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北宋仕途 作者︰孤心書生(連載中)

Nineider 2009-1-30 17:22:3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2 106808
wiselin 發表於 2009-8-6 22:36
第二百章 任地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一連幾日,王安石也在念叨著這兩句錚錚鐵骨的名言。他毫不懷疑,隨著百官的傳揚,這詩又將在沈歡的頭上加一層光環。

    這樣的話就鬱悶的就是他了。他也毫不懷疑百官會認為這次彈劾沈歡是出自他的意思,為了剪去司馬光的臂膀——呂惠卿朝堂的那般作為,就算不是他指使,別人也會這樣認為了。說到呂惠卿,王安石更是鬱悶,他怎麼也想不到呂惠卿讓人彈劾沈歡這般慘,一連幾日,連門都不給他進,更沒有給對方好臉色。弄得呂惠卿好不尷尬與為難。

    “父親,呂吉甫又來了,在大廳等著要見您呢!”王安石煩躁地在後院走著,王過來與他低聲說話。

    “不見!”王安石沒好氣地答道。

    王苦笑,道:“父親,您還是見一見吧,這樣總把人家晾著,也不是辦法。怎麼說他也是您變法的力量,這樣使他尷尬,沒了面子,弄不好會反目成仇!”

    “尷尬?”王安石沉下了臉,“元澤,你不知道,當日他在朝堂攻擊你妹夫,那才讓為父尷尬呢!他可是要置你妹夫于死地,讓你妹妹做寡婦呀!使得老夫在百官面前失了好大面子,怎麼說都不是!”

    “父親想必是誤會吉甫兄了吧!說實在的,孩兒也覺得該給沈子賢一點教訓,免得他處處與我等為難;這也是父親同意了呂吉甫的做法,他才去做的,如果現在不理會他,說不好會給人說過河拆橋,于父親不利呀!”王的想法很簡單,這個階段,他們一方,還需要呂惠卿在朝堂幫著撐張,“說到攻擊沈子賢的理由。父親也該知道,不猛烈一些,那是扳不倒他的。也惟有這樣,才能讓官家對他有怒氣。至於說要殺頭,那就更不會了,這罪名可大可小。然而沈子賢除了有官家信任外,還有父親您作為他的女婿,另外還有司馬君實作為他的老師,真到那地步,豈有不救之理!一旦您與司馬君實都開口了,官家豈會駁您們的意思呢?”

    王安石低著頭沉思半會,良久才道:“道理是這個道理,可呂吉甫也太過冒險了。如果要為父幫著說話,那更令為父為難。百官少不得會說為父反復無償。沈子賢那句小人,還令為父寒心啊!”

    王不高興了,哼了一聲:“說到反復。沈子賢做的還少嗎?當日他游離在父親與司馬君實之間,最後才有了選擇,比呂吉甫還要可惡呢!何況呂吉甫這樣做,也是為了變法大業。父親,為了變法,您還是與他冰釋前嫌吧。免得讓外人看了笑話我等地分裂。”王安石又是沉默半晌,最後長歎道:“好吧,就去看看他有什麼說辭……”

    自不說王安石與呂惠卿見面的情景,也不說呂惠卿是如何鼓動三寸不爛之舌把王安石說得前嫌盡棄。又恢復了往常的交情。

    就說官家趙頊吧,一連幾天,也是為難得很,一邊歎氣,一邊埋怨,理不出個頭緒來。對於沈歡的處置,他也無措了。時不時念著“照汗青”那兩句,還有琢磨沈歡唱的正氣歌,心裏也不自禁地懷疑大夥是否冤枉他了。

    冤枉歸冤枉。沈歡那撂膽子撒手不管地態度還是激怒了趙頊;還有呂惠卿等人地說辭。對於父親地駕崩。不由也有點埋怨沈歡了;說要懲罰他。回到宮中。卻沒有一個好地方案。到了朝中。還有幾個禦史追著彈劾沈歡。要官家儘快處置。更令他又惱又怒。拖了幾天。還是沒個說法。

    他也知道這種情形不能拖得太長。不然有損他帝王地威信。無計地他。這日早朝下來。不由進了兩宮太后處。想她們請教。

    曹老太后與高太后正在湖邊一小亭處納涼說話。見這裏趙頊。各自見了禮之後。曹老太后笑道:“呵。官家很長時間沒來看哀家兩位老傢伙了!”

    趙頊羞愧地道:“朝政繁忙。沒有閒暇。倒是讓娘娘見怪了。”

    “不怪不怪!”曹老太后淡淡地笑道。“官家身忙。勤政愛民。哀家見之。高興還來不及呢!不過就算再勤奮。也得保重龍體。看官家臉色憂鬱。神色憔悴。莫不是由碰上什麼棘手地難題了?”

    趙頊苦笑道:“還不是為了那個沈子賢之事。想必娘娘也所耳聞了吧?”

    曹老太后愕然,看了一眼高太后,道:“這個沈子賢,先帝臨終前也與哀家提起過,如何對待他,先帝早有了策略。不過呢,現在時機還不成熟,不是時候說出來。官家儘管放心,哀家現在身體雖然不大好,不過應該還能活上幾年,如果真要去見仁宗皇帝,先帝的託付,哀家會與你母后交代好的!”

    高太后愣住了,接著才趕緊說道:“娘娘千秋鼎盛,說什麼去不去的,太晦氣了!”

    曹老太后笑道:“有時候,人不能與時間過不去,更抗不住時間地無情。哀家身體如何,自己還不清楚嗎?”

    趙頊也慌了:“娘娘一定能長命百歲。朕一定會讓御醫時刻注意,讓娘娘身體能得到好的調養。”

    “官家倒是有心了。”曹老太后又笑了,卻又突兀說道,“說到調養,那個太極拳是個不錯的東西,哀家時不時打上一圈,卻也感覺身體輕鬆舒適,也許堅持下去,能讓哀家多活幾年也說不定。媳婦,你有空也就過來與哀家打上一打吧,對你會有好處。”

    “娘娘發話,兒媳哪有不遵地道理。”高太后也笑了,說到底,英宗不是曹太后的兒子,為了接班,給接到宮裏來養,曹太后對他們算是有大恩,加上她自己能做上英宗的皇后,曹老太后也是出了一份大力。因此他們母子幾人,對曹老太后都是心存感激。以晚輩自居,孝順異常。

    趙頊默然,他知道曹老太后話中有話,以自身的經驗說太極圈好話,那顯然是說禦史攻擊沈歡的話不可信了,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分說了。

    曹老太后見狀問道:“官家是為如何處置沈子賢而惱?”

    趙頊點頭說道:“就是這樣。如果像娘娘所說。太極拳之類皆是好東西,更沒有處置他的理由了。無罪而罰,不是明君之舉。”

    曹太后道:“官家要做明君,卻還需有明臣相輔。而明臣除了要有高人的才華外,對皇室來說,更需要忠誠。沒了忠誠,那才是禍事!一時忠,不能說明一生忠;半生忠,也不能說明至死忠。這點官家還需要仔細琢磨與辨別呀!”

    趙頊懵了。一時沒有琢磨得透,不解地看著曹太后。

    曹老太后見狀不由搖了搖頭,突然問道:“官家。那個沈子賢是何官位,幾品了?”

    趙頊愣了半晌才道:“以三司鹽鐵副在三司衙門行走;倒有龍圖閣直學士的頭銜了,算是三品吧。”

    “三品……”曹太后點了點頭,“他才二十歲吧?”

    “是的,與朕同年,已過二十。”

    “還小還小!”曹太后重複說了兩下,“看來官家與他很相熟,對他很瞭解?”

    趙頊想了想道:“瞭解七八分吧。”

    曹老太后說道:“官家,不要試圖去全部瞭解一個臣子。那樣會讓你無從選擇;也不要試圖去讓一個臣子對你全部瞭解,那樣他辦事就不會盡心。這個沈子賢,無論官家瞭解如何,他今次在朝堂一鬧,暫時是不能呆下去了。”

    “娘娘是說把他外放?”趙頊愣了。

    “難道不行麼?”曹老太后反問,“他不過二十歲,卻已是龍圖閣學士,再上去,就是翰林咯。到時無職可升,也不是個事。放他到外面,待個三五年,剛好成熟,可為大用。”

    趙頊有點為難地道:“可是朕現在有不少地方要依仗他才成……”

    曹老太后沉下臉道:“官家,你是皇帝,一國之君,這個天下,除了你。不是離了誰就不成了!這點。你還需學學仁宗皇帝,在他手下。無論包拯還是范仲淹,都不是離了他們就玩不轉了!”

    “這……”其實趙頊想對曹太后說沈歡對他來說,要比范仲淹等人還要好用,不過看到曹老太后地臉色,不敢多說了。

    曹老太后又道:“官家,沈子賢還年輕,難道你不認為讓他出去鍛煉鍛煉,是件好事麼?沒經些風雨挫折,弄不他以後會走了歧路,那就得不償失了。現在這樣做,雖然對他有點不公平,不過卻是為了他好。”

    高太后比趙頊見多了朝廷的沉浮,聞言頓時明白過來,趕緊道:“官家,娘娘說得有理。這個沈子賢,還需琢磨琢磨才能用,所謂玉不雕,不成器,即是此理。當年仁宗官家說蘇軾兄弟有宰相之才,如今他們兄弟倆不都還是在底下磨練著嗎?沈子賢比他們還要年輕,慢慢來才是正理!”

    趙頊突然想起呂惠卿與他說過的要磨練一番沈歡,免得將來失去了聰明無處可用。半是猶豫,半是琢磨,最後才堅定了主意。

    “好吧,就按娘娘的意思去做!”說完趙頊頓時感覺心頭輕鬆了許多,大有撥開烏雲見青天的感覺。

    曹老太后更正道:“不是按哀家什麼意思,而是官家的主意。你才是這個天下地掌有者,你有這樣的權力,也有維護它的義務。哀家不可能長久留在官家身邊提點什麼,總有一天要離去,官家你要學著成熟。就說現在地朝堂吧,哀家可不管官家要做什麼圖強之事,可你看看,今朝百官,可比仁宗和險地兩朝要熱鬧得多,亂得多。官家你可要用心去平衡各方呀,那才真正的帝王之道!”

    趙頊也不管瞭解沒瞭解,一直點頭,道:“娘娘教會,朕都曉得了,自會小心。”

    曹老太后與高太后對視一眼,有點無奈地搖搖頭,末了又道:“官家最近可曾去看過你妹妹寶安?”

    “寶安?”趙頊愣了半晌,才明白說的是一心出家做了道士的寶安公主。有點羞愧,“好長一段時日沒見過了,說來也有點想念她了!”

    曹老太后笑道:“想念她就去見見吧,反正離宮裏也不遠。她一個人在道觀裏,也怪可憐的。”

    趙頊聞言敦實埋怨道:“朕當時都說了不能讓她做道士的,可娘娘你同意了。朕更沒辦法了。如今她都十九了,如果不出家,想必現在兒子都有了!”

    “這可怪不得哀家,那是她地意思,也是……”曹老太后頓了頓突兀地問道,“對了,那個沈子賢,可曾有子?”

    “還沒聽說!”趙頊回答。

    曹老太后古怪地看了高太后一眼,道:“這可怪了。他們好像都成婚一年多了,還沒有動靜,難道……哦。背後別議論人家!”

    趙頊大是奇怪,想問又不知道該怎麼問。

    曹老太后又歎了一口氣,道:“如果近日有空,就去見見寶安吧。若不是她來找哀家,哀家還不知道那個沈子賢出了什麼事呢!說到底,她還是個有心人,唉……”

    趙頊心裏一動,想起往年妹妹寶安與沈歡的際遇,像是明白了什麼。點頭說道:“知道了,朕現在就去看看她吧。娘娘,朕先出去了!”

    兩宮太后點頭同意。趙頊這才出了慈壽宮,一到宮門,停下來想了想,才擺駕後宮別院。寶安公主出家的道觀就坐落在那裏。

    道教在宋代自真宗皇帝以來,就有了比較尊崇地地位。趙氏皇家,都比較信奉道教,為了體現敬意。在宮裏也修了幾座小道觀,日夜供奉三清。

    寶安公主要出家,以她公主地身份,外面也還真沒有多少道觀能容得下或者敢收下她這個出家人。無奈之心,只得選擇了宮裏別院的一處道觀,作為修行之地。這裏林木幽森,花草茂盛,前面不遠處還有一條人工河流,倒也算得上鳥語花香。因為隔了好些林木。雖處皇宮。卻不見了那些金碧輝煌地建築,少了幾分俗氣。多了幾絲悠遠之意。

    甫入其中,趙頊就悠然感到了幾分寧遠。道觀不大,除了一處大廳作為供奉三清的大殿外,外面圍著一些廂房。因為是公主在這裏修行,趙頊早命令把所有的道士都換成了女道士。還有幾位宮裏的侍女,也改裝做了道士,要照顧公主地起居。本來寶安公主是不肯再要人照顧,她認為這樣失了修行的本色。奈何當時趙頊一力堅持,若不這樣就不許她出家,最後只能妥協了。

    天子地到來,讓這座遠裏深宮寂靜的道觀有了些須波瀾。趙頊本意不是來參拜什麼,只給三清上了幾柱香,就趕往寶安公主修行的地方。

    這裏是一個小院,只有草木,沒有異花。

    寶安公主出迎趙頊。她清瘦了許多,不過容貌依舊,還是那樣的美麗;不過穿上寬長的道袍,挽起了頭髮,倒也有幾分悠遠的道骨。

    “見過陛下!”寶安公主以道家的禮節給趙頊見禮。

    趙頊不滿了,冷哼一聲:“寶安,你越來越客套了。連皇兄都不叫了!”

    “無憂已經是出家之人了……”寶安公主出家,起道號為“無憂”,她這樣自稱,顯然是要忘情了。

    “無憂?”趙頊怒道,“若是無憂,你一個出家之人,豈會進慈甯宮與娘娘提沈子賢之事?你塵跟未斷呀!”

    寶安公主頓時臉紅了,低下頭沒有說話。

    趙頊見了,又甚是痛惜,道:“都是那個沈子賢,才害得你如此。這次朕怎麼都不會放過他地!”

    “不要,皇兄……”寶安公主趕緊叫了出口,之後發覺失態,才止住了。

    趙頊笑了,滿意地道:“這才像話嗎,記住,無論如何,朕都是你的皇兄。朕與你一起長大,父皇子女又不多,更該有感情才是!”

    寶安公主小心地道:“皇兄,那沈子賢之事……”

    “一定要罰!”趙頊佯怒。“就是他不惹朕生氣,為了你地委屈,朕也要好好治一治他。以前他謹慎,朕找不著藉口,現在好了,終於有機會了。良機難得。說什麼都不能輕易饒過他!”

    寶安公主急了,絕美地容顏染上了紅暈,道:“皇兄,皇妹之事,與他無關。是皇妹自願為之,與任何人都無關,還請皇兄不要遷怒于他!”

    趙頊看著寶安公主的急態,不敢開玩笑了,只能歎道:“你是什麼主意。朕還不瞭解嗎?真是苦了你。好了好了,皇兄答應你,不太過與沈子賢為難。成不?”

    寶安公主松了一口氣,笑道:“皇兄是一代明君,又豈會做遷怒他人之事呢!再說沈子賢一身才幹,皇兄還要依仗他的才華呢,豈會自斷臂膀!”

    “哼,你太過抬舉他了,朝中大臣無數,他豈能做得上朕的臂膀!”趙頊看到自己妹妹一身道袍,又怒又可惜。“這次你就說錯了,朕還是要處置他的。而且這一兩日就要出處置結果了!”

    “那皇兄是如何處置他的?”

    “外放!”

    “外放?”寶安公主秀眉蹙了一下,接著慢慢舒展,歎了口氣,“這樣也好。他這個人,才華有之,卻不大小心言行,出去磨練一番也對。遠離朝堂紛爭,對他來說。也許是件好事!”

    “哦?”趙頊眉毛一揚,“看樣子皇妹對他很瞭解呀!”

    “皇兄!”寶安公主不依地嗔了一口,轉過頭去,“不理你了。小妹還有功課要做,要先無完成。皇兄請自便吧。”

    “喲,知道他沒事,就不理會朕了?”趙頊感覺難得地放鬆,自登基以來,為了政事。處處小心。步步謹慎,哪有寬心;如今與皇妹相談。以前的那份感情與感覺重回心頭,人也樂了大半,“朕今日難得有時間,自不會這般快速離去。據說皇妹學沈子賢煮得一手好茶,朕今日不喝上一口,是不會走地了!”說完大笑跟著寶安公主地背影而去,笑聲延漫了一路……四月底地時候,紛擾的彈劾沈歡事件,終於要在官家召見沈歡之後出現結果了。在此之前,官家要單獨召見沈歡,出乎不少人地意料。大多想不明白,以官家當時在朝堂的怒氣,為何還肯與之見面。若是其他人,估計話都不想多說了,直接一到聖旨下去,讓對方乾脆走人!

    福寧殿還是這般暗淡。高大地蠟燭燃得很猛,光亮卻依然無法覆蓋整個大殿。

    沈歡一進來,給趙頊見完禮之後,就默然站在一邊,不再主動說話。

    殿裏沒有別人,都給趙頊遣走了。

    趙頊坐在上頭,本來有點愧意,一見著沈歡那般委屈不合作的態度,又怒了,指著沈歡道:“沈龍圖,你如何還有何話要說?”

    “沒了!”沈歡還是朝堂那句回答。

    “你……”趙頊頓時氣結,喘了幾口氣,才平復下心情,“朕已經決定了,你目無朝綱,又因事遭彈劾,朝堂你是不能再待下去的了!朕要外放你出去磨練磨練!”

    “臣不想給流放到嶺南之地!”

    趙頊愕然,倒是樂了:“果然是沈子賢,這時候還敢跟朕講條件!”

    沈歡倒是光棍了,反正不殺頭就是勝利,也不害怕,道:“不畏強暴,一直是臣的風骨!”

    “風骨?”趙頊冷哼一聲,“你這樣說,好像朕有多麼要不得,多麼委屈了你似的!”

    “臣不敢!”

    “不敢?不敢還跟朕講條件?說吧,為什麼不去嶺南?要知道,對待有罪之臣,那裏才是朕外放地理想之地!”

    “就是因為這樣,才不敢去,臣不想死在那些地方回不來。客死他鄉是件很悲慘的事!”沈歡很老實,真的很老實,老實到讓趙頊無可奈何。

    真的無可奈何,因為他說地都是事實,嶺南不少地方,條件險惡,瘴氣橫生,身體不好之人到那裏那是九死一生。沈歡不想做柳宗元第二,雖然柳柳州是一個對他政績的肯定稱號。

    趙頊氣道:“朕想要你去什麼地方你就得去什麼地方!”

    “如果是嶺南之地,還不如陛下現在就下旨殺了微臣。免得多事。”沈歡從容地說道,“再說,臣以為陛下還捨不得如此虐待微臣的,畢竟微臣對陛下來說,還有點用!”

    “有用?你有個屁用!”趙頊忍不住暴了個粗口,“你總是給朕找麻煩。你說你有什麼用?”

    “除了麻煩,臣也幫陛下解決過不少難題嘛!”

    趙頊道:“若不是這樣,朕早一腳把你踢到瓊州島去了!”

    沈歡頓時縮了頭,不敢再介面。他瞭解這個皇帝,很重感情,也很衝動;之前感這樣與他打屁,是想喚起對方感情地回憶;但如果把他逼急了,一個口快,真貶到那個地方。那就真是生不如死了。歷史上蘇軾就在那裏天天看天涯海角,他可不想做蘇軾第二——錯了,是不能讓蘇軾以後做“沈歡第二”。

    “不知陛下要放臣到哪個地方。做什麼?”沈歡眼珠轉了幾下,才問了起來。

    趙頊道:“至於什麼地方,還沒有確定。做什麼嘛?你說,朕該讓你去做什麼?”

    “不會是縣令吧?區區一個小縣,完全體現不出臣的能力呀!陛下,臣還是有些經濟之道地,苦於無法發揮長處罷了!”沈歡又涎著臉了。

    趙頊沒好氣地道:“你可不要說大話!那你說,你要做什麼?”

    沈歡道:“不是知府也該是知州吧?”

    “你想得倒美。知府皆是大地方,朕怎麼可能讓你去享受。朕要把你放到……哦。就像你說地,鳥不拉屎的地方!”

    沈歡頓時臉顯黑線,鳥不拉屎?他什麼時候說過這樣地名詞了?還烏龜都不下蛋呢!

    趙頊沉吟了片刻:“你怎麼說也是龍圖閣學士,出去做個知州還是名正言順的,雖然年輕了點。好吧,就讓你先做個知州,成績好還罷,如果做不好,哼。你這輩子就不要回來了!”“謝陛下不罪之恩。臣一定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沈歡真心地拜謝。

    趙頊看到沈歡真心的模樣,不由也真情流露了,叫了一聲:“子賢……唉,你不要怪朕才好。”

    “怎麼會呢!”沈歡笑道,“臣不是蠢人,怎麼會想不清楚陛下是在維護臣呢?禦史彈劾微臣,不論是打了什麼心思,總之是微臣以前行事不小心。給抓了把柄。在朝堂鬧了開來。如果陛下給做個處置,那將會毫無威信。而臣受到的攻擊也將更加激烈。臣都看得明明白白,對陛下只有感激,不會有什麼埋怨!”

    “子賢……唉,你能明白就好!”趙頊人也激動了,想起這些年與沈歡地交情,一切經歷的風雨,實在是難得。若說與臣子的關係,他現在最信服的是王安石,因為對方的才幹與大名;若論最有感情,當然是沈歡,畢竟對方與他一樣的年紀,又是在未成太子之前就相交,多年下來,有默契,也有相知。實在是超越了一般君臣的關係,不過他性子急噪,做事衝動,而沈歡做事不慢不燥,有時就難得他歡心。一怒之下,也會稍稍疏遠。

    沈歡突然趁機進言道:“陛下,不知是否可由臣選定這個要去的任地州府?”嘎嘎,終於兩百章了,字數也快九十萬了。這是書生寫書以來的突破,希望自己能再接再厲!請大家繼續支援,vip作品,訂閱才是作者更新地最大動力。如果有條件,書友們能否向其他vip讀者宣傳推廣一下,現在訂閱成績不大理想。另外,此書是在簽約首發,最快最完全更新都在這裏,請有條件的書友能到這裏支持一下正版訂閱。
wiselin 發表於 2009-8-6 22:47
第兩百○一章 綢繆

“什麼,你要自選任地?”趙頊聞言又驚又怒,“沈子賢,你眼裏還有朕麼?能讓你到一個不錯的地方做知州就不錯了,你還想自己選擇?朕要你去哪就去哪,不然就去瓊州島!”

    沈歡大感鬱悶,感情對方也找准了他不願去海南那些地方,處處威脅;不爽歸不爽,卻還真不敢惹怒趙頊,只能小心地道:“陛下,如果臣是要去那個地方做自己心目中的變法實驗呢?”

    “變……變法?”趙頊一時沒反應過了。

    “是的,是臣心目中的變法舉措,與王參政不一樣的變法舉措!”

    趙頊皺緊了眉頭,問:“就像司馬相公現在做的裁軍?一州之地,廂軍不多,是沒有多少成效的!”

    “非也!”沈歡大是搖頭,“裁軍歸根到底只是節流,臣要做的也是開源,與王參政不一樣的開源。”

    “也是民不加賦而國用足?這句話還是你首先與朕說的,你有把握?”

    沈歡笑道:“陛下想來也是知道臣的生財之能的。”

    趙頊哭笑不得:“還說什麼生財,若不是你以前手腳不乾淨,人家禦史這次怎麼會彈劾你!”

    沈歡又道:“無論如何,陛下應該清楚臣的生財手段與王參政的不同,他是拿錢去投資,想法子多收回來,這樣見效快,不過容易出問題。而臣的生財,完全是靠創造了一些新奇地東西。從而獲利,印刷機如是,清茶如是,烈酒亦如是。”

    這點趙頊完全同意,未登基之前,他太子府邸的錢,有不少是從他們合作賺錢獲利而來。有點猶豫了,問道:“難道你們又搞出什麼新奇的東西了?朕記起來了,你還讓人辦了一個什麼研究所。專門研究發明新事物!”趙頊越說越興奮,對於新奇的東西,誰都好奇;何況新奇的東西,在沈歡手中,往往又能變成暴利的生財手段。

    沈歡點頭道:“是有些小東西,不過現在還不適合發展;中原之地更不適合。因此臣想去一個比較適合的東西。行行新的變法舉措。也好為陛下解憂,臣知道陛下一心變法圖強,一直以來也不敢反對,只能沉下心來思慮對策。”

    這話完全是瞎話了,就算思慮對策。那也十足是為了幫助司馬光遏制王安石,那還真是殫精竭慮廢寢忘食。不過有些人,就是愛聽這種話,趙頊明顯高興了,站了起來,走到沈歡跟前,激動地拍他的肩膀道:“朕就知道子賢還是以前那個智計十足地俊才,你的忠心。朕都看在眼裏。你放心,這次讓你出去,確實是存了磨練的心思,等時間久了,朝中紛爭少了。朕再讓你回來。有你出力的地方!”

    這話沈歡也不敢信。時間久了是什麼意思?等朝中紛爭少了,又該是什麼時候。有王安石的地方。能少得了紛爭麼?人走茶涼的道理,在官場尤其突出。等他出去,遠離京城,若沒弄出真正地政績,誰會記起還有這麼一號人呢?何況趙頊身邊又有王安石那幫手下,如果有人經常在趙頊面前說他壞話,別說回來呢,能不再加貶就不錯了。想想蘇軾,能在呂惠卿搬弄下,讓趙頊說出“蘇軾不是好人”,就可見呂惠卿那張嘴是多麼的毒!

    不過人家領導都發話看重你了,總不能沒有一點激動的表示。沈歡強烈裝出熱淚盈眶的模樣,嗚咽地說道:“陛下宏恩,臣定當效勞回報。這次出去,一定要大幹一場,發揮長處,做出政績,也好報陛下知遇之恩,絕不令人小看了!”

    “好好,甚好!”趙頊也笑了。

    “那麼……陛下,這個選擇的地方……”沈歡小心翼翼地提示。

    趙頊大手一揮:“好吧,你說,你想去什麼地方!”

    沈歡請趙頊拿出大宋地圖,看了看,手指一個地方,道:“這裏!”

    “什麼?揚州?不行不行!”趙頊怒了,看到沈歡手指地地方正是淮南路的一個東邊,那裏“揚州”兩字如鬥一般大。^^^^

    沈歡吃驚地看著趙頊,笑道:“陛下就算給臣去揚州,臣也不敢去呢!怎麼說也是大宋有數的大州之一,去那裏,搞砸了無法交代。再說那些地方經濟已經相當發達,去了也難以見效。”

    宋以前就有“揚一益二”的說法,揚州與成都,經濟發達之程度,一直冠絕於當世。到了宋代,揚州幾經波折,依然是有數的大城市,這些地方,官場關係交纏複雜,地方勢力大到令人頭疼的地步。他一個年輕官員去那地方,不說搞出政績了,能不能服眾都是兩說!何況揚州也還不是他心目中的理想之地,不去也罷。

    趙頊松了一口氣:“不是揚州就好!子賢,你也知道,現在百官都在看著朕如何罰你一個大鬧朝堂之罪,如果讓你去揚州,別人會說朕偏袒於你。那麼這次外放也就毫無意義了。不是揚州,你要去哪?”

    沈歡又指了指淮南路靠海的一個地方。趙頊愣了,這是一張很簡單地地圖,沈歡所指之地,竟然沒有資格標上地名。只好另換一幅詳細的地圖,謝天謝地,這次終於知道那個地方的大名了:海州。

    “海州?”趙頊很是疑惑,轉身從書架的一格裏抽出一本淮南路的詳細彙報,“子賢,你確定你要去這個地方?海州只有幾個縣,人口不過二十萬,每年賦稅,也只有十幾萬貫,雖然地勢平坦,不過靠著大海,條件說不上好。只能算是中下地州府,你真確定是這個地方?”

    “就是這裏!”沈歡自信一笑。“臣已經調查過了,這裏很合適做臣地實驗改革。”

    趙頊道:“去這裏,確實有點流放的意味了。你能說說你打算具體怎麼做麼?”

    沈歡笑了一笑,這個時代,除了江南地幾個州縣,其他毗鄰大海的,都讓不少官員畏之如虎,因為臨海,風雨之險太大。一個不小心,造成災禍,那就是失責了。不過沈歡不同于常人,在他那個時代,有海地地方就有了資本----發展的資本。這個資本,沈歡要充分發揮領先這個時代近千年的優勢。做出令世人震驚的功績。

    是的,是令世人震驚!前日日朝堂受人圍攻,沈歡對這個時代大感失望,既而就發誓自己一定要大搞特搞,做出令人側目又心服得無話可說地功績!為此他已經謀劃了好幾天。如今選擇地方,不過才是個開始而已。

    沈歡沒有正面回答趙頊的問題,道:“具體怎麼做,臣還說不上來,只是有個大概的想法而已。不過臣可以與陛下來個約定。”

    “什麼約定?”

    “請問陛下,現在海州上交朝廷的一年賦稅是多少?”趙頊又翻了翻手中的本子,道:“不多不少,糧布之類的一道加起來。剛好十五萬貫錢。”

    沈歡又問:“相對大宋其他州來說,規模如何?”

    “一般,中下而已。”

    “如果達到三十萬貫呢?”

    趙頊驚了一下:“那算是大城了,洛陽也不過如此。”

    現在朝廷一年地收入不過八千萬貫,全大宋有兩百多個州。平均下去。每州也沒有三十萬貫。當然,收入不能這樣平均。有些貧乏的州弄不好只有幾萬貫,而有些州則高達百萬。像江南幾路有海外貿易的州府,賦稅則高。不過那也是少數,畢竟財政很多還來自其他鹽鐵茶酒之類的東西。總之,賦稅有三十萬貫,已經足夠讓朝廷重視了。

    沈歡笑了,道:“如果臣能讓海州一年上交三十萬貫的賦稅,陛下如何?”

    “在民不加賦地情況下?”趙頊愣了之後問道。===

    “是的,民不加賦。”

    趙頊沉吟片刻才問道:“子賢又意欲如何?”

    沈歡嘿然笑道:“那麼無論海州一年創造多少賦稅,除去上交了三十萬貫,餘下的都由臣來做主如何?當然,臣不會把餘下的錢財都收入自己的私囊,而是要用來繼續投資發展!”

    趙頊想了想道:“如果都是公用,朕可以與你來這個約定。不過子賢,你真的以為自己能一下子讓海州的賦稅番了一倍?這不是幾千貫,也不是幾萬貫,而是十五萬貫!以海州四縣之地,你認識做得到麼?看你與周季的合作,幾年下來,也不過這個數吧?到地方為官,一任只有三年而已。”

    “那這個約定就以五年為數吧。”

    趙頊驚了,道:“子賢打算出去五年麼?朕不是說了嗎,等風聲一過,就讓你回來。”

    沈歡笑道:“也不一定是臣在那裏待五年,而是為了保證海州能夠持續發展,定下五年,也好令繼任者有條件繼續執行下去。”

    沈歡這話打了個伏筆,其實他也不清楚,這一去能多久回來,如果倒楣,弄不好一去不返----當然,作為主角,他不會讓這種事發生。不過時間長點總沒有壞處,無論在哪個地方,給他五年,他也能有力量保存自己了。

    “好!”趙頊考慮了一陣才咬牙說道,“朕就與你來這個約定,朕倒要好好看看你沈子賢是否真有這般翻雲覆雨地本領!說實在的,如果你能一年上交三十萬貫的賦稅,朝中之人,對你的回來,肯定無話可說!”

    “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趙頊站過來與沈歡擊掌保證。

    “不行!”沈歡想了想,還是沒有安全感,“還請陛下現在立下字據,日後也好讓臣能夠從容應對別人的抨擊。*****”

    趙頊惱了:“難道朕金口一開,還不算數?”

    沈歡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趙頊。道:“還是白紙黑字能夠令臣心安。”

    趙頊冷哼一聲,無奈只好回到禦桌,抬起筆來,唰唰寫了一些字,蓋上自己地標籤,讓沈歡過去拿,接著生悶氣地坐在椅子上。

    沈歡不理會鬱悶地趙頊,拿起字據,看了看。意思果然夠明白,寫明瞭與沈歡的約定,末了加上幾個大字----如朕親臨。這四個大字讓沈歡心頭火熱,趙頊果然還是照顧自己地,只要有了這張紙,今後面對經濟上的責難。都無須害怕了。日後趙頊要算帳,也有這道旨意作擋箭牌。

    小心地收好這道聖旨,沈歡傷感地說道:“陛下,如果沒有其他吩咐,臣先告退了。臣打算先與三司交割事務。再做好起程地準備。”

    趙頊輕輕地應了一聲。

    沈歡見狀,低下頭轉身走出去,走了一半,給趙頊叫住,才回轉身來。

    趙頊眼珠有些紅,吸了幾口氣,才道:“子賢……保重!”

    “陛下也保重!”沈歡給對方有句真情流露的話感動得要哭,鼻頭酸酸的。猶豫了半晌,咬咬牙又說了一句,“臣知道陛下意欲改革朝政,以達中興之勢。不過有改革就會有矛盾,陛下也明白。現在王參政與朝臣有了難以調和的矛盾。也許今後陛下為了變法,會罷黜一些朝臣。不過有兩個人,請陛下無論如何都要保住。”

    “如何處置。朕自有道理。不過朕很好奇誰能像你說得那邊重要,想必其中之一是司馬相公吧。另外一個呢?”

    “另一個是範純仁。”

    “為什麼是他?”趙頊明顯出乎意料。

    沈歡歎道:“因為只有這兩個人,才能夠讓王參政一方不得不顧慮。司馬相公就不說了,他是唯一能夠在資歷聲望上勝過王參政之人;至於範純仁,他有一個聲明赫赫的父親!”

    趙頊明白了,唱出“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地范仲淹,不說在老臣中間有著莫大的聲望,就是後輩,只要是讀書人,都無限神往。範純仁不論能否勝過其父,但只要別人知道他是范仲淹的兒子,無形中就會把他位置擺過了許多,如果誰要打擊他,就得考慮別人的看法,不是誰都能坦然面對“奸臣”稱號的。

    “為什麼要和朕說這些?”

    “因為……”沈歡頓了頓,“只要他們才能監督得了王參政一方,誰都可以走,但是他們不能,不然……陛下只要記住,沒有監督的權力,是最危險地權力!”

    沈歡走了。留下趙頊一個人在念叨“沒有監督的權力,是最危險的權力”,末了眼中精光一閃,像是明悟了什麼。

    確定了具體去什麼地方,沈歡從宮裏出來,第一就是把這告訴了司馬光。司馬光知道無論說什麼都改變不了這個結果,寬慰幾句,末了又囑咐沈歡要在新的地方敬業愛國,不要丟了他這個老師的臉皮。

    從司馬光那裏回到家後,天已經黑了。天空明朗,幾顆明亮地星星升了起來。家裏點上了燈,前院亮得很。母親、妹妹與妻子都聚在飯桌旁,等待著他的歸來。

    “飯做好了,怎麼不吃?”沈歡奇怪地問道,飯桌上除了菜,還擺滿了碗筷,也有他的一副。

    “大哥,就等你回來吃了。”小蓮兒現在已經不小了,**歲的她,稍稍有了小大人的模樣;隨著年紀的增長,更懂事了,知道大哥最近出了事,給官家叫進宮去,一家人從他出去後一直擔心到現在。

    沈歡坐下了,歉意地看了看沈氏,道:“娘,沒事了,吃飯吧。”

    沈氏沒有多說,喚大家吃飯。飯畢,沈歡把入宮之事詳細說了出來。

    沈氏松了一口氣,道:“還好,只是外放,還是知州。歡兒,以後你該小心了,不要再給人家把柄。”

    “孩兒讓娘擔心了。”沈歡大感歉意,又看了看王璿,也是滿含歉意地點頭。

    小蓮兒疑惑地問:“大哥,外放是說以後我們都得搬出京城了麼?”

    “我正要說這事。”沈歡正了正身子,“娘,海州太遠,條件又不好,孩兒的意思是您與璿兒在家帶著小蓮,等個幾年,孩兒就可以回來了。免得要你們奔波。”

    “不行!”沈氏還沒發話,王璿就不依了,“妾身要跟著夫君過去,海州就在江寧那邊,妾身都從那邊過來了,也不在乎再回去一趟。”

    沈歡大是感動,王璿之前與他一度冷戰,自自己受了彈劾之後,與王安石的關係更惡劣,夫妻地關係反而好多了。

    沈氏也道:“都去吧,娘也跟著去,要好幾年時間呢,娘不放心你一個人在那邊。娘的身體健壯得很,些須奔波,不算什麼!”

    小蓮兒叫道:“娘和大哥去哪,小蓮兒也去哪!”

    大家不由莞爾一笑。家室的溫馨,開始蔓延。

    末了沈氏歎道:“現在家裏什麼都好了,娘別無他求,只想儘快抱個孫子而已。歡兒,媳婦,你們得儘快讓娘實現這個願望呀!”

    “娘!”王璿羞得大是臉紅,叫了一聲;回眼看沈歡,儘是擔憂,成親都快兩年了,依然無出,作為女人,想不多想也難。

    沈歡卻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王璿……

    熙寧二年四月二十八日,官家正式下旨,除去沈歡三司鹽鐵副使的職務,遷為淮南路海州知州,另外龍圖閣學士的頭銜保留著。此旨一出,朝堂暫時平靜了,有心人與無心人,又自顧做自己地事。

    沈歡想儘快趕到海州去,端午一過,即刻起程。不過,與他同行地人,可就不簡單了。
wiselin 發表於 2009-8-6 23:04
第二百○二章 定計

“海州海州,我來了!”當馬車漸漸遠離京城開封的時候,沈歡突然笑了起來,在馬車裏,臉色有著愉悅,也有著一絲對未知的不安。

    天色正五,日頭曬得很厲害,縱使是官道,然而只是泥路,在烈日的烤曬之下,在馬蹄的踐踏下,塵土飛揚,一行馬車壯觀得要路人閃讓側目。

    沈歡很後悔沒有早幾日起程。以為就快端午,先過外節日喜氣再走,沒想到端午一過,天氣越來越熱了,窩在車裏,還要拿把扇子搧給不停。另外因為要到外地,家裏早幾天就開始收拾東西,這種氣氛之下,節日當然過得也不是甚好。他沈歡多年在京,在開封也有點交際,知道他要走,餞別的人也不少,臨去又出席了幾個酒會。不過大多是敷衍居多,自蘇軾遠去,沈歡已經沒有了這些酒宴興趣。何況想到蘇軾,自己更該自嘲了,怎麼說都是比蘇軾要走一步外放。以前總是說人家大嘴巴總是惹禍,到頭來,卻是自己先惹上了一身騷!

    今天是五月初六,算是一個王道吉日,利出行,沈歡不敢在呆下去,就起程了。起了一個大早,把早已準備妥當的馬車拉到家門口,裝上東西,好傢伙,有十多輛馬車之多!其中除了家什,還有一些沈歡為了海州準備的特別禮物。

    出了城門,有一干同僚在等著送行。好些人物,其中領頭人物當然是司馬光;還有歐陽修,一大把年紀了,也過來勉勵一聲。連韓絳都來了,就王安石沒有到場。他們的關係算是差得難以再差了,翁婿之間,相互攻擊,倒也令人唏噓。王璿作為女兒,臨行前倒是回家與父母拜別。沈歡不像雙方尷尬。找了個藉口,只讓人送妻子過去而已,自己卻沒有去。

    與幾人喝了幾杯餞別酒,說了幾句勉勵的話,沈歡迫不及待地上了車,開始趕路。說實在的,心裏頗是傷感。特別是看到歐陽修與司馬光這兩位長的殷殷敦循,一股悲傷更是由心中而來,淹沒了鼻頭與眼眶。

    “無為在歧路,兒女共沾襟。”王勃說得倒是好聽,不過沈歡心裏陰暗地想他與被送之人沒有多大的交情,不然哪里還控制得了自己。在後世,對於出門。大家不大注意,因為交通方便達,好朋友一去,也許三五天就能回來,或想他了,一個飛機或汽車,也不需幾日能到,當然不會為離別有多大的感傷。

    可是古代不同啊,交通工具極其落後。從南到北,從東到西,一個來回,就要幾個月,而且花費頗巨。非一般人可以承受得了。而且路途艱險。什麼情況都會生,今日一別。也許永無想見之日,如此作想。豈能在臨別時有什麼豁達呢?“海記憶體知己,天涯若比鄰”,也是句空話,想想蘇軾,知己夠多了,然而在“天涯海角”要死的時候,還不是一心悲傷,客死他鄉,也總是他念念不忘的根由;至於其他親朋好友,多年未見,也是一心想念地!

    因為有這些心思,他不得不儘快上車,啟程而去。上車之後,也是一番沉默,倒漸漸離了京城,心情才開始好轉起來。對於車外地世界,又頗多好奇喜悅了,時不時翻開窗簾看上一眼。

    “子賢,你是第一次出遠門吧?”對於沈歡這種掀窗簾的“菜鳥”行徑,車內的人看不過去了,出聲問道。他這輛車很大,算上沈歡,坐了三個人。當然不是妻子母親等人,說來也不簡單,這兩人是陪他到海州一道謀求展的。

    “伯和兄,你是怎麼知道的?”沈歡有點不解地問。能讓沈歡叫“伯和兄”的,整個大宋,也只有歐陽修的兒子歐陽了。

    歐陽微微一笑,幾年過來,他也愈穩重與平和了,大有乃父之風,笑著說道:“子賢,為兄第一次出門地時候,也是你這樣,對外面好奇得很,總想一觀。為此家父倒是笑了為兄好幾次!等你走慣了外地,你就知道,外面的世界,除了路,就是山,其他倒不多了!”

    歐陽有資格說這樣的話,若說到外面為官,給調動得最多的,整個宋朝,歐陽修絕對在前列排得上號。他一生奔波,天下各處走得不少,用那句老話說就是“走的橋都比你走的路多”!歐陽為人孝順,要服侍在其父身邊,一生也跟著奔波,眼界自也開闊。

    沈歡聞言摸著鼻子道:“千萬不要說走慣之類的話!小弟最怕地就是到處勞累了,能安穩在一地,就不願去其他地方。走慣的話太過不吉利了,難道伯和兄想要小弟總是給貶謫麼?”

    “那倒不是!”歐陽趕緊告罪,“子賢莫怪,算為兄口誤吧。不過呢,到處走走,開開眼界,知道我大宋不同風物,對於人來說,也是件不錯的事!至少為兄就比子賢要優遊得多了,我是無官一身輕,你呢,重任壓身,大家看了景物,心情也頗是不同啊!”

    沈歡同意地點點頭,歐陽是承父蔭得了一些虛職,沒有多大實權,責任也不大,倒能像其他文人一般遊玩欣賞。他自己就不同了,之前是三司鹽鐵副使,現在是知州,都是要忙得一身輕的職位,哪敢有所疏忽。像現在,在車上,一邊走著,他也得一邊想著到了海州之後該如何展,該實施什麼策略,總之是腦子不得安寧,心情自也忐忑。

    自嘲一笑,沈歡歎道:“無官一身輕啊,什麼時候,我才能這般舒適呢?”

    歐陽笑道:“子賢又說胡話了,你一身經濟之才,自是該為朝廷效力,為兄等人只能搞搞文字之類的東西,對經世不大擅長,說來還是羡慕子賢的!”

    沈歡又是苦笑。

    另外一個人聞言也:“正是,歐陽兄說得正是。子賢,若是我也有你這般才華,還用整日跟這些阿堵物打交道麼?那時我早做大官去了!”

    “連雲飛兄也來取笑小弟麼?”沈歡瞪了一眼。

    雲飛。大老闆周季也!幾年過來。這位沈歡第一個結實的好友,如今越來越有大老闆的氣勢了。只見他身寬體胖,臉蛋紅潤豐滿,粗胳膊粗腿子,連那肚子,也越來越有規模了。雖還不是大腹便便的模樣,但照這個趨勢下去。不消幾年,也就要讓人見了就生起“打土豪”地心思了。

    周季幾年下來,語言方便早就圓熟得多了,不復當年還要沈歡多處指點的模樣,聞言頓時委屈地道:“我說的是實話嘛!你看看,當年我與你還是同窗呢,後來我只能回家經營父業。你呢,倒是令人羡慕了。進士第三,多少人羡慕地榮耀呀!歐陽兄,你說是嗎?”

    這次歐陽沒有附和欺負沈歡,笑道:“周兄也令人羡慕嘛,如今在京城,誰不知道周大縣男地大名!經營得好大名聲呢!”

    說到這個“縣男”,是周季買來地。當年水災,沈歡獻計朝廷可以給那些出了大錢資助救災地商賈富豪一些虛的爵位。英宗採納此議。頒了一些縣男地爵位。周季聽從沈歡的建議,花得錢占了前列,一算下來,既然在封爵地名單榜上有名。於是乎,他一個商賈。倒是鼎鼎榮耀地縣男了。雖然沒有什麼實權,不過總有了名聲。

    這些年。他又多次把賺到的錢拿出來救濟窮苦百姓,這個“周大善人”的名聲又是越來越響了。這也是周季頗為得意的地方。除了沈歡給他的建議,如此結果,還是他魄力所致。開封比他有錢的商賈富豪多了去,那些人卻瞻前顧後有所顧忌,縮手縮腳,誤了時機,白白讓這個爵位從手中了溜走,事後好不後悔。然而悔之不及也只能空恨了,多年來,朝廷也就那一次給商賈封爵而已,以後就算有大災,估計別人搶著要,就是得到,花的錢財也不知要比這次多上幾倍了!

    周季嘿嘿笑道:“嘿嘿,純是運氣而已,若不是碰上子賢,周某哪來今日地風光!”

    歐陽笑道:“所以這次子賢到海州任職,周兄也跟著來了,顯是另有所謀呀!”

    “不是我謀子賢,而是他謀我啊!”周季正了正臉色,“若不是他到我家與我說此去海州三五年,可以讓周某身家翻上十倍,周某也不願如此奔波呀!歐陽兄,你說,他這算不算拐賣人口呢?”

    “十倍?”歐陽吃驚不已,咽了下口水,疑惑地看了看周季,知道他沒有說謊後才一臉不解地看向沈歡,“周兄,你老實說,你身家現在不菲了吧?除了那印書館,你那茶樓也是日進鬥金呀,幾年下來,在開封也算是數得上好的富翁了吧?”

    周季轉向沈歡,見他微微點頭,才道:“歐陽兄,也不瞞你,周某自與子賢合作後,這幾年也有了十幾萬貫的積蓄了。”

    “十……十幾萬?”歐陽大是咋舌,震驚地看著沈歡,“你們……這些生意,真有這麼賺錢麼?”也不是說他愛錢,說到底,歐陽與司馬康一樣,都是不愛財之人。像《文藝》雜誌幾年經營,也頗有收入,怎麼說也有上萬貫的資產了,然而卻不貪一文,除了沈歡開除的編輯費用,從不多拿一分。不過他也就接觸這麼多錢了,現在一聽周季除去父親的家產外,與沈歡合作才幾年,就平白賺了十幾萬貫錢,是個人都會鎮靜得失態。這個時候,整個天下大概有一半的州一年下來,除去自身的費用後,上交朝廷的也沒有十幾萬貫!

    也就是說,周季一個人地資產,低得上一個州一年的賦稅收入了!另外,他可知道,與周季的合作,沈歡也是占了一份的。那麼……

    歐陽苦笑了:“子賢,難怪你總是看不上《文藝》雜誌那些錢了,這次來,也不讓為兄帶上一文,留下給公休等人展!原來你財大氣粗呀!”

    沈歡道:“談不上財大氣粗,比起那些百萬以上的富豪,還差得遠呢!”

    “就是!”周季也附和道,“當年子賢與周某說十年內要過百萬貫家財地,如今還差得遠呢!再說以開封地形勢。再過五年。資產至多也就翻一倍,比百萬家財遠遠不如!”

    歐陽苦笑得更厲害了,恨不得大呼蒼天不公:“兩位大哥,求求你們,就不要這樣打擊某人了!人家百萬家財,那是經過了百多年數代人努力的好不好,哪像你們。幾年時間,就聚斂了這般錢財。你們還不滿足?”

    “滿足?”周季嘿嘿笑道,“若是滿足,周某現在早在家享清福了,哪會跟著去海州奔波!周某也不是傻子呀!”

    歐陽皺眉道:“對了,周兄剛才說此去要翻十倍家財,那……不就是說你們要在海州賺上百萬貫之財!為兄知道子賢不是徇私貪贓之人。可是,若按正常手段,有誰可以有此手段!”

    沈歡笑道:“伯和兄此去,不就可以見識到小弟地手段了麼?”

    “對,周某也是相信子賢的,要不然這次也不會攜鉅款去海州了。”

    “鉅款?你們帶了多少?”歐陽又是一愣。

    周季由嘿嘿笑道:“不多不多,兩人滿打慢算,也就二十萬貫錢而已!”

    歐陽這次平靜多了,饒是如此。還是深呼吸一次:“你們帶這麼多錢做什麼?以海州這個小地方,這麼多錢,可以買下一個縣城了!”

    “多乎哉?不多也!”沈歡搖頭晃腦地道,“不多不多,小弟還嫌少了呢!要知道。小弟可是與官家約定。只有讓海州每年上交三十萬貫地賦稅,那才是成的!這二十萬貫。用來投資,還略顯單薄了點!”

    歐陽儘是搖頭:“不想了不想了。越來越看不懂你了。子賢,其他為兄可不管。你是向為兄做了保證,這次跟你去海州,是要把《文藝》雜誌揚廣大,為兄這才拖家帶口跟著你去。你可不能忘了此事呀!”

    “忘不了,忘不了!”說到此事,沈歡對於歐陽對自己地信任大是感激,之前確定了任地,他只是問《文藝》雜誌裏地編輯等人,看有誰願意跟他去海州展。當場就有王旁叫著要去,不過沈歡看他是王安石的兒子;而雜誌之類的東西,怎麼說也是輿論,不能落入王安石一派之手——他信得過王旁的為人不會對自己不利,可也因為清楚他的為人,知道若有人拿孝道來脅迫他,他一定會襄助王安石!於是就對他好言相勸,說他父母都在京城,要他留下來以盡孝道。

    最後商量來商量去,只有歐陽有條件過去。司馬康要幫著父親修史,現在司馬光一心朝政,修史的更多責任落在他們的頭上,不敢離得太遠;而歐陽算是《文藝》地鼻祖,有了感情,當然想要把它揚廣大,加上他父親歐陽修加入了編輯行列,父子感情很深,不過他在編輯一列,他資格比父親還老,有些事,還得他拍板,對於他來說,每每看見父親的目光,都有點尷尬與不舒服。為了擺脫這些陰影,到外面去開創雜誌事業,對他來說,是一個最好不過的一條路子了!

    於是乎,此行讓沈歡拐帶的人口,又多了幾個。因為出去不知道要多少年,歐陽帶上了妻兒,現在應該與沈歡的親人在同一車上。至於周季的家室,就沒有帶上,他是去做商賈之事,得到處調濟,一年到頭,海州與開封,應該要來回好幾次,帶上家室,就更麻煩了,因此留在家裏。

    沈歡突然問道:“伯和兄,你說,到海州展《文藝》雜誌,是一件合適的事麼?”

    歐陽突然變了臉色:“子賢,你該不會變卦了吧?”

    “怎麼會!”沈歡笑道,“若不是與此有關,小弟怎麼會讓伯和兄奔波呢?現在活字印刷地技術還壟斷在我等手中,因此無論是印書還是做雜誌,都由我等說了算。可是這種技術,我等能長久保持?須知百姓的智慧才是最厲害的,估計再過兩三年,別人就會現其中奧秘了。到時有利可圖,他們不會做這些嗎?”

    此事關係甚大,周季也不得不關心:“子賢,活字印刷的秘密我等一直注意保護。怎會洩露。就算他們研製出來。也比不上我等。我早聽說江南一帶也出現了活字印刷,不過印出來的東西,品質很差!”

    沈歡笑道:“雲飛兄這就欠考慮了,保護?我等能保護等了多久,一年?兩年?甚至十年?那麼十年之後呢?不說天下沒有不漏風的牆,就是我等現的這些刊物,難道沒有聰明之人觀察其中規律。到時一舉明出這些機器?固步自封,從來都不是長久之計!”

    歐陽道:“看子賢胸有成竹的模樣,難道有了好的想?”

    沈歡笑了笑,不答反問:“現在我等地印書與雜誌,都能暢銷江南了吧?”

    銷售一塊,一直都是周季負責,聞言說道:“雖然慢了一點。不過我都打通了銷售管道,與江南江北一些商賈都有合作,與他們共同銷售,也算賣得出去。”

    沈歡又文:“伯和兄,你是看到江南還沒有一家雜誌,這才與小弟一道去海州,就近展,以圖擴張吧?”

    歐陽點頭道:“不錯,正是如此。現在雜誌一月一期。也印了二三十萬冊,不過外地因為太遠了,運輸不易,如果能到離江南近一點地地方,以江南的富裕與文風鼎盛。雜誌估計賣得更多。這才是為兄的本意!”

    “那伯和兄有沒有想過。如果別人也有了印刷利器,也辦雜誌。以江南人的思路,難道辦不成與《文藝》差不多地雜誌?”

    “這……”歐陽遲疑了。“就算能辦,也不能與我等相比吧?”

    沈歡搖頭道:“雜誌這東西,靠地是好看,若別人能做得好,銷量自不必憂愁,到時就算比不上我等,也足以分庭抗禮了!”

    歐陽皺緊了眉頭:“那子賢認為該如何做?”

    沈歡沉吟片刻:“此去海州,對於印刷之,不能再藏著了!小弟打算把此公諸於世!”

    “什麼?”不說歐陽,就是周季,也吃驚不已,像見了鬼似地看著沈歡。

    “這……怎麼行!”周季艱難地道,“子賢,我等就是靠了這個才有如今的規模,若是公佈出去,印刷作坊遍地都是,我等優勢……”

    “優勢不能只靠一個。再說此遲早給人摸透,還不如儘早宣佈出去,也能獲得一個好地名聲!”沈歡呵呵笑著說道,“兩位大哥,一朵花看得再燦爛,也代表不了春意,萬紫千紅才是春呀!你們想想,若大多數人都掌握了印刷機器,到處都是《文藝》一般的雜誌,到處都是便宜地書籍,你們說,到時大宋天下的文風,簡直是前無古人啊。如此績,我等不做,留給誰去做呢?”

    歐陽到底是一個傳統文人,給沈歡畫的理想大餅攻陷了,大是心動,猶豫著說道:“若真是這樣,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周季是個商人,考慮的是利益,問道:“子賢,若處處皆是這樣。那我等的印刷館與雜誌如何贏利。你是否還有他?”

    “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啊!”沈歡教育著說道,“雲飛兄,難道出了印刷機器,我等就沒有拿得出手地其他新奇明瞭?雲飛兄難道忘了我等開辦的研究所,忘了後面幾車就有一些高明的工匠……”

    “哦!”周季頓時笑得甚是燦爛,“子賢是說,此行就要靠他們了?難怪子賢堅持要把他們都帶去呢!這些年,他們也有一些明,不過都給子賢你壓下來了。如今是要大幹一場?”

    “是也是也!”沈歡笑得也甚是歡快。

    “你們在說什麼?”兩人的啞謎,苦了歐陽,只能疑惑;聽到後面幾輛車,他才想起起程時那數十個人,本了以為是沈歡兩人的下人,如今仔細推敲,卻沒有那麼簡單。上車的時候,這些人又向車裏裝上了一些奇怪的東西。看來都不簡單呀!

    沈歡頓時賣關子道:“伯和兄到時就知道了!”

    “好吧,為兄不理你們搞什麼鬼。”歐陽沒好氣地說,“可是這個雜誌給你這麼一分析,難以做下去了,那麼子賢讓為兄去海州做什麼呢?”

    “做什麼?”沈歡嘿然笑道,“做權威!”

    “做權威?”歐陽愣住了;周季也愣住了。越來越小的眼半眯著。有點迷茫。

    “權威是什麼東西?”周季地問道。

    “權威就是權威!”沈歡回答的頗有禪味。

    聽眾兩人頓時氣結。

    “子賢,你就不要賣關子了!”歐陽怒道,“快說吧,搞雜誌與權威有什麼關係?”

    “雜誌當然很難做成權威。”沈歡答道,“權威就是說做地出版物,一旦人們看了,久而久之。就會形成依賴,時時離不開去。雜誌一個月才出一冊,所刊又多是文人文章,對於民眾來說,這些風花雪月的東西,雖然看了頗有感受,卻不會甚有興趣。或說,有時候他們看不看都不要緊,反正與身邊之事關係不大。如果有一種東西,所行所刊,皆是他們身邊之事,又與他們的利益息息相關,比如說國家大事與政策;而這東西,每日都會行,價格又便宜。你們說,他們會離得開嗎?”

    “每日行?”歐陽與周季都咽了一口口水,有點艱難,“子賢,每日現。我等地印刷有這般厲害麼?”

    “哦。我忘了!”沈歡一拍額頭,“這個與雜誌不一樣。雜誌一般數十頁,容量大。裝訂也麻煩,價格更高;可是這個東西,只有一張紙,是地,只有一張,相當與雜誌三四頁那麼大。一日一份,以現在地技術,應該不算難吧。這東西,有一兩文錢足夠了吧?只要花上一兩文錢,你們就可以從上面看到此日之前地方或朝廷生地大事,或朝廷辦的政策,都有解釋,你們說,你們願意買嗎?”

    “這是什麼?”歐陽與周季咽口水更艱難了。

    “報紙!”

    “報紙?”

    “是地,就叫報紙!所刊內容,叫新聞!”沈歡侃侃而談,“你們想想吧,有了報紙,遍地開花,天下之人,可以足不出戶就能瞭解地方事件與朝廷大事,甚至能參與評論,你們說,這是多麼偉大的創舉!”

    報紙,果然是報紙!沈歡得意地大笑,辦報紙他早就有想了,不過以前因為種種原因,不能實行。如今到地方去,少高皇帝遠,總算可以把這東西鼓搗出來。報紙一出,加上把印刷機器公佈出去,到處都是報紙報導,天下大事,盡入眼中。那麼,王安石變一派,所行之事,還敢如此囂張與無所顧忌麼!這才是用來監督地無上利器呀!

    “報紙……報紙!”歐陽喃喃地念了幾句,末了眼眸出無上地光芒,大吼一聲,“對,就是新聞報紙!子賢,你他媽真是天才,能想出這樣的東西來。新聞新聞,天下新鮮的大事,都在其上,除了新鮮,簡直就是萬千禦史呀,萬千喉舌,如此一來,天下間,有誰還敢做壞事。一旦給人知道,就天下皆知,是遺臭萬年之事!哈哈,有了它,子賢,我等也都可以名揚後世了!我等一定要做這第一份報紙。而且正如子賢所說,這些事件評論,天天都看,一旦讓百姓形成習慣,那就是習慣,就算別人要做,也比不上我等的腳步了!”

    沈歡大是吃驚地看著歐陽,對方的癲,還很讓人不習慣呢。不過對他的進步思想,也甚是訝然,能立刻想到把報紙新聞當作監督的工具,還真不簡單。至少一旁地周季只是在計算如此現報紙能賺上多少錢而已。

    “可是……”歐陽由皺緊了眉頭,“若人人皆做報紙,一旦有什麼不當言論,得罪了朝廷,說不得所以報紙行業都得倒楣。子賢,你說該如何是好?”他現在已經正式把自己當作一個新聞人員了。

    沈歡道:“當然不能讓誰都可以做報紙與雜誌,也不能讓這些脫離朝廷的監督。伯和兄放心,前些年雜誌開始創辦時,小弟就寫了一章《大宋新聞出版條例》。送予當時的穎王殿下查閱,這番出行,小弟早取得准行的聖旨。只要不違規,伯和兄如何做都可以。”

    歐陽又驚又喜:“子賢原來早有算計!”

    “說不是和算計,只是當時一時的想而已,現在恰巧可以用之。”沈歡謙虛地說道。不過太假了一點。說沒有算計,那簡直是睜眼說瞎話;這傢伙可不會做一些無謂之事,寫條例太累,若沒有好處,他怎麼會做呢。當時還交代趙頊不要太早拿出來,如今要到海州,就趁趙頊對他有歉意的時候取得人家的同意。到山高皇帝遠的地方去亂搞,還說沒有算計,這不是太虛偽了嗎?

    而且辦報紙可是一舉兩得之舉。報紙是新生事物,一出就能引起人們的好奇,本意是在地方展,監督民事。王安石不是要變嗎?那好,你們變吧。你們折騰吧,只要地方官員地現狀都是事實,我都刊載出來,到時看你們還敢如此囂張不!限制王安石一派地跋扈,是最大的目的。也正因為如此,現在京城並不是報紙最佳展之地,王安石一派現在大為得勢,聰明之人也有,一旦看出報紙對他們不利。加以阻撓,說不得連第一份都辦不成。到了海州就不同了,他是知州,一州的老大,又有聖旨在手。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只要不攻擊朝廷,嘛事都沒有。最後要怪罪。拿出聖旨,最多不能辦而已。沒有多大風險。在地方只要展幾年,形成力量,就算想取消也得考慮一下民怨了。嘿嘿,不得不說,沈歡地心思越來越陰暗了。

    另外,報紙是一個劃時代地產物,只要成,不難青史留名。這樣的好事,不去做留給別人去辦,不是傻子又是什麼!沈歡怎麼能容忍這白白地名聲從手中溜走。他已經做好了打算,第一份報紙就要登自己的文章,少不得還做上一篇說明。到時……嘿嘿,千古以下,報紙先驅地名聲是逃不了的!

    歐陽也陷入了報紙創始人的興奮之中,已經有點語無倫次了:“子賢,真是太好了,太好了!這次跟你出來,看來是一次再正確不過的事了!你和我說說,辦報紙,最重要的是什麼?”

    沈歡示意他安靜,沉吟著說道:“最重要地,當然是真實,一切都以事實說話,要有證據,不能虛假,不然上刊之事容易給人告上誹謗污蔑之罪。這一點一定要切記,特別是現在朝中局勢緊張,一旦行差踏錯,弄不好萬劫不復。伯和兄,報紙之事,小弟就交給你了,反正你有辦雜誌的經驗,又帶了一些編輯,到時只要把他們派出去採集新聞素材,寫成文章,就可以刊行了。不過這些新聞內容,你最後都審閱一遍,要向他們要證據,如果沒有證據,寧願不這些事件,轉以刊載文學文章都比胡亂說話要好!”

    “對!”歐陽說道,“子賢放心,這點為兄一定謹記。為兄也不願出什麼事啊!還有其他要注意的麼?”

    沈歡又道:“要公正,是事實就是事實,不能因為私人原因加以攻擊某人。還要正義,我們辦報紙,不圖利,要的是那一口浩然正氣,是為民說話,而不是成為某些人的工具!”

    “對,這也是為兄的畢生心願!”歐陽也附和。

    “大體就是這些了。”沈歡笑道,“其他就是要把攤子鋪大,要一下子讓整個海州之人都能看到。有了經驗,就向其他州縣展。這一點,需要前期準備,特別是銷售管道,這一點,雲飛兄沒問題吧?”

    “這是周某的老本行,哪會有什麼問題!”周季拍著胸脯保證說道。

    “好,具體有什麼事宜,出現了到時再商議!”沈歡一拍手掌,“伯和兄,雲飛兄,此去海州,小弟是抱了莫大的志氣過來的,不是來玩,也不是來做什麼名義上地磨練。小弟要麼不做,一做就要最好!小弟現在憋了一大口氣呢,這個海州,小弟一定要建成全大宋唯一的特別的大州!因此有些事就要勞煩兩位大哥了!”

    “子賢放心,我等自當盡力!”歐陽與周季大聲說道。

    車上的三人,一時都陷入了狂熱的幻想之中。車子一路而去,停停走走,花了差不多二十天地時間,一路奔波,海州已經近在眼前了。

    其實沈歡敢有這般大話,是因為心裏還有一句話沒有說。那就是:“海州,是後世連雲港地所在地!”

    “海州,連雲港,我到了,你準備好了嗎?”沈歡迎著潮熱的海氣,心裏狂吼一聲。
wiselin 發表於 2009-8-6 23:18
第二百○三章 報紙

海州到了。五月底的時候,沈歡的馬車終於進入海州地界。海州東臨大海,在北宋中期以前,除了幾個靠大海發展起來的大州外,其他應該地處大海,水災成患,並不受朝廷重視,經濟文化都不算發達。

    海州也一樣,只管轄四個縣,說大不大,說小卻也有點。人口加起來也才二三十萬,若說海州城,那更是少了,區區幾萬人,比之開封這等百萬人口的大城,那是小巫見大巫。這裏是淮南路,有一部分就是春秋時期的齊地,甚至楚地。都是南蠻楚國,其地方經濟程度可想而知。

    海州此時也沒有充分發展起來,除了靠一些平原地帶重些糧食外,最大的特色就靠海的那兩個縣的漁業發展了。可惜漁業也落後得緊,只靠一些漁民駕些小船去捕撈,與泉州那些地方的大帆船可就相差甚遠了!

    不過沈歡敢選擇這個地方,自也有他的考慮。不消說,作為後世連雲港的前身,自有他的自己特有的資源!

    連雲港啊!一想到這個名字,沈歡就激動起來,這個後世的大市,是全國數得上號的港口,海運陸運之發達,自不必說了!沈歡敢向皇帝誇下海口,當然已經有了全盤的策略。海州在他手上,無論如何得有後世連雲港的些須模樣。至少,作為港口,要比泉州杭州等港口要大一些,經濟好一些。這是沈歡給自己的目標,他脾氣上來,還真有了不到南山不回頭的勁頭。不把海州建設得連他都不認得。他還真不打算要求回京城了!

    知州進城,無論如何,都會造成轟動。當得知這個知州是最年輕地學士時,那種誇張的氣勢,更離譜了。至少。一路進去,海州城的百姓圍觀者甚眾。沈歡一開始還出面與大家打個招呼,後來看來的人越多,嚇得一頭鑽進馬車,直讓人打道去州府,不敢在抛頭露面去臭屁。

    新知州上任,作為海州數得上號的同僚都得過來混個臉熟。海州通判就不必說了。作為在海州地位僅下于沈歡地存在,當然要到場。另外就是其他四縣的縣令與縣丞,作為下屬,也該來恭賀一番。他們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與這位新來的大人見上一面,說上一句話----無論人家如何年輕,都是朝廷任命的知州。比他們不知大了多少級。有句話說得好,京官下來,見官都大半級。沈歡那些剽竊而來的詩詞早已傳唱天下,作為文人地官員,不可能不聽過。一旦聽過,當然知道這位是何許人物了!

    下車伊始,沈歡倒也不敢傲慢怠慢了大家,所謂現官不如現管,就算他是知州。以後有什麼政策,也還是下面這些人去實行。現在如果給人家印象差了,或者得罪人家,他初來乍到,很多地方都不熟悉。給人坑了都不知道;或者說人家處處陽奉陰違。你也無計可施。

    好在沈歡的官架子從來都不大,在京城一向都很謙虛。也算得上隨和。春風迎面的他一下子獲得了不少人的好感,至少那片恭維。就真誠得多了。其中有一人他更不敢怠慢,甚至有點忌憚。那就是海州通判姜謙,宋代實行知州通判的官員制度。知州管理一州大小事物,基本上一州之事,都是他說了算,然而也不能讓他們毫無顧忌,於是通判出場了。

    在朝廷,就算宰相,對於禦史的彈劾,也得忌憚;在地方,官員忌憚的就是通判,不要真以為山高皇帝遠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只要通判還在,一個不爽,幾封奏章上去,彈劾地方官員地行為,那你也要吃不了兜著走。** ***說白了就是監督,說難聽點就是監視。談判在州務大事上沒有決定的權力,然而他可以管你這個官員,特別是你的言行,雖然名義上是糾察刑獄,然而真正的作用是監督地方官員。

    想到這裏,沈歡不能不佩服老趙家那兩位開國皇帝,宋朝雖然軍事上嬴弱----當然,這也是政治上的體制造成的;然而若論對天下的穩定性,宋朝的制度,從中央都地方,都算得上中國封建時代數一數二的良性制度了。至少從人民叛亂與官員作亂上來將,可能性與影響性都要比其他朝代小得多,波及地範圍也有限,造成的損害相對少一點。

    總之,說得通透一天,通判一定程度上講是懸在知州官員頭上的一把劍。已經在見到薑謙的時候,沈歡的態度愈發恭敬了。至少表面地尊敬要比其他官員大多了。

    薑謙是一個差不多五十歲地官員,官府著在身上,很威嚴,也很有氣勢。鬚子留得有點長了,甚至與頭髮一樣有些花白。雙眼炯炯有神,很犀利,有如一道光芒。嘴唇緊抿,像要表現出一絲堅毅。他中等身材,與沈歡站在一起,要低了一些,然而沈歡卻不敢小覷人家。

    沈歡在觀察人家的時候,薑謙也沒有閑著,也毫不示弱地打量沈歡。“很年輕!”這是他地第一個念頭;果然名不虛傳,這是他讚歎沈歡穩重的風度與儒雅地氣質。再下來就是期待對方在海州的表現了。最後才是與之熱情招呼,官場上的一些客套,有時候必不可免。

    話了好大一陣子,沈歡才與他們打完招呼。此時日已西移,眼看日頭就要下去,以為暫時結束了。沒想到姜謙又代表眾位官員發話,說已經在一家上好的酒樓準備好酒宴,為知州大人接風洗塵。

    官場上很多交情都是在酒桌上建立的。對於人家的一片好意,卻之不恭,只能同意。吩咐下人去安排家眷的事住問題,與妻子母親打了個招呼,末了要拉上歐陽發與周季一道出席。這兩人今後是他的得力助手。要在海州有所發展,與下面的關係必不能少,拉上他們,混個臉熟,也許人家會看在他地面上。對於今後兩人要做的事都會出個手幫個忙。

    一番觥籌交錯,喝了不知多少酒,到眾人都醉醺醺之後,酒宴才散了去。沈歡自己都不知道是如何回到知州府邸的。翌日起來才發現已經在房裏睡著,由王璿伺候了疏洗,就開始了投入建設海州的大業上去。

    其他縣官打過招呼之後,又回任上去了。到了知州衙門。只有薑謙一人在守著。他的品級只比知州小半級而已,在海州城也自有衙門,與知州府衙不遠。他在這裏侯著,是因為有公文資料要給沈歡。

    “沈大人,這些都是海州一州地民生狀況資料,由前任知州留下給下官保管,如今就都交給沈大人了!”薑謙一臉肅穆地說道。

    沈歡看著眼前桌上像小山一般的案件。頓時腦袋就大了,揉了揉額頭,只能謝道:“姜大人,你是老前輩了,沈某初來乍到,一切都陌生,還需多多打攪姜大人指教了;下官年輕,今後若有什麼得罪之處,還請多多包涵。”

    薑謙拱手說道:“官家任命沈大人到這裏。自是相信沈大人的能力。下官只是通判而已,只管刑獄之事,其他還是由沈大人決策為好。當然,只要沈大人一心為民,秉公處事。下官自會公事公辦!”

    沈歡又頭大了。對方鹽油不進的態度,真是難以合作啊;他來這裏就不打算安分過。更不可能循規蹈矩,以後做事少不得與這位通判打交道。如果不合對方心意,說不定彈劾的奏章天天往朝廷上去,現在朝堂有呂惠卿等人,若給人家抓住小辮子,那就非好事了!

    反應過來後,沈歡頓時低笑道:“姜大人教會,沈某自當謹記。”

    薑謙突然說道:“沈大人,等你瞭解了海州的情況之後,想來會有一些治理方案吧。不知具體是什麼……哦,若有什麼要下官配合的,還請提前打個招呼。”

    沈歡頓時眼睛一亮:“這個麼,還不好說。雖然俗話說新官上任三把火,不過沈某初來,一切都還不熟悉,想來還須走訪一番本州各地才能做出決定!”

    “一切從實際出發!”薑謙說了句差點雷倒沈歡地話,“這是沈大人的名言了,下官曉得!”

    “哦?看來姜大人也頗是關心時政嘛!”沈歡淡淡地笑道。

    “那倒不是。沈大人也許不知道,京城的《文藝》雜誌,海州也是能買到一些的。下官覺得它是好東西,每期都沒有落下,雖然時間跟不上京城,不過書一來,下官還是花一點時間進去鑽研的。下官還知道最近連歐陽永叔公都進了雜誌做那編輯呢!”

    “哦,姜大人是位好大人啊!時時不忘學習!”沈歡笑得比較燦爛,看來眼前這位也是有心人。也許今後做事,可以免些口舌。

    薑謙說道:“海州雖然離京城有千里之遙,可作為大宋官員,對於京城的一些先進的事物,也不得不關注。何況《文藝》雜誌也是好東西嘛!”

    沈歡哈哈笑道:“看來姜大人對《文藝》雜誌真地很熟悉嘛。那真是太好了,姜大人,昨日飲宴,與沈某同去一人就是歐陽公的兒子,說到底,他還是《文藝》雜誌的創始人呢。若是姜大人收藏有最開始幾期的雜誌,也許對他不陌生!”

    薑謙訝道:“原來是他,怪不得昨日聽了覺得那般熟悉,現在才想起來!看來得與他多多交談,請教一番呢!”

    沈歡突然說道:“姜大人若是真愛雜誌,這次也許是個機會。因為歐陽兄這次隨來海州,就是為了在這邊辦一個與雜誌差不多的出版物。若做得好,說不定是我等海州的標誌呢!到時出版物從海州一批批運往其他地方,是多麼令人激動的場面!”

    “竟有此事?”薑謙激動不已,“那真是太好了,下官對此期待不已。”

    沈歡趁機說道:“姜大人,看完這些文案之後,沈某想到下邊去走訪走訪。不知姜大人是否有閒暇,一同下去呢?”

    薑謙說道:“能為沈大人效勞,下官定當盡力!”

    “那就好,那就好!”沈歡哈哈笑道。

    可真要面對那些如山的檔,沈歡就沒個好心情了。不過又不得不看。一連幾日,除了睡覺吃飯的時間,都花在了鑽研檔上去,瞭解海州地詳細情況。

    海州此地地形頗為複雜,有山陵,有平原,還有海灣。此地自古已成規模。在唐以前如果提海州也許大家不知道,但提到東海郡就恍然了。\\\\\\這裏的名稱在東海郡與海州間互相反復,各個朝代都有不同。到了宋代,就專名海州,轄朐山、沭陽、懷仁、東海四縣。其中有兩縣毗鄰大海,算得上是一個港口之州。

    因為有平原經過,農業倒也頗是發達。至少海州的經濟,都以、懷仁兩縣的糧食為主。至於東海兩縣,百姓以半漁半農為主。年賦稅十多萬貫,只能說一般而已。至少比之揚州,那是有著雲泥之別。

    六月將來的時候,看完資料,沈歡開始了為期半個多月地各地走訪。完畢之後,對海州地情況頗為滿意。地形大致與後世的連雲港差不多,至少海岸還在。也適合建成港口。當然,四縣地縣,也比後世的縣要大得多。總之,一起都在預料之中。

    唯一令沈歡感到不爽地就是大海了。這個時代,對於天氣的預測。真是太差了。而海有是一個危險地地方。海風、海浪、還潮,都能致人死命。現在海州的情況。這些災難就時有發生。像沈歡的前任,就是個倒楣的主。去年夏秋,一場颱風席捲了臨海兩縣,死了不少人,上報朝廷,到年初貶到其他地方做通判去了,留下一個空位子,直到沈歡坐上去才功德圓滿。

    “看來,要發展,還有些事要好好準備呀!”沈歡大是感慨,六月中回到衙門就大聲歎息了。

    “不發展,不準備,我等帶那麼多錢來做什麼?”一旁的周季嘿嘿笑道。

    一回到衙門,他就與歐陽發連袂而來。一同進到知州府衙與沈歡商議大事。“雲飛兄,小弟交代的事,你做得怎麼樣了?”沈歡問道。

    周季大大咧咧地道:“周某出馬,什麼不是手到擒來!不就是打聽一個通判的底細麼?這有什麼難地!”

    “什麼,你們去查薑通判的情況?”歐陽發驚訝地問道。

    周季也訝道:“這有什麼希奇的?歐陽兄,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通判總是通判,若不多為瞭解,一旦出了什麼問題,就是麻煩事!”

    沈歡也點頭道:“正是如此,不然小弟也不會讓雲飛兄去打聽了。怎麼樣,結果如何?”

    周季歎道:“還能如何,算是一個清官吧!”

    “清官你還歎什麼氣?”歐陽發沒好氣地道。

    周季還能說什麼。商人行事,最怕遇到什麼?就是那些迂腐的清官呀,油鹽不進,令你無處下牙,做事縮手縮角,那才最令商賈無奈。

    “那不迂腐吧?”沈歡緊張地問。

    周季答道:“應該不至於吧。像前些時候,有人捉了個小偷,他作為主官去審,瞭解詳情後,判罰頗為奇特。先是打了這個小偷幾十大板,作為懲戒;之後又以官府的名義嘉獎了這個小偷!”

    “這是為何?”歐陽發奇怪地問。

    周季又道:“據說這個小偷是個孝子,以前也算老實,這次之所以去偷,是母親生了重病,去錢醫治,這才起了歹心。姜大人認為其為雖然可恥,然而孝心可嘉,於是就先打了再獎!”

    “倒也頗是變通!”沈歡笑道,心裏松了大半口氣,能變通就好,就算不同意自己的做法,只要以公為心,一番說辭,應該還能說得通。最怕遇上那種有迂有老的頑固,怎麼說都不服,最後還是不同意,那才叫誤事!

    “對,是件奇事。咦,這不就可以寫成新聞,刊行到報紙上去嗎?”歐陽發自己都驚疑了,詢問式地看向沈歡。

    沈歡道:“看來伯和兄已經體味到新聞的三昧了。新聞新聞。大家圖的不就是新鮮麼?此事新鮮呀,而且又有意義,可以借報導讚揚了姜大人地開明變通,又可以以此為教訓,教育百姓要有孝心。行孝道;又警戒他們有困難也不能鋌而走險,最好能找官府呀!有沈某在此,還會讓治下百姓老無所養麼?”

    “正是此理!”歐陽發喜上眉頭,“第一期的新聞就上它了!”

    “甚好甚好!”沈歡也喜道,“可以賣薑通判一個面子,以後也不至於與我等為難。須知我等都是幹大事的,不能因小事與之糾纏。誤了我等的時機!”

    “就這麼定了!”歐陽發拍板。

    “伯和兄,報紙準備得怎麼樣了?”沈歡突然問道。

    “都差不多了!”歐陽發興奮地道,“這大半個月,已經物好位址,重新修葺了一番,還架好了印刷機器。現在只差紙了,這些紙要大。因此要特意讓紙商割成這個格式的,都在辦了;另外就是新聞地稿件,幾個編輯,都是寫雜誌文章地,對此還不大熟。”

    沈歡叮囑道:“新聞新聞,一定要多登事件,要新鮮,這才能吸引人。評論也要客觀公道,不能有所偏頗。當然,一定要真實。”

    “這個曉得!”歐陽發保證說道。

    想了想,沈歡突然叫道:“哦,差點忘了這個!伯和兄,新聞時間。務必要寫成白話。最好多用民間俗語,就像我等說話一樣。千萬不要寫成深奧的古文呀!”

    “這是為何?”歐陽發臉色有點難看。白話俚語,總是為高明地文人所輕視。

    沈歡耐心地解釋道:“伯和兄。小弟問你,我等報紙要做權威,對象應該是誰?百姓!不錯,正是天下廣大百姓!雖然我朝文治之高前無古例,有些詩詞,就是民間百姓也能哼上幾句,然而,他們至多也就認識幾個字而已,你要他們去看深奧的古文,又要弄通意思,不是為難他們麼?在報紙讀一篇事件新聞,就要花上他們半天時間,你說,他們有這個閒情去看麼?沒人去看,我們辦報紙地初衷,不就徒勞了麼!”

    “所以要寫成白話?”歐陽發臉色好了許多,“可是有些編輯不願意呀!”

    “伯和兄就和他們解釋嘛,我等報紙,若是辦成,將是千古功績,難道他們不願意青史留明。就與他們說說,第一刊小弟會寫一篇序文,所有有功於這份報紙之人,都會榜上有名!”沈歡誘惑地說道,“另外,伯和兄也要注意多從民間發展作者,讓他們給報紙投稿,就像文藝雜誌一樣!當然,也不盡是白話文,像有些藝術性頗高的文章,還是可以用文言地。雅俗共賞,是我等的目標!”

    “雅俗共賞。還一個雅俗共商!”歐陽發大喝一聲,“子賢,你放心,你的意思,為兄都明白了,一定為此努力!先新聞事件,就寫成白話,如果他們不肯為之,小弟親自動筆!”

    “伯和兄高義,子賢在此謝過!”沈歡真誠地給歐陽發敬了一禮,末了又說道,“伯和兄,幾百年之後,報紙發展成熟了,談起功績,大家都會提起你的大名的!”

    “還有我!”周季心癢難耐地說道,“周某也是花了大力氣的,子賢,寫序文的時候,一定要扯上周某地名字啊!”

    沈歡沒好氣地道:“那關於報紙的銷售管道,你都打點好了嗎?”

    “你放心!”周季又拍胸脯了,“銷售是周某的強項,一向都是周某負責。*****這次也不例外,這半個月,周某已經聯繫了幾家有關係的江南銷售商,他們對這個報紙都很興趣。只要報紙一出,周某保證不出五天,揚州與江寧府都會有我等報紙的出現!至於京城,大概也無須十天!”

    “別!”沈歡趕緊阻止,“京城就先不要了!一定要注意,控制好不要快速流向京城,免得有心人阻撓,壞了我等大事!”

    “那好吧,雖然少了點錢,不過我等不差錢嘛!”周季肉痛地說道。

    沈歡白他一眼:“又是讓你永遠都不發向京城。只須過他一個月。到時報紙都發行幾十期了,他們想禁,也無可奈何了。再說我有聖旨在手,又不犯禁,他們有什麼理由去禁。就是官家。也沒有藉口的!”

    “這個子賢放心,為兄必不讓他們有藉口!”歐陽發保證說道,至於“他們”是誰,當然都是聰明人,就無須多說了。

    沈歡又想起一事,道:“伯和兄,這報紙發行。原則上是一天一份,可現在初始經營,也許題材作者都沒有那麼多,實在不行,三五天一期也行,以後規模大了,再固定下下來也成!”

    歐陽發沉吟說道:“最好能現在就固定為一天一期。實在不行為兄與幾個編輯親自動筆吧,反正一份報紙,也沒多少字。早上印刷,下午發行;我等也有一天時間去寫成與編輯的。如果不固定,待子賢公開印刷機器之後,人家也辦報紙,會對我等不利地。對了,子賢,你打算什麼時候公開印刷技術?”

    “當然不能太早!”周季搶先回答。“怎麼說也該讓報紙形成規模了再說,到時候別人就像與我等競爭,也遲了時間!”

    “小弟也不是笨蛋!”沈歡沒好氣地說道,“這個道理,小弟會不懂得?伯和兄。有半年時間夠你穩固陣地了麼?”

    “足夠了!”歐陽發松了口氣。“半年時間,足夠把報紙賣到全大宋每個地方了!”

    “那好。就半年!”沈歡拍板說道,“雲飛兄。你現在就與那些有聯繫的商賈聯繫,放出風聲,以印書館地名義,請他們十二月聚集海州,商議向他們開放印刷技術之事!一定要大放風聲,讓那些有實力的人都到海州一趟!”

    “嘎嘎!”周季嘿嘿笑道,“這樣一來,海州必成天下矚目,到時你這個知州,就大出風頭了。想割這些商賈的肉留在海州也成呀!”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雲飛兄也!”沈歡一拍周季地肩頭,“現在雲飛兄心理想必也在計較,打算趁這半年的時間,加快腳步與速度,讓印書館大肆印刷各類書籍,最後低價賣出去,是不?”

    “你怎麼知道?”周季愣住了,一副不敢置信地看著沈歡。

    沈歡切道:“這有什麼吸取,以你雁過拔毛地風格,用屁眼都能想得出你地心思啊!最後的瘋狂,你不賺,誰賺?”

    “這個……這個……”周季大是羞赧。

    “哈哈!”歐陽發大笑不已,感覺太有趣了。

    沈歡又安慰周季:“好了,別羞了,這想法很正常嘛。你就是不這樣做,小弟也打算讓你注意地!都最後時刻了,能砍一刀是一刀吧,薄利多銷,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歐陽發聽不下去了,道:“好了,別鬧了。子賢,有你這個聞名天下的才子在這裏,你可得答應為兄,除了報紙地序文,你還該寫一篇文章給我,有了第一期的成功,以後就好辦多了!再說了,你拐為兄到海州,早存了辦報的心思,想必報紙也有你要用的地方吧?”

    心思給拆穿,沈歡有點臉紅了,趕緊說道:“小弟早有構思了,不日完成。哈,說到這裏,小弟又想到一個好主意。小弟這篇文章,也許有點長,就像之前的《唯物論》一樣,一萬字以上呢。報紙只有一張,一篇文章,最好是一千字左右。那麼,這篇文章,也可以採用連載的方式嘛。一萬多字,可以連十多期了,說不定以小弟的名聲,可以多為報紙固定一幫讀者呢!”

    “好辦法,就這樣辦!”現在歐陽發已經成為一個合格地出版人了,對於類似問題,舉一反三,沈歡還未說完,他就明曉過來。

    “好吧,事說完了,大家各做各的去。伯和兄去做你的編輯,雲飛兄去賺你的錢,小弟呢,也得抓緊時間寫一篇不一樣的文章!”沈歡大手一揮,自顧去了。

    正如歐陽發所言,他早有打算,報紙的功用,就是為了宣傳他這篇文章的觀點。這文章用來做什麼呢?也是用來限制王安石變法一派地言行的;現在他們勢大。在京城不敢刊載,免得形成風波;到了海州,他就是老大,只要不**反人類,聖旨在手地他。還有什麼害怕的呢?等報紙傳到京城,估計他的觀點也就深入人心咯!

    這就他地打算,奸詐,實在是奸詐!此君已經深到軍閥的精髓----山高皇帝遠,些須小事,你能管鳥?就算你要攻擊俺,可是官家那裏還對俺有愧疚呢。再說他可是答應了自己,有五年之約呢!一個皇帝,肯定不會食言,任你再得寵信,那難以讓皇帝做出損身份之事。真是先見之明啊,讓官家立下字據,白紙黑字。想賴都賴不掉!

    沈歡只話了三天地時日,就把文章寫好。交給歐陽發,又因得對方特意上門來討論,最後才滿意而去。未己,他地事業終於要開始了新的篇章。

    大宋熙寧二年六月二十日,是一個特別地日子。這一天,世界上第一份正式的報紙開始發行。這一日,對後世地影響來說,甚至比《文藝》雜誌發行的那一天還要重要!

    報紙叫《海州日報》。還是沈歡親自題的名字,當然,名字也是他的想出來的----這是一個很好的政績題材呀。只要把報紙賣出去,有誰還不知道這個海州呢?關注這個海州,不也就是關注他這個海州知州麼!他現在已經把一切能利用得上的事物都利用了。無他。就是為了儘快完成心中地建設願望而已!

    第一份《海州日報》,經過差不多一個月的籌備。終於具備了後世的新聞素材。報紙的紙張相當於四張文藝雜誌那般大,這已經是現時印刷機器的極限了。正反兩面都能印刷文字。容量大概能載一萬二兩字。因為紙張是特製,雖然沒有後世新聞紙那般高明,厚了許多,可至少兩面文字都沒有浸透過去,算是比較成功了。

    這份報紙有四個版面,第一版面就是沈歡寫就的創辦這份報紙的宗旨。第一次明確提出了“新聞”的概念。這序文中,他著重講到了報紙創始人歐陽發的努力,另外點名表揚那幾位編輯,末了還扯上周季這位銷售者,畢竟發行也很重要嘛。沈歡說他為了報紙地擴大,兢兢業業,直到瘦了十斤----其實周季是很樂意的,直當減肥,他身體的規模,已經讓走路都覺得累贅了。

    序文裏他強調報紙只是娛樂消遣,並沒有什麼政治目的。他心目中的輿論監督,當然不敢明目張膽地說出來,不然禦史們就要奏他了:有了你地報紙,讓俺地還做什麼!避重就輕地說法,是沈歡經過深思熟慮謀定的。以後出了問題,也可以撇清:我開始辦報只是為了娛樂大眾,現在給他們亂搞,做了他用,出了事情,與我有什麼關係呢?在官場,在意地不就是一個說法麼?

    說歸說,具體報怎麼用,還不是由他說了算麼!經過這次貶謫事件,不得不說,沈歡做事越來越功利了,也越來越有層次了。對於身在官場的人來說,這是一個好事,至少能很好地保存自己。

    在這篇皆大歡喜地序文中,報紙開始登上了歷史舞臺。這是第一版面的一半內容,另一般用來介紹新聞出版的規矩了,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該說,什麼不能說,都有條例在管著;而且這一大堆條例,還都是蓋了皇印的,有著朝廷的威嚴。這也算得上一個撇清,我按規矩做事了,你再來找事,那就是對官家的不敬了;還有就是對後來人的警告:我是按規矩做的,如果你們不按理出牌,出了事不要怨,更與首倡者無關,因為你們不按規矩做,死了活該!

    正面的另一個版面就是正式的新聞了。新聞這個新的概念開始有形象地出現在眾人面前。令大家吃驚的是,這些“新聞”,既然是半古半白的文章,只要上過幾年私塾,認得幾個字,就能大致看得明白。報紙一天一章,便宜呀,只要三文錢,一碗面的價格而已,對於百姓來說,也不貴,因為他們貪新鮮,或者聽人說得好,就賣下來看看,反正能看懂一些。至於看不懂的,也行,大家都是嘴長之人,你看得懂,新奇之下,最要吹噓,那好,我等就是你的最佳聽眾了,還不快快說來!

    可以說,《海州日報》的第一期是極其成功的,因為周季手段高超,聽從了沈歡的建議,找了不少孤兒幫忙叫賣,海州四縣,縣城或者集鎮,一下字多了不少叫賣報紙的童子。孤兒乞兒本來就可憐,現在給他們一份工,把報紙賣了,上交錢數,可以得到一天的伙食,簡直是活菩薩啊!至少,這一刻,周大善人在他們眼裏,與廟裏的那蹲彌勒佛差不多!

    與很多人一樣,海州通判薑謙拿到這份期待日久的《海州日報》的時候,也是驚奇加欣喜的。他讀得比任何人都仔細,因為上面有著新任知州的重要文章!說不定上面就有他將來的施政綱領呢!薑謙很期待很仔細地閱讀……

    吼吼,一萬八千字,終於在0點前碼完!昨天一時偷懶,今天只能勇猛地補回。真的很勇猛啊,書生自寫書來還沒有過這種速度與耐心。嗚嗚,總算沒白費之前二十多天的堅持!這個月快過了,書也九十萬字了,本來是準備了寫成一百萬字的大綱而已,現在看來,寫成的時候,至少不少於一百二十萬了。堅持就是勝利!這本無論如何都要按照既定大綱完本,再爛尾就要真人也入宮去了,嘎嘎。
wiselin 發表於 2009-8-7 00:47
正文 第二百○四章 矛盾論

《海州日報》既然敢稱自己是新聞,當然要有新聞的素材。第一版除了規則外,最大的亮點就是新聞事件了,也可以說是故事。

    對於這點,通判姜謙既是滿意又有不滿。滿意的是這第一篇新聞與他有關,就是前些時候他審的那件孝子偷盜的案件,也給登在第一期的報紙上了。上面通過記述的筆法,把他破案的始末都詳細記載下來,頗有情趣。末了才贊他英明開通,有明官之材;還有就是了一通評論,教育了海州百姓。

    作為衣事無憂的大官員,最注重的是什麼?還不就是名麼!薑謙深信,憑著《海州日報》的行,他這一件事,肯定會讓全海州甚至全大宋都知道有他這麼一號人物。作為官員,其正之名得張,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滿意得緊啊,薑謙捧著報紙的時候,手都顫抖了,心裡激動得恨不得大吼一聲。

    至於令他不滿意的就是新聞的文法,用的是白話,通俗到了極點!作為一個通過正正經經科考一路走上來的文官,對於這種筆法,自是不屑的,甚至認為有辱斯文了。因此他一邊看的時候,又一邊皺眉。最後還現這篇文章竟然還是大名鼎鼎的編輯歐陽的著作。這就令薑謙大是震驚了,作為一代文豪歐陽永叔的親傳兒子,竟然不怕恥笑,甘願白話為文,這是多麼令人疑惑的事!

    好在末了歐陽對此有解釋,說報紙本來就是給百姓消遣娛樂的東西,若為古文,那就失去了它的本意。再說白話更適合對百姓教化,深入淺出,實在是教化的最好利器。人家都抬出教化來做幌子了,薑謙沒有辦法,仔細一想。覺得也大有道理,就不深究了。

    關於自己的這篇新聞之後,就是一些關於海州的風土人情,介紹得頗為仔細,還特地提到了海灣,既說它的隱患。也說他是資源。期待新任知州對它地開與處置。看到這裡,薑謙心裡一動,浮現起沈歡那一臉的穩重,聯想到歐陽與沈歡的關係,莫不是新任知州打算從海州的海灣下手?

    懷著疑問,新聞看完了,翻過另一面,幾個大字赫然入目:矛盾論。再一看著。正是沈歡的大名。又是這位才子的文章?薑謙頓時來了興趣,人也嚴肅許多,仔細地看下去。

    這是一篇名為《矛盾論》地策論,暫時只有一兩千字。開篇就是一則小故事:“楚人有鬻盾與矛,譽之曰:吾盾之堅,物莫能攻之。又譽其矛曰:吾矛之利,於物無不攻也。或曰: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何如?其人弗能應也。”

    這是法家《韓非子》上地一則小故事,薑謙雖然是儒家文人。卻也知道。平時讀之,也覺得頗是滑稽,以為賣著可笑。

    沈歡當然不會之引用來做笑話,在《矛盾論》裡,他說:“矛盾之說。由此而出。韓非子結而論曰夫不可陷之盾與無不陷之矛不可同世而立。然吾曰可立也。矛盾皆是軍事之物。若以矛不攻,以其之利。亦可化而為盾,守之離棄也;持盾為攻。****以其之堅,亦是矛之功也!譬如大事,春生冬死,冬死春又生,可立千年。矛盾乎?故曰天下萬物,莫不矛盾也!”

    “天下萬物,莫不矛盾。”這是沈歡明確提出的結論,當然,這種結論在後世那是再平常不過了。然而在這個時代,就讓人震撼了。薑謙想不到一則平常看似笑話的矛盾之論,在這裡,卻給沈歡一通比喻,成了一個令人看似難以接受又有點平常的結論。

    矛盾之論,說白了就是運動與對立同意,還有就是辨證。

    這樣沈歡就不能不把《老子》抬出來作為遮羞布。先是運動,他就明確讚揚了《老子》裡的那句話:“道生之,而德畜之;物刑之,而器成之。是以萬物尊道而貴德。道之尊,德之貴也。夫莫之爵,而恒自然也。道,生之、畜之,長之、遂之,亭之、毒之,養之、複之。生而弗有也,為而弗寺也,長而弗宰也,此之謂玄德。天下有始,以為天下母。既得其母,以知其子,複守其母,沒身不殆。”

    萬物都是根據“道”的規律生長,以“德”的形態呈現的;在運動中外界地物力衝擊它,內應的器力成全它。所以運動中的萬物都以“道”的規律為尊,同時又以“德”的表現為貴。這些東西都不是靠誰來恩賜的,完全是由自然界形成的。“道”包涵著萬物生命迴圈的過程:出生由它、培養由它、成長由它、育由它、生殖由它、消亡由它、孕育由它、重生由它。萬物的壽命是可以獲得而不可能永久;成長各階段地生命狀態也有限度不可能一直保留;即使能達到最強盛的境界,也不可能從此成為永久的主宰。這就是自然界所以能繁榮昌盛永葆青春的道理。天下是有起源的地方地,那裡就是天下地母親。既然找到了它的母親,就可以從那裡知道它地兒子;再反過來保護好它的母親,即使沒有了現在地身體,天下的生命還是永恆不息的。

    解釋了老子之後,沈歡不無深意地說:“萬物皆動也,故曰人不可兩次同入一河;萬物皆動,故治法不可一概而論。”這很明顯地讓人聯想到他是在攻擊王安石的新法了。這時候,新法在整個大宋天下都鬧得沸沸揚揚了,抵抗有之,贊成有之。然而沈歡形象地以河為比喻,卻有聾振聵之勢。至少看到這裡,薑謙是心裡一動的,一時也恍惚了。可以肯定,不少與他一樣的文人士子看了之後,也該與他一樣的神色。

    在《矛盾論》裡,談完運動,就該到對立同意了。這次更不能不說《老子》裡的那句著名的論斷了:“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熟知其極,其無正邪?正複為奇。善複為妖,人之迷也,其日固已久矣。”最後以“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形,高下相盈。音聲相和。前後相隨。恒也。”來解釋這種對立同意。

    末了沈歡大聲宣稱這是老子為了告訴世人一切事物都有對立面,且對立面都包含在事物內部,一切事物都在相反的關係中產生。*****既事物都是相互轉化的。一正一反,彼此互化。

    種種解釋之後,沈歡說:“事件矛盾之物,因時而邊,可曰辨證。”

    第一次站在辨證法的高度評價了《老子》。前人治老子,基本上都是從字面上注釋而已。至多就提出自己對那句話地見解。若說把他們都統一為一個系統,還是從這篇文章開始以辨證作為統一的。

    無論信服與否,不可否認,單是這一點,就比很多人都要厲害許多了。薑謙看到這裡,就歎道:“於此已可為治《老子》大家矣!”

    在《矛盾論》裡,末了的時候,沈歡又還把矛盾的觀點與之前《唯物論》的唯實際的觀點結合起來,提前幾百年在世人眼前展現了後世最光輝燦爛地哲學觀點----唯物辨證!

    其實他肯長篇大論。除了要趁機開闊世人地眼光與思想外,最大的作用就是以此作為點醒世人的觀點,以此作為認識王安石變法的性質與方法。王安石一方強硬的變法,已經深深觸動了沈歡的底線----也難怪他如此賣力要攻擊新法的思想主張,連自己都都海邊釣魚了。破罐子摔破。還有什麼不敢說的呢?

    《矛盾論》是很長地,洋洋灑灑。一萬多一點的字。報紙容量小,不可能登一次就完了。提了沈歡的意見。歐陽做了一個系列,把文章分了差不多十期來連載。別人不知道,那麼多期下來,海州通判已經成為《海州日報》的忠實讀,幾乎也給沈歡的理論洗了一次腦。

    沈歡提出的“唯物辨證”當然不能與後世的那種方法相比,很多地方不得不委屈於古代的實情,做了妥協,沒有後世的那般激烈與絕對了。然而有一點是可以肯定地:這是一種方法論,認清世事,非靠它不可。何況辨證裡的量的問題,正是苟合了儒家的“中庸”,不偏不頗,注意尺度,也是儒家的風範!何況儒家孔聖人不言“亂力怪神”地,因此很多開明士子,一下子就接受了這種理論。至少心裡對待事物,有了一把尺規。

    到《矛盾論》刊載完畢,已經是七月初了。《海州》日報也了十期,單是在海州,就能每期賣上五千份,實在是火暴得很。十天地工夫,也足夠周季把報紙賣到揚州江寧等地方了。按照沈歡的吩咐,對於北上地報紙,暫時拖一陣子,最後能在七月底再把報紙北上攻城掠地。

    報紙一轉入正規,自有歐陽等人在處理,也就與沈歡沒多大關係了。他現在要轉過心思,一心投入到建設海州的大業上來。

    “雲飛兄,小弟接待你辦地事都妥當了麼?”在知州府衙,沈歡坐在大廳上,與周季一同商議大事。

    周季坐在對面,他剛從外面來,氣還沒喘平,喝下一杯茶後,稍稍平復了心情,道:“子賢,你問的是什麼事?印刷機的公佈事宜?”

    “雲飛兄,你消遣小弟不成?印刷機不是說好年底再公佈嗎?時間長得緊,小弟一點都不擔心你會通知不到位。小弟問的是即將要在海州經營的事物!”

    “哦,子賢,是問作坊建得怎麼樣了?”

    “正是!”

    “這個子賢可以放心!”周季又大拍胸脯了,“論到督促建設作坊之類的東西,周某最拿手了。看看開封那麼多作坊都在周某手上建起,可知此言不虛!”

    媽的!沈歡低吼了一聲。當年與周季結識,就知道他很能吹噓。如今幾年過去了,他也事業有成了。在眾多吹噓之中,一點沒學會謙虛,反而變本加厲,成為自己也能吹噓自己了。與人說話,三句有兩句是“周某人怎麼怎麼”的話,令人好笑又無奈。

    “那做到什麼程度了?”沈歡無奈地問。

    “已經物色好地址,賣好地。開始在做需要的建設了!”

    “大概如何可投入生產?”

    “八月吧。”

    “八月……”沈歡沉吟片刻,“八月也差不多,到產出來,應該到八月底了,到時汛期已過,也可以用來建設海壩!海州海患說大不大。然而每年海潮衝擊海岸。加上海風激烈,也容易造成海邊百姓的傷亡損失。我都東海兩縣看過了,海邊漁民,靠海吃海,一邊捕魚,一邊種些東西在海邊,一旦成災,不給大災傷死。也要在災後給餓死!不能不防啊,現在好了,我們帶來了好東西,只待成產,就可以使用了!”

    周季倒是苦了臉色:“子賢,若修海壩,怎麼說也要花去十萬貫錢。海州的賦稅不可能都拿來整理,看來你是準備從自家的腰包掏出去了。這可是十萬貫呀,相當於我等一人多年的積累了!”

    “又肉痛了?”沈歡呵呵笑道。

    “十萬貫啊。無償獻出去,等於去了我等帶來海州家財的一半!”周季又是感歎又是傷感,“也只有子賢你也能如此不動聲色。”

    沈歡笑道:“銀子這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你知道人生最痛苦地事是什麼嗎?那就是人死了卻還沒有把錢都花完!若是你痛惜。這十萬貫就當是小弟的吧。你那份不要動!”

    “那怎麼行!”周季嚷道,“你我多年共進共退。沒道理有事只要你自己抗。好吧,那十萬貫就算我倆一人一半吧。大家還各有五萬貫的資本。子賢。你可要答應我,一定要把這五萬貫生出更多到錢財來啊。周某全身身家,都拿來了。一旦失敗,估計我只能要飯去了!”

    “放心,自會讓你的資財升了不止十倍。在這裡,小弟有信心呢!”沈歡也頗是感動,周季貪財那更多是性格使然,然而說到正義與義氣,還是不落人後的。

    周季一副相信你的模樣,大是點頭。

    沈歡突然又道:“雲飛兄,知道小弟為何要自負錢財去修海壩嗎?”

    “不是為了政績?”

    沈歡嗤道:“這算什麼政績!在上面人看來,只出錢,不收入地事,都不算政績。名聲這東西,在官場上,一旦一個人達到一定地地位,就不大起作用了。要想得到重用,更大是以經濟收入作為衡量標準。特別是我們的官家啊,都塊為財政煩死了,要想他看重,那就是使出手段來做更多的收入!”

    “那你這是……”

    沈歡又歎道:“算是為更大的政績在抛磚引玉吧!雲飛兄,你覺得這用來建築海壩的事物如何?”

    周季立即說道:“當然是好東西!用來建築,再好不過了。特別是在修路方面,更是利器!”

    “是啊,利器。可也是希奇的東西,你也知道,對於陌生的東西,一般人都是持懷疑態度的。你就是再好,也不一定賣得出去!因此小弟想出了自願獻出去建築海壩地法子……”

    “哦,周某明白了!”周季哇哇大叫,“子賢,這就是你所說的廣告投入?等海壩建成,眾人看在眼裡,知道了這東西的好處,口口相傳,算是免費給我等做了一次廣告。其他人看到功效,當然會來購買了!”

    “正是此理!”沈歡笑道,“正如你所說,此物用來修路更佳。小弟之所以謀劃要用十萬貫,其實海壩是花不了那麼多的。只需擇幾次低窪處修築便可,仔細一算,五萬貫可也。餘下的用來修路。小弟打算把東海縣到海州城的那條路翻新,用上我等材料,讓世人驚歎一下!”

    周季頓時臉都興奮得紅了:“周某恨不得現在就走在那條新的路上!不過子賢,為什麼先修到東海縣的,若按利益,可修沭陽的嘛,那裡更靠近揚州等地,有利交通!”

    “這個嘛……小弟自有妙用!”沈歡大賣關子,“等有了資財,別說一縣兩縣,就是直接把路修到揚州。那也在所不惜!”

    “子賢好志氣!”周季哈哈笑道:“若真是這樣,馬車來回揚州,一日可也。那真是妙事啊!這東西,真是好極了!”

    “是啊,好東西!”沈歡有點傻笑了,“水泥。真是好東西!”

    水泥?不錯。正是這個穿越人士必備地利器!水泥這東西,在後世普通得再普通不過,但在交通條件極其落後的古代,卻是一種大殺器!大殺四方的利器!

    奈何沈歡在後世是文科出身,非理工人士。你要他直接去造成水泥這東西,無疑讓他去登天----其實要登天,造個大號的孔明燈,還是知道原理的。至於這水泥。他農村出身,只稍稍聽過是石灰石與粘土等物燒制而成。至於怎麼燒,比例是多少,那就瞎眼了。

    不過他總是深信古代人民地智慧也是無窮地。特別是完善了四大明其中三大的宋代人民,更有著無上地智慧。於是,能多牢吧。他花了鉅資,與周季召集了數百工匠,成了一個研究所,專門從事一些希奇古怪的研究。其中方向有沈歡給他們地指示。也有他們自己地本意。

    像印刷機吧。在他們地努力下,印刷速度越來越快;像印刷這報紙的大號印刷機,也是他們鼓搗出來的。通過幾年的展,他們得到沈歡的指示,也完善了不少事物。像蒸酒與制茶。都為沈歡與周季獲得了無限的利益。獲得之後。反過去又投入到研究之中,循環往復。一來一去,經過幾年的展。研究所已經大得像個龐然大物了。

    水泥的制法,也是他們成功地例證之一。說到水泥,沈歡當然知道這東西好得離譜,沒道理放過,創立研究所之時就寫了清單,水泥就是其中工匠的研究方向之一。有了材料的選擇,經過一兩年的摸索,終於給這些優秀的工件找出一個燒制的法子。一年前,水泥就已經成功研製了。

    當聽到水泥出來的時候,沈歡那個激動,恨不得上青天去吼幾聲。去看過之後,現雖然與後世的精品水泥相差甚遠,不過已經有了水泥的雛形,至少在堅固方面,已經有了水泥地特性。為此沈歡大是獎勵了現水泥的幾人,最後把此法壓了下來,沒有在開封就投入產出,而是讓這些工匠再深入研究,提高水泥的品質。

    這次來海州,帶了不少工匠,其中就有水泥製作的工匠們。正如周季所說,好東西,就要賣出去。建築海壩與修路,都算是為水泥做的廣告。其中物件,當然是各州府縣,政府採購,才是穩固之道。

    這此出行,沈歡總算見識到了古代泥路地景況。一路行來,漫天黃塵,嗆人欲嘔;一旦下雨,泥淖不堪,更是令人厭煩。有了水泥,縱使品質方面差了許多,一兩年也許水泥路就有坑窪,不過總也比滿路泥水車馬難行要好上幾步了。若是各州府都有一條水泥路,速度方面就升了好幾倍,更有利於經濟地展。當然,軍事價值也頗高。

    價值高,別人忍不住要買。這也是沈歡要商業運營的原因,這個研究所,花了他與周季無數地錢財與精力,現在也是收穫的時候了。在京城,阻撓太多,眼紅地人也多,更容易給人竊取或強取。烈酒就是其一,雖然也獲利,不過更多已經是官營了。在海州,他才是老大,是土皇帝,有他的保護,誰敢來搶,誰又好意思搶!

    宋朝雖然有路這個概念,把全國分成二十路左右。不過路不是行政單位,那些什麼使,一般都管不到各州的事務上來。各州之間,除了府高個半級,其他都是互不統屬的。沈歡相信在海州,還真無人敢覬覦他的成果!

    看著還陷入財幻想的周季,沈歡突然說道:“雲飛兄,這個水泥作坊進程如何,小弟還是去看看才放心。現在就去!”

    周季愣了一下,才笑道:“看來子賢是比周某還要急呀!”

    能不急嗎?沈歡嘿然笑著,他來海州之前,敢向趙頊誇口說要上交多少多少賦稅,不就是仗著研究所的幾個小玩意嗎----現在是小玩意,待成長起來,是龐然大物也說不定咯!

    換上一身便服,出了知州府邸。往水泥作坊而去。作坊在海州城西南外,這是沈歡考慮的結果。水泥燒制,算是化工行業,會產生不少有害物質或氣體。海州更多是東南季風或西北方向來風,在西南開作坊,所產生的東西。都吹不到海州城去。

    說到海州城。不得不說,與開封比起來,真有天壤之別。規模不大也就罷了,佈置更是亂得很。城裡高大的建築基本上不多,房子規劃得也不合理,這裡一間,那裡一座,造成的後果就是街道彎彎曲曲。時大時小,走起來也厭煩。

    城不大,不一刻鐘就到了城西,出城門往南拐上三裡多的路,就到了目的地。這裡有條小河經過,已經在下游了。後邊是青山,作坊現在幹得熱火朝天。因為有很多限制,不能建得多高,不過規模不小。占了好幾畝地。一排排地窯房正是用來燒制水泥的,已經建了一半,估計再有十天半個月就能完

    沈歡站在遠處遠遠看著,感覺很滿意。並沒有進去,對於此道。他不擅長。也就不去湊熱鬧了,反正自有專業人士來構建。

    “怎麼樣。子賢?”周季又在自誇了,“為兄早說過。我辦事,你放心。作坊基本上上按照水泥工匠的意思建的,為了進快完工,為兄還在附近雇了不少民工過來幫忙!”

    “雇傭?”沈歡皺了一下眉頭,“萬萬不能洩露了制法!”

    “這個你放心。我已經交代那些工匠,要做什麼,都要緘口,只說建些房子而已。建成之後,就會遣散他們。到了生產階段,自會用信得過之人來看護作坊,就像開封的研究所一樣,嚴密保護起來,連蒼蠅也不給它進出!”

    沈歡點點頭,這個時代沒有專利保護條例,要維護利益,只有嚴格保密,為此盡些手段,也在所不惜。對於這些,在開封幾年,周季已經幹出經驗了,移植到海州來,應該也能奏效。

    沈歡想起一事,說道:“雲飛兄,作坊一旦建成,就讓他們立刻投產吧。儘早把水泥大量造出來,對了,建成之後,產量如何?”

    周季答道:“工匠和我算過了,這裡的建設規模,是按每日萬斤產量而建地。”

    “萬斤?也就是幾噸而已。”沈歡心裡默算了一番,想了想,說道:“太少了!雲飛兄,如此產量,也就是說,一個月下來,堪堪能翻新幾處海壩而已,連修路地產量都沒有!”

    周季無奈地道:“這個為兄也知道,不過沒有辦法,工匠太少,熟練操作之人亦少。只能先是這個規模,待招些人來,培訓一番之後才能擴大規模。子賢放心,周圍之地為兄都買了下來,只要人手足夠,就會再建造作坊!”

    沈歡也只能點點頭了。一方面要擴大產量,一方面又要注意保密,這個人手,就得嚴格控制,不能阿貓阿狗都招進來。如此一來,產量自然跟不上去。好在這東西極易上手,一個月後,應該又能擴大一倍的規模了。

    “還是得在技術上下手呀!”沈歡歎道,“雲飛兄,讓工匠們加把勁,加快效率,研製出更大產量的法子來!”

    “好的!工匠們做過前期指導後,就會從新投入到研製上去!”

    沈歡沉吟一會後又道:“雲飛兄,那個海扒在哪修建,如何建造,小弟會讓水利方面的官員謀劃,他們都是海州人,有經驗了,不需幾日即能成功。當然,他們還不知道有水泥,你要派出一個工匠過去與他們交涉,儘量說明水泥的用處,讓他們勾畫更適合水泥建築的海壩!”

    想了想,沈歡又道:“對了,海壩一開工,就讓歐陽伯和派出人去採訪,寫成新聞,最關鍵要做出水泥用處的廣告……哦,他們也許不瞭解,你可以讓那些識字地工匠寫寫好處,反正新聞用的就是白話,不需多大的才華!”

    周季大是苦笑:“子賢,你是要累死為兄啊!還好現在為兄事業都還沒開張,事務不多,還能為你跑腿。可這樣也不是辦法呀,一旦事業都忙開來,為兄與歐陽伯和都不能為你辦事,你豈不是要亂忙活?我看你得想個辦法才成。”

    沈歡也很無力。他特別羡慕王安石,一旦有想法,底下有一大批追隨去實踐。他孤家寡人一個,縱使有朋友幫忙,卻也不能像下屬那般使喚,總是不順手。交給他們官吏去辦,又不大放心。周季說得也對,現在還好,一旦事業越大,就更麻煩了。

    想了想,身邊還有誰可以幫自己呢?薑謙的形象立刻在腦海裡浮現,也許……壓下遐思,轉念又一想,王安石有這麼多人跟隨,除了名望或別人投機外,他隱居江寧那幾年授徒講學的經驗也功不可沒。雖然不一定就是師徒,然而別人去訪,聽上幾課,也算是半個學生了。待這批人成才,有著師徒之實,豈能不為他效勞!

    “授徒……”沈歡開始琢磨了,這好像是個一本萬利之事。學生成才了,就是名師出高徒;不成才,那就是學生不努力的過錯了。難怪賢如孔子,也喜歡收學生,有教無類,“弟子三千”,然而三千人不可能都成才,“七十二賢達”。有七十二賢人幫襯,還有什麼事不可解決嗎?至於七十二之外的人,不賢達,就不是老師的過錯了,皆因你不努力也!

    “甚好甚好!”想通了這一點,沈歡心思也活了起來,更是有了計較。

    嗚嗚,慘了,昨天不在家,沒更新到。如果還要保持六千字的月勤,今天就要更一萬八千字,還有兩天這月就結束了,實在捨不得放棄。現在八千字奉上,晚上0點之前儘量再碼出一萬字。拼了!
wiselin 發表於 2009-8-7 01:06
正文 第二百○五章 水泥

“什麼,子賢,你要授徒?收學生?”歐陽一臉驚奇又不解地看著端坐在眼前的沈歡。

    依然還是知州府邸的大廳。如今這裡的常客,除了一些辦公的官吏外,就屬歐陽與周季來的勤快。這已經是離沈歡去視察水泥作坊之後的第三天了。這三天,除了忙活事務外,沈歡考慮得最多的還是徒弟之事。

    羡慕王安石門生眾多的沈歡,慢慢的也起了收徒的心思。想想古今得傳大道莫不是因為有著一些忠誠的門徒。像孔子他老人家,活著的時候顛沛流離,哪裡都不見用,好在有著一些好學生,不至於死後斷了傳承,最後他的學說更是成為中國兩千年的統治思想。連《論語》都是那些學生編成的,可見學生對於“道”的重要性。

    還有基督耶酥大爺,傳播的學說,給當時的統治目為邪說,他老人家更是慘死在十字架上。若不是有著那幾個門徒在幫著他傳播思想,估計也就給歷史湮沒了。總之,一句話,古今偉大,沒有忠誠的追隨是行的!考慮到這層後,特別是看到自己身邊無人可用之後,對於這點,更是有了想法!於是乎,順應歷史潮流吧,也弄個十二門徒之類的傢伙出來,就算以後不見用,至少把自己的思想傳承下去,那也不枉回來一趟了。有了想法,他就讓人請來歐陽,與他說了知道。

    “是啊,小弟雖然不才,卻認為教幾個學生還是足夠的!”沈歡嘿嘿笑道。

    歐陽更奇怪了:“子賢要收徒,為兄不反對,還很贊成。可是。這與為兄有什麼關係呢?”

    沈歡答道:“這個關係可就大了。伯和兄請想想,小弟要收徒,總不能泥沙俱下,什麼人都收吧。學生呢,貴精不貴多。因此要想小弟收下,還需多方考察才是。要考察,總要時間吧。伯和兄更知道,小弟現在身為知州,整日忙得恨不得一個人當兩個用,哪有時間去考察什麼學生。因此……”

    “因此你就讓為兄出面。去幫你考察?”歐陽變了臉色,“可是某也不是閒人一個,也有事情要忙的。你不知道。今日某還有新聞沒寫呢。本以為你叫我來是什麼重要之事。沒想到竟是你的私事!恕某不奉陪了!”

    “別!”沈歡叫住要走的歐陽,陪笑說道,“伯和兄,你總該讓小弟把話說完吧?這個收徒,可不是什麼私事呀。師,所以傳道授業解惑也。這個傳道,更該位第一位。你也知道。當今朝堂形勢。越來越離譜了,其中大多做法。都是小弟不能苟同的。小弟生怕時間越長,情況更是複雜。因此打算授幾個學生。傳承衣缽,今後也不算失了根基。另外,小弟所要授業,與一般地可不同。至於不同于何處,日後伯和兄就清楚了。還有,之所以找伯和兄,並不是與之無關,因為也許要涉及到報紙新聞上來。”

    “哦?這話怎麼說?”歐陽奇怪地問道。

    沈歡笑了:“做得好,說不定伯和兄還能獲得不小的名聲呢!”

    “為兄……更疑惑了。”歐陽心裡一動。到底是文人。最重名頭。聽到能賺取名聲。立刻理解這是好事;既是好事。一舉兩得。何樂不為!

    沈歡道:“小弟這個收徒。不是見一個收一個。更不是見著什麼根骨清奇就要收下地。這個考察。說不定要有三五年。收徒除了天賦聰明外。還要看人品。人品不好。寧缺毋濫!”

    歷史已經證明了。很多明師都是給學生害死地。基督老大身邊有個猶大。得身受釘身之苦;王安石身邊更厲害。幾乎都是手段通天之人。最後他也是敗壞在其人之手!因此對於收徒。沈歡秉著非好即壞地總之。好地要。壞地屏除。

    歐陽點點頭。承認人品地重要性。又道:“這與報紙有什麼關係?”

    沈歡解釋道:“要考察。說不定十個之中也沒有一個合格地。因此要保證收到學生。這個考察地數量不能小。想來想去。小弟打算先開個慈善私塾。把海州地一些孤兒或貧困地學生都招在一起學習。之後再擇優而收。伯和兄意下如何?”

    “做善事自然是好地!”歐陽贊同說道。“子賢是要在報紙上敘述這一善舉。讓更多人知道?”

    沈歡生怕對方誤會自己要獲取什麼政績,趕緊說道:“那倒不是!這種事,若是宣傳,總讓人覺得有王婆賣瓜自嫌。小弟是打算請伯和兄出面,做這一件事”

    “這是為何?”歐陽想不通沈歡怎麼會有好處不要。

    沈歡歎道:“一來是小弟真的沒有多少時間,總能勞煩伯和兄多勞;另外就是身份地原因,小弟現在是知州,一舉一動都在海州人眼中,特別是那些富豪鄉紳,更是盯著小弟,若是小弟出面做這個私塾,因為要考察學生,不免要時不時去看看。若是這樣,這些鄉紳見了,不難猜出本意,到時他們通過關係一心把自己地親兒送到私塾去,你說,到時收還是不收呢?收的話,就失去了慈善私塾的本意;不受的話,得罪了這些地頭蛇,難免以後吃苦頭!想來想去,也只有伯和兄最適合了。周雲飛是商人,做這種事,令人側目;你是文人,有著功名,做了還不希奇。小弟與你是好友,時常到那裡走動也不希奇嘛!”

    “倒也是個理!”歐陽點頭說道。

    沈歡又道:“做這個私塾,花不了多少錢。收幾十孤兒,一年下來也不過幾百貫錢而已,以小弟現在的家底,不過九牛一毛而已。對此伯和兄不必擔憂。”

    “可是為兄也有事要忙……”

    沈歡道:“又不需伯和兄經常過去。請幾個秀才先生,就可教之。伯和兄只要出面做個頭而已。”

    “那行!”歐陽覺得此事無害有利,沒有不答應的道理。“放心,只要資金到位,為兄這就去做都可以。不就是私塾嗎,幾間房子就可辦了。唯一可慮的便是這些孤兒,要照顧!”

    沈歡說道:“伯和兄可以選擇那些七歲以上十三歲以下地男孤兒即可。”

    “那怎麼行!”歐陽又變了臉色。“這樣地話,子賢,你想過沒有,海州孤兒不少,看看街邊那些小乞丐,都令人辛酸。再。七歲以下地怎麼辦?還有,女孤兒又怎麼辦?”

    沈歡無奈地道:“伯和兄,天下孤兒多了去。以小弟之能。又豈能幫得過來。能幫一個就幫一個吧。至於其他……唉!”

    歐陽聽得沈歡歎氣,也知道道理是這樣,然而他無法忽視這個問題:“子賢,這太不公平了。你要收學生,就收幾十孤兒。其他就不計了,對於他們來說,太不公平了!”

    “那伯和兄認為該如何?”沈歡苦笑說道。“善事。不是一個人在做就能解決問題地!”

    “這……”歐陽也是為難,一時無計。“總之子賢你要想法子解決這個問題。不然某就不做這事了!其他地區不論,就說這海州四個縣。你總得想法子處理吧。畢竟你是知州呀,州內出現幼無所養的景況,你能看得過去?”

    “伯和兄,你這不是為難小弟麼?”沈歡苦了臉說道。

    歐陽突然柔聲說道:“子賢,為兄知道你一向多智,此事對你來說,只要花些心思,不難迎刃而解!海州地孤苦孩兒就靠你這個知州了!只要你能解決此事,小弟定當盡力幫襯,就是要在報紙上大肆宣傳你是好人,也是可以的!”

    沈歡哭笑不得:“小弟要這個名聲做什麼?”

    “名聲是好東西呀,有了他,走路都不一樣!”歐陽還在勸著。

    “名聲……”沈歡突然心裡一動,像是想到了什麼。

    “子賢,怎麼了?”歐陽見狀趕緊問道。

    看著歐陽年輕地臉上盡是疑惑與關注,沈歡笑了,站了起來,走到他的身邊,一拍對方肩膀,道:“伯和兄,小弟倒是想到了個法子,至於成與不成,還難說。”

    “什麼法子?”歐陽急急問道。

    “這個嘛,還不大成熟,需要斟酌。再說了,要去實行,需與薑通判說一聲。這樣吧,等小弟與之商量好了,再通知伯和兄如何。少不得這次要靠報紙來宣傳一下了!”

    “那好吧!”歐陽也不是囉嗦之人,“只要真是做好事,你儘管吩咐!”

    沈歡頓時感動了。歐陽與司馬康一樣,都是不好功名之人,一心要在朝堂之外做些益事,只要是好的動機,都肯去時間,不辭辛勞,不怨不怪。這種境界,可比他這個滿腦子功利思想的人要純淨得多了!

    歐陽突然問道:“子賢,據說周雲飛最近在忙著一個什麼叫水泥的東西?”

    沈歡嚇了一跳,以為洩露了秘密,道:“伯和兄,你是聽誰說的?難道外面都在傳了?”

    歐陽笑道:“還能有誰,除了周雲飛在向為兄吹噓,還有誰!看他吹噓得厲害,難不成這個水泥很希奇與厲害?”

    沈歡松了一口氣,道:“厲害不厲害,再有一個月伯和兄就知道了。實話告訴你吧,小弟打算用這個水泥建幾處海堤與修一條路。這可是新聞素材啊,到時伯和兄可要好好在報紙上宣傳一下。最好能讓揚州等地地大商賈們都知道,雲飛兄的投資都在這裡,若是賣不出去,他就真的血本無歸了!”

    “啊?”歐陽聽出這東西很值錢,驚奇了,“難道能讓他賺很多錢?來時子賢好像說要讓他賺上十倍,難不成是靠這東西?”

    “有這東西,不過這個也許比不上小弟即將要做地那個呢!伯和兄就等著看好了!”

    “真地很賺錢?”歐陽忍不住又問。

    “一年十萬貫應該不在話下!”

    “好啊!”歐陽大喝一聲,“原來這個周某人那般有錢,不行,無論如何不能便宜他!這個救助孤兒之事。怎麼說也要他出點血!”

    沈歡也笑了。兩人又聊一陣後,歐陽要走。沈歡送他出去後,返回書房,仔細斟酌與歐陽所說之事的可能性。

    考慮了兩三天,自認什麼都顧全了。正想請來通判薑謙與之商量。還沒請人上門。薑謙就急衝衝地過來了。

    現在已經是七月中旬了。據周季說,水泥作坊基本完工,再過幾日即可開工生產了。這是好消息,沈歡一直為此臉帶笑容。

    招呼薑謙的時候也是笑臉迎人,坐定之後,奉上好茶。請對方品茗。

    薑謙來得很急,氣還未平,坐定之後。茶也來不及喝。就問道:“沈大人,據說你要大修水利?”

    沈歡一愣:“哦,姜大人是見沈某著急那些水利官員想到的嗎?”

    薑謙說道:“沈大人,下官能不猜想嗎?水利之官,最都在察看海岸,想來沈大人是要有動作了。下官一去與歐陽伯和一打聽,知道沈大人竟然要修海堤。還要修路!據說還要用什麼新事物!”

    “怎麼。姜大人,有問題嗎?”

    薑謙無奈地看了一眼沈歡。道:“沈大人,修還堤下官不反對。修路也不反對,因為這是知州大人地許可權,下官無權反對。不過有一點想要提醒沈大人,現在才是年中,海州府衙,並無多少餘財。而且據說新事物造價不菲,全用來修路修海堤,以後有事怎麼辦?”

    沈歡不答反問道:“姜大人,現在是七八月,海州臨海的兩個縣,今年想必又有損失了吧?”

    “還好,今年沒出人命!”

    “是啊,姜大人都知道用還好來形容,那麼明年呢,後年呢?所以啊,為了百姓考慮,這個海堤,要修,而且還要大修,至少要保證海邊農作物的安全!”沈歡呵呵笑道。

    “那錢從何來?需要多少錢?”看到沈歡一副胸有成竹地沒有,姜謙明瞭對方還有後文了,不由問道。

    “保守估計,要五萬貫修築海壩。至於修路,也要五萬貫!”沈歡給出一個資料。

    “啊?”薑謙吸了一口涼氣,動輒十萬貫地口氣,他從未試過。虛知海州一年賦稅最高不過十五萬貫,他只是通判,只是從資料上看過而已,至於實物,實在難以想像那規模!

    “不過呢,這十萬貫錢,不需海州出一文錢!”沈歡又拋出一個炸彈。

    薑謙已經不能呼吸了:“不用海州出?難道是有人捐助?”

    沈歡呵呵笑道:“正是有冤大頭給本官拉了過來!周季這個人姜大人知道吧?”

    “那是當然!”薑謙抹了一把汗,“據說他是隨沈大人來海州做大生意地!”

    “他就是那個冤大頭了!”沈歡笑得比較陰險,“他說看到海州大海肆虐,交通落後,不忍心看下去,因此自願拿出價值十萬貫地東西來修築海堤與新路!”

    薑謙愣了半晌之後才正色說道:“沈大人,冤大頭的稱呼,萬萬不可再說。如此人物與風骨,實在是當世楷模!請你不要再如此侮辱周老闆了!”

    侮辱?風骨?楷模?沈歡腦袋當即死機了,這與那個肥肥地周大胖子聯繫得上?流著大汗看向薑謙,見對方一臉肅然與認真地盯著自己,才明瞭對方果真說的就是周季,不由得更是大汗了。

    薑謙又道:“既然有人資助,沈大人要修什麼,都是易事了。看來是下官多慮了。”

    沈歡道:“沈某知道姜大人是在為海州擔憂,更為沈某著想,這份情誼,沈某自不會忘記!”

    薑謙客氣地道:“都是同僚,互相照顧提攜,也是份內之事!”

    “姜大人高義,說得正是!”沈歡笑道,“姜大人來得正好,沈某有一個方案。要與大人討論討論!”

    “不知是何事?”

    “姜大人看海州民生如?”

    “還……還算可以吧。”

    “大體是不錯的!”沈歡說完沉吟一會,“可是也有不盡如人意地地方。單看海州城,孤兒寡老就不少;沈某走訪四縣的時候,孤苦無依更是有之。看到這些民生疾苦,沈某真是辛酸啊!”

    薑謙有點羞愧:“下官在海州多年。未能改變現狀,真是慚愧!”

    “哦,不,沈某沒有怪罪的意思!”沈歡怕人家誤會,說得很是緊快,“姜大人是通判。這與你有什麼關係呢?何況這種情況,就是京城開封也有,何況地方呢?不過近幾年開封裡這樣地情況少了許多。有點制度。沈某覺得海州也可以借鑒一下。”

    “哦,不知是什麼?”沈歡說道:“姜大人,開封孤苦之人少了許多,特別是受災之人地減少,全因一件事,那就是封爵。先帝在時,開封水災。為了鼓勵更多商賈富豪參與救助百姓。先帝下了一道聖旨,以資助錢財多寡而論。把前幾位救助最多的人一一封了爵位。想剛才說的周季,現在也還有著縣男的爵位呢!如此一來。刺激了那些商賈,雖然這幾年都沒有封爵了,不過誰知道會不會皇恩浩蕩呢?因此他們一直都還在做著善事,比如開私塾,辦義院,救助無依百姓,期望能以此獲得爵位!”

    “還有這樣的事?”薑謙大是驚異,他遠離京城,不明就理。

    沈歡歎道:“此事先帝是做過地,當時的太子,也就是現今官家,也是贊同地。不管那些資助出於什麼原因,客觀上還是減少了開封孤苦人士。沈某想了想,海州一地,也可借鑒這種做法,減少孤苦人士。”

    “借鑒?”薑謙不明白了,“沈大人,爵位一事,是官家說了算,海州決定不了啊!”

    沈歡笑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嚷嚷,皆為利往。海州商賈雖然與京城相差太遠,不過上十萬家財,亦是有之;數萬之人,頗為不少,一個縣都有七八家呢。有些是商賈,有些是地主。這些人,有錢是有錢,不過地位嘛……嘿嘿,也大多與開封地商賈差不多。如果現在有一種東西能給他們獲得更大的好名聲,姜大人,你說他們會去參與嗎?”

    姜謙以為沈歡陷入了臆想,又提醒道:“沈大人,海州並無權封爵。”

    “這個沈某當然知道!”沈歡笑道,“其實辦家家私塾與義院來救助百姓,花不了多少錢。一家百人規模地塾院,一年下來,也不過數百貫錢而已。對於那些年利幾千上萬地商賈來說,小事耳!”

    薑謙還能說什麼。沈歡連十萬貫都是掛在口上地小事,幾百貫,更無緊要了;然而他是有怨氣的,想想自己辛勞一年,年奉不過數是貫,算上其他賞賜什麼什麼紅利,也就百貫而已。現在給人家“小事”來論,豈不傷感!

    沈歡又道:“好名是這些除了有錢什麼都沒有地商賈地最大樂趣了!海州是沒有爵位可封,不過也有其他地方沒有的東西。那就是報紙!”

    “報紙?哦,難道沈大人是說只要他們捐贈,就可以在報紙上給他們宣傳名氣嗎?”薑謙恍然說道,人也興奮起來,來回走了幾步,“可行,確實可行!沈大人,這就是你在《矛盾論》裡所說的事無相同,因地制宜嗎?”

    沈歡大愣:“姜大人也看《矛盾論》?”“那當然!從第一期開始,每期報紙,下官都沒有拉下,必看完為止。有了這日報,假以時日,我海州必可成全大宋矚目之所在!”

    沈歡沒想到這裡還有一個忠實的讀,倒是失敬了,想了想又道:“姜大人,報紙宣傳,當然是海州的優勢。不過只靠這個,當然不能長久。畢竟報紙一日一期,容易令人健忘。而報紙上也不能每期都宣傳那些資助的名字。為此,沈某還另想一個法子,可行不可形,還要姜大人參考參考。”

    “沈大人請說,下官洗耳恭聽。”

    “姜大人。海州城有八條大街,是吧?”

    “是,恰好八條。沈大人問這個是……”

    “莫急,聽沈某仔細說來。沈某是這樣想的,這些大街。都是以地為名,雖說百姓習慣了,不過沈某打算改變一下……沈某打算以人名命名這些大街!”

    “人名?”

    “對,就是人名!”沈歡笑得太過奸險了,“沈某打算由官府出面,召集本地商賈富豪。聚在一起,討論這些大街地名字該上誰地名字?是的,這些名字將製成牌匾。立在大街之上!”

    薑謙趕緊說道:“沈大人作為知州。想出這法字來,最大那條街,肯定會有沈大人地名字!”他以為沈歡要做立名之事,趕緊表態。

    “不!”沈歡愕然說道,“沈歡沒有那麼多錢,怎麼會花錢去買名呢?”

    “花錢?”

    “就是花錢!沈歡打算做一次名曰拍賣競價,價高可得立名大街!而且告知他們。這些錢就是用來辦私塾或義院的。也可以用他們地名字命名這些塾院!為此將會在那條大街上立碑寫明此事,再加上報紙的宣傳。姜大人,你說。會吸引他們參與嗎?”

    “這……”薑謙已經不懂說什麼了,他可以肯定,只要此事一說出去,海州那些富豪還不打破了頭要搶著競價!這個沈大人的腦子是什麼造地,怎麼會想出這般陰損的主意呢?競價----這是要他們放血的方式啊,誰也不肯服誰,水也咽不下這口氣,最後只能花了大價錢才拿下名額!厲害,太厲害了!

    沈歡又道:“為了防止他們串通過來壓制價格,因此競價最低限度是一百貫錢,誰高誰得?姜大人,你是老海州了,與他們相熟,此事就由你出面去做,如何?”

    “沈大人吩咐,豈敢不從!”

    “那就好!”沈歡笑了,“到時在報紙上,由沈某寫成文章,提到他們的名字,當然,姜大人出力最多,也該榜上有名!”

    “呵呵!”薑謙除了笑,已經不知該說什麼了。

    沈歡又道:“姜大人,也可以把這個模式在海州的其他縣成推廣嘛!”

    “是是,推廣……”姜謙對於沈歡的怪招,除了佩服,已經無語了。

    “還有,私塾是為海州所有地孤兒開封的,不是孤兒,不許進去!另外奉養孤苦老人的院子就叫養老院吧,誰競得高價,就叫某某養老院;私塾也一樣;另外,那些不適合讀書地孤兒,也到養老院去撫養。這些一定要明文規定,不許誰從中獲利。姜大人,這個一定要告戒下面地官員,誰若是鬧出什麼自私之舉來,就是與沈某人過不去,到時,嘿嘿……”

    “下官身為通判,一定嚴加督促他們!沈大人請放心!”看到沈歡眼現寒光,薑謙可以肯定,在這事上誰敢跟這個年輕人過不去,他也就與你過不去!

    薑謙又道:“對了,沈大人,若是其他州縣的孤老聽到我州有這樣的利處,還不踴躍而來。到時怎麼辦?以我州之人的錢財供養其他州縣之人,下面肯定不服!”

    沈歡笑道:“這個好辦,只需規定,除了不滿十歲的孤兒與年滿八十的老人,要進到這些院字裡,有個前提,那就是要在本州生活三年以上,沒有的又想進去,那先在本州住上三年吧!

    薑謙贊道:“原來沈大人已經智珠在握,佩服佩服!”

    沈歡突然又道:“對了,為了移防那些資助競得之後失去動力,在對待孤兒與苦老上敷衍了事,還需固定,一定他們沒有做到之前地承諾,就取消他們地資格,還要公佈出去,情節嚴重的,本人還要問他們地罪!還有,為了堤防以後物價提高,這個命名的時限就與五年為期吧。五年之後,一切街道塾院命名,都要從新競價,高為贏!”

    “高,實在是高!”薑謙心裡在猛烈地呼喊,這規定一出,五年之後。那些遺憾還不拼了老命去抬高價格!現在他看沈歡地眼睛,已經全是星星了。

    沉默了半晌,沈歡想起一事,又提起道:“姜大人,這個海堤就要建起了。是些特殊的材料,你可以與這些商賈富豪說清楚。要想世人想起他們,也可以競價這個堤名,還有路名,都可以,老規矩。價高得之!這些錢,算是州裡的收入,以後用來維護堤壩與路面的!”

    看來他是打算今日一股腦兒要開拍賣大會了!薑謙覺得今日自己的舌頭是多餘地東西。話不能說。思維也快跟不上沈歡,只能聽下來慢慢消化。好像從沈歡的口中,隨時都可以得出取到錢的法子,而且還是明目張膽光明正大理直氣壯地取得,沒有巧取豪奪,也沒有加重百姓負擔。這樣的官員……簡直是極品呀!“總之!”沈歡作最後的條陳,“姜大人。沈某極其信任你。你對海州又熟,這一切。都交給你去辦了!”其實是生怕這些瑣事累人,有馬仔不用。豈不是白癡!可憐姜大人一把年紀了,還要給這個懶惰地娃兒跑腿,實在是可歎。

    看看,薑謙像得到了莫大的鼓舞,也不過自己只是通判而已,趕緊說道:“沈大人放心,下官一定把這事辦得妥妥當當!”

    “姜大人辦事,沈某放心!”沈歡笑得極其開心,本來把這些事與薑謙相商,是顧及對方通判的身份,生怕在一些小事上下絆子為難自己,準備先與之解釋一番,打通他的顧慮,從而支持自己。沒想到一通忽悠,好像讓對方找到了組織,一副賣命的模樣。這樣的好事,豈有不喜地道理!

    薑謙下去辦這事去了。此事說難不難,說容易不容易,關鍵在於商賈給面子。十天的工夫,憑著薑謙的老資格與面子,他不單把海州城地商賈請來而已,連海州管轄地四個縣的商賈富豪,都給他請到了海州城來。

    在一家院子裡,薑謙詳細地說出了這種出名的法子。果然如沈歡所料,商賈們出了錢,什麼都沒有。這個名聲,就像他們的身家性命一樣,寶貝得緊。薑謙話還沒有說完,他們就爭得頭破血流了。還州有八條大街,底價一百貫的命名權,愣是給他們炒到了五百貫一條。當即就讓薑謙有四千貫的收入,看到這些錢財,薑謙人都傻了,想想一縣的賦稅,一個月都沒這般多。卻在沈歡地小小計謀之下,一下子搜集了,這種生財手段,古今旱有。想起《矛盾論》裡地觀點,果然是“不論白貓黑貓,能抓耗子的就是好貓”!沈大人是只好貓啊,特殊是對於經濟民生來說!

    海州城地大街命名權賣了出去,薑謙又開始了其他四個縣城的街道命名。縣城地街又小了許多,價格也低了一些。最後一統計,滿打滿算,也有了一萬二千多貫的錢財!生財童子呀!姜謙對沈歡的崇拜,已經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一萬兩千貫,這能造多少私塾,能辦多少養老院了?

    薑謙算了一回,單以海州的孤苦百姓而論,一萬兩千貫錢,只要不給人貪墨,足夠五年之用了!而五年之後,按沈歡的說法,又該來一次競價。到時,嘿嘿----薑謙看著這些吵得很的商賈,就像野狼看著羔羊,雙眼兇狠而淩厲!

    其實按沈歡的說法,至於縣裡的街道,交由縣官來實行就可以了,但薑謙擔心這幫官員在巨利的誘惑下犯錯,惹惱了沈歡,估計海州官場就得震盪了。因此,雖然會讓底下官員有怨氣,不過為了保全他們,此事最好還是不讓他們經手才好。特別是看到手中的鉅款之後,薑謙更是慶倖之前的英明決定。這些鉅款,連他這位不大愛財都隱隱心動,何況那些俸祿比他少了許多的官員!

    姜謙把錢收上來後,與沈歡彙報後,又加快手腳去建那些私塾與養老院了。有錢好辦事,有了資金的支持,辦這種事最容易了,到七月底的時候,大多私塾都建立起來。海州城裡的小乞丐一下子絕跡了,通通住到了私塾或養老遠去。當然,做這一切,都是以官府的名義。一時間,新認知州的名聲一下子好了起來。

    為了實現對那些商賈的承諾,歐陽得了沈歡的提示。加上認為此事對於民生教化都是好事,《海州日報》一連幾期,對此都進行了宣傳。一時間,民眾滿意了,商賈滿意了。官員也滿意了。皆大歡喜地局面,就是社會和諧呀!

    當然,沈歡這個不大喜歡做瑣事的人除了寫寫幾篇小文,其他就是坐著收取名聲。反正他現在有個學士的名頭,文章也搶手得緊。特別是最近歐陽與薑謙,不知是否受了沈歡神奇手段的影響。對他信服起來,竟然組織人手開始研究他的《矛盾論》與《唯物論》,寫成心得。以個人名義表在《海州日報》上。

    不得不說。現在《海州日報》成了海州識字之人地依賴,兩三文錢的一張的東西,在他們看來,頗是值得。既能看到名人的文章,又能從中獲取樂趣,這樣一來,讀甚眾。特別是經過周季的行銷手段。除了本州的五六千份外。還另外向江南等地傾銷了七八千份。現在已經有揚州江寧等地地商賈,直接來取貨。拿回去經營了。相信隨著時日的遷移,《海州日報》一定會成為獨樹一幟的報刊----其實現在也只有它一棵樹。

    也就是說。隨著日報地流行,沈歡這個知州地思想,經過歐陽與薑謙兩人的宣傳,已經頗得人心了。至少在海州一地,已經在官場興起了學習沈知州思想與號召的風潮,連民間士子,也會時不時來幾句唯物與辨證了。

    看到這種情況,沈歡除了苦笑,還想說一句:“不要搞個人崇拜嘛,這是要不得的!”

    而隨著八月的到來,周季主辦的水泥作坊開始投產了。為此在《海州日報》大做廣告---宣稱有了水泥,人們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的美夢將要成真,當然,前提是要有一匹好馬。不過儘管吹噓得厲害,也有人因周季地名頭過來詢問一番,最後這些水泥都要用到建築海堤上去。之後還要修路,估計前兩個月地產量都耗在這方面上,除非產量有所提高。

    修築海壩,沈歡這個知州不能不出席開工儀式。除了水泥外,工錢是沒有的,都是征了今年該有勞役地百姓幫忙。這是慣例,大家都沒話說。沈歡縱使有所不悅,卻也難以改變這種情況。

    說到海壩,最傷心的就是薑謙了。這位老大人,聽從了沈歡地建議,打算拍賣壩名。在拍賣街名的那天當眾提了出來,本以為能賣個比街名還要大的價格,哪知最後卻無人問津,一直到開工,都沒有確定下來,分文無進。這讓薑謙頗為羞愧,特別是面對沈歡的時候。沈歡也沒有怪罪他,瞭解到眾人並不瞭解水泥這種東西,以為大壩還是以前那種土掩而成的壩子而已。若真是這樣,當然沒有命名的價值,因為沒有多少人會來這種地方瞻仰大壩的命名!

    不過,他們會後悔的!

    隨著工程的漸進,特別是第一個海壩建成。薑謙現了那些商賈的後悔的眼光,還有不敢置信的震撼。說實在的,他也頗為震撼。沈歡這次建壩,經過他的提點,設計規劃上除了沒有後世的那種規模外,該一定的樣子都有了。從海岸之上,水泥階梯一個一個而上,到最後成壩,壩寬幾米,兩旁載滿了楊柳與鮮花。簡直就是後世街道的構建呀。

    在南國溫暖的氣候下,樹青花鮮;人在其上,看海濤拍岸,打在水泥階梯上,粉碎的水珠飄得到處都是,著白光,亮眼極了;這重氣氛,這種新奇堅固的水泥,這種美,簡直令人讚歎了!

    水泥成品的效果,第一次在宋人面前展現其魅力,一時間在南邊造成了轟動。

    而到了八月,沈歡在海州的做法,也詳細地進入了京城諸君的法眼!

    今天的一萬八千字任務完成!好累,脖子都累了,這是現在的感受。以後要衝月勤,看來要堅持每日更新了,就是不夠,第二天補一點也就行了。現在一次補一萬多,又沒存稿,真不是我這種懶人能做的。恩,請大家繼續支持。
wiselin 發表於 2009-8-7 01:17
正文 第二百○六章 矚目

“啪!”王安石把一大疊紙張打在了桌子之上,一聲大響在書房裡回蕩,久久不去;仔細一看,這些紙張,全是《海州日報》。有幾十張之多,幾乎是從第一期到最新的一期,都收集在了一起。

    無論沈歡如何堤防與限制,報紙還是不可避免地從其他途徑進入了京城諸人的眼中。王安石一方算是對沈歡比較關注的人之一,這不,通過他們的費心收集,這在江南一鬧得轟轟烈烈的《海州日報》還是給王安石拿在了手上。不消說,是底下之人奉上的,通過王之手轉到王安石這裡來。

    “豈有此理!”王安石罵了一句,顯然是很生氣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又拍了一下桌子。《海州日報》是個新事物,王安石本來也頗是希奇,若是如此,他也沒有道理生氣,畢竟現在京城之人都養成了看《文藝》雜誌的習慣,是這個時代少有的娛樂消遣方式之一。

    恨就恨在報紙上刊載的沈歡的文章讓王安石咬牙不已。特別是《矛盾論》的刊行,不明著反對新法,然而按照其上的理論,卻可以推敲到新法的不合理,可以讓人作為理論攻擊。王安石已經可以想像當京城的那些禦史或反對新法看了這文章之後會是什麼反應了----肯定不是彈劾什麼報紙玩弄斯文,要治沈歡之罪;而是根據其中的理論,作為彈劾新法的理論。

    《矛盾論》最大的亮點就是根據《老子》創造了辨證之法。《老子》作為一千幾百年的經典,就算在儒家地宋代,也有著莫大的地位。沈歡所說的辨證,沒有憑空而造。而是分析了《老子》的理論,從中總結,令人無法反駁。單以學術而論,王安石也佩服沈歡對《老子》地瞭解。因為他本身就是治《老子》的大家,可以前也不會想得得“有無”、“難易”竟然會有著這麼一個神奇的“辨證”!

    然而他不能作為學術去看待此文,現在是非常時期,新法到處受到攻擊日夜不斷,雖然有著官家在支撐。然而朝中不少迂腐老臣只會拿什麼祖宗家法來攻擊而已,其他翻不了新。但是。可以想像,當這個《矛盾論》裡的辨證方法出來了,地方那些抵制新法的人,肯定會根據其中地理論。說新法在此地並不合適,要官家“因地制宜”!如此一來,新法全盤的局面,將會進入一個更艱難地時期!

    “好你個沈子賢!”王安石對這個女婿簡直是又愛又恨,愛的是他的才學,年輕一輩,真是無人可及;恨的是對方地聰明才智。沒有放在支持他這個岳父身上。反而是站在了對立面去。

    “可恨!”王安石又喊了一聲。

    “父親,這個沈子賢。真是越來越放肆了!”報紙是王拿來的,在王安石看文章的時候。他並沒有離開,而是待在一邊;等王安石開口漫駡沈歡,他才開口,也是一臉的恨恨之色,“父親,這些文章,孩兒都看過了,簡直是可恨之及。特別是歐陽與那個姓薑的通判,都成了沈子賢的走狗了,還寫文章分析他的什麼《唯物論》與《矛盾論》,把其中理論上升到治國方略上去!這簡直是在為反對新法搖旗呐喊呀!”

    “那又如何?”王安石反問,“他們現在遠在千里之外地海州,你能拿他們怎麼樣?沈子賢再怎麼說都是你地妹夫,你還真想把他怎麼樣?元澤,上次呂吉甫他們彈劾沈子賢,竟然拿先帝來說事,別以為為父不知道有你參與其中!哼,別人也就罷了,他怎麼說都是你的妹夫,你難道一定要置他於死地?”

    “誰說孩兒參與了?”王氣急敗壞了,臉色又紅又白,“父親,是否呂吉甫與你說地?”

    “你別管誰說地。總之以後沒有為父地允許。不准你再對沈子賢下手。”

    “可是。父親。他要壞你地變法大業呀!”

    “他要真壞得了。那也是他地本事!”王安石淡然說道。“元澤。你也是個聰明之人。有時間還不如都把精力花在如何完善新法條例上。分心他顧。豈能成事!”

    王恨聲道:“父親。人家都欺負到頭上了。你還這樣維護他!這個沈子賢。辦這個報紙之類地東西。明顯是要在外地詆毀抵制新法。在京城。《文藝》雜誌有些話不敢公開來說。但是在海州。他就沒有這個顧忌了。此人心思深沉。父親。你看。報紙上還說他是拿了官家地聖旨才辦起來地。明顯是走前趁我等不注意向官家討了去!如此作為。豈是君子所為!”

    王安石默然不作聲。

    王又道:“還有。報紙在海州都行一個多月了。近日才傳到京城。還是通過其他地方流傳進來地。也是他做了手腳;孩兒現在聽說這報紙在江南幾大州縣都有得賣。然而一個多月了。京城都沒有見。可見是他特意阻撓了通往京城地銷路。為什麼呢?還不是怕我等知道。說通官家禁了報紙!現在出了幾十份。我等能拿到。官家豈會沒有?這報紙。有些地方還是頗為有趣地。特別是政策民生上。可以讓官家足不出戶就能知到各州縣之事。現在就是任我等如何說辭。以官家地為人。豈會禁了報紙!父親。他這樣做。不是明顯著要與我等過不去了嗎?若任其下去。將來必成我變法禍害呀!”

    “那又如何,你也說了,報紙難禁了,你說這般多,有什麼意義王又道:“父親,其實這個報紙,離了沈子賢就沒多大威脅了。萬不能讓沈子賢把海州經營成他的根基呀!”

    王安石皺眉了:“元澤,你又要興你那套打擊之術嗎?他才去海州,你還想怎麼樣,又貶到哪裡去?雷州?瓊州?以他的才能。去哪裡不能成事!元澤,不是為父說你,有些事,你不能太過計較了!一心辦我等之事。只要有用,官家自不會忘記我等好處!”

    “父親……”

    “你不要說了!”王安石擺手說道,“現在最緊要的是如何面對接下來地朝堂之爭。你也說了,報紙進了京城,其他大臣想必也人手一份了。他們可以根據其中理論攻擊新法。為父現在最憂心的便是這些,你若能分憂。便是對為父的最大孝順了。”

    主張不見用,讓王大為歎息,不敢再多言;不過心裡打什麼主意,卻不為人知了。

    皇宮福寧殿旁的一個院子裡漸漸有了秋氣地蕭涼。開封的八月。已經刮起了秋風,吹落了許多葉子,半青半黃的植物,也有了蕭索的瑟瑟。

    “哈哈,這個沈子賢,花樣還真多!”幾聲大笑從院子裡傳出了很遠。敢在皇宮如此放肆,除了官家趙頊。還能有誰。

    他是真的很高興。手上捧著一疊《海州日報》,已經看到上面報導地修築海堤的部分了。雖是白話。少了幾分文采,不過更是容易懂得。其中編輯寫地現場觀摩還壩的築成。更是引起了趙頊的好奇與神往。特別是對於水泥建成的階梯,兩旁地折柳,行人密密,大有雅致。

    “呂說書,你說這個水泥真有這般神奇麼?”趙頊轉頭問起了身邊的呂惠卿,呂惠卿現在深得官家信任,以說書的身份,時常讓官家叫到身邊,諮詢事務。

    “回陛下,這個臣不甚瞭解。”呂惠卿依然還是那般從容與恭敬,“不過敢堂而皇之地登在這個報紙上,供世人參閱,想必不敢造假。何況此報是歐陽做編輯,此人人品素養,皆高於常人,有他把手,應當不至於欺瞞世人。”

    “倒也是個理。”趙頊滿意地點頭,這個呂惠卿,學識高深,素有遠見,大得他的歡心;若有問題,詢之也頗得見地。

    “你覺得這個報紙怎麼樣?”趙頊又問。

    呂惠卿看到官家欣喜的神色,有了計較,道:“卻也是好東西,有了它,陛下可以不出深宮,即可知道千里之外的海州生了什麼。如果……臣是說如果,一旦全大宋的州縣都有這麼一份,那麼陛下只需收攏天下報紙,那麼底下官員做了什麼事,都在眼底了!”

    “哈哈,朕也是這麼想地!”趙頊笑得很歡,“朕早就知道,這個沈子賢,到了海州,一定會讓朕驚喜地。如今看來,沒有差錯!”

    呂惠卿大是憂慮了,使盡了手段,才把沈歡排擠出朝堂,沒想到官家還是對他那般信心,還有信任;對方作為變法派的敵人,深得帝寵,呂惠卿沒道理不憂慮。

    低下頭,眼神閃爍了幾下,呂惠卿又道:“陛下,報紙是好東西,然而其他地方辦不起。估計幾年之類,都只能看這個《海州日報》了!”

    “這是為何?”

    “別地地方沒有沈子賢的印刷利器!”

    趙頊默然,印刷機器他也見過,說到底京城地印刷館,他也有份呢;若沒有他的保護,印刷機器也許早就洩密了。也因為這事,對於沈歡上次給彈劾從事商賈之事,趙頊有點愧疚,他以為沈歡是為他頂了罪名,若是給大臣彈劾一個皇帝參與商賈分利,那就真沒臉坐在朝堂了。當然,當年他們兩人做得嚴密,很多人都不知道有這麼一回事。就是聰明如呂惠卿,也不知道有官家參與其中,不然估計他就不會拿這說事了。

    趙頊輕輕歎了口氣,把沈歡貶出去,讓他好生為難;不貶吧,沈歡若在朝堂好好辯解也就是了,可他沒有,反而放浪起來,有漠視朝堂威嚴的罪名;另外,沈歡升遷的速度,在別人的挑撥之下,也真讓他起了憂慮,放出去磨練,也算是對他的維護吧。

    貶吧,他又覺得沈歡在朝堂之所以不辯解,是為了他這個著想,畢竟一深究下去。他這個皇帝參與其中的事也許就要敗露了。最後對方拿先帝說事,更是令趙頊有點寒心,一個衝動,也就真貶出去了。現在想想。還真有點愧疚與悔恨。不過現在看來,還算好吧,沈歡在海州幹了幾件大事,就是京城裡的人們,也對他開始矚目了。

    “印刷利器之事。朕猜想沈子賢應該有了妥當的安排了吧。”趙頊幽幽歎道,“呂說書。你敢不敢與朕打個賭?朕認為不需一年,沈子賢就會開放印刷之機,讓報紙遍地開花。”

    呂惠卿心裡大驚,報紙之利。他剛才是說了,不過他心裡卻認為這東西是阻撓新法地東西,一旦成了規模,到處都是報紙,變法之令在某地實行出了問題,報紙群起而攻,到處都是說新法不是的聲音。給官家看了。他會如何作想?

    恨不得自打一個嘴巴,剛才看官家對報紙很有興趣。又高興,說了一通好話。呂惠卿後悔死了,官家對沈歡的瞭解,不是常人可及,他敢打賭,當然會有絕大的把握,正是如此,呂惠卿才更擔憂了,先回答官家地話道:“陛下英明神武,料事自不會出錯。微臣位低職微,沒有什麼敢拿來賭的!”

    “無趣,無趣!”趙頊喊了兩句,“若是沈子賢在此,肯定一口要與朕賭一回了,說不定還會大談彩頭!你們呀……”

    趙頊今日的反常讓呂惠卿大有手腳無措的感覺,猶豫了一下,才道:“陛下,事及天下大事,臣不敢草率以賭為定!”

    趙頊哼哼兩聲,才安慰道:“呂說書處事穩重,老成謀國,倒是朕放浪了。好吧,不說這個!”

    “陛下,其實……”呂惠卿很是猶豫的樣子。

    趙頊皺眉了:“有什麼話就直說吧,現在沒其他人在場。說錯了朕就當沒聽見,不會怪罪。”

    “是,陛下寬宏!”呂惠卿趕緊說道,“其實說到這個報紙,微臣還是有一點擔憂地。若如陛下所說,讓報紙遍地開花,那麼到時天下之人皆可自議論,一旦非議朝政,豈不是……”

    “呂說沒看這《海州日報》嗎?”趙頊一副奇怪的樣子,“這第一期就明確刊載了新聞出版條例,還是朕親批地呢,誰辦報,若是亂說話,嘿,國法當頭,也不是吃素的!”

    呂惠卿說道:“看是看了,不過微臣還是擔憂,陛下,報紙由民間之人承辦,作為咽喉,他們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一旦成了氣候,豈不是可以左右朝政?這些人只能看到身邊之利,而無天下大局的眼光,對某一事,也許看法會有朝廷不同。到時,豈不是與朝廷為難?若按條例規定,他們可以說此事符合當地事實,也是不違例的!”

    趙頊聞言臉色頓時冷了,覺得大有可能,問道:“那你覺得該如何去做?”

    “不如把報紙收歸由朝廷或官府承辦,陛下以為如何?”呂惠卿說得很小心。

    “不妥不妥!”趙頊連忙搖頭。

    “請陛下指點微臣。”呂惠卿也愣了,想不到官家竟然會一口否決了他地提議。

    趙頊的眼神一下子恍惚了,道:“朕瞭解沈子賢,他不會同意這一提議的。因為他會說,若是由官府承辦,那就失去了監督的作用,因為民間說不了話,全是官府的喉舌,到時他們想怎麼說就怎麼說。出了事,違了法,也會勒令不准刊行,盡力隱瞞。這樣豈不是失去了報紙的功用?呂說書,你說呢?”

    “陛下聖明。”呂惠卿只能這樣說了,心裡卻震驚不已,想不到沈歡真的有此雄心,還真打算用報紙來作為民間禦史了,若是這樣地話……看到官家對此地支持態度,呂惠卿的心微微冷了一下。“不過你地考慮也是有理。”趙頊笑著說道,“朕想過了,待印刷利器成為天下普通之事後,自會讓官府也辦一份報紙,到時官方與民間皆有了喉舌,只要加大監督力度,對那些敗壞國家大事不顧大義之人大加懲罰,就會在大宋呈現一片融洽的景象了!哈哈,有了這個報紙,朕真地不用出宮也能流覽天下景事。真是妙哉!”

    當日沈歡翻出幾年前辦《文藝》雜誌時寫成的出版條例,要他批准時,趙頊還覺得多此一舉。後來覺得此事也沒什麼壞處,就多了一條律令而已。就簽批讓沈歡帶走了。如今看到報紙,還真只能佩服對方,能想到這些約束地策略,不愧是為朝廷著想的臣子呀!

    若是沈歡知道他這個想法,肯定會笑死。他早有辦報紙的心思。寫成出版條例獻上去,更多是為了保全自己。蘇軾的“烏台詩案”就像一把劍時刻懸在他地頭上。不敢太過出格。先拿下出版條例,按例辦事,到事有什麼事,也有了說辭。任對方手段通天,總不能把罪責怪到官家身上去吧。為了地方王安石這些馬仔的手段,沈歡可以說是殫精竭慮了。

    呂惠卿看到官家對沈歡那般欣賞,當然不甘心了,作勢深沉歎了口氣。

    “呂說書,你做什麼?”那樣大聲的歎氣,聲震方圓幾米。就在身邊的趙頊沒道理一下子成為了聾子聽不見。

    “陛下……”呂惠卿欲言又止。

    “說吧!”趙頊有點不耐煩了。

    “是。不過臣之所言,有點誅心……”

    “恕你無罪!”趙頊更不耐了。

    呂惠卿又猶豫了半晌。道:“陛下說報紙將來會遍地開花,臣不敢斷言不是。不過現在只此一家。沈知州那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開放印刷利器給大家……也就是說,一段時間內,天下也就只有這個《海州日報》一份報紙!”

    “那又怎樣?”

    “陛下,報紙一日一期,一月下來,就有數十份,又便宜,加上又是白話為文,江南之地富裕,文風也盛,文人不少,百姓也大多識字,據說現在已經有很多人在看《海州日報》了!可以說,一段時間內,《海州日報》將是他們唯一閱讀的報紙,別去其他。那麼……”

    “那麼什麼,快說!”呂惠卿在關鍵時刻又停頓,讓趙頊恨不得咆哮了。

    呂惠卿小心地道:“臣說了這般多,就是想告訴陛下一個道理:短時間內,《海州日報》上面說什麼,百姓就信什麼!若是給有心人挑撥,後果也堪憂呀!”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趙頊頓時冷了臉色,“你是要摸黑一個知州嗎?他是三品大員,朕很信任他,你想做什麼?”

    “陛下恕罪!”

    趙頊喘了幾口氣,平復下心情,道:“朕早說過恕你無罪,就是有些話,不當說就不要說!”

    “陛下教誨,臣自當遵命!”呂惠卿突然也強硬了,“可是有些話,作為臣子,有感皇恩,也不得不說。陛下,可否讓微臣把話說完?”

    “若是無必要,就不要多說了!”

    “是有關變法之事地。”

    “哦?什麼事?”呂惠卿這話點中了趙頊的軟肋,呂惠卿不無深意地指責沈歡,讓他有點不喜,自當時拂袖而去,聽到“變法”一詞,改了主意,要聽下去了。

    呂惠卿說道:“陛下,還是與《海州日報》有關。陛下覺得沈知州地篇《矛盾論》如何?”

    “不無新意。”趙頊評價說道。

    “是的,陛下,依微臣之意,若以學術而論,可以立一派了。可是,以矛盾為事物根由,說萬物不同,要因地制宜,不無創見,放在平時,臣也會贊上幾句。可在這變法緊要關頭,臣就不敢苟同了,無心也就罷了,若是有心就真是太可怕了!陛下請想,什麼叫因地制宜?給其他朝臣看了,是否因一地變法出現些須問題,就要聽了新法或不在當地實行了呢?陛下,臣可以預見,等其他大臣吃透這些理論之後,丁當會以此為據,在朝堂攻擊新法實行。新的一論攻擊新法已經在所難免了!”

    “啊?”趙頊驚了一下,頓時冷下臉沉默,心裡亂極了,越想越覺得呂惠卿所說大有可能,不由也慌了。

    還有一天這個月就過去了,嘎嘎,這月已經更了二十多萬。本書也快一百萬了,這是書生的一個突破。希望能在諸君地支持下下個月繼續保持這種狀態。
wiselin 發表於 2009-8-7 01:45
正文 第二百○七章 免役法

呂惠卿見狀暗喜不已。今早王過來找他說了沈歡文章一事。要他找個機會與官家解釋。力挺變法。走的時候還暗示他可以再給沈歡下絆子。王的意思。呂惠卿當作是王安石的意思。因為上次彈劾的太過明顯。稍稍讓王安石不滿意。這次他學聰明了。暗暗提示官家而已。

    “陛下。臣放肆了。”呂惠卿又裝做低下頭有罪的樣子。

    趙頊擺擺手道:“朕早說過了。恕你無罪。你所說情況。朕思慮了一下。覺的大有可能。唉。這下朝堂又要熱鬧起來了!”

    “陛下。沈子賢此番行為……”

    “你不必多說了。朕都知道了!”趙頊苦笑一下。“朝堂吵吵也就罷了。至於新法。你告訴王參政。讓他放心。朕一如初始那般堅決。任誰都不可改變!”

    呂惠卿知道多說無益。只能點頭應是。心裡不無失望。想趁機攻擊沈歡或以司馬光為的一派。無奈官家一口應承。倒讓他一時找不著好的藉口了。有種狗咬烏龜無處下牙的感覺。

    “陛下。平章事司馬相公求見。”一個寺人匆匆過來。稟報了一番。驚醒了沉默的兩人。

    “哦。快讓他進來……不。讓他到福寧殿。來啊。擺駕福寧殿。哦。呂說書。你也過來聽聽吧。司馬相公來見。說不定是天下大事!”趙頊一下子有點慌亂。強自鎮定。手腳利索收拾一番。快步想福寧殿走去。

    好在本來離那裡就不遠。三下五下就走了進去。唯一不爽的就是跟在後面的呂惠卿了。官家此番模樣。明顯對司馬光很重視。不敢在這裡招待。怕慢怠了人家。要到大殿去。正式嚴肅。給足了面子。

    呂惠卿不由輕歎了一口氣。說到底。也是司馬光做的成功。個人品德行為。無以挑剔。連官家見了都要心喜與佩服;這一點。王安石就要差的多。難怪官家要用司馬光做宰相了。

    司馬光平章事頭上的“權代”兩字。在沈歡走後的一個月。就去掉了。已經正式成為大宋天下的中書門下平章事。實打實的帝國宰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趙頊到大殿的時候。司馬光已經在那裡候著了。見到官家身後領著呂惠卿進來。不由愣了愣;這個呂惠卿。經過沈歡一事。不由司馬光不重視起來。一注意他的事蹟以及對方對於王安石的作用。更是忌憚了。沒想到官家對他也是如此寵信。召見大臣。還領著一個不入流的說書來見。這份尊榮。實在令人歆羨了。

    參拜過後。趙頊坐回寶座上。笑著問道:“司馬相公。何事見奏?”

    司馬光趕緊恭敬的道:“陛下。臣近日收到海州知州沈子賢的一個建策。考慮了幾日。覺的可行。特來向陛下說明。”

    “哦?他又想出了什麼新花樣?”趙頊似笑非笑。心裡噓了一口氣。還以為司馬光像呂惠卿所說的。看了沈歡的文章之後。有了攻擊王安石等人的理論。向他訴訟來了;到頭來人家是為了國事。不由輕鬆了許多。

    司馬光說道:“陛下也知道。沈子賢走之前。就一心要把廂軍削減下來。如今之策。亦是與此有關。”

    “廂軍嗎?”趙頊更高興了。“對了。司馬相公。郵政驛站之事進行的如何了。能削減多少廂軍?”

    說到這個。司馬光笑了。頗是高興:“陛下。一起都準備的差不多了。臣近日還受到了一個好消息。說籌畫中的江南幾路與河北諸路。郵政驛站都建設的差不多。大概下月就能付諸使用了;而樞密院統計。現在自願脫離軍籍專入郵政驛站工作的就有三萬多人!”

    “真的。三萬多人?”趙頊大喜。“這是好事啊。司馬相公。三萬多人。一年下來。就可以節省一百多萬貫錢。真是大好事呀!”

    司馬光也笑道:“陛下。確實是好事。這些人都是自願出去的。下月一過。郵政收入一統計。就可以給他們薪。從此再也不須朝廷花費了!而且因為是第一次實行。廂軍有諸多顧慮。只待見出去之兵有了好處。他年自願應該更多。臣計算過了。如果全大宋各的都建了郵政驛站。能容納二十多萬的廂兵。大概能省一千多萬貫的軍費!”

    司馬光說的抑揚頓挫。特別是說能省一千多萬貫的錢。他的臉也興奮的紅了。如果真能有如此效果。朝廷至少不需為財政太過擔心了。至少能面前度日。不再像往常一樣虧空。這對於他這個宰相來說。還有什麼比這更好呢?

    連司馬光這等老實穩重之人都陷入了狂想之中。何況年輕衝動的官家呢。只見他也是滿臉潮紅。嘴唇動了幾下。想說什麼。卻又沒有說出來。只是手指的顫抖出賣了他的心情。一千多萬貫錢啊。現在帝國每年虧空幾百萬貫。如果多出那麼多錢。還變什麼法?如果再把餘下的廂軍都裁掉。娘的。有這些錢。有什麼還不能做!

    “陛下。若真能像司馬相公所說。正是喜事。可是。臣又有幾個憂慮了。”一旁的呂惠卿看到官家神思紛紛。眼光閃爍。不由急了。生怕他陷入了司馬光所畫的大餅裡出不來。心思翻轉。有了計較。開口出聲引起注意。

    “你顧慮什麼?”趙頊有點不悅。好不容易有了件喜事來欣賞。心情正好的時候給人破壞。是人都難免不高興。呂惠卿看了一眼司馬光。才正色說道:“其一。郵政驛站是否真能有足夠的收入付費給這些廂兵;如果不夠。廂軍重新要回軍籍不說。一旦鬧起事來。後果堪憂。其二。像司馬相公所說。今年所裁廂軍。不過三萬多。明年就是情況好一點。驛站跟不上來。也不過五萬吧。要裁掉二十多萬。估計要花去五年時間。一千多萬貫錢。五年下來。一年也不過省下兩百多萬貫。對於朝廷現在每年虧空幾百上千萬貫來說。依然是難以應付局面。陛下。節流再怎麼好。沒有另外的收入。依然只是治標不治本呀!”

    這些話一出。司馬光頓時變了臉色。對於呂惠卿更是怨恨了。他聽從了沈歡的建議。面對急於求成的官家。儘量不提裁軍要花的時日。免的失去了耐心。更加倒向變法一派。現在呂惠卿當面拆穿。真是大大怨憤!

    趙頊愣了一下。才道:“卻也是個理。”

    司馬光急了。道:“陛下。時間長是長了點。不過只要穩紮穩打。花個七八年時間。把五六十萬廂軍都裁掉。那對我大宋來說。也是千古功績了。而且裁廂軍。並不會引起朝爭。安穩舒服。何樂而不為?”

    趙頊又點了點頭。

    呂惠卿反駁道:“司馬相公。想是這般想。其中最關鍵的是郵政驛站能否有賺到足夠的收入呢。如果沒有。一切都免談!”

    司馬光嘿了一聲。笑道:“這個呂說書就無須為本相擔憂了。陛下。郵政驛站還未建成。臣就讓下面官員去與那些商賈富豪說明了其中作用。他們都說會鼎力支援驛站事務。有什麼要送。都交予驛站。對郵政大是歡迎。還感謝朝廷建此驛站。方便了他們的通訊!總之臣仔細算過了。以大宋民間之富。是足夠應付這些廂兵的。”

    “好。很好。能應付就好!”趙頊也給呂惠卿說的害怕了。聽的司馬光保證。寬心了許多。以他對司馬光的瞭解。這位穩重老臣都說行。那事情肯定是行的了。

    司馬光又道:“就算郵政應付不過來。臣還有後招。陛下。下面那些官員與民間各的商賈富豪接觸。聽他們反應。這些從事大生意經營之人。除了對通訊的方便有要求外。還對運輸有著莫大的需要。”

    “運輸?”趙頊很是不解。

    司馬光解釋道:“也就是押運。商賈走天下。最大的要求還是安全。人與貨的安全。雖然民間有些鏢局在從事護衛運輸行業。不過聽那些商賈說。還不足夠。對他們的力量。也不大信任。因此老臣想。如果郵政系統收入不夠的話。還可以組織這些廂軍。成立一大批押運之隊。專門從事對商賈富豪貨物的押運。陛下也知道。貨物重大。所需運費也是頗大的。也就是說。如果廂軍行之。收入絕對不菲!”

    “好好。司馬相公心思靈活。舉一反三。看來朕讓你做宰相。確實沒有看錯呀!”趙頊的高興。那是不需說的了。

    一旁的呂惠卿卻是心裡大寒。連一心唯讀聖賢書一向老實巴交的司馬光都學會讓朝廷做些生意了。而且還頗有成效。有比這樣更可怕的嗎……特別是對於王安石一派來說。這樣的敵人。比之只會滿口大義的要難對付的多了!

    不甘心讓他在官家面前獨美。呂惠卿立刻說道:“司馬相公。你這樣奪鏢局生意。不是與民爭財麼?”

    “啊?”司馬光大是驚奇。摸了摸鬚子。“陛下。難不成是太日從西邊出來了?制置三司條例司的人竟然也會說與民爭財?”

    “你……”呂惠卿又羞又怒。一時心急。口不擇言。沒想到鬧了個大烏龍。

    “好了!”趙頊也是哭笑不的。心裡暗怪呂惠卿。以前總是司馬光等人拿“與民爭財”來攻擊王安石等人。呂惠卿當然會大鼓其口舌辯駁。沒想到今日反過來說司馬光。難道真是司馬光說的。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臣放肆了。”司馬光惶恐的說道。“陛下。太陽打西邊出來。是臣從沈子賢那裡聽來的。覺的有趣。不由記了下來。”

    “相公無須自責。”趙頊擺手說道。很無奈。司馬光就是這樣。很重風儀。一失態就要告罪。“這話很形象。真的很形象。”

    呂惠卿的臉頓時紅白相間。都可以開染坊了。司馬光見狀也不由開心的笑了。能讓呂惠卿這位口才頗是了的之人吃虧。那是件難的之事。

    “好吧。司馬相公。郵政驛站之事就交給你了。另外。你所說的為商賈押運之事。朕覺的頗是行的。反正廂兵只吃飯不幹事。相公就把這些押運隊伍拉起來吧。各的一支。也算裁軍。”趙頊還是那個要一下見功之人。現押運隊伍真有利可圖。不由又心急了。

    司馬光沉吟著說道:“陛下吩咐。臣自當遵行。不過這個押運之事。是臣想來為郵政驛站無效之後的救招。不能用的太急。還需等郵政驛站有效可以自足之後再施行。免的出了意外有法可救。陛下以為如何?”

    趙頊想了想。點頭道:“是朕心急了。司馬相公老成穩重。就依相公之意來辦吧。”

    “陛下聖明!”司馬光恭維了一聲。

    趙頊想起司馬光的來意。不由問道:“相公。談了這麼多。你還未說清來意呢。你說沈子賢向你建策。又是有關廂軍的?”

    “是的。陛下。”司馬光正了正臉色。“海州有一千廂兵。沈子賢說他年內就會裁掉此軍。不過按他的法子。說這一千廂軍還不足夠。請求陛下再撥以兩千廂軍。一共裁掉。不過要調動軍籍之人。還需陛下做主。他不敢擅動。”

    “他一下能裁掉三千廂兵?”趙頊吃了一驚。

    “陛下。三思呀!”呂惠卿現沈歡又要建功了。趕忙出口反對。“陛下。一個的方官員。要三千兵做什麼?我朝官員要調動一千兵以上。都要朝廷批准。一千尚且要謹慎了。何況三千乎?”

    趙頊聽了卻笑道:“呂說不清楚嗎?他敢說出來。想必是沈子賢之策甚妙吧。是否。司馬光相公?”

    “還是陛下聖明。”司馬光笑了。不無譏笑呂惠卿急著做小人的模樣。從懷裡拿出一本奏章。遞上給官家。“陛下。這是沈子賢的策論。臣稍稍潤色。覺的可行。方才上奏。”

    這次趙頊從座位上站了起。出來親自拿了奏章。再回到禦案。展開一看。初始還不見臉色。後來卻是越來越喜了;呂惠卿見狀不由更憂。瞥了一眼司馬光。最近司馬光越來越有優勢了。在朝堂上。隱隱壓著王安石一頭。這對他們變法派來說。不見的是好事。

    “好。果然是沈子賢!”趙頊合上了沒幾頁的策論。大笑著贊道。“司馬相公。這個免役法想的好啊!你給大宋天下教出了一位棟樑之才呀!”

    “陛下謬贊了。”司馬光謙虛的說道。“陛下。這法子是沈子賢想出來裁掉的方廂軍的。不過他說沒有經驗。不敢寫成奏章獻給陛下。更不敢立刻實之天下。他說可以讓他先在海州試驗試驗。待有了成果。再推之於天下也不遲。”

    趙頊卻愣道:“朕覺的此法大善。是良法。可立刻頒行天下。何必再試。”

    司馬光急了。道:“陛下。法再好。也須實踐。沈子賢說的好。實踐可以檢驗一切。再說法在此的良。在彼的就不一定是良了。還不如擇一的試驗。出了什麼問題。也可以更正。畢竟只是一的只域而已。臣覺的這是老成之言。於國有大利。陛下不可不鑒!”

    趙頊不由沉默。末了才歎道:“你們呀。總是這般小

    司馬光道:“治大國。若烹小鮮。陛下。此理古今皆然也。”

    呂惠卿聞言心裡一突。心想來了來了。沈歡的思想觀點。果然有著莫大的威力。對於思想改造。簡直是無往而不利。連司馬光說話都要兜上幾句。教訓別人了;可是這些話想來又有理。辯駁不的。不由心急如焚。又不知道沈歡寫了什麼法字。竟然讓官家心喜如此。

    趙頊轉頭現了呂惠卿的模樣。以為他急著要看沈歡的法子。想了想。讓他拿過去看。

    呂惠卿本來也極欲一看。聽了吩咐。不敢怠慢。直直拿過來。就展開看了。越看越是心驚。人也恍惚了。

    策論上所說的。無非是沈歡在海州想出一個法子來。叫“免疫法”。是用來裁掉廂軍的。按他的意思。在海州廢除原來按戶等輪流充當州縣差役的辦法。改由州縣官府自行出錢雇人應役。雇員所需經費。由民戶按戶分攤。

    而這個雇傭的物件。就是那些廂軍。把這些廂軍編成一些建築工隊。一旦的方有什麼過程。就由那些本來有徭役的人出錢雇傭這些廂軍。替他們服役。賦役賦役。出了交錢的賦。封建王朝裡的百姓還有徭役。一年要給官府徵用去做些力事。沈歡在策論上說。大宋的方百姓富裕頗多。不願因徭役浪費時間的很多。那麼可以讓他們自願出錢雇人服役。這樣一來既有利於民。又可以裁掉廂軍。只要把這些廂軍固定下來。每年拿的錢比在軍籍多。想必他們也沒有不願意的。再他們是軍隊。也該服從命令不是。

    總之。沈歡已經給出了可行的方案。最大的誘惑就是可以解決廂軍這個麻煩。如果各的都能這樣做。那麼再裁掉剩下廂軍不是問題。當然。沈歡在策論裡又說。此法對於貧困一些的幾路沒有多大用處。因為民間不殷實。拿不出錢來。如果硬要如此。恐怕激起民憤。因此他請求先在海州這等的處東南的州縣來施行。看看效果如何再說。

    難怪呂惠卿如此大驚失色。他已經可以預料的到。此法大行之後。對大宋天下來說。不禁裁掉廂軍這個包袱。少不的還有不少收入。那真是一舉兩的之法。官家沒有道理不同意的。也因為如此。創制良法的頭銜就會落入司馬光師徒的頭上。可惜可惜。

    “呂說。

    趙頊的問話。暫時收攏了呂惠卿慌亂的心思。轉頭看到司馬光。有了計較。強自微笑道:“恭喜陛下。此法甚好。也恭喜司馬相公。有如此佳徒。他日沈知州入的朝堂。與相公互為依助。同為大宋高層。也會留下一番師徒佳話!”

    司馬光變了臉色。呂惠卿說的甚毒。帝王怕的是什麼。不就是臣子團結一致嗎?呂惠卿這樣說。就是要他們師徒不能在一起同為朝臣呀!

    沉下聲來。司馬光說道:“呂說書此話卻是差矣。本相雖然與沈子賢有過一段師生情誼。不過他做本相學生之前。已經才名在外了。對於這一點。官家也是清楚的。還有。他是先帝在朝時的進士。可以說是天子門生。與本相卻是沒有多大關係了。”

    趙頊反而沒有覺悟兩人在打著機鋒。笑著說道:“沈子賢之才。朕當然清楚。司馬相公。這個免疫之法。朕原則上是同意了。明日在朝堂上過上一遍。只要不是所有眾臣都反對。朕就會寫下聖旨。給沈子賢送去。讓他立刻實施。朕也希望能早日看到成果!”

    司馬光大喜。又道:“陛下。沈子賢請求多加廂兵之事……”

    趙頊沉吟說道:“若只有免役之法。朕也默算過了。一州只需一千多廂兵就可以解決眾多徭役了。不過沈子賢既然敢誇下裁去三千的海口。想來是他還有什麼鬼主意吧。嘿。朕也不昏庸。廂軍什麼戰鬥力都沒有。朕又豈會顧忌什麼的方大臣不可妄動軍事呢?也一併同意他的請求。缺的兩千廂兵。朕決定了。就從揚州給他調過去。由他節制。司馬相公。你告訴沈子賢。讓他好好幹。出了成績。朕自不會忘記他的好!”

    “陛下聖明。臣知道怎麼做了!”司馬光大喜過望。官家如此作為。才是有為之君的景況;現在唯一不合景的就是呂惠卿這個言辭小人怎麼還不罷黜出去。怎麼能讓他站在官家身邊呢。司馬光心想。

    “陛下。免役之法算是良法。也可頒行天下。不如交由王參政參祥參祥。列入變法之令。如何?”呂惠卿還是不死心。想把功勞往王安石頭上套。

    “這個……”趙頊沉吟了一下。看到司馬光期待的眼神。改了主意。“王參政現在都有好幾條法令在身要去實施了。怎能還往他身上多加壓力。依朕看。此事就由司馬相公去辦吧。司馬相公。你現在就準備準備看看免役法在何的適合。待沈子賢在海州做出成績。就可頒行天下。能否?”

    “臣必不負陛下厚望!”司馬光大聲說道。

    這一刻。呂惠卿的心冷了。像是處於冰天雪的之中。有了甚為不妙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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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selin 發表於 2009-8-7 01:46
正文 第二百○八章 建設

“募役之法?”薑謙等人拿著知州沈歡下的本州展策略,都愣住了。

    時已是八月下旬了,秋風也時常刮到了南國的海州,暑氣漸消,海風也不那麼炎熱了。正是建設的好天氣,海州幾地,在沈歡的領導下,都幹得熱火朝天。

    沈歡免役法的策略,在朝堂有著司馬光的支持,已經通過了大臣的討論,中書正式下條文,讓他們在海州試驗了。公文經過奔波,到了海州的時候,已經皺得像老人臉上的皺紋。不過沈歡接過的時候,不會有不滿,而是相當興奮。翌日一早,就召集了信得過之人過來商討實施事宜。

    其實人也不多,除了海州通判薑謙,就是歐陽與周季了。薑謙自不必說,幾個也下來,已經相當於沈歡的追隨了,事事盡心,處處盡力,沈歡見了都恨不得掏出心與他開誠佈公;總之,他現在算得上是沈歡在海州的心腹與盟友了。只要他支持,不把一些有爭議之事上報朝廷,他也免卻了許多麻煩。

    另外歐陽就不必說了,《海州日報》的成功,讓他在海州的名聲比沈歡這個知州鼎盛得多;民間但知有一個日報的編輯,什麼都敢報導,什麼都敢寫,為他們憑添了無數樂趣。至於周季,按道理他只是商賈身份,論不到參與一州事務,不過他是沈歡多年的合作人,兩人相當有默契,辦起事來也配合得天衣無縫。實在撇開不得;何況他也有著縣男的爵位,參與進來,就是薑謙這位官員都沒有意見。

    “募役法,也叫免役法,是本官……明地法令,大家可以看一看再討論。”沈歡說到此法是自己明的時候,臉有點紅,不過此時幾人都給手上的策略吸引了,沒人覺;若是給周季注意到,說不定就會拆穿這傢伙的假面具了。

    心裡有點對不住王安石。提前把人家最著盛名的法令給鼓搗了出來。不過現在他與王安石都快成仇人了,敵人的東西,若能拿過來打擊敵人,世上還有比這更美好的事嗎?再說了。什麼法令一到王安石之手,都會變了味,更會成為別人攻擊的對象。像這免役法,本來是極好的,一能受到大量的錢財,而能解放人力,利於生產。可是在王安石手上,硬生生成了斂財地工具,只知有入。不知有出,最後更不顧國民的反對,連女人、出家人都要收上一半的“助役錢”,吝嗇到這種地步,難怪大家反對啊!

    既然如此,還不如給他改良一下。在自己手上揚光大呢!把它與裁廂軍相結合,收了錢,用在廂軍身上,雖然得罪了一些大佬,不過有著裁廂軍的大義,他們又能怎麼樣?再說有了廂軍與其家庭作為收益人,算是收買了一幫人心。誰反對。就是砸他們地飯碗,豈能不起而反抗!乖乖。這才是變法的最高境界呀,觸動一番人的利益。卻讓更多人受益,這樣一來,誰不敬服!

    沈歡大是得意,陶醉在手中的法令之中。中書公文也許他在海州施行,還有聖旨在手,可以隨便調動揚州的兩千廂軍,到時候,這個海州,還不是他想怎麼捏就怎麼捏?那話怎麼說了:聖旨在手,天下我有!

    人家都敢拿著雞毛當令箭,他有著至高無尚的聖旨,更是敢摧毀一切阻礙在前頭的障礙了。很明顯,沈歡要在海州大幹一番了,說不得新的一**建設就要在海州掀起**。

    少頃,幾人就把法令都看完了,沈歡寫得很仔細,幾乎可以考慮的地方都考慮到了。因此三人看完之後,相視一眼後,就激動起來了。

    薑謙老臉通紅。說話都要噴出唾沫了:“沈大人。這免役法好得很呀。既解決了廂軍問題。又讓百姓有更多地時間去做自己地農事。只要交得上錢。都可以免卻每年地徭役!下官算過了。按沈大人地規定。十六歲以上五十五以下地男丁就可以交免役錢。那麼海州共有這樣地男丁十萬左右。按沈大人地規定。一年需交兩貫錢。那麼一年下來。就有二十萬貫錢財。單論海州。有一千廂軍就可以解決這些徭役了。本來一個廂兵一年下來只有三十貫錢吧。現在給到四十貫錢。多出十貫錢。有誰不自願脫離軍籍呢?就算有一半地百姓不願交免役錢。也不要緊。依然有十萬貫之多。除去負擔這些廂軍之用。估計還能剩下五萬貫錢!五萬貫啊。沈大人。這是五萬貫。都比得上海州一年收入地三成了。天啊。薑某都不敢想像了!”

    姜謙簡直是越來越佩服沈歡地腦子了。好像隨便揀出一個主意。都能搞到更多地錢財。大街地命名權都能拿來拍賣用來做善事。這樣地知州。全天下有幾個比得上地?現在更好。出臺一個免役法。可以讓百姓自願掏出錢來。不惹起民怨。這簡直是最高地境界了。他說著說著。已經有點瘋癲了。

    沈歡只是微微笑了笑。才五萬貫。有這麼好驚奇地麼!這一切。他早就謀算到了。江南幾路都比較殷實。一年一人只交兩貫錢即能免卻一年幾個月地徭役。估計大多數都同意地。在他們地生活裡。兩貫錢。也不過是一個月地費用而已。現在多出幾個月來。還不大大地賺回?

    “五萬貫。還是太少了呀!”沈歡歎道。“姜大人。沈某來海州之前。可是向官家承諾了。以後海州每年上交地賦稅。要達到三十萬貫。現在就是多出五萬貫。依然還差十萬貫地數額。看來還要多多努力啊!”

    薑謙頓時無語了。在他眼裡。一年能多出五萬貫就是頂天了。沒想到這個年輕人竟然誇下海口。要一年多出十五萬貫。這不是要命麼!看向沈歡地目光大是憤恨了。這丫地還竟然向官家誇海口。若是辦不到。他這個海州通判。會不會給連累?

    沈歡又道:“這還不算呢?除此之外。我還向雲飛兄保證過。他來海州。沈某就讓他地家財在幾年內翻上十倍!”

    薑謙弱弱地問:“那周老闆來之前的家財是多少?一千貫?一萬貫?”

    “不是!”沈歡嘿嘿笑道,“人家周老闆可是大老闆,在京城也算數得上號的富翁,這次來海州。帶了整整十萬貫錢!”

    姜謙殺沈歡的心思都有了,十萬貫啊,十倍就要要達到一百萬貫?試問這天下有這樣的好事?

    “哈哈!姜大人別生氣,子賢與你開玩笑呢!”周季出來打哈哈了,“姜大人,你別看子賢年輕,可要做什麼事,他賊著呢。敢這樣說,想必已經有了周全的策略。你看。現在不就是給他一個法子,就多出了五萬貫嗎?再多十萬貫,有什麼希奇?”

    “可是……除此之外,還要一百萬貫呀!”薑謙已經有點舌頭都大了的感覺。

    周季又道:“這不還有幾年時間嗎?再說了,周某都不怕子賢他忽悠,姜大人怕什麼?對於子賢的能力。周某還是很相信的!”

    “瘋了,瘋了,都瘋了!”姜謙覺得現在地年輕人,真不知天高地厚,百萬家財,是賺到就賺到的嗎?把整個海州都賣了,也不值這個數呀!

    歐陽也覺得沈歡與周季已經陷入了狂熱的妄想之中。搖了搖頭。歉意地丟薑謙說道:“姜大人,他們兩人就是這樣沒譜。讓你見笑了!”

    還好還好,三個年輕人之中。還有一個是正常的;薑謙松了一口氣,再聽下去,他都要瘋了。

    歐陽又道:“子賢,你這個免役法是極好地。你讓為兄過來,是否想要為兄在報紙上好好宣傳一番。若是這個,沒有問題,有利於民生百姓之事,為兄也是極其樂意去做的!”

    沈歡收攏了閒散的心思,端正了坐姿,正色道:“不錯,正是有這個意思。接下來都需要麻煩伯和兄了。免役之法,越早實施就越早見利。小弟打算這一兩個月就施行吧,現在不少百姓都在服役修建海壩,想來已經有不少人叫苦了,現在頒行,正是時候!”

    歐陽點頭應承。

    沈歡又道:“姜大人,海壩築得如何了?薑謙也嚴肅了態度,道:“沈大人,現在海壩的建設進度快多了,已經築成五處,還有三處,大概下月中旬即可完工!”

    沈歡點頭道:“這八處地方,都是沈某與一眾水利之臣考察了當地形勢才設想的,只要能建成,明年再有海潮,想必當地農物都能稍稍保全了!算是沈某對海州的一點點貢獻吧。”

    薑謙說道:“沈大人對海州的功績,海州人都會看在眼裡!”

    沈歡笑道:“功績?這算什麼功績?”

    薑謙當作沒聽見。娘的,不花錢就建起了如此新奇的海壩,還不算功績?不說構建地如何,若是其他知州過來,想必不知要花費多少錢財了。錢財從什麼地方來?還不是從百姓身上收上來的嗎,這樣的話,又加重了百姓的負擔!

    沈歡轉而又道:“雲飛兄,水泥作坊建設得如何了?產量跟得上嗎?”

    周季答道:“現在都已經生產完海壩的工程量了。正在趕制接下來的修路地用量。現在不少人都熟悉了操作,估計下月就能擴建作坊,產量至少能再增加一倍。”

    “一倍?”沈歡大是沉吟,“可有人與你商量銷售的問題了?已經建成的海壩就在那裡,水泥神奇得緊,就是活廣告呀,難道沒人來詢問這東西?”

    “有的,沈大人!”回答的是薑謙,“不說周老闆那裡,就是下官這裡,海州就有不少商賈過來詢問這水泥是什麼當然,銷售與否?另外還有其他州縣的同僚也來信詢問,沈大人。你也知道,淮南路多海岸,海浪來襲,總造成破壞。這個水泥建成地海壩,比用石頭要省事得多,也快得多,堅固之度,不在石頭之下!”

    周季悵然:“可惜現在產量還提不上來,連修路用量都還不夠,別說拿去賣了!”

    “不知周老闆準備如何作價這個水泥之物?”薑謙突然問道。“是這樣地,不少商賈都過來詢價,姜某不清楚價值多少,不好回答。”

    “嘿嘿……”周季偷偷奸笑。與沈歡對視一眼,裝作沉吟地模樣,“姜大人,你不知道,這水泥,周某花了無數地心血才研製成功,所需投入,更是天價,因此賣得不能很便宜。周某思慮了一翻。不能散賣,這東西,太少了也不濟事。因此全以一百斤為裝,百斤一袋,價格嘛,當然也是以百斤而論的。”

    “那周老闆準備一百斤賣多少錢?”薑謙又問。“五貫錢?”

    “五貫錢?”周季與沈歡都驚呼起來。

    “不行?”薑謙臉色有點不好了,“周老闆,那些向薑某詢價地商賈也說了,他們要這個水泥,也是想買回去修修路面,結實嘛,還有粉刷以下牆壁。可以防水。商賈家大業大。一買都要千斤以上,要是太貴了。估計他們就不要了。還有,其他州縣要建海壩。一處動輒一萬多斤,這個造價,更是不菲呀!還望周老闆看在百姓的份上,不要把價定得太高!”

    “不不,不會高地!”周季趕緊擺手,疑惑地看向沈歡,見對方點頭後,才一咬牙,豁了出去,“好吧,就五貫錢一百斤了!”

    “真的?”姜謙大喜,“好好,周老闆果然大仁大義,是個好商人啊!薑某這就去與那些商賈說去,還要,也要回信給那些同僚,讓他們準備好錢財,把水泥買回去!”

    “姜大人,不用急嘛!”沈歡拉住要出去的姜謙,“沈某還有些事要勞煩姜大人呢!”

    “是是,沈大人儘管吩咐。下官孟浪了,全因太興奮了,忍不要把這個好消息告知別人。恕罪恕罪。”

    沈歡趕緊表示不要緊,末了才道:“姜大人,沈某是想與你說說這個海壩的命名權。現在是否有商賈肯來詢問命名之事了?姜大人也知道,前些日子他們不肯拍下去,令沈某好不痛心啊!”

    “下官差點忘了向沈大人彙報了,不錯,近些日子那些商賈看到水泥海壩地好處,都動了心思,回頭向薑某詢問這個命名之權的價格如何?薑某不敢做主,還需問問沈大人的意思。”

    沈歡幽幽地歎道:“姜大人,不是沈某愛財,可是為了海州百姓著想,不能不盡些斂財手段。姜大人也知道,海壩不是建在那裡就了事的,還需時不時檢修一番,檢修肯定要花錢,若是總從財政裡出,最後沒錢,苦地還是百姓罷了。因此,為了海壩的安全著想,把它們的命名之權賣出去,收上錢來,用以維護,也算是有功于百姓吧。再說了,這也是給那些商賈富豪一個貢獻百姓的機會嘛。姜大人,你說呢?”

    “是是!”薑謙滿頭大汗,擦個不停,“姜大人愛民如子,下官佩服得緊。那……那個價格?”

    “哦!”沈歡恍然,“姜大人,你覺得這些海壩美麗否?”

    “盡善盡美矣!”姜謙歎道,“沈大人,這不是恭維,而是事實。那數百階梯,一層接著一層,還有那寬闊的平面,兩面翠綠的楊柳,簡直就是一道道風景線呀。這些日子,臨海的文人士子,商賈富豪,都到建成的海壩去賞玩呢!”

    沈歡笑了:“那就是說,很多人去看了?那麼,如果在上面立下命名之碑,是都有很多人知道這座壩名的由來呢?這些商賈,是否給更多人知道呢?”

    “沈大人地意思是?”薑謙眼皮大跳不已。

    沈歡咳了一下,歎道:“商賈有利無名,現在給他們一個揚名立萬的機會,豈會不珍惜呢?俗話說物以稀為貴,還壩只有八處,而海州,甚至其他州的商賈多得很,如果放出風聲。以海州海壩地命名為誘,應該很多人搶著去爭吧。這個天下第一處水泥海壩的名頭,可僅此一份呀,就是以後其他州建了海壩,也比不上這個名聲了。那麼,姜大人,這個價格,是否可以坐地起價了呢?”

    薑謙悲哀了,大大地悲哀,怎麼跟了一個如此庸俗的上司呢?打起生意地算盤來。比旁邊那個周大胖子還要厲害!目光大是悲憤,但又不敢揭竿而起,只能木木地等待吩咐。

    “姜大人,你認為呢?”沈歡又問。

    薑謙驚醒過來。趕緊說道:“沈大人為了海壩的安全,為了海州百姓的利益,殫精竭慮,實在是人臣風範,下官但聽吩咐,莫敢不從!”

    沈歡滿意地點頭了,又道:“那這海壩的拍賣工作還是交予姜大人去做吧。”

    “是,定會令沈大人滿意。”

    “順便問一句,這個低價不知姜大人如此定下呢?”沈歡不放心地問道。

    薑謙反問道:“與大街命名之價一樣。如果?”

    沈歡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悲憤地道:“姜大人,你就這樣小看水泥海壩的威名,你這樣不是小看了周雲飛的努力麼?”

    “那……沈大人以為該如何定價?”薑謙大是悲哀地問。

    沈歡又道:“姜大人覺得這個海壩比大街如何?要好上多少倍?”

    “十倍不止!”薑謙脫口說道。

    “是了,就是十倍!”沈歡滿意地笑了。

    “啊?十倍?”薑謙嚇了一跳,“沈大人。大街是百貫起價,難道這才要以一千貫為底價?”

    “又何不可?”沈歡反問。

    “這……這……”薑謙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後只能堅定地點頭,“沈大人放心,就一千貫了,這些商賈,那般有錢。想必是肯出地!只要稍高。八處海壩,能得錢萬貫。也足夠修上好幾年了!沈大人,年限還是五年嗎?”

    沈歡沉吟了片刻道:“我等也不能這樣黑呀!就十年吧。十年為期,到期再拍一次。”

    薑謙無語了,這還不算黑嗎?無奈只能領命而去。

    看著薑老通判腳步蹣跚地模樣,歐陽大是於心不忍,道:“子賢,你這樣要人家姜大人去像商賈一樣討價還價,是否太過過分了?”

    “過分?”沈歡露出循循善誘的笑容,“這話就不對了,伯河兄。正如小弟說地,這些錢,又不是進某人地私袋,而是為了維修海壩,是為了百姓。如果不從這些商賈口袋裡出,以後豈不是加賦于百姓頭上?既然這些商賈是自願地,我等何樂而不為呢?再說了,以後我等要在海州辦大事,有些觀念與眾不同,現在提前教導薑通判,也不過是為了以後更好開展工作罷了。一切都是為了大宋百姓!”

    歐陽給沈歡義正詞嚴的模樣征服了,歎道:“子賢高義,為兄不如也!”

    沈歡嘿嘿說道:“水泥第一海壩是個名頭,全天下只此一份,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可以說,這就是一種廣告,酒香還怕巷子深呢;商賈錢多得是,可惜名聲不算好,現在給他們一個機會出名,就等於打廣告,出點錢,很應該的嘛。其實伯和兄的《海州日報》也可以做做這樣的廣告嗎?”

    “什麼,廣告,報紙上?”歐陽愣了。

    沈歡認真地道:“是啊,可以在後面開一個小小的版面,專門為那些商賈要兜售的貨物打廣告,讓讀報之人都知道有這麼一種東西,是謂廣而告之。就像小弟剛才說的,酒香還怕巷子深,報紙讀頗眾,只要有這個業務,想必很多商賈都是有興趣地。到時伯和兄也可以像這些海壩命名一樣,坐地起價!”

    “這怎麼可以!”歐陽怒了,“這不是有辱斯文麼?”

    沈歡嗤道:“什麼叫辱斯文?報紙是為了教化,伯和兄,為了辦好報紙,以後肯定要擴大編輯群體,甚至要雇用天下士子幫在在天下各地收集材料,這才能把報紙辦大?難道伯和兄就一心把報紙拘囿在海州一地?而雇人,不要錢?只憑幾文錢的報紙。哪來如此多錢財去把報紙辦大呢?那麼廣告業務就是動力了。伯和兄,你只要記得,有了錢,才能把報紙越辦越大,而報紙辦大了,才更利於教化,這才是伯和兄畢生地心願呀!一切都是為了大宋百姓!”

    “一切都是為了大宋百姓!”這話越來越成為沈歡的口頭禪,成了攻擊一切撇開一切的藉口。

    果然,歐陽也給說得服了,苦笑道:“這事讓為兄好好想想!”

    看著歐陽陷入了沉思。沈歡轉頭看向了周季,目光深沉淩厲。

    周季給這樣的眼神看得心頭大堵,嚇了一跳:“這樣看周某做什麼?都得人家心兒有如鹿跳,怪不好意思地!”

    沈歡差點嘔吐了。圍著周季轉了幾圈,仔細打量,嘖嘖歎道:“黑!毒!真黑,真毒!又黑又毒!你***真黑真毒!”

    “什麼?”周季怒了,“沈子賢,我與你熟歸熟,亂說話一樣告你誹謗!”

    歐陽給驚醒過來,不悅了:“子賢,你怎麼能這樣說周兄呢?他得罪你了?”

    沈歡依然歎道:“本以為你夠毒了。沒想到你毒到這樣的境界,真是極品呀!”

    周季給沈歡盯得有點心虛了,怯怯地道:“為兄不明白你說什麼?”

    “真不明白?”

    “不明白!”周季硬挺著脖子說道。

    “好好,臉皮果然厚到刀槍不入了!大有小弟的風範!”沈歡哈哈笑道。

    “你們在打什麼啞謎?”歐陽大是不解,想了想,有點眉頭了。指著周季,失聲了,“子賢,難道你們是在說水泥的價格?”

    沈歡笑道:“伯和兄也是明眼人嘛!可惜,這傢伙坑了人家姜老大人了!”

    歐陽更驚了:“難道說水泥不值五貫錢一百斤這個價?”

    “屁五貫錢!”沈歡嗤笑不已,“這傢伙,今早還與小弟說百斤一貫錢。除去成本。一年下來就可以賺個五萬貫前了!現在是五貫錢百斤,伯和兄。你說,他賺回多少了?”

    “一貫?五貫?什麼。一年賺二十多萬貫錢!”歐陽看向周季的目光也淩厲許多了,就像狼在看著小羊地模樣,“周兄,你……你可真是太黑了!”

    周季不以為然地道:“這關周某什麼事?我本來打算開價一貫錢地,誰知道姜大人自己說五貫錢,明顯是那些商賈地心理價錢嘛。周某若是再黑點的話,說不得還能提高幾貫錢地價格,很明顯,姜大人的神情,是說還可以升價。周某立刻改口五貫,已經是仁義了!”

    “黑!”沈歡只有一個字地評語了,***,本以為一貫錢就大有賺頭了,三年下來,估計也能拿走二十萬貫作用,算是贏利了;而一貫錢的價格,按大米價格來算,也已經遠遠高出後世水泥十倍以上的價錢了。沒想到還要乘以五的倍數,暴利啊,搶劫啊!

    周季怒道:“子賢,你別盡說我!剛才我也是拿眼色看你的,見你點頭,我才說是五貫錢的價格。若是你搖頭,我敢同意嗎?”

    “胡說!”沈歡大尷尬,心也虛了,“沈某愛民如子,怎麼會讓你如此痛宰大宋百姓呢?”

    “周某殺地是那些商賈肥羊!”周季也駁道。

    歐陽看清是怎麼一回事了,歎道:“原來你們都是一丘之貉!都一樣的黑!一年二十多萬貫呀!娘的,這比搶劫國庫還要快得多!”

    周季不滿地道:“也沒有這般多的!現在是五貫錢一斤,等時間長了,需求少了,價格肯定要降下來。”

    歐陽道:“建築這東西,哪裡不需要,哪時不需要,需求少得了?”

    沈歡幫著解釋:“伯和兄,話也不能這樣說。老實和你說吧,水泥這東西,技術含量不高,靠著保密嚴格,還能領先幾年;可是別人看有利可圖,花下力氣去做,憑著百姓的智慧,看著成品,不難分析出制法,到時制水泥的多了。價格肯定要降許多!慢打慢算,幾年下來,也就幾十萬貫而已!”

    “那也是幾十萬貫啊!”歐陽瞪著眼喝道,“商賈也就罷了,可是你也知道,江南多海岸,都要建海壩,是為了百姓民生,其他州縣過來,你也是這個價格。不是與百姓過不去麼?子賢,這與你說地一切為了大宋百姓不相符合呀!”

    沈歡笑道:“政……官府採購,當然自有他們的手段。其實說白了吧,伯和兄。你不要想著天下的官員都與你一樣清白正直。現在市場定價是五貫錢,如果你少了錢給那些官府採購之人,他們回去,一樣上報是五貫錢,多出的去哪裡了呢?當然是進他們自己的腰包!沈某信不過那些官員,還不如讓周兄這位有良心的人多賺點,起碼可以回報天下的也就多一點!”

    歐陽大是鬱悶:“好官還是很多地,子賢,你也要想差了!”

    “伯和兄說這話心虛嗎?”沈歡笑著問道。好官若是多,當年范仲淹何必冒著得罪天下地危險做什麼官吏改革呢?好官若是多的話,幾十年之後,岳老大又何必說要天下好起來,就需“文官不愛財”呢?

    歐陽沉默半晌,歎道:“好吧。這事為兄就不理你們了!”

    沈歡不忍他蕭索,想了想,道:“伯和兄,剛才小弟說了,報紙要辦大,需要錢,需要固定地產業。不能只靠賣報。你想想。就是你一個月賣出去一千萬份的報紙,兩三文錢。一個月也就得錢一兩萬貫而已,除去成本。所剩無多,又豈有餘財到別地擴大規模呢?”

    “好了,子賢,你所說地廣告,為兄會考慮的!”歐陽哭笑不得地說道。

    沈歡卻道:“其實廣告也不一定就保險了。伯和兄,你也知道,小弟準備公開印刷機器了,到時辦報地也許多起來,到時市場飽和了,廣告到處可見,又豈能保證是份高額的收入呢?”

    “那麼該怎麼做?”歐陽也不客氣了,他知道沈歡自來多計,乾脆問了起來。

    “還是投資實業為好!”沈歡答道。

    “實業?”歐陽愣了。

    沈歡醞釀了下語言,道:“就像水泥作坊這樣的經營嘛!”

    “子賢的意思是……”這次論到周季疑惑了。

    沈歡看了看兩人,道:“伯和兄,雲飛兄,你們千里迢迢從京城跟小弟到海州,說是為了事業,其實不無相助小弟的意思。小弟又豈能讓你們吃虧。這樣吧,伯和兄,《海州日報》基本上是你自己的產業了,那就以日報的名義,入股水泥作坊吧。”

    “入股?”歐陽有點疑惑。

    周季卻明瞭,道:“子賢,就像我等以前做的那樣?”

    “是的!”沈歡答道,“雲飛兄,小弟在朝堂,錢多了反而是麻煩,這作坊,分為十份,雲飛兄占六分,小弟與伯和兄各占兩分吧。”

    “那怎麼行!”周季與歐陽皆是驚道。

    周季驚地是:“子賢,以前都是你家與我家各占一半,現在要分,也要三人平分嘛!不能讓你吃虧!”

    歐陽則道:“為兄于水泥無半點功勞,怎能要份額!”

    沈歡大是感動:“伯和兄,這不是給你的錢,這是給《海州日報》的,小弟也想看看這日報最後能展成什麼規模,沒有錢,你辦不成。再說了,現在日報每天都報導水泥建築之事,算是廣告,怎說沒有功勞呢?小弟猜想現在很多商賈來詢問水泥怎麼賣,不少都是看了報紙才來的吧。雲飛兄,這樣分日報一份,你沒有意見吧?”

    “當然沒有!”周季答道,“這廣告的威力,子賢,你難道認為為兄看不出來嗎?”

    沈歡笑了:“那就好。至於雲飛兄說的要平分,雲飛兄,小弟不是說了,在官場,沒錢不行,但錢多了反而是禍事。這水泥作坊一年二三十萬貫地收入,很多人會眼紅的,明眼人要是打聽到我家占了三四分,少不得會使出各種手段來攻擊呢。現在降為兩分,一年只得四五萬貫,還比不上那些大家族呢!所以啊,雲飛兄,你說要平分,是要害小弟啊!”

    “可也能能讓你吃虧!”周季嚷道,“所經營的東西,都是用沈伯母的名義,與你何干?”

    沈歡怒道:“總之就這樣定了!小弟會讓人寫成明文,人手一份!”

    “慚愧啊!”歐陽歎道,可也知沈歡自來就有主張,難以改變他的決定,想想果真是為了報紙著想,也就慚愧接下了。

    看到周季還要說話,沈歡又道:“雲飛兄,一份水泥,就讓你如此計較了?”

    “什麼意思?”周季大惑不解。

    沈歡嘿嘿笑道:“水泥現在這樣賺錢,大出小弟意料。雖然三年下來,也有數十萬貫,可與小弟許你的十倍家財,還差得遠呢!”

    “子賢的意思是你還有很好地項目?”周季果然給吸引了注意,雙眼大放光芒,盯著沈歡,生怕放過任何一個表情。

    沈歡笑了,很燦爛:“若是沒有準備,小弟豈敢選擇來海州?雲飛兄,這個項目,就快要進行了。如果你有興趣,過些日子就跟小弟到東海一趟吧!”

    “有興趣,有興趣!”周季像餓狼遇見了羔羊,“為兄心急了,子賢可否告知要做地到底是什麼?”
wiselin 發表於 2009-8-7 02:12
第二百○九章 海鹽

沈歡最終還是沒有向周季透露他到底要幹什麼。在去東海幾縣之前,他還有一番要忙,而且還是天昏地暗的那種。

    首先就是免役法的實施。他把王安石的募役法改良了一番,最大的特色就是符合在裁掉廂軍的計畫內。那麼,改編廂軍便成了迫在眉睫之事。是免役法得以推行的最大保障,他已經考慮到,免役法的推行,按人口不論等級戶口,一定程度上觸犯了一些階級的利益;如果沒有另一個受惠群體頂上來,那麼激起議論與反對,是不可避免的事。

    事實上王安石變法的一系列法令中,這一條應該是他最得意的法令了,以至於司馬光上臺廢掉之後,他會發出“以至於斯”的感慨。沈歡心想,如果不是王安石其他法令的拖累,此法如果實行下去,已經與明代的一條鞭法差不多了,當然,這是對於土地百姓來說的。

    而王安石對於此法的應用,最大的缺陷就是太過急功近利了,得罪那些等級高的階級之後,他竟然連女戶與僧侶出家人都要納一半的助役錢,為了財字,嚴迫至此,難怪人家會非議反對了。

    前車之鑒,沈歡有了教訓,想來想去,最終把它與廂軍掛鉤。借裁廂軍的名義,推行此法,好處就是反對的聲音應該小一點,缺點就是收入少了許多,七八成收入都用於安置廂軍去了。畢竟這些傢伙什麼事都不做。只是軍籍,待在那裡都能一年領到三十多貫錢,現在要他們去做建築之類地重工。如果價格不更高一些,應該沒人會傻到去受累的。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換句話說,就是人人都是貪財的。都是圖利地。有錢能使鬼推磨,何況人乎!果然,在重利的允諾下,海州的一千廂軍,基本上都頭同意了知州大人建議地組建工程施工隊,每年去做海州百姓的徭役。沈歡與薑謙等人商議計算,決定把每年給廂兵的價錢是四十五貫,足足比他們在廂軍領的軍餉多出十幾貫。

    十幾貫錢,足夠一家五口過個三五個月了。何況廂軍一人入了軍籍,全家都是軍戶。不得再經營其他,連土地都沒有了,除了能夠勉強過日子外,如果要寬裕,則不大可能。現在可以脫離軍籍,還保障一家的生活,雖然累了一點,不過卻解放了家庭的勞力,如果大家再勤快一點。找點事做,那麼家庭不說富裕,卻也會寬裕起來,至少日子不必再過得緊巴巴的了。

    另外,在《海州日報》的新聞大事上。一連幾期。都在宣傳知州大人的免役法令。大肆吹噓此法一旦在海州實行之後會產生的利益。其中最吸引廣大百姓地便是有徭役之人,只要出個兩貫錢。便能免卻一年幾個月的徭役,從此可以自由生產。不再受時間的拘束了。淮南幾路相較而言,是大宋數得上號的富裕之路,百姓多財,一兩貫錢,不算什麼。關鍵是這個自由的字眼,給了他們莫大的興趣。

    有了充足的時間,不再每年都去受徭役,想去哪裡就哪裡,不必擔心每年都給徵集去服役,這等好事,都讓海州百姓心頭蠢動起來。加上《海州日報》觀點鮮明的支持,一定程度上也在輿論上引導了民眾的感情與思考。一時間,除了那些有著等級地大戶人家,超過八成以上的百姓是贊同此法的。

    八月中下旬的時候,薑謙奉了沈歡的命令,看準時間,一舉在各縣府衙推出收集免役錢地辦事處。還由縣令排人到各村去宣傳,徵集免役錢,以自願為主,只要交了錢,就由官府只人登記在冊,以後征人徭役,交了錢地就不須去做了。

    短短十天的工夫,就有超過六成地百姓交上了免役錢,共得錢十二萬貫,使得拿著統計資料的薑謙呵呵笑個不停,又一次讚歎了知州大人斂錢地高超本領。為了讓那些廂軍甘心服役,沈歡二話不說,讓薑謙立刻就把錢轉發給他們,算是一年的俸祿。四十多貫錢在手,廂兵也自是樂個不停,看到這種情況,本來還有些不願去做建築之事的廂兵也忍不住了,嚷著要加入。沈歡也二話不說,大手一揮,統統收了,進來都發錢,當然,前提是以後做徭役一定要勤奮,不能偷懶,如果做得好,也許年終還能領到獎賞。這一制度,又讓這些廂軍嚷著要開工了。

    最終的結果就是海州的一千廂軍,從這個時候起,再也不是軍籍了,轉而為民。大宋百年的廂軍制度,也在這一刻,有了鬆動。

    薑謙最後一計算,好吧,發了廂軍的錢,竟然還剩七萬多五錢貫!也就是說,如果還按往年的計算,海州今年的賦稅,一舉突破了二十萬貫錢。是大宋建國以來,海州最高的成就了。當官的最需要的是什麼,政績!而對於朝廷來說,有什麼政績比上交更多的錢還要來得大呢?何況這些錢的得來,手段光明,便民之極,並沒有引起民憤,這就是大大的本事了!

    有了七萬多貫錢之後,沈歡突發其想:本來他與周季是打算出十萬貫錢修海壩與一條東海縣到海州城的水泥路。現在海壩築成,還有五萬多貫錢,大概可以修一條几十裡路的水泥路。現在多出七萬多貫,何不把海州四縣的四個縣城都修上水泥路,方便交通呢。

    要致富,想修路。路這東西,在後世,依然是經濟發展的基礎。在古代這種交通極其落後的時代,路更是一種發達的象徵。向嶺南之地,大家為什麼那麼怕他,還不是地勢險惡,修路困難嗎?

    再說了。水泥作坊也不可能完全免費供應海州地建設,怎麼說它也是贏利機構。人家周季看在自己的面上不好說什麼,但自己也不能太不知好歹。總是讓人家破費。何況現在水泥作坊的股份已經作了新地分配,他與歐陽發的日報只占了四成,周季才是占了六成的大頭。周季怎麼說也只是一個商賈。不能做虧本生意。人家都免費了五萬貫錢了,現在用這七萬多貫去購買水泥,也算是回報人家。有了錢,水泥作坊才能更好投入,才能更好產出,才能有利於海州地發展。

    一舉數得,何樂而不為。把這一計畫說予薑謙知道----海州的前任太過倒楣,是出了事才離職的,相應的也有一批官員更著倒楣,官場暫時出現了真空。沈歡進來填滿了這一真空,基本上海州都是他說了算。再加上一個有著監督之權的通判,海州大小事宜,基本上是由他們決定了。

    薑謙本來不願意太早把這些錢都用於修路,怎麼說一下子把賦稅提高了一半,上報上去,是個大大的功績,知州有面,他通判也跟著得惠。現在都花了出去。眼睜睜看著政績溜走,心裡也不是個事,總是不大舒服。

    不過最後他還是給沈歡說服了。沈歡說修幾條水泥路,一是為了本州的發展;二是為了做一個廣告,也就是面子問題。四五六水泥路。*****方便堅固,交通發達。其他州縣見了會羡慕不已。一羡慕,他們就會想辦法也修幾條。這樣的話,水泥的訂購就會更多,水泥訂購多了,海州的賦稅也就跟著上漲。現在海壩有了天下第一水泥海壩地名聲,那麼天下第一水泥路的名聲也不能送給人家吧。

    薑謙仔細一想,居然覺得利大於弊。也知道這個知州在京城有很大的能力,跟著他混下去,應該不至於太差。當時知州未來之前,底下官員還勸他不要與這種被貶出京的官員有太多的交集,說怕給他拖累了;現在見識到這個年輕知州的經營手段,他在慶倖還好沒有聽那些人的勸,不然的話,現在知州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了,估計以後有什麼功績,人家也不會提點自己了。

    現在前途光明,也沒有給自己添堵地意思。於是,海州的發展策略,就讓他們兩人拍板了。那些脫離軍籍的廂軍終於可以派上用場了----不對,現在不能叫廂軍了,該叫“海州工程隊”。這個名字,還是沈歡取的,也不管他人的反對,就叫了這麼一個後現代化地名稱。

    工程隊足足有一千多人,加上一些不願交免役錢地人,一徵集,一共有兩千幾百人的施工隊伍。既然決定了修路,兩千人,可以分成四批,各有五百多四個縣去修路。到了縣之後,五百人又分成兩隊,每路一端,從兩邊修起,儘快把水泥路給修好。

    沈歡給他們定下地日子是兩個也內修完。這還是計算到水泥作坊的生產速度跟不上地緣故,不然他還要定得更短。其實也沒有為難這些工程隊。海州四縣本來也有路的,只是泥路而已,現在修路,只是鋪上水泥而已,與翻修差不多,從兩邊同時修起,又有五百人之多,雖然沒有後世的機器,應該也不慢。至於運送水泥的人,當然是餘下的那幾百人。

    施工隊是辛苦了一點,不過也就一兩個月而已。至少今年他們最重要的任務還是修路。最苦的還是那些百姓應徵來服徭役的人,叫苦連天,都嚷著要交免役錢,請求官府放他們回家。這次沈歡就沒有那麼好說話了,一概不准。這幫傢伙,家裡不是沒有錢,可就是不願交免役錢,還不是認為可以省下幾個,或者不信官府的話。現在好了,有了他們做榜樣,回去一說苦,明年免役錢應該收得更容易了。為了工程進度,就辛苦他們吧。

    一切為了大宋百姓!沈歡心裡高喊這一口號。

    到了九月的時候,沈歡總算有了一點輕鬆。免役法推行得很順利,雖然有些異議,不過隨著廂軍的解籍,以及水泥路的修建,各縣百姓還是大贊此法的好處。總體上可以說要比王安石實施的要好一點了。其實在立法之初。沈歡把原法地女戶僧侶也交錢去掉,就省了無數麻煩。說到底,還是要對王安石說一聲佩服。他能看到大宋的弊端,也能制法完善,最終失敗。大概可以說是太急的緣故。免役法就不必說了,其實說到裁軍,王安石也有此法,不過他過簡單粗暴了,一昧以實力為准,進行比試,不合格地禁軍降為廂軍,不合格的廂軍淘汰出軍籍!

    廂軍本來就是失去了土地的百姓合集成地,現在讓他們失去了拿軍餉的依靠,怎麼會沒有怨言呢!何況他們身後還有他們的家人。也一起加入反對之列。奪人飯碗,也難怪朝臣與百姓都要非議了!總的來說,王安石還是受時代的局限,開源,卻不是像沈歡這般“大開源”,先想到一條活路給人家,再來說淘汰,那才是最根本的法子。郵政系統如是,廂軍化為施工隊亦如是務,沈歡與周季一道去了海州的東海兩縣。東海縣有四個海壩,這還是沈歡自建成之後第一次來遊歷。除了一開始的開工,他現在才完全見到了這些海壩的全貌。說實在的,他也有點震撼了:碧藍地海水。青藍的天空。翠綠的楊柳,還有那極具現代氣息的黝黑水泥階梯。一切的一切,都有著一股強烈的反差。一度讓沈歡有了時空錯亂的恍惚!

    走在寬大的大壩上,迎著海風,有股鹹濕的味道;聽海浪地拍打聲,呼啦呼啦來來回回,真是令人心潮也跟著澎湃起來;雖已是秋天,不過地處南國的海邊,還有著夏的氣息,至少,兩邊的楊柳,還有枝條搖盪,翠綠入眼,簡直是美極了!

    太陽從海邊升起,紅通通一片,照得人也跟著興奮起來;過了些時,漸漸升了上去,有股熱意了。海壩的遊人也多了起來,有仕女士子,有地吟詩作對,有地就站在壩邊看日出,有的順著階梯下去玩弄海水。

    看著壩上地碑牌,沈歡不由苦笑。薑謙的動作就是快,早些時候就把這些命名權給拍賣了出去,還立好了碑。看到其中有自己寫地碑文,沈歡更是無奈了,什麼時候,他也變成了專寫墓誌銘試的狗血文人了?

    看著遊人越多,沈歡怕給人認出來引圍觀,不好再待下去,與周季一道下了海壩。他們是左日到達東海縣的,聽聞早晨這裡看日出的人比較多,來了興趣,今日一早起來,湊湊熱鬧。海壩的下邊,有了幾處人家,竟然都看門做生意了。有賣傘的,賣吃的,賣喝的。

    那裡有需要,那裡就有市場。這話誠然不錯,看到古人這般的生意頭腦,沈歡不由感歎,嘟囔了一聲:“真是熱鬧!”

    “什麼?”周季一時沒聽清他說什麼,問了起來,“子賢,你說什麼?”

    沈歡指著熱鬧的人群,道:“小弟說這裡很熱鬧!”

    “是的,很熱鬧!”周季笑了起來,“若說這裡能熱鬧的原因,當然還是這海壩。據說這裡是東海縣最利於看日出的海壩了,其他三處沒有這般好的地勢。子賢,這都是你的功勞呀。為兄開始也無法想像水泥建成的堤壩會是這般壯觀。新奇,牢固,方便,也安全得多。若是以前的泥土或者石頭築成的,要低得多,人們當然也不敢來這裡看什麼日出了!”

    沈歡道:“小弟也是突發其想罷了。”

    “突發得好啊!”周季贊道,“子賢,你就是該多一點這樣的突發其想。為兄知道,你的主意,一般都能讓我等大賺的。為兄恨不得你能天天突發其想!”

    沈歡頓時窘了,笑駡道:“你以為主意就像出恭,要來就來?”

    周季不以為意,道:“那你這次邀為兄來東海,是不是又想出什麼花樣了?”

    沈歡沒有正式回答:“也許不止東海吧。”

    “快說,到底要做什麼?”周季怒了,“上次為兄問你,就一直賣關子到現在,也該說了吧。為兄都等到不耐煩了!你也知道,周某一直都是一個急性子之人。”

    沈歡答道:“其實小弟也只是想想而已。不知道能否成功。”

    周季眼珠一轉,道:“那也該說來看看。這事應該費點工夫,要不然你也不會等海州其他事務到入了正軌才邀我來這裡。”

    沈歡歎道:“雲飛兄。還記得在京城,來海州之前,小弟與你說地話吧?”

    周季嚷道:“你當時說的話太多了。周某哪裡記得是哪句!”

    “最讓你心甘情願跟來海州的那句。”

    “那是……”周季露出疑惑地神色,“讓我的家財幾年內翻至少十倍的話?”

    “那現在你翻幾倍了?”

    “你說地是水泥?”周季反應過來後,有點憤然,“屁個十倍。現在周某的家財是十多萬,再京城待個幾年,應該能升到三十萬貫。水泥就是再賺錢,三年之後,至多也就五六十萬貫而已。還不足兩倍呢!”

    “所以小弟也沒說就靠水泥嘛!”沈歡呵呵笑道。

    “你是說……”周季頓了頓,咽了一口口水,很吃力的樣子。“這次機會來了?這才是讓周某家財翻十倍的機會?”

    沈歡又笑了:“所以小弟說,你不該為跟著來東海發牢騷的。雖然路沒修好,是有點顛簸,不過應該值得了。”

    “快說!”周季吼了起來,雙眼放出駭人的光芒,“你是不是早有想法了?快說,到底要做什麼,這樣賺錢?”

    “是啊,什麼東西。這樣賺錢呢?”沈歡又反問一下。

    “要考周某?”周季指了指自己。

    沈歡點頭示意他說一說。

    “壟斷!”周季也做出沈歡深沉的模樣,“子賢,你這問題一點新意都沒有!幾年之前,你也問過這樣的問題。你自己答是壟斷。現在嘛,為兄也說是壟斷。這些年。印刷機器我等壟斷。新酒新茶我等壟斷,現在水泥也是我等了壟斷。天下只此一見。是為壟斷。這些都為我等贏得了大量的錢財!由不得周某不信服!”

    沈歡笑了,卻道:“壟斷只是一種方式。不是具體事項。印刷機壟斷不了多久,新酒新茶,現在市面上也有別家的了,至於水泥,也是三五年之數罷了。這些都不足以讓你坐上大宋首富地位子!為什麼呢?因為它們還不夠賺錢!”

    “為什麼呢?”周季也愣了。

    “原因有三,一是數量不足以如此;二是利潤與成本的對比,不足以如此;三是賣的物件不足以如此!像印刷機器,就算我等有再多機器,可為了擔心洩露了秘密,不能大量開工,加上印刷也麻煩,數量上肯定不足以供應整個天下的讀書人;書籍要成本,利潤不至於很離譜;賣的對象是讀書人,你也知道,很多讀書人,在沒發達之前,都是很窮的,也不足以讓你賺上很多。其他幾種東西,也是一個原因。”

    周季不服地道:“水泥不同呀!水泥賣的對象就很多很富有;利潤也高,是成本的幾倍!”

    “可是數量呢?”沈歡反問,“整個天下都要建設,可為了保密,你不可能無限制地擴大生產,加上工藝複雜,出產麻煩。你就是幹上幾十年,也不足以供應天下。****何況幾年之後,別人也會摸索出方法了。到時你怎麼辦?”

    周季愕然,解下來雙眼放光,聲音也抖了:“子賢,你……你是說你現在想出一種東西,可以克服以上缺點,能大賺的事物?”

    沈歡沉吟良久,才道:“此物雖然方法簡單,容易讓人模仿,不過如果控制得當,幾年之內,足夠你賺到無法無天了!”

    “真地?”周季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般說話困難,沈歡是個穩重之人,把賺錢形容成“無法無天”,那是怎麼一翻景況!他已經不敢想像了。

    “是什麼?”周季艱難地發問。

    沈歡還是沒有正面回答,又問:“雲飛兄,你覺得揚州人富有嗎?”

    “那還用說!”周季罵道,“***,揚州人錢多得不像樣!為兄與那些富豪打交道,都給他們嚇住了。這些人,好錢錢不是用來數。而是用來稱地!像這個水泥吧,現在就一般少揚州富商過來問價了,而且大多不還價。一口就要定那麼多!***,讓周某太不爽了,什麼時候等周某有那麼多錢。也用來砸砸他們!”

    沈歡安慰道:“快了,不用多久,你就可以爽一爽了!那你說,揚州這些富商,大多是經營什麼的?”

    “鹽?”周季說得小心翼翼。

    “鹽”本來是官營地,不過物以稀為貴,大宋一年造地鹽,遠遠不及人體所需,因此造成鹽的價格比大米要貴上很多倍!人們吃鹽,要比大米小心多了。按照老馬地理論。利潤只要答到百分之幾百,那麼就有人敢違反法律去鋌而走險。鹽這東西,在這個時代,太賺錢了。朝廷就靠把持鹽的專營去賺錢,一度成為財政收入地支柱。有著絕大的利潤,當然有人敢去違法。私鹽販子就應運而生了,這種情況,在臨近海邊交通又發達的揚州,更是突出。

    這些地方。販私鹽,也已經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都已經有了組織,各種鹽梟,勢力頗大。就是朝廷。也得顧忌他們的存在。也因為這樣,私鹽那是屢禁不止。止也止不了,只能把持住最大的制鹽基地。其他小魚小蝦,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這也是為何會這般謹慎小心的意思,鹽梟無法無天,殺人害命也正常。當然,大家都是為了錢,如非必要,他們也不會與你過不去。前提是如果你與他們過不去,勢力大得可怕的他們,就讓你絕大可怕了。

    周季是一代商賈,對於一些內幕,也自是清楚,因此不得不謹慎,說話也小心了許多。

    “就是鹽!”沈歡一口咬定,“雲飛兄,你知道他們地鹽大多出什麼地方出產麼?”

    周季小心地道:“應該是靠海邊的煮海鹽吧。”

    “是的,煮海鹽。”沈歡倒是笑了,這個時代,制鹽技術當然不像後世那般精簡,像朝廷的鹽源,還是靠種,在鹽池一帶,幾個州縣,一年種出幾千萬上億斤來,每年得利幾百萬上千萬貫錢,作為財政的主要收入。至於海邊一代,是海鹽不錯,卻是煮的,產量要少多了,卻依然造就了無數鉅賈。

    “子賢,你該不會要為兄去造海鹽吧?”周季害怕地說道,“這可是違法的呀!”

    沈歡沒好氣地道:“小弟當然知道違法。本人堂堂一個大宋官員,難道會知法犯法?你不怕小弟還怕掉腦袋呢!不過嘛,我等就是要造海鹽!”

    “真的是造海鹽?”周季驚呼起來,還小心地看了看周圍。

    “還……”沈歡本來打算仔細說出來,可看看四周,真怕有耳在邊,想了想,擺手作罷,“我等回到縣府衙再說!”

    周季同意了。兩人不再多說,尋了馬車,打道回府。作為知州來訪,住的地方不能寒酸。此縣縣令在府衙清淨了一個院子,供他們落腳。

    回到了住處,坐在書桌地兩邊,確定無人後,周季忍不住了:“子賢,你所說的造海鹽是怎麼一回事?”

    沈歡笑問:“雲飛兄,東南一帶,有不少人在煮鹽吧。”

    “當然,有井鹽,也有直接用海水去煮的。每年加起來得鹽應該也有幾百萬斤吧。有官營的,也有私人自己煮的。不過,子賢,你要去制海鹽,在海州,一年也煮不出多少來。再說了,鹽是官營地,你就是把販賣地權力交個為兄,一年也沒有多少利潤,還不如水泥呢!”

    沈歡嘿嘿笑道:“如果是一般的煮鹽,當然沒有多少利益!但是,如果是別地法子呢?雲飛兄,鹽是官鹽的沒錯,可是如果一年給你販賣幾千萬斤地鹽,你說,從其稍稍得利,應該也不少了吧?”

    “幾千萬斤?”周季嚇了一跳,伸手探探沈歡的額頭,“子賢,你沒事吧?幾千萬斤鹽?朝廷山西的幾個鹽池,一年也種出上億斤而已。在海州,你就是把兩縣的海都煮了,都不可能有那麼多的鹽!”

    “沒見識!”沈歡哼了一聲。“煮太麻煩了,小弟當然知道煮不住那麼多鹽來。可是,如果不煮呢?”

    “不煮怎麼做?”

    “曬!”沈歡堅定地吐出一個字來。

    “曬?”周季愕然。“怎麼曬?”

    沈歡嘿然笑道:“雲飛兄,你有沒有想像過,把海水引過來。經過一定地工藝加工,不需去煮,但靠日曬,就能制出大量的鹽來!比煮要快上很多倍,產量也大得無法估算!”

    周季咽了下口水:“真有這樣的法子?子賢,你想出來了麼?”

    沈歡道:“沒有,小弟當然無法操作。”

    周季有點洩氣了。

    沈歡又道:“小弟無法,不代表別人不行。你忘了,我等還帶了無數工匠呢?其中也有制鹽地。我無法操作,但是。我卻知道一些流程。很簡單,也許不需一個月,他們就能製造出來了!”

    “真的?”周季這次真的激動了,“子賢,以你估算,能產出多少斤鹽來?”

    沈歡默默算了一遍,道:“一年下來,五千萬斤以上應該可以吧。而且隨著工藝地發展,估計會更多。”

    “什麼!”周季咋舌了。“五千萬斤?子賢……這是真的,就憑海州?”

    “就憑他!”沈歡哼了一聲,***,海州,可是後世連雲港的前身呀!連雲港除了是個大港外。還有著當時中國的幾大鹽場之一。以大宋的人口。一年沒有幾億斤的鹽是無法滿足人體所需的,然而此時的工藝。連一半的產量都不到,造成了鹽地價格居高不下。如果……把海州的鹽場發展起來。造他個幾千萬上億斤鹽出來。那是如何的景象呀!

    沈歡敢冒著觸怒官家的危險,要選擇海州,不無陰謀計算,不然他哪裡敢誇海口要交多少多少賦稅。一切都是因為有著這個鹽場在這裡。海水有鹽,還需合適的港口來曬制。海州先天上有這樣的條件,不利用,那就是傻子了。

    忍了這般久,沈歡才把心目中的計畫說出來,也算夠能隱忍了。他不懂曬制海鹽的工具,不過後世資訊多而廣,也不難有這樣的資訊。他隱約記得把海水引到蒸發池,之後想辦法結晶,就可以得出粗鹽了;再到水你泡著過濾,食鹽也就出來了!這樣地法子,可以大規模生產,只要有海灘,就可以製造,實在比煮要快的多了!

    他有著一幫工藝越來越純熟的工匠,幾年下來,這些工匠對他與周季也越來越忠心了。只要把這些法子告訴他們,讓他們去摸索,再派到海邊去實踐,應該不用多少時間即可創造出一些工具來。到時……

    沈歡也有點不敢想像了,動輒幾百萬貫的數額由他調動……哈哈,前面的伏筆也打得夠扎實了,與官家說只要交三十萬貫賦稅,省下地餘財就由他調動使用,幾百萬貫啊,沈歡已經陷入了狂熱之中。

    “子賢,你做什麼?”周季看到沈歡又笑歎地模樣,有點害怕了,不由問道。

    “做什麼?”沈歡謔地站了起來,一指窗外的大地,甚有佛祖他老人家降世時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地“天上地下,惟我獨尊”的氣概,“我要做什麼?我要在這海州大地上,憑空建起一座不同於當今之世地任何一座城池!這座新城,將會震驚世人。我要讓那些趕我出京城的人瞠目結舌,告訴他們,我比他們要厲害十倍,百倍!”

    “子賢……”周季更害怕對方出事了。

    “哦,失態了。”沈歡回醒過來,有點不好意思,“雲飛兄,我等剛才說到那裡了?”

    “子賢說要在海州曬海鹽。”

    “對,這事一定要做!”

    “子賢,這事真會成功麼?”周季雖然也讓沈歡描繪的利益給迷得暈頭轉向了,不過依然有著擔憂與猶豫。

    “雲飛兄,你不相信小弟麼?”沈歡反問。

    “好吧,再信你一次!”周季咬牙說道,決定了,就陪對方瘋一把吧;反正這幾年,他與沈歡的合作,都是以獲利結束。那麼何妨再信一次呢。失敗了,不過損失一些投入而已;成功了,嘎嘎,那真難以想像了!

    “子賢,你要周某做什麼,儘管吩咐!”周季又道,“為兄知你事務繁忙,不可能全力做此事。那麼就交由為兄去做吧。反正水泥作坊也漸漸上了正軌,下面也有人去做些瑣事。此事估計你也信不過他人,就由為兄去做吧!”

    沈歡大感動:“那就要勞累雲飛兄了。說實在的,小弟還真信不過他人。身邊也只有雲飛兄可以去做這事!雲飛兄就去召集帶來的工匠,把那些熟悉制鹽的一些工藝之人都集合在一起。小弟再把一些想好的曬鹽流程寫成單子,你讓他們按單子寫的去摸索,還要創造,儘快把曬鹽工藝給完善了!另外,最重要的便是保密!”

    “知道,都是老本事了!”周季算是領命了。從這一刻起,他們還不知道,今日的決策,將會如何影響了天下的走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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