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十龍奪嫡 作者︰鳳鳴岐山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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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neider 2009-2-25 19:19:2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8 429163
Nineider 發表於 2009-2-25 21:27
第五十章金風玉露一相逢(下)

    不在?集鳳軒內此刻倒是有幾個女孩正在繪畫、吟詩,不過卻沒有胤祚要找的蘭月兒。以胤祚的眼力早已看清楚湖邊那些少女中並沒有哪個女子的樣貌跟蘭月兒的畫像相似,這會兒又發現蘭月兒並不在集鳳軒內,著實頗有些詫異,暗自尋思了一陣,沿著湖邊的小道轉悠了開來。

  前湖不算太大,也就是十余畝的水面,湖水清澈,半塘子的荷花在水中倒影出一片的碧綠,紅色的鯉魚在荷間游動出一番熱鬧;湖邊楊柳婆娑、綠竹爭翠、菊花盛開,別有一番風味;一座小亭隱藏在綠竹叢中,稍稍探出個角來,宣告自己的存在。胤祚要找的蘭月兒此刻正獨自坐在這座小亭中,靜靜地看著水中的游魚戲耍,心里卻很是不平靜。

  頭前蘭月兒就知道自個兒成了毅郡王福晉的候選人之一,這都過了好幾天了,也沒個下文,著實令蘭月兒心中頗有些煩悶︰這位郡王爺可真是個怪人,文武雙全,按說理應在朝堂中大放異彩才是,可這位王爺倒好,自掉身價地跑去行商,沒幾年時間居然成了大清有數的巨富,只是這麼一來未免有些不務正業的嫌疑。平日里時溫憲格格談起這位怪王爺來,總是贊不絕口,恨不得將這天下所有的贊美詞都搬到自家哥哥身上,雖說不免有些夸大的份兒,但能看出這位王爺確實是位了不得的人物,只是這位六阿哥未免太低調了些,從來都沒在京城的社交場合露過面,朝野間關于他的傳說卻是多得很,沒親眼見過人,總是有些子擔心。先不說自己是否能被選中,若是萬一……這一入侯門深似海的,誰知道等著的又會是何種命運,究竟天上那片雲會下雨,怕是誰也說不清的事兒。

  蘭月兒原本就不是個好動之人,這會兒又擔著心事,心里頭燥得很——她自個兒也說不清到底是被選中了好,還是落選了好,雖說礙于溫憲格格的面子不能不來參加這麼個詩會,可哪有心情跟大伙兒一塊瘋癲,進了園跟溫憲格格打了聲招呼,就來到這隱蔽的亭子中獨自躲著,其實心里頭也沒想些什麼,只是亂得很而已。

  風吹過,皺起一池秋水,竹葉兒在風中響出一片天籟,小巧的鳶飛魚躍亭中佳人獨坐,微皺的雙眉,鮮潤的紅唇,挺直的鼻梁,再加上一汪略帶迷茫的雙眼,悄然構成了一幅絕佳的仕女圖。胤祚默默地在竹林間看著沉思中的蘭月兒的側影,心里頭有種說不清的感覺——癢癢的,似乎有蟲子在心里頭輕輕爬過,柔柔地,有些騷動。沉吟了好一陣子,胤祚還是漫步走進了亭中。

  “姑娘安好?可有需要在下效勞之處?”胤祚的問話驚醒了迷茫中的蘭月兒,她有些驚異地站了起來,看了看一臉微笑的胤祚,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但很快就鎮定了下來,微微地搖了搖頭道︰“多謝公公垂詢,妾身一切都好。”

  公公?厄,該死!胤祚這才省起自個兒一身太監服飾,有些尷尬地聳了聳肩,做了個鬼臉。蘭月兒看著胤祚滑稽的表情,不由地莞爾一笑。這一笑不打緊,頓時令胤祚迷失在如花的笑容中,立時眼冒桃花,整個人都呆住了,腦海中一片空白,如果此時在口角上掛上一絲口水,那就活脫脫一個白痴的形象。

  美,實在是太美了,真人比畫像美上太多了。靠啊,咱在宮中多年,美女見得多了,卻從沒見過如此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的美女——精致的五官,瓜子型的臉兒,白皙的肌膚,高挑的身材,飽滿的胸膛,細細的腰身,一身藍色旗袍勾勒出嬌俏的臀部,所有的一切都恰到好處,真是少一分太瘦。多一分太肥,更難得的是聲音也如同黃鸝般悅耳,如此佳麗怎能放過。咦,人呢?胤祚發痴了老半天,這會兒才發現蘭月兒早已走遠了,忙三步並作兩步地出了亭子追了上去。

  蘭月兒走得有些快,胤祚剛走出鳶飛魚躍亭,就見蘭月兒已到了溫憲格格的身邊,附在溫憲的耳邊不知道說了些啥子,惹得溫憲格格笑個不停。唔,既然追不上,咱就慢點得了,要保持風度對不?胤祚整整了衣衫,施施然地走了過去。

  還沒等胤祚開口呢,溫憲格格就手指著胤祚,笑得直不起腰來。唉,溫憲這小丫頭真是靠不住,笑、笑,笑個頭啊,好了,這回算是穿幫了。胤祚有些恨恨地斜了眼溫憲,可拿自己這個妹子也沒啥子辦法。不曾想溫憲格格看著胤祚臉上的表情,笑得更是厲害,好不容易才消停了下來,手扶著腰嬌笑道︰“六哥哥,有人舉報你喬裝混入皇家園林,意圖不軌,還不束手就擒!”

  靠!誰那麼多嘴,敢揭穿老子的身份,唔,不對,那起子太監宮女的哪有這個膽子,難道……胤祚心中一動,看向有些不知所措的蘭月兒,笑著說道︰“姑娘怎知在下一定不是……”當著美人的面,胤祚沒好意思再裝太監,就連自稱公公都覺得有些難堪,索性就把話說一半得了,反正別人都听得懂他在說什麼。

  看著胤祚臉上的笑容,蘭月兒沒來由地心中一慌,兩朵紅雲上了臉,低著頭,咬著嘴唇不肯開口。俗話說得好啊,懂得害羞的女孩就是好女孩,呵,秀色可餐的好女孩,嘿嘿,美很!美很!看著嬌羞的美人兒,胤祚心里頭美滋滋,眼中只有蘭月兒,渾然忘記了周圍的一切,直到溫憲格格的話將他驚醒。

  “六哥哥,六哥哥。”溫憲格格大聲地嚷了幾遍。

  “啊,啥事?”胤祚這才回過神來,滿臉子不樂意地看著溫憲。

  “今兒個辦的可是中秋詩會,六哥哥既然驚擾了蘭月兒姐姐,就該賦詩一首以示賠罪,大家說,對不對啊?”溫憲笑呵呵地說道。邊上圍在一起看熱鬧的眾美女立刻七嘴八舌地起哄,大有胤祚不留下首佳作,就不算完的架勢。
Nineider 發表於 2009-2-26 10:38
第五十一章好事總是多磨的(上)

    不就是吟首詩嗎?有啥難的,咱可是琴棋書畫樣樣拿得起放得下,倍兒精通,沒啥子大不了的事兒,這便去,好生露上一小手兒,也好贏得美人芳心。胤祚笑呵呵地在一大群美女的簇擁下走入了集鳳軒,滿懷自信地拿起早已蘸好了墨汁的狼毫,剛要落筆,卻猛然發現自個兒滿腦子里都是蘭月兒的笑容,平日里顯得有些過剩的詩感此刻卻沒了蹤影,立時有些傻了眼。

  詩作得出來作不出來還是件小事兒,失了美人的芳心,那就麻煩大了。這會兒胤祚很是羨慕那些子穿越到不知唐詩為何物之地的人們,隨便來上幾首唐詩都能混個偉大詩人的稱號。羨慕歸羨慕,可解決不了眼前的事兒,胤祚的額頭上不由地出了層細汗。人一急就容易犯渾,胤祚咬了咬牙,大筆一揮,一首詩躍然紙上︰

  憶菊

  小樓昨夜又相思,無賴寒蛩驚夢時。傲骨恰能解我意,高格不肯訴人知。

  風侵北雁春心遠,霜冷東籬秋色遲。借取一枝同比瘦,重陽過後見何期?

  詩,不肖說當然是好詩,剽竊自曹雪芹的詩絕對不會差,字也是好字,胤祚一手王體草書原本就極為了得,此刻為搏美人芳心,更是用了幾分心思,字字龍飛鳳舞,活力四射,那群美女都是識貨之人,先是寂靜無聲,而後喝彩聲響成了一片。

  “慚愧,慚愧。”胤祚的老臉有些微紅地謙遜著,心里頭還真有那麼點慚愧之意,這拿來主義雖說風光,內心發虛卻也再所難免,只好自個兒在心中禱告︰曹雪芹,曹老大,對不起了,您老還沒出世,大作就讓咱給佔了,不過您老才高,到時另編一首得了,大不了將來等您老出世了,咱給銀票您,就當買版權了唄。除了些許的慚愧外,胤祚還是很有些子得意的︰一個男人,尤其是正常的男人,被一大群美女圍著夸,得意是難免的,不過溫憲格格的一句話,險些讓胤祚一頭栽倒在地︰“六哥哥,詩有了,就再來一幅畫罷。”

  還別說,胤祚在琴棋詩畫方面可是下了不少的苦功,花在這上頭的時間比起四書五經來還更多一些。棋嘛,胤祚的棋基本上可以稱得上國手了,琴也彈得有些子門道,不比那些子宮廷樂師差多少,詩雖說差些,但也還湊合,比不上唐代的那些大詩人,但放之當代,也算是不錯的了;唯一不行的就是畫,鑒賞還行,自個兒畫就沒多大能耐,天賦低了點,按宮廷畫師張遷的話來說就是——“畫得象。”嘿,明面上看起來畫得象是句贊揚話,暗底下的意思就是沒意境,差得很。胤祚自個兒也清楚,藏著拙,從來不在人前作畫。就這麼點小缺陷,平日里就沒少被溫憲小丫頭取笑,這會兒又來上這麼一手,還真讓胤祚無語了。

  靠!這死丫頭。一听溫憲的話,胤祚就知道溫憲在擠兌自己呢,保不定又在琢磨著怎地狠敲上一把竹杠了,呵,這時機挑得好啊,咱連個講價錢的余地都沒有,嘿,不過咱偏就不讓她如願。胤祚滿臉子笑意地看著蘭月兒道︰“久聞姑娘多才多藝,這幅畫就請姑娘代勞可好?”

  蘭月兒听著胤祚溫柔的語調,心中再次激起一陣波瀾,臉上的兩朵紅暈登時又深了幾分,低著頭不敢看人,邊上眾女孩此時也起著哄,嘰嘰喳喳地,整個集鳳軒內亂成一片。不過蘭月兒畢竟是蘭月兒,雖說一開始有些慌亂,卻很快就鎮定了下來,在一片起哄聲中,微微地一福,行了個宮廷禮道︰“王爺有令,妾身就獻丑了。”落落大方地走到長桌前,拿起一支細狼毫,略一思索,手腕輕抖,揮灑間,一幅水墨山水顯了出來——青山被雪、薄霧如紗,江上小舟,漁翁獨釣,好一幅江邊簑笠翁獨釣寒江雪。集鳳軒中頓時又是一片哄雜的叫好聲、嘰嘰喳喳的議論聲,蘭月兒此刻才猛然發現胤祚不知何時已經走了,心中突地一空,一股失落感涌了上來,臉色登時白了一下。

  胤祚早已趁著眾美女注意力集中在蘭月兒身上時,悄悄地退出了人群——萬綠叢中一點紅,固然是件爽心的事兒,但若是因此而鼻血狂噴,那可就難堪了;再者,該看到的,該知道的大體上都已清楚了,目標既已確定,自然是得直奔主題了。俗話說得好︰夜一長夢就多,時間久了,指不定又會生出啥事來,這會兒當務之急就是去德妃處把指婚的事兒給敲定了。

  怕什麼,還真就來什麼。胤祚緊趕慢趕地到了德妃住處才知道德妃連同畫像都被康熙老爺子召去了——趕明兒就是中秋了,剛打了場大勝仗的康熙心情格外的舒暢,一早就下詔普天同慶,停朝數日,老爺子也領著愛妃們到暢春園消遣來著,不知怎地就想起了胤祚的婚事,立馬派人到德妃處請人了,德妃雖曾答應幫胤祚拖幾天,可面對著康熙的宣召也沒了法子,只能奉詔而去。

  靠啊,老爺子究竟唱的是哪出戲,早不召,晚不召,偏生等到咱定了人選了,老爺子就來召人了。娘的,連跟額娘打個招呼、通個氣的機會都沒有,老爺子若是頭腦一發熱,隨便給咱指個正福晉,豈不是冤死?不成,這事兒咱還得主動出擊,不能讓老爺子攪了咱的好事。胤祚略一沉吟,隨手賞了德妃處的那幾個小太監,回房換了身服,急匆匆地向康熙老爺子的住所——煙波致爽閣奔去。

  “六王爺,聖上正召見簡親王呢,您看……”一見到急匆匆而來的胤祚,站在煙波致爽閣侍候的司禮太監秦無庸立刻迎了上去,小意地說道。自打前任司禮太監高英年老退之後,秦無庸便爬上了司禮太監的高位,平日里也沒少收胤祚的銀子,這會兒一見胤祚立刻知趣地將消息在不經意間傳了過去。
Nineider 發表於 2009-2-26 10:40
第五十二章好事總是多磨的(下)

  簡親王?胤祚心里頭猛地咯 了一下。這位簡親王歲數不大,也就是四十出頭,輩分卻高得很,算起來是康熙老爺子的堂叔,執掌著宗人府,理論上說就是宗族的族長,當然僅僅只是個虛名而已,管的不過是那些早已失了勢的皇親宗室,別說管阿哥,就算是稍有點地位的親王、郡王、貝勒之類的就不是宗人府能說得上話的。宗人府唯一能做的就是“擦屁股”的工作——一旦皇帝對那位宗室子弟有看法,出面當打手的就是宗人府。對于阿哥們來說,僅有兩個特定的時期離不得宗人府——一個是大婚,得由宗人府出面傳旨、下聘、主持婚禮;再有就是被圈養,倒了霉被圈養的阿哥都是由宗人府派人看押。

  簡親王在這個節骨眼上被召見,顯然就是為了胤祚的婚事,換句話說就是老爺子已經指定了胤祚的正福晉,就等著簡親王去具體辦理了。一念及此,胤祚的心狂跳不止,不知道老爺子究竟指定了哪家女子,煩悶得很,他可不想將自己的“性福”都交給老爺子來安排,在原地轉了幾圈,隨手賞了秦無庸一張銀票子,讓他去遞個牌子,要求覲見康熙老爺子。

  秦無庸得了好處,倒也積極得很,進閣中不久,就來回報︰康熙老爺子有召。胤祚整了整衣衫,快步走入閣中,剛轉過琉璃屏風,就見康熙老爺子面帶微笑高坐上首,德妃陪侍一旁,而簡親王坐在下首一張小幾子上,面色沉穩。胤祚不敢怠慢,快步上前,跪下道︰“兒臣見過皇阿瑪。”

  康熙老爺子笑呵呵地一抬手道︰“免了,小六兒這麼急著見朕,可有何要事?”

  老爺子說了免禮,胤祚卻還是恭恭敬敬地再次磕了個頭才起身,又給德妃、簡親王見過禮,這才一臉子媚笑地答道︰“回皇阿瑪的話,兒臣此來沒別的事,只是听聞皇阿瑪將為兒臣指婚,心里頭高興得很,特意來謝過皇阿瑪的。”

  “哦,就這事?”老爺子精的很,根本就不相信胤祚的話,面帶微笑地說道。

  當然不只這事了,靠!老子的“性福”還得您老爺子來管,真讓人不爽!不爽歸不爽,胤祚可沒那個膽子跟老爺子較勁,欺騙之類的話壓根兒就連提都不用提,對付老爺子的最佳辦法還是實話實說來得好。胤祚略一沉吟道︰“皇阿瑪,古人雲︰‘家和萬事興’,兒臣也就是想著若是能與自家福晉白頭偕老、舉案齊眉,也算是人生一大快事,若如是,兒臣也好集中精力辦好皇阿瑪交待的差事。”

  “嗯?”康熙老爺子皺了下眉,一雙冷眼看著胤祚,寒聲道︰“這麼說來,小六兒對皇阿瑪的指婚有看法嘍?”

  我靠!對皇上有看法,這罪名都夠砍頭的了。老爺子這話說得太寒了點吧,哪有那麼嚴重的事兒。胤祚慌忙跪倒在地,一副惶恐的樣子道︰“兒臣不敢,兒臣只是想知道一下皇阿瑪為兒臣所指的是哪家的才女。”

  “放肆!”康熙老爺子猛地站了起來,聲色俱厲地斥道︰“這是你該管的事嗎?嗯?”

  娘的,是老子結婚,又不是您老爺子納秀女,老子不管,誰管?問題是這會兒壓根兒就沒有自由戀愛一說,也沒啥子人權之類的東東,胤祚就算再郁悶,也沒法子,只好硬著頭皮道︰“皇阿瑪息怒,兒臣也就是小小的想頭,只是想知道一下,哪位才女有如此福氣能成為兒臣的福晉。”

  “福氣?”康熙老爺子頓時被逗笑了,好一通大笑之後,手指著胤祚道︰“小六兒,你行啊,這話都倒著說了,怕該是你有福氣娶到哪位女子吧?”

  老爺子笑了,事情可就好辦多了,咱再加把火,不把老爺子忽悠迷糊了,咱的“性福”可就要飛了。胤祚腆著臉道︰“回皇阿瑪的話,兒臣身為阿哥,又是郡王,不管是哪家的姑娘,嫁了過來,立馬就成了福晉,當然是有福氣了,兒臣所言並無虛假。”

  老爺子哈哈大笑了一通,揮了揮手道︰“小六兒,甭跟朕兜圈子了,說吧,你究竟看上了哪家的姑娘?”

  嘿,老爺子還真上路,一眼就看出了咱的來意,既然您老人家問了,咱直說就是了。胤祚磕了個頭道︰“回皇阿瑪的話,兒臣對正白旗牛錄額真星納的女兒覺爾察氏深有好感,願立其為正福晉。”

  “唔。”康熙老爺子不置可否地應了聲,看了看胤祚,半天沒有說話,心里卻著實有些犯叨咕︰說起來這小六兒算是個難得的人才了,只是除了對賺錢這個小道感興趣外,還從沒見過他如此認真地對待一件事情,若是朝政上也這麼用心,倒也能幫上不少的忙。康熙沉吟了一陣之後,笑呵呵地說道︰“此事容易,不過……”

  靠啊,不過個頭,老爺子您老人家該不會又想敲竹杠了吧,娘的,這回保不定又得破財消災了。暈,咱容易嗎?加上前世,咱可都是超級老處男了,管它的,老子就算是花再多的錢,都得保住自己的“性福”。胤祚心里頭暗自咬了咬牙,開口道︰“請皇阿瑪明示,兒臣無不從命。”

  “好,小六兒這話朕愛听,你既管著工部,那就代替朕到河工上看看罷。”康熙老爺子笑呵呵地說道。

  啊?暈!胤祚雖然從不參與論政,可都上了八年的朝了,哪會不知道河工那塘子水有多深,除了他自個兒,其他哥幾個的門下都沒少從河工里撈銀子。自己奉旨下去清查,得罪人不說,指不定背後會射來多少暗箭,頭前老四就險些栽在那起子貪官手里,這回算是輪到咱了。娘的,咱的“性福”咋就這麼遙遠呢?可老爺子都已經發話了,這事就算是板上釘釘的了,不去也得去了,到了這個時候,還不如光棍一些,打落牙齒和血吞。胤祚大聲應道︰“是,兒臣尊旨。”

  “唔,好,趕明兒讓簡親王陪著先下了聘,婚事就等你完了差再辦也不遲。”
Nineider 發表於 2009-2-26 10:42
第五十三章河工的難題

    河工,顧名思義就是河防工程,不過在清代特指的是治理黃河、淮河及運河的工程和事務。但凡定都北方的皇朝都極為重視河工——河工關系到漕運的安全,關系到京師糧食供應的問題。河工一旦糜爛,整個北方都得餓肚子,只是從來沒有哪個朝代像清朝這般重視河工︰不但有龐大的河工管理機構,設立了河道總督,每年投入的河工治理經費更是多得驚人——到鴉片戰爭前夕,清廷的經常性財政支出中,河工費、塘工費共計526.28萬兩,佔總支出的10.39%,僅次于軍費支出(佔57.14%)和官吏的俸祿支出(佔15.58%)。

  按理說投入如此巨大的人力、物力,至少能保證漕運的安全了吧,其實不然,黃河、淮河年年都有潰堤之事,漕運也是時斷時續,雖說不至于到了令京師民眾揭不開鍋的地步,可京師糧食供應緊張卻是不爭的事實,康熙兩次征西都未能盡全功,糧草供應不上就是最大的問題所在。自打康熙二十七年初河道總督靳輔被郭參倒之後,到如今不過短短八年的時間,卻換了九任河道總督,一任不如一任,河工已是糜爛至極,這其中原因眾多︰

  首先,河工是件技術活兒,要想成為一名合格的河工主管者,不但需要豐富的理論知識,還得有長期的實踐經驗,這可不是隨便看了幾本前人治河的小冊子就能成的,大清朝現有的河工官員在素質上壓根兒就不合格——一群將畢生精力花在四書五經上的書生哪有時間去鑽研河工,基本上都是些半路出家的貨色。

  其次,機構的設置也極為不合理︰為了體現河工的重要性,大清自打在北京立朝開始就設立了河道總督一職來主理河工事宜,這原本是好意,不過卻出現了一個有些怪異的局面——工部主管的是天下的建築、水利,按理來說河工也屬于工部的該管範圍,可現下河工的管理是獨立出去了,但造價預估、核算卻依舊由工部管著,這兩家之間扯皮倒灶的事兒那就少不了了。再者,現行的河工管理是分段責任制,各段的官佐良莠不齊,河堤的修繕能力也就天差地別,這河工的質量可就問題多多了。

  第三,河工機構龐大,人浮于事,能員干吏沒幾個,貪官污吏倒是車載斗量海了去了——雖說每一任河道總督都是由康熙老爺子特簡的人選,可下面那起子官員的來歷就復雜了,每一任河道總督都會往機構內塞一些自己人,再加上朝中顯貴們的門人弟子、阿哥們的門下包衣奴才之類的更是多得不得了。這幫子官員搞河工不行,弄些子克扣工錢,虛報造價之類的事兒卻是個頂個的好手,指望這幫人能搞好河工就跟指望天上掉餡餅的幾率差不多。

  其四,無論是一代治水能吏靳輔,還是他那些無能的後任們,在治理河工時所采用的“束水攻沙”或是采用“多重堤防”,都是立足于堵,而不是立足于疏——哪兒決了堤就去堵哪兒,疲于奔命不說,還沒什麼效果,別說這會兒科技落後,就算是後世機械化運作了都無法完全防止潰堤事件的發生。不過嘛,話又說回來了,堵也是沒辦法的事兒——漕運的要務擺在那兒,運河里沒了水怎能行船?

  說到漕運,這又是件極為煩人的事兒︰清代實行官收官運,承運者是衛所軍籍中較殷實的軍丁(運丁)。發運時每船配運軍一名,運副一名,雇募水手九至十名。各省運軍水手多少不等,總數在十萬名左右。漕運最高長官為漕運總督,駐淮安。其下為各省糧道,共七人,掌本省糧儲,轄所屬軍衛,遴選領運隨幫官員,責成各府會齊、僉選運軍等,坐守水次,監督、驗明漕糧兌換,面交押運官,並隨船督行至淮安,呈總督盤驗。漕運上的官全是肥缺,一個道台三年任期下來,手里頭少說也有個十萬、八萬的銀子,這還算是較廉潔的,若是心黑一點,瞞報、貪污一下,幾十萬兩的銀子也不算太大的問題。

  正因為河工、漕運投入巨大,貪官污吏充斥其中,一石米從產地運到京師,其價格已是原產地的三倍還多,極大地拖累了清皇朝的財政狀況;再加上康熙兩次親征葛爾丹耗資極大,到了康熙三十五年,原本寬松的財政已經出現了巨額的虧空。對于那幫子河工、糧道大員的能力和品性,康熙老爺子心中也是有數的,頭前就派出了一向以嚴厲出名的四阿哥胤,試圖對河工和糧道進行整治,沒曾想老四不但沒能成功整頓吏治,反倒被那起子官員們聯起手來擺了一道,險些命喪于洪水中,這令老爺子不免有些悻悻然,只可惜手頭實在是無人可用,而對葛爾丹的戰爭又牽扯了他太多的心思,不得不將河工之事暫時擱在一旁,這回胤祚為了“性福”算是自個兒撞到老爺子的槍口上了,康熙老爺子順勢就將這燙手的山芋擱胤祚懷里了。

  嘿,老爺子,算你狠!咱是不懂河工,可咱前世那會兒參加抗洪搶險時,可沒少看過這方面的資料,這治河的要訣說穿了其實也簡單得很,不就是個疏字嗎?只要是能保證得了漕運,壓根兒就沒必要到處堵潰口,不但不堵,還得多開幾道明渠之類的水利設施,將黃、淮的水資源好好地利用起來,指不定還能創造出不少的良田呢。至于漕運嘛,也很簡單,只需將內陸水運全改成海運不就完事了,咱這些年可不是白過的,早做好準備了。不過這會兒提出個方案來,就算老爺子信了,只怕也通不過朝中大臣那一關,說不得,咱還是得到河工上去轉悠一番,這叫啥來著?對,就叫實踐出真知。

  唔,咱剛接手這差使,那幾個兄弟都打著祝賀咱搬新家的名號或是祝賀訂親之事上門送禮來了,就連太子也派人送來了些玉如意之類的東西,唯獨老四那兒沒動靜,就不知老四心里究竟是怎個想法,不成,咱還是自個兒上門去摸摸底兒。胤祚計較一定,直接奔胤的府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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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大伙一個問題︰胤祚跑老四府上有何用意?
Nineider 發表於 2009-2-26 10:45
第五十四章拉上老四背黑鍋(上)

  四阿哥胤的府邸在京城的東北角上,也就是後世著名的雍和宮。說來也怪,頭前幾個成了婚的阿哥都住在城內,獨獨只有胤住在城外,離胤祚所在的毅郡王府有著一段不短的距離。胤祚這會兒可是大張旗鼓地擺開郡王的架勢,八抬大轎、護衛開路,奴僕簇擁,浩浩蕩蕩地殺奔胤府上,愣是將寬闊的街道擠佔了半拉,別說是路上的平民百姓,就算是一二品的大官們都得停轎閃開道路。胤祚此舉並不是為了耍威風,更不是為了講排場,這麼著,自然有他的用意︰

  河工、漕運是個深不見底的水塘,那里頭的貓膩實在是太多了,別說朝中重臣、阿哥們,就連太子在里面都摻著一手,要想對河工、漕運動刀子可不是件簡單的事兒,除非是康熙老爺子能下狠心,否則光憑胤祚一個郡王根本無法撼動那群貪官污吏,鬧得不好,那下場絕對淒慘得很,老四的遭遇就是前車之鑒。雖說老爺子已經下詔讓胤祚去忙乎河工、漕運的事兒,可胤祚壓根兒就不想獨自去挑那個擔子,心里頭早就琢磨著要拉其他幾個阿哥下水。

  遍觀幾個年長的阿哥,也就只有老四胤還算得上清廉自守,沒攪合到河工那潭子臭水中去,況且這主兒還在河工上吃過大虧,正是個背黑鍋的好材料,胤祚自然不會放過拉老四下水的好機會︰在臨行前大搖大擺地出現在老四府上,老四想不背黑鍋都難了——瓜田李下的,胤就算是有多少張嘴也說不清了。

  差使要是辦得不順利,多個老四來扛,總比自個兒獨自去扛強得多,事兒若是辦成了,功勞分一半給老四,卻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這貨萬一要是將來真的上了位,咱好歹也算是曾跟他一個戰壕里的戰友,怎麼著也不會太過難為自個兒,這生意劃得來。胤祚心里頭算盤珠子撥得響著呢,虧本的事兒他才不會去做呢,正暗自盤算著該如何跟老四開口呢,劉耀的聲音就在轎外響了起來︰“主子,四貝勒府到了。”

  “喲,六爺,您來了,請您老先到耳房休息片刻,小的這就為您通報去。”胤祚剛一掀開轎簾,老四府上的大管家高福兒就立馬滿臉堆笑地迎上前來,看樣子是早已得到通報,知道胤祚的大駕即將光臨了,否則以他的身份斷不至于跑到大門口來守候的。

  胤祚呵呵一笑,隨手一張百兩銀票遞了過去道︰“去吧,爺在這等著就好。”

  高福兒看著胤祚手中那張銀票,暗自吞了口唾沫,卻不敢接,訕笑著說道︰“謝六爺的賞,我家主子的規矩,您老向來是知道的,這銀票小的不敢收。”

  嘿,老四這貨治家還真是嚴啊,這幫子奴才連個門包錢都不敢收,換作是其他幾個阿哥府上的奴才,見到賞銀早就樂歪了嘴,謝賞之類的馬屁立馬就能將你拍得欲仙欲死。胤祚來老四府上也不是第一次了,對老四府上的規矩早就心中有數,笑罵道︰“屁,少跟你家六爺來這一套,這銀子不是賞給你的,拿著,去買些酒菜,讓你手下那幫子狗才跟爺的手下一塊兒樂呵樂呵,爺今兒個跟你家主子有要事相商,一時半會完不了事,指不定得多長時間,甭跟爺扯淡了,還不滾去通報。”

  “好,好,好,六爺請稍候,小的這便去。”高福兒接過銀票,立馬飛奔進大門通報去了。

  做戲嘛就得做全套,胤祚既不進耳房等候,也不坐轎子中休息,反倒站在老四的府門外走來走去,唯恐別人不知道他來四貝勒府了。高福兒進去沒多久,四阿哥胤一身整齊的青色長衫,外罩一件水色褂子,大步走了出來,一向冷峻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老六,好悠哉啊,明兒個就要訂親了,今日還有空來四哥這,莫非是來要賀禮的,呵呵,頭前你嫂子就盤算著晚些時候送去,你倒好,自個兒打上門來了。”

  胤前兩年剛成了婚,他本就不是個好色之人,到現在也就只有一個正福晉——烏喇那拉氏,是一代名將費揚古的幼女,為人端莊賢惠,向來很少拋頭露面。胤祚也曾見過不少次,跟這位嫂子還算談得來,這會兒听說烏喇那拉氏要給他準備禮物,頓時大笑起來︰“哈哈,四哥該不會是又打算拿些筆墨紙硯打發小弟吧?”

  胤為人一向嚴謹,不大與兄弟們來往,加上手頭上也不寬松,送人禮物大體上都是禮輕情義重之類的玩意兒,除了緊跟著太子、親近老十三外,也就是胤祚還能跟他開些子玩笑,當然,這是胤祚變著法子巴結出來的結果。此刻听到胤祚的話,胤假做生氣地道︰“好你個老六,敢情一大早就跑來四哥這找茬來了,禮物你不要,四哥還省些銀兩,回頭小心你嫂子到弟媳那告你一狀。”

  “有禮物怎能不要,難得讓四哥破費一回,這禮物小弟怎麼著也得收下,哈哈哈……”哥倆個好一通大笑,並著肩走入了大門。拜見過嫂子,胤祚與胤這哥倆就在書房有一句沒一句地聊開了,老四不問胤祚的來意,胤祚也沒打算一開始就將自己的打算全盤托出,這哥倆就這麼喝著茶,打著哈,比著耐性兒。蘑菇了大半個上午,到底還是胤祚憋不住了——他可是上門來拉人背黑鍋的,總這麼下去,也不是個事兒,略一沉吟道︰“四哥,頭前小弟剛接手了河工的差使,小弟才疏學淺,實在是有些難處,還請四哥給個意見。”

  河工一事原就是胤的傷痛之處,此刻听到胤祚提出此事,頓時臉色白了一下,鼻頭喘息聲也急促了少許,沉默不語,只是拿眼看著胤祚,到了這個時候,胤才有些明白胤祚為何在這個節骨眼上大張旗鼓地來找自己,頓時有些生氣,可又不好發作,冷冷地說了句︰“六弟的差使,哥哥實在不便多言。”手一端茶杯便打算就此送客……
Nineider 發表於 2009-2-26 10:47
第五十五章拉上老四背黑鍋(中)

    嘿嘿,老四蠻靈醒的嘛,這會兒總算是回過味來了,可惜遲了,咱的好四哥哎,您老現下可已經上了套了,想解套哪有那麼便宜的事兒。雖說頭前陷害您老的幾個首要分子都被擼了烏紗帽兒,可大多數從犯都還活得滋潤著呢,咱也不用客氣,就打著為您報仇的幌子下手整人,您老最少也得分擔一半的罵名。不過嘛,看在您老將來有可能登上大位的份上,咱也不能太過分,既然罵名您老擔了一半,那可能的好處,咱也就分你一半得了。胤祚眼珠子一轉,從袖中取出一疊文稿,笑呵呵地說道︰“四哥,這些是小弟手下那幫奴才們遞上來的章程,煩請四哥指點一二。”

  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胤這會兒雖生氣,可也不好就此逐客,再說胤素來知道自己這個六弟盡自聰明,常有出人意表的想法,卻往往能奏奇效,心中對于胤祚提出來的章程還是頗有番好奇心的,原本已伸向茶杯的手,不由地僵在了空中,好半會才苦笑著搖搖頭道︰“好你個老六,你這是牛不喝水強按頭,想害死四哥啊。”話雖如此,胤還是接過了胤祚手中的那疊子文稿,就著滲入室內的陽光看了起來。

  “哪能呢,瞧四哥您說的。”胤祚滿臉子笑容地應道,心里頭可是得意得緊︰咱容易嗎?為了這份章程,咱可是拿出了吃奶的力氣,若不是為了“性福”咱還沒打算這麼早就漏出來呢,嘿嘿,老四您就等著上鉤吧。胤祚手頭這份章程可不簡單,那可是集中了胤祚手下全部人馬花了偌大的工夫才搞出來的。

  康熙二十七年,胤祚上了一份關于海運的條陳,毫無意外地得到了個留中不發的結果,不過,他並沒有放棄海運的打算,私底下可是做足了功課︰

  這些年胤祚算是賺了不少錢,不過真拽在手里的卻並不算多,大多數銀子都買地去了,當然不是買良田,那是犯忌諱的事兒,康熙老爺子最恨的就是土地兼並,胤祚可不想去觸那個霉頭,他所買的地分為三類——第一類是碼頭用地,尤其是天津、泉州、上海等處的海邊荒地,適合蓋碼頭的那種。第二類就是些可能是礦山所在的荒山,其實胤祚自己也不確定哪些山里有礦,只是憑著前世的印象,畫著圈兒胡亂買的,讓一些探勘的老手們自行去搗鼓一番,看能不能有個收獲,好在這些地大多是荒山,還真不值太多的錢。第三類就是天津等海港城市的商業用地,但並不僅限于原有的商業中心,同時還買下了不少郊區的荒地。當初胤祚買這些看起來像是垃圾的地兒之時,劉明川可是苦勸來著,只是胤祚壓根兒就不做解釋,劉明川無奈之下只好照辦,愣是費了好大的功夫才辦置妥當,雖說都是些荒地,可架不住面積大,愣是花去了胤祚三、四百萬兩的銀子。

  地兒有了,可想要靠著海運賺錢,還得有人不是?當然不是大路邊隨便拉些人就行的,再說了,這會兒拉大隊人馬不是自己找事嗎?一個不小心就叫人給參個聚眾圖謀不軌的罪名,這要的當然是人才了。這不,趁著郭老爺子頭兩年調任兩江總督之機,胤祚可是在上海辦起了個規模不算太大的造船廠;又通過在泉州任福建水師提督的門下奴才劉雙成,愣是挖來了不少懂得造船工藝的工匠和一些有經驗的水手,不為賺錢,也就是生產些漁船,外帶為水師搞些修補之類的事兒,當然這都是明面上的東西,暗地里這船廠其實是個研發中心,專門研究的就是遠洋船的建造。

  說起遠洋船就不能不提到鄭和,當年鄭和下西洋時,百余首大船橫行太平洋,著實了得,是當時最為先進的遠洋船隊,不過,自打鄭和之後,中國的遠洋船技術就落後于世界水平了。胤祚雖說有遠遠領先于這個時代的艦船知識,可問題是以現有的技術力量根本沒法子搞出那些子航空母艦之類的玩意兒,別說這會兒還沒有蒸汽機、車床之類的東西,就連鋼材都缺得很,沒奈何,胤祚也只能從頭搞起。

  戰艦?那是想都別想的事兒,這會兒能做的研究只能是大型的運輸船。若是白手起家,想要研發出實用的大型船舶,沒個十年八載的壓根兒就沒個可能性,不過當年鄭和下西洋時所造船舶的建造圖紙正好保存在工部的檔案室中,若是一般人想要搞到這些圖紙可不是件易事,但卻難不倒胤祚——前些年,劉思遠(就是那個尿褲子縣令)死了婆娘,胤祚做主將貼身丫環怡紅嫁給了此人,又在背後暗底里出力,愣是將劉思遠抬上了工部侍郎的位置,雖說沒正式將其收入門下,可也能算是自己人了,就這麼著,胤祚將那些圖紙搞到了手,讓人模描了一番。

  地也有了,人也有了,按說萬事都已備齊了,也就只欠著一陣子東風了罷。雖說那些買賣眼下都虧著本,不過胤祚卻不是很在意,至少他的幾個廠子都狠賺著呢,填得上這些虧空。胤祚自個兒也通過郭琇了解了不少河工、糧道上的事兒,閑暇時玩著擬定了一份計劃書,原本打算再過上一年半載的,等老爺子架不住河工的崩潰與財政的虧空之時才應景兒拋出來,那可就名正言順得多了,不料老爺子這回愣是將河工那攤子爛事硬扣他頭上,沒奈何也只能提前出手了。

  胤祚拿出來的這份計劃書其實並不完整,缺少了有關商業計劃的那一部分,當然更不會提起自己所擁有的礦山、碼頭的事兒,僅僅只是些綱領性的東西,講述的只是如何通過海運來逐步取代漕運的事兒以及一些水利工程的大略計劃。饒是如此,這份計劃書也令胤冒出了一身冷汗……
Nineider 發表於 2009-2-26 10:49
第五十六章拉上老四背黑鍋(下)

    胤祚這份計劃不是不可行,實際上該如何著手開展海運,航線的規劃,又該如何逐步消減漕運,轉移安置原本執行漕運任務的兵丁,乃至從哪個省開始整治河工,如何開拓水利工程都包括在這份計劃書里了,甚至連每年能節約多少銀子都大致算出來了,從道理上來說是完全行得通的,問題是這份計劃書牽涉到官制的改革,因之而來的人事變動可就厲害了,將要得罪的人就海了去了。

  得不得罪人的,胤還真沒怎麼放在心上︰就那幫子河工、漕運的貪官,康熙老爺子自個兒都打算好生整治一番,只是沒個時機而已,再說整頓河工、漕運得罪的都是些貪官,就算背景再深,胤也不當回事兒,這貨原就是個冷面冷心的主兒,更何況還曾在河工的差使上吃過大虧,他可是個記仇的主,斷沒有放過這麼個復仇機會的理。

  真正讓胤驚心的是小六從來不理會政事,這回竟然能在短時間內做出如此出色的規劃,從小六接手工部至今也不過短短三、五日時間,而這主兒明顯連工部都沒去過。更令胤疑心的是︰這份計劃雖說會得罪不少貪官甚至是其他幾個大一點的阿哥,可明顯能討得康熙老爺子的歡心,小六為何要將這麼份大禮白白送出?自家事自家清楚,小六雖說跟自個兒來往不少,可明顯不是一條線上的,這禮物送得未免蹊蹺了些。胤看著手中的計劃書,始終沒有發話,面上冷冷地,沒有什麼表情,只是拿計劃書的手微微有些顫動。

  嘖嘖,老四這沉穩的功夫還真算是練到家了,想當初這貨小時候喜怒還有些不定性兒,這會兒算得上不動如山了,了得,著實了得。若是其他哥幾個看到這份折子,不是驚得打顫,就是嚇得冒汗,也就老四這貨能抗得住,還真有點下一任皇帝的樣子。嘿,您老不說話,咱也不說,就這麼耗著也不錯。胤祚同樣一臉平靜地坐著,手里把玩著茶碗蓋兒,宛如這茶碗蓋兒是件了不得的寶物一般。

  一向以來胤祚都只想著賺大錢,好當個太平王爺,對于朝政上的事是能不插手就不插手,只要不是有人打算針對他下手,胤祚基本上就是個看客,壓根兒沒怎麼去想爭大位的事兒,雖然也建立了一小套自己的班底,可大體上還是較為收斂的,只是以自保為主旨,否則也不會干出那麼多犯忌的事兒。

  自打先後與大阿哥、太子交過手之後,胤祚的潛意識里頭也真有了那麼點爭奪一下的意味,當然,他自己到現在都還沒反應過來,並不真的確定自個兒有了爭大位的心思,只是行起事來卻帶有幾分合縱連橫的味道了︰

  老八那伙子搞的是聚眾取勢的那一套,打算靠人多取勝,聲勢固然是浩大了,不過卻極易引起老爺子的反感,乃至鎮壓,這一套路看起來好看,卻不實用,若是遇到個軟弱的皇帝,這樣做或許還能成功,可康熙老爺子是啥人?那可是個精明到家的人物,老八一伙遲早得吃大虧,胤祚記憶中的歷史早已證明了這一點。這條路明顯行不通,不過老八一伙人多勢眾,大面子上還得維持著兄弟和睦,時不時地給老八一伙一點好處,應酬一下還是要的,屬于可以利用一下的對象。

  老三、老五、老七一伙子人玩的是名氣,拉攏著一幫子文人騷客,整日里詩詞歌賦,文章吹捧,一副當代曹子建的樣子,才子啊!名聲倒是很響亮,不過嘛,歷史上的曹子建就沒爭到大位,這位當代的“曹子建”也不過是陪太子讀書的料。胤祚根本就看不上老三那一套,就連搭理都懶得去搭理,壓根兒就不去湊合那些子狗屁詩會文會的,最多只是見了面聊聊天氣,打打哈哈,談談詩詞,面子上過得去就成,屬于不必太多關注的對象。

  老大驕橫無行,有肌肉沒腦袋,在眾阿哥中沒有半點的人緣,加之早已得罪得狠了,也沒必要搭理,屬于提防的對象,得小心對方背地里的暗算。老二嘛,雖說是太子,地位高得很,照理說是該好生巴結一二的,只不過這貨屬于養不熟的白眼狼,頭前已經狠斗過兩次了,再想和好是不可能的事兒,也屬于提防對象,不僅如此,瞄準了時機還得下狠手,搞個落井下石啥的,免得這貨時刻惦記著暗算自個兒。

  老十三、老十四等雖然很是受寵,不過年歲尚小,還沒什麼沖突,屬于可以盡力拉攏的對象,有啥子好處多給點,吃點小虧能佔大便宜,沒啥子害處,其他那些小屁孩也可以比照著去拉攏一、二。成不成的,也就是個銀子問題,胤祚這會兒最不缺的就是銀子了。

  胤祚唯一拿不定的就是老四胤,這貨冷面冷心的,跟誰都沒啥好臉色,鷹視狼顧的,又愛記仇,不是個好相處的主兒。按胤祚前世的歷史進程來看,這貨是笑到最後的那個,站在勝利者一邊原本就是人之常情,不過胤祚心里頭還是有些擔心的︰老四向來容不下人,若是老四登了位,會不會拿自個兒開刀,怕是誰也說不清的事情。胤祚自個兒也沒拿定主意該如何與老四相處,但卻從來不得罪老四,有了好處倒是沒忘了招呼一聲,當然胤總是拒絕的多,接受的少。

  胤祚這回之所以要拉老四下水,除了要利用胤那股子狠勁去對付那幫子貪官,分擔一下朝臣的壓力之外,更重要的是海運成事的把握性極大,拉上老四,也算是分出一大部分的功勞,試著跟老四處處關系,當然能躲在老四背後賺大錢就是最理想的事兒了。

  胤祚可以不開口,反正他耗得起,在老四府上待的時間越久,別人的猜測就越多,他自個兒也會放出些風聲,到了末了,沒準大伙兒都會以為胤祚下狠手對付那幫子貪官就是老四出的主意,可胤卻煩得很,沉默了老半晌終于還是先開口了︰“老六,這事兒關系重大,四哥得好生思量一、二,先放放,等你完了差使再議如何?”

  關系重大那是當然的事兒,找些心腹來議事也是必須的,反正所有的技術活兒都掌握在自個兒手中,也不怕老四搶了功勞去,就算老四緊趕著將這折子自行遞了上去,他也沒法子自圓其說,到頭來還得找自己商量不是?再說能悶聲發大財也沒什麼不好的。胤祚心里頭明白得很,目的既已達到,此時不走更待何時,這便笑呵呵地告辭而去……
Nineider 發表於 2009-2-26 10:49
第五十七章欽差王爺

    秋天是收獲的季節,也是漕運最繁忙的時刻,不算太寬闊的京杭大運河上擠滿了來來往往的槽船,一艘體型不小的烏梢船卻大模大樣地橫行在其中。按清律,從天津到通州的北運河只允許槽船通行,其余船只一概不準入內,別說是民船,就算是朝廷極品大員所乘的舟船也概莫能外,唯一能通行無礙的非漕船只能是康熙帝的龍舟。眼下這艘烏梢船雖也插滿了肅靜、回避之類的大牌子,船上戒備森嚴,滿是體型彪悍的兵丁,但卻明顯不是康熙老爺子的龍舟,一路上押運漕船的官兵在避讓之余也不禁滿是好奇——究竟是誰有那麼大的能量竟然可以在禁河上如此逍遙?

  誰?除了胤祚,還真沒其他人敢如此放肆了,別的欽差大臣出京即便是要乘船,也是先從陸路到天津衛再換乘舟船,可不敢放舟禁河,那可是殺頭的大罪。不過這事卻不是胤祚在擺譜,這可是康熙老爺子的安排,康熙除了從豐台大營中專門抽調出一只水師戰艦給胤祚當座艦外,還加派了守衛皇宮的善撲營兩百余人作為胤祚出巡的侍衛,不僅如此,老爺子還給了胤祚一張調兵勘合,憑借此勘合能調遣千名以內的軍隊。

  胤祚享受著此等的殊榮,心里頭卻沒有半絲得意——欲得其利,必先工其器,老爺子這回算是把能給的殊榮都給了,連一向不給阿哥們的調兵權都給了,這差使要還是辦砸了,等待自個兒的絕對不是啥好果子,要想像老四上回那般輕巧地逃過懲罰怕是不可能的事情。搞砸了差事,別說老爺子那兒交待不了,其他哥幾個怕是還會趁機落井下石,自個兒在朝臣中又沒有啥靠得住的人物,到時只能是吃不了兜著走的份兒。

  雖說該如何下手胤祚心里頭多少有點數了,可畢竟不是萬全的把握︰這麼大張旗鼓地下去清查,只怕那幫子官員早做好了準備,能不能查出問題還在兩可之間,若是那起子貪官污吏背後搞些名堂,只怕還真不好防備,老四那貨就被人設計了一把,未必輪到自己了,那幫官員就能客氣一點。不過事到如今擔心亦是無用,這差使也只能硬著頭皮做下去了,一切走著瞧便是了。胤祚倒也看得開,獨自躺在主艙內的搖椅上就著小茶壺喝著茶,順帶哼著小曲兒,倒也優哉得很,心里頭免不了胡思亂想一通。剛想起前不久剛訂了婚的蘭月兒,還沒來得及樂呵一下,就見劉耀那顆大腦袋探進了門來,滿臉子的鬼祟。

  靠,這死小妖,搞啥子名堂?胤祚冷哼了一下道︰“小妖,躲門口干啥?藏貓貓啊?”

  “嘿,爺沒睡啊,這多半會就到天津衛了,奴才怕爺睡過了頭,可可里想著給爺提個醒兒。”

  唔,這麼快就要到地頭了,這時間還真不經過,娘的,是該好生準備一下,提提神好跟那起子官員打打交道,沒地被人糊弄了去,那面子上可就不好看了。胤祚頷首示意知道了,劉耀做了個鬼臉兒,大腦袋一閃沒了蹤影。

  這小妖啥都好,就是沒個正型,一看就不是個當官的好材料。胤祚苦笑地搖了搖頭,站了起來,伸了伸懶腰,準備去應付那幫子來迎接的官員。

  劉耀跟隨胤祚也有四、五個年頭了,前些日子在昭莫多也算是立下了不小的功勞,原本論功勞,外放個四品游擊將軍也不算什麼難事,若是胤祚再使把勁,撈個三品參將也是順理成章的事兒,只是這貨死活不願離開胤祚身邊,放著大好的前程不去,寧願當個親衛隊長,胤祚也拿他沒辦法,只能由著他了。不過話又說回來,劉耀為人樂觀開朗,不時地還會搞些子惡作劇,胤祚還真舍不得將這麼個活寶送走,可也為劉耀要了頂二等大內侍衛的餃兒,算起來也是正四品頂戴的武官了。

  時已正午,原本該是苦力們擁擠著裝卸貨物的天津衛碼頭上,此刻卻擠滿了一大溜的官員,個個穿戴整齊,凝神摒棄地等待著胤祚座船的到來。九月的天雖說較之盛夏涼爽了不少,太陽卻依舊火辣,可苦了那幫子養尊處優的官員們,個個熱得渾身是汗,又不敢躲到陰涼處暫避,只好不住地拿娟子拭擦。

  盡管這起子官員心里頭打鼓,卻不敢有任何的怨言,大伙兒都明白來的欽差非同小可,那可是位阿哥郡王,手里頭可是握著能決定大伙兒生死的權柄,偏生這位阿哥向來很少跟朝官們打交道,誰也看不透這位阿哥的手腕,但卻都知道這位阿哥可是位厲害角色,怎麼著也不敢給欽差王爺留下個壞印象,大伙兒只好老老實實地排著隊等候著。

  “來了,來了。”有眼尖的官員在人群中喊了一聲,頓時整個隊伍出現了一陣的騷動。直隸巡撫武赫冷著臉假咳了一聲,大小官員們立刻靜了下來,各自站好,肅靜地等候著胤祚大駕的到來。

  有清一代,分設八大總督——直隸、兩江、閩浙、兩湖、陝甘、四川、兩廣、雲貴總督,這其中直隸總督總管直隸、河南和山東的軍民政務,承擔著拱衛京師的重任,排在所有總督第一位,號稱疆臣之首,非親貴大臣不可出任,康熙八年時撤去直隸總督一職,改設直隸巡撫,只管轄直隸一省事務,但依舊是疆臣中最為顯赫的職位之一。

  康熙一朝但凡能出任督撫之職的大體上都是文官,基本上都是進士出身,只有武赫是個例外︰此人雖說也通點文墨,但並不是進士出身,也沒有參加過科舉,可卻先後擔當過四川提督、山西布政使乃至現在的直隸巡撫,聖眷極隆,無他,武赫正是當年擒鰲拜的布庫之一,算得上康熙老爺子的親兵出身,再加上心思靈巧,一向受老爺子的優渥。胤祚雖並未與這位武大人打過太多的交道,卻知道他是老爺子的愛將之一,不敢有絲毫的怠慢,船剛靠岸就笑呵呵地走向了迎上前來的武赫等人……
Nineider 發表於 2009-2-26 10:50
第五十八章初次交鋒

    按大清律制,河道總督主攬河工所有事宜,但實際上河道總督只管著安徽省的黃、淮和江北運河工程,直隸境內的河工卻是由直隸巡撫總管的,無論是報預算、修築堤防都由直隸巡撫負責辦理,無需通過河道總督衙門,要想整頓河工是繞不開直隸巡撫衙門的,更何況直隸一省是京師的拱衛之地,其重要性是不容置疑的,因此胤祚第一站就選擇了直隸巡撫衙門所在的天津衛。

  胤祚打小了起就上朝听政,跟直隸巡撫武赫也照過幾次面,算得上相識,但並沒什麼深交,可也知道武赫其人看起來一副雄赳赳的武夫模樣,實際上卻是個心細如發之人,要不也不會如此得康熙老爺子賞識,當下眼瞅著武赫領著一大幫子地方官前來迎接,笑呵呵地搶上前去道︰“煩勞武大人及諸位父母官前來迎候,本王實不敢當啊,哈哈……”

  胤祚這句話不過是客套而已,其中的“本王”兩字卻說得音重了些,原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只不過是胤祚剛當上王爺,還沒怎麼習慣自稱本王,可落到武赫的耳朵卻別有一番曖昧,武赫的眉毛不經意地抬了抬,同樣笑著答道︰“王爺年少有為,老臣佩服,佩服,呵呵……”

  這句話也沒什麼,只是其中的年少也說得音重了些罷,若是不留心,也不會覺得其中有些什麼不同的意味,可胤祚卻听得懂這話的含義,心中不由地咯 了一下︰靠!這老貨真他娘的不識抬舉,剛見面就給咱來上一道,年少?年少你個頭!這老貨明顯是在諷刺咱年少無知罷了。唔,咱剛才那句話里本王兩字似乎也讀重了些,這老貨怕是以為老子打算用身份來壓人了。嘿,就算老子打算如此,你個老貨也敢跟著回嘴,好生囂張,膽子可真是肥啊。胤祚心里雖不痛快,可面上卻還是笑呵呵地道︰“武大人過譽了,本王不過是承蒙聖上錯愛罷了,實當不得武大人如此贊譽。”接著不待武赫接話,臉色一肅道︰“聖上有旨!”

  一听聖上有旨,直隸境內的大小官員呼啦啦地全跪下了,胤祚大步走到早已擺設好的香案之前,掃視了一下那些子埋頭跪倒在地的官吏,慢條斯理地展開聖旨,故意沉吟了一下,制造點壓抑的氣氛,接著大聲宣讀︰“奉天承運……”

  在眾人一片的謝恩聲中,胤祚心里頭不禁有些得意︰武老頭,你不就是仗著咱家老爺子的恩寵嗎,嘿,咱就拿老爺子的旨意來壓你,還怕你反了天不成。

  武赫深受康熙老爺子的恩寵,歷任封疆大吏,算得上老江湖了,消息門路廣得很,胤祚還沒離京呢,他就知道胤祚這回是干啥來的。別的地方官或許不清楚,但武赫對于胤祚這位欽差王爺的底細可是有所了解的,知道這位主兒手里有的是錢,不缺錢花,不像其他欽差那麼好打發,要想打動胤祚靠錢是不成的,可偏生這主兒還是個歷害角色,不好糊弄,雖說早已做了些準備,自個兒心里頭難免還有些患得患失,又不想先弱了自家的氣勢,這才有了剛才那句針鋒相對的刺話。話是說得痛快了,武赫這會兒卻又有點後悔了,深恐胤祚听出了話中的含義,一待胤祚宣讀完聖旨,謝恩一畢,立馬湊上前去,滿臉是笑地道︰“王爺一路辛苦,可先到驛站歇息,下官已備好酒筵就等著為王爺洗塵了。”

  酒筵?嘿,這酒怕是不太好喝,不過不去也不成,總不能掃了所有官員的面子吧,再說自己要想辦好差使還用得著這起子官吏的。胤祚眼珠子一轉,笑著點點頭道︰“也好,本王就承各位的情,稍後便去。”

  這些年來,胤祚名下的“福源記”分號早已開遍了各大城市,天津也有胤祚的產業在,就連園子都不缺,當然胤祚自個兒從來沒去住過,這回雖說來了天津衛,可依舊沒法去享用早前置下的宅子——按大清律,欽差出巡只能住驛站,就算是路過家門都不許回家住,此乃死規定。胤祚可不想因此等小事而被御史台參一本,自然是老老實實地在一大群地方官的陪同下入住了天津衛的驛站。

  胤祚是阿哥王爺,身份地位都不是一般欽差大臣能比的了的,天津衛的驛站早早地就清空了來往的其他官員,打點妥當就等著胤祚的大駕了,不過,這伙子驛站官員卻沒等來巴結的機會——跟隨保護胤祚的善撲營軍士一到驛站立刻將所有驛站人員全部清出門外,將整個驛站守衛得水瀉不通,就連那些地方官也全都拒之門外。不過這卻不是胤祚自個兒的意思,這起子善撲營的軍士一向就是負責皇宮的保衛和康熙老爺子出行時的安全,所做的一切都是按照保衛皇上時的舊例來的。胤祚雖有些意外,起初卻也沒太在意,但想了想,還是把善撲營的頭賀鐵叫了過來,吩咐他守好自己所住了三進院子就好,驛站的人還是讓他們各自就位的好,胤祚可不想因此事吃彈章,畢竟王爺不是皇上,事情還是按規矩來為好。

  酒席之上無大小,客是貴客,正牌子阿哥王爺,滿屋子的地方大員都輪著奉承地敬酒,作陪的巡撫武赫、藩台張宇寬、皋台楊林、學政孔有德也紛紛推波助瀾,哄抬著要灌胤祚的酒;酒也是好酒,三十年的女兒紅,入口雖醇,後勁卻大,饒是胤祚酒量好也架不住眾人的輪番上陣,還沒過三巡呢,便有了些醉意。

  靠,這群家伙玩群毆啊!娘的,喝醉了丟面子是小事,要是說錯了話,叫人給參了那才叫麻煩。胤祚心里頭不禁有些著急,不過他的手下都夠不上資格進花廳飲酒,這會兒身邊也沒個擋酒的人,運內功逼酒?嘿,胤祚的內功倒是大成了,勉強能將酒勁都化成汗水逼出來,不過這大庭廣眾之下,自個兒渾身冒熱氣也未免太不像個樣子了。

  這人一急,啥事都整得出來,胤祚瞄個空子,假借上茅廁,打算自個兒催吐一把,沒曾想剛進茅房,腳都沒站穩,背後就冒出個人來,口口聲聲地稱有要事相告,著實嚇了胤祚一跳……
Nineider 發表於 2009-2-26 10:51
第五十九章究竟誰破了誰的處(上)

    暈,上個茅房都還跟著個尾巴,這算啥事啊。胤祚一臉子煩悶地就著茅房內的燈火打量了一下來人︰個不高,黝黑的面皮,兩撇小胡須,消瘦的臉上滿是笑意,沒戴帽子,身著五蟒四爪官服,卻未著補服,也就是個從七品的小官兒。面生的很,這貨連進花廳敬酒的資格都沒有,卻不知尋自己有何要事?胤祚略一沉吟,微笑著道︰“這位大人貴姓啊?”

  來人恭謙地笑了一下,拱著手道︰“小臣黃庭義,現任直隸布政使司都事……”話還沒說完,茅房外傳來一陣腳步聲,黃庭義飛快地掏出一卷東西遞給胤祚,低聲道︰“王爺回頭細看一下就明白了。”接著匆匆轉身離開了茅房。

  事有反常即為妖!胤祚雖不明白那位小官如此神秘究竟是為了啥事,但也明白其中必有蹊蹺,手一翻,將那卷東西收入了寬大的袖子中。正在此時,門口冒出了一人,卻是直隸皋台楊林,滿臉子關切地問道︰“王爺,您沒事吧?”

  原本是沒事,你來了可就有事了。娘的,原打算逼一下酒勁的,這貨一來,這打算怕是泡湯了。胤祚心里有些煩,強笑著說道︰“沒,沒事,也就是有些漲得慌,解放一下也清爽了許多,呵呵……”話一說完,擺了擺手徑自出門而去。楊林望著胤祚離開的背影,臉色接連變幻了數次,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呆呆地站在茅房之內。

  心中雖有事,可酒還得喝,這喝著、喝著,就有些喝高了,胤祚眼看不對頭,立刻拿出前世當公務員那會兒看多了的躲酒絕招——但凡領導不想喝酒時,總是借口自己已不勝酒力,凡是來敬酒的,都先自干三大杯再說。那杯子其實就是一大海碗,三大碗下去就算是頭牛也得趴下。雖說有些耍賴,可胤祚王爺的身份擺在那兒,別人就算有意見也沒轍,總不能指著胤祚的鼻子說你小子耍賴吧。這酒敬不下去了,酒筵也就差不多到了盡頭,胤祚心里頭惦記著那個奇怪小官兒交出來的東西,沒心情再跟那起子官員打哈哈,謝絕了武赫看折子戲的邀請,自個兒領著侍衛乘馬車回驛站去了。

  女兒紅,這酒的性子就跟名字一樣,別看度數不高,柔柔地,入口爽得很,可勁卻悠長,猶如女子的柔情,總是能令人不知不覺中沉浸下去,醉人于柔情之中,三十年的女兒紅更是此中的極品。胤祚在人前總有著自控之心,生怕說蠢話,做傻事,因此還能保持著清醒,可一旦坐進了馬車,提防之心一松,酒勁可就涌了上來,頓時覺得頭重腳輕,險些一頭撞上馬車的車壁,倒把自個兒給嚇了一大跳,忙靜下心來,盤膝而坐,默運起武當內功。但見一陣陣熱氣從頭頂蒸騰而起,轉瞬間充斥于車廂之內,濃烈的酒氣就連護衛在馬車外的侍衛們都能聞到。

  靠!好厲害的酒勁!胤祚自個兒也有些忍受不住車廂內的酒氣,馬車剛到驛站門口,還沒等劉耀來稟報,自個兒就掀簾子跳下了馬車。胤祚那一臉強忍的難受勁,著實讓劉耀嚇了一大跳,忙不迭地問道︰“爺,您沒事吧?”

  “沒事!”胤祚此刻身上沾滿了滲了酒的汗水,臭哄哄地,著急著去梳洗一番,手一擺,顧不得跟劉耀@攏 蟛降叵蜴湔灸謐呷 咦弒叩潰骸氨桿  就躋 茉 !br />
  這年月洗澡可是件費勁的事兒,沒啥子自來水,更沒有啥熱水器,一般人家也就是準備個大木桶,燒好了水,人就坐木桶里洗罷了,有錢人家則搞個浴房,地方寬敞些,挖個池子當浴池,由侍妾或是婢女侍候著搓洗,至于胤祚這等王爺身份的人物,出浴就更是件繁瑣的事情,光穿衣,搓洗的婢女都得有十幾個之多。不過胤祚從來沒享受過那等香艷的服務——頭前在阿哥所時練著功,自家事自家清楚,他本就自認好色,可不想因一時把持不住,壞了辛辛苦苦練得的內力,對香艷之事還是能免則免,除了更衣外,搓洗還是自個兒動手;自打功法大成之後,又遇上搬家、訂婚、出巡,也沒功夫去享受那等美事,自個兒私下里倒也有些悻悻然。

  驛站原就是專為來往出差的官員們提供住宿的所在,那些子浴桶是少不了的,熱水也是常備著的。胤祚吩咐了一聲,自然有手下去打點一切,沒過多久,劉耀就來報︰“主子,熱水已備好,請主子入浴。”不過這小子臉上卻帶著一絲詭異的笑容,似乎有話沒說完。胤祚全身難受,也沒顧得上多問,立馬快步向浴房走去,剛一進門,立刻嚇了一跳。

  “奴婢春蘭見過王爺。”

  “奴婢秋菊見過王爺。”

  兩個俏麗的二八佳人同時躬身向胤祚福拜問好。

  嗯?哪來的女子?怎知道自己是王爺?胤祚心里頭咯 了一下,這才想起劉耀臉上那絲詭異的笑,也不去理會那兩個女子,有些氣惱地出了房門叫道︰“小妖,給爺滾過來!”

  “爺,您老有何吩咐?”胤祚的話音剛落,劉耀就從暗處冒了出來。

  靠!這死小妖,敢情早躲在一旁準備看熱鬧了。胤祚又好氣又好笑地罵道︰“說,這是怎麼回事?若不從實招來,小心你的皮子。”

  “嘿嘿,爺,奴才剛問過賀大人,這兩女子是武赫武大人送來的,說是憐香院養著的清倌人,武大人特意贖出來侍候爺的。嘿,賀大人已核實過這兩女子的身份,確實無差,爺可以放心享用。”劉耀涎著臉回道。

  享用?娘的,這死小妖還真他媽的會說話。不過賀鐵是辦老了差事的老人了,這點小事只怕不會出意外,既然已經核實清楚,想來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不就是侍候咱洗個澡嗎?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該腐敗咱也就腐敗一下了。胤祚揮手笑罵道︰“小妖,給爺滾遠點,待會兒再跟你算帳。”轉身走入了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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