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路風流 作者:小橋老樹 (連載中)

b144511455 2009-1-17 10:10:07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82 675678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2-7 03:44
第二百五十八章春節(中)

  「怎麼,老莊請假了?」季海洋在文字方面頗為倚重莊老莊的請假條,有些疑惑。

  侯衛東解釋道:「他要到嶺西檢查眼睛。」

  「老莊眼睛散光很嚴重,早就應該去治療了,不過春節前委辦任務很重,老莊走了,文字這一塊能否拿起來,我有些擔心。」

  侯衛東雖然也很年輕,卻道:「也應該給年輕人壓壓擔子了,這一次我讓秘書科長尹大海負責文字這一塊,莊主任若節前能回來,還是由他來把關。」

  「也好,你自已看著辦,但是要心中有數,材料質量一定要上去,縣辦出來的文章,代表著益楊縣的文字水平,是益楊的門臉,你要高度重視。」

  「季書記,你放心。」

  侯衛東離開以後,季海洋看著侯衛東挺直的背影,出了會神,暗道:「這樣做雖然不合縣委辦慣例,不過這也未嘗試不是一種方法,年輕人畢竟有闖勁,頭腦裡條條框框少一些。」

  他又想到一些事情,眉頭也皺在一起。

  侯衛東並不擅長寫文章,但是也並不心慌,前一段時間,他一有空時間,就把能找到的祝焱講話稿錄入到電腦中,目前完了三分之二,通過這份繁瑣工作,他基本上心中有數。

  回到辦公室,他將秘書科的同志全部召集到辦公室,將近期需要完成的材料分到每到人頭上,這些秘書都是從各鎮各單位選來的筆桿子,都能寫上那麼幾筆,只是大材料一直由莊衛國在寫。他們平常只能寫點邊角余料,多少有些怨氣。

  這一次,年輕主任出了新招,他們每人手中都有任務,受人重視的感覺總是好的,多數人暗中有些興奮,也覺得肩上擔子重了,憋著勁想把文章寫漂亮。

  秘書科長尹大海負責對這些文字把關。尹大海曾是益楊中學地語文老師,在報刊雜誌上發表了不少文章,先是借調到委辦,把編制等等解決以後,又熬了四年,才成了秘書科長,他向來自負於文筆,對莊衛國的老套路很是不屑。只是對老資格黃牛副主任,他亦沒有多少辦法,只能老老實實當了幾年綠葉。

  侯衛東在委辦這一段時間,對尹大海等人的心態也瞭解。他單獨把尹大海留了下來,道:「尹師兄,你是沙州學院的才子,當年讀書的時候我就看過你不少文章,這一次莊主任要到嶺西去檢查眼睛,春節期間重要講話稿不少,我就全部拜託給你了。」

  侯衛東如坐火箭一般在縣委辦升上來,曾讓尹大海心裡很不平衡,如今侯衛東主持了縣委辦工作。兩人差距又拉開一些,尹大海心裡明白侯衛東上升是擋不住的,反而平衡了。

  今天聽了侯衛東安排,他敏感地意識到這是一個機會,道:「侯主任,你放心吧。春節幾個講話稿都是有套路的,這兩天我就督促幾個人把初稿拉出來。」

  97年春節在27日,益楊縣正式放++後,大部分單位地主要業務都停下來了,喝團結小酒、給相關領導、相關單位拜年成了主要工作任務。

  24日,侯衛東為李永國準備了一千元的過節費,又從臘豬肉、香腸、大桶油,很是豐盛。

  到了李永國家門,祝焱高興地拱手拜年。李永國興致不是太高,摸出煙,散給了祝焱,道:「我這年齡,最怕過生日和過年,過了生日又老了一歲,過了年又距離那天近了一年。」他見侯衛東在忙忙著搬年貨下來,走過去遞了一枝,道:「小夥子,中午就在我這裡吃飯。」

  居住在益楊的退休領導,李永國是最重要的一位,祝焱帶著侯衛東十一點來,就做好了在這吃午飯的準備,這也是以往的慣例。

  侯衛東笑著拿了一瓶酒,道:「老領導,我把酒都準備好了,這是到貴州酒廠裡弄的酒,正宗茅台酒。」李永國年紀大了,酒量也小了,可是喝半斤高度酒還是沒有問題,他道:「真要說正宗茅台,一般人哪裡喝得到,算算產量也就知道了,只不過是看哪一種酒接近正宗。」他又對正在指揮搬年貨的老伴道:「老婆子,你別在這裡看著了,快去弄下酒菜。」

  李永國在位時權高位重,想走他後門地人可是不少,退休以後,雖然縣委的幾位主要領導都要定期來看望他,也有些老朋友要來走一走,可是畢竟人走茶涼,與在位時相比,門庭冷落亦是在所難免,正因為此,他很重視每年與縣委書記的這一頓飯,早早就做好了準備。

  上青林臘雞肉,豬耳朵,自家灌的香腸,兩個素菜,一個小菜湯,菜品不多,卻極可口。

  飯桌上,聊了些閒話,李永國道:「聽說益楊土產公司要改制,真地撐不下去了?」

  祝焱給李永國倒了一杯酒,道:「從審計來看,土產公司早就資不抵債了,今年准備引進一家日本企業,注入資金、管理技術和銷售渠道,可是工人們意見太大了,圍了政府好幾次,日本方面看到了這種情況,顧忌很多,最後沒有談攏,合資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土產公司易中嶺已經辭職了,計委副主任小顧再當土產公司一把手,小顧搞經濟還是可以的,目前在進行徹底改制,將企業改成股份有限責任公司,由廠裡工人們出錢買股份。」

  —

  李永國默然,良久,道:「在我理解中,改制以後就不是國營企業了,這算不算國有資產流失?這樣搞下去,縣鄉一級就不是社會主義了,節後,昌全要到益楊來,他文化水平比我高,我要問個究竟。」他在位時,為益楊土產公司傾注了大量心血,可是沒有想到,這個廠輝煌不過十年,如今已經限入風雨之中。

  侯衛東聽到昌全兩個字,很敏感地用餘光瞟了瞟祝焱。

  祝焱神色平常,道:「抓大放小是國家大政策,不僅是文件上說,報紙電台上也四處宣傳,國家態度明確只管那些關係到經濟命脈的國營大企業,縣屬企業全部要推上市場,說白了,就是要縣屬企業自生自滅,以後市縣一級就沒有企業了,政企分工嘛。」

  李永國也看了報紙,對抓大放小還是理解的,不過,針對說起具體企業,他心中火氣仍然不小,道:「企業搞成這樣,當真沒有腐敗,聽說副廠長楊衛革死在了檢察院,除了他,土產公司就沒有別的腐敗分子,

  祝焱道:「這事有些複雜,我給老領導慢慢說。」他把酒杯放在桌子,給李永國夾了一片豬耳朵。

  侯衛東聞絃歌而知雅意,這時他已吃了大半飯,便知趣告了席,老柳見侯衛東離席,也跟著出來了,兩人就在院子裡看花草和菜園,看著有十來盆花木,多數葉子帶著褐色斑點,焉頭焉腦的,侯衛東暗道:「看來李老爺子喜歡種花卻不得法,比糧站老邢差遠了,明年春天的時候,可以買兩個大盆景過來。」想到這裡,他不禁自嘲道:「現在是怎麼回事,怎麼老是想到送禮的事情,莫非成了職業病了。」

  送禮確實是一種學問,裡面有不少道道,侯衛東在做石場地時候,原本以為自己已經架輕就熟,這一次過春節,他才知道要學的東西很多。

  中午一點半,祝焱才和李永國喝守酒,李永國略有醉意,握著祝焱的手不放,侯衛東見李永國表情和動作,暗道:「李老爺子真的轉過彎嗎?但是看這樣子,對祝焱肯定沒有什麼意見。」

  上了車,侯衛東關心地問道:「祝書記,中午喝了有半斤酒吧,到招待所休息一會。」祝焱在小招待所有一個單間,有時他需要安靜地時候,就到單間去,免得被無休無止的人打擾。

  祝焱白皙的臉上略紅,他看了看表,道:「等一會把團拜會地稿子送過來,我要看一看,另外,記著四點鐘出發,我在上午已經給高志遠主任約好了,今天晚上請他和人大秘書長吃飯。」

  回到辦公室,侯衛東就把尹大海送來的團拜會稿子看了一遍,稿子水平很高,邏輯清楚,數據充分,侯衛東自忖:「我是寫不出這種水平的文章。」再看一遍,也覺得這篇文章太冷靜了,沒有突出團拜會特定的歡慶氣氛。

  侯衛東相比尹大海,文字功底顯然在差一些,不過他亦有優勢,由於長期跟隨祝焱,對其喜好掌握得很清楚,他在文章裡加了幾個有氣勢的排比句,又把電腦打開,套用了前一年團拜會講話稿的結尾,便把尹大海請了過來。

  尹大海以前最不喜歡莊衛國大段大段地刪自己的文章,在電話裡聽說文章略有修改,心裡便有個小疙瘩,放下電話,便到了侯衛東辦公室。

  看著自己稿子頁面還算乾淨,沒有飛揚跋扈的勾勾叉叉,他心中壓抑的不滿便少了許多,看了侯衛東修改的地方,仔細品了品,覺得和祝焱口氣極為神似,氣勢比原有文章提高不少,暗道:「侯衛東也有幾刷子,千萬不能小視。」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2-7 03:44
第二百五十八章春節(下)

  晚上到高志遠家去拜年,紅包及年貨總計五千五百,比百,這是小事,侯衛東並不在意。

  高志遠倒很高興,將收藏了十年的五糧液拿了出來,侯衛東喝得少,喝了略三兩,高志遠喝了二兩,祝焱又喝了半斤多。

  離開高家已是八點半,祝焱接連喝了兩頓酒,頭痛欲裂,道:「今天就住沙州賓館,沙州賓館樓下有一個按摩店,技術好得很,我要去放鬆放鬆,否則明天的酒戰應付不了。」他又無可奈何地道:「都說當官好,我卻覺得這是個苦差事,特別是春節這期間,天天喝酒,肝、胃、腎、腸都被酒泡著,遲早要出問題。」

  侯衛東到沙州賓館開房數次,熟門熟路,很快安排好了房間,等祝焱在房間裡休息了半個小時,侯衛東便上了樓。

  祝書記白皙的額頭全是酒紅色,他用手指揉著太陽穴,道:「走吧,我們下去。」

  祝焱出去活動一般不叫上老柳,包括吃飯,多數時間老柳都是單獨找地方吃,然後由委辦發誤餐補助,元旦到春節這一段時間,光是誤餐補助侯衛東就簽給他一千多塊,比工資還高,老柳自然喜歡這個政策。

  當然,這只是委辦季海洋制定的特殊政策,其他司機就不能享受這個政策。

  樓下是一家正規的按摩店,大堂裡有六個床位,沒有雅間,給祝焱按摩的是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很有一股爽利勁,似乎認識祝焱。說了幾句玩笑話,就聽到祝焱叫了一聲:「啊。」

  為侯衛東按摩的是相貌著實英俊地大漢,他道:「你是第一次來吧,全身還是局部。」侯衛東努了努嘴,道:「和老大一樣。」大漢咧嘴一笑,笑容很有陽光味道,道:「好咧,我要開始了。感覺痛了你就叫。」

  侯衛東沒有理解他指的是什麼,並不在意,可是當大漢手肘部猛然間如尖硬石頭擠壓在著後背,他也禁不住叫了起來。按摩店裡四個人叫得此起彼伏,倒像是進了屠宰場,整個按摩進行了四十來分鐘,通過交談,侯衛東知道店主夫妻都是退役運動員。暗道:「果然是運動員出身,力氣真是大。」

  痛雖然痛一點,但是渾身舒服,彷彿身體輕了十來斤。走路也輕鬆了許多,祝焱酒意一掃而空,道:「真是舒服。」他調侃道:「在益楊我的知名度太高,有一次身體太僵了,想到一家盲人按摩店,剛進門就被人認了出來,結果成了大熊貓。」

  此時才九點多一點,祝焱道:「你先跟我上樓,我要跟黃常委聯繫。如果聯繫不上,我們就蒙頭睡覺,聯繫上了,可能還要參加一些活動。」

  侯衛東幫祝焱泡好茶,就坐在沙發上等著。

  「黃常委,我是祝焱。呵,在哪裡瀟灑。」

  黃子堤此時正忙著,壓低聲音道:「老兄,我哪裡有你瀟灑,省裡來人搞了兩天,我還在鞍前馬後地服務。」

  「你這大管家可不得了,管著幾百萬人啊,說正事,我就在沙州,老弟明天有空沒有。把老孔、老方約出來,我們提前過春節,節後太忙,不容易聚在一起。」

  黃子堤是聰明人,在電話裡「哼、哈」了一會,道:「祝兄,我們好說,隨時都可以歡聚一堂,你恐怕想找晶全書記吧,你來得太及時了,昌全書記春節以後就要去旅遊,要拜年恐怕要搶到節前,這個消息要絕對保密。」

  祝焱就焦急起來,道:「明天能否見到昌全書記?」

  「這個不好說,省裡的人明天走,但是不知上午走還是下午走,你就在沙賓等著,見面的時間恐怕也不多,隨時聽我電話。」

  打完電話,祝焱道:「爭取明天見昌全書記。」又問,「身上帶了多少錢,黃常委節後很可能不在沙州。」

  侯衛東道:「錢沒有問題,備得很足。」

  祝焱沒有多說,道:「你回家吧,明天早點過來。」

  回到新月樓,小佳不在家,這家就不成家,冷冷清清的,侯衛東看了一會電視,又把電腦打開,郵箱裡有一封信,是小佳寄過來的。

  信件,是傳送信息很古老的方法,在古代由於交通這不便、信息不暢,書信就成為了遠方人最重要地傳遞信息的手段,諸如鯉魚傳書、鴻雁傳書等等優美故事,實質上都講述信息不靈的古代社會的相思之苦,或思家人,或思故土。

  如今地球已經變成了村莊,信息傳遞可以有N種方式,在靜悄悄的家中,讀著充滿小佳相思話語的信件,開頭一句「親愛的」,就如溫暖的熱帶烏龜慢慢在心頭爬過。

  看完信,隨意瀏覽了一會新聞,無甚看頭,便準備關電腦,看到桌面上證券之星地圖標,卻也懶得打開。

  第二天早早就來到了沙州賓館,陪著祝焱吃完早飯,祝焱在賓館後面的花園轉了一會,道:「你到新化書店給我找一本書,《萬曆十五年》,一直想看看,今天偷得半日閒,正好可以閱讀。」又道:「如果沒有這本書,就給我買一套金庸的《鹿鼎記》,新華書店應該有這書,這兩種都沒有,你看著辦,主要買歷史類的,不要編著類地。」

  老柳帶著侯衛東到了沙州最大的書店,侯衛東也沒有東翻西找,直接問了服務員,幸運的是兩種書都有。

  —

  厚厚六本書,捧在手中,散發著印刷品特有的香味。

  祝焱拿著幾本新書翻看幾遍,道:「《萬曆十五年》留著慢慢看,現在還是看輕鬆一點的書?」

  此時黃子堤已經打來電話,告訴了一個好消息:「昌全書記答應中午一起吃頓飯。」祝焱心中亦就有數了,安靜地在賓館等著。

  「祝書記你慢慢看,我在老柳房間裡。」

  祝焱興致很好,道:「你也拿一本去,偷得浮生半日閒,不容易啊,我們好好享受閱讀的快樂。」

  上午的時間一晃而過,眼看著要到十二點,侯衛東來到祝焱房間,見縣委書記坐窗邊,還在津津有味地讀書,侯衛東也不多問,道:「祝書記,我去安排午飯。」

  祝焱合上書,這才道:「不忙,等著黃常委電話。」

  接近一點鐘,祝焱亦看了好幾次表,終於,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祝焱平時有兩部手機,一部是在益楊縣機密電話本中公開的手機號碼,今天為了免受打擾,這部電話就由侯衛東拿著,另一部手機號碼很隱秘,只有十來個人知道,此時響起來地就是特殊電話。

  「好,我知道那個地方,馬上就過來。」

  不到五分鐘,祝焱已經坐上了老柳的車,直朝河濱路走去,開進了一道紅瓦高牆房屋,侯衛東把手包遞給了祝焱,沒有下車,道:「我們在外面等著。」

  祝焱看看表,時的吃飯時間,你們兩人找家館子先去吃飯。」

  河濱路是沙州新興的美食街,距城遠,需要有車才方便,正因為此,河濱路餐廳針對的客戶都是有車一族,檔次自然不低,老柳開著車轉了一圈,看到一道正宗水煮魚的招牌,便問道:「侯主任,這水煮魚火得很,我們嘗嘗味道。」

  這水煮魚不知何時侵入了沙州,立刻就紅得一塌糊塗,大堂足有二十來張桌子,全部都是滿滿地。兩人點了四斤水煮魚,侯衛東又要了一瓶啤酒,為老柳要了一瓶果汁,慢慢享受著口腹之美。

  正吃得高興,老柳將目光抬了起來,有些驚異,侯衛東回頭一看,只見段英端著一杯啤酒,正站在自己身後。

  侯衛東與段英有過兩次肌膚之親,每次結束以後,兩人都很有默契地不再找對方,這半年一次也沒有聯繫過,忙道:「好久沒有見到你了。」

  段英已經喝了些酒,臉微紅,道:「剛才下車就看見你了,這車是祝書記的吧。」她在益楊日報的時候,多次跟隨著祝焱進行採訪,對於祝書記的車也熟悉得很。

  「這是柳師傅。」

  「段記者。」

  段英道:「柳師傅好,我曾經坐過你的車。老柳笑道:「我記得段記者,以前在益楊日報的。」

  寒暄幾句,段英舉杯,對侯衛東道:「今天同事在給我餞行。」

  「你要到哪裡去?」

  「我調到嶺西日報去了,是借調。」段英一邊說,一邊偷眼打量著侯衛東,半年多時間不見,侯衛東愈發有男子漢的沉穩味道,仰頭喝酒之時,頭腦間猛地竄出了兩人在一起纏綿的片段。

  這個片段通常是在夜間出沒,今天見了男主人,便不合時宜地出現了。

  她猛地咳嗽了幾口,臉愈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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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家務(上)

  段英敬完酒,似笑非笑地與侯衛東對視一眼,便回到同事中間。

  侯衛東又要了一瓶啤酒,喝了,心中感慨道:「人的命遠真說不清楚,想當年段英差點就下崗,現在卻調到省報,總算也瞭解這一段不明不白的情人關係。」

  老柳不知侯衛東心中滋味複雜,道:「段記者以前是劉部長的媳婦,不知什麼原因吹了。」

  侯衛東不願說這個話題,舉了舉啤酒杯,道:「老柳,再來一瓶果汁。」

  老柳意猶未盡,「劉坤當鎮長了,兩人倒是郎才女貌,可惜了。」

  吃完飯,又回河濱路,小車就在紅瓦高牆外等著,兩點剛過,就見到黃子堤陪著祝焱走了出來,兩人握手以後,黃子堤回屋,祝焱快步向小車走了過來,侯衛東早已站在車門口,習慣性地接過手包。

  祝焱額頭又有一片酒紅,臉色倒也平靜。

  侯衛東一直在注意觀察,看著祝焱嘴角微微上翹,也就放心了,他早已注意到:「如果祝焱不高興,嘴角總是微微朝下的,若高興,則正好相反。」

  「祝書記,我們到哪裡。」

  「先回賓館休息一會,三點鐘我們出去一趟。」

  老柳房間是標準間,侯衛東斜趟在床上,電視裡正放著不知什麼地方的模特大賽,大冬天的,十幾個佳麗也不怕冷,穿著三點式在舞台上扭來扭去,台下幾位評委目不轉睛地看著這一群美麗女子,很是一本正經。

  看著光屁股佳麗,侯衛東不知不覺聯想到段英跪在床上腰間充滿誘惑的曲線。想了一會,腹部以下的某個部位又開始硬綁綁了。

  聽到馬桶傳來的嘩嘩水響,侯衛東下意識換了一個台,裡面正有幾個穿著明顯低劣軍服地軍人,假模假樣地戰鬥著,這正是老柳最喜歡看的節目。

  侯衛東放下搖控版,道:「老柳,你的節目。」老柳果然就坐在電視機前。認真地觀看起來。

  空調開得很高,屋裡顯得很悶熱,侯衛東便走到陽台上,給小佳撥打了電話:「怎麼,今天都是立春了,大年三十能回來嗎,爭取一起看春節聯歡晚會。」

  小佳聲音很低,「我是在咖啡廳裡。這裡人說話很小聲。」又道:「我們學習很緊,二月六日上午才放假,我提前訂了下午回嶺西的機票。」侯衛東道:「我到嶺西機場來接你,對了。我換了一輛車,藍鳥,二十來萬,我開新車來接你。」

  想到小佳後天就要回來,侯衛東心情也好了,三點鐘,就來到祝焱房間。

  祝焱安排道:「我們花一個小時到聾啞兒童學校,四點半朝嶺西走,在嶺西吃晚飯。」

  侯衛東跟了祝焱這麼久。對祝焱的情況很是瞭解,他知道祝焱曾經離過婚,離婚原因很簡單,當發現女兒是聾啞兒以後,年輕的母親承受不了這種壓力,離婚以後就出國了。

  當時祝焱心灰意冷。當時省裡正組織百名優秀青年幹部下基層活動,他便到了當時的沙州地委,十多年以後,當年的百名優秀青年幹部大多數回省城了,他則成了益楊縣委書記,女兒也一直在沙州聾啞學校。他現在妻子是沙州人,原本是沙州第一人民醫院地醫生,結婚以後,便調到了益楊醫院,現在已是副院長。

  侯衛東聽到祝焱的安排。也就知道他要去看女兒了,在車上,他暗道:「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祝焱在益楊是一言九鼎,風光無限,誰知卻有一個聾啞女兒。」

  聾啞學校在城郊,青山綠水,風景還不錯,門衛很熟悉這輛奧迪車,揮了揮手,讓車子開了進去。

  祝焱進了校門,臉色便沉沉的,走到一樓第三間教室窗戶前看了看,教室格外空曠,只是六、七個學生焉焉地座在裡面。過道外,一位穿著皺巴巴西服的男子走了過來,老遠就熱情地招呼:「祝書記來了。」

  祝焱與他握了握手,道:「楊校長,春節要到了,怎麼還有這麼多孩子沒有回家。」楊校長苦著臉,道:「現在留下來的孩子,除了祝梅是要學畫,其他的都不回去,留在學校過春節。」

  「怎麼春節都不接孩子?」

  楊校長道:「這也是沒有法子,他們的家長們都在外面打工,就是要多給孩子們存些錢。」

  祝焱給侯衛東道:「你回去給殘聯老劉說一說,讓他們組織點經費,在春節來看看孩子們。」

  楊校長臉上全是感激之情,搓著手,道:「祝書記上一次捐了些健身器材,孩子們歡喜得很。」

  上了三樓,是一間畫室,一個十六、七歲地瘦小女孩子正在專心畫畫,她紮著馬尾巴乾淨的牛仔服,側影看上去很清秀,祝焱等人走進去,她一點也沒有察覺,等到祝焱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才扭過頭來,臉上露出高興的神情。

  祝梅長得很像祝焱,表情卻很陽光,微笑著,與想像中地聾啞女孩並不一樣,她在畫板上寫道:「爸爸,今天我的任務完成了,正在等你。」

  祝焱流利地給他打了幾個手語,祝梅就把畫夾子收了起來,到屋角洗了洗手,快樂地挽著父親的胳膊。

  楊校長陪著祝焱,一路上講了些感謝的話,又道了些聾啞學校的苦處。

  祝焱很慷慨地道:「楊校長把聾啞學校辦得這麼好,成績有目共睹,各界都會支持的,益楊馬上要成立慈善協會,爭取多捐一些款子。」聾啞學校是沙州聾啞學校,並不是益楊聾啞學校,祝焱講話很有分寸。

  楊校長知道祝焱說話向來算數,心裡也是樂呵呵的,暗道:「這聾啞學校多住進幾個大官子女就好了,免得我為了經費撓頭皮。」

  —

  一行人上了車,祝焱與祝梅父女倆便用手語來交談,侯衛東和老柳不忍心打擾這父女倆,都閉口不言。小車出了沙州界,祝梅就靠在祝焱肩膀睡著了,祝焱神情極為溫柔,也不管女兒已滿十六歲,讓她平趟在懷裡,不時看看女兒的眉眼。

  到了嶺西郊外的家,已是六點半了,堂屋擺了一張大圓桌,幾個小孩子在外面放著鞭炮。

  祝焱地夫人、兒子、女兒以及其他小孩到側房吃飯,因為是家宴,祝焱請老柳坐到大圓桌上,老柳卻死活不同意,還是到了側房,侯衛東就跟著祝焱坐到了堂屋大圓桌。

  祝老爺子坐在上位,他左右都是些頗有官威的中年人,祝焱與他們很熟,一一握手,打了招呼。

  侯衛東很快就聽明白了,座中諸人多是祝老爺子的下級,當年祝老爺子任省計委一把手,業務精,威信高,為人耿介,提拔了不少年輕幹部,這些年輕幹部散到各方,今天在座都是手握實權的廳處級領導幹部,有省財政廳副廳長老蔣、省政府副秘書長老鄭、省委組織部丁處長,另外還有兩位國企老總。

  酒過三巡,丁處長道:「今天要喝祝老弟的酒,開了年恐怕就要再上一個台階。」屋裡沒有外人,祝焱也沒有過於客套,道:「我聽到過風聲,只是沒有正式來文件,什麼事情都會發生,沙州正處級幹部都是很有競爭力的。」

  丁處長表情豐富地笑道:「到時候祝老弟就知道了。」

  老鄭道:「丁處長向來口風緊,他都說這話了,祝老弟肯定沒有問題了。」

  祝焱端起酒杯,道:「各位省裡領導,我先說益楊地事情,明年你們幾個大哥儘量要在資金上多給點傾斜。」他接連喝了六杯,又把侯衛東推了出來,道:「這是益楊主持縣委辦工作侯衛東。」

  侯衛東依次敬了六杯,祝焱拿了一個大杯子,倒進去六杯酒,道:「你再敬各位領導,他們只要嘴角灑點出來,就能讓益楊吃飽飯。」侯衛東酒量甚好,也不推辭,舉起杯子,道:「祝各位領導節日快樂、萬事如意、身體健康。」

  十二杯酒下去,足有半斤,侯衛東面不改色,不卑不亢,很沉穩的樣子。

  組織部丁處長對侯衛東頗有興趣,道:「小侯今天也就二十六、七歲吧,是選調生吧?」

  侯衛東老老實實地答道:「我是九三年沙州學院法學系畢業的,當時益楊公招了一批公務員,我是考進來的。」

  祝焱這種場合能把侯衛東帶來,肯定是其心腹了,丁處長就建議道:「五月份省委黨校要辦一個青干班,為期半年,爭取讓小侯主任也來渡渡金,對以後發展很有好處。」

  祝焱滿口答應。

  晚餐過後,諸位領導都是一方諸侯,時間金貴得很,紛紛告辭,奔赴下一個飯局。

  祝老爺子略有酒意,指揮著一家老少到了樓上的一個大房間,裡面有一個大蛋糕,上面寫著:「祝梅十六歲生日快樂」,在大家簇擁之下,祝梅來到了大蛋糕前,她帶著幾分羞澀,安安靜靜地看著蛋糕,祝焱牽著她的手,做了幾個手勢。

  大家一齊拍手唱生日歌,祝梅雖然聽不見,卻看得見大家的表情,俯下身將蠟燭吹熄,然後靦腆地回頭看著大家。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2-7 03:45
第二百六十章 家務(中)

  晚上,侯衛東還是睡在樓下的老房間,他在床頭仍然看見那本《半月談》,上次他在書裡看到許多題詞,今天再看,已認出是前任秘書平凡的筆跡,暗道:「平凡考上了北大研究生,也不知今年春節是否回來。」

  關了燈,一時睡不著,在黑暗中,想著祝梅在空蕩蕩畫室作畫的情景,侯衛東莫名其妙覺得堵得慌,暗道:「祝書記在外面風光無限,誰知家中也有難念的經,誰攤上這樣的事情都很痛苦。」

  「祝書記給這許多領導都送了禮,我從情理兩方面都應該給祝書記拜年。」絞盡腦汁想了一會,他想了一個點子:「今年春節乾脆送一台筆記本電腦給祝梅,作為給祝書記的禮物,有了電腦,祝梅的生活可以過得豐富多彩一些。」

  轉念又想到:「祝書記的小兒子祝健明天也要回來,還有侄女周菁也有回來,如果只送禮物給祝梅,不送祝健和周菁,似乎說不過去,周菁讀大學,送筆記本應該沒有問題。祝健還在讀小學,又送些什麼?」

  翻來覆去想了一會,他還是決定:「從祝書記的表情來看,他從心底裡肯定格外疼愛祝梅,我只送祝梅一人,送多了就是顯擺。」

  可是到了祝老爺子家裡,春節不送點禮物,又有些說不過去。侯衛東將祝老爺子住房仔細想了一遍,發現了兩個問題,一是洗衣機稍顯破舊,二是沒有微波爐。

  他反覆考慮,覺得這兩樣禮物應該比較合適,便給李晶打了電話,並將祝老爺子的地址給了李晶。

  第二天一早,縣委辦另一台車將祝焱夫人蔣玉新和兒子祝健送了過來。祝健十一歲,還在讀小學,長得虎頭虎腦,下了車就輕車熟路地纏著爺爺去釣魚。祝老爺子心情極好,樂呵呵地取了釣魚桿子,帶著孫子就去河邊釣土鯽魚。

  張姨在一旁喊,「老頭子,梅梅要寫生,你們一起到河邊去。」祝焱見老柳坐在堂屋無所事事,道:「老柳喜歡釣魚,你去不去?」老柳也就跟著祝老爺子去河邊釣魚。

  祝焱和蔣玉新就在廚房裡幫著理菜。

  「我吃了午飯就要回益楊,事情還多著。你先在爸媽這時住幾天,大年三十下午我回來。」

  蔣玉新習慣性地扶了扶金絲眼鏡,道:「就你事情多,地球離了你還不是一樣轉。」她又道:「我今天在電視裡看到一條新聞,說是美國出現了一種新技術,只是有微弱聽力。可以通過一種特殊手術,將聽力提高數倍,我記得梅梅小時候,曾在睡夢中被春節鞭炮驚醒過,我覺得她應該還殘存著聽力。」

  為了治病,祝焱帶著祝梅走遍了全國所有好醫院,他對治療早就失望了,道:「也不知這種新技術是否可靠?」

  「電視裡說還是實驗期,只是取得了一些成果。」

  祝焱便嘆口氣,低頭理菜。

  侯衛東院子外面的農田隨意轉著。抽空又給李晶打了電話,「我是侯衛東,還沒有起床?」

  李晶還舒服地趟在床上,道:「精工集團放假了,我天天睡懶覺,能睡懶覺地日子真是舒服。」她道:「孫猴子,你放心,事情我記在心上,我讓行政部小劉去辦這事,十點鐘準時送到家門口。」

  「感謝了。」

  「感謝不能只是口頭話,上一次你吹牛,說是三打白骨精,你只完成了兩打,什麼時候補上第三打。」

  李晶聲音帶著些慵懶,把侯衛東撩撥得喉嚨發緊,他轉移話題道:「春節如何安排?」

  「今天睡了懶覺,下午就回家。」想著彆扭的家庭,李晶興致就提不起來,道:「回家也就是完成任務,看了老媽我就回嶺西。」

  十點過五分,嶺西百貨的送貨車就停在了門口,送貨員就要過來簽單子,侯衛東趕緊跟了過來,望著祝焱迷惑的眼神,解釋道:「春節到了,我給老人家送點禮物,一台全自動洗衣機,一台微波爐,主要是方便兩位老人家。」

  張姨在一旁道:「你這孩子,怎麼不聲不響就把東西買回來了,這都是挺貴的東西,你也是靠工資吃飯的,工資又沒有幾個,怎麼能讓你破費。」

  祝焱看著工人開始卸貨,也就道:「小侯,下不為例,只此一例。」

  等到送貨員將東西

  洗衣機和微波爐放好,並作了調試,侯衛東道:「祝書記,釣魚,老柳最喜歡吹牛,我看他能釣幾條。」

  看著侯衛東離開了小院子,蔣玉新悄悄對祝焱道:「侯衛東工作沒幾年,年輕人又存不下錢,這個禮送得太重了。」

  祝焱笑道:「你別看侯衛東年齡小,他是個土財主,在上青林工作的時候,用他媽媽的名義開了一個石場,這幾年益楊大辦交通,狠狠地發了一筆財,我估計他至少有幾十萬。」

  蔣玉新驚訝地道:「沒有想到小侯還很有經濟頭腦,他是黨政幹部,難道准許他經商嗎?」

  —

  祝焱不以為然地道:「現在什麼時代了,還講究這些,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調查過,小侯這錢來得乾淨,而且用地是他媽媽的名義,只要沒有人故意找麻煩,就不是問題,從另一個方面來說,小侯經濟條件好,我用起來更加放心,不用擔心他藉著我的名義弄錢。」

  「你是這種觀點,手下日子也就好過一些。」

  「水至清則無魚,我不想成為和平年代的英雄,就想成為一位能做點事情的官員,如果以後升不動了,我決不會勉強,陞官則辦些實事,退二線則享受生活。」

  蔣玉新是益楊醫院裡最著名的婦科醫生,她吃技術飯,對官員爾虞我詐從來都很不屑,道:「如果大家都是你這種想法,益楊官場也就清靜了。」她又想到道:「我們也要為梅梅存些錢,說不定那天就能做康復手術,費用肯定不低。」

  祝焱道:「這事八字還沒有一撇,以後再說。」

  吃了午飯,祝焱就回益楊,到了益楊已是五點半鐘,他馬不停蹄地來到了縣委大禮堂,參加益楊團拜會,這也是一年一度的例行節目。

  能參加團拜會的,都是各行各業地精英,以及各地各部門的一把手,晚宴之時,坐了四十多席。侯衛東是委辦主持工作的副主任,也有一席之地,結果陪著祝焱挨坐敬酒,剛剛坐下,就有不少人過來敬酒,喝了十來杯酒,侯衛東見勢不對,趕緊放下碗,跑到餐廳外面的休息室裡等著祝焱。

  粟明找了一大圈,才在休息室裡找到了侯衛東,他把侯衛東拉到了外面,找了一個清靜角落,輕聲道:「祝書記春節有什麼安排沒有,我是第一年當鎮委書記,與祝書記不熟悉,想給祝書記拜個年。」

  侯衛東想了想祝焱地安排表,道:「祝書記太忙了,節前肯定沒有時間了。」粟明笑著道:「這事交給老弟了,只要祝書記有空,你便記得通知我。」

  這是侯衛東到委辦的第一個春節,他對於祝焱過春節是否有潛規則並不熟悉,只是以前聽季海洋說過,春節期間,諸如城關鎮、孟東鎮等大鎮黨委書記要在祝焱家裡吃飯。

  侯衛東在青林鎮工作之時,粟明對其深為重視,兩人私人關係還算不錯,工作上配合得亦好,侯衛東也不願意當黑臉包公,道:「今晚祝書記沒有具體安排,蔣院長也到嶺西去了,如果晚餐結束以後沒有安排,我給你打電話。」

  粟明急匆匆地走了。

  團拜會結束,人大幾位主任起鬨,非要請祝焱參觀人大的新年活動,祝焱也就答應了。

  人大禮堂張燈結綵,所有工作人員都在外面迎接祝焱等人,侯衛東見祝焱被人大第一美女拉著唱起了《敖包相會》,便趕緊出來給粟明打了電話,粟明在電話裡很是失望,再三叮囑侯衛東要尋找合適時間。

  掛了電話,正準備進人大禮堂,建委張亞軍打電話過來,開門見山道:「侯主任,感謝你對建委工作的支持,我到北京出差,給你帶了一件皮衣,放在老柳車上,你今晚回家試一試,如果不合身再換。」

  建委張亞軍電話剛掛斷,公安局長商光化的電話打了過來,他道:「公安局今年是負重前行了一年,檢察院案子未破,全局上下都感到壓力大,侯主任是學法律的,也是內行,希望在祝書記面前美言幾句,春節前後,我和政委單獨請你喝酒。」

  九點半,祝焱找了個藉口就離開了人大,侯衛東原以為祝焱要回家,上了車,他卻道:「到交通賓館。」

  交通賓館位於客運站對面,去年動工,今年八月才投入使用,屬於交通局的資產,有十二層高,是益楊目前最高建築,裝修水平與益楊賓館相差不多,由於位置好,建成以後搶了益楊賓館不少生意。

  曾昭強、朱兵等人早在樓下等著,簇擁著祝焱上了不對外營業的十二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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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一章 家務(下)

  副縣長曾昭強曾經擔任過交通局長,頗受祝焱賞識,在去年增選為副縣長,他與祝焱關係不同,也就不必通過侯衛東傳話,直接給祝焱打了電話,發出了邀請。

  在酒桌上,曾昭強簡單匯報了益楊交通建設的情況,然後就開始輪番向祝焱敬酒,由於交通局班子全部到齊,加上曾昭強這個老局長就有六個人,眼見著是以多對少的局面。

  祝焱酒場經驗豐富,又是益楊老大,就訂了規矩:「第一個敬酒的,我喝一杯,敬酒者喝一杯,第二個敬酒的,我一杯,敬酒者二杯,以此類推,第六個敬酒的,我一杯,敬酒者六杯。」

  在益楊官場,敬酒也有先後順序的:「基本原則是官大的先敬,如果職務一樣,比如都是交通局副局長,則以機密電話本上排序為準,排在前面的優於後面的。」

  祝焱所訂規矩,也就意味著曾昭強只用敬一杯,朱兵敬二杯,交通局排名最後的局級領導就要喝六杯。

  曾昭強是副縣長,只喝一杯,當然舉雙手贊成,規矩也就生效。

  交通局排名最後的是黨組成員、紀檢組長龍琳,龍琳是女同志,平時並不晚酒,可是在這種場合之下,不喝是不行的。當輪到她敬酒時,祝焱滿面笑容道:「龍組長是紀檢幹部,工作要發揮監督作用,生活也要嚴格把關。特別是朱局長,人年輕長得帥,你可要把好八小時以外的關口。」

  面對祝焱善意的調侃。曾昭強在一旁敲著邊鼓,道:「龍組長,這可是祝書記親自交辦地任務,你一定要做好。」又道:「六杯酒倒在一起喝,我們交通人幹工作爽快,喝酒也要爽快一點,酒風可是代表著作風,婆婆媽媽的怎麼幹好工作。」

  龍琳被逼到風尖浪口,望著滿滿一杯酒,還是一口就喝乾了。喝完這一杯,她臉上立竿見影地出現了一圈紅暈,眼淚水也被嗆了出來。

  龍琳在交通局班子裡酒風向來不正,局長朱兵曾想盡千方百計勸她喝酒,很少得逞。今天見她眼淚水都喝了出來,交通局幾位經常喝醉酒的班子成員都感到痛快萬分,皆露出幸災樂禍地笑容。

  這也是酒文化的獨特之處。總是想著記對方多喝一點,如果人們對待多數事情的看法都與喝酒一樣大公無私,社會必然會太平許多。

  散場的時候,交通局陳副局長悄悄塞給侯衛東一個信封,道:「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從交通賓館出來,祝焱全天的活動也就結束了,將他送回家以後,侯衛東也覺得頗為疲憊,回到家中。把信封打開,裡面是二千元錢。

  這春節以來,侯衛東陪著祝焱送了不少錢。卻也搭著祝焱收了不少紅包,光是上千元的紅包。他就收了六個,加上這上二千元的大紅包,他已經收了八千塊,另外還是建委的皮衣,公安局已經約好了要吃飯,肯定也有表示。

  侯衛東把錢扔到床頭櫃上,心道:「這錢也來得太空易了。」

  春節轉眼就逼近,二月六日中午,侯衛東也正式休假,給祝焱當秘書以來,他就沒有輕鬆過,可以說是整整忙了一年,此時終於可以正式休假,心情著實不錯,何況,小佳在下午也就要從新加坡回來了。

  開著新買來的藍鳥便直奔嶺西,新車還需要磨合,速度亦就不快,儘管如此,在五點鐘,侯衛東還是準時到達了嶺西機場。

  看著現代化的機場,以及不時閃現地美女,侯衛東也有些感慨,他印象最深的一次嶺西之行是在六歲的時候:

  以前跟著父親在吳海縣下面的鄉鎮居住,八歲那一年要到嶺西去,侯衛東激動了接近一個月,為什麼要去嶺西現在已經記不起了,當時早上六點起床,坐上七點鐘從鄉里開到吳海的班車,兩個小時才慢吞吞地到了吳海縣城,由於吳海縣城沒有直髮嶺西地班車,他們一家人又在吳海坐客車到了沙車,這一趟又走了三個多小時。

  到了沙州已經是午飯時間,然後顧不得吃飯,趕緊到客車站買票,結果買到了下午四點的班車。

  吃了飯,母親劉光芬就帶著侯小英和侯衛東到沙州動物園,當時只有幾個猴子、一群叫不出字的鳥,還有幾隻烏龜等等,不過,這寥寥數種動物已讓侯小英和侯衛東大開了眼界,畢竟能看到在樹上跳來跳去地猴子,對兩姐弟也是稀罕事情。

  到達嶺西的時候,無數星星在空中閃耀,侯小英和侯衛東早已在客車上睡著了。

  雖然侯衛東那時年齡還小,於是這一段嶺西的經歷深深地鉻在了他的腦中,接近二十社會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作為侯衛東家庭也跟隨著時代發生了劇變。

  作為侯衛東個體,他的變化亦不小:

  第一是考上了大學,在當時的歷史環境下,大學教育還屬於精英教育,能上大學也是了不起的事情;

  第二是娶了一位沙州女孩子當老婆,侯衛東童年是在吳海鄉下長大的,少年是在吳海縣城成長的,娶沙州女孩子對於縣城男孩來說是一件值得誇耀地事情。

  第三有車有房,房子暫時不說,在八十年代末期以及九十年代中期,私車仍然是多數家庭可望而不可及的夢想,侯衛東已經有了私車,開著私家車,從益楊到嶺西不過四個多小時,而且一路音樂相伴,想停就停,想快點就快點,還可以隨時隨地下車方便,比當年沙丁魚一樣的客車提升了無數個檔次。

  候機廳,一批一批客人彷彿從妖怪嘴巴裡源源不斷地冒出來,侯衛東也緊盯著這個妖怪地大嘴巴,因為小佳也將從這裡被變了出來。

  等了一個多小時,侯衛東已經有些懈怠的時候,小佳披著風衣,拖著行李包,瀟灑地從候機廳裡走了出來,這剎那間,侯衛東突然覺得小佳似乎有些陌生。

  接過了行李包,小佳挽著侯衛東地胳膊,身體也緊靠著,細細地瞧了侯衛東兩眼,道:「老公,我怎麼覺得你相貌都長變了。」侯衛東摸了摸臉,「還是老樣子,一個鼻子,兩個眼珠子,沒有變成怪物吧。」雖然侯衛東想開玩笑,兩人卻仍然是客客氣氣的。

  看著新車,小佳道:「我們這麼大一個國家,衛星上天了,怎麼就造不好汽車,我看過一篇小文章,說是95年,日本一個汽車|:一汽,看到一汽的設備,吃驚不小,一是吃驚我們國家在五十年代就有這麼大規模的汽車廠房,能夠生產解放牌汽車,二是吃驚都九十年代了,一汽還是五十年代的規模和相去不運的技術。」

  侯衛東把行李包放到後備箱中,小佳都跟在他身後,然後兩人一齊上了車。

  關上車窗,打開空調,侯衛東扭頭看著小佳,道:「別當憤青了,我們來過日子。」說話間,他將小佳拉到身邊,一口就咬在小佳的嘴巴上,小佳「唔、唔」兩聲,就被侯衛東橫行霸道的舌頭糾纏住。

  這一吻足有好幾分鐘,當兩人鬆開之時,小佳目光如水,柔情萬種,道:「今天我們就住在嶺西。」

  侯衛東道:「今天晚上是大年三十,不回家?」

  「這個大年三十,我們倆單獨過,明天到吳海縣,到你家裡過年,初三我們回沙州,到我家裡過。」

  侯衛東想到春節過後祝焱還要到好幾位領導家去拜年,陪小佳時間很小,抱歉地道:「祝書記從初六開始,就要開始活動,到時我要跟著。」

  小佳對此倒並不在意,道:「你應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別太擔心我,這點理解能力我還是有的,只是你這一年竄得太快,嫉妒你的人肯定很多,你可要小心了。」

  有了剛才一陣亂吻,又商量些事情,侯衛東與小佳的陌生感才完全消失,小佳抽空補了補妝,道:「老公,你嘴裡煙味好大,抽菸對身體不好,你還是把煙戒掉吧。」

  她伸手掐了侯衛東一把,「不戒菸不准親我。」掐胳膊是小佳招牌式的動作,侯衛東疼得直抽冷氣,道:「等會開車,你可別亂掐。」

  住進了金星酒店,小佳被侯衛東撲倒在床上,侯衛東腦袋鑽進了小佳衣服,使勁地吸吮著其胸部,不一會,嬌嫩的乳頭就一點一點地堅硬起來。小佳在強烈刺激下早已意亂情迷,等到侯衛東由於呼吸不暢從衣服裡鑽出來,她道:「別急,我要洗澡。」

  「我們一起洗。」

  「不行,我要保持神秘。」

  小佳一臉神秘地提著一個小包去洗澡,聽關嘩嘩水聲,侯衛東心癢癢的,幾次要突入,卻被小佳拒絕,過了十來分鐘,小佳這才穿著睡袍出來,她躲過侯衛東的狼撲,道:「先洗澡,給你五分鐘。」

  侯衛東急功近利地只洗了即將就要使用的關鍵部位,不到一分鐘就出來了,小佳笑著做了一個掐人的動作,不准侯衛東靠近,道:「你在床上,等我。」

  她選了一個正在放音樂的電視頻道,然後站在床邊,慢慢地脫掉了睡袍。侯衛東眼睛一下就直了:小佳穿著一套全透明的三點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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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章 新局(上)

  1997年春節,對於候衛東來說是格外忙碌,大年三十在金星賓館與小佳一邊一邊看春晚,倒也快活。

  大年初一,侯衛東開著車到了吳海縣,幾乎與大哥侯衛國和嫂子江楚同時到達,侯衛國開的是公安的配車,一輛普通型的桑塔納,他是愛車之人,此時看到暫新發亮的藍鳥,口裡「嘖、嘖」聲不停,又要了車鑰匙,開著藍鳥在縣城裡轉了一大圈。

  江楚手裡提著一個大袋子,她計劃在春節期間要讓劉光芬、侯小英和小佳都成為她的顧客,親熱地挽著小佳,兩>屋,她就把劉光芬、小佳拉到裡屋,把產品拿出來,開始眉飛色舞地做起了介紹。

  初二,何勇和大著肚子的侯小英也回來了,劉光芬見兒女們全都回了家,心裡樂開了花,與侯永貴一起把廚房佔據了,讓兒女們在客廳裡打牌,聽到客廳傳來的笑聲,劉光芬輕聲對老伴道:「如果江楚的孩子生下來,那該多好。」

  侯永貴勸道:「老婆子也不要著急,孩子們還年輕,正是奔事業的時候。」

  劉光芬一邊麻利地將炒好的菜裝進盤子,一邊絮絮叨叨地道:「現在我身體好,可以幫他們帶孩子,他們也就沒有多少負擔,還有,江楚這孩子怎麼就迷上的傳銷,社會上對傳銷反應不好,我要給衛國說說,自己的媳婦也要管住。」

  侯永貴接過盤子,道:「年輕人的事情你也少管,給衛國說說就行了,要背著江楚說。媳婦畢竟不是女兒。」

  在吳海縣過了初一、初二,侯衛東、小佳便回到了沙州,張遠征和陳慶蓉都已經待退要家。他們都沒有正式退休,工資少得可憐,無情的現實讓他們對這個世界地認識也發生了變化,女婿是不是專縣的人已經是次要問題。

  市場經濟輕易地打碎了在計劃經濟時代建立起來的價值觀,只是下崗工人位於車輪地最下面,年輕人還可以及時轉身,中年以老年人就承受了轉型所帶來的巨大痛苦。

  侯衛東也算完整地目睹了整個過程,對岳父母的心態也把握著很準,在家裡吃了午飯,就塞給岳母陳慶蓉一萬元。作為春節的過年錢。

  趁著侯衛東與小佳還在睡午覺,陳慶蓉和張遠征就提著菜籃子出去了,準備買一條三斤左右的花晚上吃。下午時候,張、陳兩人都是客客氣氣的,小佳敏感地感覺到了這一點。這種客氣反而讓她有些傷感,便裝作大大咧咧地吵著打麻將,在客廳裡擺開戰場以後。一家人的氣氛才重新和諧起來。

  初五,祝焱一個電話,侯衛東的家庭生活也就結束了,他繼續陪著祝焱轉戰於嶺西、沙州之間,拜訪了不少重要人士。

  與此同時,有更多的人想給祝焱拜年,侯衛東作為主持工作的辦公室副主任,手機也幾乎被打爆了,跟著祝焱東奔西跑,他頗能理解以及同情拜年者。在能力範圍內大開方便之門,特別是秦飛躍、粟俊等熟悉地干部,他都作了比較周到的安排。

  初九。祝焱大醉。

  侯衛東將其送回家,蔣院長看著祝焱血紅的臉。便嘆息一聲:「這是何苦。」侯衛東將祝焱背到了床上,蔣院長就將輸水設備擺到了床前,有條不紊地給祝焱輸上水。

  「這套設備已有三年沒有用了。」

  蔣院長觀察了一會針頭的情況,又道:「小侯,你要時常提醒著老祝,他年齡也是老大不小的,何苦去做拚命三郎,少喝一點沒有什麼大不了地。」

  這話裡隱隱就帶著責備了,侯衛東也不好多做解釋,道:「蔣院長,我以後記著提醒。」

  蔣院長心裡也清楚,能讓祝焱喝這麼多,肯定也不是益楊的人物,她又道:「小侯年輕,也要少喝點酒,能把肝燒壞了,後悔都來不及。」

  出來以後,進了老柳的車,車裡空調打得很高,熱氣一逼,侯衛東酒意上湧,差點吐了出來,他給家裡地小佳打了電話,道:「老婆,我馬上要回來了,你給我弄點果汁,又喝多了。」

  小佳正打開家庭影院看老片子《亡命天涯》,將音量關小以後,道:「沒事吧,叫你少喝點,你又不聽,你別這麼耿直,能耍賴就要耍賴。」她明知道這種說法無異於與虎謀皮,但還是忍不住抱怨了幾句。

  到了樓下,小車剛走,侯衛東就跑到樓下的林子裡,躲在黑暗處一陣暴狂吐,將滿腹蛋白質、脂肪、葉綠素和大量的酒精吐了出去,人才舒服一些。

  剛出樹林中閃了出來,一道燈光射來,將侯衛東兩眼刺得睜不開。

  「侯主任,春節快樂。」

  組織部肖部長從副駕駛位置下來,熱情地把手伸了過來,侯衛東抽空把自己的右手在褲子上使勁擦了數下,把酒精混合物擦掉,滿面笑容地道:「肖部長,春節快樂。」

  侯衛東曾在組織部綜合幹部科工作過,受肖兵直接領導,現在兩人級別一樣,而侯衛東在縣委的地位卻如日中天。

  肖兵似乎也喝多了,沒有了往日的沉穩,道:「我們組織部綜合幹部科出人才,衛東當了委辦主任,郭蘭也不錯,調到了沙州組織部。」

  郭蘭已從車上下來,向侯衛東點頭示意,雖然天氣寒冷,她仍然穿得不厚,身上也沒有什麼飾物,簡單,乾淨。

  侯衛東從青林鎮調到組織部,是沙州市委組織部粟明俊的主意,目的就是以此為跳板,將侯衛東調到沙州市委組織部,孰料計劃沒有變化快,侯衛東以火箭般的速度在益楊崛起,他左思右想還是決定留在益楊,這以後他也沒有留意組織部地事情。

  肖兵囉嗦地說了一會,便微醉著上了車,上車之際,對郭蘭道:「郭蘭,到沙州上班的之前,給我打個電話,我派車送你過去。」

  等到汽車遠去,侯衛東才問郭蘭,「你調到市委組織部了?」郭蘭用手理了理坤包,道:「年前就借調到組織部去了,正式調動的文件還沒有下。」

  郭蘭這樣說,其實就承認了調動,侯衛東道:「祝賀你,上了一個台階,又是一番風景。」聽侯衛東說得文縐縐地,郭蘭也就笑了,道:「晚上喝了酒嗎?」

  「喝了一點點。」酒精在侯衛東身體裡循環流轉,讓他比平時興奮,所以也跟著郭蘭開了玩笑,道:「難怪有一段時間沒有聽到你的鋼琴聲,我還在琢磨你怎麼就不彈琴了?」

  兩人邊走邊說,上了樓,各自站在家門口。

  侯衛東道:「市委組織部粟部長是我地朋友,下一次我回沙州,請你們兩位上級領導吃飯。」又道:「任林渡跟著趙書記到吳海縣去了。」

  郭蘭心道:「難怪侯衛東能從青林鎮調到縣組織部,原來是粟明俊的關係。」她取出鑰匙,一邊開門一邊道:「隨時歡迎你到部裡來,下午任林渡給我打了電話,他現在還是任綜合科長,估計很快也能提職,趙書記很欣賞他。」

  回到家裡,茶桌上放了一瓶果汁,小佳在廚房裡熬湯,喊道:「你先把果汁喝了,我在給你煮綠豆湯。」侯衛東喝著果汁來到廚房門口,道:「我記得家裡沒有綠豆,你買的。」小佳扭頭道:「我知道你要喝酒,下午出去買的。」

  沙州學院的家,長期冷清慣了,小佳在屋裡走來走去,人氣指數驟然上升,侯衛東喝了果汁,躺在床上,對小佳道:「還是老婆在身邊好,以前喝醉了,哪有這個待遇。」

  不提防小佳在客廳道:「別臭美了,出來洗澡,你滿身酒氣別睡在床上,我才換了床單,要尊重我的勞動成果。」

  侯衛東在樹林下吐了,又喝了果汁,心裡好受許多,不過還是賴在床上不動,直到小佳揮舞著五根手指,作出掐人狀,侯衛東才從床上翻了下來。

  剛走到客廳,聽到陽台外傳來隱隱的鋼琴聲,曲子很熟悉,旋律也特別輕快。

  小佳道:「這是郭蘭在彈嗎,很不錯嗎。」她就用別有意味的眼神看著侯衛東。

  侯衛東是明白眼神的意思,道:「郭蘭調到市委組織部去了,粟部長的手下。」但是始終覺得你應該調到市委組織部來,至少能上一個更高的平台。」

  「也沒有什麼,祝書記十有八九能當沙州副市長,到時我跟著就進了市政府,與組織部也差不多。」

  又道:「士為知已者死,祝書記如此信任我,我不好意思開口說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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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三章 新局(中)

  進了縣委小招待所貴賓樓,侯衛東總是感覺怪怪的,他當了祝焱的秘書以後,祝焱與馬有財就從來沒有單獨在一起吃飯,今天是馬有財主動約祝焱吃飯,真是破天荒的事情。

  這也是前一段政治格局的延續,兩人都明智地選擇了和平,畢竟這是敏感時期,斗則雙敗,和則雙贏。

  由於是馬有財請客,就由縣政府辦來負責安排生活,侯衛東也樂得輕鬆,當起甩手掌櫃,等到祝、馬兩人開始喝起革命小酒,縣委、縣府的幾位工作人員也就開了房間吃飯。

  沒有喝酒,晚餐氣氛便不熱鬧,大家很快就吃起了乾飯。

  放下碗,侯衛東見眾人悶坐著,提議道:「盛主任,我們別大眼瞪小眼,打雙扣。」

  盛奎是縣政府辦公室綜合科長,三十七歲了,資格比侯衛東要老得多,是馬有財信得過的人。他菸癮很大,右手食指、中指被熏得很黃,夾著煙,他慢悠悠地走到門口,對著不遠處的服務員招了招手,又在門口耳語了幾句。

  不一會,服務員端著茶水和廣柑走了進來,又利索地把房間收拾了出來。等到服務員收拾好,盛奎推了推眼鏡,道:「侯主任,雙扣規矩你來定,是用南派打法還是北派打法。」

  這小屋裡,侯衛東是主持工作的委辦副主任,地位最高,自然得由他來拿主意,老柳和另一位司機都是老成精的人物,很懂這些人情事故,圍坐在桌旁,等著侯衛東發話。侯衛東也不推辭,道:「就用北派打法,簡便一些。南派的規矩太多了。」

  大家就一致贊成了侯衛東的提議。

  在春節期間,祝焱要升為沙州市副市長的小道消息已經流傳開來,盛奎在府辦工作了好幾年,消息也靈通得緊,他已經聽說過好祝焱調離沙州市的好幾種版本,等大家摸牌之機,他便笑著開玩笑道:「侯主任,聽說你愛人在沙州工作,當年是沙州學院的校花。」

  侯衛東調入縣委辦地時候,正是祝焱與馬有財掐架最歷害的時候。在這種背景之下,縣委辦和縣府辦始終有距離和隔閡,他知道盛奎與馬有財關係不錯,也就對其有著戒心,笑道:「我這個樣子。哪裡摘得到校花,況且娶女人養女人的成本比娶個平常女子高得多,我可不願意做這種傻事。」

  盛奎眼光閃爍著。又對政府司機老唐道:「老唐曾經兩地分居十來年吧,前年他老婆才從臨江縣調到西城小學,這分居的日子不好過,侯主任是正當年的時候,怎麼不想辦法把愛人調到益楊來。」

  老唐並不知盛奎的題外之意,順口道:「從沙州調到益楊來,很劃不來,光是一個沙州戶口,就要值一萬多塊錢。」

  盛奎順著話題道:「侯主任年輕有為,調到沙州。過幾年放出來就是縣領導,如果祝書記調到沙州當領導,你正好跟著去。哪裡還操心戶口這些小事。」

  侯衛東不想接招,隨口敷衍著。暗道:「盛奎跟馬有財很緊,卻連一個副主任都撈不上,這是有原因的,在辦公室工作怎麼一點誠府都沒有,用這種方式來試探情況,也太沒有水準了。」

  九點半,祝焱與馬有財這才吃完晚飯,一瓶五糧液,只喝了半瓶,兩人帶著微笑走出了房門,馬有財主動伸出手,與祝焱緊緊地握了一下,道:「後天全縣開收心大會,也是新益楊建設動員大會,開過大會以後,益楊就要放開膀子大干一場,縣委的決定政府是堅決支持的。」

  上了車,祝焱倒有些沉默,一路也無言語,侯衛東也是習慣性地選擇了沉默。

  跟著祝焱這一段時間,侯衛東見了許多人,學了很多知識,更重要的是漸漸掌握了官場節奏,節奏這東西,看不見摸不著,不可言傳只可意會,在益楊縣裡,跟著縣委書記這個第一把手,顯然最容易受到熏陶。

  侯衛東看出盛奎的浮躁,正是說明了他的進步。

  到了樓洞門口,祝焱接過手包,突然道:「你給祝梅送去了一台筆記本電腦,一萬多吧。」侯衛東點點頭,也沒有否認,只道:「聽說祝梅很有繪畫天賦,電腦是繪畫工具,很有用的。」

  祝焱用眼光掃了侯衛東一眼,這鋒利的眼光,似乎將其五臟六腑全部看穿,而侯衛東仍然保持著平靜,也沒有過多解釋,他心裡清楚:「祝焱是明白人,明白人是不需要費話的。」果然,祝焱眼光很快就柔和了下來,罕見地拍了拍侯衛東的肩膀,就轉身上樓。

  星期天,小佳也要回上海,侯衛東向祝焱告了一個假,便開著藍鳥回沙州,已經提前預定了下午六點鐘的飛機票,兩人倒也不匆忙。

  回到小佳父母家裡,見女兒要走,陳慶蓉是工人出身,長期接觸的都是硬綁綁地鐵物,並不擅長表達內心的感情,正準備出去買菜,小佳卻道:「媽,我們不在家裡吃飯,中午有事情。」

  陳慶蓉心情就暗淡了,道:「一個人到上海要注意身體,晚上別熬夜。」

  侯衛東建議道:「等明年開了春,爸和媽兩人可以到上海去轉一轉,我記得你們沒有到上海去過,這幾年變化很快。」小佳撇了撇嘴,對侯衛東說法很是不屑,暗道:「你今年膽敢不到上海看我,跟你沒完。」

  幾個人在客廳裡說了些閒話,小佳把陳慶蓉叫到了內屋,她從坤包裡取了二疊人民幣,道:「媽,你別為我們節約了,多買點雞鴨魚肉,少吃肥豬,每天要讓爸爸出去走走,不要老是關在家裡,新月樓給你們買的房子也裝修好了,把窗子打開,吹兩個月就可以搬進去住。」

  陳慶蓉在廠區家屬房子裡住慣了,樓上樓下都是一個單位的,出了家門,大家就可以站在樓梯上聊上半天,道:「在新月樓我又沒有熟人,找不到人說話。」

  小佳勸道:「住久了也就熟悉了,新月樓裡設施齊全,比這舊樓好得多。」

  陳慶蓉又道:「離場市又遠,根本不方便。」

  小佳見母親留戀老房子,也不再勸,道:「反正房子裝好了,你們想在哪裡住都可以。」

  到了十一點,兩人才下樓,開著車直奔新月樓,卻沒有進大門,停在了門口的餐館外面。

  在包間裡點了水、陸、空幾樣大菜,又要了一瓶精品五糧液,就見到粟明俊、趙姐和粟糖兒走了進來。

  小佳沒有到上海讀書的時候,每逢週末,趙姐喜歡帶著粟糖兒過來玩,常常是她們在裡屋打麻將,粟糖兒一人在外面看電視,她親親熱熱地與小佳打了招呼,一屁股坐在小佳與侯衛東中間。

  趙姐與小佳早已是閨中秘友,她看著這一對青年男女,帶著深意笑道:「粟糖兒,你這小孩怎麼不懂事,快點坐到這邊來。」粟糖兒卻粘在小佳身旁不走,趙姐也就作罷。

  侯衛東在春節前,抽空也給粟明俊拜了年,所以也沒有過多客氣,道:「今天我們喝一瓶酒。」

  粟明俊穿著帶著長毛領的皮衣,就如北方國家的那些男子一般,這也是沙州最流行的男人服飾,由於屋裡開著空調,他將皮衣脫下來,裡面是一件毛衣,領口是打得整整齊齊的領帶。他拿過酒瓶,道:「小佳是六點的飛機,你等會兒還要開車到嶺西,為了安全起見,酒就別喝了。」

  趙姐在一旁道:「這個春節,你粟哥也是醉了好幾場,我想小侯也不輕鬆,酒就免了,我們來一瓶果汁,養胃。」

  小佳和粟糖兒對這個提案自是拍手稱快。

  粟明俊是市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很有組工幹部的特點,說話向來滴水不漏,一切只靠意會,「這一次,市委辦、府辦、組織部、宣傳部都從各縣和各局行調了一些人進來,組織部調了兩個,其中一名就是益楊組織部的郭蘭。」

  又意味深長地道:「有的部門藉機超編調人,姜書記在會上說過兩次這個問題了,他說不管是誰的關係,今年都不能往沙州調人了。」

  趙姐在一旁道:「小侯,你不調上來真是可惜了,今年調了這麼多人上來,以後動起來就困難了。」

  侯衛東舉著果汁杯子,道:「感謝粟部長關心,去年季常委被提拔為副書記,委辦缺人,這個時候我實在不好意思提調動的事情。」

  粟明俊道:「小侯是性情中人,只不過世事難料,說不定那天就會起新變化。」

  吃完午飯,侯衛東與小佳就回新月樓收拾隨身物品,剛關上門,小佳就緊緊抱住侯衛東,道:「我們去洗澡。」侯衛東抬起手腕準備看表,小佳在耳邊道:「還有半個小時才到一點鐘,還來得及。」

  「速戰速決。」

  小佳使勁掐了侯衛東一把,道:「要保證質量,不准馬虎了事。」

  到了浴室,兩人很快就進入了狀態,侯衛東到底擔心著時間,一上來便用盡了全力,沒有絲毫保留,「噗、噗」聲音在密閉環境中格外輕脆,小佳雙手撐在梳洗台前,忍不住地呻吟著,她抬頭看著鏡前的自己,身後的侯衛東表情甚至帶著些凶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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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四章新局(下)

  當小佳通過了安檢,身影慢慢消失,侯衛東的心也被抽空一般,他坐在機場大廳,默默地看著人來人往。想了一會小佳,思緒又轉到益楊的政局:「如今益楊政通人和,書記和縣長攜手共謀事業,只是這個聯盟實在太脆弱,隨時會分崩離析。」

  轉念又想:「我不過是縣委辦副主任,決定不了大局,想這麼多有什麼用?到時跟著祝書記到沙州市,也就不用管益楊的渾水。」

  在機場大廳坐了半個多小時,侯衛東心情稍復,正準備起身,抬頭就看到馬有財帶著財政局長桂剛站在候機廳的出口,馬有財不停地看表。

  侯衛東明白馬有財肯定是在接人,他順手拿起身邊的報夾把臉擋住,不時偷偷觀察著馬有財,約莫過了十來分鐘,又有一批人魚貫地從機場走了出來,馬有財伸長脖子朝裡張望著。

  這愈發增加了侯衛東的好奇心,他將自己掩藏在眾多候機人群中,客串當一回間諜。

  突然,馬有財和桂剛都激動起來,馬有財伸出手,原本挺直的腰也彎了下來。沙州新任市長劉兵赫然出現在人群中,他與馬有財握了手,還用力地甩了甩,與桂剛握手之時,則只是蜻蜓點水一樣意思意思。

  在馬有財等人前呼後擁之下,劉兵等一行人離開了停車場,三輛奧迪車和一輛皇冠無聲無息地滑在了他們面前。

  侯衛東心中猛地跳了跳,這一次拜年,祝焱是禮節性地拜訪了沙州市長劉兵,侯衛東清楚祝焱與劉兵兩人沒有深交。從今天這個架式看起來,馬有財似乎與劉兵頗為熟悉。

  看著奧迪車滑走,侯衛東把報紙放回報夾。快步走了出去,飛快地坐上自己的藍鳥,從機場到嶺西城區還有二十來公里,侯衛東加快了速度,一路超車,很快就見到了在前面開著應急燈的奧迪車隊。

  侯衛東再次回想了自己買車以後的經歷,確認馬有財和桂剛駕駛員沒有見過這輛沙州牌照地藍鳥,便不緊不慢地跟在車隊後面。進了嶺西城,看著他們的行駛方向,依著侯衛東的直覺。劉兵他們肯定要住在嶺西最好地五星級賓館——金星賓館,果然,進入嶺西城區以後,劉兵車隊就直奔金星賓館。

  侯衛東跟著將車開進到了賓館前,一位穿著筆挺的侍應生過來幫著停車。侯衛東猶豫了一會,心道:「這樣跟著也沒有意思,若無意間被馬有財撞見。倒也尷尬。」便對侍應生擺了擺手,開著車子離開了金星賓館。

  行駛在寬闊的路上,繁榮擦窗而過,侯衛東回味著馬有財與劉兵步出飛機場候機大廳的情景,暗道:「如果馬有財和劉兵真有不一般的關係,益楊的形勢也就複雜了。」

  他又想道:「周昌全是市委書記,他才是沙州一把手,就算馬有財與劉兵關係好,祝、馬博弈,祝書記也要佔著上風。不過,應該把今天看到的事情透露給祝書記,讓他心裡也有數。」

  回到沙州。已是晚上九點,想著新月樓家裡的冷鍋冷灶。侯衛東便給大哥打了電話,約他出來喝酒。

  侯衛東直接將車開到了一家名為瑞豐的小餐館,瑞豐小餐館是一位犧牲警察遺孀所開,許多警察都喜歡在這裡來吃飯,一是為了照顧戰友遺孀,二是瑞豐小餐館味道確實不錯,價錢也公道。漸漸地,端豐餐館成為沙州警察相聚的場所,社會上地閒散人員亦從來不到這裡滋事。

  進屋以後,要了角落的小桌子,點了幾道家常菜,又要了兩瓶紅星二鍋頭,等著大哥侯衛國。

  過了一會,門外響起了剎車聲,侯衛國帶著冷氣進了門,與其他兩桌的人打了招呼,開了幾句玩笑,在小桌子前桌下,隨手把車鑰匙放在一旁,道:「小佳回上海去了?」

  「嗯,家裡無人,我也懶得煮飯,剛才在電話裡,聽到你在與嫂子吵架。」

  侯衛國一臉沮喪,道:「你嫂子完全被傳銷害了,這兩天在家裡跟我鬧彆扭,她要辭職去做傳銷。」

  侯衛東也算是做實業的,對傳銷這種行業向來呲之以鼻,道:「嫂子從師範出來就當老師,接觸社會也不多,思想單純,而且她耳根特別軟,容易輕信她人,你要多勸勸她。」

  「現在她已經完全鑽進傳銷裡面,被洗腦了,不管我如何勸她,都聽不進去,她學校的校長我也熟,還專門給我打了電話,說是她備課不認真,上課質量下降。」

  侯衛國越說越氣憤,「當初談戀愛地時候,她完全是一幅小鳥依人的模樣,怎麼會變成這樣。」

  聊了一會江楚,侯衛東忍不住就將話題轉到了新市長劉兵身上,道:「劉兵從代市長到市長,也有半年時間了,你覺得他如何?」

  侯衛國對劉兵印象蠻好,道:「劉市長很有魄力,公安改善裝備問題提了幾年,一直沒有落實,劉市長當選市長以後,就給公安局單獨撥了二千萬元,改善公安車輛問題,據說為了這事他還與昌全書記在常委會上有不同意見。」

  「今年,劉市長在視察公安局的時候,給班子成員明確提出要求,沙州要發展,環境一定要輕鬆,不准公安局下達罰款任務,不准隨意到星級酒店掃黃。」

  侯衛國是從公安地角度來看問題,對新市長劉兵感覺不錯,而侯衛東作為縣委辦副主任,卻從話中聽不了不同的意味,暗道:「劉兵初來之時加了一個代字,很少在沙州發出獨立的聲音,看來代字去掉以後,情況又為之一變。」

  想著劉兵和馬有財一齊走出侯機大廳的情景,侯衛東有些失神。

  第二天,侯衛東五點鐘起床,回到益楊也才六點半,在屋裡洗漱完畢,老柳的車才開到樓下。

  週一上午照例是忙忙碌碌的,侯衛東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時機向祝焱匯報在侯機場看到的事情,匯報這事,不能是太正規的場合,而且只能是就事論事。

  十點半,縣委書記祝焱、分管組織副書記季海洋加上組織部長老柳,正關上門研究人事問題,一個電話直接打到了祝焱手機上,而且是那個很少人知道的手機號碼。

  祝焱看了號碼,道:「你們稍等一會。」便進了裡屋。

  「老祝,我是黃子堤,那天老孔可被你整得慘了,醉得住院了,你還嚷著要去吃夜啤酒,老孔以後不敢跟你干仗了。」

  祝焱心知市委秘書長在星期一上午打電話過來,肯定有要事,他卻不問,只是等著黃子堤說。

  幾句玩笑話以後,黃子堤話鋒一轉,道:「老祝,劉市長在這個星期要到益楊來,他是從省裡下來地領導,見多識廣,你可要小心準備一下,特別幾個主要指標,一定要記得準確無誤,有幾個部門領導記不清負責部門的主要數據,劉市長當場發作,毫不留情面,弄得好幾個頭頭下不了台。」

  祝焱道:「那我得好好準備。」

  心裡卻道:「黃子堤是市委常委、秘書長,他說這一番話是什麼意思,聽其口氣似乎還有另一層意思。」

  這一層意思是不能捅破的,全靠領悟,祝焱是過五關斬六將才當上縣委書記,領悟能力自然不差,他模糊地把握住一些虛即又實東西,如磁場一般,看不見摸不著,卻又是實實在在地東西。

  「劉市長來益楊的事情,要由市政府那邊出通知,你知道就行了,他給市政府辦公廳提過要求,無論到哪個部門視察,最多只能提前一天發通知。」掛電話地時候,黃子堤又說了一句:「他估計要和你單獨談話,算是單獨考察吧。」

  掛了電話,祝焱反覆琢磨著黃子堤的話,春節時在嶺西省時,他就得到一個準確消息:「劉兵是一位很強勢的人,背後有省委領導支持。」

  一個人單獨坐了幾分鐘,祝焱這才恢復平靜。

  十一點,侯衛東將祝焱講話材料送了進來,見祝焱茶杯喝空了,便拿到飲水機前續水,順便道:「我昨天將小佳送到機場,見到馬縣長和桂局長,他們是去接劉兵市長。」

  侯衛東說得輕描淡寫,祝焱卻明顯一頓,抬頭看了一眼,問道:「只有他們兩人在接機嗎?」

  「應該是吧,加上劉兵市長隨行人員,他們一共四台車,馬縣長和桂局長坐的車牌號我還有印象。」

  祝焱把筆放在桌上,道:「你把柳部長請過來,我還有事情跟他談。」

  組織部老柳剛才拿來的人事名單中,原有縣府辦綜合科盛奎的名單,準備提拔為縣府辦副主任。

  季海洋當了多年縣委辦主任,對盛奎很不感冒,加上這一次春節,盛奎在茶館裡與人打牌賭錢,被城關派出所無意間遇到了,當時盛奎有三分酒意,與執勤民警發生了爭執,恰好民警是新來的警校生,正氣很足,根本不理盛奎,硬是將盛奎帶回了所裡。

  當時正是季海洋值班,他知道此事,這一次商量人事問題,他就明確提出了反對意見,祝焱也同意了。

  此時,由於有新情況,祝焱就得重新考慮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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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章 安排(上)

  正如黃子堤所說,市長劉兵是一位鋒銳人物,二月二十七日下午,市政府辦公廳來電通知視察諸事,二十八日上午九點,益楊縣委、人大、政府和政協四套班子領導人再次齊聚沙彎子。

  八點五十七分鐘,視線裡出現了一輛依維柯,劉兵居中而坐,當他遠遠地看到益楊歡迎你五個大字時,便抬手看了看時間,對市政府辦公廳蒙厚石秘書長道:「安排上午九點進入益楊縣界,到達時間間距不到五分鐘,這說明辦公廳的同志還是有水平的。」

  蒙厚石心道:「為了這個準確五分鐘,廳裡同志硬是跑了好幾趟,才將路線和速度確定了,跟著這位改革派,實在費力。」

  腹緋歸腹緋,蒙厚石卻是笑容可掬,甚至帶著些憨態,道:「辦公廳還需要好好打磨,同志們的時間觀念雖然比多數部門好一些,但是距離劉市長的要求還有差距。」

  劉兵盯著遠處的眾多的車隊,眼神又凌歷起來,道:「警車開道,迎來送往,都是形式主義,群眾看到眼裡恨在心裡。」蒙厚石早就看到了沙彎子的眾多車輛,暗道:「益楊也要碰釘子了,這個主真不好侍候。」

  依維柯停在路邊,劉兵下了車,與四大班子主要領導都握了手,又與副書記季海洋握了手,二月天氣,仍然冷得逼人,一大群人都在寒風中喘著熱氣,嘴裡噴著白霧,如西遊記裡的群妖一般。

  祝焱已探知劉兵風格,不過他沒有輕易降低接待規格,寧願被批評。也不願被記恨。

  劉兵並沒有絲毫不近人情,打了個「哈、哈」,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道:「請四大班子主要領導都到大車上來。大家坐在一起好說話,其他的車都回去,我下來是與大家一起研究工作,很平常的事情,你們別搞得這麼隆重。」

  祝焱見劉兵並沒有勃然大怒,便放心不少,對身旁地副書記季海洋道:「你們先回縣委辦,正常辦公。」

  季海洋輕聲問道:「警車留不留?」

  「全部撤走,讓侯衛東開一輛車遠遠的跟在後面,觀察前面的情況。」

  劉兵視察活動安排很豐富。重點是在工業企業,但是他並不按照事先制定地路線視察,隨時更改線路,提問更喜歡刨根問底。由於得到了黃子堤的提前通知,祝焱準備得十分充分。除了縣裡主要數據、高速路發展戰略以外,還囊括了鐵肩山水泥廠、新建沙州啤酒廠等企業的數據,一路上。他對答如流,倒沒有出什麼岔子。

  劉兵很意外,也很滿意。

  中午在小招待所吃了午飯,劉兵習慣性地睡了一個午覺,兩點半,祝焱被單獨請到了房間,兩人交談了一個半小時,三點半,益楊縣委、縣政府向劉兵作集體匯報。

  侯衛東無意中見到了劉兵和馬有財的關係,對新市長劉兵的心裡感受便複雜起來。如果在兩年前,看到劉兵做派,他肯定會認為劉兵是貼近老百姓的實幹家。可是如今他並不敢輕易下結論,畢竟官場人事過於複雜。沒有深入瞭解,看到、聽到的或許都是表象。

  聽完了匯報,原本還要與四大班子主要領導共進晚餐,省裡有人突然到了沙州,劉兵也就沒有留在益楊吃飯,急匆匆趕了回去。

  在一般情況之下,劉兵離開以後,祝焱也就不會再吃這頓晚餐,這次卻一反常態,對侯衛東道:「今天晚上政府班子成員與縣委班子成員一起吃頓飯,雙方打打擂台,就安排在小招,準備一件五糧液,這些領導們平時都謙虛,可是真要放開了喝,個個都是好手。」

  整個班子對祝焱的安排都心領神會,全部來得整齊,情緒也都不錯,一半領導喝醉,大家才算作罷。

  日子如河水一般,不緊不慢地流走了,卻又源源不斷地流來,轉眼到了三月中旬,這半年來,原本矛盾重重的益楊黨政前所未有地團結起來,幾個大項目也先後落戶,在四個縣中,益楊縣一騎絕塵的姿態越發地明顯起來。

  祝焱調到沙州任副市長地傳聞亦是越來越多,朱兵、粟明等人先後都打電話來詢問此事,侯衛東一概推說不知。

  但是,侯衛東是清楚內幕的,祝焱出任沙州副市長已成定局,昌全書記已經明確表了態,如今只是等著組織部和人大方面辦手續了。

  侯衛東心裡卻頗不是滋味,眼見著馬有財出任縣委書記的跡象越來越明顯,在益楊所有人眼中他一直是祝焱的人,如果馬有財過來主持縣委工作,他又算是什麼?馬有財就算再大度,也不會在自己眼皮底下安排一個祝焱的心腹。

  「如果祝焱晚調兩、三年就好了,到時就可以弄一個常委來當。」

  「哎,早知如此,當初就應該調到市委組織部去。」

  可是世界上沒有「如果」更沒有「後悔藥」,侯衛東只得承認現實,「何去何從」地想法總是壓在侯衛東心裡,讓他無瑞也多了幾分心事,只是祝焱正式調令沒有下來,他不能主動向祝焱匯報思想。

  在外人眼中,侯衛東這個委辦主任卻是越發的沉穩了,各局行、以及各鎮的頭頭們大都記住了他地官職,忘記了他的年齡,紛紛與其稱兄道弟,縣人武部的副部長更是誇張,居然稱侯衛東為「老侯」,第一次聽到這個稱呼,讓侯衛東覺得自己成熟了,隨後又好生鬱悶。

  祝焱倒也不是過河拆橋之人,自從侯衛東給他當秘書以來,他用得甚是順手,原本一門心思將侯衛東帶到市政府來,可是96年委市政府調了不少人員充實機關,結果各方大神趁著這個機會,塞了不少親朋好友的孩子進去,弄得原本瘦瘦的機關立刻就肥胖起來。

  昌全書記原本是同意進人的,沒有想到手指這麼一鬆,機關便多出這麼多人來,他和管組織的姜書記商量一番,下了一道死命令:「在97年,沙州市政府機關一個人也不許進,要進人必須拿到常委會上研究。」

  既然短時間調不上來,祝焱就想給侯衛東提上一級。

  嶺西省各地的傳統不一樣,在沙州地區,縣委辦主任按慣例是要進常委的,侯衛東資歷過短,市委肯定不會同意他當常委,祝焱就琢磨著給他安排一個局行正職。

  四月五日,祝焱得知大事已定,主動將侯衛東叫到了辦公室來,親自給他泡了一杯茶,兩人接觸有約一年時間,這是祝焱第一次給侯衛東泡茶,弄得他頗有些受寵若驚,也明白祝焱肯定得到了確切消息。

  祝焱又遞了一枝煙,侯衛東馬上將火遞了過去,兩人抽了一會煙,祝焱慢吞吞地道:「昨天來了確切消息,我要調到市政府去任職,只是沙州市人事調動全部凍結,你暫時不能跟著我調過去。」

  侯衛東早就從粟明俊口中得到了這個消息,因此也不吃驚,他實事求是地道:「如果是馬縣長過來主持縣委,我是有顧慮的。」

  祝焱當然明白這是什麼意思,道:「估計是由馬有財來接任縣委書記職務,你如果繼續留在縣委辦,確實不利用雙方地工作,而且你資歷太淺,進常委不可能,我想把你調到新管會主持工作,願不願意去那裡?」

  又道:「我是很欣賞你的,你在益楊堅持一年,我會想辦法把你調到市政府。」

  新城區建設管理委員會是指南部郊區的開發區,也是高速路戰略重要承載區,是祝焱地特意之作,也是正在開發的熱土,派侯衛東去掌管這個地方,不會被人用來大做文章,祝焱放心。

  「謝謝祝書記關心。」

  對於這個安排,侯衛東還是能夠接受地,他不指望在馬有財手裡能夠當上常委,獨立主政一方,就比直接在祝焱眼皮下要好過得多。

  走出了祝焱辦公室,侯衛東心情亦亂,恰好尹大海拿了一篇講話稿過來,道:「侯主任,這是全縣經濟大學上祝書記的發言材料,這是我的提綱。」

  侯衛東此時哪裡有心情來看講話提綱,不過他已經漸漸習慣了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緒,道:「莊主任看過沒有?」

  按照縣委辦的要求,秘書科主要負責擬稿,然後由莊衛國初審,最後才送侯衛東。

  尹大海道:「莊主任看了,沒有提意見。」

  侯衛東知道尹大海與莊衛國互相都瞧不上對方,便道:「你先把稿子放在這裡,下午我們一起研究。」

  中午,侯衛東將皮卡車從梁必發的車庫裡取了出來,開到了城郊的新管會。

  南郊已發生了巨變,大片土地已經被徵用,到處是開挖過後的痕跡,他到新管會的臨時租用的辦公室看了看,裡面空無一人,估計是吃午飯去了。

  透過玻璃窗,可以看到辦公桌上滿是文件、報紙,桌子一角滿是灰塵,只有當胸的那一塊桌面是干淨的。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2-7 03:47
第二百六十六章安排(中)

  祝焱辦事之前向來要翻來覆去思考,但是對已經決定的事情,卻辦得極快,四月七日,也就是談話第三天,他主持召開了常委會,隨後組織部一張輕飄飄的調令,侯衛東就由委辦副主任變成了新管會的一把手主任。

  對於侯衛東的離去,祝焱頗為不捨,侯衛東辦事有板有眼,最可貴的是小小年紀口風還嚴,用起來不僅放心,而且舒心,他打定主意,到沙州市政府站穩腳跟以後,就要想辦法將侯衛東調到市政府。

  祝焱也沒有給縣委辦新配主任,縣委辦人員如何調配,是繼任者的事情了。

  縣委辦由老主任莊衛國暫時主持工作,老莊是委辦老人,眼睛雖然散發,卻並不影響對大形勢的判斷,知道自己不過是過渡人物,做事中規中矩,不逾規不越權,也並不想在委辦幹出多大的成績。

  四月八日,侯衛東到新管會報到,由組織部老柳親自送去。

  對於新主任侯衛東的到來,新管會如臨大敵一般重視,兩個副主任合計一番,在七日下午集中新管會全部人員,開展了轟轟烈烈的大清潔運動。

  章渝湘副主任道:「明天柳部也要來,乾脆中午就到好一點的地方去,別讓人說我們新管會太小氣。」

  常務副主任張勁是南部大鎮吳山鎮的黨委書記,四十多歲,很奇怪地留著一圈小鬍子,看上去頗像民國人物,他道:「算了,老柳的脾氣你也知道。最喜歡朝農村館子,說吃起來有味。」

  聽張勁提起這事,章渝湘就笑了起來。張勁看著他笑,沉穩了一會,也跟著笑了起來。

  說起老柳吃飯是有掌故的,老柳是生在南方的北方人,在基層呆了十來年,平時臉上表情很嚴肅地,到鄉鎮去一律到伙食團吃飯,堅決不吃外邊的館子,弄得鄉鎮和局行幹部都很怵他。

  張勁卻不怵他,兩人曾是多年搭檔。知根知底,誰的把戲也瞞不過對方,他知道老柳喜歡口味重地菜式,便派車到益楊的特色餐館,用臉盆一樣的土盆子裝了六、七樣特色菜。然後放在自己的伙食團上。

  那一頓,老柳大快朵頤,連贊新管會的伙食團搞得好。有一次開會,無意中誰說起了機關食堂伙食差,老柳就拿著新管會食堂說事,把縣機關食堂狠狠地刺了一頓。

  兩人相視一笑,自然是沿用老辦法。

  十點鐘,兩輛車停在了新管會的門口,新管會兩位副主任和中層幹部全部站在門外迎接,下車以後,侯衛東習慣性地快速下車,想給祝焱開車門。不過瞬間就反應了過來,他現在已經不是祝焱的秘書,而是主政新管會的一把手。

  張勁與老柳握著手說了一會話。這才面對侯衛東,熱情地道:「侯主任到了新管會。我們就有主心骨了。」

  侯衛東亦很熱情,握著張勁的手,道:「希望兩位主任以後多多支持我的工作。」

  老柳暗地裡「哼」了一聲,他知道張勁地心病,當初讓他當新管會的常務,部裡兩次提出他由副轉正,祝焱都沒有同意,只說等一等再說,結果等出了一個程咬金——侯衛東空降而來,成為新管會一把手。

  侯衛東心裡卻有另外打算,他跟著祝焱,曾經對馬有財開展了極為有力的圍追堵截,如今祝焱高昇,他卻留了下來,在馬有財手下工作的結局,用屁股想也能想明白,所以新管會雖然不錯,卻非侯衛東久留之地。

  在益楊縣裡,侯衛東也是大名鼎鼎的人物,老柳自然不需要多費口舌,在會議室簡單地走了一下過場,便結束了今天的工作任務,大家互相發著煙,隨意閒聊著。

  這時,門外傳來汽車的剎車聲,侯衛東心裡一跳,他已經聽了出來,這是祝焱地奧迪車,果然,門外一個年輕小夥子小跑著走了進來,來到張勁面前,低聲道:「祝書記來了。」

  會議室眾人就按滅了香菸,一齊出去迎接祝焱。

  縣委書記祝焱親自送侯衛東到新單位報到,張勁等新管會諸人自然明白其中含義,幾位年輕人看著侯衛東的目光就頗有些崇拜和敬畏。

  下午,侯衛東沒有去上班,躲在沙州學院的家中偷懶,在數時間都不屬於他自己,而是屬於祝焱和縣委辦,現在當了新管會一把手,他終於有了可以在某種程度上支配自己的時間。

  空調打開,侯衛東穿著睡衣,端著飄香的益楊茅尖,坐在床上看電視,看了兩個小時的電視,他卻漸漸覺得心頭沒有著落,空蕩蕩,這種生活讓他覺得很不真實。

  好不容易熬到五點鐘,侯衛東也閒不住了,把早已備好的新管會資料擺在了書房,點了煙就細細地看。以前在縣委辦看材料總是想著如何寫文章,這一次看文件的感覺卻大不一樣了,文字記載的都是一件活生生的事情,他一邊回想著在新管會沿途所聞所見,一邊與文件中提到地問題相互對照。

  新管會反映的問題很多,侯衛東理了理思路,主要一條是沒有錢:「沒有錢就無法搞好基礎設施,基礎設施不行,招商就困難,而招不到商,就更加缺錢。」

  想著財政局長是桂剛,侯衛東就是一陣牙痛。

  第二天,七點鐘,侯衛東準時起床,洗漱完畢,用微波爐將牛奶打熱,牛奶加面包,早餐結束才七點一十五分,走到窗邊看了看,才想起新管會的車要八點鐘才來。

  上網給小佳發了一封電子郵件,看了一會新聞,磨蹭了一會,才見到新管會地黑色桑塔納,侯衛東站在窗簾後,觀察了一會這車,這才慢慢地走了下去。

  新管會只有兩台小車,原來是章湘渝和張勁各坐一台,如今侯衛東來了,張勁就把最新的桑塔納讓了出來,自己與章湘渝同坐一輛車,對這事,侯衛東也沒有客氣,過於客氣反而是作偽。

  他下樓以後,司機就慇勤地俯過身,把副駕駛地車門打開,誰知侯衛東直接坐在後排。

  上車客氣地問:「師傅貴姓,昨天喝多了酒,沒有記住。」劉彪又俯過身把門關上,道:「我叫劉彪。」

  到了南郊,侯衛東吩咐道:「劉師傅,先不到辦公室,你帶我把新管會的所有地盤轉一遍。」

  南郊區最大的特點就是與新建的高速路出口連在一起,這也是新管會最大的優勢,侯衛東站在正在施工的高速路口旁,抽了支菸,這才回到車上。沿著新管會已征的土地走了一圈,土地倒是征下來了,可是公路仍然是土路,連泥結石路面都不是,沿途塵土飛揚,侯衛東坐在車裡如碗豆在鍋中跳躍著。

  到了新管會辦公室,他直上三樓,三樓第一間是新管會辦公室,侯衛東還沒有看過自己的辦公室,也沒有鑰匙,他便走了進去,一個年輕女孩子正在登記文件。

  侯衛東主動招呼了一句:「你好。」那女孩抬頭看了一眼侯衛東,也沒有在意,繼續登記文件,把一份文件登記完,才抬頭道:「請問你有什麼事情嗎?」侯衛東小小地幽默了一把,道:「我找我的辦公室,你能告訴我嗎?」

  那女孩子楞了楞,猛然想起新主任侯衛東要來上班,道:「您是侯主任。」

  侯衛東點了點頭。

  女孩子連忙結結巴巴地道歉,「侯主任,對不起,我給你拿鑰匙。」

  這時一個小個子女子拿著茶杯走了進來,看見侯衛東,立刻笑道:「小劉,侯主任來了,還不去把辦公室打開。」

  侯衛東驚奇地道:「楊柳,你也在這裡,昨天怎麼沒有見到你?」這走進來的女子,是益楊縣第一批十名公招生在員之一,曾與侯衛東同上青干班的楊柳。

  楊柳與秦小紅相比,個子就玲瓏得多,此時她剪了一頭短髮,顯得清爽而精明,她道:「我去年底調到新管會的,我是辦公室副主任,昨天和小劉到婦聯開會去了。」

  「聽說你要過來當一把手,我們幾個公招生在一起吃飯,都替你感到高興,你是我們公招生的驕傲。」

  這種恭維話,侯衛東也不拒絕,笑道:「你們在一起吃飯,怎麼不叫上我?」柳柳抿嘴一笑,道:「你是大忙人,我們可不敢耽誤你的時間。」侯衛東想了想,以前公招生聚會,確實曾聯繫過自己,只是很不巧,兩次都有事情,就沒有去,就道:「以後你們娶會,一定要叫上我。」

  新管會辦公室是租用的房子,設施雖然不錯,無奈房間太狹小,一張大桌子就佔了房間三分之一的空間。

  小劉手忙腳亂地把茶泡好,恭敬地放在桌上,楊柳出去了一會,很快就拿了一個袋子,然後把裡面東西一樣一樣拿出來,「這是新管會的通訊錄,這是新管會原來的領導分工文件,工作手冊,還有今年出的一些文件。」

  楊柳顯然是經地精心準備,侯衛東需要的東西她儘可能找齊了。

  侯衛東對此很滿意,他問:「你是副主任,那主任是哪位,昨天也沒有看見。」

  「辦公室主任是易中田,他老婆生了病,請假帶到嶺西看病去了。」

  聽到易中成的名字,侯衛東一下就聯想到了易中嶺,心裡便有了三分警覺,他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熱茶,看了看表,對站在桌前楊柳道:「請兩位章主任十點鐘到會議室,開一個短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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