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十三章 海貿
“其實我是想和你說……”周季頓了一頓,“曬制海鹽的工具法子,都還沒有創制出來!”
沈歡差點要吐血了,怒道:“既然沒做好,你搞得那麼神秘做什麼。害得我以為你完成了呢!”
周季哭喪著臉道:“沈大才子,你也不想想,你給多少時間我了?才十多天左右,而且曬制海鹽,還是你的說法。行不行,還是兩碼事呢!我來回奔波,我容易嘛我!”
沈歡無奈地道:“那你說說,進展如何了?”
周季答道:“工匠都到位了。數十人,有制鹽的,也有製造工具的。都安排他們在海邊住下了,圈了一個大海灘,讓他們實驗。你放心,為兄注意保密著呢,還安排人在那裡巡邏,除非遇到一大批強盜,不然的話不會有人闖得進去。”
“那些工匠你也得交代他們注意安全,若是給海沖走了,我還你到哪哭去!”沈歡最擔心的是這個。人才最貴,不就是在於他們所擅長的技藝稀少嗎?少一個就是一大損失,若是沖走一批,估計就真是欲哭無淚了。
“這個子賢你更可以放心。現在快要入冬,大海風海浪什麼的基本上沒有了。再說了,為兄還安排了一些熟悉水性的人在那裡護著他們。另外還高價雇了幾個當地海民,這些人熟悉海邊的一切,有什麼風險,都提前通知。你就放一萬個心吧。”
沈歡笑道:“不錯嘛。雲飛兄,這幾年,你都學會周全一切了,是個進步!至於曬制海鹽的法子,讓他們慢慢折騰吧!”
沈歡也的,這種事,還真急不來;就像懷孕生子,不是說你努力就有結果了。有時候,發明就像中獎。靠的是機遇。有意外,也有必然。曬制海鹽的法子看似簡單,隨便把海水拿來曬一番好像都能出鹽了。可是,關鍵是速度,如果曬的法子比煮還要慢。有什麼用?除了速度,還得能形成規模生產,沒有規模,一天出那麼幾斤東西,一切都是白搭!
這樣的話。雖然有了法子,但是研製各種流程與工具,就顯得很煩瑣,也很重要。花費時間必不可少,因為那些匠人要反復試驗與改進。他本來也不指望真能一下子就成功。在他的估算裡,只要明年上半年前能投產,都算不錯的了。當然,能更早就更好了。
他還有時間去耐心等待。當然,如果鼓搗了一年多都沒出產。這個耐心就要大打折扣了。地方官員是三年一任,三年之後,他就要進京述職。到時誰知道還會不會在海州做下去,如果不在,鼓搗出這個東西,也不過是便宜別人罷了。辛勤努力的成果給別人攫取了,這不是沈歡地風格!
“雲飛兄。你手頭上還有多少錢?”沈歡突然問道。
周季對錢很敏感。也很注意。聞言不假思索地道:“我等帶了二十萬貫左右過來。海壩與修路用了十萬貫。投資水泥花了一萬貫。不過後來你海州收路購買了七萬多貫地水泥。除去成本與各中費用。還剩十二萬貫錢。怎麼。你又要用錢了?”
“十二萬貫……”沈歡低聲沉吟。“應該能做不少事了?”
“什麼?”周季一下沒聽清。“能做什麼事?”
沈歡回轉心思。端起桌上地茶喝了一口。才道:“雲飛兄。這麼多錢在手。你就不打算另外做點什麼?錢拿在手上。不是最好地投資方式呀!”
“子賢又想出什麼法門了?”周季一下子雙眼放光。人也迫切了許多。
沈歡敲了敲桌子,道:“說不上什麼法門,只是看清了形式而已。”
“形式?什麼形式?”
“雲飛兄,你覺得這大宋東南幾路,富裕的原因是什麼?”
“商賈多。”周季不假思索地說道,末了又加一句,“土地肥沃,物產豐富。”
沈歡笑了:“看來雲飛兄越來越有大商賈地韻味了,到哪裡都觀察當地的情況。周季嘿嘿笑道:“那當然,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嘛。來到這裡,異地他鄉,若不混熟一點,豈不是給人坑了也不知道?”
沈歡又笑道:“雲飛兄說的原因,都多,不過又不對。你只是看到他的基礎,沒看到方式。小弟問雲飛兄,土地肥沃,物產豐富,因而造就了眾多的商賈。那麼,這些商賈,是如何經營地呢?最重要的方式什麼?當然,小弟是問那些大商賈,不是一般街頭擺攤的小買賣!”
“這……子賢說的是海貿?”周季不確定地猜測。
這下沈歡倒是驚喜了:“難道雲飛兄也看到了這些地方海貿的興盛?”
“他奶奶地,周某眼沒瞎,耳不聾,哪有看不到的道理!”周季大大咧咧地埋怨,“這些日子,在海州,也算與不少江南大商賈打交道了。他們總與我提起海路貿易,說誰誰今年賺了多少,去年又賺了多少。聽得周某耳朵都起繭子了。像那些揚州鹽梟,不少也是靠漕運起家的。江南大河也多,又靠著大海,漕運海運都發達得緊。不像京城等地,只有那麼幾條河,船也小得緊。”
沈歡聽得仔細,不無深意地道:“那麼,雲飛兄就不想分一杯羹?”
“分羹?”周季反應過來後,有點驚了,“子賢,你是說要為兄也去走海貿一路?可是……大海茫茫,危險無數,貨物一去,就是成本,如果回不來,就硬是虧了。再說了,我等餘財不多,做得了?”
“有十萬貫錢就足夠去做了!”沈歡勸道,“曬制海鹽,只需一些工具而已。花不了多少錢,可以餘下兩萬貫作為啟動資金。何況水泥那邊也日進鬥金,實在不怕虧本。至於雲飛兄說的海路茫然,不知歸途,其實不然!”
沈歡一下子意氣飛揚了,大喝一聲:“雲飛兄,小弟敢說。如果操作得好。我大宋的大航海時代就要來臨了!”
大航海時代!這是沈歡地期待,而且是不無依據的希望:
宋代在中國歷史上是個特殊的朝代,它通過不流血的政變,建立了正統政權;另外就是推行了中國史上罕有的重商主義經濟政策。開國皇帝趙匡胤,發動陳橋兵變後。接著又以杯酒釋兵權的溫和手段,解除了藩鎮割據勢力,統一了唐末以來百年以上分裂的中國。樹立了具有宋朝特色地“不打仗或少打仗”地妥協苟安地立國精神。
它最大的建樹,就是在經濟政策上,繼承了五代十國以來地放任政策。推行“政事之先,理財為急”地重商主義經濟政策。在這種政治理念地指導下,使得宋代的經濟社會達到了全面性的大發展。
大宋大興水利,大力墾荒,改良農具。使得農業起了根本性的發展。在傳統地稻米生產外,更有棉花、茶葉,桑蠶、竹麻、甘蔗、水果等等農業經濟作物的大量產出。礦業方面,包括金、銀、銅、鐵、鉛、錫、煤等等的礦產量,也隨著冶金技術的改良。而使產出量大為提高。
手工業的陶瓷製品,隨著官窯、民窯地全國普及,而空前發達。紡織業隨著棉、絲、麻、毛等各種原材料的增產及印染業的發達,而使產品更為豐富多彩。其中更以兩浙川蜀的絲織業、聞名於世。文化出版業隨著造紙業與活版印刷術的發明,使得官刻地監本與民刻的坊本空前興盛——這一情況,更是在沈歡鼓搗出活字印刷機之後達到了鼎盛,雖然市場還不飽和,不過現在印書館出來的書籍。已經遍及整個大宋天下。就是遼國那邊。也不無出口!
看看宋代歷史,在整個社會經濟與文化全面發展的推動下。宋代的科技水準也臻至史上高峰。中國古代四大發明的三項:活字印刷、火藥、指南針等等先端科技,就在宋代完善並普及,更進而傳播到外國。
對外交通方面。由於北部受遼、西夏的壓境,西北的駝商絲綢之路,受到阻塞,對外貿易全憑沿海地海上交通。但這反而造就了宋代造船業、航海業與沿海通商口岸發展地內因。關於造船的水準,出現了長十餘丈、深三丈、闊二丈五尺,可載兩千斛粟地船隻。
不少書籍都形容那些船隻“上平如衡,下側如刃,貴其可以破浪而行也”又船的檣桅:“大檣高十丈,頭檣高八丈。”這就是大名鼎鼎地雙桅海船呀!
在指南針的導航下,開拓了橫渡東海的大洋路和海道舟舡路。關於通商口岸的增加,其中著名於世,除了廣東的廣州之外,更有福建的泉州與浙江的明州。泉州做為海上絲綢之路的起點,在南宋晚期,更有“東方第一大港”之稱。
總之,沈歡所說的即將來臨,都是統合了歷史資料所得。雖然海雲最發達的時候還是在南宋。不過,很多條件,在北宋中期,也就是這個時代,就已經具備了。之所以壓到南宋才爆發,不過是北宋占地還廣,不需要像南宋那般只能靠海外貿易來做支持財政罷了。
但是,正如南宋後來的繁華,證明了海外貿易的暴利。既然現在已經有了條件,因此沈歡才說只要操作得當,大航海時代即將來臨!
“大航海時代?”周季愣住了,雖然他不清楚這個名詞具體是什麼意思,不過單聽字面意思,就令人激動了。
沈歡更是激動:“是啊,大航海時代!這個時代,有了雙桅海船,可以抗海上風浪;有指南針,羅盤的應用,可以指明方向;還有火藥,只需帶上一點,對付外族,簡直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勝利!這種條件,如果還拘囿在一個大地上,那就是暴殄天物了!沈某怎麼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
沈歡說到最後,已經是咬牙切齒了,這個時代,雖然更多還是封建經濟,不過在南方,一些作坊,動輒上千人,簡直就是後世西方資本主義萌芽的標誌。他可以不管政治如何。但是作為一個後來人,永遠也忘不掉中國在後世遭受外族欺侮受到的傷害;他現在有條件,引導世人從海上跨出去,一振千年餘風,有什麼不對的嗎?有什麼不可以的嗎?
不!不!既然上天給了他一個絕好的機會。那麼他就不介意在歷史上做一個改變民族進程的弄潮兒!自打決定到海州那時起,他的心思就變得闊大起來,變得深沉起來。今日不過是稍稍露出了雄心壯志中的冰山一角而已!
“雲飛兄,你怕資本不夠?”沈歡突然問起,又自答了起來。“你不必擔心。你也許不知道,在我朝那些便宜到不能再便宜地瓷器與絲綢,到了海外,價格貴到什麼地步!小弟告訴你,至少會高上十倍!也許還不止!”
“十倍?”周季現在來不及懷疑。只剩下震驚,“乖乖,若是拉上十萬貫的東西,回來豈不是有一百萬貫?除了各種費用,有有幾十萬貫嘛!”
“雲飛兄怕海上有危險?”沈歡又搖頭說道。“其實也不必擔心。我大宋造船工藝和航海技術的進步,造船業的規模和製作技術,都比前代有明顯的進步。像東南沿海那些主要海港都有發達地造船業,所造海船載重量大、速度快、船身穩,能調節航向,船板厚,船艙密隔。載重量之大,抗風濤性能之佳。世無僅有。海員能熟練運用海風規律出海或返航。通過天象來判斷潮汛、風向和陰晴。舟師還掌握了牽星術、深水探測技術,使用羅盤導航。指南針引路,並編制了海道圖。你說。這些還不能保證海船的安全?就是有些風浪,又不是只去一條船,只要有一半能來回,也已經獲利無數了!”
“子賢,你怎麼知道這般多?”周季開始懷疑了。
“黑……”沈歡當然不能說是結合了後世歷史掰的,“雲飛兄,來海州那麼久了,小弟也不是只玩而已的。這裡離江南不遠,消息通得很,也有海,從聽到的消息與自己地推算,不難得出這些結論!”
“那…周季還有猶豫,沈歡堅定地說道:“雲飛兄,你聽小弟的沒錯。海外貿易此事,一年只要成功一回,幾年內就可以讓你成為大宋首富了。現在東南一帶,雖然也有些人海商出海,不過更多是呆在大宋等其他國家地區的海商過來貿易,你看看,單是這樣的貿易,馬廄造就了富豪無數。如果,你能組織一大批海船,運送我們大宋的貨物出海貿易,一個來回,豈不是要賺翻了?當然,規模一定要大!”
周季無語了,良久才道:“子賢,規模大,本錢不夠呀!”
沈歡白他一眼:“雲飛兄,你怎麼就不想想,現在與你一般心思地人多吧?你可以與他們協商,大家一同出資,租用海船,拉他幾十船出去,回來再分利,不是一個很好的法子嗎?另外,也可以大家各自籌備貨物,組船出海,風險各自承擔,所得亦是個人所有,不也是一個法子嗎?只要有心,法子總是想不盡的!”
“這樣也行?”周季愕然。
“你說不行?”沈歡反問。
“倒也有點道理!”周季心動了,“可以做一下。揚州那些商賈靠不住,可以到江寧去看看,再不行就到杭州,據說那裡有海船一兩百艘呢!”
沒有人比沈歡更瞭解此時海外貿易的利潤了。此時的中國,還是世界經濟地中心,占了世界經濟總量的大半,他一點都不擔心周季會在這方面上虧本——除非真是倒楣到家了,出去那麼多船,一艘都沒有回來。如果真有那麼倒楣,估計做什麼都是失敗的了,也不在乎海運風險了。
在宋代,出口的商品除茶葉、絲織品、陶瓷器、漆器等大宗產品外,連大宋的銅錢都成為一種商品,深受外國所珍愛。這就讓人不得不感歎了,這種銅錢,不單是硬通貨,還是國報了呢。沈歡曾經過來這麼一個記錄:“得中國錢,分庫藏貯,以為鎮國之寶。故入蕃者非銅錢不往,而蕃貨亦非銅錢不售。”
據研究兩宋的三百多年間,銅錢的鑄制幾達數億貫。加上前朝的銅錢,都可上市流通,儘管如此,全國市面仍然鬧“錢荒”。這個問題,當時地宋人把它歸納出三個要因:一為官庫和私人地窖藏。二為將銅錢熔鑄銅器,三為出口。其中有人指出:“以高大深廣之船,一船可載數萬貫文而去。”
由於銅錢出口引致社會上嚴重的錢荒問題。宋朝當局也明令嚴禁銅錢出口規定:“錢出中國界及一貫文,罪處死”;海船“往來興販,夾帶銅錢五百文隨行。離岸五裡,便依出界條法”。但是銅錢地大量出口,依然其勢不可遏!走私銅錢是犯法的,沈歡現在貴為朝廷大員,當然不敢做。他始終認為。賺錢地方法萬千,然而一旦觸犯了法律,那除了法律問題外,還有就是個人的道德問題了。連道德都丟了,還是人嗎。那是錢的奴隸了!
現在是司馬光與王安石相鬥的關鍵時候,沈歡可不敢教唆周季去做這事,不然給人捉住把柄,朝堂一番攻擊,估計連殺夠的可能都有了。還在周季雖然貪財,不過有一點還好,那就是有良心,犯法地事。他也不做。也許是他也清楚。自己與沈歡關係莫淺,大家都有著敵人。如果一方犯錯,估計會連累雙方。因此都謹慎小心。
沈歡看周季心動不已,又說道:“雲飛兄,你千萬不要以為是小弟逼你去做海外貿易這事。雖然有風險,不過杭州一帶有專門的海客,你不用直接出海,只要找一個信得過之人跟著出去就可以了。南海諸地,幾個月就可以來回!你要出海,小弟還不肯呢!”
“你肯我也不敢呀!”周季嚷了起來,“你說沒有危險——這是不可能的,一不小心,說不定就是船毀人亡。周某水性又不好,掉下去,豈不是等死一途?”
沈歡看周季恢復常態,趕緊問道:“雲飛兄,如果要做,就要儘快決定了。現在入冬,有不少人出海了,待到明年,又耽擱了一些時機。”
“為兄再考慮考慮……”此事重大,周季不可能不慎重。
沈歡又歎道:“雲飛兄,其實要你出海,還與海鹽有關。”
“海鹽?這與鹽有什麼關係?”周季愕然。
沈歡道:“雲飛兄,小弟說過,這曬制的法子,一年也許可得幾千萬斤。若是有能力,比山西那幾個鹽池還要產得多!”
周季瞪大了眼睛:“那不是要有億斤?”
“是啊,這麼多。雲飛兄,你說,如果這麼多鹽,都投到市場還是,會是怎麼一番景況?”
“那還用說,發了,大大發了。可以有幾百萬貫的利潤吧。”周季連口水都流下來了,擦了擦,繼續說起來,“子賢,如果真能成功,這錢——哈哈,數幾十年都數不盡了!”
“是嗎?”沈歡冷笑一聲,“如果真是這樣,估計你我小命都不保了!”
“怎麼會?”周季失聲不已,疑惑不解。
沈歡解釋道:“雲飛兄,你也不想想。朝廷靠池鹽就有上千萬貫地財政收入,因為鹽手,賣得貴。如果突然多了一倍產量,價格降下來,使得朝廷財政大減,你說,會是怎樣一翻景象。官家看到錢少了,還不砍了你我!就算因為產量多了,彌補了這個朝廷的收入,那麼民間那些靠鹽發家的商賈豪強呢,我們搶了他們的飯碗,他們會放過我們?如果出個什麼殺人越貨的情況,我們怎麼辦?”
“啊?”周季還真沒想過這種情況,慌了,“子賢,你要害死我了。這海鹽,還是不搞了吧。”
沈歡不理會他地失態,又道:“再說了,鹽這東西,朝廷規定是官營的。我與你雖好,卻也不敢明目張膽地把鹽交給你,就是海鹽也不行。那麼,你要獲利,能做的只有銷售這一塊。我定下價把鹽出給你,至於你到市面上賣多少,就與我無關了。你能賺的,也就是中間這一塊。”
周季苦了:“子賢,你更為難我了。剛才你也說了,如果給人知道我是搶他們飯碗的人,還不砍了我!”
“所以呢……”沈歡笑了“如果海鹽成功。你該為這些鹽找一個合適地市場!”
“子賢的意思是……海外!”周季胖胖的臉有了興奮的神色,誇張地緋紅起來。
“聰明!”沈歡哈哈大笑,“就是海外!這個海外,市場大著呢。像遼國、高麗、倭國、流求、還有南海諸國,什麼交趾呀占城呀。還有什麼麻逸呀,再西一點大食之類的國家。這些地方,鹽也不一定多,人口加起來比大宋還多,你說。這鹽,賣得出去否?”
“賣得出去,賣得出去!”周季連忙點頭,雙眼頓時放出狠狠的光芒,“到時。別說是幾千萬斤,就是再來一倍,也銷售得盡。而且這些地方在海外,不會衝擊到大宋制鹽市場,得罪不了人。風險不大。相反可以獲利更高!比如你出產地鹽,五十文一斤賣給我,我可以拿到這些地方賣到一百文一斤。嘎嘎,簡直是一本萬利呀!”
“當然!就是這個道理!”沈歡大笑,“不過呢,鹽這東西,碰到水就完了。海運就有這個危險,如果不熟悉天氣或者方法。估計賺得不會多!因此小弟才要你現在就開始做海運。拉起自己的隊伍,壯大船隊。到時,哈哈。整個海州地海路,就都是你地天下了!”
“是啊,是我的了!”周季已經可以看到無數地錢財向自己湧來了。
沈歡又道:“當務之急,你是要與江南的海客打上交道,混熟了,再把他們都拉到海州來,這需要給他們點甜頭,這個雲飛兄就不需小弟教了吧?之後呢,就是辦造船廠,在海州自己造自己地船,弄他幾百艘,鋪滿整個海州的海面,那才壯觀呢!接著就是用水泥之利,把海州打造成天下第一大港口,成為大宋的翹楚,楷模!雲飛兄,你說,這計畫大不?”
“大!大!”周季只能傻傻地應聲了。
沈歡地野心也大的離譜。如果真把海州建成這樣,他與周季那是互有所得。周季得利,他得名。商得利,官得名。各得所需,簡直是美妙得再美妙不過的事情了!海州,千萬不要辜負了連雲港的美名呀!
沈歡也陷入了幻想之中,難以自拔。
最後還是周季首先醒轉,為了錢財,不肯停歇了,讓道:“不行,子賢,為兄現在就要到杭州一趟,與那些商賈商量商量!海州的事務就交給你了,水泥為兄吩咐別人看管了,你注意一下海鹽地事就可以了。千萬要注意呀,我等的希望都在這裡了!”
沈歡搖了搖頭,這個周季,眼光還是不及自己看得遠。如果真有這番強大的船隊,鹽不過是個添頭而已了。就是不運這個鹽,運其他貨物,都能賺到翻天了,何況海鹽這東西,太過容易洩露秘密了,一旦別人知道,到處都是,價格必然低下來,到時估計也沒什麼賺頭了。還不經營其他貨物呢,像像瓷器與絲綢在西方受歡迎的程度,就令人心頭激動了。
看著周季要走,沈歡趕緊拉住他,道:“雲飛兄,何必急在一時。”
周季急了:“能不急嗎?你也說了,現在都十月了。再不抓緊,就遲了。小弟先到杭州,找些商賈,與其商量一道組船出海之事。成的話就在江南等地收購瓷器與絲綢之類地東西,立刻出海。多走幾趟,把海道混熟了再說!”
沈歡微笑說道:“要走也行,先看看小弟的制的寶貝再去也不遲。這寶貝,與海路有關呢!”
“哦?是什麼?”周季恢復過來,也深知磨刀不誤砍柴功的道理,沈歡一向是無利不起早,能讓他關注的東西,除了好東西,其他就說不過去了。
“東西在書房,還要你移駕才成。”沈歡笑著站了起來,往書房走去。
周季饒有興致地跟了進去。書房在前廳稍一點的地方,比沈歡在京城的那間要大多了,也亮得多。
書房有三個大書架,窗及閘同一扇牆,是通風與採光的方向。其他三處,就是書架了;中間是一張書桌,上面擺滿了各種書籍文案。
沈歡走到北角地書架旁,墊起腳尖,從幾本書中間拿出一大疊東西來。
“子賢。藏得還挺緊地嘛!”周季看沈歡鄭重其事的模樣,不由笑了,“難道是春宮之類地圖紙,怕你夫人知道?”
“你就沒個正經!”沈歡沒好氣地說道,他手上只有一張大紙。折了起來,拽在手上,沉吟了良久,才繼續說話,“雲飛兄。看這東西之前,你要向小弟保證,從了你,你不會把在這書房看到的東西與聽到地話說給第二個人知道!能保證否?”
“還要保證?”周季愣了,“誰也不能知道?”
“是地。在時候未到的時候,除了你,誰也不能告訴!”
“這麼嚴重?”周季大是懷疑了,“你這是什麼東西?歐陽伯和也不能告訴?”
“不能。”
“令夫人呢?”
“也不能!”
“我爹他們呢?”
“更不能!”
“好了,周某知道了。那麼那些商賈更不能知道了吧?”周季不滿地讓道,“快說吧,你說與海路有關的。應該有助於經商,卻又誰都不能告訴。難道你要我自己拿著這東西上船去探索海路?”
沈歡大感歉意:“雲飛兄,不是小弟吝嗇,而是這東西,真的很重要。如果鬧出去,少不得你我都要遭殃!”
說到禍害。周季最怕了。商人最希望的就是和氣生財了,趕緊指天說道:“好吧。沒有你地允許,誰也不告訴。從今日起。周某喝酒都注意,絕不醉過去,免得胡言亂說,成了吧?”
沈歡滿意地笑了:“那就真難為雲飛兄了。”
周季哼道:“要不是你說這與海路有關,而你又在海外貿易上給周某畫了這麼大一個餡餅,我還不大樂意去看你什麼東西呢!”
“雲飛兄大義,小弟感激不盡。”
“這還差不多!”周季得瑟了,大手一揮,“快拿來看看吧,我都等得不耐煩了!”
沈歡沉吟半會,才道:“雲飛兄,看之前,小弟想問你一個問題。”
周季差點要怒了:“子賢,你莫不是在消遣我吧?又是保證,又是問題。先說了,問題不要太難了,你問的東西,一般都是深意的。”
沈歡笑道:“很平常的問題:我們所在的天是圓地,那麼地呢?”
“這有什麼,天圓地方,大家一直都是這樣說的。據說這個天就像一個蓋子,罩在大地上。為兄雖然學問不深,不過書還是讀了一點點,這些問題,屈原的《天問》有沒有問?”
“小弟無意探討什麼《天問》。”沈歡苦笑不已,“雲飛兄,你要鎮定了。如果小弟與你說,這大地不是方的,而是圓的,你會怎麼樣?”
“什麼方地圓的。什麼!你說……大地是圓的?”周季不解了,“子賢,我不大明白你的說法。”
“好吧,直說了吧。”沈歡乾脆了,“小弟的意思是,我們居住地地方,是一個球體。球體知道嗎,就是圓圓的蹴鞠一樣的大球體。很大很大,足夠容下我們所有的國家與人類。”
周季眼珠都要突出來了,半晌才反應過來,伸手探了一下沈歡的額頭,失聲道:“不對,頭沒燒呀!”
沈歡哭笑不得,道:“小弟正常得緊呢!”
“正常?”周季激動起來,“正常的話,你會和我說什麼我們住在一個球裡?你……瘋了?”
沈歡歎息了,周季的模樣,他早就料到了。還好與他說過不要說出去,不然外頭人也要瘋了。哥白尼怕死,早看出了地球是饒太陽轉的,不敢說出來,待死後才敢發表,不就是怕受人攻擊麼!他沈歡現在也要來做一回哥白尼了。
沈歡冷靜地道:“雲飛兄,你仔細想一想。按你所說地,地是方地,我們是在一個平地上,那麼,你也看過海了,當你看到從遠海回來的船隻,試問你是先看到什麼?”
“什麼?”周季還沒有反應過來。
“看到地是船杆吧。”沈歡幫著回答。
“是,是船杆。”周季醒轉過來。
“那麼……問題來了,如果地是平的。那麼你第一眼看到地應該是整個船身才是,為什麼看到的往往都是船杆呢?那麼,只有一個解釋:只有球體才會這樣,我們所在的地方,是球體。會動的球體,不然不能解釋你所看到地東西。”
周季先是一愣,之後才苦惱半天,抓了抓頭髮,苦得要哭了。要反駁,可想想沈歡的話,還有沈歡比劃的球體,惟有這樣,才能解釋海船現象。
“可是。如果是球的話,為什麼每到一地,都是平的;要是球地話,人與物豈不是都要飛起來?”周季苦惱得要發瘋。
“這就要說到另一個原因了。”沈歡冷靜地說道,從桌上拿起幾本上。抬起來,倏地鬆手,書本都掉在了地上,“咚”的一聲,震撼人心。
沈歡又丟了幾支筆,才道:“雲飛兄,看到了嗎?所有的東西,都是往地上掉的。人也一樣。跳起來,還是掉下。萬物都一樣。也就是說。在大地裡,有著一股誰也說不清楚的力。在牽引這一樣。有了這個說法,不就能解釋人與物為什麼不會飛起來了嗎?”
萬有引力,奶奶地,沈歡沒想到自己有一天還會化身牛頓大爺來做解釋;可惜這裡沒有蘋果來砸頭,只能丟一些文雅的書與筆。
“是啊,都能解釋了!”周季喃喃地說了一句。
“雲飛兄……”
“子賢,你讓我靜一靜……”周季擺手示意沈歡不要再說了,他要靜一下,仔細理一下頭緒。地是方的,天是圓的?天是方的,地是圓地?天是圓的,地也是圓的?球?鍋蓋?周季覺得他一生中最迷茫的時候就在這刻了。
沈歡傻了,對方不會受不了這個刺激,給蒙傻了吧。罪過啊罪過,好好一個未來的大宋首富,給自己幾句話忽悠成傻子了?沈歡也慌了,看著還在喃喃自語地周季,沒有辦法,一咬牙,從桌上拿起幾本書,當頭就拍在周季的後腦勺上。
“啪”的一聲,周季終於醒過來了,疑惑地問:“子賢,你打我做什麼?”
“不打你,你就要傻了。”沈歡苦笑,“雲飛兄,地是圓是方,你就不要多想了。就當小弟是在胡言亂語吧。小弟說這些,也是為了好與你解釋將要看的東西……你想多了也沒用。”
“對,我想他做什麼!”周季愣然,之後恍然,“管它是圓是方,我自能瀟灑。我又不是屈原那等人,去做什麼天問,也不會問,更不會答。圓與方,與我有什麼關係呢?”
“雲飛兄能這樣想就再好不過了!”沈歡也笑了,地球是怎麼轉的,在後世,與他也無關,平頭百姓,關心這個做什麼呢?他又做不了科研,上不了天;天上有什麼災害,他也無能為力,地球,在他來說,只是一個概念罷了。他又有什麼資格來教育人家周季呢?
周季好像真恢復過來了,盯著沈歡手上的東西,道:“子賢,你拿的是什麼,該看看了吧?”
“哦,對,看看。”沈歡清空桌上的東西,把手上地紙張擺在桌上,翻了開來,很大,鋪滿了整個桌面。
一張地圖!很大地一張地圖。
周季咋舌了:“子賢,這……這是地圖?可是,又不大像,這是什麼?”
沈歡噓了一口氣,道:“雲飛兄,這就是地圖。是小弟集數年之功,才繪製而成的。當然,他與你看到地一般地圖不同,因為一般的地圖,只是局限在一地一域。這地圖,是整個天下地地圖!”
“整個天下?”周季愣了,指著一塊地方,“這是我朝大宋?”
今天的一萬九千字奉上。奶奶的,沒有存稿的人,要碼那麼多,真是趕得雞飛狗跳,這種刺激,以後還是不要再玩了。脖子都硬了,不知是不是獻血的後遺症,整個身子都軟綿綿的。任務暫時完成,休息去了。請大家繼續支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