氣,又收不到錢。」

  侯衛東早有收購小煤窯的計劃,見曾昭明的樣子,心中一動,道:「我不是跟你為難,現在成百上千的群眾都等著取錢,每天都來圍攻政府,縣裡提出要求,貸款戶必須要還錢,特別是你這種早就到期的貸款戶。」

  曾昭明就黑著臉喘粗氣,道:「我的錢全部投到小煤窯裡,都沒有收回來,現在實在還不出錢,侯鎮,你知道我的,絕對不是欠錢不還的人。」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2-7 03:22
第一百八十章學習班(四)

  曾昭明並不懶帳,可是到底手裡無錢,到了關鍵時候,就只能又推又擋,侯衛東與他喝過一場酒,感覺還不錯,也不緊緊相逼,就由與他無甚交情的付江打起了前鋒。

  付江是綜治辦主任兼任司法助理員,調解村民的矛盾是他的本職工作,長期吵架的過程中,他也就練就了一番講歪歪道理的本領,一陣亂說,把曾昭明擠兌得按耐不住,憤憤地道:「我這小煤窯值四百萬,只要有人出五十萬,我就賣掉小煤窯。」

  付江是萬萬出了不五十萬的,但是他順口就開玩笑道:「我就把這消息放出去,曾老闆賣了煤窯以後,就趕緊過來還錢,哈,曾老闆還了十萬貸款,還能淨賺了四十萬。」

  曾昭明坐在板凳上生氣,並不理睬他。

  這時,侯衛東轉過了好幾個念頭,雖然他認為資源類企業肯定要賺錢,可是畢竟煤窯是燒錢的東西,而且由於行情不好,都處於半虧損狀態,買來以後什麼時候能賺錢,他心中也是無底,所以,侯衛東對於小煤窯是寧願放過,也不願意買錯,只是坐在一旁聽付江與曾昭明瞎掰。

  周菁又在一旁插嘴,向曾昭明宣傳了一會政策,曾昭明如老僧坐禪,沒有絲毫的反應,不理睬這個小丫頭片子。

  侯衛東是做企業出身的,很曾昭明的處境,道:「周菁,你把還款計劃書拿出來,給曾老闆看一看。」還款計劃書分為三年。第一年還30%款項,第二年還30%款.……」

  就在曾昭明看還款計劃書的時候,侯衛東就在一旁勸道:「我也是干企業地,知道缺少流動資金的痛苦,但是,鎮政府被取款戶圍了十幾天,也希望曾老闆能體驗到鎮政府地困難。」

  這番話說得合情合理。曾昭明苦笑道:「侯鎮說得不錯,不過希望鎮上也理解我們企業的困難,你別看這煤窯小,可是五臟俱全,花錢的地方很多,礦上只有一萬多現金,如果全部拿起,這礦就要關門。」

  侯衛東嘗過缺少流金的痛苦,他深表同情地道:「這兩年煤炭的價錢漲不起來,只是暫時的事情。等到行情一好,煤窯就會賺錢。曾昭明臉如苦瓜一般。道:「這個煤窯是個大包袱,如果侯鎮看得起,我就賣給你,我還是去搞建築,這是老本行,不熟不做。這句話我經常說,還是要犯錯誤。」

  侯衛東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道:「精工集團地老總是我的朋友,她有買煤窯的意思,如果曾老闆真的想買煤窯,我就幫你聯繫。」

  這個煤窯花了曾昭明不少心血,生產剛剛步入正軌,要賣掉著實有些心痛,可是不賣,天天的虧損又是極大的負擔,他坐在板凳上悶頭吸菸。過了好一會,才道:「侯鎮。分步還款的計劃書我簽字,但是現金我最多能拿出來三千塊錢,我有一筆貨款在重鋼沒有收回來,等收回來以後,就把今年的錢還了。」

  侯衛東就痛快地道:「我相信你。」

  上青林追債小組拿到三千塊錢和一份簽字,正要走第三家,趙永勝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回到鎮裡的時候,趙永勝、粟明、鐘瑞華等人已經坐在了會議室,唐樹剛和劉坤還沒有回來。侯衛東拿著杯子和筆記本,剛剛坐定,唐樹剛就趕了回來,只剩下劉坤沒有回來。

  趙永勝看了看表,道:「不等了,會議精神我單獨給劉書記講。」他臉色是前所未有地嚴肅,道:「我剛到縣委開了會,根據縣委的決定,凡是貸款十萬元以上地,只要不能按時還款,一律集中到縣城東風旅館學習,還了款才能出來,祝書記下了死命令,不准一個人開後門。」

  眾人都十分驚訝,唐樹剛道:「這就是變相限制人身自由,是違法行為。」趙永勝道:「這是縣政府的決定,即使錯了,也不用我們來承擔責任,我們只能一絲不芶地執行縣政府的決定。」

  侯衛東並不是太驚訝,在吳海縣的二姐侯小英已經進入了學習班,吳海縣既然能辦學習班,益楊縣當然也能辦,想必這些個學習班得到了沙州市政府的默許。

  「我現在宣佈青林鎮進入益楊學習班的名單,周強、楊家福、曾昭明、秦寧等七人,由侯衛東副鎮長負責將這七人送到學習班去,付江、李劍勇和晁傑要隨時聽從侯鎮長指揮。」

  這又是一個得罪人地工作,不辦是違反了縣委縣政府的決定,辦了就是將這七名青林鎮老闆得罪了,鐘瑞華等人看著侯衛東的眼神就有點幸災樂禍的意味。

  侯衛東暗道:「你們為了掌握基金會的大權,爭得頭破血流,吃香喝辣,現在出了事,反倒把我推到了第一線,哪裡有這個道理。」

  他就道:「趙書記,自從整頓基金會以來,我就天天守在大門口,沒有休息過一天,今天又帶著上青林小組到了尖山村,收了老張家的一千元貸款,又收了曾昭明三千塊錢,與他簽了三年付款的協議,這一段時間實在是太累了,能不能讓我稍稍緩一口氣。」

  趙永勝沒有料到侯衛東會當場反對,不快地道:「侯鎮工作勤勞,大家都看在眼裡,但是其他領導也不輕鬆,鐘鎮陪著清償組,天天當陪酒,已經輸了好幾次水了,唐鎮把日常工作都頂了起來,劉書記接連召開了四次支部書記會,還到每個村支部開會,也是連軸在轉,侯鎮你人年輕,就再辛苦一天,組織上會記著你的功勞。」

  侯衛東不想與趙永勝在會場上發生衝突,就事論事地分析道:「這七個人都是要青林鎮的名人,耳朵靈得很,我們動作必須要快,否則根本找不到他們。我建議鎮領導每人負責去請一個人,散會以後就同時出發,這樣就能確保萬無一失。」

  在座參加的領導有趙永勝、粟明、鐘瑞華、侯衛東、唐樹剛,加上才從醫院回來地黨委委員、武裝部長朱大彪,以及未參會的劉坤,剛好就是七個人,侯衛東地意思就是每位鎮領導送一位欠款人到益楊城。

  新一屆黨委政府成立以來,還沒有人公開在黨政聯席會上同趙永勝唱反調,侯衛東此言一出,小會議室就靜得掉根針都聽得到。

  粟明嘴角就露出不易察覺的笑容,他道:「侯鎮的建議也有合理性,我覺得可以分成四個組,由侯衛東、鐘瑞華、朱大彪、唐樹剛和劉坤各帶一組,侯衛東負責兩人,鐘瑞華負責兩人,朱部長、唐鎮和劉書記各負責一人。」

  趙永勝原本在心裡已經在考慮侯衛東的提議,準備分成兩個組,但是聽到粟明變相支持侯衛東,態度就立刻堅決起來,道:「侯鎮,這事你就不要推脫了,殯葬改革是天大的難事,你都能夠抓好,我相信你抓得好這事。」

  頓了頓,趙永勝又道:「我也不是讓你事必躬親,鎮裡的其他人你可以隨便選,包括在座的領導,如何操作由你全權負責,鎮裡的所有小車隨時聽從你的調配。」

  事至此,侯衛東已經推脫不掉,道:「謝謝趙書記對我的信任,既然這樣,我就開始安排,我們分為四個村,由付主任帶一組,負責曾昭明、周強,蘇主任負責一組,負責楊家福、歐陽主任負責秦寧……。」

  分完組,他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道:「如果各位領導沒有意見,請歐陽主任立刻通知這幾位主任來開會,十五分鐘以後,各組統一出發,將人直接帶到益楊城內。」

  新班子經過半年運作,趙永勝對班子成員的能力、脾氣也大致清楚了,他對侯衛東這位跳票鎮長的能力是相當肯定的,特別是經過殯葬改革以後,每逢遇到急事、難事,他總是不自覺地想到侯衛東,這也是整頓基金會以來,趙永勝總是讓侯衛東充當先鋒的原因之一。

  另一個重要原因,趙永勝並不想讓粟、唐兩人過多地插手基金會的事情。在班子成員中,粟明知道基金會運作的內情,唐樹剛曾是黨政辦主任,對基金會的許多事情也不陌生。

  朱大彪才從醫院出來,成天病秧秧的,不可能負起責任來,而劉坤雖然也是外來戶,並不知道基金會內情,可是他應對複雜局面的能力不如侯衛東,讓他做這事,搞不好控制不了局面工,若是出了事,他無法向柳、劉兩位常委交待。

  綜合這些因素,侯衛東就是最佳人選,趙永勝就只好鞭打快牛了,再次動用侯衛東。

  等到侯衛東安排完工作,趙永勝讚揚道:「侯鎮安排得很細緻,工作很到位,有什麼問題就直接打電話回來。」他又對其他領導道:「這一段時間大家都辛苦了,等到事情沒有這麼緊,我們班子痛痛快快地喝一頓,大家較量酒量。」

  眾人於是皆笑。

  隨後,趙永勝一手拿著水杯,一手拿著筆記本,一言不發地離開了會議室,進了辦公室,他關上辦公室門,打了一個電話。

  「周強,你在哪裡?」

  「我已到了嶺西省,正在喝茶,謝謝趙書記了。」

  趙永勝坐在高*背的椅子上,道:「你用的什麼卡。」

  周強笑道:「趙書記,你放心吧,這是用假身份證辦的卡,沒有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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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學習班(五)

  下午五點鐘,侯衛東坐在皮卡車上,左手搭在車門,看對面東風旅館的大門口,歐陽林正在辦交人手續,此時已有五名青林鎮的貸款大戶被帶進了東風旅館。

  東風旅館是八十年代初期的旅館,門口一圈三米圍牆,整個建築呈灰黃色,陽台也挺氣派,益楊賓館沒有建成之前,接待沙州市領導多半就安排在此地,但是隨著益楊城逐漸東遷,樓台賓館如竹筍一樣隨風而起,東風旅館就漸漸沒落了,如今已是人前冷落鞍馬稀。

  在門口有幾個五、六個人,有兩位穿著警服,他們一幅冷冰冰地表情,楊家福走進學習班的時候,皮帶、鞋帶都被解了下來,換上一條短短的布帶,用來繫緊褲腰。

  看到這種情況,侯衛東不由得想起了在吳海縣學習班的二姐,他連忙給姐夫何勇打了一個電話,仍然沒有回電,他就給家裡打了一個電話。

  劉光芬接過電話,聽到侯衛東的聲音,道:「你還記得給家裡打電話,快點回家,好好商量一下你姐的事情。」侯衛東道:「姐夫在哪裡,我一直打不通他的電話。」

  「我下午才接到了何勇的電話,他進了臨江縣的學習班,手機也不知在哪裡掉了,是借其他人的手機打電話回來的。」

  侯衛東就警惕起來,道:「姐夫在臨江也貸了款?」

  劉光芬道:「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吧。」侯衛東肯定地道:「姐夫肯定在臨江縣也貸了款,有多少?」

  「我不是很清楚你二姐的事情,你二姐心太野了,非要到上海去買新設備,折騰來折騰去,把自己弄到學習班去了,這下就舒服了,我才不想管她。」

  劉光芬話說得狠。心卻早就軟了,又道:「小三,你二姐在學習班就和坐牢差不多,不准出門,連鞋帶和皮帶都被收了,每天吃的飯菜就和豬食差不多。想到這些我心裡就難受,小三,你一定要想辦法把你二姐弄出來。」

  侯衛東見到學習班的一幕,也著實心疼二姐,道:「我這就回來見一見二姐和姐夫,這是幾十萬的事情,不是個小數目,必須要將情況問題清楚。」

  劉光芬聽懂了小三的意思。心裡就放鬆了,嘴上仍然不饒人,道:「你這沒良心的傢伙。家裡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大哥都回來了一趟,你面都不露一個,一天到底在忙些什麼?」

  說到小三率隊在請君入甕,劉光芬又擔心地道:「這種缺德事你別幹,那些人好可憐。」侯衛東接了一句,「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有什麼可憐。」

  「臭小子。今天怎麼專門來氣我。」

  等到黨政辦主任歐陽林將所有手續辦好,侯衛東就將汽車發動,在車裡揮了揮手,道:「歐陽主任,我已經將事情給趙書記說了,如果村幹部發現了周強和秦寧,就同我電話聯繫。」

  歐陽林長吁短嘆地道:「以前和楊家福關係還不錯,今天是把他徹底得罪了。這算是什麼事。」

  他也是大學畢業生,比侯衛東早到青林鎮,四年混到辦公室主任,也算不錯了,侯衛東如果不是跳票成功,現在還是歐陽林的下級。

  官場是殘酷地,能否陞官是檢驗官場人物是否成功的唯一標準,特別是對於年輕人,有時一步領先,就將步步領先。差距就會在不知不覺變成汪洋。歐陽林也明白這一點,他站在東風旅館前面,等到侯衛東開車離去,他才上了粟明的小車。

  益楊縣城與吳海縣,沒有修通新公路之前,從客車要三個多小時,現在修通了新路,侯衛東一個小時就開進了吳海縣城,這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每一條背街小巷都有他撒野的痕跡,大街小巷熟悉極了,三拐兩轉就來了120招待所。

  招待所門口坐著三個人,其中一人穿著警服,侯衛東把車*了一邊,走了過去。

  「你找誰?」一個戴眼鏡的年輕人,手裡握著筆,一隻手放在本子上,一本正經地樣子。

  「我找侯小英。」侯衛東心道:「這小子真是雞腳蛇戴眼鏡,——假充正神。」

  旁邊一位短髮男子走了過來,看了侯衛東一眼,問道:「你是侯衛東?」

  侯衛東見此人面熟,從其氣質來看,十有八九是派出所的人,點頭道:「我是侯衛東,請問你是?」那人臉上就露出一絲笑容,遞了一隻煙過來,道:「好幾年不見,小三也長成大人了,差點認不出你來了,小時候我還帶你打過手槍的。」

  侯衛東就一下想起了,這位是爸爸以鄉鎮派出所工作時的手下,當時還是初出茅廬的小民警,現在看模樣也只有三十來歲,他想起當時是叫此人為「盧叔叔」,可是此時「盧叔叔」是無論如何也叫不出口,就含糊地道:「你調回局裡來了?」

  盧公安道:「我在一科工作。」

  盧公安曾經是侯永貴的下屬,對侯家三兄弟都熟悉,等到侯衛東登記以後,道:「你二姐在裡面,等一會到會客室來見面,這是縣裡規定的制度,要求嚴得很,你別見怪。」

  在會客室等了一會,二姐侯小英就和盧公安走了過來,她看到侯衛東,道:「小三,怎麼現在才來看老姐,哼,平時說得好聽,關鍵時候就露餡了。」

  侯衛東原本以為二姐肯定是垂頭喪氣,沒有料到她神情輕鬆,就笑道:「二姐,看你滿面紅光的樣子,怎麼和渡假差不多。」侯小英笑道:「有盧哥在這裡罩著,不愁吃不愁穿,按時睡覺,準時起床,等出去以後,老姐還要考慮減肥。」

  盧公安客氣道:「都是自家人,哪裡用得著客氣,你們姐弟倆慢慢聊,我出去了。」

  等到盧公安離開,侯衛東就直奔主題道:「聽說姐夫也進了臨江縣地學習班,你們兩人都參加學習班,生意怎麼辦,你們倆到底有多少貸款?」

  侯小英道:「以前我們廠管生產的楊副廠長,被我們聘來當廠長,有他負責廠裡的事情,我們兩人都很放心,就算住個十天半月,也沒有問題。」

  「二姐,這樣耗下去也不是辦法,你有什麼想法?」

  侯小英神情這才嚴肅了一些,道:「縣政府毫無道理,這幾年來,我們前後在基金會貸款五次,每一次都按時歸還本息,這一次我才貸了二個月,距離還款日期還有八個月,就強行讓我退款,還非法限制人身自由,完全沒有道理。」

  「這是大氣候,誰也沒有辦法?」

  「我從吳海縣基金會貸款七十萬,從臨江縣貸款五十萬,一共一百二十萬,機器是從上海買地,已經調試完畢,如果正常生產,明年還款一點問題都沒有,提前讓我還款,我就只能是賣機器,一百一十萬的機器,最多能賣五、六十萬,虧得太多了,所以我打算在這裡渡長假,小三,明天給我帶幾天瓊瑤的書。」

  基金會整頓,侯衛東是親歷親為者,他被取款戶圍了十幾天,知道吳海縣、臨江縣以及益楊縣政府做出這個決定是無奈之舉,雖然違法,卻能夠解決實際問題,這恐怕就是中國特色,也是基層政府的權力和無奈。

  「我早給你說了要整頓基金會,你一點都不在意,現在你老媽急得雙腳跳,你還好意思在這裡看瓊瑤。」

  「這事無論再急無沒有用,小三雖然開石場賺了錢,可是要一下拿出一百萬,一來我開不了這個口,二來也沒有必要,我估計很快就會讓我們簽分步還款的協議,到時候你幫我們把第一期款子還了,最多一年的時間,我就把錢還給你。」

  侯衛東也同意侯小英的看法,道:「這學習班本身就是非法的,如果實在沒有錢,把大家常年累月關在裡面也沒有用,還得放你們出去賺錢來還。」

  「你老姐做了幾年生意了,在政府機關也有耳報神,對政府的套路也不陌生。」她又道:「如果這一次縣政府真地要來硬的,你就想辦法把姐夫的錢還了,讓他先出來,雖然有老廠長守著攤子,沒有自已人看著也不放心。」

  姐弟倆正說著,老盧帶著劉光芬進了屋子,劉光芬看到侯衛東在屋裡,嘴角露出些笑意,但馬上又將笑意斂去,她對老盧道:「這裡的事情你要多費心,改天我和永貴請你喝酒。」老盧笑道:「這是政府的學習班,又不是看守所,不會動手打人,嫂子,你放一百個心。」

  等到老盧走了,劉光芬就把保溫桶放在侯小英身邊,臉扭到一邊,不理睬侯衛東。

  侯小英就挽著劉光芬的胳膊,道:「老媽,昨天你還說要狠狠地罵小三,怎麼小三回來了,你就巴巴地提雞湯來給他喝,老媽太偏心了。」劉光芬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們兩個人,能不能讓媽省省心。」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2-7 03:22
第一百八十二章撈人(一)

  吳海縣家中與父母吃了飯,雖然平日裡也時常是三人飯,可是今天侯小英在學習班裡關著,三人就總是覺得冷冷清清,有一句無一句聊天,心不正焉。

  侯永貴保持著軍人吃飯的速度,最先吃完,擱下筷子以後,就看著紅燒肉出神,明顯心中有話要說。

  等到侯衛東也吃完,他開始語重心長道:「小三啊,二姐的事情你要放在心上,老大是警察,只有哪點死工資,想幫忙也幫不上,你雖然不務正業,但是手頭總算是活泛些。」

  望著父親充滿著希望的眼神,侯衛東重重點了點頭,道:「爸、媽,你們就放心吧,我和二姐談好了,他們一共貸了一百二十萬,我想辦法先把姐夫何勇撈出來,把他們廠子守住,二姐哪裡有盧哥照看,想來沒有問題的。」

  侯永貴只知道侯小英貸了幾十萬,沒有料到是一百二十萬,這個大數字就如一塊巨石壓在他的胸口。

  「爸,你也別擔心,二姐的企業效益還是不錯的,只要廠子生產正常,明年准能把貸款還上。」

  侯永貴儘管調了兩次工資,可是一個月也就六百多塊錢,一年就是七千多塊錢,加上獎金,一年總共領到的錢也就一萬塊多一點,一百二十萬,就算是不吃不喝,也要存上一百二十年。

  「你們兩姐弟,心也太大了,老讓我們提心吊膽,我覺得還是你們大哥好,辦事穩重,這才能駛得萬年船。」侯永貴看了看老伴劉永芬頭上的幾縷白髮,教訓了侯衛東幾句,心裡卻道:「看來我也老了,上形勢了,天下是這些年輕人的。」

  吃過飯,侯衛東道:「我要回沙州。給二姐籌錢,免得你們罵我。

  劉光芬捨不得侯衛東走,道:「小三,你難得回來,就在家裡住一晚上,明天再走吧。」侯永貴揮揮手。道:「你這個人怎麼婆婆媽媽,讓小三去辦正事。」劉光芬反駁道:「我本來就是老太婆,當然要婆婆媽媽。」

  侯衛東好幾次都是匆匆而回,匆匆而去,也覺得不太好意思,道:「我今晚就在家裡住,明天一早到沙州去辦事。」

  聽了這話,劉光芬喜滋滋道:「我去買條草魚。煮紅燒魚。」又安排道:「老頭子,把滷水拿出來,把冰箱裡的排骨拿出來鹵起。」

  侯永貴秉承著細水長流的一貫作風。道:「鹵了排骨就不用買魚,派出所還有事,我先出去一回。」劉光芬撇了侯永貴一眼,道:「老頭子怎麼越老越小氣了,你回不回來吃飯?」侯永貴穿上警服,將風紀扣弄得整齊,道:「家裡有好吃的,我當然要回來。」

  劉光芬和侯永貴一齊出門,一個買魚。一個到派出所辦事,侯衛東把舊短褲翻了出來,沖了澡,就坐在客廳裡看電視。

  家中溫馨的氣氛,又讓他重新體會到當幺兒的不可名言的妙處,劉光芬常說為從劉光芬角度來說,不管侯衛東變成什麼人的人物,官當得再大,錢賺得再多,也仍然是劉光芬的小兒子。

  「喂,老婆,我在吳海家裡,專門過來看二姐,她因為貸款被收進了學習班。」小佳驚訝道:「二姐欠了貸了多少錢?」

  「其實對於絲廠來說,實在是一筆小數。他們貸款一百二十萬來買了新設備,剛剛調試成功,馬上就可以正常生產了,就遇上了這種倒霉事情,如果按照正常的還款日期,二姐完全有能力還款。」

  小佳原本勸侯衛東幫著二姐把錢還了,聽到一百二十萬的數目,嚇了一跳,把幫著還錢的話就咬斷在口中,她道:「老公,你到底有多少錢,似乎你從來沒有給我說清楚。」

  侯衛東心裡想法複雜且奇怪,上青林石場從出生到發展都是他一人打造,他擁有絕對的發言權,也習慣了一個人決定著上青林的分合之事,小佳是其親密的愛人,但是他並沒有將小佳當成事業上的夥伴,所以只管拿錢回去,生意上的事情基本上沒有與她商量,與精工集團的合作,由於有李晶這個原本不是問題的問題,他更是沒有向小佳提起。

  「呵,我也不太清楚,我算一算,從資產角度來說,新月樓住房一套、沙州學院住房一套,皮卡車一輛,上青林狗背彎石場一個,英剛石場一半的產權,還有興平採石場一半產權。」

  「另一半產權是誰的,你怎麼沒有說過?」

  「我沒有說過嘛,上一次我記得給你說過,我與沙道司李總各佔一半產權,我負責

  裡的,李總負責搞定沙道司,特別是財務這一塊。」

  小佳聽說是與李晶的合作,立刻就不高興了,道:「你肯定沒有跟我說,瞞著我是什麼意思。」

  「天良心,興平村石場我給你至少說了五遍,你怎麼就記不住,肯定是我回來,你光是想著,根本沒有聽我說什麼?」

  「呸,你才一天都想這事,我跟你說,你少跟李晶來往,她這人給我的第一感覺很不好,女人的直覺是最準的。」

  「你們這些女人,即想讓男人在外面能幹,又要用繩索把男人捆住,這不公平的。」

  侯衛東又說了好些玩笑話,才把小佳的情緒扭了過來。

  她又問道:「三年多時間,老公就賺了這麼多東西,蠻歷害的,你給我存摺上有三十七萬現金,那你手中還有多少現金,老實交待。」

  「十來萬吧。」

  「那我們的資產和現金加在一起就有二百來萬,而且還在良性循環,我挑選老公的眼光還是不錯的。」

  小佳自我表揚了一句,開玩笑道:「趙姐給我說,男人都是花心大蘿蔔,對男人就要實行三光政策,錢要收光,時間要佔光,還有那個要擠光,我現在一樣都不行,你可要自覺。」

  侯衛東哈笑了一聲:「別不好意思,我幫你說,錢要收光,時間佔光,精子要擠光,你別聽那些老女人的話,真是要實行三光政策,我們男人就成為了行尸走肉了。」

  侯衛東有意無意將與李晶最大的合作項目隱瞞了下來,一方面,若是小佳知道了自己與李晶還有更大的合作項目,肯定會為了此事沒完沒了,另一方面,男人的事業是獨立,他也不願意小佳插手過多。

  「小佳,你去跟你們辦公室哪位大姐說說,看能不能通過關係從工商局貸點款,解一解二姐的燃煤之急。」

  「我們家也有四十來萬現金,不夠嗎」

  「上青林生產也需要流動資金,如果全部用家裡的現金去還帳,狗背彎急需用錢的時候,就只有乾瞪眼,現在能用貸款最好是用貸款,如果實在辦不了,我還是要去找李總,看沙道司能否將到期的碎石款付給我。」

  小佳想了想,才道:「沙州市這一段時間也鬧得凶,建委也有好幾個幹部進了學習班,商業銀行的貸款全部停了,恐怕不太好辦,我要去問一問才清楚。」

  等了一會,小佳就將電話回了過來。

  「老公,整頓基金會以後,銀行緊縮銀根,貸款業務基本上停止了,我們同事的熟人只是業務員,他沒有辦法,只有另外想辦法了。」小佳遲疑了一下,道:「我們把錢全部貼進去,也解決不了問題,老公,你看應該怎麼辦?」

  侯衛東道:「我們的錢儘量不要動,還是以商業貸款為主,干企業還是要遵守市場規則,我去另外想辦法。」

  掛斷電話,侯衛東又給李晶打了一個電話過去,李晶電話中傳來一陣音樂聲,「稍等一會,我出來說話。」電話中的音樂聲越來越小,李晶的聲音越來越清晰,「衛東,今天怎麼主動跟我打電話,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我有點事想請你幫忙,你在哪裡?」

  李晶哼了一聲:「衛東,我還以為端午節來了,你會主動來問候我。」侯衛東笑道:「為了基金會事情,我忙得焦頭爛額,以後跟我陪罪。」

  「我在嶺西與朋友一起喝茶,還不是為了精工集團的事情,我作為薰事長,要為股東負責。」李晶又開了幾句玩笑,這才道:「你哪得開一次口,有什麼難事?」

  「這事說大亦大,說小亦小。」

  侯衛東將二姐侯小英的事情講了一遍,道:「不知沙道司的貨款能不能支付給我,或者打銀行貸個五、六十萬,你的路子多,幫我想想辦法。」

  「這事在平時倒好辦,只是這是特殊時候,沙道司財務被壓得很死,很難把錢透出來,銀行方面也有要求,臨時停止了貸款指標。」

  聽到侯衛東的失望的嘆息聲,李晶又笑道:「衛東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雖然有難度,但是費點心思還是能辦成,我去找一找老總,就說再不給貨款,上青林石場就要聯合停止供應了,悄悄給你這個帶頭大哥發一點貨款。」

  「不過,我有一個要求,今天晚上我請了幾個朋友,你過來幫我喝酒。」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2-7 03:22
第一百八十三章 撈人(二)

  晶是水一般的人兒,不過這水卻不是清亮的涓涓細流高原上一汪冰冰在大湖,站在岸邊,只見到表面的清淺,而湖心深處卻是看不透的。

  侯衛東笑道:「李晶,你別把我當作酒罈子。」

  電話那頭就傳來了清脆的笑聲:「衛東少騙我,衛東在酒場的輝煌事蹟,曾縣長和失局都跟我說起過。」又道:「今天見面的幾個人都很有背景,只有有個叫姬程的人很討厭,你過來當我的臨時男友,幫我抵擋一次色狼,哼,你不過來,我就拖著不給你辦事,看你能把我怎麼樣。」

  這兩句玩笑話就將侯衛東的理由堵住了,他只得道:「嶺西我不熟,進了城肯定就沒有方向,怎麼找你?」

  「我讓人到入城口來接你,是一輛紅色的皇冠。」

  侯衛東的皮卡車在青林鎮和益楊縣算是中檔車,開起來還覺得很威風,可是此時要到嶺西省,連迎接的車都是皇冠,皮卡的檔次就有些低了,但是此時換車已是不行。

  想到晚上要幫著李晶喝酒,他就給王兵打了一個電話,讓他在益楊城裡等著,兩人一起到嶺西省去。從吳海縣到益楊縣,由於新修了路,只須一個多小時,再從益楊縣到沙州市,也是一個多小時的路程,總時間就在兩個半小時左右,雖然這樣走要繞一些,但是由於路好,同吳海縣直接到沙州市的時間也相差不多。

  等到劉光芬回來,聽說侯衛東又要走,很有些失望,生氣地道:「你這傢伙,每次回家都這樣匆匆忙忙。真是兒大不中留。」

  侯衛東就把下巴放在劉光芬肩膀上,道:「老媽,真是天大的冤枉,我這是奉命去給二姐找錢,這一次機會很好,沙道司的副總讓我去見一面,如果沙道司同意付款,我手裡就有餘錢了。」

  劉光芬若有所思地道:「我覺得還是要先把你二姐放出來,你二姐能幹,管理廠子沒有問題。」侯衛東就笑道:「都學女婿當半子。關鍵時刻你還是見外。」

  「這是人的本性,以後你就明白了,不管丈母娘對你有多好,關鍵時候還是向著女兒地,你慢慢去體會就會明白。」

  當汽車啟動以後,劉光芬趴在車門道:「你才學會開車,一定要慢一些。有句俗話叫做什麼來著,寧停三分,不爭一秒,這點要向你哥學習。」

  看著汽車走遠,劉光芬忍不住嘆口氣,道:「養兒養女有什麼好處,從懷上的哪一天起,就要為他這一輩子操心。」

  她這一輩子最大的成績是帶大了二個兒子一個女兒,這三個子女都有一根細線牽著她的心。

  大兒子侯衛國最為穩重。偏偏在刑警隊工作,工作不僅勞累而且有危險,每當電視裡演到警察受傷或是因公殉職的時候,就禁不住要為兒子操心。作為警察妻子,她太理解這個看似威風的工作崗位中藏著的辛酸,因此當年她也反對大兒子當警察,只是反對無效而已。

  老二侯小英雖然是女子,正就了一句古話,叫做誰說女子不如男,她不是省油的燈,從小就和老三一起調皮搗蛋,爬樹、游泳、打架,男孩子做的事情她一件也沒有落下。著實讓人操心,廠子破產以後,就和女婿何勇一起鼓搗生意。生意倒是越做越大,現在想起廠裡貸了這麼多款子,如果還不了,也不知他們是否害怕。

  老三好好的機關幹部,總算弄了一個副鎮長,卻非要走去開什麼石場,錢倒是賺了,機關幹部去經商,總不是正道。

  她征徵地在院子時站了一會,買來地魚也不想做了,更別說鹵排骨。

  侯衛東將皮卡車玩得極熟,這一趟從吳海開到益楊,沒有要到一個小時,他將車開到沙州學院的住房,取了三萬塊錢在身上,這才過來接王兵。

  王兵早在駕校門口等待,他上身一件青色短袖,下身是普通的牛仔褲,很隨意的打扮,再加上一頭精神的短髮,皮鞋錚亮,看上去很是干練,上了車,繼續由侯衛東來開車。

  開了十來分鐘,王兵讚道:「侯鎮的技術當真不錯了,比許多老司機還要開得好。」侯衛東謙虛道:「學生開得好的原因,主要是老師教得好。」

  「開車也要*悟性,我教過不少學生了,有地人就和木頭差不多,一件事情說了十七八遍也教不會。」

  侯衛東對王兵很有好感,道:「你別在駕校幹得太久,想不想調到交通局去,給局領導開車,將來機會也多一些,朱局和我關係不錯,這事給他說一聲就行。」

  王兵手裡不知從何處拿出來一雙白手套,有一下無一下都拍打著,道:「算了,等候哥當了大官,配了專車,我來給你開車,我這人也沒有別的能力和愛好,就愛喜歡開好車,這輩子要是能開奔馳、寶馬,也就心滿意足了。」

  「以後買了奔馳、寶馬,一定請你來開。」

  一路上都由侯衛東開車,他的技術倒底不如王兵,王兵在關鍵路段也不時點撥兩句,車速並不是特別快,但是一路通暢一個多小時便到了沙州,他們沒有進城,從環城路繞過去,直奔嶺西。

  又開了一個多小時,房屋就漸漸多了起來,路也由兩車道變成了四車道、六車道、八車道,建築也是越來越好,白瓷磚的房子漸漸減少,裝飾風格還是多樣化,更有現代氣息,眼看著嶺西省會便要到了,侯衛東一般都在沙州以內活動,到嶺西的時候很少,最近一次到嶺西還是讀大學之時,

  著車進入了寬闊的大街,見車來車往無數,哪裡看得冠。

  「你的具體位置在哪裡,看了看周圍最顯眼的建築,然後把車*邊。等我過來。」李晶問清楚了侯衛東地位置,對正在打牌的幾個人道:「侯衛東過來了,我要去接他。」

  一個戴眼鏡的小夥子抬起頭,道:「李晶,那個侯衛東是你的男朋友嗎,還要親自去接,叫他直接過來不就得了。」眼鏡內垂涎李晶地美色很久了,他聽說這個李晶素來風流,但是他弄了好幾次,都沒有將她弄上床去。

  李晶也不生氣。道:「侯衛東是精工集團的大股東,這才從益楊縣趕過來,你們繼續玩,我們很快就過來。」在這夥人眼裡,益楊縣青林鎮副鎮長是一個上不得檯面的職務,因此,李晶一直介紹說侯衛東是精工集團的大股東。這樣反而能抬高身價。

  走到門口,李晶打了一個電話,道:「小莫,你回來吧,他們是從東大門過來的,我去接他們。」

  李晶對於嶺西也不陌生,很快就來到了東大門,在嶺西工程設計院的大樓下,一輛灰塵撲撲地皮卡車龜縮在綠化帶前。嶺C的車牌這輛車來自沙州,在嶺西,沙州也是落後之地,這就和沙州人看益楊人一樣。

  侯衛東黝黑面容讓他比實際年齡要成熟。上了車,便給車裡帶來了男人的汗水味道和淡淡菸草香味。

  李晶很喜歡這個健康男人的健康味道,悄悄地貪婪吸了兩口,才道:「今天見面地幾個人都是嶺西的公子哥們姐們,有幾人經商,有幾人在省政府機關,就是大家都常所的公子圈,見了面以後,你就說是精工集團地大股東,副總。」

  侯衛東很敏感地意識到:在這群人的眼裡。副鎮長的身份實在是不值一提,他只是聽說過嶺西有一個公子圈,參與者是家庭有背景高幹之弟。以及事業有成的少壯派,這個***被傳說得很歷害,但是很少人接觸過,現在猛然間要與其接觸,心裡也是暗自忐忑。

  「我出來的時候,他們正在詐金花,每人一百元的底,一千元封頂,你帶錢沒有?」

  「幸好有準備,否則就要出糗了。」侯衛東淡淡地道:「我身上帶了三萬塊錢,勉強能打一打。」李晶叮囑道:「這些人都欺軟怕硬,你不屌他們,他們就不會翹尾巴。」

  伊頓賓館是嶺西新建的五星級賓館,三樓是極為名聲的名仕會所,王兵很懂規矩,停了車,並沒有跟著李、侯兩人,他來到賓館一樓的茶廳,要了清茶,又拿起一本圍棋棋譜,津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

  李晶就與侯衛東上了樓,進入會所大門地時候,李晶伸手挽著侯衛東的手臂,一幅小鳥依人的樣子。

  裡面的人正在激戰,侯衛東和李晶進來之時,除了眼鏡男,其他人頭亦不抬,關注著牌桌上地纏鬥。

  眼鏡男目光在侯衛東面前停留數秒,低頭數了十張百元鈔票,道:「跟。」另一位寬臉漢子鼻尖有一滴汗水,他把桌上的牌拿起來看了一眼,然後輕輕放下,道:「我再跟。」

  兩人輪番上陣,連打十手,都不肯起牌,那位寬臉漢子從包裡取出一疊錢,道:「我們一人出一萬,開牌。」

  兩疊錢又扔了進去,眼鏡男把牌翻開,是單A帶105,著牌左看又看,最後恨恨地將牌扔在桌上,道:「今天手氣真是太背了。」他的牌是單A帶~。

  燙著大波浪的性感女子伸手打了眼鏡男一下,道:「母姬,你亂打,你看我的牌,比你大多了。」她把牌翻了過來,是6、7、子你們兩人嚇趴下了。」

  眼鏡男就樂呵呵地把滿桌的錢掃到自己身邊,道:「打退不如嚇退,這是詐金花的魅力之處。」

  李晶就給大家介紹道:「這是侯衛東,精工集團的大股東。」

  贏錢地眼鏡男是省政府辦公廳信息中心副處長,叫姬程,官職雖然不大,能量不小;

  寬臉漢子吳勇是省工行的信貸處處長,這是一個實實在在的實權派;

  年輕女人叫吳克寧,侯衛東也沒有聽得太清楚,應該是什麼運輸公司地老總;

  衛津,省公安廳刑警總隊的一位隊長,看上去雖然笑眯眯的。眼神背後總有另一種試探人地目光;

  張木山,皮達公司總裁,皮達公司做什麼的,不清楚。

  另外還有兩位極漂亮的女孩,沒有參戰,只是站在一旁看熱鬧,都是嶺西歌舞團的演員,這兩個女孩身材極好,一米七左右,長長的腿。細細的腰,鼓而不露的臉,細長光滑的臉,很是青春洋溢。

  侯衛東看到這兩個女孩,也是不覺眼前一亮。

  等到侯衛東坐下以後,李晶自然站在他背後,對張木山道:「張總。姬處手氣太好,小女子要避其鋒芒,就讓衛東來打。」

  張木山道:「侯總,不要客氣,今天姬處手氣好,大家都擋不住,你來滅滅火。」

  在青林鎮打牌,最大也就是一百封頂,這種出手就是上萬元的牌桌。侯衛東從來沒有參加過,而且一起打牌要有省政府官員、要有公司老總,這讓他的自信心就有些打折,不過。表面上還是很鎮定,抽了幾千塊錢,放在桌面上。

  侯衛東手氣極順,第一幅牌就是A金花,這在金花中是大牌,如果不出意外,這一把他贏

  恰好姬程手裡是一個大順子,毫不猶豫地跟了三手五百塊,侯衛東打牌時動作很少,也不故意做假表情和假動作。他慢慢拿了十張百元大鈔,道:「一千。」

  姬程不懼,又跟上。當跟了六千塊錢以後。姬程終於受不了,他扔進去一千塊,道:「開牌。」

  看到侯衛東為自己報了仇,吳勇興奮地大叫道:「李晶,昨晚你和侯總到底做了什麼,手氣這麼勁爆。」

  這句話很是曖昧,李晶也不生氣,笑而不語。

  這一把牌,侯衛東贏了一萬多元,厚厚地百元大鈔就堆在了面前。

  第二圈,侯衛東拿了一個花牌235,花牌235吃最大的三條A,235如果取得最後勝利,參戰的每一人都要額外支付三百元。

  想到李晶進門前的交待,侯衛東也就毫不客氣,有了剩勇追窮寇的想法,輪到他出牌時,毫不猶豫跟了一千塊錢,李晶在其背後看到他的牌,臉上神情雖然不變,一隻手卻放到侯衛東地肩上,輕輕捏了捏。

  跟了三輪以後,只剩下大波浪吳克寧一人還在場上,她手上是一對A,.:>.桌上丟錢,心裡也無底,打到第聯合會輪,吳勇就幫著吳克寧看了看牌,道:「寧寧,開牌吧,侯總手氣爆,別跟他久戰。」

  侯衛東只是隨意地笑了笑。

  吳克寧無法判斷侯衛東手中牌的大小,猶豫了一會,心裡發怵了,道:「算了,我不跟了。」說完就把牌推了進去。道:「侯總,你是什麼牌,莫非是回頭金花?」

  當眾人看到侯衛東是花牌235,一就在侯衛東肩膀上捶打了幾下,道:「死帥哥,一點都不憐香惜玉。」

  站在張木山和吳勇身後的美女也使勁拍手。

  衛律觀察了侯衛東一會,心道:「牌品看人品,酒風看作風,侯衛東這人膽子夠大,是一個人物。」他總覺得侯衛東面熟,念了念他的名字,道:「前幾天到沙州辦案子,刑大有一位叫侯衛國的中隊長一直跟著我,和你長得很像。」

  「那是我大哥。」

  「嶺西說大也大,就小也小,居然又碰到了衛國的弟弟。」衛律又道:「你大哥辦案子是一把好手,我們總隊長想把他調到總隊來,沙州市局的王胖子堅決不同意。」

  一聊天一邊打牌,侯衛東已經適應了這種場面,心情平靜下來,自信心也重新繃得滿滿的,他手氣確實很好,總是小輸大贏,桌前鈔票已是厚厚的一迭,至少好幾萬了。

  吳克寧連輸幾把,也就興味索然,道:「今天你們這幾個大男子欺負我,我不打了。」她又道:「難怪晶晶妹今天不打牌,她帶了一個帥哥殺手。」

  侯衛東把錢收攏,、道:「我贏了錢,今天請大家吃晚飯。」李晶對侯衛東地表現很滿意,就用手撐在其肩上,姿勢很親密,道:「我建議晚上只喝茅台,我堅決不喝洋酒,支持民族工業。」

  一直沒有怎麼說話的張木山道:「侯總別跟我爭了,今天說好了是我請客,時間差不多了,走吧,還是到高渝號。」

  眾人就站起來伸懶腰,紛紛朝外走,侯衛東注意到,一名舞蹈演員跟在了吳勇身邊,另一名就跟在張木山身邊,他暗道:「肯定是張木山想找吳勇貸款,才安排了這場聚會。」

  下了樓,侯衛東找到正在喝茶的王兵,道:「你在這裡隨便玩,費用算我的,我要出發時給你打電話。」王兵與侯衛東早就有默契,他在茶座喝茶看棋譜聽音樂,十分自在,點頭道:「侯哥,我把手機開著,隨時給我打電話。」侯衛東低聲道:「三樓地名仕會所可以休息,你自己安排。」

  在車門前,李晶提著車鑰匙,道:「車技如何?」

  「放心,這一段時間都是我自己開車。」

  李晶就把車鑰匙丟給侯衛東道:「嶺西的這些公子哥們,都講究紳士風度,只能讓你來效勞了。」

  高渝號是停*在長江邊上的大船,坐在五樓的貴賓平台上,江風吹來,江水拍岸,發出連綿不絕的響聲,俊男帥女們憑欄而望,真是很有些情調。

  穿著乾淨制服的服務人員,安靜而快速地佈置著餐桌,很快,服務員上前道:「請先生們用餐,大河鮮魚是菜中極品,,須趁熱吃,鮮味才透得出來。」什麼業務?」李晶笑道:「我們主業是公路建設,目前在沙州有兩條路,另外還有幾個煤礦和五個大型採石場,現在煤行情不行,但是石材效益不錯。」姬程又問侯衛東道:「侯總,你負責哪一塊。」「我主要負責資源類企業,煤礦和石場都是我具體在負責。」「幾個石場在哪裡?」「集中在益楊上青林。」

  姬程在信息中心,他看過簡報,知道嶺西公路的碎石基地就在益楊,道:「益楊我很熟,每年老祝都要請我們喝幾次酒,下次我到益楊,讓老祝請我們哥倆喝酒。」祝炎是益楊城裡說一不二的人物,在姬程口中,就成了老祝。

  侯衛東暗道:「也不知這個姬程是在吹牛,還是確實很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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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撈人(三)

  程臉上一片醬紅,舌頭也在口裡打轉,道:「木總,道,主,侯總,是第一次見面,你也要碰一大杯。」

  酒席開始以後,侯衛東見姬程語言最豐富,還時不時撩撥李晶幾句,便起了擒賊先擒王的心思,逮著一個機會,在李晶的助陣之一,與姬程碰了紅酒杯滿滿一杯,足有二兩之多。

  侯衛東在青林鎮是經過長期酒精考驗的,耐酒性聞名於青林鎮,秦大江、粟明等大酒量者都不茅台酒度數非常高,檔次比益楊紅高出何止一籌,劣質高度白酒尚且不怕,這種醬香型的好酒更沒有問題。

  他氣定神閒地放下酒杯,姬程則一點一點由清醒變成兩眼赤紅。

  姬程撩撥李晶,不過是男人對於漂亮女人的慾望,此時李晶帶來了一個相貌不錯、氣度不凡的副總侯衛東過來,姬程也就放棄了獵豔之心,天下美女何其多亦,他身邊從來不缺美女,所以他雖有色心,卻從來不強人所難。

  張木山年齡最大,酒量也不錯,他見姬程喝了一杯酒就已經出現醉態,對身邊的美女道:「小文,給姬處拿一杯果汁過來,拿西瓜汁吧。」

  小文俏生生地答應了一聲,站起身時,又惹得侯衛東眼前一亮,經過專業訓練的舞蹈演員,身材窈窕,線條極美,似乎沒有一絲贅肉,而胸部、臀部卻又很小巧地凸了出來。

  為什麼世上許多人絞盡腦汁要當官,要發財,因為當官發財以後,就能夠擁有香車美女,享受這些人間極品。侯衛東冷不丁地想到了楊鳳。暗道:「這女人和女人之間,怎麼差別就這麼大。」又想到,「把小文壓在身上,肯定是極舒服的一件事。」

  思想正在極盡齷齪之事,張木山端起酒杯道:「侯總是青年才俊,我在你這麼大的時候,還在車間當工人。」侯衛東是第一次踏入這個***,有心留下豪爽的印象,也就來者不拒,道:「我敬張總一杯。以後請你要多提攜。」張木山客氣道:「侯總客氣了,何談提攜,共同發展。」

  兩人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張木山似乎隨意問道:「聽晶晶說,侯總在負責上青林的石場?」侯衛東反問道:「張總知道上青林?」

  「當然,不僅知道,今年我還去過兩年。我們慶達公司想上一條水泥生產線,年產在3040萬噸,水泥廠+|.這兩年交通搞得好,上青林石質最適合生產水泥,如果條件合適,慶達公司有意到上青林開廠。」

  侯衛東伸出手,道:「歡迎張總,你下次要到上青林去。一定給我打電話,如果張總喜歡打獵,我請你去打山雞。」張木山驚奇地道:「你怎麼知道我喜歡打獵?」

  「張總有陽剛之氣,應該是軍人出身。」

  張木山笑道:「小夥子很有眼光。我當了二十地工程兵,到地方上就搞了這個慶達公司。」

  小文拿著西瓜汁,送到姬程手上,姬程順勢握了握小文的手,捲著舌頭道:「小文,我一個人孤苦伶仃,你也給我介紹一個女朋友。」小文知道張木山的眼鏡盯著自己,連忙抽出手來,湊在他耳邊輕聲道:「姬科想找情人就明說,我們不需要愛情。只要鈔票,我還有幾個好姐妹,就看你肯不肯出血。」

  姬程沒有想到小文這麼直接。饒有趣味地看了小文一眼,笑道:「改天我單獨與你聯繫。」

  衛律和吳勇兩人也一直在低聲說話。

  吳勇是實權派人物,不論是國營大企業的廳級廠長,還是財產雄厚的私營企業老總,見了他都是客客氣氣,所以一般人他是瞧不上的,在今天這一群人中,他對衛律最客氣,因為有一個公安系統的鐵哥們,可以解決許多意想不到的麻煩;

  對姬程則有幾分無可奈何,每次喝了酒,堂堂地省政府處長就露出紈褲子弟的性格,總要惹些麻煩,讓人頭痛,不過這傢伙活動能力極強,倒不可小覷;

  對於實力雄厚的張木山,他是保持著真誠地合作關係;

  對李晶帶著幾分欣賞,對吳克寧則要不由自主要怠慢三分,而侯衛東,不過是李晶的副總,沒有納入他的視線範圍。

  吳克寧過來敬酒的時候,吳勇仍然側著頭與衛律說話,假裝沒有聽到見,吳克寧見慣了場面,也不尷尬,端著酒站在一旁,耐心等待著。

  衛律就有些看不過去,道:「老吳,你妹妹在敬酒。」吳勇這才裝作看見了吳克寧,舉起酒杯,道:「吳總,不好意思,沒有聽見啊。」吳克寧上衣是低胸,她略彎著腰,豐滿的胸脯就若隱若現地露了出來,她笑道:「吳處以後要多關照我們公司。」

  「那是當然,顧客就是我們的上帝,沒有你們這些企業家,我們早就跨台了。」

  吳勇的酒杯裡,只倒著一點墊底地酒,他正準備象徵性地喝上一口,姬程在一旁紅著臉不干了,道:「吳處,我和侯總都是喝的一大杯,你和吳總還是來一大杯,否則不公平。」姬程是省政府官員,並不需要貸款,也就不怵吳勇,反而由於工作關係,與吳勇的頂頭上司還很熟悉,他就敢於伸張正義。

  吳勇不斷推脫,姬程反而更來勁,來到吳勇身邊,親自給吳勇的高腳杯倒滿了酒,又給吳克寧倒了小半杯,然後虎視眈眈地在一旁守著。

  在這個圈子裡面,表面上俊男俏女,充滿著浪漫與情調,其實這個圈子比別的圈子有更多的利益的糾葛,衝突與合作、鬥爭與微笑,同時存在於金碧輝煌中,其中的微妙的關係就如官場地潛規則一樣,只有置身其中才能明白。

  侯衛東是初次涉入這個圈子,很保守,他不主動敬酒,喝了兩大杯酒以後,多數時間就默默地觀看著這一群人的行為舉止,他敏感地注意到了吳勇對吳克寧的怠慢,心道:「吳克寧是老總,張木山也是老總,憑著眾人的態度,張木山地慶達公司實力肯定要強大得多。」他的活動範圍一直侷限在沙州以內,對於嶺西的公司並不熟悉,但是從直覺上來看,他知道張木山與吳克寧不在一個層面上。

  衛律舉起酒杯,對侯衛東道:「衛國叫我大哥,你是衛國的兄弟,也是我的兄弟。」他見侯衛東喝了兩大杯酒,面不改色,神智清楚,便對一旁的服務員道:「把我們的酒杯加滿。」

  兩人又是一飲而盡,姬程又轉了過來,他原本準備開李晶的玩笑,卻見侯衛東又與衛律幹了一杯,渾如沒事人一般,就不敢過來招惹李晶,又與小文開起了玩笑。

  酒至中場,大家喝酒的速度也慢了,這一桌人,除了侯衛東連碰了五杯以外,接近喝了一斤酒以外,其他的人不過就是喝了二、三兩酒。

  張木山見侯衛東酒量奇大,舉止頗有大將之風,對李晶和侯衛東道:「晶總,你說地事情我可以考慮,侯兄弟既然與上青林石場熟悉,就讓他幫著我跑一段時間,爭取把上青林水泥廠搞起來。」

  侯衛東道:「這事好辦,益楊縣裡正在大力招商引資,張總肯把資金投入到上青林,益楊縣當然舉雙手歡迎,分管企業這一塊是高縣長,我回去先跟他說,只要縣上同意立項,上青林上的雜事就交給我來辦。」張木山伸出手,道:「合作愉快。」

  李晶在一旁就樂開了花,她今天參加這次聚會,主要目的是為了張木山而來,慶達公司是建築行業實力極強地公司,旗下的慶達橋樑公司與沙道司齊名,如果能從慶達橋司中分得一杯羹,精工集團也就徹底活了;次要目的是為了擺脫姬程的騷擾,姬程表面風流甚至胡來,但是畢竟是官員,做事也有分寸,果然,姬程見到李晶名花有主,也就不再來糾纏。

  見圓滿地達到預期效果,她不禁為自己的神機妙算感到開心,俗話說,一把鑰匙開一把鎖,但是,最關鍵的還是拿鑰匙的那一隻手,張木山是鎖,侯衛東是鑰匙,李晶就是那一隻手。

  張木山的目的卻是吳勇,由於基金會事件,銀行一直在緊縮銀根,能把吳勇搞定,等風聲稍緩,他就能首先貸款出來,嶺西高速是線狀高速,目前開工的不到四分之一,他要為下一步的競爭做好充分準備。

  小文接了兩個電話,對姬程道:「姬處長,我把同寢室的好朋友又約了幾個過來,她們都是清純妹子,你可要有禮貌,別把人家嚇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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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撈人(四)

  這群女人進來以後就嘻嘻哈哈,笑成了一片,她們果然訓練的妙人,薄施粉黛,春青的體香被暗隱的香水所牽引,竟然將滿屋的酒氣壓住了。

  侯衛東只覺得飛進來一屋的花蝴蝶,弄得他眼花繚亂,他的眼光也忍不住在這些女人絕佳的身材上瞟來瞟去。

  李晶在其耳邊低聲道:「把眼睛收回來,真拿你們這些臭男人沒有辦法。」

  屋裡已是一片熱鬧,姬程醉意矇矓,站起來大聲道:「老木,現在應該進行第三個回合了,否則浪費了今天良辰美景。」張木山就道:「走吧,轉移陣地,到人間天堂去唱歌,不醉不歸。」

  人間天堂的設施在嶺西數一數二,當然費用也是數一數二,年輕女子們便使勁拍手。

  吳克寧原本也是美女,可是在一群青春無敵的靚女面前,她就顯得黯然失色,她見慣了這種場面,知趣地與吳勇、張木山兩人打了一個招呼,飄然離去。

  侯衛東是初來者,又有女伴在身旁,這些個女子自然就沒有他的份,他看了李晶一眼,道:「我們也走吧。」李晶點點頭,道:「有女客在這裡,他們玩得不自在,走吧,讓他們去風流。」

  離開了高渝號,李晶把手伸到了侯衛東身旁,關心地道:「今天你至少喝了一斤酒,不能開車了。」侯衛東也沒有爭辯,坐了副駕駛的位置上。

  車好,車技也好,皇冠車就如會輕功的俠客一般,在濱河公路上緩緩而行,緩行只是侯衛東的感受,其實車速也有四十碼左右,皇冠車密封得好,音樂環繞在其間,是舒緩的英文歌曲。侯衛東在大學的英文課中聽過這首曲子,應該是有名的《四兄弟》。

  侯衛東偷瞟了李晶一眼,她全神貫注在開車,下巴尖尖的,很好看。

  到了濱河路的一處觀景台,李晶將車停了下來。道:「我們下去站一會。」侯衛東有著三分酒勁,跟著李晶來到了觀景台。

  一條大河安靜地趟在了厚實地大地上,從觀景台看下去,彎彎曲曲向東而去,沿岸璀璨的燈光倒映在河邊,隨著波浪輕輕地搖動。江風習習,將兩人頭髮吹得亂動,此時無聲勝有聲。兩人望著萬年不變的長江水,很安靜。

  還是李晶首先打破了平靜,道:「步高還在追求你的小佳。這可是你的強敵啊。」侯衛東原本沉浸在如畫的風景之中,被李晶突兀之語猛然間拉回到現實中來,驚訝地道:「你怎麼知道此事?」

  「步高也是漢湖地常客,前一段時間他派人來找我的員工,準備弄一份你的黑材料,就是你與美女親密接觸的黑材料。」

  侯衛東曾在漢湖與美女春風一度,如是這份材料真要被步高搞成了,自己與小佳的婚事可就真要完了,想到這裡。他不由得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拿到手沒有?」侯衛東原本想穩重一些,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步高想思路很清晰,對此事也上了心,只是他運氣不好,和你共浴的小青已經大學畢業,離開沙州到上海工作去了,在漢湖工作的人都是假名,只有我一人知道她們的真實姓名。她們離開之時,我給了一筆事先說好地遣散費,同時當面燒燬所簽字據。」

  李晶道:「他自然不會查到你的豔事,你大可放心。」

  侯衛東暗自鬆了一口氣,道:「幸好如此,否則我就完了。」他暗道:「李晶這個女人當真不簡單,以後做事要小心些,免得給她握住什麼把炳。」

  李晶語氣突然有些冷淡,「既然你和小佳的感情這樣好,為什麼還要這樣?」

  此時侯衛東就像被剝光了衣服站在李晶身邊。他並不喜歡李晶這種方式,更不喜歡這種感覺,臉上表情也就冷了,道:「這是我地私事情,與李薰無關吧。」

  眺望著暗流湧動的江水,李晶半天不說話,眼晴似乎也潮濕起來,她幽幽地道:「對,這事和我沒有一點關係。」

  侯衛東覺得自己口氣太硬了,換了一個話題,道:「步高這屌人,欺人太甚,他肆無忌憚地派人跟蹤我很久了,拍了照片你和我的照片送給小佳,手段特別惡劣。」

  李晶吃了一驚,道:「他拍了我的照片,怎麼回事?」

  「還不是為了破壞我和小佳的關係。」侯衛東就把前一段時間的事情講了一遍。

  李晶先是吃驚,聽到最後反而笑了起來,道:「難怪步高這一段時間有事無事總給我打電話,我們還在一起吃了一頓飯,他口風緊,什麼都沒透露,原來是這個目的。」

  她又重複說了一句剛才的話,表情很憤怒地道:「你們都是些臭男人。」

  侯衛東不語,表情緊繃繃的,沒有理睬突發怨言地李晶。

  李晶心裡也轉著心思:「侯衛東第一次到漢湖,他就和小青發生了關係,也不是什麼好鳥,哎,經歷了這麼多事,就別幻想有什麼人坐懷不亂,不過,柳下惠坐懷不亂,未必就是真男人。」

  侯衛東沒有想到李晶腦中閃過無數的念頭,又轉移話題道:「張木山的慶達公司實力應該很強吧。」

  李晶仍然沉浸在男女情感中,心中沒來由有些傷感,答非所問地道:「步高是沙州的鑽石王老五,為了李佳使了這麼多手段,李佳肯定很優秀,我想見她,和她交朋友。」

  侯衛東一臉苦相地摸著下巴道:「李晶,別添亂了,自從小佳見到我們倆人的合影以後,就開始吃醋了,我根本不敢說出我們的合作關係,怕她吃翻天醋。」他心道:「以後就算拼著被小佳責怪,也要講清楚自己與李晶的關係,否則以後發展下去,將真的說不清楚了。」

  李晶看到了許多男人地醜態,打定了主意不與臭男人結婚,但是她對性愛卻並不抗拒,原本以為今天是一個浪漫的夜晚,誰知自己無意中說起了令人掃興的話題,此時,在車上培養出來的浪漫氣氛已破壞殆盡。

  「衛東,你二姐從學習班放出來,到底需要多少錢,我馬上要離開沙道司了,這恐怕是最後一次借職務之便幫你多要一些錢出來。」

  「多謝了。」

  「你是精工集團的大股東,幫你就是幫我,何必客氣。」

  兩人不咸不淡地上了車,李晶又將音響打開,歌聲再次迴蕩在車內,侯衛東酒喝得太急,吹了一會江風,漸漸開始頭昏,他靠在車背後,聽著音樂,感到汽車發動的輕微抖動聲,空中還飄著似乎很高檔的香水味道。

  這個味道他很熟悉,小佳也酷愛這個香水味道,據說很貴。

  車行至伊頓賓館,李晶推了推侯衛東,道:「到了,醒醒。」侯衛東睜開眼睛,看著燈火輝煌的賓館大門,揉了揉眼睛,跟著下了車。

  「今天贏了錢,我來請客吧,精工集團還沒有利潤,我還是儘量替集團節約。」侯衛東雖然精力不濟,還是主動開起玩笑。

  經地了觀景台之聊天事件,兩人的關係反而有些古怪。

  李晶站在其旁邊,等著侯衛東辦手續,拿到了號牌,她就對服務員道:「給這位先生送些水果,如果有西瓜汁最好。」

  兩人就並排著上樓,在電梯裡,李晶真誠地道:「張木山的慶達公司實力雄厚,我一直想搭他地關係,他表面熱情,實際上拒人於千里之處,今天你和他投了緣,可以說是為精工集團搭上了一條大船,真要謝謝你。」

  侯衛東見李晶突然變得客氣,也學著她的口氣道:「我是精工集團的人,做這些事情也是為了自己,再說張木山想來開水泥廠,投資肯定不小,這也算是為益楊做了貢獻。」他感嘆地道:「都說嶺西公子圈歷害,我不過在裡面轉了一圈,就得到了這麼多有用的信息,以後要找機會再來。」

  李晶見侯衛東走路有些飄浮,用手輕輕地扶了扶,就如賢淑的女友一般,「其實公子圈也很有好處,這也是一個信息彙集的圈子,許多事情不出圈子就可以解決,和西方的沙龍是一樣的道理,當然,沒有一定身份是進不了這個圈子的,我最初也是以沙道司副總的面子,才能與這些人接觸。」

  「你在官場上的身份是沙州市益楊縣青林鎮副鎮長,若是以你這個身份要搭上姬程的線,恐怕是千難萬難,姬程雖然是副處長,可是他的親舅卻是省委辦公廳的副秘書長,研究室主任,如果你們兩人關係弄對了,陞官不過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侯衛東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說起來容易,真要把關係弄對,不知要費多少心思。」說到這時在,他心裡暗中一動,「按說姬程也是一個好靠山,李晶卻對他不感興趣,千方百計拉我來做擋箭牌,她肯定有另外的門道。」

  這話,說到李晶的心坎上,踏入這個圈子所付出的心血和代價,只是她自已知道,閃電般想起往事,她的神色變得有些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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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解決之道(一)

  李晶離開沙道司的時機已經成熟,因此,她在嶺西時就開始以精工集團的名義進行活動,雖然活動範圍只是在極小的圈子裡面,但是這個圈子並非密不透風的牆,精工集團的事情隨時都有可能被沙道司老總得知。

  因此,李晶也就堅定地充當著內鬼,在她的安排之下,上青林碎石協會發出了請求付一期款項的函。

  嶺西公路建設已進入了四期,可是第二期的款項還沒有撥付,上青林石場成立以後,一直以弱勢群體的姿態生存著,在修沙益路以及益吳路之時,在原交通局長曾昭強的威壓之下,被迫搞了兩次錢全額墊資,他們對這種拖欠行為的忍耐力很強。

  而且在現實生活中,楊白勞比黃世仁歷害已成為慣例,所以碎石協會諸人也就沒有將欠款當回事情。

  有了李晶充當內鬼,侯衛東就知道高速路建設已經進入了關鍵期,停止供應碎石將導致重大損失,於是他說服了碎石協會諸人,藉著益楊縣基金會強行還款之名,請求沙道司支付一期款項,否則碎石協會將無力生產,全線停工。

  這一招打到了沙道司的軟肋之上。

  又由於取締基金會一事,縣鎮兩級政府紛紛舉辦學習班,將許多平時遊蕩在各個酒樓以及歌廳的大小老闆收到了學習班,所以沙道司老總只認為碎石協會是受了政府的逼迫,倒也不懷疑沙道司出了內鬼,他們緊急磋商之後。為了維持正常生產。同意支付第二期款項。

  沙道司實力雄厚,雖然也受了取締基金會的拖累,可是要付一期碎石款。也毫無困難,侯衛東從嶺西回來地第三天,就拿到了第一期款項,他手中有一個完整企業加二個合夥企業,狗背彎石場屬於他獨有,是上青林產量最高地石場。英剛石場是與曾憲剛合夥,碎石產量居於上青林石場第二位,興平村石場與李晶合夥。

  侯衛東拿到了一百九十萬元,除去成本,淨賺了近百萬。拿到錢,他暗忖:「嶺西公路修完,恐怕會有四、五百萬的收入,石場的收入還當真不錯。只是高速公路結束以後,石場生意恐怕要冷一段時間。」

  離開沙道司大門,侯衛東接到了付江地電話:「侯鎮,剛才趙書記詢問我們小組追了多少款。讓我們加把勁,今天去不去追款?我們等你回來安排。」侯衛東此時心情甚好。道:「我在益楊辦事,你們先到上青林去,按照名單追帳,我辦完事就回來,如果中午我還沒有上來,你們就到基金會旁邊的館子要一桌,我來付款。」

  他開了一句玩笑,「這頓兩百塊錢以下,不要給我吃多了。」

  付江早已熟悉了侯衛東的脾氣,也知道他有錢,道:「兩百塊是菜錢,不算酒錢。」

  「如果今天你們能收到兩家的款子,酒水就放開喝,如果一無所獲,只能喝益楊紅。」

  交待完任務,侯衛東放下電話,對曾憲剛、秦敢和習昭勇道:「今天拿到支票,也算是解了燃煤之急,總要慶祝一番。」

  秦敢全面接受了秦大江的衣缽,他沒有想到父親的石場能賺這麼多錢,心裡也明白為什麼黑娃等人總想著要從石場中抽頭,他道:哥,今天每人身上就有款子,最好直接回家,你把我們安全送回山,改天找時間再來慶賀。」

  侯衛東想想也是,四個人身上帶地錢有三百多萬,確實不適宜去吃吃喝喝,又為了穩妥起見,他把王兵叫了過來,讓王兵開車送曾憲剛等人回山上。

  等到王兵跑過來,他就將車鑰匙扔給了他,道:「大兵,麻煩你將曾大哥他們送回上青林,開回城以後,給我打個電話,我還要到吳海去。」

  曾憲剛等人離開以後,侯衛東到銀行跑了一趟,辦完了手續,再回到沙州學院的住宅。

  「老媽,我是侯衛東,錢的事情有了眉目,你去跟二姐商量一下,放她出來的最低限額是多少。」

  劉光芬喜出望外,道:「小三真是媽的乖幺兒,我馬上去問,你手機開起,不准關機。」又道:「劉興你還記得嗎,你爸的搭擋,剛從沙州市公安局調回吳海縣,現在任縣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公安局局長,你爸已經給他打了電話。」

  在等待王兵回來的時候,侯衛東抓緊時間沖了個澡,然後光著上身,穿著一條寬鬆的短褲,將音箱打開。

  理查地鋼琴曲就如水銀洩地一般鋪滿了整個房間,相比於鋪天蓋地的西北風,「我家住在黃土高坡」等等曲調,適合在人多的廣場集體演唱,而在安靜的家中,還是舒緩地音樂更加讓人寧靜。

  聽了鋼琴曲,他又將在嶺西買的《四兄弟》專輯放了音箱,自從在李晶地車上聽了四兄弟的歌聲,他就徹底迷上了美國的鄉間音樂,總覺得這是來自天堂的聲音。

  眯著眼睛,把一雙大腳板翹在茶几上,正沉浸在音樂之中,門外傳來了敲門之聲。

  這個房間除了小佳、任林渡和郭蘭,還沒有外客前來,侯衛東順手穿了一件棉質背心,透過貓眼看了看,是鄰居郭蘭。

  「你不上班,跑回家偷懶。」郭蘭難得地開了一句玩笑。侯衛東笑道:「你和我差不多吧。」

  「我在休年假。」

  郭蘭頭髮微濕,披散開來,襯得皮膚格外潔白,好看不過素打扮,這話用在郭蘭身上恰如其分,裡買到的,這碟子我找了好久。」郭蘭是音樂發燒友,找「四兄弟」的大碟很久了,卻一直沒有買到合適的,聽到侯衛東房間內的音樂。音質極好。正是最新才出地大碟版。

  「我在嶺西買回來地,你聽過這曲子?」侯衛東問完,就發覺是一句蠢話。郭蘭既然要找,肯定是聽過。

  郭蘭在縣組織部工作,當然也算是官場中人,但是她身上不帶絲毫官氣,而是帶著淡淡的書卷氣,更像是大學的學生或是教師。這是良好家庭教育在相貌上地反映。

  她造詣也不淺,聞言娓娓而談,道:「thersur也就是四兄弟演唱組是美國老牌民謠樂隊之一,比Beatles出名還要早,樂隊一組就是四十多年,唱的一直都是傳統的通俗民謠,他們的音樂大多以原聲木吉他、木貝司、班卓琴、曼駝林伴奏,並配以完美的四個聲部和音。不管是對美國阿巴拉契亞地區民間歌曲的改編,還是對當今世上創作歌手作品地重新演繹,都一貫保持著他們圓潤悅耳且具有專業水準的的演唱風格。」

  客廳裡的沙發擺著一套真皮沙發,一個單座。一個雙人座,還有一個四人座的長沙發。郭蘭端坐在單座沙發上,聚精會神地聽著,「四兄弟的碟子有好幾個版本,這是最好的一個,你還識貨。」

  侯衛東從小沒有受過音樂訓練,聽音樂全憑感覺決定好惡,他道:「我在車上聽了他們歌,覺得還不錯,到嶺西去買,就指最貴的碟子買,哪裡知道里面還有這麼多地名堂。」

  郭蘭抿嘴一笑,「你還挺直爽,不懂就承認。」

  不管承不承認,與郭蘭在一起,他總是如沐春風之感,聽完歌碟,郭蘭意猶未盡地站起身,道:「有時間,我過來聽。」

  侯衛東取出歌碟,道:「郭蘭,既然你喜歡,這個碟子就送給你了。」郭蘭眼睛一亮,道:「怎麼好掠人之美。」侯衛東見她並沒有堅拒,笑道:「我經常免費聽你彈琴,這算是一點回饋禮物。」郭蘭接過大碟,又看了看侯衛東的設備,道:「我家的設備不行,放不出現在的效果,遺憾。」

  將郭蘭送至門口之時,郭蘭隨口說了一句:「濟院長調到沙州市委任市委常委、紀委書記。」

  濟道林就在樓上住,可是兩年來,侯衛東從來沒有遇見過,他恍然大悟地道:「難怪我兩年多沒有看見濟院長了,他怎麼就變成了沙州市地領導幹部?」

  「專家當政也是干部試點工作之一,去年濟院長就到嶺西省委掛職鍛鍊,很受好評,任職文件是上一週發的。」

  郭蘭走後,侯衛東坐在皮沙發想這個新信息,心道:「不知濟道林是否還記得我這個學生。」

  沙州學院地畢業生成千上萬,侯衛東雖然是其中比較優秀的一個,而且與濟道林有過接觸,但是畢竟交情不深,三年時間過去,侯衛東確實不知道濟道林是否還記得他。

  「就算記得,又能怎樣,畢竟我只是一名普通學生,並沒有太深的交情。」侯衛東使勁搖了搖頭,道:「沒有交情可以創造,我總算是認識他的,以後要好好地找個機會去接觸。」

  這時電話響了起來,付江喜氣洋洋地道:「侯鎮,今天我們收到一家人的貸款,有四千多塊錢,哈,中午可以喝兩瓶劍南春了。」侯衛東呸道:「只收四千塊錢,就想喝兩瓶劍南春,太誇張了吧,只能喝一瓶。」

  開了幾句玩笑,侯衛東這才放下電話,馬上又給小佳打了過去。

  「小佳,今天我收到了嶺西高速的第一筆在款項,是沙道司李總幫著弄出來的,等一會我要到吳海去,見了二姐以後再回沙州。」

  說了一句假說,要說十句來圓謊,太累了,而且隨時又被戳穿的可能,所以,侯衛東如今準備將他與李晶的關係對小佳實話實說。

  侯小英在吳海的基金會貸款七十萬,侯衛東帶了三十萬,與父親侯永貴一道,找到了縣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劉興,劉興年齡並不大,四十二歲,侯永貴在基層所當所長之時,他當過指導員,再後來調到沙州公安局,最近剛調回吳海縣。

  劉興就帶著侯永貴和侯衛東找到了分管副縣長,看著貨真價實的三十萬,分管副縣長也就痛快地將大筆一揮,同意放人。

  侯衛東與侯永貴就將侯小英接回了家。

  劉興回到辦公室,給李縣長打了一個電話,的老搭擋,多謝你了。」

  李縣長有心結納新上任的政法委書記,道:「劉書記,這算什麼事,還要謝謝,你太客氣了,我是真人面前不說假話,學習班裡關的人都是不大不小的老闆,真正貸款多的大老闆絕對不會進學習班,後台硬得很。」

  劉興感嘆道:「這些老闆們多數是正兒八經貸款做生意的,長期關在學習班裡面也不是辦法,他們出去把生意做好,才能把錢賺回來,我聽說沙州辦的學習班正在改變策略,凡是交了部分錢款,簽了還款協議就可以出來。」

  當侯小英回到家,就鑽進浴室裡痛快地衝了一個澡,出來以後紅光滿面,道:「小三,早知道開石場這樣賺錢,我們也去弄兩個。」侯衛東想起曾昭明的話,道:「做生意還是要做老本行,不熟不做,至理明言。」

  劉光芬高興得手忙腳亂,還未到吃飯時間,已弄了滿桌子的菜。侯小英在學習班,天天吃了睡,睡了吃,不僅未瘦,還長了肉,看見滿桌的菜,她就誇張地叫道:「老媽,我要減肥,堅決不吃豬肉。」喝了一碗雞湯,又道:「老公還在學習班,小三,帶我去看他。」

  「我要回沙州見小佳。」

  侯小英霸道地道:「不准,陪我去見你姐夫,好弟弟,老姐一個多月沒有見到你姐夫了,快送我到臨江縣去。」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2-7 03:24
第一百八十七章 解決之道(二)

  姐夫何勇沒有二姐侯小英性格瀟灑,雖然進學習班時無所謂,可他的心思要重得多,過了一段時間,想起外面的一攤子事情,就在學習班開始愁眉苦臉,此時見到侯小英從天而降,即高興又沮喪。

  雖然面對的是二姐和二姐夫,侯衛東還是留下了一個心眼,只是好言寬慰,卻沒有暴露出來自己的真實能力,何勇聽說只有三十萬,只能無奈地搖頭,看到姐夫苦瓜般的臉,侯衛東心也軟了一下,隨即又強硬起來,心道:「每個人都要為其行為負責,吃些苦,磨煉心智,對姐夫將來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侯小英和何勇坐在會客室裡,兩人咬著耳朵,說了些經營上的事情,談了一個小時,何勇的妹妹何燦也出現會客室。

  「嫂子,你怎麼出來了?」何燦曾與侯衛東在一個中學讀過,她比侯衛東低一個年級,是有名的小辣椒。

  這個小姑子是侯小英婆家屋裡的大麻煩,侯小英結婚初期曾經住在婆家,與這位小姑子明爭暗鬥四年,傷透了腦筋,侯衛東知道這一段歷史,見何燦虎著臉進來,他明智地閉口不言。

  侯小英從學習班出來,心情不錯,對何燦解釋道:「小三借了三十萬,付了一部分款項,又簽了還款協議書,這才放出來。」

  何燦不悅地道:「我哥在臨江縣人生地不熟,爸媽看一趟也不方便,而且臨江的貸款比吳海也少得多,應該讓哥哥先出來。」

  侯小英冷笑了一聲。

  何燦繼續道:「廠裡的業務是我哥在跑。他留在學習班。廠裡地事情怎麼辦?」

  何勇知道妹妹地火辣脾氣,又見到老婆臉色陰了下來,忙道:「你嫂子就是業務員。哪一樣事情都懂,再說中,生產上的事情有老廠長把關,沒有什麼問題的。」

  何燦又道:「媽有心臟病,幾天幾夜都沒有睡好,如果出了事。你們要負全部責任。」何勇胖子體型,何燦卻很瘦,瘦是瘦,脾氣卻夠,很有戰鬥精神。

  侯小英已經生氣了,她懶得和何燦計較,對何勇道:「我去把生活費交了。」在學習班學習,雖然是強制地。但是政府並沒有這一筆預算,所以每個人的生活費需要各自承擔。

  等到侯小英出門了,何燦與哥哥何勇嘀嘀咕咕咬起了耳朵,侯衛東想到車裡還有一條嬌子香菸。這是成都新出的好菸,大有接替紅塔山成為官煙的趨勢。他道:「姐夫,我車上有條嬌子煙,我給你拿過來,你還需要什麼?」

  何勇撫了撫厚厚的眼睛,道:「這裡面無聊得很,幫我弄幾本書。」

  何燦這才抬頭與侯衛東打招呼,道:「侯衛東,聽說當鎮長了,不錯啊。」說完,她捂著嘴巴笑道:「我們班上的楊班花還在空閨待嫁,需不需要我來穿針引線。」

  這是侯衛東高中時代地糗事,當年他和班上的四位帥哥打賭,每一個人去追求一位低年級班花,低年級五個班,他們就分別寫了一封情書,結果,有二位帥哥得到了回聲,侯衛東的情書卻被楊班花的密友何燦得到,這時侯小英正與何勇轟轟烈烈地談戀愛,侯小英就拿到了這封情書。

  最終的結果是,侯衛東的情書被全家瀏覽,劉光芬還修改了兩個錯別字。

  此時何燦提起當年糗事,侯衛東只得尷尬地摸著下巴苦笑,快步走了出去。

  當侯衛東走出去以後,何燦又變了臉色,一臉不屑地道:「侯家的人都自私,不論如何都應該先將哥哥弄出去。」

  何勇低聲道:「錢是侯衛東出的,讓你嫂子先出去也是天經地義地,不要耍小孩子脾氣。」

  何燦猶不服,道:「錢雖然是侯衛東找來的,但是還錢卻要由哥哥來還,為什麼不能你先出去。」

  侯衛東開著車到新華書店,買了一套《鹿鼎記》,想著姐夫看書挺快,又買了一套《笑傲江湖》,用繩子捆上,就如農村人家走人戶提的臘肉一般,停車以後,從尾箱裡拿出一條嬌子煙,這才回到會客室。

  侯小英已回到了會客室,與何燦分坐在何勇中間,三人倒是有說有笑的。

  回到了吳海縣,天色已晚,侯衛東也沒有想到會耽誤這麼長的時間,|路燈已經依次燦爛地開放,《焦點訪談》結束地音樂。

  給新月樓家中打了一個電話,無人接聽,打手機,接通以後傳來嘩嘩的麻將之聲,「老公,等你這麼久,怎麼還不過來,我在趙姐這裡打麻將,你什麼時候過來?」

  侯衛東算了一下,吳海縣到沙州地公路還沒有改造,就算是緊趕慢趕,回到了沙州也是十點半左右,第二天一大早又得往回趕路,實在有些累。

  「今天陪二姐與她的小姑子到臨江縣去看了何勇,剛剛才趕回吳海,我就不過來了,免得拆散了你們的牌局。」

  小佳說了聲:「等一會,我出來給你說事。」

  「我已在陽台上,剛才我跟粟哥談了你的事情,他給我說,市委準備從各縣調一批幹部充實市委機關,委辦、要進人,這是一個大好的機會,粟哥的意思是先將你調到益楊縣委組織部,先作一個鋪墊,你在益楊縣委工作半年,再調到市裡來。」

  侯衛東知道調到市委要害部門任職的重要性,略一思索,道:「我同意調到市委機關,只是益楊縣委組織部柳部長是劉莉的岳父,他們一家人對我可沒有什麼好印象。」

  小佳扭頭對裡面道:「趙姐,等一下,還有兩句話。」她回頭又道:「粟哥說了,調到益楊縣委組織部的事情由他來搞定,你就等著調令。」

  掛掉電話,得知離開小鎮已成定局,侯衛東心裡突然有些空落落的,一種說不清楚的清緒在他內心轉來轉去。他在青林鎮工作了三年多,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就在這個偏僻的小鎮,他體驗了最底層村民的生活,渡過了短暫的迷茫之後,與此同時,生活也給了他豐厚的回饋。

  星期五一大早,回到青林鎮的時候,上午,侯衛東帶著小組人馬到上青林追帳,一無所獲。

  唯一成果是收帳小組在望日村收了五千元土葬費。

  收了錢,社事辦主任蘇亞軍卻心情不錯,經過了五月份艱苦而富有成效的工作,青林鎮殉葬工作完全走上了走軌,不僅如期完成了火化任務,還收了豐厚的土地佔用費,社事辦搖身一變成了有錢部門,平時吃頓飯,報個帳,租個車,都不成問題了。

  蘇亞軍笑著建議道:「侯鎮,催款的事情也急不得,今天收這個款,全*賀合全出力,是不是把他請出來,中午搓一頓。」

  上青林追帳小組的陣容堪稱豪華,社事辦有一輛長安車,侯衛東開著一輛皮卡車,在望日村接了賀合全,一起到了老場鎮,兩輛車所過之處,在公路上帶起了撲天蓋地的煙塵,就如美軍的吉普車在沙漠中橫行,

  下午二點半,侯衛東趕回鎮政府開會。

  不少鎮幹部藉著下村之名,溜在各個角落涼快去了,鎮政府大院裡只有黨政辦、農辦等少數幾個部門還開著門。

  在小會議室,鎮政府一級班子又聚在一起,趙永勝拿著一個本子道:「這個星期追款的進度很不理想,唐鎮,你說說下青林追款情況。」唐樹剛一幅愁容,道:「這個星期,我這組一共追收了三筆,共計三千多塊錢。」侯衛東看到趙永勝的眼光,道:「我這組一共追了七千塊錢,收了四筆。」

  「我們青林鎮一共一百七十萬欠款,兩個小組十來個人,一個星期才追了一萬多塊錢,要把放出去的貸款收起,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趙永勝正視著唐樹剛和侯衛東道:「你們心裡要時刻裝著取款的群眾,他們的錢都是幾角、幾塊千辛萬苦地湊起來的,如果你們收不回帳,對他們來說是巨大的損失,有了這個認識,追帳的積極性就會高得多。」

  唐樹剛被趙永勝說了一頓,雖然沒有反駁,但是神情中猶有不服。

  侯衛東自知要走,就有局外人心態了,自己身體座在椅子上,靈魂卻是飛到了天花板下,俯視著坐在開會的黨政一班人,正因為此,被趙永勝批評,他就覺得如批評就如蛛絲一般,不值得一提。

  趙永勝講完,粟明笑眯眯地道:「一方面,要從思想上解決問題,另一個方面,鎮裡制定了經濟政策,以後收回貸款的10%,將作為各小組的工作經費,吃飯都費用可以在裡面開支,剩下的錢可以發獎金。」

  最後,趙永勝又佈置了下一個任務,「縣裡的學習班取得了很好的效果,短短的幾天時間便收到現金四百多萬,祝書記開會時說過,各鎮也可以自己組建學習班,根據兩個小組的追債情況,我和粟鎮長商量了,在鎮裡還是要組織學習班。」

  說到這,他眼光向班子成員掃了一遍,道:「鐘鎮負責辦學習班,由晁傑同志來協助。」

  侯衛東暗叫一聲:「幸好沒有讓我來組織學習班。」

  趙永勝又道:「送人的任務就交給唐鎮和侯鎮,房間已經準備好了,四點鐘準時出發,這是需要送進來的名單,唐鎮和侯鎮出發前仔細研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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