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北宋仕途 作者︰孤心書生(連載中)

Nineider 2009-1-30 17:22:3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2 106805
wiselin 發表於 2009-8-11 02:31
第二百二十章 收徒
面對沈歡的熱情,范一農也稍稍激動了一下,留了下來,與沈歡一道回到知州府邸前廳坐下。此時日才西斜,喝了一杯清茶,稍稍醒了酒,范一農一掃舟車勞頓的疲憊,津津有味地打量了大廳的佈置。

    自沈歡入主這裏,大廳少了一些精緻的裝飾,換上的是簡潔的桌椅。他經常在這裏招呼客人,桌椅是必須的。而且他厭煩麻煩,一般也不一個一個接見,只要是下面官員來彙報工作,他都是一叫一幫,讓他們都進來,一個個接著說。之後再一道道的命令發下去,好讓他們都知道事情的協調性。這樣就省卻了一個一個接待的繁文縟節。正因為如此,之前廳裏無關的擺設,就稍嫌礙手礙腳了。

    沈歡大手一揮,讓人把不必要的擺設都搬走,換上來不少並排的桌椅。另外就是有下人專門調配清茶。茶葉都是上等貨,還是周季通過不少關係買來的;或者也有自己從京城帶來的好茶。不過那一般都是用來自己喝----嘿嘿,如果是招待親密之人,沈歡一般在書房與之交流。

    范一農雖然是老相識,不過當年與他也算競爭對手,關係不惡劣,卻也說不上很好,比之周季要差了許多。現在他來做通判,也不知道會不會為難自己。書房這等比較**的地方,第一次接待,還是不要去了。

    喝茶完畢之後,沈歡問得直接了:“范兄,你怎麼回來海州做通判,小弟疑惑得緊。范兄之前不是在館閣做得很好嗎?”

    范一農苦道:“世上之奇,本就令人驚訝。說真的。範某也想不到會來這裏。”

    看他說得辛酸,沈歡奇道:“范兄,難不成最近朝堂又發生了什麼大事?”

    “沈兄為何這樣問?”

    “看范兄來海州。並不情願。你在館閣做得好好的,若不發生什麼事,豈會這般來到海州?”

    范一農笑得更苦了:“範某雖是館閣之士,不過年中就到諫院做事了。算是一個言官,而言官為什麼要外放?除了得罪了人,還能是什麼?”

    “得罪人?”沈歡更奇了,他離開朝堂半年。對於京城發生的事情,不大瞭解了。不過他也深知言官是個苦差,一來一段時間沒彈劾人,就是失責;而一彈劾人,肯定要得罪人;有時彈劾的罪名。不得不是雞毛蒜皮之事,更是惹人厭了。他當年努力讓司馬光脫離諫院,不就是怕他出於自身責任,得罪了當朝宰相與皇帝。惹他們討厭嗎?

    “是啊,得罪人!”范一農自嘲一下,“得罪了大人物!”

    “大人物?誰?官家?”沈歡當年對范一農地印象還不錯,認為他很有風度,應該是個君子,就算比不上司馬光,應該也差不到哪里去。現在聽到他敢得罪大人物。更是佩服了;說實在的。作為言官,沒有膽量。還真做不下去,也做不出風格來。

    “王參政。”范一農清冷地說道。

    沈歡愕然。隨即又釋然。大宋現在只有王安石叫王參政,而得罪他,遭貶的人,還少嗎?縱觀整個北宋中期,就是一部貶謫使。而且這風潮,還是王安石引領起來地。之前宋代雖然也有政治鬥爭,也搞得要生要死,不過像王安石這般一貶就是一大批,而且毫不留情,作為排除異己手段的,他是第一個,也是他開了這個風氣,使得以後宋朝的官場一片血雨腥風!

    “夠膽!”沈歡摸了摸筆頭,不無恭維地說道。

    范一農突然恨恨地說道:“這次要外放的人,可不止範某一個,他們夠狠,差點要諫院全軍覆沒。除了諫院大夫范大人,其他都基本上要外放!”

    沈歡吃了一驚:“何事如此緊要?”

    范一農歎道:“無他,就是又彈劾王參政的作為而已。\\\\\他們近來又頒行了市易等法,在開封施行,後來出了亂子,有人告狀。我們諫院當然要彈劾,聯名上書,這不,通通遭殃。除了范大人能倖免外,從上到下,一律給官家外放出去!”

    沈歡又沉默了,王安石又來這一套,可是,官家還是對王安石這般信任。皺了皺眉,看來,在自己沒有做出驚天的功績使得朝廷財政壓力大大緩解,王安石都要受到重用!好在出京前,他就一再與趙頊說範純仁不能放手,否則以後就真成王安石一派的一言堂了。

    “那司馬相公如何?”沈歡最怕地就是司馬光與皇帝爭執起來,失了信任。

    范一農臉色稍稍緩解:“子賢放心,司馬相公沒事。他雖然也極力為我等爭取,奈何王參政一方,勢力越來越大,官家又偏聽偏信。不過司馬相公還是頗得官家信任,官家除了不理會他的上書外,依然信任有加。說回來,範某還得感謝司馬相公,本來以範某的資力與官階,至多也就是出去做個縣令而已,他在官家面前為範某爭取,推薦來海州做通判!”

    沈歡總算放心了。一是司馬光無事,值得欣喜;二來就是放心范一農了,能得司馬光的推薦與爭取,此君看來甚合司馬光的口味,看來他在諫院做得為人方面還值得讚歎;另外就是對這個通判有點期待與寬慰了,他沈歡是司馬光地學生,極力支持的下官,而范一農還是得了司馬光推薦才來這裏,應該不至於為難他吧?

    笑了笑,沈歡說道:“范兄不必妄自菲薄,你還是當年的狀元呢,來做個通判,已是委屈了。”

    范一農大是羞愧:“沈兄太過抬舉範某了,什麼狀元不狀元,都是運氣罷了。論才學,比之沈兄要差多了,沈兄詩詞之學天下聞名。進來幾篇策論,亦是引起轟動。範某窩在館閣,也就是一個小學究罷了。至於治國之策。沈兄一開始就在三司辦事,甚得兩代官家信任;現在在海州,亦是把海州經營得好生興旺!在沈兄面前,范某什麼都不是,還請不要再提當年之事,否則範某只有羞愧難當一途了!”

    沈歡苦笑連連,他自己事自己知道。是什麼料,再清楚不過了。

    想了想,沈歡決定撇開話題,道:“范兄,那個李雲怎麼樣了?就是當年在沈某之上的榜眼。那個蘇州人。他不是與你一道進館閣嗎,現在如何了?”

    “他?”范一農不屑地輕笑一聲,“此君現在可風光咯!”

    “怎麼說?”看范一農地神情,大有故事。沈歡八卦之心大起,連忙追問。

    范一農冷笑道:“此君在館閣時就連連拜訪那個呂惠卿,大是讚歎新法之利,欲要出盡維護新法,得呂惠卿引見予王參政,時時出入,現在已經以王參政學生自詡了。在範某到諫院的時候。他也得王參政推薦。在制置三司條例司找了個職位,與呂惠卿一道成了檢詳文字。為新法奔走不休。範某出京之前,他還升上了天章閣侍制。現在想必是春風得意的緊!”

    沈歡先是一愣,接著無奈。王安石這人就是這樣,連他弟弟王安國都說他沒有識人之明。對於官員,只要是附和他地,一律重用;凡是反對他的,一律嚴懲。這種用人哲學,實在是古今罕見,至少作為一代名臣來說,這種做法,簡直是太簡單與粗暴了!

    “可惜,可惜!”沈歡連聲歎息,自己也不知道要“可惜”什麼。

    范一農也是歎道:“是啊,太可惜了。當年王參政回某,範某甚是激動,以為天下有救矣。本也打算為其效力,一振大宋朝綱。誰知道,才短短兩年,他就變成了這樣。聽不進人言,自視甚高,排斥異己,特別是任用了一幫無恥之徒,讓朝堂三天一小鬧,無天一大惱。** ***白白錯過了變法良機可,甚是可惜!沈兄,范某敢說,再這樣下去,大宋朝廷將會混亂不堪!”

    沈歡苦笑,人家王安石就是這樣倔,他又能有什麼辦法?對於王安石的大名與才學,當年期待他大展宏圖地人了去,連司馬光都為他說話,最後與他鬧翻地,還少嗎?司馬光也是其中典型,當然,倒楣鬼也少不了蘇軾這個傢伙。

    不忍心看范一農歎息,沈歡安慰道:“范兄不必多想,先安心在海州待下來,盡力做好本職工作,只要做得好,日後不難升遷,到時再回朝堂,説明司馬相公整治朝綱,亦是不遲。”

    “但願如此吧。”范一農苦笑。

    沈歡又道:“范兄何必洩氣。你看看海州前人通判姜大人,做得好了,得到官家地賞識,現在不是一下遷到揚州去做知州了嗎?再做好點,估計就能進京入朝堂了!”

    范一農聽得大是心動,仔細一沉思,也不由為薑謙的好運驚佩,沉吟一會,道:“那範某就指望能在沈兄這個知州大人地大旗之下沾些運氣了!”

    沈歡大喜,范一農這話,已經是變相在說他會在眾多事務上附和自己了,期望能像薑謙一樣,一舉升遷!

    搞定了范一農,沈歡的心情好多了。接下來兩三天,都是范一農與薑謙在交割通判事宜。接著就是姜謙打馬揚州,走馬上任了。好在揚州離海州不算太遠,薑謙對那裏也不陌生,這番過去,也打算把從沈歡身上學到地東西,施展在揚州,做出功績來!

    送走了姜謙,沈歡還是沒有空閒,在他地書房裏,又迎來了海軍指揮使郭逵。郭逵年紀正在中年,不愧是武將出身,身材魁梧,為人簡潔與精神,留著一下巴的鬚子,更突顯他的粗獷。

    與此同時,坐在對面的郭逵也在打量沈歡。年輕的才子,年輕地知州,他的大名,縱是武人,郭逵也不能忽視。何況海軍計畫,官家已經完全與他談過。本來對官家召令不甚滿意的郭逵,在聽到這個大計畫後,特別是在看到那幅海圖,他已經完全被這龐大的計畫給吸引了。因此。官家要他到海州來組建海軍,他是二話不說,完全同意。

    “郭將軍。海軍計畫,想必將軍已經爛熟在胸了吧?”沈歡笑眯眯地問道,他對郭逵很重視,也很尊重,否則這次見面,就不會在書房了;除了所談機密外,不敢忽視對方。也是私人原因。何況這一計畫,對方已經完全瞭解。再說了,有些計畫外地東西,沈歡還準備與此人說一說,免得以後有什麼誤會。

    郭逵客套地說道:“沈大人這份海軍之策。郭某除了佩服,還是佩服。那翻對遼作戰計畫,更是讓郭某敬佩。有此海軍,與遼人作戰。就是不敵,亦可從容而退。沈大人軍略,實在是當世難有人可以匹敵!”

    那一次與官家的私人會晤,讓郭逵敢小看這個年輕地文人。那一天,官家對他說了很多,除了海軍之策外,還說明了他對沈歡的重視。甚至讓他到了海州之後。有什麼難題。可以去找沈歡解決。這份信任,足以讓每個臣子羡慕了。當然。郭逵也聽出了另一番意思,那就是這個沈歡很不簡單。連官家也難以把握他的後續計畫。

    “郭將軍太過客氣了。”沈歡呵呵笑道,“將軍在西北地軍功,方是每個熱血男兒的夢想。帶刀殺胡兒,亦是沈某自小地願望。可惜身體單薄,學不成武藝,只能做個紙上談兵地文人了。”

    郭逵大是驚異了,宋代文人,自來就有一種優越感,對武人的優越感。對待武人,他們是輕視,是鄙視,是不屑,還有防範。像沈歡這等身份,說如此貶低自己文人地話,總讓郭逵有點不知所措了。當然,他從沈歡眼裏看出了真誠,這更讓他感動,大起知己之感,恨不得與對方歃血做兄弟了。===

    “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郭逵哈哈大笑,“沈大人豪氣,不輸武人,這首詞,郭某時常唱之,以作勉勵!今日見得詞人,真是聞名不如見面。這次海軍,就在海州謀建,還請沈大人儘量幫襯。當然,若有需要,沈大人自可開口,只要在郭某能力範圍之內,也當盡力為沈大人幫忙!”

    沈歡大喜,道:“有郭大人這話,沈某就放心了!”這倒沒有客氣,他與郭逵,現在利益算是綁在了一起,對方要他在海州提供便利;而他要利用海軍來完成一些佈置,加上大家都不是小人,倒有點交心了。

    何況他也不敢小看這個武人,別看人家三大五粗就以為沒見識,可以輕視了。能讓先帝興起讓一個武人入樞密院的心思,這個人,肯定不簡單!雖然已經被貶了出去,現在來海州,朝中也有不少人以為他不得官家地歡心,給流放了。然而沈歡知道海軍的作用,哪里會與那些人一樣那般短視。

    話說回來,海軍如此重要,能讓官家放心交予他,更顯得這個郭逵是如何深得他們父子的信任了。至少,在軍事上,這個將軍,還是有一席之地。

    沉吟了良久,沈歡決定在海鹽一事上不再隱瞞郭逵。按照他的意思,這個鹽場,要保住秘密,現階段依靠海軍的力量,把當地劃為軍事基地,加以巡視維護,才是最穩妥地法子。要人家出力,支吾其詞,只會讓對方懷疑與不信任而已。還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可以增進信任,也可以有利於今後的配合。

    果然,當郭逵聽到一年上億斤的鹽,他也傻了。他也要吃飯喝酒,對於鹽,當然清楚。特別是在西北那等地方,更是瞭解他的價格。現在聽到有上億斤鹽就要在海州誕生,除了吃驚,就是不敢置信了。

    可沈歡那穩重地臉色以及平靜的眼睛,告訴他,一切都是真的。真的有一億斤鹽在海州這地方!而且沈歡告訴他,這鹽,要靠他保護了。郭逵的壓力,頓時增添了好幾倍。

    “沈大人……這,官家怎麼沒有與郭某說?”郭逵都有點結巴了,瞪著大眼珠。

    沈歡沒有矯情隱瞞:“郭將軍,沈某還沒有說予官家知道。”

    “這是為何?”郭逵有點憤怒了,不說雖然不是欺君,但也不是好事。

    沈歡這次不同于與周季解釋時的說詞了。道:“郭將軍息怒,請將軍一想。如果沈某上報官家,而官家一旦不小心洩露了出去。你說。傳揚出去,會有什麼後果?”

    “什麼後果?”郭逵可不像沈歡這般多小九九,他雖然聰明,可心腸也比較直。

    沈歡作出比屈原他老人家還要九死未悔的歎息:“郭將軍,我大宋靠山西幾地,一年出鹽也不過這般多。已經緊缺,價格高。因此由朝廷經營,而朝廷一年可從中獲利幾百萬貫。現在如果放出風聲,說大宋地鹽將增加一半,你說,鹽市會不會震盪。價格會不會降下來?到時,朝廷得利少了,鹽民無利可圖了,造成天下怨聲載道。你說。這不就是沈某地罪過了嗎?所以,沈某打算暫時不與官家說,賣了錢,再交予朝廷便是。為了不對大宋鹽市造成衝擊,沈某決定把這些鹽,都販到外邦去,賺外人地錢。才是興國之道呀!”

    郭逵正直。聽了大受震動,道:“沈大人憂國憂民。真是人臣典範。看來是郭某誤會沈大人了,還請家諒。”

    沈歡聞言頓時眼珠一突。這就信了,有這般好忽悠之人?

    郭逵突然詭笑道:“何況郭某也知道,鹽是官營之物。沈大人身居高位,就算這是暴利之物,也絕對沒有理由用來營私地道理。再說沈大人敢當著郭某的面說出來,想必更不會有私心了。哈哈,天下沒有不漏風之牆,沈大人肯定也怕給人揭穿,當然不會用這鹽來營私了。所以,郭某放心著呢!”

    沈歡歎息了,剛才還以為人家好忽悠,現在看來,人家不用忽悠,自己說了一大堆,更多是忽悠自己了。

    吸了一口氣,沈歡笑著說道:“總之,沈某要成事,肯定離不開將軍地配合與協作了。”

    郭逵也笑著說道:“郭某要成事,也需要沈大人的幫助,不是嗎?大家互惠互利,何樂而不為?”

    “是啊,何樂而不為?”沈歡這次真不敢小看武人了,古人,也不是吃素的。

    郭逵又道:“郭某現在有點清楚沈大人要組建海軍的目的了,作戰只是其次,靠著海軍,從事海外貿易,才是實圖,不是嗎?雖然郭某不清楚沈大人為何要這樣,不過,如果那海圖是真的,郭某也不在乎在協助商貿的外衣下,帶領海軍去征服天下!”

    “郭大人說不明白?”沈歡輕笑一聲,“其實很簡單,因為戰爭,打地就是後勤。沒有發達的經濟,沒有錢,總是軍隊再強大,也打不了多久,國家也受不了。看看漢武帝,他之前能所向無敵,不就是因為漢朝幾個前期皇帝的積累,國庫充實到連串錢的線都爛掉了,而穀子都溢出倉庫了嗎?而他後期那般困頓,不就是國庫空虛,再也支撐不下去了嗎?”

    “戰爭在打後勤……”郭逵大受震動,喃喃念了幾下,眼珠頓時亮了起來,微微一笑,“沈大人,郭某有點明白了。”

    “很好,很好。”沈歡恨不得像摸小學生的頭一樣說“孺子可教”了。

    郭逵堅定地道:“沈大人盡可放心了,只要是軍務上有需要,但可出聲,郭某必當盡力而為。”

    沈歡微笑著點頭,道:“現在快年底了,郭將軍盡可到沈某選定地海域查看地形,之後準備到揚州挑選水軍,過完年,就可以摸索訓練了。”

    郭逵笑道:“挑選水軍,郭某就不用費心了。官家告訴郭某,到時司馬相公自會通知樞密院,挑選一萬精壯水軍來海州。”

    沈歡大喜說道:“那更好不過了。”

    分工妥當,大家又都開始忙碌了。郭逵自去辦他的海軍,范一農也去熟悉他的通判事務,據說還打算在年前走一走海州各縣。

    至於沈歡,一時倒是閑了下來。不過他也不得安生,反而更煩了。還是因為子嗣問題,眼看就三個月了,妻子王璿依然沒有好消息傳來。沒說什麼懷孕的特徵了,就是天天請名醫來把脈。依然不見動靜。

    眼看年關即到,與母親約定地日子就要來臨。這會兒,他倒是不擔憂要納妾與否了。而是擔憂自己是否有生育的能力。做了種種努力,也盡力按照後世所謂的科學受孕地法子來“努力”了,依然無法讓王璿傳出好消息。

    這讓沈歡大是懷疑這副身體的生育能力,該不會換了個人,就失去了此項能力了吧?這倒讓他有點恐懼了,別說古人了,他雖然深受新知識薰陶。可真要讓他無後,心裏的不鎮定,那是可以想像地了,雖然不一定要兒子,可賜個女兒也應該吧?

    現在在古代。沒有後代,估計就要讓人家指著脊樑來罵了,說不定人家還會猜測是不是做了什麼缺德地虧心事。現在只有一個妻子不打緊,看不出是自己地罪過。可如果納了別的女人,依然是這副模樣,估計就真要消受別人地白眼咯!

    鑒於此,沈歡更沒有興趣外出,一心要趁些良機與王璿一道辦成人遊戲了。何況王璿夠漂亮,身材夠好,一時倒也樂不思蜀了。

    直到雙十二這邊。給歐陽發來到府邸。拉他出門,登上馬車。才讓他清醒過來。

    “伯和兄,你這是要拉小弟去哪?”沈歡不解地問。馬出一路向城西方向,要不是還走街竄巷沒有直接奔城門而去,沈歡估計就要喊綁票了。

    “去看孩子。”歐陽發沒頭沒尾地說道。

    “孩子?什麼孩子?”沈歡嚇了一跳,他雖然現在想孩子想得頭髮都要白了,可在外面沒有風流,沒有留下什麼後遺症呀!

    歐陽發訝道:“子賢忘了?你說要收學生,叫為兄幫你留意一些優秀的孩子呀!”

    “哦!”沈歡放下心來,不是自己地就好,接著才反應過來,更驚了,“收學生?這麼說,伯和兄發現可以一收地孩子了?”

    興奮啊,門徒計畫終於可以實施了。收些學生,以做培養,把他們教育成有自己思想烙印的古代青年,幾年或者幾十年之後,當他們學有所成,就能幫自己辦事。就不用像現今一樣,身邊連個使喚得順手的人都沒有了!

    “伯和兄,孩子在哪?有多少個?”沈歡又急急追問。

    歐陽發倒是不急了,穩坐在車上,笑道:“子賢,你急什麼,還沒到呢!”

    “小弟當然急了!”沈歡更急了,“這可是小弟第一次收徒呀!”

    “你急也沒有用。”歐陽發輕笑一下。

    沈歡氣結,吸了口涼氣,稍稍平靜了,人也冷靜下來,不過心裏對即將看到的孩子更期待了,他現在求子不得,對孩子的思念不減,刹那把滿腔地憐子之意都轉到了這些要成為他學生的孩子身上。

    “伯和兄,這些孩子還可以吧,什麼身份?”沈歡裝作平靜地問道。

    “若是太差,為兄怎麼敢介紹給你。”歐陽發呵呵笑道,“至於身份,不好意思,他們出身都不好。”

    “小弟從不重出身,越沒有出身就越好。”這話誠實,特別是這些他計畫中的門徒,若是有出身,觀念太深,反而讓他失望了。他要的是一些沒有任何背景,可以塑造地孩子。

    “孩子都大了?”沈歡又問。歐陽發不敢開玩笑了,歎道:“孩子都是海州幾縣孤兒,全都是孤兒。子賢上次不是要商賈建了不少私塾,讓這些窮苦的孩子去念書嗎?為兄靠著報紙編輯的身份便利,出訪了不少私塾,通過觀察與私塾先生的推薦,把一些品學兼優的學生都聚在了一起。年紀都是八歲以上,十二歲以下的。子賢認為如何?”

    “好,很好。”沈歡滿意地點頭,年紀不大不小,可以接受新知識,又還沒有形成固定的觀念,可塑性很強,“伯和兄看人地眼光,小弟自是深信。對了,這次找了幾個孩子,少了可不成呀!”

    “不多,三十個而已。”歐陽發笑著回答。

    “什麼,三……三十個?”沈歡結巴了,眼珠差點要掉出來,三十個雖然比孔子地“弟子三千”要差了百倍。可是,他本來只想收個什麼十二門徒之類的數,十個左右。還可以手把手地教,一旦到了三十個,就難管教了。想到三十個小孩聚在一起嘰嘰喳喳地情景,沈歡就不寒而慄了。

    “怎麼,少了?”歐陽發奇怪地問。

    “不,不是,是多了!”沈歡叫苦不迭。“伯和兄,三十個孩子,你要小弟怎麼教得過來?太多了,真是太多了,你這次可要害苦小弟呀!”

    歐陽發不好意思地道:“我還以為是多多益善呢。可是子賢。三十個孩子,已經聚在一起了。如果現在說要減員,恐怕會讓很多人失望與非議吧?”

    沈歡苦著臉,要殺歐陽發的心都有了。想起上次他把自己地畫像印到報紙上。令自己上街好不狼狽,心仇舊恨,加起一起,終於發酵了,就要暴怒而起,掐死對方。剛要有動作,“到了!”隨著歐陽發一聲。車停了下來。他率先下了車,無意地躲過了一場浩劫。

    沈歡又氣又無奈。只能跟著小車。這裏是城西的一處院子,面前有一條小巷。不算繁華,卻也不偏僻。院子大門有什麼私塾字樣,看來就是那些富豪出錢建立的慈善機構了。

    看看地段,還算可以,點了點頭,沈歡與歐陽發進了私塾。看門之人明顯與歐陽發相熟,問候了一聲,沒有阻止。

    進了院子,才發現廂房不少,看來是給孩子住宿地地方。還有一排平房,有好幾間,比較寬敞,從那裏傳來一陣陣的讀書之聲。想來孩子就安排在這裏讀書。

    此時是早上,冬日的太陽,難得地懶洋洋地爬上了天空。雖然寒冷,卻在柔和的日光下,和諧了一片天地。

    “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歐陽發轉頭向沈歡歎息不已,“子賢,你開封書房那句對聯,結合現在的景況,感想如何?”

    感想?很差!沈歡想起了在後世填鴨式的教育,當年在父母老師的威逼下,一副苦讀地模樣,現在想起,就有苦大仇深的模樣。當然,面對歐陽發那般有情調的發問,事實是不能說的。

    咳了一聲,沈歡微笑說道:“不錯,不錯,很有朝氣。”

    歐陽發向讀書聲處走去,邊走邊道:“這個私塾有上百孩子,算是海州比較大的私塾了。子賢,你把街道拍賣,很好呀,不管如何,至少幫助了不少需要幫助之人。說到這裏,請允許為兄對你說聲謝謝,不是為了為兄,而是為了那些孤苦無依地百姓!”

    看著歐陽發真給自己行禮,沈歡慌了,他當時不過是突法其想罷了----雖然他已經突法得很多次了。

    阻止了歐陽發,沈歡苦笑:“伯和兄,你這不是要讓小弟折壽嗎?快與為兄去看看那些孩子吧。”

    歐陽發這才作罷,也笑道:“這三十個孩子,是為兄走訪了不少私塾,才考察完畢,之後以報紙的名義,把他們聚在此地,現在才請子賢過來一看。說實在的,這些孩子,都比同齡人要優秀,也許是孤兒出身,比較自愛,對來之不易的讀書機會,很珍惜。念得很拼命,除了本來有點基礎地之外,其他都在短時間內認了不少字,讀了一些書,表現出比同齡人更高超的智慧。當然,授徒以德為先,這個為兄不敢忘,考察他們的時候,也以此為標準。暫時來說,他們為人都是可信的。至於以後如何,那就要看子賢的手段了。”

    沈歡對自己的教育手段很有信心,畢竟他就是教育出身的。不過要他交三十個人,難道像後世一樣,一視同仁嗎?一視同仁地後果也許就是統統普通平庸!

    想了想,自己也許還要狠狠心腸,裁掉一些才成,也許,裁掉一半也不錯。十五門徒,呵呵,比基督大業還要威風一點。

    點了點頭,有了決心,沈歡雄赳赳氣昂昂地與歐陽發一道來到了一個房門前,停了下來。

    “到了,就是這些。”歐陽發一指屋內,笑著說道。

    沈歡探頭一看,腦袋頓時死機了。白茫茫一片,好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

    “伯和兄,這是怎麼一回事!”沈歡一指屋子前頭。怒視歐陽發,要個一個解釋。

    “怎麼?”歐陽發也愣了。

    “你看看!”沈歡一指屋內前頭一排,“怎麼會有女孩在這裏?”

    歐陽發一看,笑道:“哦,子賢是說這個呀。呵呵,沒有其他,這五個女孩。也是其中翹楚嘛。為兄都考察過了,她們地功課,比很多男孩都要優秀,為人也好。本來為兄也不打算帶她們來的,可以一時記起子賢曾經與為兄說過。你對男孩與女孩,向來都是一視同仁,不會歧視,就是自己夫人生地孩子也不例外。這才動了心思。把她們找來了。怎麼,子賢難道以前是開玩笑而已?”

    沈歡愕然,他有說過這些話嗎?不歧視,一視同仁?說出去的話,就像放出去地屁,想收也收不回來?

    “哦……原來是這。不錯不錯,伯和兄真是瞭解小弟!”沈歡哈哈笑道。裝作記起的模樣;心裏這次喜了。這次不為難了,等下找個藉口。就把這五個女孩裁掉,再找十個。人選就夠了!

    歐陽發微微一笑,把沈歡拉進了屋子,來到前頭,頓時,讀書聲停了下來,大家愣愣地看著他們。

    “歐陽叔叔……”

    “歐陽叔叔……”

    不少孩子都叫了起來,大為轟響,沈歡頓時腦袋都大了。很明顯,歐陽發在這幫孩子心裏有著不錯的印象,混得還算上道。

    歐陽發擺了擺手,孩子們頓時又靜了下來,真有一呼百應地氣勢。沈歡倒有點羡慕了,看著歐陽發,看他還有什麼節目。

    歐陽發一指沈歡,問道:“孩子們,知道這位叔叔是誰嗎?”

    孩子們把目光轉向沈歡,唰唰唰數十道眼神,還真夠犀利的,不過他們沒有說話。歐陽發又問了一次。

    這時候,有個孩子站起來嚷道:“我知道,是知州大人,歐陽叔叔給他們看的報紙上就有沈大認得畫像。”

    沈歡頓時臉紅了,不知道是羞還是怒。都是歐陽發幹的好事,不經自己同意就刊行自己的畫像也就罷了,還張揚地拿來給這些孩子宣傳,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就要發飆了。

    “對!”歐陽發打斷了沈歡的怒意,把他一拉,送到前臺去展覽,“就是海州知州沈大人!你們知道他為什麼要來這裏看你們嗎?”

    孩子們又不敢出聲了,只盯著沈歡看。歐陽發又問了一次,還是沒有回答,再問一次。

    這次有人救場了,還是剛才那個孩子,他大約十一二歲,頗為老成,站起來又道:“歐陽叔叔曾經說過,要我們來海州,是有一個大人物要收我們做學生。難道就是沈大人嗎?”

    “對,真聰明!”歐陽發笑著贊道,“就是沈大人,他要收你們做學生!”

    頓時,孩子們目光更緊了,期盼地看著沈歡。知州官階如何,他們還小,也許不懂;但是一個縣城府衙之人,他們見了,都要跪拜,還有害怕,何況比縣還大的州。不消說,這份意義,他們大多還是懂地!

    “不過……”歐陽發語音一沉,“沈大人剛才和我說了,你們有三十個之多,他收不了那麼多學生。那麼,你們也許要表現得更優秀了。或者求求他,讓他都收下也行!”

    “沈大人,收我們吧!”

    “是啊,收我們吧!”

    孩子們都叫嚷起來,沈歡頓時很是無奈。又給歐陽發擺了一道,這丫的,等下再收拾他,現在孩子在面前,不能失了風度。

    沈歡強扯出一絲笑容,低下頭,卻愣住了,孩子們的眼神,有期盼,有熱切,有企求。最令他心顫的是前面五個女孩的眼神,也許是歐陽發地一番話,觸動了她們的心弦,知道了不妙的後果。因此,她們眼神裏,除了企求,更多是無辜的哀色!

    沈歡呆住了,他地心緒,一下子翻飛,去到了很遠。那一天,他無法忘記的景象又浮現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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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selin 發表於 2009-8-12 01:10
第二百二十一章 故事
就是這種眼神!

    清澈,無辜,哀怨與憤恨!

    沈歡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這種眼神了,依然如第一次那樣,心兒還是痛得厲害。他清晰地記得,在後世,有一次上街,買完東西要回來,走在大街上,突然從旁邊竄出來一個十歲大小的小女孩,就是用這種眼神緊緊地盯著他,衣著襤褸,捧著一個碗兒,遞到他面前。什麼意思,很清楚,她是乞兒,請求給點資助。

    沈歡從來都不是偉大之人,然而,他拜在了這種無助又哀求的眼神之下,女孩那清澈無辜的眸子,讓他不敢平視,趕緊從兜裏拿出一些零錢,給了她幾塊。當時他也就剩一些零錢了,是準備用來坐公車回去的。這一給不要緊,剛給完,突然又從旁邊沖出幾個這樣的孩子,有男有女,都是一樣的可憐。沈歡沒有辦法了,只能一一給一些。之後,表示沒了才離開。最後發現連坐公車的錢都沒有了,只能走了差不多一個小時的路才回到住處。

    後來和朋友一說,朋友笑他給騙了,說這樣的例子太多太多,都是騙人的。沈歡無所謂地笑了笑,他能怎麼說?就算是騙,也是一種心酸。那種無辜的眼神,就是要裝,也無法那般清澈。稍後又聽說有些犯罪集團,就是這樣拐來一些孩子,專門從事這樣的乞討。為了讓他們無話說話,甚至生生弄啞了他們;還有地特別殘忍。生生打斷一些孩子的手腳,放到大街上,讓人同情,乞討拿錢!

    這一下。更令沈歡的心都揪了起來,再也無法忘記那些孩子圍成一團,哀求與無辜的清澈眸子,時時在他腦海裏閃現,讓他不住擔心這些孩子最後地結局到底怎麼樣了。可惜事後再也沒有遇見過了。

    現在,在另一個時空,他又重遇到了這種眼神。他的心又顫抖了起來,女孩們無助的眼神。讓他覺得自己太過殘忍,太不是人。

    她們為什麼會這樣?他也很清楚,無非是聽了歐陽發的話,她們自認是女孩,如果要選擇性地收學生,十有**不會選到她們了!她們是弱勢群體,在這個時代,無親無故。受人歧視,如今碰著一個機會,想必也清楚自己的處境!

    不敢對視這些眸子,沈歡艱難地移了下腳步。艱難地轉頭,艱難地開口:“大家……靜一靜!咳,別說沈某不給大家機會。就算沈某收不了那麼多,但是,在座的,都有一個機會成為沈某的學生,只要你們願意。沈某不管你們是男孩還是女孩。都有一個公平的機會!”

    這話一出。沈歡偷撇一眼那些小女孩,只見她們眼裏射出希望地光芒。全都緊張地望著他。

    “你們都很優秀,不然也不能坐在這裏。”沈歡又接著說道。“不過俗話說,師擇徒,徒亦擇師。現在沈某給你們一個機會來選擇,是否要成為沈某的學生。”

    “沈大人,我們都願意!”有些孩子叫嚷了起來。

    歐陽發也是一愣,不知道沈歡賣什麼關子。

    “是嗎?”沈歡不置可否一笑,“也許,你們等下不會願意的了,等沈某把話說完。你們的歐陽叔叔說有大人物要收你們做學生,是什麼大人物呢?知州大嗎?在你們眼裏,也許大了。那麼,雖然你們還小,不過有些人,心性應該不幼稚了,認為靠著大人物,也許能讓你們以後也成為大人物。是嗎?”

    孩子們都靜得很,沒有說話。

    歐陽發不滿意了,認為沈歡把人性說得太險惡,這些只是孩子,說這些,不是讓他們難受嗎?想要阻止,卻見沈歡手一擺,示意他少安毋躁,不由忍了下去。

    沈歡掃視一翻孩子,斬釘截鐵地道:“沈某告訴你們,我不會交你們做官,不會交你們做詩詞,也不會教你們學習什麼聖人之道治國之道,如果你們要在沈某這裏學會對科考有利的東西,那麼,讓你們失望了!”

    孩子們都愕然,他們自小受苦,見慣了文人士子與大官們的優越,不少人也在他們耳邊了嘮叨要改變現狀,就要努力學習,將來考了進士,做上大官,那麼他們就能成為別人也景仰的人了。現在要收他們做學生的人,說不教這些,那麼,他們學什麼呢?

    歐陽發也愣了一下,不知沈歡到底要說什麼。

    沈歡笑了一下,又道:“沈某說地都是真的,現在給你們一個機會後悔,別要做了沈某的學生,發現不教詩書才後悔有怨言。聽清楚了,沈某是說真的,別以為這是對你們地考驗。沈某時間緊得很,沒空與你們胡鬧!”

    孩子們還是沉默。

    沈歡更笑了,道:“也許你們又要想,沈某收你們做學生,要做什麼,教什麼呢?好吧,沈某事先也與你們說一下,我不教詩書,不教你們怎麼做官。但是我可以教你們一些不一樣的東西,這些東西,可能不會對你們科考有什麼用處。但是,對於你們將來,總算是一技之長。是什麼呢?算術,這個是一樣;技藝,也是一樣,就是那些動手製造東西的技術,比如說現在外面鬧得很兄的水泥,它也是工匠製造出來的。就是這種技術!甚至,沈歡還沒有教你們觀察這個世界,比如說天空與大地,總之都是一些偏門的東西,而不會是考試的東西!就是這些了,你們呢,都願意學嗎?”

    “我願意!”

    “我也願意!”

    孩子們又吵鬧起來,不過這依次。聲音沒有那般大了,也不整齊了。

    沈歡哈哈笑道:“沈某說了這般多,也許你們有些要失望了!沈某說過,會給你們選擇地權力。現在。願意做沈某學生地就出去,不願意的就留在這裏。你們都很優秀,沈某不會勉強,也不會記恨你們,畢竟人各有志,我也不能把一些東西強加於你們。留下來地,在這裏,依然可以得到最好地教育。我等會請海州最好地夫子來教你們,教的是詩書,能幫助科考的那種。現在,該你們選擇了!”

    沈歡說完,走出門去,來到院子,站在一邊,抬頭看看天空。有了不少晴朗。

    歐陽發跟了出來,到他身邊,氣急敗壞地道:“子賢,你與這些孩子說這麼多沉重的東西做什麼?你要他們選擇。不是為難他們嗎?”

    沈歡歎了一口氣,轉過頭來,笑了一笑,道:“伯和兄,不是小弟要為難他們,而是要對他們負責。小弟不想看到他們以後後悔的目光。”

    “後悔?”歐陽發驚了一下,“這麼說。你說的都是真的。不教詩書,而是要教一些其他地東西?”

    “是的。歐陽發急了。道:“子賢,你這不是誤人子弟麼?什麼技藝。這種東西,登不上大雅之堂。這些孩子,都是優秀的人,你教這些,不是要害了他們麼!”

    “所以,小弟給他們選擇的權力嘛!”沈歡很光棍地笑道,“不要看不起技工。士農工商,是的,士人很榮耀,有著無上的地位。但是,伯和兄,你想想,我大宋天下,百姓數以千萬計,然而,能做上官的,有多少?不過區區幾萬而已!如果讀書人,都一心為了做官,沒有其他技藝,考了數十年,都考不上,豈不是要活活餓死?”

    “可是……”歐陽發也知道沈歡說的是道理,不過多年教育觀念在作祟,還是難以苟同。

    沈歡又道:“伯和兄,不要看不起技工呀!你想想,沒有這些優秀地匠工,我們會有印刷機器?會有那麼多書籍,會有雜誌,會有報紙?沒有匠工來研製,會有水泥?會有我們住的地方?再看看我們身邊匠工,印刷的,制水泥的,他們現在每年拿地薪水,都比得上朝廷三品大員了,有的甚至比做官還有多錢。你說,沈某收學生,會委屈他們嗎?”

    歐陽發愕然,其他不知道,可印刷匠工,就在他手下做事,就瞭解得通透了。像研製出印刷機的曾氏,現在應該有幾千貫的家財了吧。當年知道後,他還驚訝得不得了,認為對方比他父親在朝廷拿的錢還多,活得還要滋潤!

    歎了一口氣,歐陽發無奈地道:“好吧,反正是你收學生,怎麼教就怎麼教吧。”

    沈歡笑了,不無深意地道:“伯和兄放心,小弟自要教一些不平常的東西。也許,日後他們會有大成就也說不定呢!”

    歐陽發又歎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這時候,陸續有孩子從屋子探頭探腦要出來了。

    首先出來的就是前排地那五個女孩,讓沈歡難以忘記地小女孩,都出來了。都是十歲左右,小跑到院子後,都怯生生地站在歐陽發身後,叫了幾聲歐陽叔叔,就是不敢多看沈歡。不過那偷看的模樣,煞是可愛。

    沈歡笑了,不由滿意地點頭,心裏地石頭,總算是放下了,像是解脫了一般。這些女孩真夠聰明,她們會出來,也不出沈歡的意料,一來她們不能做官,科考對她們來說,沒有意義。還不如跟著學些有用地東西,頂著一個沈知州學生的名頭,日後就是嫁人,也風光得緊。

    接著又陸續出來幾個男孩,都是年紀比較小的,十歲左右。沈歡歎了一口氣,那些十二歲左右的男孩,想必已經有了自己的計較。

    最後,再也沒有孩子出來了。院子裏也靜得可怕,仔細一算,除了五個女孩,剛好還有十五個男孩。這下好了,還真巧,就十五個人。

    十五門徒,不錯不錯。沈歡滿意地點了點頭,讓他們站成兩排。孩子們好像還怕生。除了對歐陽發比較親熱,對沈歡,就畏居多了。

    歐陽發也大是感慨,果然如沈歡說地。老師擇徒,學生也擇師。現在好了,是他們自願選擇,以後怎麼樣,大家也無話可說。如果按照他的本意,三十個孩子都塞給沈歡,如果以後大家有什麼矛盾,就麻煩了。還是這個自願好啊。皆大歡喜。

    他心裏隱隱有為屋子裏那十五個孩子悲哀了,這翻選擇,以後他們的成就就難說了。而出來的這十五個,有沈歡這個老師,以後就算做不了官,以沈歡地手段,還會委屈他們嗎?不得不說,有時候。太聰明也不是好事。或者說,出來的孩子,才是最聰明的!

    沈歡也大是滿意。沒想到自己一翻忽悠,就能減少一半的學生數量。十五個雖然也多了點。不過總比三十個密密麻麻要好多了,手把手教育也不是太難。

    沈歡忍不住得意地對面前的這些孩子說道:“你們做了一個驕傲的選擇!放心吧,只要你們夠勤快,以後都會好起來的!不過醜話說在前頭,誰要是不用功,或者總是犯錯,就別怪我不客氣。如果惱了。甚至可以把你們都趕走!”

    孩子們不敢說話。

    歐陽發覺得沈歡說得嚴重了。但又怕真有這個結果,這個時代。給逐出門強,是件很令人沒有面子之事。鬧大了還會一生都要受人白眼,趕緊告誡道:“孩子們,聽到你們老師的話了嗎,記住了嗎?”

    “記住了!”孩子們這才嚷道,很整齊。

    沈歡悲哀了,好像,在孩子們心目中,他這個老師,還比不上歐陽發有信譽,地位還不及這個“叔叔”。

    看著這十五個門徒地小腦袋,沈歡頗為憧憬了。這十五個傢伙,就是他的希望呀。是他思想的傳承,他要把腦子裏的先進的東西,有選擇地教給他們,讓他們把自己的思想傳承下去。之後再讓他們開枝散葉,一代傳一代,自己百年後,這個門派,也該興旺了吧。

    既然都是自己的門生了,自不能委屈了他們。與歐陽發找來馬車,把他們一窩給端回了知州府邸。在後院專門劃出一個小院落,怎麼他們的學習之所與落腳之地。都安排在廂房了,讓他們安心。

    好在知州府邸夠大,本來就稍嫌冷清,有了這十五個孩子,總算有了幾分生氣。拉人,安頓,訓話,一系列活動下來,到了傍晚地時候,總算都安定了。

    知州府邸也熱鬧了一番。家人都知道他收了十五個學生,跑來幫忙,其實是來看看這些孩子。別人也就罷了,這下最高興的就是小蓮兒了,一下子來了十幾個與她歲數差不多同齡人,這下熱鬧了,她也有得玩了,再也不用一個人在後院裏捉動物或者揀樹葉了。特別是拿五個小女孩,更讓小蓮兒開心,憑著從哥哥處學來的交際手段,一下子就虜獲了她們的芳心,一個下午下來,都可以互相說悄悄話了。

    有了學生,自然就要謀劃教程了。

    沈歡之前與歐陽發說地話,當然不假,他不可能像這個時代平常的教育一樣教什麼詩書儒義。當然,一些做人的道理,也不能不清楚。儒家道德,也不是不無可取之處。何況這些孩子都還小,認了些常用字,可學識還不深。至少,這個啟蒙,還得繼續。

    當然,這種瑣碎的小事,他不會親自上陣了,不然累都得累死自己。自己怕累,當然得找替死鬼。\\\\\\這個最佳物件,非我們風流倜儻才華橫逸的歐陽發歐陽伯和了。此君學識淵源,用來啟蒙,那是大材小用了。

    不過沈歡就是要折磨他!想想自己的畫像無故在報上刊登,引來狼狽,這個仇,不是不報,而是時候未到而已。現在時候來了,啟蒙是很煩人的,讓歐陽發來做,估計能煩死他。哈哈,自己只要哭訴人力不夠,會委屈了孩子,耽誤他們地成長,歐陽發還不乖乖過來幫忙!

    啟蒙有了馬仔頂替,其他估計就要自己費心了。既然不會教經義,那麼後世地學識,經過挑選。只剩理工類地知識了。俗話說,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這個數理化,看來要訂教材了。數學還好安排。當年就交給過周季一本《數學總則》,後來那些數字,都給運用到朝廷三司地帳目上了。

    周季當年鑽研,對數學也算頗為精通了,就算不是一個數學家,可憑著一些後世的知識,依然是這個時代有數地高手之一。不錯不錯,又找到一個替死鬼---讓周季也發揮一下才華。來做育人這等有意義之事,他教數學,再好不過了。

    其實就是理化了。這個比較難,不過不怕,沈歡雖然是文科生,不過高中地知識,足夠忽悠這個時代的古人了。何況他收這些學生,不就是打算把他們培養成這方面的人才。讓他們鑽研,從而成才,成為世界級的大師嗎?

    所以,教材不精深不要緊。教點基礎類的知識,再多提一些後世的觀點在上面,讓他們去鑽研,去探索,這才是王道。一代不如一代,是要不得的;一代勝過一代,才是歷史發展的目地!物理好說。搞些力學熱學就能讓這些孩子開眼界了。

    唯一麻煩的就是化學。這點頗深,又沒有工具。何況沈歡當年就是這門常常不幾個才選擇文科的,現在要教人。更麻煩;想來想去,只能轉到生物上來,先拿點小動物來研究,搞搞解剖什麼的,讓他們知道器官之類的知識,還有血液,最後再把什麼進化論給鼓搗出來,估計就夠石破天驚了。

    至於化學,實在不行就交火藥知識,當然,在知州府邸是不能搞的,免得炸死自己。先給他們一點甜頭,讓他們有股觀念就成了,等他們大了,再把這等人才送到哪個孤島去發明什麼黑火藥白火藥紅火藥,最好能讓諾貝爾這傢伙在後世再也沒有什麼可以研究了!

    不得不說,沈歡的目標是宏大的,遠景也是憧憬得無人可敵!這些學生,讓他看到了無比地希望。然而,這也只是希望而已,到底如何,還得看以後。至於現在嘛,還是把孩子丟給歐陽發多教幾個字先,他自己就躲在一邊鼓搗教程。快過年了,有什麼先過個年再說。

    不過這時候,看到歐陽發與孩子打成一片,大得孩子的歡心,他就吃醋了。他也沒想到歐陽發這個啟蒙老師,能把課上得這般有趣。像什麼三字經論語之類的東西,他信手拈來,舌燦蓮話,愣是把孩子們忽悠得大是景仰佩服。別說孩子了,就是沈歡,也想不到歐陽發還有這一手。

    本來是讓人家厭煩以報昔日之仇,現在看對方怎麼都是一派愉悅的沒有,難道說,自己地計畫流產了?

    沈歡又恨得牙癢癢了。

    不過這次他來不及使出什麼手段,有些事,又牽絆了他。十二月十五一過,海州聚集的富豪越來越多了,大多來自其他州縣,都是為了他們的印刷技術而來的。

    十八日這邊,周季不負眾望,從東海回來了。這個月,他頗是奔波,先是到東海,再到揚州,之後回東海,再到海州。如此奔波,當然勞累,人都瘦了一圈,臉上的肉都像給人家減了一樣,憋了下去。讓沈歡看得好不心酸,大是歉意。周季卻不以為意,只說當是減肥,沒有什麼。

    一回來,他就像沈歡交代了這個月所做之事。揚州的廂兵都調到了東海,錢也發了一半給他們,從今之後,這些人,不再是軍籍,而是平民了。一到東海,他就安頓這些人。因為之前已經讓海州的那千工程兵在做準備了,一個月下來,在沿海建夠了讓他們居住地地方。

    這兩三千人,在郭逵派遣從西北帶來地親兵親將的幫助下,查清了沿海幾裏地地方,讓當地一些人家搬遷,付以錢財。當然,不願意搬走的,以後就是鹽戶了,不再那麼自由。說到這裏,周季大是讚揚郭逵那些兵將,說沒有他們地幫助,還真難讓這些人聽話。這個沈歡容易瞭解,他把海鹽之事說與郭逵知道,不就是看重了他治軍治人的手段嗎?有了他們雷厲風行的軍事作風,事情往往要容易得多。

    安頓完畢。就是劃建鹽場與建設海港了。這些都以謀劃好,地也圈好,只要動手建起來。有了海州本來工程兵地帶領,揚州那新來的兩千廂軍。也很快投入了進來。在周季回來的時候,工程已經開始。不過他想起海州城還有拍賣要進行,無論如何要趕回來,把手頭上之事交給信得過之人,趕緊奔回海州城。

    周季不在的日子,沈歡已經把拍賣印刷技術做了計畫,寫成文字。上面怎麼做,怎麼規定。都有了策劃。照沈歡地意思,現在來的商賈堪堪覆蓋大宋一般的州路而已。為了保證人家了利益,除了每路的大州,基本上每路只會賣個一兩個商賈。

    按照規定,這些商賈,賣得技術之後,就都是他們的了,以後都不需再付錢。不過有一個例外。那就是如果他們把技術又賣個別人,他們有權力分得一半的收入。這些都要白字黑字寫明,免得以後有了紛爭難以判斷。這是沈歡為了保證印刷技術不至於氾濫做出的規定,有了這個規定。應該可以稍稍控制市場上的出版混亂。想必不會有商賈傻到免費或者低價轉讓技術吧。

    另外,還有一個規定,那就是這個技術,不能賣個外國之人,至少,沒有朝廷地同意,是不能賣。規定上還告誡他們。一定要謹慎高麗倭國還有交趾的盜竊。要警惕不要讓他們騙了技術。更不要給人家高利就收買了,為此沈歡不惜恐嚇他們。如果發現,將會給官府以叛亂罪名流放或者殺頭。另外。儒家等經典書籍可以賣給外國,但是有關冶煉等技工技術類的書籍,不能賣,發展一旦海關或者邊關查到,亦是同罪!

    沈歡如此謹慎大原因,不說也知道了,就是要警惕這些養不熟的狼崽盜了技術過去,反過來欺壓大宋百姓!就算一時難成氣候,不代表未來不行。最好,要在大宋發展前進了好幾步,才能給他們一點甜頭。

    這些規定,都是明文寫著,又官府的名義出面。商賈雖然重利,可想來也不會冒著殺頭的危險去做。再說可以讓周季在會上就與他們說明原因,這個時代之人,自豪感還是頗強,外國蠻夷在他們眼裏,應該還沒有什麼吸引力。

    拍賣會是在二十日這天舉行。除了周季出面支持外,沈歡還請新來的通判范一農去協助。目的很簡單,就是讓范一農見識一下這等商賈手段,把他改造成與姜謙一樣助手。范一農對海州通判地工作越來越上手,還特意到各縣走了一趟,瞭解情況。現在回到海州城,不無等待過年之意。

    范一農畢竟年輕,對於新事物,還是頗為好奇。何況在京城就聽聞《海州日報》的大名,加上與歐陽發年紀差不多,大家見面多了,也就熟了。與當年姜謙差不多,沈歡也是通過歐陽發這裏以報紙為手段,對通判進行思想改造。

    據歐陽發說,現在范一農看了不少報紙,也開始向報紙投稿了,與當年薑謙差不多,思想也頗是變通。這讓沈歡很滿意,聽了范一農的在京城的事蹟,可以想像他更像蘇軾那樣地寒暑論者。要變法,對王安石很有冀望,最後卻又打算不滿。給貶謫出來,心性應該更成熟了。

    大有可為!這是沈歡對范一農的評價。

    而范一農,這一次也大開眼界了,他總算見識到什麼叫暴利了。拍賣會上,只見周季鼓動他那三寸不爛之舌,把來海州的商賈,都忽悠得一愣一愣。最後拍賣開始,不少商賈都像吃了春藥,大為亢奮,大肆報價。

    印刷技術也就在這一次次的報價中像有了火箭助推器,嗖嗖地往上升去。從千貫,到幾千貫,再到萬貫!

    雖然每州每路的價格不同,但最後依然拍出了二十多份,所得收益竟然有十五萬貫之多。實在是讓范一農這個年輕人吃驚不已,對周季的手段,更是佩服不已。

    至於周季,拿著這些報價,也早已滿臉通紅了。最後想起一事,趕緊當場宣佈,這些拍來之錢,他將拿出兩萬貫來在海州做慈善事業,修路修橋建私塾。又拿出三萬貫。用來獎勵他手下製造出印刷機器地匠人。當初地匠人只有五六位,也就是說,帶頭師傅,也許憑此就能拿到萬貫之財。其他打下手地,也將會有幾千貫!

    這才是一夜暴富呀,而且還是一些工人而已。雖然說按士農工商的排行,商賈比工匠還要不如,可是他們有錢,不少工匠,也只能給他們打些小工罷了。現在看到這些工匠一下子有了這般多財產,憑什麼?就憑發明了印刷機器而已。這份吃驚,當然是大大地了。這也是沈歡的意思,這些商賈來自不同行業,來自各地,今日見聞,回去之後,沒道理不宣傳。只要宣傳,就能讓別人知道發明地好處。他就是要靠這份誘惑。吸引更多的工匠大搞發明,大搞創造。一個民族,如果全民都在創新,它的興盛。也就不在話下了。

    不提別人的驚訝與議論。這翻拍賣,最高興的當然是周季,他是商賈,有錢入帳,就是喜事。得了利,當然是分贓,趕緊與沈歡你一份我一份把錢分了。

    沈歡有錢在手。更大方了。看著年關要近,把錢交予王璿。讓她吩咐下人去購置一些小孩新衣,發給自己的十五個學生。既然是他地學生了。新年沒有新衣服,怎麼說得過去!

    幾套衣服發下去,孩子們笑了,對於這個老師,也更認同了。對此歐陽發很無奈,他辛苦教了那麼多天,還不如沈歡幾套衣服發下來,看來有臭錢的人,就是容易辦事。腹誹歸腹誹,看到孩子開心的笑臉,歐陽發也欣慰地笑了。

    看到孩子與自己親近多了,沈歡心裏一動,有了好計。為此他不顧年底的繁忙,決定親自給他們上幾天課,免得自己老師的名頭名不副實。周季還沒有空,那麼就先教教數學吧。於是我們可以從知州府邸的後院裏聽到一幫孩子在讀著加減乘除的口訣,朗朗讀書聲,吸引了後院不少人。

    作為沈歡的妹妹,這些東西,小蓮兒七八歲地時候就懂了。不過現在有一幫人在一起,更新鮮,也搬了個凳子,坐在邊上,津津有味地聽著。有時困了,她就讓著沈歡將故事給她聽。當年她是給沈歡的故事慣壞了,一些小故事,當然不能滿足,她要聽沒聽過的。

    沈歡很無奈,本來不想講,可看到下邊一雙雙渴望地眼睛,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些孩子,還只是十歲左右,好動貪玩是他們的天性。難怪歐陽發教他們認字地時候結合不少故事,逗得他們大為感興趣,功課也學好了。

    一個古人尚且懂得如此教學手段,他後世怎麼也是標榜素質教育的老師,沒道理輸給別人。特別是看到歐陽發在自己學生面前受到的歡迎,更讓沈歡不爽。於是,他決定講一個非比尋常的故事!

    海州就是後世的連雲港,這裏也算風景名區,有雲台山脈,因為地處東海,氣候溫宜,有些山,山上植物四季如一。其中最出名的,就是後世鼎鼎大名的花果山!

    花果山?這名字熟悉吧,不錯,就是它,在後世,有只非常出名地猴子,而那只猴子地老巢就叫花果山!猴子何名?孫悟空是也!

    於是,一字調皮的猴子與人上西天取經地最經典的範本,就提前在海州知州地後院誕生了。聽眾就是十幾個懵懂的孩子!

    這一刻,沈歡作為老師的長處發揮出來了,那就是說不死---話在他口中,白得可以說成黑的,死的可以說到生!

    “你們聽仔細了,這是一個很經典的故事,它會引起轟動的。,我等是文人,故事開始前,當然得做首詩來概括!”沈歡搬來一張矮凳子,大手一揮,狠狠地盯著前放,“詩曰:混沌未分天地亂,茫茫渺渺無人見。自從盤古破鴻蒙,開闢從茲清濁辨。古覆載群生仰至仁,發明萬物皆成善。欲知造化會元功,須看西遊釋厄傳。”

    “蓋聞天地之數,有十二萬九千六百歲為一元。將一元分為十二會,乃子、醜、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之十二支也。每會該一萬八百歲。且就一日而論:子時得陽氣,而醜則雞鳴;寅不通光,而卯則日出;辰時食後,而巳則挨排;日午天中,而未則西蹉;申時晡而日落酉,戌黃昏而人定亥。譬於大數,若到戌會之終,則天地昏繒而萬物否矣。”

    沈歡也不管這些孩子聽不聽得懂,照著記憶就是一翻宣讀猴子故事的開頭。接著幾個“再去五千四百歲”,徹底把孩子們吸引過來後。那只能翻雲覆雨的猴子,“砰”的一聲,從石頭裏蹦出來了!

    近在海州孩子們熟悉的花果山,也迎來了它了最偉大的主人----美猴王是也!
wiselin 發表於 2009-8-13 14:26
第二百二十二章 轟動
對於《西遊記》,沈歡當然不陌生了。在後世,小時候,最喜歡看的電視劇就是這部了,簡直是百看不厭。在外頭,只要聽到此片的歌聲,立刻就撒腿往回跑,在屋子裡占好一個有利之地,坐下來,靜等觀看。而這時候,那些跑不及的孩子,只能或蹲或站苦熬了。

  總之,這是一部小孩最喜歡的電視。長大之後,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找來小說,仔細看了起來,而且是愛不釋手,翻爛了都不敢放下。中國古代四大名著,對於文科生來說,肯定不陌生,可說來也慚愧,沈歡只對《西遊記》與《三國演義》有偏愛而已,看了不下五次,很多地方都能背誦出來了,至於其他兩部,竟然只是聽過名聲,看過幾集電視,其他就一點都不熟了!

  《西遊記》對小孩來說,有著莫大的吸引力。他們想不到,還有如此神奇的想像力,那無數的妖精鬼怪,無邊的法裡,層出的法寶,無一不對他們產生致命的誘惑!面對這麼多孩童的眼睛,沈歡不由自住地開講起這部神怪小說的故事來。

  產生的效果是明顯的,除了自己的妹妹日夜纏著要聽故事外,那些新收的學生,看向他的目光,也終於有了崇拜與尊敬;連續幾天,這個故事就在知州府邸傳來開來,不止小孩,就連一些大人,都圍過來聽。

  單以想像力而言,這小說,是古人的集大成者。。它以豐富奇特的藝術想像、生動曲折的故事情節,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幽默詼諧的語言,構築了一座獨具特色地西遊記》藝術宮殿。

  《西遊記》在藝術上的最大成就。是成功地創造了孫悟空、豬八戒這兩個不朽的藝術形象。孫悟空是《西遊記》中第一主人公,是個非常了不起的英雄。他有無窮的本領,天不怕地不怕,具有不屈地反抗精神。

  他有著人性,神性和猴性三重特點。大英雄的不凡氣度。對師父師弟有情有義,也有愛聽恭維話的缺點,機智勇敢又詼諧好鬧,是為人性,毛臉雷公嘴,山大王則是猴性,而七十二變。一個跟頭十萬八千里,則是神性。

  而他最大的特點就是敢鬥。與至高至尊的玉皇大帝敢鬥,楞是叫響了“齊天大聖”的美名;與妖魔鬼怪敢鬥,火眼金睛決不放過一個妖魔,如意金箍棒下決不對妖魔留情;與一切困難敢鬥,決不退卻低頭。這就是孫悟空。一個光彩奪目的神話英雄。

  大鬧天宮地桀驁不馴,與西天取經相比似乎改變許多。其實悟空的個性仍然沒有變,比如在騙取妖怪的二件寶物,讓玉帝派人裝天,威脅道:“若不從,即上靈霄寶殿動起刀兵。”在得知妖怪是觀世音菩薩所派,咒她“活該一世無夫”,對如來佛祖更是以“妖精的外甥”稱呼,孫悟空,這麼一個不“聽話”,不為強勢屈服的硬漢子。躍然紙上。

  這些特點與語言。有些當年成電視上看不到,後來看了小說。作為年輕人的沈歡,立刻就喜歡上了這個角色。孫悟空,是他地偶像,也是小孩們的最愛。等沈歡講完了大鬧天宮幾集後,就是本來還謹慎地學生,一見到他,都嚷著要聽齊天大聖的故事了,還時不時叫幾句“看我七十二變”,鬧了起來。

  當然,除了孫悟空,另一個形象----豬八戒,也是頗得大家喜歡。至少,沈歡的妹妹小蓮兒,就纏著他要多將豬八戒的故事。

  說到豬八戒,他的本事比孫悟空可差遠了,更談不上什麼光輝高大,但這個形象同樣刻畫得非常好。豬八戒是一個喜劇形象,他憨厚老實,有力氣,也敢與妖魔作鬥爭,是孫悟空第一得力助手。

  但他又滿身毛病,如好吃,好占小便宜,好女色,怕困難,常常要打退堂鼓,心裡老想著高老莊的媳婦;他有時愛撒個謊,可笨嘴拙腮的又說不圓;他還時不時地挑撥唐僧念緊箍咒,讓孫悟空吃點苦頭;他甚至還藏了點私房錢,塞在耳朵裡。

  他的毛病實在多,這正是小私有者的惡習。作者對豬八戒缺點的批評是很嚴厲地,但又是善意地,畢竟他在西天一路上披荊斬棘,當開路先鋒,不辭辛苦汙臭,所以他並不是一個被否定的人物,因此人們並不厭惡豬八戒,相反卻感到十分真實可愛。

  特別是他地很多小聰明比孫行者強,這也是孫行者做夢也不想不到他認為的呆子居然是這麼一個“陰險”“狡詐”地傢伙,行者化緣的齋飯,八戒吃的最多,行者打敗妖怪,八戒撿便宜,沒事挑撥唐僧念緊箍咒“制裁”一下行者,可是在唐僧眼中,他還是一個老實人,是個好徒弟,這也是行者的聰明不如豬八戒的地方。但豬八戒還是一個好人,沒有害人之心,並且終於堅持到最後的勝利。寫一個弱點很多的人能討人喜歡,讓人記住,是很不容易的。

  如此不容易,真是苦了《西遊記》的作者,不過,現在,這些好處,就都便宜了沈歡。雖然此時民間也有了玄奘西天取經的故事,不過能寫得光輝燦爛,除了這小說,別無其他。沈歡作為一個後來者,率先又盜了人家的版權,從此之後,大家只知道有沈氏的《西遊記》,其他版本,再出來,可就是真正的盜版咯!

  一連講了幾天,把前面孫悟空的故事都講完之後,就到了年底,二十八了,再有兩天,就是新年。作為知州,也該出去活動活動,比如趁著年關,與下面官員親熱親熱,聯絡聯絡感情,或者謀劃下一年的公務。時間一時又緊了起來,因此他罷了故事,也不理這些孩子們熱切期盼的眼光,愣是狠心說暫停故事。年後再講。

  這一停,可就要了這些小孩的命,對孫悟空日後的故事結局如何,他們日思夜想,也極欲知道。現在突然說不講了。就像沈歡在後世追著一本很好看的網路小說,看著看著,作者停更了,或者太監了,那種惱火,實在是恨不得滅之以後快!

  不過他們都是學生,不敢對這個老師動粗。只能強忍著誘惑,盼著日子快過去,連往常最喜愛地年節,也不大關注了。這時候,沈歡作為一個老師的本質表露了出來,告誡這些學生。要他們努力學習,年後檢查。如果發現達不到標準,就不再講孫行者的故事。孩子們很好騙,為了故事,只能日夜勤學了。

  當然,這幫日夜翹首以盼中的孩子,不包括小蓮兒。她是沈家一份子,自有特權。沈歡不將,她就撒嬌,就纏著。再不講,她也不依。抬出大人來威脅。

  這不。二十八日這天傍晚,待著了一個機會。她領著兩個大人進了沈歡的書房。呼了一聲,引起了沈歡地注意。

  本來在處理文案的沈歡。一看來人,愣住了。除了小蓮兒蹦蹦跳跳到他身邊外,後面還跟著兩個女人。一個是他的妻子王璿,一個是如怡姑娘。

  年關到了,天氣越冷,大家穿得都比較多。不過作為富裕之家,棉襖在身,紫紅之色,大為雍容。王璿挽著頭髮,一步步走來,甚是華貴,少婦著裝,大有韻味。如怡姑娘還是少女裝扮,不過她年紀也不小了,全身該成熟的地方都已成熟,也有一股女人的風味。

  “你們怎麼來了?”沈歡疑惑不解。

  王璿一指小蓮兒,笑道:“是蓮兒帶我們來的。”

  沈歡更疑惑了,轉向身邊的小蓮兒,道:“蓮兒,什麼事?”

  小蓮兒一吸可愛地鼻子,不滿地道:“人家要你講故事,你不肯,只要找大嫂她們過來幫忙了。大嫂也要聽,你還不肯講?”

  沈歡愕然,一轉頭,道:“你們也要聽?”

  問的當然是王璿。王璿還沒有回答,如怡姑娘大方地笑了,道:“沈公子才華橫逸,沒想到將起故事來,也頗有功力。一個猴子,能讓你說成這樣的故事,真不容易。小蓮兒時常把這故事講與我等知道,一不小心,也吸引了我等,讓我等欲罷不能。沈公子,你可要負責呀。很明顯,那個美猴王的故事還沒有完嘛,只說到他被壓在五指山下,以後的故事呢?”

  沈歡苦笑,孫悟空的魅力真強,強到兩個女人聯合一個小孩來催更新了!

  咳了一聲,沈歡只能說道:“其實這不單是一個猴子地故事而已。沈某是打算以唐代玄奘西天取經的背景也來做一篇西遊地故事,其中打妖殺怪,如此而已。至於下面情節,還在構思中,你們還要聽嗎?”

  王璿愣了一下,道:“玄奘西去的經歷?”

  “是的,不過很多皆為杜撰,就像這個猴子,將會是取經和尚的大弟子,你們說,如何?”沈歡大言不慚地把這些版權都納為己有了。

  “很好的創意!”如怡姑娘笑得頗是燦爛,“沈公子就是沈公子,想常人不敢想,連一個西去故事,都能將得這翻有生氣。奴家對後面的故事,越來越期待了呢!”

  沈歡訕笑一聲,心裡暗怪如怡姑娘在自己妻子面前就向他拋媚眼了。

  這時候小蓮兒又嚷了起來:“大哥,快講啊,人家要聽那時個豬八戒的故事。”

  沈歡頭都大了,他與學生們只將到孫悟空給壓在五指山下而已,至於豬八戒,此時還沒有出場。不過這幾日給小蓮兒纏得沒有法子,這一能揀了一些豬八戒的故事,說了出來,斷斷續續,根本不成一章。

  他不可能真把《西遊記》背的下來,因此有時是原文照將,有時是口水話。孫悟空下去就是唐僧的戲份了,而且有幾集之多。這部小說,雖然很奇特,不過很多也是佛家地觀點,比如這個唐僧,前期就刻畫得很像一個佛了。這點不好,至少在這個時代。沈歡不可能幫著宣講佛義,因此他打算刪掉他很多戲份,只介紹個來歷,就上西天取經了。反正玄奘地故事,民間大家都知道。也不必太過計較了。

  《西遊記》裡有很多東西,在這個時代,以他的身份,還真不敢說。比如孫悟空那句“皇帝輪流坐,今年到我家”,打死他也不敢從嘴裡說出去!

  苦著臉,沈歡道:“年後再講成不成?讓我仔細思量思量。”

  “不成!”小蓮兒不依。“我就要過年聽嘛!我就要先比你那幫學生知道故事地情節,羡慕死他們!”

  沈歡無奈了,只能求救式地看向王璿,讓她救駕,哪知道王璿只是低下頭,當作沒看就。至於如怡姑娘。更絕了,從旁邊搬來兩張凳子。一張給王璿,一張自己,坐了下來,再招呼小蓮兒過去,抱在腿上。

  “講吧,沈公子,要怪就怪你自己把故事講得太動聽了,太吸引人了。”如怡姑娘咯咯笑道,“我們都迫不及待地要聽了。”

  沈歡沒有辦法了,於是。緊箍咒出來了。高老莊也現身了,那可愛又可恨的豬八戒大哥。也威風又可憐地出場了。

  一個晚上,在沈歡口乾舌燥中。算上龍馬,唐僧四師徒,終於組合成功。一起開始了西天取經地故事。將到這裡,沈歡以夜深要休息,打算停一停了。大家都同意,自去休息了。可沈歡夢想的休息,沒有多久,翌日一大早,兩個女人,一個女孩,又出現在他面前了。

  原因很簡單,故事越來越精彩了。西天之行,大家都頗為期待他們師徒的故事。她們熬不住誘惑,眼看要過年,都要聽一聽才過癮。

  沈歡又沒有辦法了,於是乎,人參果、三打白骨精、火焰山等經典故事,又一一登場了。

  倏忽就到大宋熙寧三年了。不過這個新年,沈歡過得最不舒心。給一幫人纏著講故事,連年飯都吃得沒有滋味。可面對幾女幽怨哀求的目光,他幾次沒有辦法,只能盡力把西遊的故事講完。他現在恨死了這只死猴子,要不是他這般有魅力,他能讓人堵在家門口要求大講故事嗎?

  出了初五,他就基本上把西遊地故事講完了。當然,他可不想年後再向那些學生講一遍,因此讓小蓮兒向他們講一講漏下的,之後乾脆又聚集起他們,一起開講。就這樣,唐僧師徒一度成為海州知州府邸最有名的人

  出了初八,好了,猴子的故事終於完了,能回東土了。在一片歡呼讚歎之中,沈歡也終於功德圓滿了。他松了一口氣,終於可以歇一歇了。面對孩子們崇拜的目光,他也甚有成就感。

  不過此事還沒完,到了初十這天,歐陽發殺上門來,直接就問起《西遊記》一事來。

  此時沈歡一見都還在後圓大廳,剛吃完早飯,他也就打算歇歇就開始做他的大業了。海州官場一直公休到十五,不過他是做大事之人,不可能真休息到那時候。像周季,初五才出,就奔到東海,為鹽場之事勞累操心了;而海州海軍一事,郭逵也沒有因為年關多有耽誤,與周季一道成了海邊的觀望者。

  現在沈歡有西遊恐懼症,一聽到別人提起,就要頭疼,歐陽發來勢洶洶,追問此故事詳情,沈歡當即就要退避,給歐陽發拉住,他就把小蓮兒拉到前面,做擋箭牌,說故事詳情,這位小姑娘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問她就可。歐陽發頓時急了,指著沈歡,道:“我當然也知道故事,我問地是另一回事。”

  “你也知道故事?”沈歡倒是奇了。

  “廢話!”歐陽發沒好氣地道,“我又不是聾子,來你府邸,幾次三番聽你那些孩子在討論什麼孫悟空豬八戒,我能不好奇嗎?一好奇,我能不問嗎?一問,我能不知道嗎?”

  幾個反問,讓沈歡腦袋又漲了,道:“既然知道,你還問什麼?”

  歐陽發搓了搓手,看看四周,這才看到人家女眷還在,特別是沈老太太都在,趕緊不好意思地問候。沈氏笑著問他吃飯了沒。來早一點還可以一起吃。歐陽發又忙說自己已經吃完,讓沈老夫人不用客氣。

  沈歡的母親沒有客套,囑咐了幾句,在下人的陪同下,先退回去。休息去了。至於王璿,留在廳裡,吩咐下人招呼歐陽發,與小蓮兒一道收拾東西。

  “子賢,你覺得這故事如何?”歐陽發問得很神秘。

  “應該是極好的。”沈歡沒有客氣,廢話,《西遊記》若不好。還有多少好的小說?

  “那你覺得刊印成書如何?”歐陽發問出了此行的目地。

  “你是說要寫成書?”沈歡瞪大了眼珠,“不成不成。”***,幾十萬字地磚頭一樣厚的書,要他用毛筆來寫,不是要他的命嗎?能與大家詳細原汁原味地講上一講,就很費精力了!

  “為什麼?”歐陽發也一瞪眼珠。

  沈歡手一攤。光棍地道:“此故事太長,讓小弟講講還可以。要寫成書,恕沈某不奉陪了!”

  歐陽發急道:“子賢,此故事雖有神魔之說,然而其中故事,為兄覺得大有深意,若能刊而成書,對教化或者警醒,不無意義呢!”

  沈歡倒是訝了一下。西遊記》向人們展示了一個絢麗多彩地神魔世界,人們無不在作者豐富而大膽的藝術想像面前驚歎不已。然而,任何一部文學作品都是一定社會生活的反映。作為神魔小說傑出代表的《西遊記》亦不例外。

  通過《西遊記》中虛幻的神魔世界。我們處處可以看到現實社會的投影。如在孫悟空的形象創造上,就寄託了作者地理想。孫悟空那種不屈不撓地鬥爭精神。奮起金箍棒,橫掃一切妖魔鬼怪的大無畏氣概。反映了人民地願望和要求。他代表了一種正義的力量,表現出人民戰勝一切困難地必勝信念。

  又如取經路上遇到地那些妖魔,或是自然災難的幻化,或是邪惡勢力地象徵。他們的貪婪、兇殘、陰險和狡詐,也正是封建社會裡的黑暗勢力的特點。不僅如此,玉皇大帝統治的天宮、如來佛祖管轄的西方極樂世界,也都濃濃地塗上了人間社會的色彩。

  而作者對封建社會最高統治者的態度也頗可玩味,在《西遊記》中,簡直找不出一個稱職的皇帝;至於昏聵無能的玉皇大帝、寵信妖怪地車遲國國王、要將小兒心肝當藥引子地比丘國國王,則不是昏君就是暴君。玉皇大帝手下十萬天兵天將,竟然抵不過孫猴子一條金箍棒,而讓真正的賢才去當不入流地馬夫,其統治之昏暗,虛弱,不言而喻。

  如來佛祖所創佛教,僧人自然不能以錢財所迷,可是佛祖竟然默許手下人收取賄賂,而《西遊記》一路上妖魔鬼怪,多與神佛有瓜葛,如青牛精是太上老君坐騎,金銀角大王是太上老君的童子,獅駝嶺三魔王均與文殊,普賢菩薩甚至如來佛祖有關係,這反映封建社會官官相護地黑暗情景。

  對這些形象的刻畫,即使是信手拈來,也無不具有很強的現實意義。沈歡後世而來,當然不會讓此故事失了它的原味。自唐之後,說西遊的書不少,然而惟有《西遊記》歷數百年而不衰,依然有著頑強的生命力,就在其中的刻畫上見了功力。

  而且沈歡還有選擇性的取捨。比如對佛家的態度上,對於佛教,很多教義,太過消極,沈歡極其不喜歡,因此原著對佛家世俗的刻畫,他也講了。另外,他對唐僧的描畫,可比原著要惡劣得多了,通過更讀多篇幅,把唐僧描寫成膽小懦弱又迂腐的形象。

  至於孫悟空,他極其喜歡的角色,也通過加工,彌補了原著的缺陷與作者的不足。比如小說裡,孫悟空開始是不畏一切的形象,後來卻經過佛家的教化,說出“服了”的話。這一點,沈歡的故事裡,當然不會出現。

  他對孫悟空去西天取經的理由,除了感恩唐僧的相救外,還有求取自由的態度。特別是臺上有個緊箍咒,更讓他不舒服了。因此,在最後的結局裡,沈歡大開金手指,在如來要封他為鬥戰勝佛的時候。通過沈歡的口,孫悟空如是說:“老孫不要菩薩,也不渴求成佛,只願佛祖拿掉頭上之箍,得一山一洞。自此逍遙萬世,做俺地美猴王去!”

  這些話一出,一個人為了自由而鬥爭的形象,就飽滿了,也讓人感動了。當然,這個時代,自由是遙遠不可及的夢想。沈歡也不可能宣諸於口,只能通過孫悟空的形象,隱晦地提出。他為了自由,甘願走上萬里之路,一路戰勝艱難險阻,是可敬的。甚至是可模仿地!

  如果能讓大家心裡有點觸動,也就是成功了。更是他心中的那點妄想的普及!

  歐陽發說的現實意義,他更願意理解成這個“自由”的話題。當然,作為傳統人事,也許歐陽發看重的是描寫那些昏君的弱點,這點,也應該可以讓人警醒地。

  歎了口氣,沈歡說道:“伯和兄,雖然小弟也極其願意這故事能成書刊印,不過,故事太長。要寫起來。數十萬字。以小弟的身份,你說小弟有時間花在這上面?”

  歐陽發也愣了。反應過來,連歎可惜。

  “打擾一下。”這時候。王璿突然從旁邊插口,“夫君,西游的故事,妾身手上,是有一點記錄的。”

  “什麼記錄?”沈歡愕然。

  王璿笑了一笑:“夫君講此故事,雖然多為白話,俗氣得緊,不過有時又是成問,有詩有文,妾身聽了,不忍捨棄,因此私下地都要記下一些,情節語言什麼的,也有記載。不過有很多還是漏了不少,說到這裡,小蓮兒也是有功勞的,妾身寫地時候,是她在旁邊補充,算是又重講了一次故事。”

  “啊?”沈歡吃驚不已,看向小蓮兒,發現妹妹正在得意地向他笑呢。

  “沈夫人,真有記錄?”歐陽發從失望到驚喜,都有點激動了。

  王璿點頭道:“記的不多,時間又短,只有幾回,剛寫完孫悟空大鬧天宮給壓在五指山下地情節。”

  “太好了,太好了!”歐陽發狂喜不已,“短不要緊,可以慢慢記嘛!何況某手下有不少編輯,也是好手,沈夫人只要交給詳細的情節短記,可以讓他們補充潤色!沈夫人,可以讓在下看一看麼?”

  王璿看想沈歡,徵求他的意見。沈歡點頭同意,她這才讓小蓮兒回房去取來。小蓮兒人小腳快,撒腿就跑了出去,不一會兒氣喘吁吁地回來,手上有一大疊稿紙。她把稿紙都交給自己的大哥。

  沈歡贊了她一句,接書過去,隨意地翻了起來,有點驚喜了。王璿文筆清麗,雖然與原著有點出入,不過沈歡將到的故事情節,她都記上了。也許是出身名門,筆力不凡,這美猴王在她手上,也頗有情趣,大鬧天宮的情節,也寫得一波三折,大有小說的功力。她尊重沈歡,只要是沈歡“念”的詞文,她都記了下來。

  沈歡感動地看了王璿一眼;王璿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把稿子交給歐陽發,低頭沉思起來。

  歐陽發接過去,仔細閱讀,未己完畢,喜道:“沈夫人真是有心人,雖只有幾回,然而依然可以應付了。如果沈夫人沒有時間,可以把一些細節寫下來,交由在下,再讓人補上即可。”

  王璿想了想,道:“妾身頗想為夫君完成此書,畢竟還是我等熟悉一點,如果記不住,妾身在旁,也可以隨時問一問夫君。歐陽公子急著要刊行此書嗎?”

  歐陽發笑了,道:“有這幾回就能應付了。不過以後就要麻煩沈夫人了,說不得要每日都寫上一段。”

  王璿不解了,疑惑地看著他。

  歐陽發道:“是這樣的,此書要刊行,不過不是一次付梓。在下決定把此書分段刊行,行的是當年雜誌連載地法子。只要在《海州日報》上每日連載一兩千字即可。這樣一來可以不必等待此書成型,二來可以借此提高日報地銷量。在下相信,有此神奇故事,可以吸引一大批讀者了。就算以前不買報紙,聽了這個故事,生起好奇心。也會賣上一份吧。”

  “歐陽公子真是好手段!”王璿贊道。

  歐陽發看沈歡一臉奇怪地看他,奇道:“子賢,難道這主意不好嗎?”

  “好,好極了!”沈歡歎道,“看來伯和兄越來越有經營手段了。這樣一來。只要想看此故事者,每日都要賣上一份,如此連載,說不定能連載一年以上。也就是說,一年以內,伯和兄都不又報紙銷量了!”

  “對,就是這樣!”歐陽發大喜。“給子賢一提醒,為兄更有把握了。哈哈,以後都把這樣的連載繼續下去,西遊故事完了,還有其他故事嗎?子賢,少不得需要你地幫忙呀!”

  “少來!”沈歡怒道。“你看看小弟,是不是瘦多了。為了這個故事。連個年都沒過好,吃也不香,睡也不安穩。腦子裡整天都在構思情節,不構思還不行,因為旁邊有很多人催著要講!小弟可不想再重蹈覆轍了!”

  一旁的王璿聽了大起歉意,說到底,催更新之人,就有她在列。

  小蓮兒就乾脆多了:“哼,誰叫大哥地故事好聽嘛,好聽當然要催著了!”

  歐陽發哈哈大笑:“無論如何。這個連載故事地法子。得繼續下去。”

  沈歡又無語了,也許。今日之後,中國古代的小說。將提前興盛起來。古人的智慧是無窮的,這個時代,別的不多,落魄地文人多如牛毛,以前是苦與形式少,現在有了《西遊記》做榜樣,還不拼了命去寫東西賺取稿費?

  歐陽發又怨道:“說起來,還得怪子賢你。你把印刷機器拍賣出去,現在大宋不少地方都能大肆印刷書籍了。為兄聽一些熟人說,不少人也要在別的地方辦雜誌與報紙,如果為兄不起些新手段,能保得住原有成績?”

  沈歡嘿然笑道:“一花燦爛不算什,萬紫千紅才是春嘛!”可以想像,在出版規則的規範之下,中國雜誌報刊的春天要到了。這一步,就比很多國家都要領先好幾步了。地方上有了如許之多喉舌,想必官員也要小心一點了吧?

  沈歡突然又道:“伯和兄,上次小弟與你說起的廣告,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讓商賈在報紙上刊登有關他們行業經營的資訊?”歐陽發皺起了眉頭,“這真有點讓人難為情呀。”

  沈歡看不慣這種文人式的清高了,道:“這是一條能讓報紙順利經營下去地法子。就算伯和兄不做,將來其他報紙盛行,也會有人想到去做的。這樣的話,就會白白讓讓他們把商賈的眼光吸引了過去。還不如先做,形成口碑,免得以後被動。伯和兄,你認為呢?”

  沈歡以讓報紙形成優勢為勸,歐陽發心動了,沉吟說道:“這,也是個道理。”

  沈歡又加了把火:“伯和兄,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呀。過了這村,就沒這個店了。現在不做,以後莫要後悔!”

  歐陽發鬆口了:“好吧,我去商議商議,請些商賈過來,聽聽他們的意見。如果真有人看出錢買點版面,就給他們了!”

  沈歡笑了,歐陽發越與他接觸,越給改造得有新思想了。

  目的達到,歐陽發又迫不及待地要走了:“子賢,還有什麼要交代地沒?若是沒有,為兄就走了,得把此書拿過去校勘,若是可能,明日報紙上就可以刊行了。哈哈,小弟已經可以想像《海州日報》將在此故事的影響下又造成轟動了!”

  沈歡想起一事,那就是《西遊記》地署名。按沈歡的意思,就是署王璿的名字。王璿當然不肯了,她認為自己只是執筆而已,故事是沈歡創造的。再說了,她是女兒身,把名字署與大家知道,也不是個道理,因此堅決不肯。

  沈歡當然不能讓《西遊記》的作者與歷史一樣成為一個謎,甚至是無頭公案。反正他做的剽竊之事也不少了,現在做一做,不過是重溫舊情而已。

  王璿不肯署名。沈歡也不肯獨取功勞,他想了一個辦法,作者名是他,不過他要寫一篇序文。上面清楚地寫上是他妻子沈王氏代筆,他更多是構思情節而已。他想憑此讓自己夫妻兩人一道青史留名!另外也留了個伏筆,在序文裡說此故事是逗弄小孩的,如果以後有人拿裡面什麼情節來說事,他就推到只是糊弄小孩而已,當不得真,就與平常百姓說些神魔鬼怪哄小孩一樣,再平常不過了。《西遊記》的刊行,果然引起了很大的轟動!《海州日報》也憑此擴大了它的影響,銷量節節攀升,到了正月十五之後,隨著刊行地繼續,故事地展開,它的轟動,也就更是厲害了!
wiselin 發表於 2009-8-16 16:38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三章 東風
新形式,新寫法,比民間話本要優秀,比唐代傳奇篇幅要長,曲折得多,吸引人得多。新故事一下子得到了讀者的歡心。《海州日報》原有的讀者,再接觸了幾期新故事之後,徹底成了這個故事的擁躉,天天盼著日報能到手;而不是舊讀者,聽了這個故事的片段之後,也忍不住賣來一觀,就連識得一些字的平頭百姓,也忍不住好奇,花一兩文錢,買上幾張來獵奇了。

    一時間,凡是看《海州日報》的讀者,興趣都不在以前的新聞上,而是轉到了西遊故事上來。每天都有三三兩兩的讀者聚在一起,討論劇情。而茶樓上,也有了對著報紙情節展開的有聲有色的說書。

    海州附近之人,都愛上了報紙這東西。就算有人對西遊的故事與文筆提出意見與批評,也難阻礙他們要買上一份報紙來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這樣的話,歐陽發等人的目的達到了,隨著西遊故事的展開,報紙的銷量節節攀升,業務已經擴大了一倍還多。

    至於在報紙上刊登報紙一事,歐陽發回去好好考慮了一番,覺得真如沈歡所說,可以奠定《海州日報》的權威地位,還能獲利使得報紙擴大規模。一舉兩得之事,實在也沒有道理拒絕,他現在已經不是幾年前那個只會高談儒家大義的年輕讀書人了。隨著沈歡各種新思想的出爐,大多是在雜誌報紙上刊行,歐陽發作為編輯,是第一個閱讀者。有疑問還能得到沈歡這個原著者地解釋,可以說,他的思想,已經翻新,大體接近或者向沈歡接近了。

    於是,他一拍板,通過了這個決議,那就是正式刊行廣告。有了決定,就付諸行動,他把海州的一些生意規模頗大的商賈聚在了一起。與他們說明廣告地做法與利處。說到接受新思維,沒有人比這些大商賈更容易變通了,他們別的本領沒有,有關賺錢的資訊,那是一點就通。

    《海州日報》銷量就在那裡擺著,受眾度之廣,他們也都清楚。比如說他們在座幾位,就有不少人都愛看日報的。既然都清楚,以他們的秉性。也沒道理不爭著要等廣告了。以月為限,廣告費用按月來算,一個月之後,再換另一批廣告,如果還想繼續刊登,又得另行計算費用了。當場就有商賈出到了每月十多貫錢的價格爭著要廣告位置。

    歐陽發當場大喜,就要同意,突然又覺得要問問沈歡。罷了會議,回來諮詢沈歡。沈歡也沒有多少意見,只說廣告位置乾脆也以拍賣的形式進行競價。價高者得之。當然。一開始的底價就要從十貫錢開始。

    這個主意,歐陽發只能說妙了。另外。沈歡還建議歐陽發,廣告宜精不宜多。有半個版面能刊登七八個廣告就可以了,太多了占了新聞的篇幅,還成什麼新聞報紙?這一點歐陽發也贊同,能讓他同意刊登廣告,就很不容易了,如果說要讓廣告反客為主大行其道,他無論如何是不會同意的。

    接著就是廣告地內容,沈歡提示說最好能派人核實以下廣告內容,賣的是什麼,品質如何,價格如何,先派個人暗地裡打聽,如果口碑不好,就是價格高也不登他們的廣告,還明確告訴他們就是品質的原因。這樣做可以確保讀者不受害,不受騙,否則的話會把罪過都套到報紙的頭上,對報紙產生難以估量的壞處,就得不償失了。

    歐陽發得了提示,明白了,回去就著手拍賣事宜。都是海州富豪,近在咫尺,很容易溝通,也很容易核實。月中旬地時候就把廣告之事確定下來,之後,第一份正式的報紙廣告,又在海州產生了,堂而皇之地登上了歷史舞臺。

    可以說,海州自沈歡上任以來,創造了不少歷史第一。第一水泥海堤,第一水泥路,第一海軍,第一長篇小說,甚至是第一年輕知州!也許,以後還有更多的第一由他們創造吧。

    如此之多第一加起來,造成地影響,也是顯而易見的。至少,到了月底,這個第一小說的名頭,就傳到了京城,進入了不少關注海州之人的眼裡。

    比如說官家趙頊,作為《海州日報》的忠實讀者,他早就下令海州驛站,每日日報,都要快馬加鞭送達京城皇宮。皇帝吩咐,地方驛站之人當然不敢怠慢。他們也聰明,不待日報每日上市,只要印好一份,他們與歐陽發聯繫,直接從印刷作坊裡拿出報紙,立刻就出發了。到了下個驛站,再由人送達下個驛站,一站接著驛站,直到京城為止。也就是說,因為這種快馬傳遞,不出三天,當日的報紙就能讓趙頊看到了。而這樣傳遞,也能讓趙頊每日都能有報紙在手!

    這次也不例外,《西遊記》也吸引了他。他當作趣聞,讀之頗有趣味。後來突發其想,每日傍晚都到後宮裡讀一段小說給兩宮太后聽。

    這日也不例外,因為春日初晴,兩宮太后難道有興趣到外面走一走,在御花園的一處小涼亭裡,三人圍坐在一起,由趙頊朗聲讀著,兩宮太后就側耳聽著。

    這日剛好說完孫猴子大鬧天宮之後給佛祖壓在了五指山下的故事,趙頊說完之後,把報紙放在一邊,由寺人來收拾妥當,向曹老太后說道:“娘娘,今日故事如何?”

    曹老太后笑了笑,轉向高太后道:“太后,你說呢?”

    高太后現在在宮中,還沒有多大的威望,至少在曹老太后這個兩朝太后面前。還是自覺地把自己擺低著地位,回聲說道:“娘娘,故事還精彩,您認為呢?”

    曹老太后歎道:“這個孫猴子。膽子夠大呢!哀家還以為無人能制他了,現在好了,佛祖出面,他也不能繼續跋扈下去,給壓在山下,受點苦,也是應該的!”

    趙頊若有所思,曹老太后之言,看似平常,又像大有深意。令人難以捉摸。

    “娘娘地意思是?”不懂就問,一向都是趙頊地優點。

    曹老太后自嘲一笑,道:“也許是哀家多慮了,沒有什麼意思,官家不必放在心上。”

    趙頊哪裡肯信,道:“請娘娘指教。”

    曹老太后欲言又止,卻沒有開口。

    高太后見狀。趕緊說道:“娘娘,官家雖然英明,不過還年輕。有些事,難免會急了些。娘娘穩坐後宮多年,吃過的鹽,都比他吃地米飯要多,如果娘娘有空,不如指教指教他,畢竟都是為了這祖宗家業,明白總比糊塗要好嘛!”曹老太后笑了,道:“你呀,真是個關心兒子地太后!”

    高太后溫婉一笑。不再說什麼。

    曹老太后看到趙頊一臉誠懇地樣子。歎了口氣,道:“好吧。就與你說一說。官家,這個帝王。要穩坐朝堂,最重平衡。要臣子忠心,可又不能讓他們報成一團,就是他們再忠心,再正直,亦不能太過縱容他們。仁宗他老人家為什麼能在龍椅上穩坐四十多年,這個手腕,才是至關重要的!”

    趙頊低著頭沉思。

    曹老太后又道:“一個臣子,如果太有才幹,太過放肆,就會像《西遊記》中的那只猴子,無人能制,後果就是像玉帝他老人家,狼狽不堪!因此,面對這樣的臣子,你一定要找到一個能讓他安分的人來做對手,比如說,書中楊戩就是能制孫猴子的人物。可惜一開始沒有用他,不然哪會成全他十萬天兵天將亦要束手的大名!在朝堂亦要一樣,一定要平衡。看看官家這幾年作為,你要改革,哀家不多說什麼。王介甫有大才,也忠心,官家要用他,無可厚非,然而卻不能太過,不能讓他一家獨大,免得以後難以遏制!”

    趙頊有點不服了,在他的意識裡,劉備對諸葛亮的信任,可沒有這麼多歪歪九九。

    他地神色,曹老太后當然看在眼裡,暗歎一聲,道:“官家,哀家老了,沒幾年可活,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要要下去與仁宗官家見面。因此,有些事,哀家不想說,也要趁著還有機會與你說一說,免得以後連機會都沒有了!”

    趙頊趕緊道:“娘娘千秋鼎盛,不要說這些不吉利的話。娘娘教誨,朕一定會好好思量。”

    曹老太后點點頭,歎:“這個王介甫,說到才幹,還真沒有人比得上他。官家要大用他,也是道理,可怎麼用,要用得安心,還要他安心,就需要仔細思量了。太過寵信,對他言聽計從,從不反駁,都不成。看官家作為,把司馬君實放在朝中,才是最正確的舉措!也只有他,才能與王介甫相抗衡。官家,你要記住,這樣做,不是什麼手段,也不是不信任王介甫,而是為了王介甫著想。你看古今歷史,權臣有幾個有好下場的?反而那些都是君子,卻作為政敵的存在,方能成就一個王朝的昌盛!”

    這次趙頊一點服氣了,仔細想想,不無道理。如果是王安石開始登臺那時候,這些話他肯定聽不進耳裡,因為他需要王安石來為他賺取更多的錢財,這樣他才有餘地去施展心中地報復。不過現在隨著王安石的改革,財政略略寬餘,他心情好了不少;再加上有司馬光施展的一些裁軍策、免役法,財政情況大大得到緩解,希望就在眼前,他當然要考慮一下自己地境地。

    說到司馬光的使用,他稍微慚愧,他一開始,哪裡會有讓司馬光制橫王安石的心思;不過是看他資歷不低,能力不錯,比王安石還要有資格做宰相,這才使用罷了;說到底,還是他老爹。也就是先帝爺留下來的人才罷了,司馬光先朝就是參知正式,他登基之後,也實在沒有把對方放出朝堂的理由。

    現在看司馬光在這個位子上做得不錯。雖然沒有王安石那麼多賺錢地花樣,可也算合格了。想到這裡,趙頊有點滿意地笑了,動了心思,按曹老太后的說法,這就是制橫?看來自己做得也不差嘛!

    曹老太后又道:“雖然司馬君實做得不錯,看這一兩年,哀家見官家為王介甫貶黜了不少人出朝,又為了變法,替他提拔了不少贊同的臣子上來。如今朝堂。說實在的,司馬君實一個宰相,勢力還比不上一個參知政事,這也算是建國至今少有地事吧?”

    趙頊趕緊解釋:“娘娘,這都是為了變法大業而已。有些人,存心要與新法過不去,不貶謫。難以令人敬畏。而為了新法地推行,又需要提拔人才上來,因此……”

    曹老太后笑道:“官家。哀家沒有別地意思。朝廷如何用人,是官家你說了算,哀家一個婦道人家,不能插手,因此這兩年,都沒有向官家說過什麼。可今日既然說起,才與官家談一談哀家的看法而已,婦道人家,沒有什麼見識,如果沒有用處。官家就不必放在心上了!”

    趙頊哪裡敢信曹老太后地話。沒有見識?如果真是這樣認為的話,那這人才是最沒有見識地!能讓仁宗官家這般喜好女色的皇帝面前。在眾多後宮佳麗面前,穩坐皇后寶座多年。若沒有點過人的手段,豈能為之!

    “娘娘教誨,朕一定不敢或忘,一定會仔細考慮的!”趙頊有點敬畏地說道,他父皇自小就給帶進宮裡撫養,就由曹老太后教育,他自小也與之親近,對這個老人家,充滿了尊敬與畏懼,雖然做皇帝幾年了,可這種情感,有時還不時表露出來。

    曹太后道:“那哀家就繼續說一點吧,就一點。王介甫可以用,也可以替他提拔人才,不過,以後最好不要罷得太多官員了。雖然是為了王介甫有利於推行新法,可是這樣做,多了,被貶地官員難免有怨氣,一有怨氣,就會恨對方入骨,官家這樣做,最後的結果不過是替王介甫一方樹立了一大幫敵人罷了!”

    趙頊悚然而驚,有點明悟過來,趕緊告謝。

    曹老太后連連笑道:“好了好了,官家不必太過擔心,只是以後在做決定之前,多多思量一方與另一方的利害嘛。可以為他樹立威信貶謫一些官員,但不宜太過,特別是禦史台,不能都貶了出去。祖宗設立這個機構,就是為了讓大臣不敢放肆的,如果都是一方的人,那樣就會對皇室不利了。他們都是些老頑固,昔年仁宗老人家在朝的時候,也對他們很痛恨呢,可是還是人盡其才,由他們說,也聽他們說,有利的考慮考慮。當年那個包黑子,當著朝臣地面,還說得仁宗官家一臉的唾沫呢。你看看,最後兩人的名聲都成全了!官家,這就是帝王之道呀!”

    趙頊喜道:“娘娘說地是正理,朕明白了不少。”

    “那就好,那就好。”曹老太后也欣慰地笑了,“官家有大志氣,是可以施展抱負的,這要不惹出什麼大亂子就可。王介甫大才,無人可及,這點,哀家早就清楚了。”

    趙頊笑道:“王參政之才,當然是很好的。不過娘娘說無人可及,就真有點過咯。”

    “哦?”曹老太后奇道,“哀家說的是經濟之道,難道諸臣之中,王介甫不是最強?司馬君實雖然也有大才,不過經濟之道要差多了。”

    “當然不是司馬相公。”趙頊又笑著說道。“那就奇了,哀家遍觀朝中諸臣,都無此等人才。”曹老太后露出深思的神色,“難道官家說的是附和王介甫的那個呂惠卿?”

    趙頊驚道:“娘娘也知道呂惠卿?”

    曹老太后淡淡地道:“制置三司條例司動作如此之大,其中人才,哀家想不聽見都難啊。不過……呵呵,此人還需官家慎用!”

    趙頊聞言頗是尷尬,趕緊說道:“此人就算有大才,亦還是比不上王參政。朕說的。是另外一個人。不是朝中的人。”

    曹老太后更奇了:“難不成官家又在朝野發現了什麼大才?”

    趙頊笑道:“說來此人娘娘也應該認識?娘娘忘了,昔年先帝臨崩,還召見過他呢。他雖然年輕,不過才華非等尋常!”

    “官家說地是……”

    趙頊一指旁邊地報紙。笑意更濃了:“娘娘,剛才地《西遊記》,您忘了嗎?他正是此書作者,沈歡沈子賢!”

    “是他?”曹老太后驚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麼,“官家對他如此看中,與王介甫等同了嗎?”

    趙頊道:“他雖然年輕,不過說起經濟之道,確實不讓于王參政了!這一點,朕很是瞭解。決計錯不了!朕現在讓他出海州,是存了鍛煉他的心思,等他磨練夠了,也許就是朕大用他地時候了!”

    曹老太后神情有點漠然了,歎了口氣,道:“官家的話,應該是不錯地了。哀家雖然知道他甚有才華。不過沒想到官家甚至把他排到了司馬君實的前面,這一點,就出哀家意料了。”

    趙頊趕緊解釋道:“司馬相公有司馬相公的長處。娘娘也說了,在經濟之道上,他比王介甫要差一點。娘娘知道裁軍之策否?免役法呢?都知道?呵呵,娘娘,這些可都是出自沈子賢的手筆呢!”

    “哦!”曹老太長長地調子拉了起來,“官家,剛才哀家也說了,對待大才,要慎用呢。年輕人有才是好事,可千萬不能讓他成為孫猴子一樣的人呀!”

    “這點娘娘但請放心!”趙頊微微一笑。一握手掌。“如果他是孫猴子,那朕就是如來佛祖了。孫猴子飛不出如來佛祖的手掌心,他也飛不出朕的手掌心呢!”

    曹老太后淡淡地道:“官家有信心是好事。不過萬事還是要謹慎。”

    趙頊有點忘形了,道:“娘娘放心。說起這個,朕就想起沈子賢當年的一些話,還是在朕未做太子之前地事。他自己也說是誅心之言呢,不過這些誅心之言,倒讓朕頗是開心。”

    “哦,誅心之言?”曹老太后也來了興趣,“如何個誅心法?趙頊剛想說,又猶豫了,看看周圍,把寺人侍女都譴出亭去,輕聲說道:“娘娘,當年朕與他談論本朝政策優劣之處,曾經提到過王朝之基。他就坦言說本朝政策,就算有權臣,亦不虞會出現威脅到皇室的勢力。為何?他說有三點原因,先是武事上,樞密院統兵,武將領兵,就算一方起了歹心,一個只有調兵之權,卻沒有領兵之權,一個有領兵,又無調兵之權。這已經是百年制度,難以打破,就算一時鬆懈,可士大夫文人為了權勢也好,為了皇室也好,都不會允許顛覆這種平衡的情況出現。就算皇帝要這樣做,也會有人前仆後繼地相勸!當年狄武襄即是明證!”

    狄武襄就是狄青,讓他憂鬱而死的,就是仁宗與朝臣。仁宗不就是曹老太后的丈夫嗎?

    提到自己的丈夫,而且還有不好的言語,曹老太后怒了:“他真是這樣說地?哼,真是誅心之言!”

    趙頊有點尷尬地撓頭了。

    曹老太后冷靜了一下,才道:“武事說完,他還說了什麼?”

    趙頊大喜,曹老太后這樣問,就是說,她再不喜歡這樣的觀點,也不能不認同,趕緊說道:“還說了帝權與相權。”

    “他怎麼說?”

    “他說平章事是宰相,可又有二三參知政事,大多有實權,也受重用。也就是說,把相權一分為幾,大大削弱了相權,變相的就是提高了帝權!”

    “果然是誅心之言!”曹老太后又怒了,“他好膽子,竟然敢當著你地面說這些話!還有嗎?”

    趙頊又道:“還說了相權的作用。他說有了宰相,又設三司使,等同計相;又有樞密院使,也就是說,宰相之有政權,卻沒有財權,又沒有兵權,就算宰相有歹心,只要三方不能合流。都成不了什麼事,徒取滅亡罷了!還說就算出一兩個權臣,有小人之腹,可他們的權力。都是皇帝給的,只要皇帝一聲令下,要解權就解權,沒兵沒財,說也沒有辦法,只能生生下臺!”

    “真是誅心之言!”曹老太后哼了一聲,倏地又笑了,“官家,他說地大有道理,你知道根本原由嗎?”

    “請娘娘賜教!”

    曹老太后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官家。這就是帝王的平衡之道呀!你現在可以想家,我趙氏祖宗,是如何為後代子孫著想了吧。太祖太宗的厲害之處,官家也可以想像了吧?”

    趙頊愣住了,良久才喃喃地說道:“果然,果然是這樣……果真是好招呀!”

    曹老太后又道:“不管這個沈子賢安了什麼居心,有些話。卻是道理。官家,他一個外臣,都能明白這種道理。難道你還不感受到其中的道理嗎?”

    “朕想……朕應該明白了!”趙頊已經沒有深思,現在經過與曹老太后地一番話,終於動了心思,考慮得更多了,心神受了衝擊。

    曹太后歎道:“話是這樣說,道理也是這樣。可是,沈子賢還有一寫話沒有說,那就是如果皇帝昏庸,任用小人,荒廢朝政。那麼。臣子是無法為難趙氏宗室,可國力敗退。那麼也是我等宗室的敗退,那麼。到時是什麼樣地景象,就難說了。這一點,官家也不可不知道!”

    趙頊悚然而驚,道:“娘娘教誨,朕都記在心上了。”

    曹老太后點了點頭,示意嘉許。一番話下來,蘊涵地資訊大得驚人,大家各自起了心思,暫時沉默下來,想起了別的心事。

    再說別人對《西遊記》地態度吧。

    作為沈歡的曾經地老師,司馬光最關注的也是沈歡的情況。對於《海州日報》這種直接瞭解從中瞭解海州情況地報刊,司馬光也沒理由不看。他是宰相,當然也能第一時間拿到日報。

    與別人對西遊故事感興趣或者歡喜閱讀的心思不同,司馬光對沈歡的作為很失望,甚至是憤怒。西遊的故事雖然吸引人,卻不是他這種治史之人。借魔怪來寫現實,也難以打動他的情感。

    在他的意識裡,沈歡放著正事不做,卻去與什麼妻子一道寫書的作為,在他眼裡,是失職地,也是無意義的!沈歡在西遊故事裡的序文裡寫道是“遊戲之作”,這個字眼,在他眼裡,也觸目驚心。

    他懷疑沈歡是不是滿足於海州地事業了,或者說,他安於現狀,不再進去,只甘心時不時弄些遊戲之作了。這些都是低下品格的東西,特別是書裡那些詩詞,在司馬光看來,沈歡大大地退步了,再也不復往常那等才學!

    關心則亂,因為對沈歡太過關心,他才痛心。因此,看了小說之後,他就迫不及待地寫了一封信,通過已經開通的郵政驛站,快速寄到海州。信中痛心疾首地問沈歡是否失了壯志,這才放著正事不做,去搞什麼“遊戲之作”。言辭激烈,有氣又急,恨不得耳提面命。

    信出去,他氣消了大半,只消等待回信了。當然,這需要時間,海州與京城,畢竟是有些路程。他的私人信件,也不可能動用快馬驛站傳送。

    提到司馬光,就不能不說王安石。王安石與司馬光的態度就迥然不同了。王安石是生氣,是憤怒,他則是歡喜。雖然也有可惜,不過最大的心情還是歡喜,甚至是欣慰。

    他對沈歡的態度就不消說了,時好時壞。不過這次對《西遊記》的態度,對沈歡的態度,還算滿意,當然不是說沈歡的什麼才華。而是他在這書上,看到了自己女兒地消息。

    沈歡在序文裡明確說了,故事是他構思地,寫成卻是他的妻子代筆。這書故事如何,生命力如何,王安石這個文學大家,也沒道理不清楚。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歡欣,自己女兒地名字能出現在這書上,也就是說,隨著此書的完成與流傳,千百年之後,別人都會知道他有這麼一個女兒!

    這是作為父親對兒女成就地驕傲!強如王安石,也有兒女情長的時候,何況這個還是他最喜歡地女兒。看到她有出息。不歡喜還能做什麼?

    沈歡大大度,還是令王安石滿意了一回。何況,他巴不得沈歡時時寫什麼故事,免得與他為難。又想出什麼法子讓司馬光來與他對抗!雖然有點可惜,不過為了變法大業,他也只能這樣小人地希望了。

    不過,對待沈歡的態度,王安石的頭號門徒呂惠卿就有了不同的說法。他告誡王安石,要提防沈歡。對方這樣大張旗鼓地寫什麼故事,一度蓋過了《海州日報》上面刊載地所有新聞的風頭,也許是要在隱瞞什麼。或者是在轉移大家的視線,成功之後,他就要發動一些令人吃驚的舉動。

    他讓王安石要注意。免得到時被動。王安石對此不置可否,心裡卻不以為然。故事而已,能轉移什麼視線。需要嗎?

    對此呂惠卿無可奈何了,只能提醒自己,稍稍上心罷了。

    至於沈歡是否有他猜測的意圖,說實在的,沈歡自己都說不清楚。說有吧。他能轉移什麼?替海軍基地的大舉措做掩護?有這個需要麼,日報是歐陽發在主管,什麼能刊登。什麼不能刊登,對方比他還清楚,打個招呼,又能洩露什麼呢?

    說沒有吧,又太假了。最近他發現海州日報總是提到什麼政策觀點,比如說他沈歡的政治主張,時常給提到。雖然他不怕出名,可政治這東西,太玄了,有時候。一句話。就能得罪人,也能得罪朝廷。給對方從你的語言中找出一句與當朝主張觀點不一致的話。就可以誹謗你攻擊朝政,套你個大罪名。就慘了。蘇軾不就是這樣栽地嗎?

    鑒於此,沈歡說西遊故事,還真有點轉移視線的嫌疑了。讓大家把興趣都轉到故事上,而不是他的政治觀點,這算是對時代的無聲沉默?

    無論如何,正月底的時候,司馬光問責的信,到了沈歡的手上。讀完之後,他當然不會與之大談《西遊記》地意義或者作用,他相信司馬光不會受這一套。這就好比大家都知道是母雞在下蛋,你卻說是公雞下的,他不揍死你才怪!

    於是,他只能飽含深意地把自己轉移視線的當作作目地了。他提到了自己的憂慮,他也深信,與他一樣謹慎的司馬光,會認同這個觀點。說不定還會來信說他有人臣風範,更有做臣子的本分。這樣的話,沈歡只能繼續苦笑了。

    他不知道因為此書,京城諸多之人是如何評價的,是如何猜測的。他只能說,此書的轟動,後續動作,應該還在將來。這些日子,王璿寫作得更賣力了,之前交給歐陽發的稿子早已刊行完了,現在要續得上每天的報紙,只能每日都寫上一點。王璿是個很負責地作者,至少比沈歡要負責多了,每天寫完,會拿來與沈歡過目,徵求意見,有了指點,還會回去修改已反。幾易刪減,簡直比曹雪芹還要曹雪芹!

    好吧,不說西遊故事這樣神奇地東西了,說點現實的事:杭州方面在月中就來消息,說周季與人合作出海地船回來了。周季得了消息,早就幹到杭州參加分贓會議。現在傳來消息,是好消息,裝運他貨物的船,除了有些鹽給海水淋了,大多保存完整。船也不損一艘,安然回航戰果是可喜地:十萬成本,除了租船等費用,差不多九萬貫的貨物,一去一回,就變成了二十萬貫錢。這還只是收取現金,沒有運送一些大宋奇缺的貨物回來賺取的。本來出海的船,很多以貨易貨,高價賣出去,再買一些貨物比如香料什麼的回來,在大宋再高價賣出去,一來一回,又賺了一番。

    可這次他們要忙著套取現金,不敢賣太多東西,只能分錢了。除去成本,賺了一半,讓兩人不能不大歎海貿的暴利性。也是這樣,他們對即將的出航更有信心了,據說派出去的人,已經與南洋等地方商議妥當,有人高價接受鹽巴。

    連本帶裡,總共二十萬貫錢,周季請示怎麼使用。沈歡當然是告訴他,儘快造船,大海船,花十多萬貫造他十幾艘,其他錢再用來招募與安置海員。儘快把自己的船隊拉起來,實在不行就高價收購現成的海船。因為現在鹽場已經在建,等造成十多艘海船,時間上也許來不及了。為了能節省時間,吃點虧也不緊。

    他們販賣的海鹽的策略已經很明顯,那就是先官營,再私賣。由海州官營,造出鹽,再以市場加賣給周季的船隊----為了防止別人攻擊,甚至可以略略高與大宋鹽市的價格。之後,周季再用海船,運到海外等奇缺的地方去,高價賣出!這時可以用貨物交易了,比如香料什麼的,這個就看人家周季的手段了。而他們商營的一方,就是賺取中間這個差額!

    現在,萬事俱備,就欠東風了!
wiselin 發表於 2009-8-16 16:40
正文 第二百二十四章 納妾
“子賢,基本情況就是這樣,你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嗎?”周季笑著說道。在知州府邸的書房內,坐在他對面的,就是沈歡。

    此時二月將到,春寒料峭,縱使在南國沿海,北國的冷氣,還時不時刮落春日的暖氣。在枯枝新綠的時候,他們談著令人愉悅之事。

    之前周季派人回來向沈歡稟報年前的海貿情況,後來他除了加大海船的製造艘數外,就沒有其他事了。想想有些事,還得回來與沈歡商議,就從杭州動身,在一月將進的時候,進了海州成。

    沈歡微微笑道:“也沒有什麼不明白了。海貿真是賺錢啊,雲飛兄,如果一直進行海貿,就算沒有我們鼓搗的新東西,你也可以在幾年內把家財翻上十番了。”

    “是啊!”周季眼放淩厲的光芒,“以前只聽說海貿的暴利,不過還不大相信,現在來做,才知道果然不虛!不過,這次也是運氣好,沒有船隻損失,才能獲利這般,如果損上一兩艘,那就沒有什麼賺頭了。再全部覆沒,估計也就要破產了。這東西,風險大著呢!”

    “若是風險不大,豈不是人人都要插足了?還輪得到讓你我去開發?”沈歡嗤笑一聲,“不過嘛,利潤這東西,就是這樣,當它達到令人難以拒絕的時候,就可以讓人鋌而走險!”老馬說的對,當利潤比達到百分之三百的時候,就可以讓人不顧一切了。現在看周季的獲利,不過百分百而已。卻能讓他這個對海貿心存顧慮地人以後都會把精力花在其中了。

    周季搓了搓手,道:“子賢,只要海船造好,將來海貿就是我等的天下了!哈哈,幾千萬斤的海鹽,這等手段。有誰比得上呢?”

    沈歡沒好氣地道:“沒說大話,這鹽還沒見蹤影了。再說了,你從我這裡拿鹽,是要付錢的。至於你賣不賣得出去,就不關我的事了?你也說了,海上多風險,以後的事,誰知道呢?”

    周季不以為然地道:“怕什麼,為兄造最好地船,要來的海員水手,大多有經驗。可以掌舵,除非不小心遇到不可預測的風暴。常規的海上風暴,他們都可以預測,可以躲避。何況現在有指南懸針,誤不了方向!”

    沈歡點了點頭,心裡地自豪,油然而生。四大發明之一的指南針,在中國古代,也叫司南。雖然魯迅爺爺諷刺說中國人有火藥卻用來放鞭炮,有指南針卻用來看風水。不過在宋代,海上指明方向的東西。已經確切用上了指南針。也造得精巧了。有這東西,大宋的海傳。可以自由穿梭在茫茫的大海之上!

    還有火藥……沈歡想到了這個東西,這個時代。只有似是而非的火槍,沒有多少遠端攻擊性,也沒有火炮,在海船,還應用不到海上作戰。不過他現在有了海軍這個底牌,只要多給時間,郭逵那些正在訓練的海軍,就可以隨行出海了!

    “對了,雲飛兄,那位郭將軍現在做什麼了?”沈歡突然問道。

    周季想了一下,道:“年前他就從揚州篩選了精壯的水軍,又有一些海船,而海邊地基地也建得差不多了,現在應該在摸索訓練之法了。應該在海上摸爬滾打了!”

    “那就好,希望他們能儘快成軍吧。”沈歡歎息著說道。

    周季問道:“子賢,你說他們什麼時候能投入到海上作戰去。媽的,在海上,最怕就是遇到大規模地海邊盜賊,他們心狠手辣,就算得不到你船上的東西,也要鑿沉海船。\\聽杭州那些海客說,以前沉船,就是在靠岸做停留的時候,他們過來盜貨,不得逞就想盡辦法沉船。據說交趾就是不少海上盜賊呢!如果有海軍隨行,或者在那些地方駐紮,哼,看他們還敢囂張不!”

    沈歡聞言臉色一沉,又是交趾這個可惡的小國,正如周季所說,等海軍強大了,有足夠的兵力,哼哼,再讓他們好看!

    歎了一聲,沈歡安慰說道:“雲飛兄,放心吧,我大宋海上的大時代就要來臨了。郭逵的能力,小弟深信他不會讓我們失望的。當然,前提是我們要從海上獲得足夠的利益去供給給他們強壯海軍,之後他們再反過來維護我等的利益!這是一個良性迴圈,缺一二不可!雲飛兄,你也知道,朝廷是沒有多少錢投入到海軍上來,既然是我等策劃,就要善始善終,一定要在海上貿易裡獲得勝利!”

    “子賢說得對。子賢放心,為了我等宏大地目標,為兄一定會盡力去做好本分!”周季發誓說道。

    沈歡點點頭,又問:“鹽場做得怎麼樣了?”

    說到鹽場,周季又興奮了:“正在建設,一個月內應該能投入使用了。哈哈,到時……白花花地鹽啊,就是黃森森的銅錢或者金子,嘎嘎!”

    沈歡無奈地搖頭,一說到錢,周季就要發瘋,沒好氣地說道:“不要大意。鹽場建好,還有不少工作要去處理。比如說那些廂軍怎麼辦,怎麼安排?還有,鹽場地保護力量如何,安排如何?”

    周季說道:“廂軍不是說一些化成鹽民,一些繼續做他們的工程隊嗎?這一點,為兄早就開始在做了,都是以自願為主。另外,海邊一些漁民,也在做他們地工作了。為了錢,想必他們不會再在海上溜達了。”這點很好。那鹽場保護呢?”沈歡笑道,“如何安排巡邏時間,如何去做,你會做嗎?”

    “不會。”周季回答得很乾脆,“這為兄還真沒有經驗。不過嘛,那郭大將軍。不就是軍人出身嗎?又是將軍,又在邊地待過,向來如何安排人力,他不會陌生。有他這個熟悉一切的人在,還用我等費心?子賢放心,在揚州。為兄就與他稍稍提過此事,為了海軍能得到更多的支援,想必他也願意多多費心地。”

    這話倒沒有說錯,要不然沈歡當日也不會直接把鹽場之事告之郭逵了。不就是讓對方看到無比的利益,拒絕不了這個誘惑,為了鹽場的安全,為了他以後的發展,郭逵也只能幫著去做這些他熟悉的事了,就算累點,他也會認了。

    “那我還真沒什麼可說的了。”沈歡笑道,“只願海鹽能早日造出。儘快出海,那時。我等地抱負,才剛剛開始而已!”

    周季也很有信心地點頭應是。

    這時候敲門聲響起,沈歡讓來人推門而進。門“吱”地一聲開了,來人走了進來。

    “娘,你怎麼來了?”沈歡趕緊站了起來,迎了過去,來的正是他的母親沈氏。

    “伯母。”周季也不敢怠慢。

    “周兄弟也在這裡?”沈氏慈笑地說道,“好久不見了,怎麼瘦了?”

    周季憨笑著說道:“瘦了好啊,瘦了好。以前太胖了。走路都累。”

    “胡說。”沈氏怪著說道,“胖那是福氣。有福氣那是好事啊!”

    周季笑得更憨了,想了想。道:“伯母,你來書房,應該是要找沈兄弟有事。小侄還有事,就不打擾了。”

    “那怎麼行,你得留下來吃頓飯,你好久沒在我們這裡吃過飯了。小蓮兒也怪想念你的!”沈氏不同意了。

    周季看看天色,才正午過去一點,早膳已經用完,晚膳還不知道有多久,趕緊說道:“小侄有事要忙,就不打擾伯母一家了。”

    沈氏更怨了,道:“周兄弟,你何必這般急呢?老身是找歡兒有些事,不過這事嘛,你也聽聽,為老身做主做主。”

    連“做主”都出來了,周季更害怕了,偷眼看一下沈歡,猜測此君是都得罪了他地母親,現在過來問罪了。

    “娘,有什麼事,你坐著說。雲飛兄,既然我娘要你聽聽,你就留一下嘛。”沈歡把母親扶上首座,轉身對周季說道。

    這下周季沒有辦法了,只能陪坐一旁。

    “娘,你找孩兒有什麼事?”沈歡坐定後問道,沈氏臉色平靜,看不出喜怒,還真看不出她有什麼事情來著。

    沈氏淡淡地問:“歡兒,今天是什麼日子了?”

    “日子?”沈歡先是一愣,接著恍然,猜測到母親的來意了,不由尷尬地看一眼周季。

    周季更奇怪,心想你沒事看我做什麼,問什麼日子你就答唄。

    沈歡硬了硬頭皮,道:“娘,今天……正月二十八了。”

    “是啊,正月二十八了!”沈氏點頭說道,“歡兒,你別忘了,你與娘有三月之約。現在都是二十八了,別說三個月,四個月都快來了。你說,你打算怎麼做?今日你不給娘一個答覆,娘就坐在這裡不走了。周兄弟在這裡做證呀!”

    又有我的事?周季一頭霧水,根本不清楚他們娘倆在打什麼啞迷。

    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事,就是子嗣問題了。當然,如果按古人的理論,這就是天大的大事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在孝道上,連皇帝都得低頭呢!

    三個多月前,沈氏以王璿無出為由,要沈歡拿如怡姑娘為妾,儘早傳宗接代。沈歡不肯,說會讓自己妻子儘早懷上孩子,以三個月為期。他本來以為沒有孩子是因為以前注意避免,現在放開手腳,一定會喜訊快傳。誰知道,三個多月過去了,王璿的肚子一點動靜都沒有!

    當沈氏把此事向周季說清後,周季明白過來,古怪地看一眼沈歡。沈歡頗是尷尬,難得地臉紅了一把。

    沈氏又歎道:“三個多月了,如果真要懷上,也應該知道了。歡兒,今日娘又請海州城的名醫幫你媳婦兒把脈,還是沒有一點動靜。你說,怎麼辦?”

    “娘,孩兒……”沈歡又羞又急,還真不懂怎麼說了。

    沈氏說道:“周兄弟,你說,歡兒都快二十一了。還沒有一男半女,你說,老身能不急嗎?你與老身說說,要他納妾。不算過分吧?”

    “不過分,不過分!”周季趕緊抹了一把汗說道,“伯母,你也是為了沈家考慮嘛!”

    “是啊,為了沈家!”沈氏要掉眼淚了,“老身這樣急,還不是為了沈家的列祖列宗?若是無後,你說。要老身怎麼有臉面下去見沈家地列祖列宗?周兄弟,你說。老身這樣有錯嗎?雖然有點對不住媳婦,可是,男人三妻四妾,不也正常嗎?若是恨一點的人家,無出又妒地話,已經給休掉了!”

    周季流的汗更多了,嘩嘩地抹個不停,同情地看著沈歡。

    沈歡也很無奈了,這時候,他還能說什麼。再說個不字。母親的眼淚就要掉下來了。

    沈氏突然又道:“納不納。歡兒,你一句話。今日你怎麼都要給娘一個交代!”

    “娘,我……”沈歡大是為難。

    沈氏道:“如果你不喜歡如怡姑娘。那也成,海州城頗多好姑娘,選一個納進來,也可以。”

    沈歡更無奈了,一個熟悉的如怡,都為難了,再選一個連面都沒見過地,不更慘嗎?雖說這個時代的女子比後世要賢慧,沒感情也能過日子,可是,他就是因為害怕自己感情上有糾葛,才要抵抗的呀!

    沈氏又向周季求救地道:“周兄弟,為了沈家祖宗,為了老身,請你幫忙勸勸歡兒,如何?”

    周季大是興奮,有了雞毛,立刻當作令箭,義正詞嚴地道:“子賢,你怎能在此事上為難伯母呢?難道你不知道伯母為了沈家,應該犧牲很多了嗎?再說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難道要別人指著你的脊樑說壞話?”

    幾個反問,真讓沈歡瞠目結舌,周季什麼時候也有這般正氣地時候了?

    周季又道:“子賢,你也不要怕沈夫人不同意。正如伯母所說,無出已經可以作為休掉的理由了。現在她還有著正妻地地位,還不滿足。為兄猜想,只要你與她好好說一說,想必她是能理解地。再說如怡姑娘,人家名氣大著,容貌也不差,多少人要想娶她呢。為了你,犧牲到現在,你就鐵石心腸,一點也沒有感動,就沒有感覺?為兄猜想,你需與如怡姑娘好好溝通,應該能讓這個家和睦相處的。”

    沈歡更驚奇了,這個周季,傻時候有這等水準了?難道是有人附體了?

    沈氏很滿意地點頭,這個周兄弟,真是好侄子呀,為了沈家,能這般呵斥不孝兒沈歡,真是令人寬慰滿意。

    周季走到沈歡跟前,低下頭,用沈氏聽不到地聲音說道:“子賢,大家都是男人,你老實告訴我。對如怡姑娘這等美人,你就沒有過別的異樣想法?你就不覬覦過,幻想過,憧憬過?你心裡面難道沒有左擁右抱地美滿心願,就沒想過大享其人之福。大家都是男人,你別不好意思,偷偷告訴我就可以了。”

    周季地語氣很邪惡,也很曖昧,讓沈歡惱了,羞了,氣了,臉也漲紅如血,盯著周季,要大罵,卻不懂說什麼。周季無畏懼地與之對視,最後,沈歡卻有點心虛地轉過頭去了。

    周季像得勝的將軍,笑道:“伯母,子賢應該也希望能早日完成您抱孫子地願望。小侄這番話,應該能讓他醒悟了。您可以籌備婚禮了,如怡姑娘也不是尋常人,不能讓人家委屈了嘛!”

    “對對!”沈氏大喜說道,“日子老身已經請人看好了,二初二,是個好日子。就在那天把如怡姑娘請進門吧。”

    周季道:“本來小侄還打算今日動身去東海,不過子賢大喜,怎麼也要喝杯喜酒再走了!”

    “好好,歡迎之至。”沈氏笑著說道。

    沈歡伸手要說什麼,結果卻什麼都說不出。他沉默,沈氏當然認為他是默認,歡喜地與周季討論要如何籌備婚事了。這一點。周季大有經驗,侃侃而談,與沈氏兩人交流起經驗來。

    看到人家熱切地樣子,沈歡只覺得心亂極了,默然走出了書房,漫無目的地走在後圓了。等他回過神。抬起頭一看,周圍很熟悉,不正是自己的住處麼。猶豫著走到了臥房,發現王璿俯在書桌上。奮筆疾書,又在寫她地西遊故事了。

    發覺沈歡進來,她停下了筆,站起來迎接,看到沈歡臉色不大好,不由也憂了,關切地問:“夫君,怎麼了?”

    看著她美麗的臉上盡是擔憂。沈歡有點愧疚與羞意,“唉!”歎了一聲。就沒有做聲了。

    王璿更急了,又追問。

    猶豫了半晌,沈歡支支吾吾地說出母親的打算與他的默認,之後小心翼翼地看著王璿的臉色,希望從中看出一點什麼來。

    哪知王璿並沒有顯出他預料中的悲傷與憤怒,而是淡然一笑,低下眉頭,輕聲歎道:“其實,剛才婆婆找人來與妾身把脈無果後,妾身就知道。她要提起三月之約了。有了心理準備。妾身有什麼好驚奇地呢?”

    沈歡訝道:“知道你還能靜下心來寫你地小說?”

    王璿又歎氣了:“那還能怎麼樣?妾身能改變婆婆地想法,能改變夫君的思量?”

    沈歡急道:“其實我沒……”

    “夫君不要急!”王璿打斷說道。秀美地容顏有股迷人的淡然,“這個結果。無論你我,都改變不了。誰叫妾身肚子不爭氣,哈,不下蛋地母雞,總是無話可說的。”

    聽出來了,這下沈歡聽出了王璿的怨氣,倏地把她擁進了懷裡,兩人就這樣緊緊地站著抱在一起。

    “璿兒,你放心,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無論如何,都不會有所改變!”沈歡斬釘截鐵地說道。

    王璿伏在他懷裡,幽幽地說道:“這已經是最後的結果了,不是嗎?”

    沈歡抱得更緊了,他要用自己的緊張來告訴王璿她對自己多麼重要!

    良久之後,王璿輕推沈歡一把,抬起頭來,道:“其實妾身也知道,當年在開封,如怡姐姐對你就很有感情,而你,對她也不是沒有感覺,不是嗎?這樣地結果,對你來說,對她來說,都是最好的了,不是嗎?你不要委屈了人家,知道沒?”

    沈歡哭笑不得,道:“你什麼時候這樣關心她了?”

    王璿幽幽地歎道:“她也是個可憐之人。”

    “放心,我不會委屈你地。”沈歡說道。

    “還有如怡姐姐。”王璿加了一句。

    沈歡倏地揶揄:“以後她就要叫你姐姐了。”

    王璿大羞,不依地推了沈歡一把,道:“希望她能儘快為沈家添丁吧,免得你出去給人說閒話。也希望她有了孩子之後,也能保持以前的情理。”

    沈歡道:“放心吧,我的孩子,不也是你的孩子嗎?”

    王璿沉默地點點頭,沈歡的話,是對她地位的保證。她是明白人,沒有道理聽不出來。這一刻,她的心,比沈歡還要亂吧。一方面,她是女人,很想自己佔有一個男人的感情;另一方面,這個時代的氛圍觀念,又讓她清楚地知道,這是很難的事。因此,她就不免有了別地想法:既然納妾不能避免,還不如納一個自己熟悉地,也能與自己相處得過來的女人。

    她就算再優秀,也不能像沈歡一樣,脫離了這個時代地範疇。因此,有事做事想法,就不免矛盾,可一切又很釋然。

    兩人又抱了許久,王璿才把沈歡推出門,道:“好了,妾身還要把故事寫完,免得無法向歐陽大編輯交代。你呢,就去與如怡姐姐聊聊天,增進增進感情。”

    沈歡不願意去,王璿卻硬是推他出門,無奈才走開。

    他有一種難以相信的感覺,這個時代,面帶這樣地事情,面對感情,都能這樣冷靜地處理?這有點令人害怕,卻又有點令男人欣喜了。女人的地獄,男人的天堂?當然。走在別院地沈歡,卻無法看到他走後王璿伏在桌上默默流淚的情景了……

    沈歡又不自覺地走到了如怡姑娘的別院了,在門口碰到自己的妹妹小蓮兒一臉歡喜地從裡面奔出來,感覺攔住,問是為何。

    小蓮兒驕傲地道:“大哥,沒有什麼。剛才母親與周家大哥在商議婚禮之事,我都聽到了。剛來告訴如怡姐姐,她就快是我大嫂了。”

    “什麼,她知道了?”沈歡吃了一驚。有點不好意思了。

    小蓮兒不理他的反應,自顧又跳開去了。

    沈歡站在別院門後,大是為難,不懂要進去還是回去。這時候,如怡姑娘的房間又有樂聲響起,她有在彈琴了。這次不是那首她彈得要爛地“明月幾時有”了,而是後來秦觀現在屬於沈歡的情詞《鵲橋仙》了。彈得很有感情,從中不難聽出她那一絲欣喜的情愫。還有“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的期望與滿足!

    他還是進了院子。來到如怡姑娘地房前,敲門進去。

    沈歡的到來,讓如怡姑娘這個大方的美人慌了手腳,站起來的時候,還差點摔了她最心愛的瑤琴。

    “沈公子,你……你怎麼來了?”如怡姑娘又驚又喜。

    她慌亂的形象,倒讓沈歡鎮靜下來了,笑道:“怎麼,不歡迎在下?”

    “不是不是!”如怡姑娘更急了,“只是。你這個時候來。讓奴家……就是那個啦。”

    沈歡沉吟片刻,道:“如怡姑娘。我娘親的意思,你都知道了?如果……你覺得委屈。或者不願意,可以……”

    “別!”如怡姑娘急忙打短,這下她又大方了,歎了口氣,“如果不願意,奴家怎麼會在這裡住這般久呢?”

    沈歡想起對方的情意,幾年下來,還如往昔,大不容易,不由感動了,道:“如怡姑娘,委屈你了。”

    “什麼委屈?”如怡姑娘自嘲一笑,“奴家清楚得緊,雖然奴家現在有著不錯地名聲,也有很多人追求,不過,他們更多把奴家當作玩物罷了。奴家的身份,自進青樓之日起,已經註定了。永世也難以翻身,嫁給那些俗物,也許能做個正妻,如果真是才子或者高官,前者也許會像很多青樓女子與才子地悲劇一樣,後者則不可能有什麼身份了。”

    沈歡默然,這個時代,有很多東西,誰也改變了,包括他這個穿越者。

    如怡姑娘突然又羞道:“能找著一個令奴家滿意的人,在他身邊,奴家已經很滿意了。只希望沈公子不至於對奴家一點感覺都沒有。”

    沈歡心神一下子亂了,他自詡後世人,有著非比常人的想法。可是,這麼多年下來,他也許給這個時代的某些觀念給同化了,或者,在男女之事上,更多是男人的本性在做怪。他認為自己對王璿最有感情,也能始終如一,可是,在當年,他也許真對如怡有點感情,否則,為什麼面對對方,都會緊張,都會害怕,難道這個擔憂,不也是一種感情的表現嗎?也許,當年那個公主,也要佔據一點空間了。

    “如怡姑娘……”沈歡好像要保證點什麼。

    如怡姑娘嗔道:“都這個時候了,還叫人家姑娘?”

    沈歡大是尷尬,有點艱難地道:“如……如怡,那……”

    如怡姑娘咯咯笑道:“奴家現在雖然叫如怡,不過竟然要入沈家,以後也會有姓了。”

    “姓?”沈歡還真不知道她姓什麼。如怡姑娘歎道:“奴家自小給賣入青樓,媽媽花錢培養成藝女。那時還小,當然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也不知道狠心的父母是誰。本來是沒有姓,不過嘛,剛才小蓮兒告訴奴家,伯母讓周雲飛收奴家做義妹,從今以後,奴家也是有家人了。那麼,奴家就從周姓吧,沈公子,你說,周如怡這個名字好聽麼?”

    “好聽,很不錯。”沈歡見她提起父母大是傷感,趕緊轉移話題,“沒下到周雲飛這個胖子下手這般快,以後他竟然是我的大舅子了?”

    如怡姑娘嗔道:“什麼胖子。他以後可是奴家大哥了。”

    “喲,還沒成,你就這般維護他了?”沈歡揶揄說道。

    如怡姑娘----錯了,現在該叫周如怡了,就讓周大胖子揀個便宜吧。對沈歡的玩笑,她大是不依。不過。這番笑話下來,倒讓兩人相處得融洽了一點,情愫也像一絲絲地線,把兩人周密地串聯起來。

    說實在地。這個納妾之禮,也許並不要張揚鋪張。何況二月初二,時間實在是太緊了,本來也應該籌備不出什麼東西來。

    但是,沈歡一家都很喜歡如怡姑娘,都不打算委屈了她,何況她也是名聲在之人,更不應該委屈。於是。沈歡難得高調起來,在海州。大辦特辦這場婚禮。加上又有周季這個大胖子在,有錢有勢,又愛湊熱鬧。在周某人地意識裡,他要嫁妹妹了,這個禮,自不能小。雖然這妹妹只是認的,不過如怡地名聲實在是太大了,雖是認的,依然讓周季榮幸萬分。

    也就是說,兩方人馬。都有了共同地意思。那就是把婚禮辦得盡可能大,就是時間緊了點。能請的人都要請來。早在二十八這邊,周季把手頭的工作停了下來。為婚禮奔波。場地有了,知州府邸的前廳大院足夠容納幾百人,實在沒有另找地必要。

    最重要的是請柬,什麼人該來,什麼人能來,都要考慮。首先,海州城的大戶人家,肯定就要請了。另外,海州各縣的大戶,也要通知一下,就算別人不能來,也算打個招呼。另外,沈歡官場之人,也要走走。能有其他大官到場,可比十個大富豪,畢竟在別人眼裡,官員代表了地位與權勢。能參加一個人的婚禮,既是男人的臉面,也是女人的風光。

    為了周如怡,沈歡已經豁出去了,不顧臉面,請自上門請一些人,像通判范一農,該請,也沒有不來的道理。

    如怡姑娘“音樂之仙”地名聲已經叫得很響了,特別是她走動最多的江南之地,就是平民,也多有聽聞。雖然之前沒有來過海州,不過這裡離揚州近得很,名聲傳揚到這裡,也不希奇。她之前進入海州,也就一些達官貴人聽聞消息而已,隱居在知州府邸,平民實在沒有知道地道理。

    可現在,請放心,有如今的傳媒巨擘歐陽發坐鎮海州,大家就不需擔心沒有新聞題材了。他認為,如怡姑娘就像民間偶像,很多人都聽過她的名聲。而百姓都是比較八卦的,最喜這些資訊。她的**,也在關注之列。現在,她要成親了,這等大事,如果刊載在報上,做個專題,絕對又能引起轟動。

    接著,他又不打招呼,率先在報紙上刊登了如怡姑娘的詳細消息,果真造成了不下於《西遊記》的轟動。這些時日,大家都頻頻買來報紙,看看報上是否又有如怡姑娘的消息了,還有,她要嫁的是誰,為人如何,都成為大家關注的對象。當然,可惜者有之,讚譽者有之,只要能引起注意,就是報紙地成功。不得不說,現在地歐陽發,新聞嗅覺,已經敏感到可以去預測地震等級了。

    對於他的作為,這次沈歡沒有意見。雖然又會為自己引來注意,說不定上街還會給人圍觀,說他是某某音樂仙子地丈夫。累就累點吧,算是給周如怡的補償!何況歐陽發還算厚道,把兩人從結識到結果地過程都寫了出來。他沈歡就是才子,才華震撼了如怡;而如怡雖然是青樓女子,對感情卻始終不渝,苦等數年,終於迎來結果。大家有情有義,形象正面,皆大歡喜,也算是一種宣傳手法吧。

    二月初二這天,知州府邸熱鬧非凡,在這裡,你可以看到平常不甚出門商賈富豪,也可以看到素來威嚴的達官貴人,只要時間上來得及,在海州,還真沒人落沈歡的面子。至少,官場上沒人敢逆他的意思,連通判都一臉喜氣地道賀,也就無人不識趣了。另外,到海州任海軍指揮使的郭逵,恪於武將不與地方官員太過密切的宗旨,不到場,不過依然派人送來賀禮。

    至於那些商賈們,只要聽到周季的大名,也就趨之若騖了。周大老闆嫁義妹,還不過來套套交情?也許以後就能從中獲得無數商機了。

    到了吉時,高朋滿座了。女方代表是周季,男方是沈歡的母親。最令人驚奇的是沈歡的元配王夫人,一臉笑意地招呼著出了名的客人。令人佩服她的大方,暗自嘀咕報紙上說她與如怡姑娘情同姐妹,看來此言不虛啊,沈大人真是好福氣,能得此佳人,真是八輩子的福氣,哪像自家的河東獅,唉,不提也罷不提也罷。

    沈歡現在已經忙得兩頭大了,當然無法再去揣摩別人的心思。本來納妾之禮不必太過煩瑣,有些人,只請人吃喝一頓就完,甚至有些直接接人進門進房就完了。沈歡這次納妾直禮,堪比正式婚禮,而且這是經過王璿同意的,她說沒有任何一個女人不幻想有一天能穿著嫁衣風風光光地嫁給心愛之人,於是主張與婚禮等同。她的大度,令沈歡好不感動,暗自發誓以後不能委屈了自己的元配。

    周如怡是從正門進來的,一身火紅的嫁衣,燃燒了眾人的熱情。拜完天地,這個婚禮也就完成了大半。當然,剩下的就是私人的行為了,與大夥無關……

    從昨天開始,這半個月,書生都會很忙很忙,能抽出時間碼字就很不錯了,希望能保證日更九千字的速度吧,唉,只能希望了。

    嘎嘎,納完妾,接下來是周公之禮,該不該寫呢?不希望給河蟹掉啊,嘿嘿。
wiselin 發表於 2009-8-16 16:41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五章 燕爾
天色完全黑了。夜涼如水。

    周如怡一身深紅嫁衣,端坐在床邊,頭蓋紅巾,不過透著縫隙,隱約能看見搖曳的燈光。一閃一閃,難以捉摸,就像她此刻的心兒,一跳一跳,思緒紛

    大半天沒有吃東西了,本來應該饑腸轆轆,但是周如怡卻沒有這般的感覺,她的心頭,有點慌亂,又有點期待;至於腦海,則滿是一個人的身影了。她在感慨,多年夙願,一朝得償;她又在慶倖,出身風塵的她,沒有落得眾多青樓女子一樣悲慘的下場。她該歡喜了,又該滿足了?

    雖然現在嫁入沈家,身份不怎麼耀眼,可以她與沈家之人的交情,地位應該不淺。何況她也不是善妒之人,也沒有心思去做什麼爭寵之事。她只願能伴在心上身人邊,時時為他彈奏一兩清曲,大家美滿度日。如能這樣,已經不枉此生了吧。

    今日是她的大喜之夜,該做什麼,該來的又是什麼,她雖然不經人事,可在藝館這種地方,就是沒見過,聽也該聽過了。想到這裡,周如怡只覺臉如火燒,心兒跳得更厲害了。她在期待,又在忐忑,她知道今晚會發生什麼,也知道這是女人一生中最重大的時刻。

    夜漸漸深了,如水的夜越來越涼,二月初的天氣,還有一股肅殺的空氣,與初春的氣息在空中交纏,冷與暖在交融,曖昧了整個季節。

    外面稍嫌有點冷的氛圍,沒有牽涉得到屋裡的周如怡,她心頭在火熱著,有如鹿跳。而且越來越跳得厲害了。外面吆喝的聲音在耳邊溜達著,不過已經越來越小了,想必是喜宴已經散了,到了送客的關頭。

    喜宴散了,客送走了,自己地夫君,是不是就該回屋了呢?一想到這裡,周如怡只覺得口乾舌燥,心裡沒由來一陣發慌。

    突然。沙沙的腳步聲由外而來,接著門吱地響了起來,有人進來了;周如怡心兒都提到了嗓子眼,她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就是沈歡。

    “如怡……”沈歡的嗓子有點沙啞了。想必是觥籌交錯吆喝所致。這次是他第二次走婚禮,有經驗得多了,至少。這次入新房,他先去洗唰了一番,全身都輕鬆了許多,酒也沒有第一次那般醉了。

    婚禮婚禮,圖的就是一番熱鬧。可作為新郎官,如果不懂節制,不懂小手段,給人灌得酩酊大醉也不希奇。沈歡這次留了個心眼,沒有酒到杯幹,沾唇即走。人家敬了十杯。他手上的那酒杯,還沒完全幹透。再滿上,也不過是三次加起來才是完全一杯罷了。

    經驗啊。這就是經驗。沈歡走在回新房的路上時,得意地哼了起來。

    不過一進新房,看到一片火紅,他的雙眼,也就淹沒在喜慶的嫣紅裡了。他突然沒由來地一陣緊張,看到了如怡端坐在床邊,衣服緊張縮在一起地樣子,他心裡的緊張,也就不下於第一次進新房了。這一刻,經驗對他來說,起不了什麼作用,反而因為有第一次的經歷,因為期待,更顯得有點縮手縮腳。

    “如怡……”沈歡一下子像發情的小貓,舔了舔嘴唇,深情地叫了一聲。他地身體,好像不受大腦地控制,不聽指揮地來到了床邊,站在周如怡的跟前,低下頭,看著頭覆紅巾的女人,裹在大紅嫁衣裡,依然可以看得見她美妙地**。

    他快速地把周如怡頭上的紅巾掀了下來,露出美人的嬌媚容顏來。美人害羞,緊張地閉起了雙眼,借著燈光,沈歡依然可以發現她比往常給媚的美態了。施了淡狀,白皙的臉上,不知是塗了胭脂還是害羞所致,嫣紅一片,由裡而外,像白脂玉一般的肌膚然起了動人的嫣紅。

    緊閉的眸子想必已經在羞人地閃爍了。彎成一縫,像天外的月牙兒,含春難露。稍挺的瑤鼻,令人很不得含在嘴裡挑逗一番,還有那塗紅地嘴唇,兩瓣紅唇,有著肉感,晶瑩剔透,反射著燈光,有一層濕潤,像是無比地誘惑。她身材高挑,豐滿異常,比大多數女人還要成熟的**在這一刻,完全散露出無比地誘人的魅力。

    玲瓏地曲線,衣下動人的風光,讓沈歡難以自拔地心裡大動,他只感到身體越來越火熱了,驅散了外頭還在潮冷的天氣,他彎下身子,伸手握住了周如怡滑膩柔軟的小手兒,輕輕一拉,把她整個身子拉著站了起來。

    周如怡以為就到了關鍵的時刻,又羞又怕,身子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了,徹底交由沈歡去支付。她順勢站了起來,稍微前傾,像是伏在對方的懷裡。眼睛睜開了又閉上,卻已經看清了新郎的一切,熟悉的臉旁,還有那深情的眸子,刹那融化了她的心扉,只覺整個春天提前到來了。周圍一切,都是那般暖和,那般富有生機,還有春情的氾濫……

    沈歡已經有了經驗,當然不肯委屈了新娘。這個時代的婚禮,真是折騰人,對於女人來說,更是磨難。頭上的紅巾,是吉利的象徵,不由丈夫揭下,誰也不能動手,就是她自己,也要有諸多顧忌。就是身體有其他需要,也是由人配著伺候,至於吃東西,大多是不能的了。看著桌上完整的點心,沈歡把周如怡拉到了桌邊,讓她坐下。

    周如怡奇怪地看著沈歡的動作,直到對方把點心端到跟前,她才明白過來。瞬間,她感動了,心裡暖得厲害,像是有一種溫和的東西,充斥了整個心房。晶瑩的淚珠,濕潤了眼眶,卻是喜悅的淚水了,夫君的關愛,讓她整個人軟了下去。匆匆把點心吃了一些,沈歡又吩咐下人端來清水,幫著她梳洗一番。這時候。周如怡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只覺整個身心,都交由沈歡去支配,他要她怎麼做,她就怎麼做。

    一切妥當後,當兩人重新坐回床邊,耳聽外邊清冷的氛圍,他們都知道,有些事。避免不了。兩人的心,都在這一刻,提了起來。周如怡自不必說了,低下頭。微微閉著眸子。不敢去看對方;沈歡也緊張地手也抖了,雖然不是第一次了,可與眼前地美人兒。卻還是第一遭啊!

    想到如怡的一片深情,沒有給酒醉到的沈歡,這會兒整個身心,也醉了下去。鼻端有著若有若無的體香的,那是美人兒的醉人的味道。

    沈歡雙手攀上了周如怡盈盈一握的柳腰,顫著嗓子說道:“如怡,夜深了,睡吧……”

    “把燈吹了……”周如怡心兒一緊,跳得大是激烈,甚至感到了一股窒息的昏醉。

    沈歡沒有聽話。曖昧地笑了一笑。就是不肯吹燈,今夜。他要在昏暗地橘黃的燈光下,完全佔有對方。仔細撫摩美人的每一寸動人的肌膚。他要讓她知道,自今之後,她是他地人了。良人袒裎相見,再也沒有什麼秘密。這是夫妻該有地動作,是周公之禮,不是嗎?

    沈歡雙手不受控制地顫抖著,他也緊張呀,不過更多是期盼吧。沒有多餘的動作,直接就攀上了美人頸脖之上,要去解人家衣服的口子。嫁衣雖然雍容,不過很簡約,口子不多,沈歡有了經驗,一下子找對了位置,很容易解開了第一個口子。

    “別……”周如怡雖然早有了心理準備,不過事到臨頭,還是緊張了,顫著聲音,害羞地叫了一聲。

    沈歡微微一笑,停下了動作,把手垂下,握住了美人地雙手,厚重的大手,傳給周如怡的是一股溫厚之熱,心上人溫柔的動作,讓她的心兒,微微酥了一些。人又軟了大半,前傾著身子,要伏在他寬大的胸膛之上,傾聽他的心跳聲。

    沈歡熱情地把她擁在懷裡,沒有粗魯的動作,只是在她的耳邊呢喃,告訴她,他很感激她的深情,情人式地保證日後對她地好。她深信了,他們現在是夫妻,比大多沒有名分地情人男女要有保障得多,這份感情,也堅固了許多。

    沈歡的聲音,像有了魔力,能讓周如怡消除緊張地魔力,在輕聲呢喃中,她只覺整個身體,飛了起來,心兒也在這片萬花盛開的春情裡,消融著,跳躍著。就是沈歡地魔手,偷偷開始了情人的動作,也沒有發覺。

    沈歡已經不是情場初哥了,對於男女之事,也熟悉得多。但是,當他把美人的上衣解下來後,透過燈光,白皙一片的肌膚,映入了他的眼簾,他還是嗓子乾渴,艱難地咽了口水。他發情了,動作有點粗魯了,直撲就壓上了令人遐想萬分的美人成熟的**之上。

    周如怡沒有經歷人事,不過在沈歡老練的挑逗之下,一下子便給春情淹沒了身體。她顧不上羞恥,也顧不上緊張,在沈歡熟悉的摸索之下,她軟了下去,心兒也酥了。肌膚更是透著動人的嫣紅,她閉上了眸子,全身心交付給了沈歡。

    當沈歡強自進入了她的身體,在微痛之下,周如怡感動地流下了熱淚,從今之後,她終於是他的人了。是他的女人,她應該是找到了一個家。心兒在漂泊了二十餘年,終於在此刻,找到了一個可以依靠的港灣。男人溫熱的胸膛,就是她可以躲避一切的港灣。

    她深深地滿足了……

    沈歡又像回到了人生第一次的時光。周如怡的身體,比王璿要成熟得多,身材要火暴得多,豐滿得多。在周如怡的身體上,他感受到了極品女人帶給他的樂趣。

    一連數日,他大多時間都膩在周如怡的身上,去感受對方誘惑的**。當然,他也不是只要新人笑不管舊人哭的負心之人。有閒暇的時候,他也到王璿身邊,帶給對方慰籍。他是男人,當然也會有那些一床兩好的邪惡心思。但是,這幾乎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王璿也好,周如怡也罷,都有著傳統女人的保守,她們怎麼會令沈歡在此好上滿足呢?

    周旋在兩女之間。沈歡只覺作為男人的好了,以前諸般顧忌,沒有收下周如怡。現在一旦成事,他也就打開了心扉,顯露出男人地本色了。此時的他,終於知道為何後人都說宋代是男人的天堂了。確實是天堂啊,沈歡已經沒有了在人間的感覺。

    直到二月中旬,周季這個便宜大舅子找上門來,沈歡才從迷醉的天堂上。跌落到了人間的庸俗去。

    周季是個無利不起早之人,這次找到書房來,卻沒有大談他的事業,而是笑著問了一句:“子賢。怎麼樣。我妹子還可以吧?”

    沈歡明白他的意思,嘿然笑道:“那還用你說。”

    周季又問:“那什麼時候回門,看望一下我這個大哥?”

    “說你胖。你還真喘了?”沈歡冷眼一看,“哼,人家如怡認你做大哥,不過是要個身份而已,你還真揣著這個身份死咬不放?是不是要小弟當著外人的面給你端茶倒水呀,我地大舅哥?”

    周季訕笑道:“為兄這不是得意有個名氣大的妹子嗎?嘿,怎敢真勞煩你這個知州大人來給俺敬茶呢?”

    沈歡哼道:“知道就好。平常你來書房,小弟也會為你倒上一杯茶。可你莫要真端著大舅子的身份來壓小弟一頭,也不要借著如怡的名氣去讓你在外人面前炫耀得意!”

    周季尷尬了:“還是子賢瞭解為兄呀。”

    沈歡嘿然笑道:“你肚子裡有幾條蛔蟲,我能不知道?”

    周季撓撓頭。羞澀一笑。

    沈歡端正了臉色。肅色道:“好吧,話說正題。這次來,又是什麼事?”

    周季頓時苦哈哈地道:“除了正事。為兄哪裡敢來打擾新婚燕爾你儂我儂地子賢大爺呀!為了鹽場,為兄可是由奔波了十多天,人又瘦了幾斤呀!”

    沈歡頓時有點羞愧了,這些天,他還真是沉醉在兒女情場方面了,政事上大多放權,除了非得自己出面地事外,都交給下邊去做。現在周季提到鹽場上來,這是他們的頭等大事,看到周季很瘦了一圈的身子,沈歡頓時感動了。

    重重地一拍對方地肩膀,沈歡沉聲說道:“雲飛兄,辛苦你了。”

    周季愕然了一下,接著才大笑道:“嘎嘎,這有什麼,為兄不是說了嗎,為了錢,別說瘦幾斤而已,就是要放俺的血,俺也願意呀!就像子賢你可以為美女精盡人亡一樣!”

    沈歡頓時拉下了臉,大窘不已,直要罵娘,這種時髦的詞彙,是誰教給周季的,難道是自己?

    咳嗽了一下,沈歡正色道:“好吧,閒話少說,說吧,鹽場之事,怎麼樣了?”

    周季這才端正了臉色,不過笑意依然難掩:“子賢,這可是好消息。前些天,為兄又到東海去了一趟,督促那裡的鹽場建造工程,當時匠人說差不多可以收工了。今天,傳來消息,說已經建造完畢,而且是超額完成。這個鹽場,有好幾條造鹽工序,一天如果順利,據說可以曬制海鹽十萬斤。十萬斤呀,一個月就是三百萬斤,需要十條海船才能拉得完呀。這下發了,上次出海,不過就是一兩條船的鹽巴而已,都能賺回一半,這次,想必可以大賺一番了吧!”

    “哦?”沈歡也是喜了一下,雖然周季提到的造鹽數目比之後世動輒多少千噸萬噸的產量差得太遠,不過在這個時代,已經算是了不起的工程了。一年數千萬斤,走的又是海貿之路,比在大宋賣地可以賺上一倍不止吧。

    周季又在給沈歡驚喜:“還有,子賢,那些匠人也說了,這次鹽場地工藝,只是原始做法而已。他們還在研究,看看如何提高產量或者擴大規模。他們說了,現在已經有點眉目了,也許再鑽研下去,再提高產量也不在話下。而且是至少提高一倍的法子!”

    “真地?”沈歡真正驚了,這個時代,古人的智慧,真是無敵到這程度?娘地,難怪四大發明。有三樣是在這個時代發明與應用了!

    周季笑道:“真不真,為兄說了不算,是這些匠工說的。子賢你也知道,除了你稍稍提點過海鹽制法而已,其他都是這些匠人去摸索出來地,能否提高產量,應該是他們說了算吧?”

    “對,是他們說了算!”沈歡也笑道,“雲飛兄。讓他們鑽研,要資金提供資金,要人提供人!總之,這個提高產量的法子。要一直鑽研下去。最好能想出一年造他幾億斤的法子!”

    “幾億斤?”周季怪叫一聲,“子賢,你還真敢想。”

    沈歡不以為意地道:“這有什麼。人類的智慧。是無窮的,往往能做出很多前人無法想像之事。你相信人可以通過工具飛上天空嗎,你相信海船在將來,不需要人力就可以行使嗎?”

    “飛上天?不用人力?”周季嚇住了,“不是吧?”

    沈歡沒好氣地道:“不信?是啊,你當然不信了。可是,有些事,當成真了,你才無話可說。雲飛兄,不說別的。像這個海鹽曬制。沒有出來之前,你可以想像可以大規模生產。比種在鹽池還要多嗎?你想想,但我等海州。一年就可以造他上億斤,我大宋海岸奇長,其他地方就不適合曬制了?那你說,如果都開發出來,那一年的產量,得多高?”

    “乖乖!”周季目瞪口呆了,想了想,“死了死了,那一年就是幾億斤,甚至十億斤。這……是什麼概念呀!”

    “是啊,什麼概念呢,雲飛兄?”

    周季想得更多,慌了:“子賢,我想明白了,如果有那麼多鹽,那鹽的價格,豈不是比米還要便宜,幾文錢一斤?”

    沈歡哼道:“這東西,在是暴利,可在沈某看來,幾該比米要便宜的!”

    “死了死了。”周季哀叫一聲,“如果是這樣,我們還賺什麼?”

    沈歡斥道:“雲飛兄,小弟之前不就說了,這個曬制海鹽,如果能保密,還能保持幾年地領先地位,可時日長了,肯定保不住秘密,嚴格下來,也很正常了。我們現在販賣到海外去,更多是想鍛煉出一支強大的海船隊伍。有了海船,別人就是有鹽,也需要你拉出去賣呀。何況除了鹽,還有其他值錢的東西,你也發現了,比如絲綢瓷器,在海外,受歡迎的程度,比鹽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鹽不過是因為他們造得稀少,人體所需,價格不能不高而已。一旦市場飽和,哪裡都賺不了多少!”

    周季默然,最後歎道:“還是子賢想得長遠呀!”

    沈歡問道:“現在船造得怎麼樣了?現在可以開始造鹽了,一個月就可以產出裝滿十船地鹽,沒有船,也沒有辦法。”

    周季想了想,道:“在杭州,通過介紹,向船塢訂購十五艘地大海船,已經造了好幾個月,再過一個月,應該有十艘可以用了吧,畢竟有些還船,他們是通過改裝的,花不了多少時日。”

    “十艘?”沈歡沉吟片刻,“算了,十艘就十艘吧。可以把第一個月的產量拉出去了。不過,還不夠呀,到南洋,一個來回,至少也要兩個月,到時就算再有五艘加入進來,還是拉不完。雲飛兄,再向其他地方訂購海船吧。”

    周季苦了臉:“子賢,不是我不想訂,而是我們沒有多少資金了。造船,事先得付一半地資金。水泥那裡賺的錢,基本上都投入進去了。畢竟為兄向杭州李大老闆要了好些海員水手,這些人,需要安置,出海也要花費不少錢財在他們身上的!”

    “這樣啊……”沈歡頭大了,“這個水手,一定不能少,要儘快把那些學徒都拉進來,讓他們增添經驗,出了這次南洋之後,以後就要同時走另外幾條航線了,比如高麗倭國,都要去一去。沒有夠多的海員水手,有船也走不了啊!”

    周季狠了狠心:“實在不行為兄就到明州泉州等地招人,據說這些地方的海運,比杭州要發達,海員也多。如果花大價錢給他們,應該肯來海州安家的!”

    沈歡點點頭,道:“也只能這樣了。對了。這些海員水手,要與郭大將軍打聲招呼,讓他每條船安排幾個海軍兵員隨同出海,這些人的任務就是跟著海船,去熟悉航路,還有沿途的線路,以及各地風情。他們就像密探,是先去打探消息的,也好為以後地海軍出海有個準備!”

    周季點頭道:“好多。這事到了東海,為兄會與郭將軍說一聲。子賢,我等地海船第一次出海,你不去東海看一看嗎?”

    沈歡苦笑道:“不是不想去。是不能去。小弟畢竟是一州知州。如果三翻兩次到海邊,一定會令有心人起疑心,派人深入打探。如果有個失誤,也許能造成我等不利地景況。不能去啊。雲飛兄,一切只能交給你了。”

    這次沈歡沒有說謊,並不是為了偷懶,而是事實。

    周季點點頭,表示瞭解。

    “至於籌錢造海船一事……”沈歡停頓下來,沉吟思考,才抬起頭來,“不如這樣吧,雲飛兄。你在海州與杭州的信譽還可以。先向一些大商賈高息借一點吧,大概籌他十萬貫。再定十幾艘還船。到了海鹽第一次回航,就可以還給他們了。也就兩個月左右罷了。應該借得到吧?”

    “借貸?”周季無奈地苦笑,“借是可以借,不過要付出不少代價罷了,利息高呀。不過……沒有辦法,也只能先這樣做了!”

    沈歡一拍他地肩膀,笑道:“雲飛兄,不要吝嗇這些小錢,有付出,才會有大收穫。等回航了,別說還錢,就是再造幾十艘海船,也不在話下。”

    周季大汗,道:“別說大話。第一次運三百萬斤出去,回來一趟,除去各種費用,估計也就二十萬貫左右罷了。當然,還得看你這裡出鹽的價格是多少,子賢,你看……”

    周季在諂媚地笑了,目地就是要沈歡把價格再低一點,親兄弟明算帳,此刻,他們不是合作者,而是生意對象!

    沈歡沒好氣地道:“少來!小弟這些鹽的價格,不單不會比現在市面上的價格要低,而且還要高很多。畢竟你不是在大宋境地賣地,到了海外,價格翻了一倍都不止!”

    “啊?”周季苦了,“還要高?子賢……為兄與你不是外人呀,還要宰我?”

    “不宰不行呀,現在鹽場,以海州的名義經營,沒有上報朝廷,雖然小弟有著聖上的聖旨,不過……雲飛兄,偷偷地告訴你吧,這聖旨,是小弟騙來的,連官家都不知道小弟要做什麼,只說經濟之上由小弟做主而已。也就是說,如果有人揪住這個賣鹽不放,小弟也是要吃苦頭地。為了不給人口實,把這個價格定得比市面上地要高,他們也就無話可說了!”

    “啊?”周季這次真驚了,“騙來的?子賢,你……膽子太大了!”

    沈歡哼道:“怎麼,怕了?”

    “怕?我會怕?”周季一挺胸膛,“都說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地!為了錢,為兄有什麼做不出來,豈會怕?再說了,有什麼事,也是你頂上去。至於為兄嘛,嘿嘿,不過是把鹽從官府買過來而已,至於怎麼用,就是私人的事了。與法何關?”

    “看來你算盤已經敲得劈啪響了呀!”沈歡歎道,“所以呢,小弟的風險更大,價格嘛,當然也要高一點。你服不?”

    “服了!”周季無奈,不再打算砍價了,再說以他對沈歡的瞭解,也不是一個讓自己吃虧的人。這海船,他也是有份的!

    “至於價格……”沈歡頓了一頓,“雲飛兄,你說上次出海,鹽巴的價格在南洋等地達到百文一斤的價格?”

    周季說真話了:“還要高!上次是因為急著趕回來,不敢停留太久,不能待價而沽。而且據說只是賣個當地人而已,沒有等到大食等地之人到來,如果這次是賣個大食的商賈,嘿嘿,應該能更高吧。”

    “那麼,大家可以到什麼價格呢?”沈歡誘惑地問。

    “一百二三十文左右吧。”周季沒有思索就回答。

    “好價格!”沈歡一拍手掌,“真是好價格呀!雲飛兄,這次出海,我等不急了,可以等這個價格出手。或者以錢易貨。或者以貨易貨,可以再裝上大宋奇缺的香料珠寶等物回來轉手。這些都是奢侈品,價格可以高上好幾倍呢。也就是說,就算一百文出手,再花完這些錢賣回奢侈品,再轉手,三百萬斤鹽,賣出三十萬貫地錢,香料珠寶轉手之後。也許能達到百萬貫之多,連本帶利!暴利啊,你說,這個鹽。小弟該定什麼價位呢?”

    周季知道上當了。趕緊解釋道:“這只是理想狀態,如果再損幾艘船,虧本也不一定呀!”

    沈歡說道:“這個小弟就不管了。有暴利。也就風險嘛。海上風險,當然是你這個生意人承擔。至於賣鹽地風險,小弟就不敢承擔了!”

    周季措著手問道:“那……子賢,你的鹽要多少錢一斤呢?為兄和你計一計,市面上地鹽,一般是三十文一斤,有時候還要低一點。你要高一點,也不至於高得離譜吧?”

    “當然不會離譜。”沈歡笑得很燦爛,“官鹽是三十文左右不錯。可是,那是官面價格。別以為小弟不知道。因為我大宋缺鹽,百姓求鹽不得。有些人,囤積了鹽巴。抬高價格,有時甚至達到五十文一斤的價格。奇貨可居呀,物以稀為貴,這也是沒有辦法地事。為了不給人家小弟與雲飛兄勾結獲利的口舌,因此,小弟覺得,這個價格……以六十文一斤為妥。”

    “我日!”周季爆出了沈歡當年的口頭禪,“六十文?沈子賢,你是吸血水蛭不成?六十文一斤,你搶錢啊?如果按你這樣算,等產量達到億斤,一年下來,豈不是有五百萬貫的收入?你海州之鹽,都比得上朝廷十分一左右的收入了。你要造反啊?”

    面對周季的憤恨與嘮叨,沈歡微笑著答道:“就是不敢造反,才定這個價呀。雲飛兄,小弟已經幫你計算過了,如果到海外,除去一些損失,按照一百文的價格,除去一些成本,十艘船,三百萬斤,兩個多月,你就從鹽上獲得十多萬貫左右。再轉手香料珠寶,三個月左右你就可以獲利三四十萬貫,除去分成,一年下來,也能有五六十萬貫地獲利。也就是說,三年之後,隨著規模的增大,你的資產,將會增加到二百萬貫前。那麼十年之後,二十年之後,多少了?一兩千萬貫?富可敵國,可以養兵十萬?這才是災難呀!”

    周季的汗嘩嘩地下了,抹個不停。

    “所以呢……”沈歡歎了口氣,“雲飛兄,別說小弟心狠,要宰你。小弟是為了你好呀,儘量壓低你地利潤,把那些賺,盡可能轉為官府所得。這也是為了保全你呀!”

    “定得好,這個價格定得好!”周季大喝一聲,豎起大拇指讚歎,“子賢,為兄明白了。雖然你地計法太過理想了一點,比如說,也許有一躺出海,船全翻了,那麼,就全虧了。也就是說,一年遇到這樣的十,小弟的利潤一年大概也就二十萬貫罷了,如果翻了兩次,那麼,還好,不虧也不賺。如果全翻了,恭喜你,為兄破產了,只能投靠你沈大人了!”

    沈歡又氣又笑:“你怎麼總想壞事,以現在地大宋的航海條件,遇上一兩次風暴,損些船,是正常,可若說次次這樣,除非那些海員水手都是死人!”

    周季嘿嘿一笑,又道:“子賢,你放心,你的心思,為兄全知道了。都是為了為兄好呀,這一點,為兄一定記住了。可是,子賢,小弟如果獲利這麼多,你也不差呀,幾十年之後,也有上千萬貫,雖然是你母親的名義,不過大家都知道,這些資產是屬於你的。為兄只是商人,說起危害性,你這個年輕的大官要大得多吧?”

    沈歡笑了,道:“所以呢,在小弟有生之年,這些年,一定盡力花出去。花在慈善上,獲得美名,大善人的名聲,又不足在政治上威脅到皇室,哈,這才是做富人的覺悟嘛。錢這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夠用就行了。再留些給子孫,讓他們有起家的資本,也就行了。”

    周季沉思了一下,道:“子賢真好想法,也許為兄也該效仿一下。子賢,你說,這個善人該怎麼做?”

    沈歡答道:“除了周濟窮人書生,或者孤老,最大的善事,莫過於修路建橋了。到時等有錢了,哈哈,小弟就建一條從海州到京城地水泥路,這樣百姓歡喜,官家也歡喜,小弟錢也不多了,皆大歡喜嘛!”

    “好法子!”周季贊道,“全大宋那麼多地方,還是有很多地方需要水泥路地嘛!”

    兩人相視大笑。

    沈歡又道:“這都是以後的事了。現在嘛,雲飛兄,你該去為這目標奔波了。至於小弟嘛……嘿嘿!”

    周季恍然:“明白,明白,子賢新婚燕爾,當然是繼續陪著新婚美人妻妾做些不為別人所知地事嘛……”
wiselin 發表於 2009-8-19 00:11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六章 大學

正如周季所說,沈歡舍不下家中的美嬌娘。以前只有一個妻子,不好比較,現在家裏多了個美人,他總算是有所領略了。

    周如怡與王璿在床上的風格大是不同。王璿像個大家閨秀,很保守,在房事上,更是傳統,往往沈歡要試一下後世看到的招術,王璿羞得不依,最後還是在沈歡的堅持下,磨了許久才半推半就去做了。

    周如怡剛好相反,怎麼說也是風塵出身,雖然賣藝不賣身,不過見識可謂廣了。在房事上,她熱情如火,身材也豐滿,更是憑添了幾分媚態,很多動作,她都敢去試,直讓沈歡欲死欲仙,欲罷不能!

    沈歡最近無事,也算享受了兩個不同女人的風味了。

    到了二月底的時候,春天徹底來了。在這海濱之州,溫和的海風吹遍了大地,吹醒了冬日沉睡的動物與植物。整個天地,又開始了一片新綠;連啄泥的燕子,也開始高飛低掠了。天氣也漸漸暖了起來,寒冬的冰冷不復存在。

    一年之計在於春。民間又開始了生活的勞作,田裏地裏,到處都是勤勞的百姓在耕種。春天的氣息,已經越來越濃了。

    沈歡享受之於,也開始了勞作。不過這次更多是私人的作為----十五個學生,又長了一歲,也該好好安排與籌畫了。

    十個男孩與五個女孩,作為他們的老師,都得為他們負責了。對於五個女孩。說實在的,沈歡更多是同情才收下來地。她們雖然也聰慧,可沈歡想不出可以教她們什麼,特別是這個時代,適合女性的職業與作為,太少太少。

    收她們做學生,同情之餘,無非是想給她們一個地位。與侍女不同,她們是學生,也就是他沈知州的學生。也許日後更能高升一步。那麼,作為他的學生,這些女子,以後的地位肯定不低。這個時代。地位往往能代表一切,至少,有了地位,別人才能尊重。以沈大人女學生的身份。應該能嫁個好人家了吧。

    這才是沈歡為她們將來的打算,很無奈,卻也很現實。至少。在沒有發現一門最適合她們的職業前,沈歡就算空有滿腹知識,也無法特定培養她們。因此,這五個女學生,沈歡更多是把她們教給自己的妻子,由王璿教她們知識,再由周如怡教她們樂理。如果學得好,也許會成為一代大家也說不定。

    安排好女學生,就到那些男孩。這個好辦,他們確實是聰明。人品暫時看來也好著。因此。沈歡打算把他們都培養成自己最親密的徒弟。徒弟是用來傳承地,讓他們學到自己的思想精髓。傳承下去,以至發揚廣大。才是沈歡最大的目標。

    天地君親師,這個時代的尊備,但是,更多時候,師長可以排在親長地前面。有聞大義滅親父子反目者,鮮聞有背叛師們的人。這個老師,這個師門,往往能決定了一個人一生的命運。想現在出了名的王安石門徒,憑著這個名頭,他們能呼風喚雨數十年,不可謂不是異數了。

    作為老師,有這般好處,沈歡不可能放過這次機會。所以,對待這十個門徒,他是盡心盡力。物質上就不必說了,這些孩子,之前都是孤兒,有上餐沒下餐,成了他地學生之後,知州沈大人吃什麼,他們就吃什麼;穿什麼,他們也穿什麼。至少,在沈歡大眼中,除了那絲親情不在外,物質上的待遇,這些人,不比自己的妹妹差了。

    還有精神上地優待,在這裏,有沈歡的交代,下人們當他們是少爺,不敢不敬;沈歡家人,也當他們是晚輩,極其優待。至於沈歡,還有著別人沒有的尊重。他尊重他們的選擇,尊重他們說話的權力,尊重他們的人格與信仰。

    這就是沈歡與這個時代之人最大的不同。古代之人,一入師門,好像只要稍稍不同意老師的說法,就是異端,就是叛徒,就是不敬!法家如是,儒家更如是。這個時候,他們忘了先賢教育的“當仁不讓于師”!

    沈歡來自一個相對來說比較自由的時代,其他不說,尊重他人選擇這一點上,在這個時代,無人可比。他這一點,可以令這些學生感動又感激。他們地老師,雖然有時也威嚴得要發飆,可大多是他們在學習上不努力地結果;基本上未從行為與語言上對他們有什麼約束,除了不道德的之外,其他可以自由發表意見,也可以做點其他之事。

    這些寬待,以他地身份地位,在這些從低下上來的孤兒來說,無異於難得地尊重。敬人者,人恒敬之。就憑這一點,沈歡就贏得了這些學生的真心擁戴。有了真心,學什麼,也就快得多了。

    對待這些學生的學業,沈歡不敢疏忽。除了傳統的古文經典外,其他教程,一般都是他親自制定與編制的。而且大多是從後世直接移植過來的知識。

    於是,這些小孩子,學到了不少理科基礎的數學知識。除了一些阿拉伯數字,還有乘除法,另外,他們也是第一次知道三角形具有穩定性,建築上要想穩固,一個三角的框架必不可少。

    他們也第一次開了眼界。他們從不知道,世界上有一門叫化學與生物的知識。生物上,沈歡也不過關,只能拿點常識知識來開說。比如這個血液迴圈,這個時代的人,哪里會想得通動物包括人體,是靠血液來迴圈周身,靠血液來輸送一切養分。又怎麼會想得通血液迴圈的中心是心臟,每次頻率,都是過了心臟一次,而跳了一次,脈搏也跟著跳一次。

    這些知識。讓不少人開了眼界。而且沈歡還主張實踐,理論是理論,最好還能看一看。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於是,海州的動物遭了殃,成為沈家師生的桌上地實驗品。如果有膽小的人,還能看到一些血淋淋的場面。忘了說了,學生教學生,沒有男女的歧視,那些讓他很同情的女學生。也有幸加入這個聽課行列。本來,動物屠宰動物的場面,沈歡以為會讓一些女學生嚇得不敢再來,沒想到。她們都捂住嘴,硬是觀看了全過程。到了後來,還能跟著動手去做了。沈歡對此,除了驚奇。還是驚奇,另外就剩下若有所思了。

    至於化學,不好意思。只能委屈道家煉丹門派了。在知州府邸的後院,時常可以看見煙火直升,如果習慣了,就不必驚慌。不是著火了,而是我們的知州大人在與學生一起做煉丹實驗了。煉丹這東西,可以解釋很多種加熱變化的化學知識。另外,還能讓大家認識到貢與硫磺這東西,吃多了,會死人滴----還是海州的動物遭了殃,成了藥物地實驗品。當然。本著廢物利用的原理,它們在未死之前。還是可以拿去上生物課程的!

    這樣的結果,就是整個知州府邸之人。都不信丹道之學了。而且一聽到丹藥這東西,就要皺眉,還會想起那種多種動物臨死前掙扎地模樣,好不惡

    接著就是物理了。老牛很不幸,成了穿越的犧牲品。從今往後,世界上再也沒有什麼牛頓三大力學,大家公認的力學巨人,只有宋代的沈歡!他第一次讓人知道萬有引力,因此什麼東西,都是要往下掉地,在蘋果樹下,就要給蘋果砸到腦袋;他第一次讓人知道,慣性是啥東西,因此坐在馬車上,動的時候要往後仰,停的時候要前傾;他也第一次知道,什麼叫作用力與反作用力,因此打鐵地時候,砸下去,受力了,錘子上也有反力的。

    總之,沈歡很無恥地把一些比較淺顯的常識知識竊為己有,百年之後,大家除了知道他是個文學巨人外,還是一個科學巨人。比愛因斯坦還要愛因斯坦,他是十一世紀最偉大的文化名人!因為千年知道,大家還要唱著他的名詞;千年之後,他的科學理論,還在發生作用,而且放之四海皆准!後來的人只能哀歎,為什麼,為什麼上天會如此不公,把所有的聰明都賜給了一個人?別人只要有他一樣的長處,就能留傳千古了,偏偏他統統全占去了,天下十分的靈氣,他占了七八分,從此,大家只能仰敬他,崇拜他,膜拜他!除此別無他言!

    當然,如果沈歡能知道這些結果,他只能暗自竊喜地說:沒有什麼,無論是什麼人,只要有點文化,穿越到這個時代,都會成為這樣地巨人!穿越就是金手指,就是無敵呀!

    這些知識,在後人看來,當然是常識,也很淺顯。不過在這個時代看來,就有點駭人了。好在這些孩子涉世未深,不懂什麼,又天真,只是學得很認真,結合實際,只覺得是真理,沒有人會反對與提意見。知識多了,沈歡也不可能一下子教會,因此他打算慢慢地教,在有些理論上,來回教他幾年,直到自己不懂為止。當然,不懂地地方,就以科學假說的方式提出來,讓這些學生或者後人去鑽研。哈哈,他沈歡從來對理科就不大感冒,常識懂一點,要說其他深一點地,只有點印象而已。

    學生就是好忽悠,又努力,當然會為了這些新奇的理論去鑽研。也許幾年之後,這裏會出現幾個世界級地數學家或者物理學家再或者生物化學家。總之沈歡不會把他們培養成隻會讀之乎者也的書呆子。

    在哲學上,也拋棄舊有傳統的糟粕,開江辨證唯物主義。老馬的理論拋卻一些政治上與意識上的分歧不說,哲學理論,就是一門真理與科學!沈歡沒有理由不用此理論去指導這些學生去認知這個世界,去探索這個世界!

    孩子的意識形態還沒有成型,現在一直輸灌這些知識,多年以後,一旦固定,就再也難以改變了。再之後。他們又拿這些理論去教育別人,開枝散葉,直到徹底改變這個世界。這是一項長期的任務,至少沈歡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有幸在有生之年看得到這種盛況了。

    若說沈歡這些知識,影響最大的人,還是歐陽發。此君是沈府地常客,也與這些孩子相熟,時不時還來客竄一把私塾夫子,為這些孩子講解經典。算得上是另一個老師之一。來得多,又與孩子接觸得多。當然會隱約聽到這些理論。

    若是別的老夫子,也許會一笑置之,或者不當一回事。可歐陽發不同,他還年輕。又經過沈歡一些思想的改造,算得上這個時代的新人類。因此,一旦接觸到那些驚人的理論,他就心癢難耐。忍不住問了。問孩子,震撼之後,就來旁聽沈歡的講解。

    他的智力比孩子要成熟得多。也容易理解得多,可越是理解,他心中的震撼,就越大了。他也想不明白,血液是如何迴圈的,遵循的是什麼規律;他也不明白,那個三角形地什麼定理是如何算出來的;他更不明白,物體為什麼會有慣性。

    他苦惱了,冥思苦想,以至人也恍惚了。有些事。就是這樣令人苦惱。比如說這個知道事理,卻不明白道理。他更不明白的是沈歡的腦子是什麼做地。怎麼會想出這般多匪夷所思的東西來!

    “子賢,你等一等。別急著走。為兄有些不明白的東西,要問問你。”這日沈歡又為孩子們講了些例子,散課要走,歐陽發急匆匆地沖過來,一把拉住他,焦急地說道。他剛才就在一邊旁聽,現在,是他問出心中苦惱的事了。

    “伯和兄,何事?”沈歡笑著問道,這些日子,歐陽發總是過來聽他講些新知識,他沒有阻止,就當是潛移默化吧,讓這個歐陽大才子,也震撼震撼。

    不過,他覺得有點震撼過頭了,這些日子,他總聽人說,歐陽發在報社總是心不在焉,一副出神地樣子,嘴上還喃喃自語,報的人說是聽到什麼“慣性與動力”什麼的。好在報社已入正軌,規模也大,編輯不少,暫時沒有他這個主編還不成事,可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真怕他瘋了呀。因此,沈歡也已經打算找此君談一談了,剛好,這次對方找上來,可以賣下關子,探探深淺了。

    歐陽發一副很惱地模樣,猶豫了片刻,道:“子賢,這些日子,聽你說到這慣性的道理,為兄回去想了很久,還是想不明白。”

    “不明白什麼?”沈歡老神在在的樣子,很自信地笑問。

    歐陽發道:“想不明白這個慣性是怎麼存在的,你是怎麼發現的,又是怎麼證明的,或者是怎麼算出來的?”

    沈歡大汗,他物理至多也就高二的水準,只知道有慣性,至於是怎麼存在的,還真說不出個好歹來,沉吟了片刻,道:“伯和兄,小弟不是證明了,像有人奔跑,急停之後,總是要由不住再走幾步;還有騎馬,奔得厲害,一下子要拉住,總是要掀起來或者在地上滑幾下。如是觀之,不是有一個道理存在嗎,不然這些東西不會這樣,因此,小弟名之曰慣性。再以此慣性去檢驗運動的萬物,就更能證明它地正確了。”

    歐陽發疑惑地問:“真地是萬物皆有嗎?”

    沈歡無語了,再解釋下去,得以萬有引力結合作用力、反作用力去說明了。如果一說,又得說慣性在理想與平常條件下的差異,這樣一來,又得提出真空地觀念----那樣才死定了,到時他自己都說不清了----應該是說不懂了。

    沈歡一拍他的肩膀,道:“伯和兄,你只要知道,萬物都是這樣,是這個道理,不就成了。至於為何,說不清,道不明,就像老子所說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了。就當它是萬物地道吧。”

    “萬物之道……”歐陽發更撓頭了。

    沈歡又拍他的肩膀,道:“伯和兄,不要想了,這些事,沒有意義,這個世界,是很神奇的。就像這個萬有引力,它在就是在了,沒有道理。如果不在,你我豈不是都要飛起來。或者跳起來就停在空中了?那樣才是怪事呢!”

    歐陽發一拍腦袋,呵呵笑道:“那倒也是。好吧……這個不想,不過嘛,還有一個問題,為兄要問一問。”

    沈歡這下鎮定多了,笑道:“什麼問題,儘管問。”

    歐陽發沉思說道:“你說有這個慣性,萬物皆有,那麼,造出一物。予力於它,它就動了。為兄就琢磨了,如果保持慣性,它會不會一直動下去呢?”

    永動機?沈歡驚得眼珠都要突出來。我日,只說說慣性而已,能牽引到這個著名的科學謬論之上?動力啊動能啊都還沒提呢,這個歐陽發。難道也是科學狂人?死定了,這個問題還真不好解釋,看歐陽發的模樣。這些日子,應該是在思考這個問題吧。看來不給他一個滿意地答復,他是不會死心的。

    咳了幾聲,再咳幾聲,接著清清嗓子,沈歡眼珠急轉,思慮對策,末了眼睛一亮,歎道:“伯和兄真是善於動腦,這等想法都會有。真是古今罕見呀!至於這個永遠動下去的東西。小弟覺得,不會有。為什麼?咳咳……不為什麼。因為不會有!”

    歐陽發哭笑不得:“子賢,你不要開玩笑好不好。為兄這些日子。都在琢磨這個問題,都要要想法了。”

    看著歐陽發可憐的模樣,沈歡也於心不忍了,只能湊合一個解釋:“為什麼不會有?咳,伯和兄,除了慣性,小弟不是還說了作用力與反作用力嗎?你想想,給它一力,它動起來,那麼,它的反作用力呢?它要往前動,那麼,就會有一股往後的力作用於它,一前一後,不就抵消了嗎?也就是說,它能動,但動著動著,有力在反作用,之後就會停下來了。要想它動,還得加力,如此反復!因此說,永遠自己動著的機器,是不存在的。你想想我等的印刷機器,要動起來,就得借助人力,它不會自己動,你也沒有辦法讓它自己動!”

    “有這種力在起抵消作用嗎?”歐陽發很是疑惑。

    “萬物皆有!”沈歡現在對這個詞已經很熟了,開口就來,像他的口頭禪,“伯和兄,你想想,無論是你摩擦物體,你會感覺到阻力嗎?有,因此,物體上有地。在空氣中,你想想放風箏就會明白了,就算不動,你要拉動它,會感覺到線上有股力量在往上拉,因此,空氣也有阻力。還有在水中,就是在靜水裏,伯和兄,你踏在其中,要走動,會不會感覺比在地上要困難?也就是說,水裏也有一股力氣的。因此說,萬物皆有啊。也就證明了這個永遠動下去的東西,是造不出來的。明白嗎?”

    其實沈歡自己也糊塗了,只能憑著模糊地物理知識來解釋,若是有後人在這裏,肯定要嗤笑。不過他這樣一牽扯,歐陽發還真頓悟了----他悟了,所以他解脫了,也笑了。

    “原來是這樣!”歐陽發恍然大笑,“子賢,為兄明白了,感謝你的解惑。”

    沈歡更要突眼珠子了,明白了?大汗,他自己都還不怎麼明白呢!

    當然,這些話是不能說的,沈歡強笑一下,拍著歐陽發的肩膀,語重心長地道:“明白就好,明白就好。伯和兄是聰明人,想必以後不會再煩惱了。”

    “是啊,不煩了。”歐陽發寬慰一笑,“不過,子賢,你講地這些道理,真是博大精深呀,實在是發前人所未發。而且大多與實際聯繫,連走路騎馬,都能以之相合解釋,實在是天大的道理。放之四海皆准,令為兄真是佩服極了!”

    “好說好說。”沈歡絲毫沒有對牛頓大爺的一點愧疚,笑得很是燦爛,“小弟也是歪門多,不比伯和兄地大義學識。”

    歐陽發自嘲道:“只會空言大義有什麼用。這些年,與子賢做事,小弟就明白了這個道理:大義往往只是教化人心,要想憑此過日子,難上加難。日子要好過,還得動手,或者說得與實際相結合。就像子賢你說的,一切從實際出發。你看現在朝中,就連司馬相公,也開始做一些能生財的實事了!”

    沈歡微微一笑。自此他終於可以肯定,經過幾年的努力,歐陽發終於給他同化完畢,思想上已經無限接近他了。可惜了另一位才俊司馬康,沒有深入學習他地唯物與矛盾兩論,思想就算有所先進,應該也比不上歐陽發通達。看看他現在忙著幫父親修的《資治通鑒》,還是一片酸氣,與平常古人無異。

    不過毛老爺爺說了,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與其大規模撒網,不如盯著一條魚,就下死手。能深刻影響到歐陽發這個大才,已經算是極其成功了。從今往後。有些事,也可以放心地交予對方去幫忙了。

    歐陽發倏地又歎道:“子賢,你這些知識,都是至理。若是能教予其他人。讓他們都明白這些日常道理,應該能更好地生活吧。你是不是……”

    “伯和兄,你說。會有人要學嗎?”沈歡明白他的意思,無非是要自己廣授門人罷了,“伯和兄,現在的讀書人,讀著聖賢之書,一心考取功名。你說,這些什麼慣性什麼力,能讓他們靠得上功名,做得上官?不能!既然對他們沒利處,誰會用心學習?”

    歐陽發不由歎氣了。他也知道沈歡說的是道理。還是歎道:“可是,天下讀書人。數以百萬計,又幾個能考得上功名?這還是子賢你與為兄說的。因此,你才收些學生,教授他們能賺錢能造物地知識。現在這些,不就是實理?既然能教人明白日常物理,對他們日後生活大有裨益,子賢豈能只教十多個人,而不去造福百萬學子?若能廣而授之,百年之後,大家都得了利處,就會感激子賢今日地作為了!”

    沈歡苦笑道:“不是小弟不願意,而是他們不願意學呀!”

    歐陽發也是喟歎不已:“若是有法子能讓他們自願學習,那該多好呀。子賢,這天下,能做官的畢竟少數,大多最後還是只能淪為生活地奔波者。若能從中學到一點有益地知識,他日也是一門手藝嘛!”

    “自願?不自願?”沈歡腦子裏閃現這兩個觀念,隱隱有了所悟,卻又還抓不到那點靈光。

    歐陽發又道:“現在是私塾與書院,只教聖賢之書,若不取功名,學生最後還是沒有一點長處。”

    “長處……私塾與書院……”沈歡眼睛一亮,歐陽發地話,終於打開了他那靈光之門,現在,又該是突發其想的時候了。

    “伯和兄,小弟也許有法子了。”

    “真的?子賢,快說說!”歐陽發急得一把拉住沈歡地手臂,他也知道,沈歡自來鬼點子就多。

    沈歡笑道:“說來還得感謝伯和兄的提醒。”

    “提醒?”歐陽發愣住了,“子賢別說笑了,為兄能有什麼提醒,我也無計可想了呢!”

    “伯和兄不是說了私塾與書院嗎?”

    “怎麼,子賢準備建私塾或者書院?”歐陽發愕然。

    沈歡搖頭,道:“私塾一般是私人或者家族教育子弟的地方,至於書院,經過發展,現在不少都是朝廷官方主辦,各有各的好,也各有各地缺點。比如私塾吧,因為是私人或者家族的,外人難以進去,而且大多學資貴,貧家子弟難以承受。還有書院,師資很強,規模大,不過是官方主辦,除非很有才華或者官方子弟才能進去。如果……我等建一所介於兩者之間的教育場所,伯和兄,你說如何?”

    “兩者之間?”歐陽發當然不明白。

    “就是由我等私人建造,規模卻很大地教育場所!既是私人建造,當然不會像書院那樣要非比尋常的才華或者官人子弟才能進來;既然是規模大,能收的學生當然很多,不會像私塾一樣有很多限制。”

    歐陽發苦笑道:“子賢,為兄還是不明白。”

    沈歡說道:“剛才伯和兄不是說要他們自願學習小弟的知識嗎?因為是私人建造,教什麼,當然由我等說了算。該怎麼學,也是由我等來規定!不過,這算是不自願的自願吧,因為小弟會規定,把小弟這幾門知識列為必修課。也就是說,進來的學生,得通過三年左右地時間,每期通過自己的選擇,選擇該修什麼,什麼時候修完。你說,這算自願吧,這又不算自願吧?哈哈,因為是私人建造,就當是慈善吧。進來的學子,只要通過一般的測試,就可以免費學習。免費哦,伯和兄。對於那些無資學習地士人來說,是一個誘惑吧?”

    歐陽發震撼了一下,這是一個很好地想頭,沉吟著說道:“如果要求他們選擇。別人會有沒有閒話?”

    “閒話?什麼閒話?小弟還有後招呢,除了這幾門特別的學科,儒家正義。也是必修地科目。也就是說,儒家經典,在我們這教育場所,也是有地位的,至於高不高,就由我等說了算。最重要還是物理等科目,規定每學年若是測試不及格,不頒發從中學成畢業地證書!這樣,他們就不敢馬虎,只能實在去學了。只要他們學到知識。至於以後用到與否。就不該我等關心了。我等也是為了他們好而已。不過,還可以規定。畢業後若是不願科考或者落第者,物理數學等科目優秀者。可以優先進入印刷作坊或者水泥作坊等處做事,待遇從厚。伯和兄也知道,雲飛兄是有很多產業,都需要這樣地人才的!”

    歐陽發喃喃地歎道:“果然是好手段,威逼利誘,好手段呀!子賢,為了目的,你真是不擇手段呀!”

    沈歡故作深沉地道:“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伯和兄,你啥時候也這般俗了?這是手段,可本意也是好的呀!”

    歐陽發苦笑不已:“為兄早就知道,什麼事在你手上,都能有個法子,而且還是不一般地法子。好吧,你準備辦學,建在哪里,叫什麼名字?”

    沈歡沉吟說道:“這個地方,就選在海州吧。不過規模應該很大,就在海州城外選擇一個地方吧。一切建築,就以水泥來建,哈哈,小弟親自設計一個建築圖,就讓他們按著來造!當然,現在資金緊張,只能慢慢來,先找好地,買好,謀劃好,等資金到位,就開始建了。伯和兄,小弟估計下半年,也就是留月份左右,就可以開始了。到時還需你的鼎助呀!”

    “義不容辭!”歐陽發笑道。

    “好!”沈歡贊道,“至於叫什麼名字,依小弟看,就叫海州大學吧!”

    “大學?”歐陽發驚了一下。

    沈歡解釋道:“這與京城的大學或者太學不一樣,總之與他們無關,就是一個叫法而已。”

    大學!就是大學!沈歡的計策,就是在古代建一所比較綜合地大學----中國古代,一直沒有比較正規的大學,都是一些學習儒家經義的書院,這一點,比外國要落後得多,沈歡如果沒有記錯,外國比較綜合性地大學,建立起來的時間,應該沒有幾個世紀了。

    他要在這一點上,領先外國。只要能建立得起來,以大學的相容性,思想應該能解放一下。也許不是現在,可只要有希望,沈歡就不會放棄。

    從歐陽發“書院”的提醒裏,他得出了這一計畫:與其只教十個人,不如通過一些手段,把物理數學知識普及出去。這些知識,沈歡通過了篩選,不會觸及大宋的容忍底線。他不要求這個大學能出多少頂尖的人才,只是希望通過這個綜合性的教育機構,普及一下他的思想。人多力量大,有些事,有些話,說的人多了,也就成了理。

    沈歡向歐陽發解釋了大學裏必修與選修的概念,還照著後世地一些大學辦學規章,制定了一些適應古代思想地制度。他自來謹慎,可不想因這座教育機構成為自己的絆腳石。因此,他在做每一件事之前,總是要制定規矩與制度,獎罰都有明文,誰犯錯,就是誰倒楣。儘量撇清與自己地關係,這一點,他已經運用得爐火純青了。

    歐陽發突然問道:“書院有山長,子賢,這個大學,你決定由誰主持?”

    沈歡一愣,問道:“伯和兄,你認為呢?”

    歐陽發答道:“當然是子賢你最合適,大學因你一念而建,你應該有著一番構思,自己來主持,才能完美呀!”
wiselin 發表於 2009-8-19 00:16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七章 校長

沈歡大是心動了,一想到自己頂著中國古代第一所大學校長的名頭,他就忍不住這個誘惑了。想到以後千千萬萬學子見了自己,都要叫一聲校長,是多麼的動聽啊!他想起了後世的某個蔣校長,只因是那個軍校的校長,教出來的學生,都是他的門徒,有反對他的,但其中精英,更多有擁護他的!這就是名頭的優勢,有時候,往往能成為左右大事的方向。

    不過沈歡做事向來深思熟慮,像這個做校長,如歐陽發所言,他最熟悉,按道理,做了山長,可以有利於構件心目中的大學。而他也得到了大名,今後,如果這所大學出了優秀的弟子,就都是他的門人。可是,凡事有利也有弊。做山長的利處很明顯,如果是在後世,實在沒有道理不做。

    可把環境放在了這個時代,以他的年紀身份,就不是好事了。弊也在這個門人弟子上,大學規模很大,辦得好了,每年幾百上千的學子從這裏出去。那麼,十年之後,也許就是多少萬人了。而他那時候也不過三十歲而已,名聲在外的臣子,又有如此眾多的門人弟子,如果這些弟子還有不少入了朝廷,那麼……災難就來了!

    俗話說功高震主。沒有哪個帝王希望底下有一個勢力如此之大的臣子出現,就算是文臣也不行。雖然說文人造反,十年不成,可總是個忌諱。畢竟有王莽這個倒楣蛋地前例。王老大,在沒有篡位之前,與聖人差不多,可篡位之後,到了現在,名聲要多臭有多臭。

    在帝王看來,類似于王莽之人的出現。都要提防。別看他現在很受官家看重,對他也好。那是在他沒有威脅,或者說,威脅還不足震動朝野的情況之下。如果當上了這個大學山長,而對方又知道大學的規模,那麼,除非他能安下心以後都在大學裏混日子,不能踏足官場了,否則別想得到皇帝的青睞!

    為了自己安全計。沈歡只能無奈地放棄這個美好的誘惑,俗話說入鄉隨俗,誰叫他在這個時代裏沉浮呢?有些事,在權勢面前,不能不講究個謹慎。

    苦笑一番,沈歡對歐陽發說道:“伯和兄,你看小弟是個有時間去管理大學之人嗎?就算有時間,以小弟的年紀,又有誰服?這個大學,除了招收學生。還要聘用一些大儒學者,一般人,能鎮得住他們?”

    歐陽發愕然。接著明悟過來。也苦笑了:“那子賢打算由誰來做?子賢你也不能袖手旁觀呀!”

    沈歡答道:“小弟當然不能袖手旁觀。不單不能袖手旁觀,還要大力去協助。不要忘了。我們建這個大學,更多是為了推廣新學識。現在人才尚且不多。只能由小弟出馬了。比如這個生物化學,沒有小弟去開發。誰能教得會?至於物理嘛,哈哈,小弟觀伯和兄甚有心得,就由你去啟蒙吧!”

    “不行不行!”歐陽發連忙擺手,“有些問題,為兄自己都不明白,哪能教人,不是誤人子弟嗎?”

    沈歡勸道:“伯和兄,話不能這樣說,這物理一學,說實在地,小弟也只是略有涉及而已,很多東西,都是猜想,尚難以證明。伯和兄甚有天賦,至少大多道理,都明瞭,去教人,已經足夠。再說了,大學大學,非一般之學,師與生,沒有嚴格的界限,可以一起學習嘛,在教與學之間,大家共同進步!伯和兄,要推廣新知識,也是你的提議,豈能光說不練?”

    歐陽發苦笑道:“那看來為兄得更加努力去鑽研了。免得學生一問三不知。”

    沈歡哈哈大笑。能說服歐陽發。也讓自己輕鬆一番。總不能都是他出場去教吧。這樣地話。要等到教會能擔當大任之人出現。是什麼猴年馬月了。豈不是要累死自己?

    “還有數學……哈哈。雲飛兄就是個高手。也沒理由讓他閑著。呵呵。想來也有趣。想想雲飛兄在講席上大吐唾沫地模樣。就好笑了。”沈歡陷入了幻想之中。

    歐陽發驚道:“怎麼。要讓周雲飛去教這些士子?這……”

    看著歐陽發地神情。沈歡明白過來。一拍腦袋。對方一定是以為周季只是商賈身份。實在當不得教書育人。

    苦笑一番。沈歡深情地歎道:“伯和兄。你也說了。辦這個大學。就是為了讓那些科考無望地人學得一二生活至理。以後好以此改善日常生活。因此。小弟以為。這個大學。不能以常理推之。更不能把那種迂腐地思想帶進來。你忘了。若是按照儒家經義。大家只要一心讀著聖賢之書。去獲取功名。做上高官。就足夠了。這豈不是違背了我等初衷?周雲飛是商賈不錯。但是。他能在二十多年紀就有此財富。手段不可謂不過人。辦這個大學。就是為了那些仕途無望地人提供一門技藝。這個經商。不也是特長嗎?再說了。周雲飛產業眾多。這些學生。就算成不了富豪。也可以憑一二技藝入得他地各種作坊。不至於潦倒一生!”

    歐陽發自嘲一笑,發現自己又回到了老思路,慚愧慚愧。

    沈歡又道:“伯和兄,這個大學,辦學宗旨,不是讀死書,當然,儒家道義也要學,就是出些商人,也是儒商。有學識,有律令知識的商人,才能提高整體素質。儒商以家國為念,在國難之前,不會與一般的商人貪圖私利,不會為了私利而不顧國家的利益!這才是我的目的呀!”

    歐陽發大是震撼,道:“好個儒商!”

    沈歡又笑道:“不是商賈者。也可憑著新學識,或成為一代技工,有一技之長,也就不怕沒飯吃了;或成為平民,可這平民與平常不多,他有新學識,憑此可以懂事理。不會人云亦云,不會為神秘所惑。是為孔聖人所言不語亂力怪神”

    歐陽發還有什麼話能說,只能讚歎了。

    沈歡沉吟一下,道:“為了達此目地,這個大學的辦學方法,只能有八個字:古今中外,相容並包!古今之學,去其糟粕,取其精華;中外之學。不要排斥,不要鄙夷,而是兼而容之,並而包之,成為我大宋的新文化之學。是為孔子所言擇善而從不善而改之理!”

    “古今中外,相容並包……”歐陽發連連失歎,“子賢,你之所言,總能發人深省。好吧,為兄讓你說服了。這個大學,就按你說的去辦吧。不論他是平民或者乞兒或者貴人,入得我大學之門。皆是學生。沒有地位地差別,否則就勿入斯門!也不論他是商賈或者技工。只要能出眾無雙,也都上得講席。為大家講習,聽與不聽。就看那些學生的造化了。”

    沈歡笑了,說實在的,如果這個大學真能按他地思路辦下去,也許,這裏才是這個時代新思想地中心。要想改革,教育為先。這裏才是他思想精髓的所在呀,也許,他能從這裏看到時代地希望。

    沉吟了良久,沈歡說道:“我等要相容並包,但是,伯和兄,你也知道,外頭迂腐之人不少,特別是一些大儒,也許更會激烈反對。現在有雜誌,有報紙,如果他們一致反對,形成輿論,可能會誤導眾生。因此,這個山長人選,必須德高望眾,要鎮得這天下文人。因此……嘿嘿,以小弟看,沒有人比令尊更合適了。”

    “家父?”歐陽發大是吃驚,“不行不行,子賢,家父已經致仕,算是退隱了。哪能出來主持事務,再說了,京城與海州,路途遙遠,家父年事已高,怎能奔波。”

    沈歡笑道:“伯和兄過慮了。永叔先生雖已致仕,可現在不一樣在雜誌從事編輯工作嗎,哪里算退隱了。何況教學育人,是多麼有意義之事,永叔先生一生以提攜後進為己任,想必對這個大學,很有興趣的。至於說路途遙遠,伯和兄,當年永叔先生還打算回江西老家呢,那裏不是比這裏更遠?說先生年事已高,更沒道理了,先生現在不過六十,打了多年太極,這些年,精神與身體都好得很,伯和兄就不要騙小弟了。何況雖是山長,只要出頭鎮住一眾反對者就可以了,具體事務,交由他人去做即可。何況伯和兄現在又把事業都放在海州,永叔先生到來,你也可以就近照顧,以成孝道。海州氣候適宜,比京城還要適合養老,先生來此,更是頤養天年。一舉多得,何樂而不為?”

    歐陽發苦笑連連:“子賢,給你這樣一說,好像理都讓你占盡了。可是,就算為兄同意,家父也不一定願意呢。也許他不認可我等地辦學主張呢?”

    沈歡大喜,歐陽發的意思就是他同意了。只要他同意,就好辦了。他要請歐陽修過來,看中地就是人家的名頭,歷史上,歐陽修沒幾年可活了。不過據說現在身體很好,因為沒有歷史上那等鬱悶,過得頗是滋潤,想必可以再多活幾年。他又退出政壇了,請他來主持,就算那些學子認他為老師,又有何怕?當年他請歐陽修留在京城,現在請他過來,對方應該要還個情了吧。何況有他兒子在這裏,更憑添幾分可能。

    再說了,歐陽修從來就不是迂腐之人,他一直都主張變法,不過又不同意王安石亂搞而已,與蘇軾一樣,是個寒暑論者。也就是說,只要歐陽發盡力解釋這個大學地功用,以蒼生為念,歐陽修應該會動身過來的……
wiselin 發表於 2009-8-20 18:37
第二百二十八章 大航海
辦大學一事就這樣說定了。沈歡抵住了誘惑,不敢去做這個校長,將由歐陽修出馬上任。

  有歐陽發在手,他也不怕歐陽修不來海州。歐陽修現在致仕在野,老來思動,想必也願意教授萬千學生。雖然說大學與之前的私塾或者書院不同,卻依然以教授學識為住,何況也有儒家經典要教,還算是教化之功。文人好的不就是這一口嗎,沈歡算是看住了歐陽修的心思。

  事情也不急,歐陽修來與不來,這個大學都要辦起來。因此,現在的事,就是找地買地,還有籌畫如何構建。前者可以交由別人去做,後者則需沈歡親自出馬了。另外請歐陽修移駕之事,當然交由歐陽發去做。

  以他兒子的身份,去請老子來幫忙,很合適。加上沈歡與歐陽修的交情,送上他親自邀請信函,歐陽修估計也就從了。

  商議妥當,接下來的日子,沈歡除了謀劃大學的構建外,就是關注海鹽一事。鹽場已經建好,開始了生產。周季不敢怠慢,已經趕到了東海去主持這一切。等到三月的時候,沈歡也接到了他的喜訊,說鹽已經出了上百萬斤,準備再過半個月作用就出海了。而杭州方面定制的大海船,已經交付了五艘,還有五艘在三月中旬左右也可以開到海州來。看看進度,沈歡大手一揮,準備過了十五,就把三百萬斤左右地海鹽放出去了。

  十艘海船。用七八艘來運鹽,其餘用做生活之用,什麼淡水,什麼食物,都要裝載,之後沿途一路停靠補給。至於具體事宜,沈歡遠在海州城,不大瞭解,因此一切就交由周季打點了。

  再說周季。忙活了一個月,在三月二十這天早上,終於可以松一口氣,歇一歇了。

  站在海港之邊,看著海上十艘高大的帆船,他滿意地笑了。這日早上,天氣晴朗,風不大,正是出海的好日子。而今天,他的海貿事業。也終於邁上了一個臺階。屬於他的周氏船隊,在這一天,終於可以正式出海,去做他心目中的大生意了。

  十艘海船。早已準備妥當,三百萬斤的海鹽,也都已裝妥。只待揚帆起航了。

  “周老闆。這還船,真令人羡慕!”一個爽朗的聲音在周季耳邊響起。

  周季回頭過去。笑道:“郭將軍何必羡慕,用不了多久。將軍的船隊,就要令周某汗顏了。也只剩羡慕了。”

  站在周季旁邊地,正是海軍指揮使郭逵。他的海軍基地,就在附近,與沈歡商量妥當之後,對鹽場的保護,也是他的責任了。何況大家都有利害關係,今日海鹽貿易出海,他也到場觀看。

  他雖是海軍指揮使,不過現在的海軍,只有幾艘不大的不小的船,只能沿海做些訓練,實在不能出海。這些日子,他對海也熟悉多了,想起沈歡的海圖,他對大海的熱情與日俱增,一心希望能把海軍做成另一個大事業。看著海上的十艘大船,他羡慕了,目光熱切,恨不能占為己有。

  周季後面地話他當然也清楚是什麼意思,他的海軍,不可能靠朝廷來拉起架勢。沈歡也與他說清楚,以後海軍的發展,靠的是海鹽與海貿,海軍能發展成什麼樣,就看海鹽貿易發展得怎麼樣。大家利害相關,同在一條船上,只能同心戮力,沒有誰可以把另一個推下水自己發展地道理。

  海軍只要有錢,發展起來,幾百艘那是小事,到時周季當然只有羡慕的份兒。他再怎麼發展,經過努力,能有一百條左右的海船就已經是極限了。再上去,誰都不放心了。

  周季也明白這個道理,因此他不敢打什麼主意,一心希望現在這些還船能平安返航而已。

  “起錨!”遠處幾聲大海,一些鑌鐵相撞地軲轆聲傳進耳來。未己,海船揚帆,動了。

  “要走了。”周季喃喃地說道,海上地十艘海船,起航了。他看得更熱切了,與郭逵的目光一樣,目不轉睛地盯著一路下去地海船。一直遠眺,漸漸遠了,從船身,到海帆,直到只剩一個黑點,接著再看不見!

  好半晌,周季才轉醒過來,長噓了一口氣,人也好像解脫了一半,忙活了這麼久,就為了今日。現在船已出海,他的事業,又邁開了一大步。在遠眺海船地時候,他終於想起了沈歡給他看過的海圖,那圓球之說,又讓周季心頭火熱了。看著茫茫無邊地大海,他幻想起彼岸的那快或有或無的陸地!

  真希望有一天能落實那邊的模樣,或者,自己可以去看一看……想了半晌,搖頭苦笑了,若按沈歡所畫,這海,大得離譜,豈能那般容易到盡頭!現在能沿著無數的海岸,去做南洋或者西邊的生意就不錯了,豈能奢望太多?

  “周老闆,怎麼了?”一旁的郭逵不解地問。

  周季趕緊說道:“沒什麼,只是希望他們能安全返航。”

  “放心吧,船有那麼多周老闆高價請回來的航海高手,有他們在,應該沒有多少問題。”郭逵笑著說道,作為軍人,若沒有點樂觀精神,日子更難熬了。

  “希望如此吧。”周季也這樣安慰自己。

  郭逵又道:“過些天,他們應該就到杭州了。”

  周季點頭說是,也無須隱瞞。為了確保安全,他與杭州的李老闆一起商議,兩個船隊合起來,大家一同出海。他這邊十艘還船,杭州那邊有十幾艘,加起來有差不多三十艘。規模不可謂不大了。他這邊地海員水手,大多是從李老闆那邊轉過來的,最有經驗的海員水手,當然是在杭州李老闆那邊。實在是擔心自己這邊沒經驗會出事,只能與對方商議一同出海了。好在對方也剛有出海的打算,這不,他這邊先出發,到了杭州,兩隊聯合。再一同出去,反正去的都是南洋,說不定還能一起回來。

  郭逵突然又問:“周老闆,這出去一趟,回來之後,獲利之數,應該可以造不少海船了吧?”

  周季當然知道他是什麼意思,沈歡的打算,就從海貿之利這邊,拿出一些。用來造船,給海軍使用。海軍規模如何,這海貿就是根本,郭逵關心也不希奇。想了想。周季打算不全說真話,留了幾分。

  “郭將軍,這出海。成本不小。鹽雖好買,卻也不是過於暴利。如果順利。海州之利應該能有十幾萬貫,至於周某的船隊。能否獲利,就看天數了。如果運氣好。成功運些大宋稀少的東西回來,應該能賣些錢。不過這些,週期可比海鹽要長得多了。貨物回來了,能否脫手,還是兩事呢!”

  郭逵呵呵笑道:“周老闆太過多慮了,海貿若是無利,大家豈會冒著危險去做呢?出一趟海,危險無數,可若無賺頭,周老闆又怎麼會站在這裏呢?”

  周季哈哈笑道:“郭將軍不也站在這裏嗎?”

  郭逵一愣,倏地也笑了,看著已經沒有影子的大海,道:“希望他們安全吧。

  “郭將軍是擔心周季親兵地安全?”周季問道,這一次,也有鍛煉海軍的意思,因此,郭逵每艘船安排了十個作用的海軍成員,隨同出海,一是見識世面,二是培養經驗,三是繪製海圖與記錄地方風土人情,為日後出海做準備。

  “說不擔心是假的。這些可都是跟了郭某很多年的親兵,就那麼兩百人,現在有一半就在這船上,大海茫茫,風雨無情,郭某不能不擔憂呀。”郭逵大是唏噓,“這些人,要麼是孤兒之兵,要麼是戰場幸留,都是精銳!”

  周季點頭道:“若不是精銳,也成不了郭將軍的親兵了。”

  郭逵承認道:“不錯,正是如此。他們跟了郭某很多年,有些品級也不低了。這次郭某來海州,他們甘心跟來襄助,郭某感激在心。本來是陸戰之兵,為了不輸人,這些日子,與揚州來的水兵勤來水技。唉,他們有些,別說大海了,就是船也沒上過。這些日子,苦頭吃了不少,站在船上,還要吐個不停呢。真是難為他們了!這次,為了海軍大業,他們不顧風險,搶著出海,就為了比別人先走一步,不肯輸郭某的面子。周老闆,你說,郭某能不擔心嗎?”

  周季肅然起敬道:“郭將軍愛惜手下,這些親兵,縱使遠在萬里海外,也不會忘了將軍之情!將軍耐心等待,只需兩三個月,他們就能安然歸來了。”

  “但願如此!”郭逵的目光一下子深遠了,盯著茫茫的大海出神。

  說到郭逵親兵,不能不提到郭大。郭大者,郭家老大也。這個郭家,就是郭逵地家姓。他本來與郭逵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做了郭逵的親兵後,才改為郭姓。

  他本是個孤兒,吃百家飯張大,從了軍,剛好進了郭逵的陣營,因為表現好,一路提拔,成了郭逵的親兵護衛,改了郭姓。後來從郭逵去西北,上了戰場,殺過人,喝過血,也是個狠角色。有次戰役,遇上西夏狠辣地騎兵,要來衝擊郭逵的陣營,眼看要殺到,還是郭大率領親兵拼命廝殺,才保住了郭逵。郭逵感恩,對他有如親子,厚遇有加。從那之後,郭大就成了郭逵親兵的領頭,從郭姓地歸他管,不從郭姓地也是他管。是郭逵最信任之人,也是最可倚靠之人。

  這次出海,郭大主動要求親自出去。郭逵眼見大海風險太大,當然不同意,郭大卻堅持己家,說看將軍為海軍煩勞,又有大志,若沒有信得過之人出去見識一番,總是不妥當,因此自動請纓。

  郭逵拗不過他。只能忍心同意,與之密商許久,交代了許多,才讓他出海了。

  三天后,郭大隨船到了杭州,有人上岸接洽杭州地船隊,周轉一番後,一通起程了。到了這邊傍晚,郭大回了房。開著油燈,從懷裏掏出一張圖紙,低著頭,就著橘黃昏暗地燈光,仔細地看了起來。

  他身份特殊,在船艙裏有自己的房間,因此不憂人打擾。紙張是一份拓圖,如果沈歡在這裏,肯定熟悉,或者手要吃驚。正是他瞞了一半畫給朝廷地天下海圖!

  當然。郭大還沒有這等厲害,可以從朝廷中得到。朝廷中人,別說其他朝臣了,就是貴如王安石。也不知道有這麼一份海圖,海軍之務,也不大熟悉。經手之人。就皇帝與司馬光而已。另外就是郭逵了。

  郭大這份海圖,當然是從郭逵那裏得到來。他本來也沒有。是定了決心出海,郭逵才找他過去。與之密商,更是掏出了這份海圖。給他一份拓圖,要他順著海圖,看看一些地方是否與圖上畫的一樣。另外再打聽打聽未到之地,是否也與海圖一樣。

  說實在地,一開始,郭大也與別人一樣,對海圖所畫很吃驚,他沒想到,這個天下,竟然有這般大,外國之地,比之大宋,不知大了多少倍,就是比之漢唐版圖,也大了了很多。作為軍人,郭大激動了,他也給圖上所繪之地深深地吸引了,特別是郭逵轉述圖上很多地方,資源豐富,而且有不少還是無主之地。

  這一刻,郭大明白朝廷為什麼要組建海軍了,這些地方,都在海外,不管是要達到還是要去征戰,沒有強大的海軍肯定不行。當日他隨郭逵來海州做什麼海軍,他只是跟人而已,對於海軍,沒有多大感覺,還以為朝廷派了個不重要的差遣給自己的將軍,還不滿意呢。

  現在,聰明地他,當然不會再有這種想法,而是發現,海軍大有作為。這就更堅定了他出海的決心,他發誓,要在大宋征服海外的步伐裏,刻上自己的腳印!他對這次海外之旅,傾注了更多的熱情。

  對著燈光,摩挲著這份海圖,郭大禁不住要幻想了,這裏有聽說過的交趾,有麻逸,也有傳聞中的大食,可另外還有一個大得離譜的島,圖上寫著什麼“大洋州”,還有什麼“非洲”,這些土地,就真要人吃驚了。特別是作為一個軍人,對於土地,有著難以比擬的熱情,他幻想著有朝一日,自己能帶著訓練出來的眾多海軍,開著大海船,一路耀武揚威開去,再威武地登陸這些地方,占為己有,之後風光回朝,封妻蔭子!

  作為一個與西夏作戰多年地軍人,他見識到了外族的強大,還有本國的窩囊,如今,有不少地方比自己還落後,武力要小,他的心思就動了,他希望能在郭將軍地帶領下,立下千古功勞,一同留名青史!

  陸上不行,就從海上找回吧!這是郭大很現實的想法,也具有可操作行。作為郭逵的心腹,他能知道很多人不知道之事,比如說這次出海,船上裝地什麼,要做什麼,郭逵都與與他說了。而他們強大地海軍之夢,也從這裏開始。船上的東西,承載了他們地夢想,不容有失!

  “我將會以生命來守護這些東西,誰也不能奪走!”郭大喃喃地說道。

  “篤篤”外面響起了敲門聲。

  郭大驚醒過來,趕忙把圖紙卷起來,收回懷中,輕聲問道:“誰?”

  “老大,是我,老二!”外面響起了一個爽朗的聲音。

  郭大松了一口氣,站起來,道:“原來是老二,進來吧。”

  門推開了,進來一個三十歲左右地壯年之人,比郭大小了那麼一歲左右吧。留著鬚子,很魁梧,比郭大看起來要粗壯得多。他叫郭二,也是郭逵的親兵之一,他們有幾個是從了郭姓,名也不要了,直接以年齡排輩,郭大最長,排為第一,是為郭大。郭二次之,排為第二;後面還有郭三郭四什麼地。

  “老大,在做什麼?”郭二進來之後。大大咧咧地找了個位子坐下。

  “哦,沒什麼。”郭大淡淡地說道,雖然說郭二與他感情最好,他們一同從軍,一路過來,也一起做了郭將軍地親兵,有十多年的感情了,從不分開,就像兄弟一般。不過。海圖之事,郭將軍做了吩咐,不能讓另外任何人知道,還一再交代,如果在自己生命不能保證的時候,第一件事,就是毀了海圖,不能讓別人得到。

  雖然說郭二可信,不過有些事,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份風險。對事情來說是這樣,對知道之人來說,也是這樣。為了大家,郭大也只能保密了。

  郭二大是不信:“沒事。沒事開著燈做什麼,不睡下?小弟俺就是看到你燈還亮著,才敲門的!”

  “真的沒事。”郭大趕緊轉移話題。“那你呢。平常這個時候,你早就睡得像死豬一樣了。今晚怎麼還有空到我這裏?”

  “俺睡不著。”郭二嘟聲說道。

  郭大倒是住了,他這個兄弟。別的本身不見有多大,可睡覺的工夫。堪稱一絕,時間一到,身體一趟,片刻工夫就大起呼嚕聲了。如今聽到他說睡不著,還是第一次,就好比一個小女子,突然說不她不刺紅了,要練刀劍,都是令人驚奇之事。

  “怎麼,想婆娘了?”郭大呵呵笑問。

  郭二紅了粗臉:“誰想婆娘了!哼,婆娘跟著來了海州,才幾天沒見而已,誰想她了!”

  “那是為何?”郭大很配合地問。

  郭二沉默一會,才道:“老大,你覺得我們坐的這些海船,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郭大不明白了。

  “俺是說,你覺得這船,威風不?”

  “威風?”郭大之後恍然,“哦,你是問它大不大?”

  “對對!”郭二連忙點頭,“老大,這船,可是俺見過最大的船了,就連俺們在海邊訓練用地船,比它就小多了!”

  郭大清楚是怎麼回事,道:“大是大,不過人家是商用的,不歸我們。”

  郭二大是唏噓,道:“怎麼就不是俺們的呢?本來俺以為,十艘船就很了不起了。今日在杭州,與另外十幾艘海船聯合在一起。乖乖,差不多三十條大還船,排著一字在大海上行走,這場面,壯觀呀;這氣勢,威風呀!”

  郭大哭笑不得:“你就是今日看了這場面,睡不著了?”

  郭二氣道:“俺能睡得著嗎?老大,難道你敢說,這場面不壯觀,你以前見過?”

  “真是少見識!”郭大沒好氣地道,他可是知道海軍計畫的,乖乖,那可是幾百艘的規模,如果有可能,千艘都有可能。那場面,才叫壯觀呢!郭大已經不止一次幻想這場面了,不過說回來,今日的場面,確實也是平生第一次見,心裏當時也大是驚奇了。

  郭二更氣了:“老大,你別騙俺,你能有什麼見識?不要忘了,當日你隨來海州,前幾次坐船,你吐得比俺還要厲害。當時那場面,你就像一死狗,還好意思說見識?”

  郭大無奈了,只能說道:“誰第一次都是比較慘的,這坐船,也是同一回事。

  郭二倏地又沉默下去,接著才突然問道:“老大,你說,將軍為何要來做什麼海軍指揮使呢,手下不過上萬水軍,而且還不能大用,太不值了!還不如在西北做個將軍痛快!”

  “你懂什麼!”郭大瞪眼說道,“將軍怎麼考慮,自有他的啊打算,豈是你我可以利用。,既然將軍要來拉起海軍,我等身為親兵,自要勤加訓練,以為榜樣,不能落了將軍的名頭!”

  “這還用你說,現在俺也是水中的高手了,水裏來,水裏去,不在話下!”郭二哈哈大笑。

  郭大哼道:“別得意,那是在岸邊,到了大海,任你水性如何好,也無濟於事!所以,你快祈禱這次出海能一帆風順吧!”

  郭二歎道:“是啊,風險太大了,俺就像不明白,將軍為何要我等隨著出海了。不過將軍之命。俺當然會主動請纓了!”

  郭大默然,良久才道:“你不是羡慕人家有二十多條海船嗎?我告訴你,這次出海,也是為了有更多地海船,只要是什麼,你就不要去打聽了,只須好好看著發生的一切,好好跟著人家學習是如何在海上生存的。這才不負將軍的厚望!”

  郭二點頭應是之後,又道:“老大。你說俺們也會有這些海船?”

  “那是當然!”郭大傲然說道,“他們只是商用,等我等有實力了,別說二十艘,就是二百艘,也不在話下!”

  “二百艘!”郭二咋舌了,“可能麼?”

  郭大道:“你要對將軍有信

  郭二好像明白了點什麼,不再問這些了。轉而說其他事,大半晌之後,站了起來。拍拍屁股,道:“好了,困了,可以回去睡覺了。”

  郭大笑著起身送他出門。

  末了郭二回頭嘟囔一句道:“這次出海。希望不要出什麼事啊。”

  郭大看著他地背影,苦笑一下,自己安慰自己道:“但願吧……”

  總是這樣。願望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或者說,上天總不以人地意志為轉移;又或者說。郭二就是烏鴉地化身,他那張嘴。可以與烏鴉嘴相媲美。他剛說不要出什麼事,事情就來了。而且相當大條!

  這時候,他們已經在海上航行了大半個月,前兩日,從泉州補給完畢之後,他們就轉道,出了深海,遠離大宋疆域了,進入了真正地南海,甚至連回瓊州島都有一天地海程了。

  海上多風險,特別是天氣方面。這一次,他們很不幸,遇上了大的天氣突變。晌午時分,本來平靜地海面,突然動了起來,起先只是小小的晃動,接著是大地波浪,一股一股奔襲而來,衝擊在海船上,連船都難以安定了;接著是天空的變化,大風刮了過來,還有漫天的烏雲,黑乎乎壓了過來!

  風暴正在形成!

  郭大一行就在稍後的船上,風暴剛起,他就給告之,趕到了掌舵的船頭。當然,他只是個才練水不久地海軍,沒道理由他掌控,風暴常有,他現在是來學習的!

  軍人出身的他,在這一刻,比常人要冷靜得多,特別是看到那些熟悉海性的水手海員,雖然臉色凝重,不過並沒有驚慌,可見他們已經是習已為常了,既然是習慣了,能活到現在,沒有一兩手絕活是不可能地!

  “老大,風暴來了,他娘的,終於見識到海上風暴是怎麼一回事了!”郭二帶著一眾親兵奔了過來,不過他們的臉上,倒沒有多少慌張,反而更多是興奮。殺過人喝過血地他們,總有常人難以企及地冷血!

  他們的神態,讓老水手海員都忍不住讚歎了。

  “船長,事情嚴重嗎?”郭大沉穩地問著旁邊地老水手了。

  “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這個老水手還有心思開玩笑,他已經快五十了,從十幾歲開始玩命出海了,至今已有三十多年,經驗老道。

  郭大稍稍放下了心,他自己的性命倒不在乎,關鍵是船上地東西,太過重要了,他們的夢想能否完成,就在它們了。如果有個好歹,他怎麼向將軍交代?

  “船上地東西不會有事吧?”郭大還是不肯太過放心。

  船長目視前方,吆喝眾人注意與吩咐如何去做外,才回頭道:“以我的經驗,這次風暴,更多是風而已。而且來得快,應該去得也快。只要注意不給大風吹走就可以,至於是否大雨,我想應該可以避得過去!”

  郭大總算有點安心了,對方應該沒有騙他的必要,這時候想起自己的任務與使命,趕緊說道:“好,船長,有什麼吩咐,儘管說,我等兄弟一定盡力幫忙。大家同在一條船上,就沒有客氣的必要!”

  “好吧!”船長知道這些人身份不簡單,因此一直比較拘束,現在聞言,決定不客氣了,“那就請幾位去幫忙定一定帆杆,莫要給吹斷了,不然要麻煩,雖然帆已經降下來。不過還是得注意。另外,我等是艘補給船,淡水食物都在這裏,也請讓人去穩住這些東西,不要給拋了出來。如何?”

  “敢不從命!”郭大大聲吆喝,“老二,你找幾個人,和我一起去穩住帆杆,再讓幾個人到後艙去看護水與食物!”

  “是。老大!”關鍵時刻,郭二也不含糊了。

  郭大目光一下子深邃了,站在船上,面對凜冽地大風,他沒有絲毫退縮,也沒畏懼。他知道,海軍要橫行大海,這點風暴,時常要遇到。他現在,就是盡力與同來的親兵。學習如何處理,吸取一切經驗,為將來做好準備。這是他們的任務,也是使命。

  雖然要出力比較累。不過郭大他們真的很欣然,聽從吩咐,盡力幫忙。有經驗就是有經驗。果然如老水手所言。這次只是小風暴而已,風有點大。不過雨很快避了過去,只是稍稍淋濕了他們的身體而已。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風暴過去了,或者說。他們的船隻,出了風暴的範圍,天一下子又晴了起來,很藍很爽朗;海水也恢復了之前的平靜;午後的陽光,又一次照在了他們地身上。這一下,他們稍稍停了下來,開始檢視一切。很幸運,沒有一艘船給風刮走,也沒碰上什麼,都安然無恙。人群歡呼起來了,雖然知道只是小風暴,不過都是海上討活之人,知道有時候風險要鬧人命,能安然度過,當然值得慶倖。

  郭大一行,拋點矜持,趁此良機,分開來與眾多水手攀談,問問海上的的景況,與他們應對的方法,盡可能從這些人嘴中學得經驗。他們與這些水手不同,可以用數十年來換取經驗,他們是海軍,只有區區數年來給他們適應。現在多學一點,以後就可以多活一下!

  就這樣,他們白天隨著水手學習,晚上再由郭大聚集起他們,由他們講下學習到的法子或者經驗,再匯總記錄下來。這都是郭大的職責,每一條船上,都有一個類似于他的負責人,負擔起整理海上生活的經驗文字。回去之後再一次匯總,分析,編排,成文為策,發給海軍其他兵員。

  這是來之前就制定的策略,要無條件去執行。因此他們做得一絲不苟,而且因為他們身份特殊,一些被問到的水手,也不用防徒弟偷師一般防著,只要他們問起,人家還是肯盡心回答。

  這樣一路走了,避過了一些小災難,行了二十天左右,他們過了交趾。交趾這小國,因為毗鄰大宋,總算有陸路交通,有些東西,也可以互換,因此交易量不大,特別是杭州來地商船,多是絲綢與瓷器,在這裏,不暢銷。至於海鹽,因為他們與大宋靠的太近,沈歡生怕他們得了大量鹽量之後,反過來在邊市時賣給大宋居民,這樣衝擊到本國市場,就非他所願了。因此,在交趾的海鹽價格,定得很高,沒有一百文以上,絕不交易,所以交易量也小。

  到了占城的時候,在交易地是,郭大聽到一件令他比較驚異之事,就記了下來。這兩日,他聽說這裏有種穀物,能一年三收,實在是驚人。到了船上一打聽,聽那些江南的水手說,這些穀物,在廣南幾路偏南的地方,也都在種了,不過推廣不大而已。

  這值得記在記錄上。郭大沒有猶豫,他地職責,除了學習海上經驗外,還有記錄海外各地風土人情地任務。這也是為了日後海軍的準備。交易妥當之後,他們有幾艘船空了,不過這些空船,還要留在當地收購大宋奇缺地貨物,再回去販賣。為了節省時間,這些空船與人,留下來準備,其餘繼續行向南洋,等南洋船隻回來,再一起回大宋。這一是統籌便利,一是為了防範全軍覆沒的風險,畢竟跟著下去,誰知道會發生什麼。就算後面地出了事,前面留著幾艘,也算碩果僅存,不至於全虧!這些都是航海之人的出地經驗。

  過了占城,進入了茫茫的南洋,這些地方,除了偶爾看見些小島,可以稍稍停歇之外,連人也不多見一個。至於外國駛向大宋的船隻,雖然也有,不過很難碰上,畢竟日子或者航路都會錯開。

  到了五月初的時候,他們的海船,終於到了南洋諸國,人多了,船也多了,總算多了幾分生氣,不再海上的單調了。海商如何交易,沒有郭大他們什麼事。他們的責任,到了地界之後,更多是為了打聽各出情況。叫上一個語言交流沒有問題這人,郭大一行人,只要碰上也是做海貿生意之人,都要與他們打聽海外諸國之事,不管是否道聼塗説,都有聽一聽的必要。

  特別是到了終點地麻逸之後,郭大一行表現得更活躍了。不止一次在人家面前表現出對麻逸之南的興趣。郭大有海圖在手,可以驗證,雖然沒有聽到那個什麼大洋州的具體情況,可是,除此之後,大食可以確定,那個羅什麼馬也可以聽到,還有什麼黑人之地,也出現了!

  如許費了差不多兩個月之後,他們海軍之人的第一次遠端航海,完成了大半任務。剩下的,就是安然返程了。

  他們又一次起航了!

 
wiselin 發表於 2009-8-22 09:23
第二百二十九章 宏圖
“子賢,子賢,回來了,回來了!真的回來了!”周季一臉癲狂地沖入了知州府邸,興奮得老臉通紅,就像撿到了金元寶一樣。

  此時已是六月初了,天氣已經炎熱得厲害,中午時分,太陽像火爐一般,炙烤著大地;別說人了,就是植物,也給曬得蔫了一般,無精打采地垂在那裏。

  至於人,那是熱得難受,雖有海風,不過斷斷續續,很不濟事,依然像置身蒸籠,蒸出了渾身的精神。這等天氣,沒有大事,大家都是窩在家裏納涼了。也惟有周季,才有這等閒情一路跑來,渾然忘了他那等身材對天氣的敏感性。

  到了知州府邸的後院,他早就氣喘噓噓滿頭大汗了,不過他好像不在意,也顧不上抹汗,在後院一見到沈歡,嚷了起來,反而跑得更急了。

  沈歡此時此刻,很是悠閒地在大樹之下納涼;搬了一條籐椅過來,斜躺著,不知有多舒服,乘著樹陰,感受那一絲絲的涼風,雖不是很爽快,卻也不至於大是悶熱了。就他一個人在這裏而已,因為吃過午飯有段時間了,家裏人大多睡覺去了,像小蓮兒與他那些學生,早就習慣了午睡。妻子與娘親,也沒事去休息了。他因為過些時候又要去辦公,加上屋裏對他來說,大是悶熱,還不如在樹下涼一涼,躺一下,權作休息,接著再繼續去做事了。

  沒想到迷迷糊糊要見周公地時候。給周季一通嚷鬧,醒了過來,夏日的煩悶,令他好不惱了!

  “雲飛兄,擾人清夢,不大對勁吧!”沈歡嘟囔著從椅子上爬坐起來。睜看眼,發現周季滿頭大汗,難得有良心地把手中的葵扇遞了過去。

  周季下意思地接過扇子,猛搖幾次。才反應過來,丟過扇子。大是激動地道:“子賢,回來了,真的回來了,我們的船,真的回來了!”

  “什麼?”沈歡一時沒聽清。

  “我們去南洋地船。回來了!”周季又重複一句。

  這下沈歡明白了,也是激動地站起來。顫聲說道:“真的回來了?”

  等了差不多三個月,一去杳無音訊的海船,終於有消息了。難怪他激動,這些海船,承載了他的夢想與希望,能否有大成就,全看這個起點。它們是自己政績與海軍地希望,一旦不成功,打擊將是前所未有之大!現在,苦等了兩個多月。他們終於回來了。能有消息傳來,就是好事!

  “雲飛兄。有多少艘回來了?”沈歡強自鎮定地問,海上多風險,出去一趟,誰也不能保證能安全返航。

  周季伸出一個手掌,微笑著示意,接著再伸出另一隻手,五指攤開,雙手搖了一搖。

  “十艘?”沈歡驚喜地問,“都回來了?”

  “是的,子賢,都回來了!”周季也大是激動,十艘安然返航,也就意味著他們一點大地損失都沒有,至少,價值萬貫的海船就還存在!

  沈歡無語了,這運氣……也好得離譜了吧!在後世,一些還船出海,都總能聽到出事的消息。這次他們就十艘船出去,還有十艘船回來,只能說是運氣使然了。運氣好得連天都要忌妒了,沈歡只能呵呵傻笑了。

  “那……”沈歡頓了一頓,拿眼看周季,相對對方應該能默契地知道是何意思了。

  果然,周季明白過來,笑真問道:“子賢是要問此次出海,獲利多少?”

  沈歡又只能呵呵笑了,這兄弟,真是配合,默契啊:“知我者,雲飛兄也!”

  周季嘿嘿笑道:“這個為兄還不知道。

  沈歡愕然:“你不是說已經回來……不對,若是海船回來了,你早奔過去迎接了,怎麼還在這裏?”

  周季又笑道:“為兄也沒說回到海州了。”

  沈歡頓時氣結,指著周季,手指大是顫抖,道:“你……什麼意思?”

  周季這時候氣已經平了,難得心情平復,能心平氣和地說話了:“為兄說海船回來,可沒說已經回到海州了。而是他們回到了泉州,在此地補給,又遣人從陸路快馬趕來海州,保與為兄知道,讓為兄寬心罷了。要回到海州,應該還需幾日吧。”

  沈歡頓時苦笑不得,就要罵娘了,道:“雲飛兄,你這不是消遣小弟麼?讓小弟空歡喜一場呀!”

  周季不以為意地道:“什麼空歡喜,都在泉州了,還能出什麼事?過些日子就能到達海州了,哈哈,我們的船終於要回來了!”

  是啊,要回來了。沈歡雖然口上不大滿意,其實心裏大是得意了。這次出海,大多是他的手筆,能安然返航,心中自豪,自不在話下。他也極想一觀返航海船地風範,奈何難以脫身,只能等待。

  從籐椅上站起來,走了幾步,轉頭道:“雲飛兄,這些船,都帶了什麼回來?”

  “那還用你說?子賢,若是直接帶錢回來,就太愚蠢了。你放心,這次回來,都是從當地交易回來的香料與珠寶,哈哈,這些東西,在我大宋,也是奢侈品呀,又稀少,價格應該能翻好幾倍,這下我們發達了。真要發達了!也許一趟就能讓我等賺回造船地成本還要多!”

  “香料,珠寶……”沈歡喃喃念了幾句,接著又問道,“雲飛兄,他們是直接到海州麼?”

  周季想了一下,道:“那倒不然,你也知道,我等是與杭州富豪之船一通出去。現在回來,應該先到杭州,與人交割完畢,才繼續動身北上吧。”

  沈歡沉吟了片刻,道:“看來又要勞煩雲飛兄趕緊到杭州一趟了。”

  “這是為何?”周季一愣,“在海州等著不就成了?”

  沈歡道:“雲飛兄。你也說了,這次返航,帶地都是奢侈品。既是奢侈品,價格高。買的物件當然也就要富豪或者貴人。你說,幾十萬貫的東西。幾倍翻之,就是過百萬貫才能消費得完。你說,以海州這個地方,有能力消費得完?雖然說海州經過這一年的發展,有了很大的變化。可是,變化是多大百姓。至於富豪,還沒有增加多少。也就是說,如果這些香料珠寶都在海州銷售,肯定要造成市場飽和的現場,一旦飽和,價格就低,那樣我等賺地就少許多咯!”

  周季反應過來:“子賢就是厲害,總能先一步而想。為兄明白了,趕去杭州,就是為了處理這些香料珠寶。杭州比海州要好不少。富豪也多。去那裏,直接就把貨物下船。賣給當地富豪了。而且他們是做海船生意的,以前也處理過這些貨物,應該更有門道……哈,除了杭州,還可以把船拉到江寧府,下了貨物,在當地販賣,接著再運到揚州,這才是富裕的地方呀!剩下地再運回海州,算是為海州地關稅做點貢獻!子賢,你真是覺了,不去做生意,真是浪費人才啊,當然,也是我這等生意人的慶倖,否則就沒路可活了!”

  沈歡故作淡然,道:“先說明了,這些可都是你揣度地,與沈某無關。沈歡堂堂進士出身,身為高官,豈會做與民爭利之舉!哼,你可別冤枉好人!”

  “好人?”周季此時大有興趣開玩笑了,“你是好人?不是吧,那為兄豈不是可以升格為大善人了?”

  沈歡大是無語,末了了嘿嘿笑道:“雲飛兄,以你的心性,一定是算好了此翻出海能賺多少了吧……呵,與小弟說說,你的計算能力是否有進步了?”

  “那當然,做生意,豈能不精於計算!”周季大是得意地道,“本來還有點保守,應該怕船出什麼意外,不過嘛,現在聽到十艘都安然無恙,哈哈,為兄心中那個激動,簡直難以訴說呀!子賢,為兄與你算一算吧。”

  沈歡做出洗耳恭聽的模樣。

  “先算成本吧:首先,造海船用了差不多十萬貫錢,還有就是請了很多海員水手,加上隨著出海的海軍之元,幾百人,又花了三五萬貫地費用。接著就是淡水食物,一路補給,又費了幾萬貫。一算起來,成本就花去二十萬了。當然,這還不算從你這裏出鹽的成本!”

  沈歡點點頭,鹽是官營地,三百萬貫,以之前商定的價格,周季要給海州十八萬貫費用,以周季的角度,也是成本了。不過因為沈歡的關係,加上現在還保密,一開始不需要付錢。沈歡也有他的打算,既然出海倒賣奢侈品能賺上幾倍,何不把這些鹽錢,也一併買了香料珠寶回來,也算是官營生意了。當然,這也是有風險的,如果船毀了,他將什麼都沒得到。不得不說,沈歡的膽兒,越來越肥了。

  “好吧,算好成本,就該到利潤了!”周季扳著手指頭算道,“三百萬斤之鹽,在海外,一百文一斤,總共就得到三十萬貫之錢,都買了香料珠寶等物。這些奢侈品,在我大宋,一回來,能高賣三五倍的價格,也就是說,一轉手,就是一百二十萬貫的收入。除去成本,還有一百萬貫……”

  周季停了下來,有點愣住了,沈歡奇道:“怎麼不說了,繼續算呀!”

  “他***!”周季大喝一聲,盯著沈歡,放出惡狼一般兇狠地目光,“沈子賢,我要殺了你!”

  “怎麼了?”沈歡嚇了一跳。

  “你還裝無辜!”周季喘著粗氣說道,“奶奶地,一百萬貫錢裏面,有鹽成本的價錢在內。之前是十八萬貫地成本,翻了四倍,就是七十萬貫之多。也就是說,一百萬貫裏,只有三十萬貫是我等所賺。其餘七十萬貫錢。都是你地了!他***,你這是借雞生蛋呀,整整七十萬貫,這得是多少錢呀!我的天啊,如果一文一文地算,我得數到手抽了筋都數不完!你說。你是否早就算計好了!”

  沈歡頓時哭笑不得,道:“什麼算計呀,小弟也不過是突發其想罷了。你不要忘了,你當時也沒有十八萬貫錢給的。暫時不用你給,小弟也是擔了風險的!”

  話雖是如此說。可周季依然大是悲憤,道:“你還說!你不要忘了,剩下的三十萬貫裏,有一半是你地,也就是說。這次出海,我就得十五萬貫而已。其餘八十五萬貫,都給你拿走了。我心痛啊,真的痛啊!”

  沈歡辯道:“怎能這樣算呢?雖然說海船是出了錢去造,不過這次出海,總算是有了經驗,你算是慢慢拉起了自己的船隊,也就是說,以後你都可以放心做海上生意了。這才是大賺頭呀,這是無形資產,你怎麼就不計算呢?”

  “無形個屁!”周季喝道。“船隊你家也有一半資產。不是俺的!”

  “那你想怎麼樣?”沈歡苦笑著說道。

  周季想了片刻,道:“想怎麼樣?我要降價。我要求把鹽降價了,六十文一貫,遠遠高出市面價格了,降一點,讓我賺得多一點。”

  沈歡道:“你到了南洋,賣得更離譜呢!”

  “再降一點點……”周季比著尾指說道。

  沈歡哭笑不得:“雲飛兄,你說了那麼多,做了那麼多表情,就是為了這個目地吧?”

  周季大是尷尬了:“誰說的,我只不過是看你拿了大頭,心裏不舒服罷了。八十五萬貫呀,如果都給了我,那我豈不就是百萬貫家財地富豪了?整個天下,估計也可以排得上號了!”

  沈歡無奈地道:“剛才你也說了,我只得剩下的一半。另外七十萬貫,都是海州的,是朝廷的!”

  聽到“朝廷”兩字,周季不敢吭聲了,最後只能道:“子賢,你這手使得好啊,我那十艘船,白白幫你運東西了,而且還要替你賣出去,又不用交費。你這個知州,簡直就是奸商呀!你這傢伙,船隊你也是有份兒的,你怎麼能放自己地血呢?”

  沈歡歎道:“雲飛兄,我讓海州得利,有了政績,你有了海船,做大起來,大家也是互惠互利呀!”

  周季當然明白這個道理,剛才也不過發發牢騷罷了,最多也就是真想把鹽的價格降一點,多賺一點罷了。至於與朝廷爭利地心思,一點都不敢有,這是非份只想呀。富可敵國的害處,沈歡早與他說明白,,如果沈歡真把其餘的錢給他,他反而要推卻不敢收了。

  周季又扳手指頭在算了:“現在一次就得利十五萬貫,就算一年出海兩次,也就是三十萬貫。三年下來,應該也有一百萬貫了。哈哈,子賢,這真是好賺頭呀!三五年之後,你們都是百萬富豪了,而且後面的單位是貫而不是文!”

  沈歡搖頭說道:“不能這樣算呀,你忘了,這次十艘海船出去,十艘回來,可以說是很大的運氣。以後出去,也許就沒這樣的運氣了,損了幾艘,或者全軍覆沒,被說賺了,還要虧呢!”

  周季嘿嘿說道:“別以為我傻,別忘了,我等的船隊,又虧大了,現在估計又可以增加十艘。分開來走,就算沒了一路,另外一路,保存下來,也就賺了。再說了,海州的鹽,也越來越多了。嘎嘎,這些白花花的東西,可都是黃森森的錢子呀!”

  說鹽多了,這話倒是沒錯。這一躺海船來回,鹽場囤積地鹽,也達上千萬斤了。好在事先有了準備,造了很多倉庫,不然連放地地方都沒有了。就是多了十艘海船,一次依然無法全運出去。

  沈歡攤手搖頭說道:“難道雲飛兄忘了,物以稀為貴。現在海鹽簡直像噴出來一樣,一年下來,沒有上億斤也有數千萬斤,雖說人體必需,可是多了就是多了,價格肯定要降下來。到時,估計你運三十艘出去,也沒有今日這般賺了。隨著你運回來地香料與珠寶越多。價格也會低,兩個相加,呵呵,那就更少了!”

  “所以呢?”周季知道沈歡還有下文,很配合地問道。

  沈歡呵呵笑道:“雲飛兄不必太過擔憂。這個海鹽地價格,以小弟猜想。一年之內,應該還不會降得太多。有一年的時間,足夠你拉起一支龐大的海船隊伍了。到時,可以運茶與絲綢或者瓷器。總之外頭少什麼,你就賣什麼。這些東西,在海外,比鹽要賺得多了!海船隊伍,才是我等的目標,不是嗎?”

  周季點點頭道:“這倒是。子賢。那現在怎麼做?你也知道,現在鹽場囤積的海鹽。已經快滿了。再不處理,就沒地方放了。奶奶地,我從未想過有一天鹽竟然會多到沒地方放!”

  沈歡說道:“當然是大造海船。明日你就趕到杭州去,處理回來的貨物,這東西搶手,應該很快就能販賣完了。到時有錢在手,當然要造船。現在又有十艘快要開到海州了,現在又造十幾艘,加上之前的十艘。也就是說,有望在年底達到三五十艘的規模。呵呵。這就比很多船隊地規模要大了!”

  周季無奈地道:“就算造好船。暫時也運不了還鹽出去呀。若要等到秋季之後,呵。估計鹽就真要溢出來了!現在是六七月,海上多風暴,為了以防損失,大家都不敢到南洋!”

  沈歡笑道:“除了南洋,不是還是有其他地方嗎?雲飛兄,你忘了小弟那張海圖了?”

  “子賢的意思是……”

  沈歡一指北方,道:“去倭國,也會有風暴,應該要橫渡一片海域。可是,如果到北方,或者高麗,可以沿著大宋海岸線一路北上,轉而東北,就算有風暴,也可以隨時靠岸休整,應該不會有很大地損失。你說,這也是一個途徑嗎?甚至可以讓新增的十艘船裝上海鹽就出去,說不定在年前還能走一趟,這些地方,一年來回三四次,還是可以的!”

  周季嚇了一跳,道:“子賢,高麗為兄沒有問題,高麗人參很不錯,交易回來,比香料等物還賺。可是,你說的北方,也就是契丹……他們可是我等大宋死敵,若是與之貿易,你說,會不會有通敵之嫌呀?”

  “通敵?怎麼會!”沈歡瞪大了眼珠,“別說通敵,小弟認為,不單沒有通敵,還是對我大宋有利呢,朝廷不嘉獎也就罷了,更不會要罰要殺!”

  “怎麼說?”

  沈歡說道:“雲飛兄,你也知道,他們也缺鹽。如果販賣過去,也能賣個好價錢。也就是說,我們把他們的錢賺過來了。如果是與他們民間交易,讓他們民間更窮,一旦遼人官府要多徵收賦稅,受不上來,就會逼迫百姓,到時就會造成民怨,讓他們國民不安。你說,這不是于我大宋有利麼!”

  “把他們地錢賺過來……”周季還有點不明白。

  沈歡有道:“其實小弟更願意與他們的官府交易這東西。他們也缺鹽,因此在河北等地,要求我大宋與之交易,這鹽與茶,就在交易之列。雖然賺錢,不過之前我大宋本也缺鹽,算是忍痛與他們交易。現在由我等出馬,有大量地鹽過去,他們豈有不欣然的道理。一旦官府出面,哈哈,就任我等左右了!”

  “左右?”周季不明白沈歡要做什麼。

  沈歡微笑著說道:“雲飛兄,剛才你說高麗人參是好東西,可以在大宋賣個好價錢……哈,遼人也缺銅,用的是我大宋的銅錢,如果要求他們交易銅錢,容易讓他們反感,更會堤防。因此,我等不能自尋死路呀。他們又沒有人參,那麼,該讓他們拿什麼來交易呢?”

  “那什麼?”周季不由自主地跟著沈歡的思維想下去了。

  “雲飛兄覺得東北的貂皮如何?”沈歡邪惡地笑著,“紫貂是個好東西呀,另外,東北也有上等人參!”

  周季也是雙眼放光了,點頭說道:“對對,就這兩樣,在大宋,也是奇缺的東西,估計能比香料還要賣得好!”

  “雲飛兄。除了這些,你就不能想到其他了?”

  “其他?除此之外,還有其他?沒有了吧,為兄想不出來了。”

  沈歡大有陽春白雪之感,曲高和寡呀,失望不已:“雲飛兄。高麗是遼人地附屬國,像料稱臣。現在在遼國,我等要求以高麗人參交易,你說。作為宗主國,不會下令要求高麗人進貢或者訛詐他們的人參?另外。東北之地,有人參與貂皮不錯,可是據說這些地方,現在是女直人在住。女直人本來就大受遼人欺負,如果再三勒令要求他們去做紫貂或者挖人參。一旦形成壓迫,你說。這個剽悍的民族,會不反抗?如果……小弟是說如果,他們與高麗人聯合起來,一同對抗遼人,就算不能打殘遼國,也可以讓遼人元氣大傷或者數十年騷亂!到時,如果我大宋秣馬厲兵,要有作為,這些東北人與高麗人,也是功臣呀!哈哈。換句話說。做了這些事,讓他們幾方無法相安地我們。不也是有大功在焉?”

  “子賢,你……”周季驚呆了,他沒想到沈歡在小小地白鹽裏,竟然窩藏了這等驚天陰謀。越想越有可能,他也就更興奮了。與沈歡這個偽宋人不同,作為土生土長的宋人,與契丹人地百年恩怨,那種刻骨的仇恨,已經深入了他的骨髓。因此,能看到對方倒楣,是他最大的希望。他甚至覺得,這策略,應該是他們地首選,為此甚至可以放棄南洋計畫也要先對付遼人!

  “雲飛兄,此計如何?”沈歡得意地問,這就是經濟功略手段了,如果有強大的經濟勢力,輔以軍事手段,就可以翻雲覆雨了。

  “絕,真絕!”周季讚歎不已,連聲說道,末了又加了些建議,“子賢,為兄以為還可以加一點佐料,一邊與遼人交易,要求人參貂皮;一邊又與高麗人、女直人交易,也要求人參貂皮,兩者交起來,必然更能讓高麗女直人負擔更重,怨氣更大,就算揭竿而起,也是可能呀。另外,還可以在與女直高麗人交易地時候,時不時缺點鹽,或者賣些差一點的鹽給他們,就說鹽或者好鹽,都給遼人截走了,我們無法,只能這樣對待他們。這樣的話,必然能增加他們遼人的仇恨,打起來,估計就是不死不休了。子賢,你以為如何?”

  沈歡轉著身打量周季,道:“毒,真毒!雲飛兄,沒想到你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讓人家破人亡呀!”

  周季見沈歡認同了他建議,得意笑道:“這不都是從子賢這裏學來的嗎,說起來慚愧,功力比之子賢要差許多了!”

  沈歡赧然,只好不理對方地打擊性,繼續參詳。

  “這樣這樣……”

  “這般這般……”

  你一句,我一句。一個經濟滅國的龐大計畫,就在兩人狼狽為奸之下誕生了。一一完善了措施之後,兩人終於心滿意足地相視笑了。

  好在他們在後院深處,無人在側,否則就真讓人以為兩人是否有什麼不可告人地另類隱情了。

  當然,這個秘密也只會在兩人心中隱藏。至於海船出去,在別人看來,也只是一般的交易罷了。就算是遼人,吃了虧,也不會想到是何原因吧。因為以經濟為手段,打擊他國,是沈歡從後世學來的招術。經過前幾年烈酒走私馬匹的事,現在使用起來,更純熟,也更狠了。

  商議妥當,周季突然問道:“子賢,再過得月把時間,你就有八十多萬貫在手了,你打算怎麼用?”

  沈歡見他又提到這個數目,沒好氣地道:“什麼八十幾萬,只有七十萬貫是官府的而已。至於怎麼用,小弟是這樣想的,五十萬貫交給郭將軍,用以發展海軍。”

  “五十萬貫給海軍?”周季愕然,“子賢,是否太多了?”

  “不多不多,海軍建設,刻不容緩了。別說南洋,就是剛才我等的計畫,就離不開海軍的支持。到了北方,海盜更多呀,或者遼人直接參與搶劫!五十萬貫錢,擴大兵員規模,要花錢,造海船,也要花錢。五十萬花下去,估計也就二十艘戰船罷了。注意,是戰船,與一般地海船不同。別說這五十萬貫,就是剩下的二十萬貫,小弟也打算花出去。”

  “什麼,都花完?”周季更驚了。“可是子賢,這可都是財政收入,是政績……”

  “雲飛是怕有人指責小弟花財政地錢?或者是想說交上去就有政績,畢竟上百萬貫錢。沒有一個知州做得到?”

  “都有原因吧。”周季歎道,“不過為兄也知道子賢向來謀定而後動。這一次,想必又有什麼計畫了吧?”

  “計畫談不上,只是個小小地心思而已。”沈歡呵呵笑道,“至於雲飛兄的擔心,大可不必。小弟來海州之前。就請得聖旨,只要交上海州以前兩倍地財政。其他就可以任由小弟處置了。海軍也是官家地希望,錢花在它身上,沒有道理不高興。至於政績,哈哈,這就更不用擔心了,現在鹽場上千萬斤的海鹽,還怕沒有政績?”

  周季這才稍稍放心,道:“那剩下二十萬怎麼用?”

  “這下雲飛可以不用說小弟專門放自己的血了。”沈歡又笑了起來,“這二十萬貫,大多用在購買水泥之上。這水泥作坊是雲飛兄拿大頭。這下。又該有十幾萬貫的收入了。”

  “什麼,十幾萬貫?”周季又吃了一驚。“什麼工程,要用如許之多地水泥!”

  沈歡不答反問:“雲飛兄,現在水泥作坊發展得怎麼樣了?”

  “還成。因為有海州的榜樣在前,附近地州縣,都來商談購買回去修路或者建築海堤。像揚州,呵呵,薑通判一上任,就親自與為兄商議水泥之事。他買回去,也在揚州境內修了幾條路。可以說,揚州現在的路面,不比海州差了。總之現在水泥賣得不錯,好在作坊又擴建了,產量跟得上。”

  沈歡松了一口氣,道:“跟得上就好。這次是個大工程!”

  “子賢,你說說是什麼大工程。都說得為兄心癢癢了。”

  沈歡笑道:“水泥路是個好東西呀!不過,雲飛兄,你不覺得,只在一州境內修幾條路,對經濟來說,還不足夠支撐麼?”

  “子賢的意思是修到州外去?”

  “對!小弟想了又想,從海州到揚州,有一條水泥大道,很有必要!”

  周季呆住了,果然是大手筆,海州到揚州,水泥路!一條筆直又悠長的水泥之道,已經在周季的腦海顯現了。

  沈歡接著說道:“揚州是大宋數得上號地大州,經濟發達,與其他州的交通也有網路;海州以後以發展海港為主,從海上運回地東西,還需賣到其他地方才成。那麼,揚州是個首選,因為兩地本來就不遠。如果能有一條水泥大道相通,大大縮短路程,想必大多商人都願意兩地來回。到時,海州的發展就可以騰飛了。雲飛兄,難道你不想你的東西,可以通過水泥大道,不管雨天晴天,都能如期送至嗎?”

  周季如雞啄米一般點頭,意思很明顯了,當然想!

  沈歡又道:“小弟計算過了,海州與揚州境內各縣都相通了,也就是說,只要把兩州最近的縣的一段水泥路接起來,通以大道,就可以了。這大大節省了成本,二十萬貫,算上雇傭民夫,都足夠了。何況兩地還有數千工程廂軍,同時開工,三月之內可成!”

  周季默然,以後續的作用來算,這二十萬貫,用得還值,想了想,道“子賢,此事是否與揚州方面通過消息了?”

  沈歡笑道:“那當然。現在是姜大人在那邊,要致富,先修路,對於水泥路的作用,其他官員,沒有比他更有認識了。小弟已與他通過消息,他原則上同意共同出資建造這一條大道。不過嘛,雲飛兄也知道,他揚州與我等不同,說到發達,自不必多言。可若說到誰可以使用的錢多,他姜大人是拍馬也比不上我等。為了不使他為難,揚州方面只要出個兩三萬貫意思意思就可以了,其餘由我等負擔。”

  周季點頭認同道:“說到底,這條路,兩相比較,我等海州比他揚州要獲利的多。這個出法,也算合理。”

  沈歡道:“既然大家有這個意思,又同意了。因此小弟早些時候就派人過去與之協商了。得到消息說只要規劃妥當路線,就可以兩條開工了。也許,再過兩三個月,雲飛兄就可以直通揚州了。當然,一切都要雲飛兄這邊把香料珠寶等物脫手了再說。”

  周季說道:“這個大可放心,過幾天為兄就趕到杭州去,也許到七月就可以把錢受回來了!不過,在這之前,為兄要到東海一趟,再把十艘海鹽放到高麗等地去,嘎嘎,賺遼人與高麗人的錢,讓周某更是興奮。一旦交代完畢,就趕到揚州去!”

  沈歡微微一笑,現在他們地事業,正是大展宏圖地時候,已經步入正軌,也越來越興盛了。

  沉吟了一下,沈歡嘿然說道:“當然,除了修這條大道,還有一件大事要做,很重要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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