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十龍奪嫡 作者︰鳳鳴岐山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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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neider 2009-2-25 19:19:2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8 429166
Nineider 發表於 2009-2-26 11:05
第七十一章真相(下)

    援兵終于到了!听到那聲號角,胤祚心里頭的激動著實難以言述,一邊應付著幾個高手的攻擊,一邊高呼道︰“援軍到了!援軍到了!”,原本即將敗陣的善撲營士兵頓時士氣大振,硬是頂住了白蓮教眾的最後瘋狂。隨著一陣喊殺聲,大隊的清軍從院門、院牆的破口處涌了進來,打頭的一名年輕將領高聲呼喝︰“投降者免死!頑抗者殺無赦!”

  胤祚激戰中眼光的余角瞄見那名將領,心里頭的大石總算是落了地。頭前胤祚派出梁思澤前往京城送奏章之後,心里頭不安生,預先作了些調遣︰胤祚身上雖帶著調兵勘合,能調動天津衛的守備綠營,可他卻有些信不過天津衛的兵,倒是想起了當初跟隨他征戰昭莫多的親衛李柯這會兒正當著滄州游擊的官兒,手底下那些子綠營兵全是參加過昭莫多之戰的老兵,剛從西安調防過來的,也算是在胤祚手下使過的兵,能信得過,也就派了人拿調兵勘合走了一趟,原本是準備次日一早調進城與賀鐵換防用的,可沒想到歪打正著,反倒救了他自個兒一命。

  心情可以放松,手底下卻是松不得的,胤祚這會兒正面對著隋劉氏和另外兩個使刀好手的攻擊,支撐到這會兒已經是不容易了,雖說沒有受傷,可氣卻喘得有些緊了。那兩個使刀漢子倒也罷了,刀法雖過得去,內力修為上卻差了胤祚老大一截,威脅並不算大,可隋劉氏的快劍卻攻得胤祚很是難受,劍劍毒辣,招招致命,內力走的又是陰柔的路子,整一個美女蛇,如果不是胤祚內力大成,一手太極劍法守得穩固,只怕還真撐不到援軍趕到。

  清軍大隊人馬一到,原本攻得正猛的白蓮教眾頓時一片大亂,腹背受敵,人數上又處于絕對的劣勢,壓根兒就沒了多少抵抗的欲望,各自擁擠著爭相逃命,不過真能逃走的卻不多——院子不大,原本就沒多少空間,這會兒清軍大隊人馬除了進入戰場的兩百余人外,其他數百人早已將這個三進院子圍得水泄不通,就等著那起子白蓮教眾自投羅網了。

  隋劉氏眼看大勢已去,猛攻了幾劍,逼退了胤祚,高呼一聲︰“撤!”飛身而起,越上了院牆,趁著混亂,幾個起落沖出清軍的包圍圈。那兩個使刀漢子也想有樣學樣,打算腳底抹油溜之大吉,胤祚卻不干了,隋劉氏一走,胤祚的壓力頓時沒了大半,身形一閃,手上的長劍一圈,一招“如封似閉”將那兩漢子都圈了起來,根本就不給他們脫身的機會。

  一邊倒的仗還真沒啥打頭,沒過多久那些來犯的白蓮教眾除了極個別逃走了之外,死的死,降的降,就剩下那兩使刀漢子還硬撐著跟胤祚動著手。到了這會兒胤祚可就不著急了,一招一式慢慢地磨著,若是要殺了這兩使刀漢子其實不過是十數招的事兒,可胤祚想的卻是活捉——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胤祚這回算是跟白蓮教結下了莫大的仇怨,不將白蓮教一鍋端了,將來可沒有胤祚的好日子過,明擺著這兩漢子必定是白蓮教的高層,一準知道不少機密,怎麼著也得拿了活口,問出消息。

  心一慌,手腳就慢,這兩漢子原本就不是胤祚的對手,這會兒見自個兒已經被包圍了,插上翅膀也逃不掉了,手腳更是有些不听使喚,沒過多久就被胤祚尋了個空子放翻在地,性命一時倒是無憂,可手腳筋全被胤祚的劍給廢了,除了能躺在地上破口大罵外,壓根兒就沒了拼命的本錢。

  打掃戰場,安頓傷員,乃至拷問口供之類的事兒自然有手下人去忙乎,胤祚這會兒總算是有時間回房安歇一陣子的了,邊享受著春蘭秋菊兩丫頭的按摩,邊尋思著這事兒究竟該如何收場︰

  天子腳下出了這等大案,咱家老爺子震怒怕是難免的了,罷免大群官吏是肯定的,只怕為此掉腦袋的也不在少數,不過這事兒讓老爺子自個兒去煩心就是了,咱不管。任內出了此等事兒,直隸巡撫武赫就算不掉腦袋也得掉官帽兒,這麼一來直隸巡撫的位子可就空出來,只可惜這位子太重要,老爺子必定會自己挑選個親信來就位,咱也不指望,不過天津知府一職卻是必須拿到手的,只是人選卻是個大問題。

  唔,咱手下那幾條槍里郭老爺子現當著兩江總督,斷沒有連降七級來當個小知府的理;郭璞?不妥,這小子雖說歷練了幾年,官兒也升到了知府,可為人卻實在沒太大的長進,還是那副認死理的樣兒,方正有余,機敏不足。林軒毅倒是適合,只可惜老爺子的詔書還擺在那兒呢︰永不敘用!這些年林軒毅一直跟著郭,倒也歷練得很有出息,頭前那份海運策子里水利、漕運官兵安置的計劃就是他給整的,唉,可惜了這麼個相才。秦浩?唔,勉強,能力上是沒問題,資歷也夠,正牌子的兩榜進士,只是這小子當著官兒還不忘經商,若不是自己暗中幫他攔下了不少彈章,只怕他早被免職了。

  胤祚思來想去還真找不出個合適的人選,心里頭正煩著呢,劉耀就冒了出來︰“爺,直隸巡撫衙門來人了,爺是見還是不見?”

  “不見!”也怨不得胤祚心里頭有火︰武赫明擺著要下台了,這會兒想來是怕掉腦袋,派人來想來是來說情的。

  “爺,那人說是來送信的。要不奴才接了信趕他走?”劉耀嬉皮笑臉地問道。

  “唔,也好,你自個兒看著辦就是了。”胤祚心里頭有事,懶得計較。


  武赫死了?胤祚不由地吃了一驚︰那信里倒沒說什麼,只是求胤祚幫著遞上份請罪折子,可折子上卻詳細地招供了他這些年來貪污、受賄的事兒,其中牽扯到幾乎整個直隸官場,也說到他被白蓮教拿住了把柄,雖沒入教卻容忍白蓮教在直隸一省發展,乃致天津衛守備營大半被侵蝕,他自知必死,已服毒自盡,只懇求康熙老爺子看在過往的苦勞上饒了他的家小。

  娘的,怪不得那群黑衣人戰斗力如此強悍,敢情全是守備營的官兵來著。武赫死了倒也罷,只苦了咱了,這會兒直隸三巨頭一死兩被抓,全亂了套,那攤子政務還不得全由咱來扛,煩!胤祚滿臉子郁悶地站了起來,大步走出了房門……
Nineider 發表於 2009-2-26 11:05
第七十二章都是窮人?

    煩!煩!煩!胤祚今兒個有點煩,當然不是為直隸的政務而煩,這會兒他早已離開了直隸境內,就快到河道總司衙門所在的清江浦(現在的淮安市)了,直隸的事兒早跟他沒啥子關系了;更不是為白蓮教的事情而煩,那些破事兒自然有全國各地的父母官去忙乎,這會兒各地的監獄里早關滿了真真假假的白蓮教徒;讓胤祚煩惱的是老爺子用人實在是太狠了,既要馬兒跑還不給馬兒吃草。

  按理說胤祚連破了兩件大案——直隸巡撫貪污案、白蓮教鬧事案,怎麼著也能得個賞賜,至不濟也能撈個假期啥的,可老爺子倒好,就賞了句“朕心甚慰”就完事了,讓胤祚繼續河工事宜,派了老四、老八這哥倆來主審直隸一案。

  嘿,老四管著戶部,老八混著刑部,由這哥倆來徹查案子咱倒也沒啥子意見,雖說有些來摘桃子的嫌疑,可咱原本就沒想著獨佔功勞,老爺子這是在哥幾個里玩平衡呢,咱理解;任命于成龍當直隸巡撫咱也贊成,這小于成龍雖說本事上比不得老于成龍,可也算是個極為清廉的官兒,對咱要搞海運也是有利得很;可讓咱接著干河工就有些子過分了,咱又不是屬騾子的,這邊剛打過一仗,還沒喘口氣呢,那邊老爺子就催著咱上路了,還真是不厚道。

  天津衛一案,雖說咱吃了點苦頭,可也撈了些好處︰雖說原本打算好生培養的親衛死了大半是件鬧心的事兒,不過好在梁思澤那小子命大活了下來,還及時地將奏章送抵,算是立了大功,老爺子一高興賞了個四品游擊,外放山東煙台,再有就是李柯這小子升了參將,這麼著咱在軍隊里也算有了點底子;其次嘛,跟老四做了筆交易,從戶部調出了幾十個賬花子(查賬高手),眼下也就不怕去查河總司的賬缺了人手;最後就是秦浩調任天津知府一事也算有了點眉目,只要不出意外,這空缺也應該拿得下來。

  好處不是沒有,可那是咱拿命換來的,也沒啥子可喜的,再說其他哥幾個穩穩地坐京城里,撈的好處可也不比咱少,個個都忙著往直隸這地盤里塞自己人,可問題是沒理由大伙兒都坐京城里看熱鬧就光派咱去河工里掏沙子,河工那趟子水深得很,咱要是不小心栽了,怨誰去?胤祚心里頭不痛快,這不,都好幾天了始終窩在船艙了,連到甲板上透個氣的閑心都沒有。

  清江浦,河道總督衙門所在地,設有屬于戶部管理的皇家倉庫和屬于工部管理的四大漕船廠,號稱九省通衢石碼頭——由于北方運河水量不足,清朝規定清江浦以北的運河只允許漕運船只通過,因此大量旅客都必須在此進行“南船北馬”的交通方式的變更,清有清一代一直是繁榮的交通樞紐和商業城市。胤祚此行的第二站就是這清江浦,也是最令胤祚憂心的一站,這不,胤祚剛走出船艙,就被那群前來迎駕的官員們嚇了一跳。

  這是搞啥子名堂?丐幫大會?船都還沒靠岸,胤祚老遠就看見河道總督董安國、漕運總督桑額這兩老頭領著一幫子大小官吏早早地就迎候在碼頭上了,這倒也沒啥稀奇的,迎候欽差原本就該如此,可問題是這群官吏上至兩個總督下至那些巡河之流的微末小官兒個個面染風塵,一身官服皺巴巴地不說,還搞上不少大大小小的補丁,簡直不用化妝就能演乞丐了。

  都說富河道,肥漕運,這河工、漕運上的大小官員哪個不是手長得很,個個富得流油,怎麼這會兒全成了乞丐,莫非今兒個流行乞兒裝?靠!,董安國、桑額這兩老貨都是老翰林了,怎麼著也不會不知道朝廷是要臉面的,這麼整還不得把朝廷的體面都給丟盡了,這兩老貨究竟在玩啥子把戲?胤祚滿心眼里疑惑,可臉上還是笑呵呵地下了船,照老例宣讀完聖旨,跟那起子官員寒暄了起來。︰“諸位大人為國操勞,辛苦、辛苦了,本王深表佩服啊,哈哈哈……”

  “應該的,應該的,王爺一路遠來,下官等有失遠迎,還望恕罪則個。”董安國是康熙十二年進士出身,資歷上比之桑額的康熙十五年進士要高,雖然兩人是平級,可話得由他先回。

  胤祚笑了笑沒吭氣,桑額堆著笑臉道︰“王爺大破白蓮教匪徒之事現如今早已傳遍大江南北,王爺的神勇著實令下官深感佩服,我大清有王爺這等賢才實乃朝廷之福、百姓之幸也……”

  靠!這桑老貨馬屁功夫還真是一流,賢才?說的該不會是咸菜吧?娘的,這貨是老二的門下奴才,這會兒可著勁拍咱的馬屁,背地里怕是早為咱準備好板磚了罷,這些子老官僚哪個都不是省油的燈。胤祚心里頭叨咕,臉上卻笑得無比親切︰“桑大人過譽了,本王不過是全仗著聖上的英明僥幸成功而已,兩位大人為官清正,本王可是早有耳聞的,今日一見還真是如此,佩服、佩服。”

  洗塵宴?唔,這個得去,這船坐久了,嘴都淡出鳥來了,怎麼著也得好好吃上一回不是?胤祚跟那群官僚在碼頭上相互吹捧了一番,到驛站安頓好,欣欣然準備去大吃一通。胤祚前世那會兒沒少听說淮菜乃中國八大菜系之一,向往已久,可就是沒嘗過,這會兒既然來了,怎麼著也得先過過口癮不是?

  這就是洗塵宴?胤祚的雙眼瞪得老大,滿臉子的疑惑︰人不少,大小官吏滿滿當當坐了二、三十桌,菜沒幾個,一桌上滿打滿算也就四、五碟擺個樣子,還大多是素的,就算是葷的,那肉絲也細得要用放大鏡來找著看,酒更是差得可以,別說啥子三十年陳釀的女兒紅,就是街頭兩銅板買的貨色都比這會兒的酒要強。

  靠!耍老子?裝窮也不能裝到這個德性啊,咱可是欽差王爺來著。娘的,這起子狗才好大的膽子。胤祚的臉立馬沉了下來,險險地就要破口大罵開來……
Nineider 發表於 2009-2-26 11:07
第七十三章比比誰更無恥

  人不是不能無恥,像泡個妞、床第之間偶爾無恥一把,也算是種樂趣,可卻不能無恥到如此的田地。頭前穿破爛衣服接駕咱就不說了,算爾等儉樸節約,勇于秀出自個兒丑陋的一面,雖說有礙于朝廷體面,可衣著穿爾等自個兒身上,跟咱也沒多大關系,你們愛裝窮就自個兒裝去,咱反正是不信的。這回到好,演戲都演全套的了,連請咱喝個酒都敢把狗食給端上台來,敢情還真把咱當傻子二大爺處理了。老虎不發威,還真把咱當病貓了!胤祚的臉色愈來愈沉,寒得簡直能掉下冰渣子。

  滿院子的官員眼瞅著胤祚要發火,個個面露惶恐之色,不過眼楮里卻都掩飾不住那一絲絲的得意,還別說,如果胤祚前世那會兒沒干過公務員指不定就上當發飆了,可這會兒胤祚心里頭卻有些明白過來了︰敢情這些子狗才是故意如此的做作,打算讓自個兒發作,好借題發揮的,雖說不清楚這些狗奴才究竟作何打算,但咱不能上那個當。河道總督董安國剛湊過來準備說些什麼,胤祚一揮手打住了董安國的話頭,臉一變,笑呵呵地說道︰“各位大人都坐吧,今兒個好酒好菜,本王還真得好好樂呵一下,來來來,各位大人都別客氣,動手吧。”

  還別說,胤祚這演技派的水平還真高,滿口子招呼地,大有反客為主的架勢,勸酒勸菜地忙個不停,自個兒卻絕少動筷子,酒嘛也不怎麼喝,倒是拿出欽差郡王的身份,壓得同桌的幾個官員不得不將桌子上那些狗都不吃的東西硬生生地往肚子里填。好幾次董安國或是桑額試圖出言,都被胤祚及時地灌酒或是勸菜生生擋了回去,其他幾個副總河、副漕督地又插不上話,倒把那群官員給憋得夠嗆。

  酒、菜不肖說是難以下咽的,可當著胤祚的面又不敢不吃,可憐這起子官員平日里吃慣了山珍海味的,這會兒可算是倒了八輩子霉了——這幫子官吏原本算定胤祚會發飆,自然有他們表現得機會,那些狗食也就是擺個樣子而已,還真沒想到胤祚會來上這麼一招,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嘿,敵人無恥,咱就得更無恥,臉皮這玩意兒都是練出來的,想當初咱當公務員那會兒比這更無恥的事都見過。嘿,想裝窮,好啊,咱就跟你們玩到底,看看誰憋不住。看著那群大小官吏一個個難受得樣子,胤祚心里可是樂開了花,勸酒、勸菜地越發勤了起來,勸了這個,勸那個,就是不讓董、桑二人搭上話兒。

  終于,桑額實在是忍受不了了,他是太子門下奴才,頭前太子跟胤祚大打了兩次,太子一系的人馬可是吃了大虧的,雖說明面上不敢跟胤祚對著干,可打心眼里看胤祚就有些子不爽,這會兒原想利用一下胤祚,沒想到卻被胤祚好生作弄了一番,心里頭著實惱火,趁著胤祚在灌董安國的酒,猛地站了起來,有點兒氣粗地說道︰“王爺,我等這官如今是做不下去了,今兒個也只能拿這等東西招待王爺,實在是情非得已。”

  桑額這一開口,下面的大小官們頓時個個都來了勁,紛紛嚷嚷了起來,個個叫苦,只差流淚哭訴了,好端端的一頓憶苦思甜飯立馬變成了訴苦大會。

  你們這些狗才當不當得官,過不過得下去關老子屁事,就這麼些貪官污吏趁早滾蛋好了,本王倒還能省些事兒。胤祚心里頭暗罵著,也不接口,只是听著,臉上卻滿是笑容。這些子官吏吵吵嚷嚷了好一陣子,胤祚總算听出了是怎麼個回事兒︰

  頭前胤祚在天津衛大破白蓮教時,捅出了直隸一省的巨額虧空之事,引起了康熙老爺子的高度重視,立馬下令戶部統計銀庫及各省的藩司庫銀,這不查不知道,一查還真把康熙老爺子給嚇了一大跳︰國庫里虧空了兩千多萬兩銀子,再加上各省的虧空,足足達到了近四千萬兩的規模,而整個大清一年的財政收入也不過才七千萬兩,也就是說光是被官員們挪用、借支的銀兩就幾乎相當于朝廷一年的總收入的一半還多。

  老爺子一著急還就上了火,胤祚還在運河上優哉地乘著船,老爺子的詔書就由快馬下到了各地,限令各地官吏在兩個月內還清虧空,否則將嚴懲不貸。這事兒交給了老四胤來抓總。胤祚剛下船就來赴宴了,還沒來得及看邸報,對這事兒是一點都不知道,這會兒听這起子官吏哭訴了半天才搞明白究竟是咋回事,心里頭不禁有些納悶︰清欠虧空的事兒不是應該在幾年以後才發生的嗎,咋提前了呢?

  不過這事兒跟咱也沒多大關系,咱有的是錢,沒必要從國庫里撈,就是咱手下那幫子奴才也都由咱供著,手腳也干淨得很,這清不清虧空的,跟咱有啥關系,老四愛咋整咋整去,咱不趟那個混水。唔,怪不得這起子狗才在咱面前演戲,原來是為了清欠虧空的事兒,嗯?也不對啊,咱是來查河工的,這清欠的事與咱有何瓜葛,難不成老爺子打算讓咱來清這起子官員的虧空?

  胤祚還沒來得及看邸報,還真不知道這事兒是不是落在自家頭上。可不管是不是歸他管,胤祚對這群貪官是半點好感都欠奉的,說心里話,胤祚還巴不得這些官員們都被老爺子給逼得破產了,反倒能讓他省些事兒。

  嘿,演戲嘛,誰不會,大伙都演得不錯,咱也獻個丑。胤祚臉色沉痛地說道︰“唉,這可怎生是好,大家伙的日子過不下去,這可不好辦了。”

  那些子官吏一听胤祚這話有維護他們的意思,頓時個個喜形于色,不料胤祚停了停,話鋒一轉道︰“不過嘛,聖上既然有旨意,大家伙克服、克服困難,把該還的還上了,把欠的清了也好,俗話說得好︰無債一身輕嘛,這日子苦一點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挺一挺也就過去了不是?”

  此話一出,滿院子的大小官吏都傻了眼……
Nineider 發表於 2009-2-26 11:08
第七十四章醉仙居(上)

    官員虧空了庫銀被追討有個專門的詞兒叫追比,名字倒是好听,不過事兒卻難纏得很。別的事兒胤祚可能沒啥印象,但對于追比一事卻是記得極為清楚︰老四胤一輩子最喜歡干的就是追比,無論是當阿哥時還是登了大位,干起追比的勾當來,那可是樂此不疲的,滿朝文武都被老四折騰得雞飛狗跳,地方小官兒因為實在無力清欠而上吊自殺的也頗有幾個。

  虧空庫銀之事看起來簡單,其實內里的情況復雜得很,就拿地方官虧空的事兒來說,造成虧空的原因就多了去了︰有官吏自個兒借支的;有的是上任官員留下的虧空;還有些是因為修個水利或是官衙,等不及上頭撥款,自個兒先挪用了稅款的;林林種種的原因海了去了,要想將虧空全都清了,基本上是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即便是後世法制健全的年代也沒法子杜絕,更何況是這麼個當官只為發財的年月。

  唔,老四這家伙手黑得緊,追比的事兒非整出大麻煩不可,別說那些官兒,就連阿哥們都欠著不少,太子屁股底下也不干淨,這事兒有些看頭。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老四這貨也就是靠著追比的狠勁入了咱家老爺子的法眼,能最終登上大位跟這股狠勁也有著莫大的關系。清不清欠的跟咱關系不大,不過該幫著老四還是扯扯後腿卻有個計較了。胤祚戲耍完那幫子官僚,樂呵呵地坐大轎回了驛站,可心里頭卻有些猶豫,沒法子確定自個兒在這場即將到來的風暴中究竟該站在那邊︰

  按說老四這會兒正跟咱結著盟,又是自家親兄弟,還極有可能是下一位皇帝,怎麼著也得幫一把手,可這事兒卻太得罪人,咱跟老四不同,那主兒就是個六親不認的貨,手里頭也沒啥子產業的,也不怕別人事後報復,咱就不同了,家大業大雖說好看,可這要是把那幫子官僚都給得罪了,咱的產業受刁難怕就是難免的了,這錢少賺還是小事,接下來的海運之事怕也得泡湯。扯後腿?嘿,老爺子眼里摻不得沙子,這會兒正窮得緊,咱若是礙了老爺子收錢的事,只怕那板子一頭就打下來了,嘿,這事兒不能干!唔,咱兩不相幫,站一邊看看熱鬧總還是成的吧?等老四把事兒都攪糊了,咱看看能不能借機撈點好處,嘿嘿,這法子好!

  靠!該死的老爺子,還真的來這麼一手,太過分了!胤祚一路上算定的袖手旁觀之美夢回到驛站就立馬成了泡影——驛站里早有份邸報等著胤祚呢,那上頭可是寫明了不但河工、漕運上的虧空要胤祚負責,就連浙江、江甦的虧空都得胤祚來操心。胤祚真是有點兒氣急敗壞了,跳著腳低著聲狠狠地罵了幾遍三字經,心里頭的火一竄一竄地,老半晌才冷靜了下來。

  娘的,老爺子還真是能折磨人,啥狗屁倒灶的事都忘不了給自己來上一份,河工的事兒都還沒個頭緒,這會兒又加上個清欠的差使。靠!咱管的是工部,老四那貨才是戶部的差使,這他媽的都哪跟哪的事啊!唉,這事兒看來是繞不過去了,是該好好琢磨一下的了,唔,兩江的事兒倒也罷了,郭老爺子在那坐鎮著,萬事也有個商量的余地,再說兩江之地富著呢,實在不行刮刮地皮,這事兒也就解決了。

  真正麻煩的是河工、漕運,這里頭的官吏派系復雜,哪個方面的人物都有,別看他們之間矛盾重重,平日里也沒少內斗,可真到了觸動根本利益的時候,這起子官僚可就抱成團了。嘿,剛才那起子官吏搞怪,怕也不全是裝窮的意味,多半還是想告訴咱一件事兒︰他們都是一伙的,團結得很。唔,咱在這一塊上連個自己人都沒有,消息閉塞得很,這差使不好整啊。

  胤祚在屋子里轉了好久也沒想出個好主意,直到肚子餓得咕咕叫了才想起自個兒還沒用午膳呢,先前那頓“洗塵宴”,胤祚可是一口都沒吃,又在驛站生了頓悶氣,這會兒著實餓的有些緊了。娘的,差使事小,吃飯事大,怎麼著也不能虧了自己,管它的,咱先吃飯去!

  清江浦作為京杭運河上的交通樞紐著實繁華的很,街上行人摩肩擦踵,頗有些揮汗成雨的架勢,道路兩旁的各色店鋪旗幟高揚,更有不時可見的小橋流水,一派江南水鄉的景致。清江浦大大小小的酒樓多達數十家,南北口味雜陳,各有特色,不過要說最有名的,還得是醉仙居。

  醉仙居,佔地並不算大,也就是棟三層樓,裝修也算不上豪華,古香古色地,頗有些百年老店的氣派,除了酒菜聞名之外,更有些榮耀的往事值得夸耀︰不但各路來往的才子在此留下了墨寶,遠的不說,就說上一科的狀元胡任與就曾在此用了膳,還留詩一首表示謝意,據說連本朝的康熙老爺子下江南時也曾在這用過膳。

  這會兒雖說已過了午膳的時間,可醉仙居內依舊坐滿了客,店小二招呼客人的聲音此起彼落,生意興隆得很。這不,又來客人了,一個風度翩翩的貴公子哥兒領著兩個身材粗壯的大漢望著大門來了,門口侍立著的店小二忙迎了上去,滿臉是笑地道︰“三位爺,里面請,小店別的不敢說,酒菜卻是一流的,包你滿意,嘿,您老要是吃上一回一準下回還來……”

  小兒滿嘴跑著火車,吹得山響,那青年公子哥只是笑笑,沒有說話,背後一位臉上帶著刀疤的大漢卻有些不耐煩了,皺著眉頭道︰“廢話少說,快點帶路。


  小二看了看含笑不語的公子哥兒,點頭哈腰道︰“這位爺,趕巧三樓還有間包廂,小的這就領您老上去,爺,里面請。”

  不肖說,這三人正是化了妝的胤祚和劉耀、賀鐵。胤祚一向嘴叼,好吃,而且還得吃最好的。吃就吃唄,可若是擺開了欽差郡王的架勢去酒館里用膳,叫人參了個擾民的罪卻又不是件好玩的事兒,這不,喬裝打扮也玩起了微服私訪的勾當來了。

  進了門,剛要走到三樓,一間包廂里傳出來的對話卻引起了胤祚的注意……
Nineider 發表於 2009-2-26 11:09
第七十五醉仙居(下)

    “……今兒個就把章程定下來,大家伙心齊就用不怕,真要出了事,還有上頭頂著……”一句話原本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大體上是有些人在商量些事兒罷了,可問題是這聲音沙啞得很,听起來有些耳熟,胤祚愣了一下,猛然記起這聲音的主人正是頭前剛見過的官員中的一個,名叫車振鶴,官不大,也就是個正四品的道台,屬漕運上的糧道,是老三胤祉的門下奴才。

  大伙兒?這詞有意思,以車振鶴的身份稱呼別人為大伙兒,這就意味著與他同桌的都是些與他身份相當的官員,這麼些官吏湊在一起商量事情,只怕不是件好事。胤祚剛想駐足細听,那個饒舌的店小二卻湊了過來,陪著笑道︰“爺,里面請,小店這包間雅致得很,位置也好,清靜不說,還靠著小雀兒湖,看看風景也是好的,那湖上的花船有的是好姑娘,您老要是想找個樂子,小的可以幫著叫去……”

  那些談論聲原本就不算大,又隔著包廂的門,這會兒再被店小二瞎扯一通,胤祚根本無法再听到里面的談話了,心里頭火起,恨不得一腳將這長舌男踹下樓去。當然也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胤祚還不至于霸道到那等地步,揮手止住了店小二的胡扯,笑著道︰“帶本公子到包間,菜隨便,將貴店最拿手的端十個上來就成,酒就三十年陳釀的女兒紅好了。”

  店小二還真沒見過這麼點菜的,別的客人都是到了包間坐定了,問些個菜名,听完介紹才下定,這位倒好,包間的門都還沒進了,就先把酒水都定下來了。店小二剛張開嘴準備再多吹噓一下本店的那些個名菜,胤祚卻不耐煩了,臉一沉,冷哼了一下道︰“帶路!”,那股子冷勁頓時嚇得店小二一個哆嗦,不敢再多饒舌,點頭哈腰地道︰“爺里面請。”

  包廂里陳設簡單,也就一張八仙桌外帶幾張圓椅,古香古色的,屋角一張小高台上擺著一榕樹盆景,三面牆上掛著數幅水墨山水,一面窗正對著小雀兒湖,遠遠地可以看見不少的花船正悠然地在湖中滑行,偶爾一陣風吹過,還能听見船上傳來的彈琴聲。包間不錯,但更令胤祚滿意的是,這包間恰巧就在那伙子官員所在包間的隔壁,那些子官吏說話聲音稍高一點,這包間里都能听得清楚。

  這會兒胤祚可沒閑心去听店小二的廢話,手一抬,示意劉耀掏銀子趕那個饒舌的家伙滾蛋,自個兒坐在圓椅上,靜靜地听著。

  還是車振鶴那個公鴨嗓子在蠱惑著︰“……都頂著,真要逼得狠了,大伙兒就一起稱病,都不管事,看他能把大伙兒怎地,先說好了,這事兒誰要是軟了蛋就是跟大伙兒過不去,回頭自然有上面的來收拾,明卿兄,你怎麼說?表個態!”

  明卿?胤祚飛快地在腦海中將河工、漕運的那些個官員的履歷過了一遍,記起了這號人物究竟是哪路神仙︰林南鉉,字明卿,湖南長沙人,康熙三十年進士出身,也屬漕運上的糧道,老八的門下。

  “上頭既然都定下來了,我等照著做就是了。”林南鉉不緊不慢地答了一句,平靜的很,話音里連一絲的波動都沒有,像極了他家主子胤。

  “啪”听起來像是車振鶴拍了下桌子接著又說道︰“好!禾寧兄怎麼說?”

  “這個,怕是有些不好吧,眼下就要入冬了,冬修工程怕是耽誤不起啊。”片刻的沉默後,一個顯得有些怯弱的聲音響了起來。

  葉銘,字禾寧,雜佐官出身(非科舉出身,靠捐官而得官的就叫雜佐官,在官場上一向被正牌子科舉官員看不起),現任兗寧河道道台,老五胤祺的家生子奴才。胤祚飛快地記起這位有些膽小的官員之履歷。

  “嘿嘿,耽誤不了你發財的,大伙兒頂住一陣子,那主兒撐不住就自然會走人的,我家主子……”一個顯得有些陰柔的聲音響了起來,那口子京腔圓滑得很,可聲音卻陌生得很,胤祚想了半天也搞清楚這人究竟是誰。正有些疑惑間,店小二托著個盛著酒菜的盤子急沖沖地進來了,面上堆笑,口里招呼道︰“爺,你要的酒來了,菜先上了四個︰爆炒鱔魚絲,糖醋魚、五香牛肉,冬瓜烏雞湯,咱店是老字號了,這菜啊,包你吃得香……”

  靠!該死!正要緊關頭,這貨怎地就冒了出來,娘的,壞老子大事。胤祚恨不得一刀劈了這個饒舌的家伙,冷冷地道︰“放下!出去!”

  劉耀一見胤祚生氣了,一把揪住正有些莫名其妙的店小二,像拎小雞般提溜著走出了門外,隨手掏出一塊碎銀子道︰“這銀子賞你了,沒別的事不要再來打擾!”

  店小二原本嚇白了的臉,一看見銀子立刻活了過來,滿臉是笑地應道︰“那好,那好,不過,客官,還有幾個菜沒上呢……”

  “不用了,多的銀子就當你的賞錢了。”劉耀沒好氣地將還嘮叨個沒完的店小二推了出去,將包廂的門關了起來。

  這會兒包間里是清靜了,不過隔壁卻傳出一陣桌椅的移動聲,听起來像是這伙人打算會鈔離開了,胤祚心里頭大恨︰這伙子貪官污吏全他媽的混帳,這會兒勾結起來要對付的除了自己,哪還有別人,用集體裝病來要挾自己,這計謀毒得很,就是不知道是哪個混球出的主意,他奶奶的裝窮不成就來裝病。唔,剛才那個陰柔的聲音陌生得很,可能跟那起子道台坐一塊,理應也是官身才對,但問題是這些道台以上的官吏里沒有這麼個滿口子京腔的人物,這貨究竟是誰呢?難道是京城里某位大人物派來的?

  隔壁包間傳來門被拉開的聲音,隨著一陣談笑聲,那幫子官員都走了出去。胤祚稍等了片刻,估摸著那起子官吏都下了樓,飛快地站了起來,大步走下了樓梯,遠遠地看見那伙子官員個個都是身著便衣,在門口各自拱手道別,胤祚飛快地掃視了一下那群人,立刻發現一個眼生的人物正向街邊的一頂二人小轎走去,心中一動,立刻下樓跟了上去……
Nineider 發表於 2009-2-26 11:10
第七十六章耍你沒商量

    “燒餅,賣燒餅啦。帶肉餡的燒餅,兩文錢一個的大燒餅……”一個賣燒餅的小販挑著副籮筐沿街叫賣著,那拉腔拉調的聲音頓時勾起了胤祚的食欲——頭前洗塵宴上滴米未沾,好容易化了回裝,原想著能美美地吃上一頓,又被那群狗才給壞了興致,這會兒倒有些餓得慌。

  跟蹤那個神秘人到了個幽靜小院後,胤祚並沒有立刻動手的打算,記清了地頭,剛想著今夜如何來“拜訪”一下這位貴人,好好地“討教”一番,就听見那叫賣燒餅的聲音,這才想起自個兒還空著肚子呢,忙走了過去,打算搞兩個燒餅先填下肚子。

  錢,胤祚有得是,光是身上帶著的就足夠買下半條街的了,可那都是大額的銀票子,還真是找不出幾兩幾錢的散銀,不過這付錢的事兒也用不著他操心——劉耀眼見胤祚直奔燒餅攤而去,立馬掏出些散碎銅板,準備著付賬了。

  還別說,那熱乎乎的燒餅拿在手上著實有些充實感,這會兒胤祚早餓急了,也顧不得形象不形象的,拿起燒餅就打算往嘴里放。唔,好東西啊,倍兒瓷實,分量足,不錯,不錯!胤祚心里頭可是爽得很,可就在燒餅即將入口的那一霎那,一雙黑乎乎的小手伸了過來,輕輕地在燒餅上踫了踫,立時留下了兩個黑黑的指印。

  胤祚還沒反應過來究竟是咋回事,那雙黑手的主人早已放開腿腳逃之夭夭了。靠!這髒兮兮地,咋吃?胤祚立馬傻了眼,可老大一個人,衣冠楚楚地,總不能當街去追那個小乞丐吧,就連破口子大罵都有些失體面不是?

  這該死的小混球,好好的一個燒餅就這麼給毀了,娘的,若是想乞討,咱也不會不給啊,這小混球純粹是惡作劇來著,晦氣!胤祚看了看手中的燒餅,苦笑著搖了搖頭,隨手將那個燒餅拋到街邊。一個十歲左右、渾身髒兮兮的小乞丐早已坐在街邊等候著了,燒餅還沒落地,小乞丐就沖了過去,一把接住了即將著地的燒餅,只是拿著,也不吃,一路小跑地轉過了街角。

  嘿,有點古怪,這兩小乞丐一準是一伙的。胤祚前世那會兒可是見多了那些踫瓷、詐騙的勾當,一看見那小乞丐拿上燒餅就逃,立刻反應了過來,不過也懶得理會,總不成一個堂堂的王爺為了被兩小乞丐搞走了一塊燒餅就大動干戈吧?

  嘿,燒餅吃不成,咱就不吃了,得,干脆折回醉仙居去過過癮。胤祚苦笑了一下,徑自向醉仙居行去,剛轉過兩個街角,老遠就看見頭前騙走他燒餅的那兩個小乞丐正半蹲在街邊的石階上,圍著個衣衫襤褸的小丫頭片子打轉悠。

  那小丫頭也就是就,是七、八歲的樣子,衣服雖破舊,可面上卻收拾得干淨,一雙大眼楮把扎著,頗有幾分靈性。那丫頭手上拿著的赫然是胤祚扔了的那塊燒餅,那上面的黑爪子印都還清晰可見。

  小丫頭片子吃了幾小口燒餅,抬起頭來看著兩小乞丐,開口便是軟軟的甦腔︰“狗兒哥,阿福哥,翠兒飽了,你們吃吧。”

  “嘿,翠兒乖,狗兒哥早吃飽了,哥不餓,翠兒快吃吧,對不,阿福?”說話的是個瘦小的乞丐,胤祚一眼就認出了這貨正是那個用髒手摸燒餅的家伙。

  邊上一個稍胖一點的小乞丐沒有說話卻用力地點了點頭,翠兒一雙大眼楮看了看這個又瞧了瞧那個,一副不太相信的樣子。“狗兒”笑嘻嘻地說道︰“真的,狗兒哥不騙人的,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小丫頭片子看來是真的餓了,低著頭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那副迫不及待的樣子看得胤祚心里頭直發酸,默默地站了好一陣子,回過頭對劉耀吩咐道︰“小妖,賀鐵,你倆把那三個孩子都先帶到驛站去,別嚇著他們,讓驛卒給他們收拾、收拾,回頭本王要見見他們。”

  賀鐵一向不善言談,只是點了下頭表示知道了,劉耀卻是個活寶,樂呵呵地道︰“好 ,爺,看咱的。”

  劉耀大搖大擺地走到了那三個小乞丐的面前,掏出幾個銅板,小咪咪地說道︰“嗨,想賺錢不?”

  那兩個小乞丐看了眼劉耀,又對視了一眼,接著同時搖頭道︰“不想。”

  不想?還有乞丐不想要錢的?劉耀登時被噎了一下,瞪著眼看了兩小家伙半天,眼珠子一轉開口道︰“嫌錢少是吧,嘿,瞧,這是什麼?”劉耀從懷里掏出個足足有二十兩的元寶。誰知劉耀不掏元寶還好,這一掏出元寶,那兩小乞丐同時開口大喊了起來︰“來人啊,有人販子在行騙啊!”聲音之大,滿街的人都听得清楚,立時有不少行人圍了過來,指指點點地,說啥的都有。

  劉耀這回可就徹底傻眼了,他可是大內二等侍衛,還是胤祚的親衛隊長,走到哪都只有受尊敬的份兒,何曾受過那麼多人的指責,更何況是被兩小乞丐給作弄了,心里頭火大著呢,如果不是胤祚事先有交待,這會兒劉耀可就要拔刀片子砍人了。

  嘿,這小妖平日老作弄別人,這回可好,叫兩小乞丐給整得狼狽不堪,哈,有趣得緊。唔,這兩小家伙挺機靈的嘛,還懂得造勢,不錯,是兩顆好苗子。胤祚樂呵呵地袖手旁觀,打算看看小妖會如何處理,也想看看那兩個小乞丐又會如何應招。

  劉耀這回可是有口說不清了,誰讓他這會兒手里還握著那個大元寶呢,不是騙子也成騙子了,沒奈何,苦笑了一下,剛打算說些場面話,圍觀的人群中一陣涌動,兩個衙役擠了進來,凶巴巴地吼道︰“騙子在哪?好大的狗膽,竟敢到清江浦來鬧事……”

  別看劉耀拿那兩個正得意地嬉笑著的小屁孩沒轍,對付起這些衙役來卻容易得很,手一伸,掏出塊牌子,扔給了那兩個衙役。那牌子可是大內侍衛的專用牌子,兩衙役雖沒見過真貨,可圖樣卻是認得的,再聯想起近日來了個欽差王爺,頓時嚇得一頭跪倒在地,哆哆嗦嗦地道︰“大人勿怪!小的也是公務在身……”

  劉耀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止住了兩衙役的廢話,板著臉道︰“你們倆將這三個孩子帶著,隨本官到驛站走一趟。”

  一听要去驛站,那兩衙役立刻嚇得臉都白了,哆哆嗦嗦地站不起來,那三個小乞丐見勢不妙,趁著劉耀跟那兩個衙役打交道的時候,悄悄地向外移著,轉眼間混入了人群……
Nineider 發表於 2009-2-26 11:11
第七十七章李衛?

    眼瞅著三個小乞丐要溜,劉耀頓時有些急了,留下三個小家伙可是胤祚的命令,真要是讓他們給跑了,回去還不得吃排頭。劉耀顧不得跟那兩個衙役扯淡,一個健步沖了過去,試圖在人群中生生擠出一條路來,只是圍觀的人實在太多了,那三個小乞丐又滑得很,仗著身形瘦小,專往人堆里鑽,劉耀忙乎了半天也沒抓著一個,那副狼狽樣看得胤祚直樂呵。

  三個小乞丐一邊躲避著劉耀,一邊還不時地回頭做做鬼臉,氣得劉耀一佛升天、二佛出竅,可也沒轍。不過這三個小乞丐得意得早了些,光顧著逗弄劉耀,卻忽視了冷眼旁觀已久的賀鐵。

  賀鐵的來歷可是很有些傳奇的色彩——他原本是縱橫草原的大馬賊頭子,當年康熙老爺子第一次親征葛爾丹時親自出面招降了此人,不但不追究他過往的罪孽,還讓他當上了大內侍衛,這些年來,賀鐵忠心梗梗,慢慢地由三等蝦升到了一等蝦(一等大內侍衛)。賀鐵一向沉默寡言,為人謹慎,屬于那種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要中的的人物,這會兒貓在人群里看了許久,悄悄地移動著,瞧準了機會,突然出手,一把就抓住了那個叫“翠兒”的小丫頭。

  嘿,老鐵同志不愧是干馬賊的,這一手玩得漂亮,瞧那兩小乞丐疼愛這丫頭的樣子就知道只要這丫頭在手,兩小混球絕對不會逃的。小妖這個笨蛋,哪個都想抓,到了底兒,就一個也抓不著。唔,看起來還真得將小妖外放鍛煉一下,總跟在咱身邊也不是個事兒。娘的,這一時半會的,咱身邊也沒個得力的人物,若是再遇上白蓮教那回的事兒,難不成總是咱自個兒赤膊上陣吧?若是一個不小心掛了,豈不冤枉!看來這事兒還真得加緊辦。胤祚一邊笑呵呵地看著熱鬧,一邊思考著該從哪找些能信得過的人手來。

  果不其然,翠兒剛落入賀鐵的掌握之中,那兩個小乞丐都不逃了,停了下來,相互看了一眼,同時彎腰從地上撿起塊石頭,默不作聲地一左一右向賀鐵撲了過去,臉色猙獰,一副拼命的架勢。

  以賀鐵的身手,別說是兩小乞丐,就算是兩大漢齊上也能一只手擺平了,不過胤祚交待過別傷著人,賀鐵練的是外家功法,手重,擔心傷著人,這會兒只好一手拎著翠兒,腳下連退著,著實有些子狼狽。不過這卻給了劉耀一個機會,頭前被這兩小乞丐整得冒火,這會兒逮著了機會,劉耀可就不客氣了,大手一伸,立馬將兩小乞丐提拎了起來,猛地抖了一下,兩小乞丐被震得頭暈眼花,險些翻了白眼。

  “哇,銀子,好大的元寶,誰的銀子掉了。”那個叫狗兒的小乞丐突然一臉子驚異地看著腳下,口里亂嚷嚷著。

  “大爺,您的錢掉了!”另外一個叫阿福的小乞丐滿臉子真誠地說道。

  趁著劉耀低頭看地上的功夫,兩小乞丐突然同時向劉耀的臉上吐痰,那濃綠色的痰看起來就惡心得很,劉耀不得已只能松手,側身,躲了過去。兩小乞丐趕緊跑開,也不逃走,只是站在一旁破口大罵,啥難听的詞都往外噴,罵完劉耀,罵賀鐵,兩張小嘴中的髒話還真如滔滔大江般川流不息。

  劉耀氣壞了,可胤祚的命令擺在那兒,也不好出重手,跟兩小乞丐對罵吧,又有失身份,一張臉頓時憋得通紅。賀鐵是老江湖了,壓根兒就不吃罵,也不生氣,抬起個大巴掌,冷冷地說道︰“再罵一句,我就打這丫頭一個耳光。”那蒲扇大的巴掌看起來就嚇人,翠兒早就哭成了個淚人兒,這會兒看見那偌大的巴掌,哭聲頓時更大了幾分,兩小乞丐同時叫了起來︰“不要!”

  “不要?好,那就跟我走。”賀鐵面無表情地說道。

  “大爺,您老是貴人,何苦跟咱小乞丐過不去,這不是有失您老的身份嗎,您老還是高抬貴手,放了我們吧?”狗兒眼看來硬的不行,立馬變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臉上的鼻涕眼淚糊成了一團。

  阿福更絕,一頭跪倒在地,對著圍觀的人群猛磕起頭來,口里念念有詞︰“各位大爺,小的們家里遭了災,全家都死了,就剩我們兄妹相依為命了,各位大爺行行好,幫小的們支持公道啊,天啊,我好慘啊……”

  圍觀的眾人雖不敢出頭,可議論聲四起,大體上都是在指責劉、賀兩人以大欺小,搞得劉耀灰頭土臉地,有些不知所措,可賀鐵卻不為所動,冷冷地哼了一下道︰“我數三聲,你們要是還不跟著走,我就打這丫頭的耳光。”

  “不要!我們跟您老走就是了,您老還是先把我妹妹放了吧。”狗兒不哭了,阿福也不鬧了,可憐的樣子也不見了,這會兒換成了一副恭順無比的樣子,只求著賀鐵先放人。賀鐵那張黑臉依舊沒有表情,也不理會兩小家伙的請求,一只手提著小丫頭大步向驛站而去,那小哥倆對視了一陣,無可奈何地小跑著跟了上去。

  呵呵,這兩小家伙還真是演技派高手,那臉上的表情說變就變,有意思,稍加培養,一準能成大氣候。胤祚高坐在上首,看著站在面前的三個小家伙,心里頭樂呵呵的。

  這三個小家伙經驛站的那幫子驛卒一梳洗,還真有點小模樣兒——翠兒低著頭,擺弄著衣角,一副乖巧的樣子;狗兒站得筆直,不過那雙眼卻骨碌碌地轉個不停,一準在肚子里打著鬼主意;阿福稍彎著腰,微低著頭,兩眼看著地板,貌似恭順的樣子,不過那腳尖卻微微地劃動著,一看就知道那肚子里也正在冒壞水。胤祚不動聲色地坐著,也不開口,就想看看這三個小家伙如何應對。、

  到底是狗兒先憋不住了,帶著哭腔道︰“王爺,小的錯了,小的不該搶您老的燒餅,您老就高抬貴手,放了我們吧?”

  嘿,搶燒餅?瞧這話說的,咱跟一個小乞丐搶燒餅?這話要是傳了開去,還真不知要笑掉多少人的大牙,娘的,這小混球罵人還都不帶髒字了。胤祚滿腦門子冒黑線,假咳了一聲道︰“說說你們的姓名,都是哪的人,怎會流落街頭的?”

  狗兒賊笑了一下,顯然很得意剛才那句話,喜滋滋地道︰“王爺,小的叫狗兒姓李,翠兒姓劉,阿福姓周,我們都是銅山人,一個村的,家里過了水……”

  李狗兒?銅山人?胤祚猛地一個激靈險些跳了起來,一揮手道︰“你是李衛?”
Nineider 發表於 2009-2-26 11:13
第七十八章挖了老四的牆角

    李衛,字又,江甦銅山人。入貲(捐官)為員外郎,補兵部。康熙五十八年,遷戶部郎中。世宗即位,授直隸驛傳道,未赴,改雲南鹽驛道。雍正二年,就遷布政使,命仍管鹽務。三年,擢浙江巡撫。四年,命兼理兩浙鹽政。先後任兩江、直隸總督十多年,識字不多,操守廉潔,任事勇敢。

  胤祚前世那會兒沒少看電視連續劇,對李衛這號人物頗感興趣,也曾查閱過些資料,知道歷史上真有李衛這麼個人,也確實是老四胤的得意門下,不過其來歷卻有些說不清道不明,誰也說不清此人是否就是像小說、野史記載的那般是個叫花子出生。不過胤祚對于那部著名連續劇里頭老四收狗兒的情節可是記得很牢的,這會兒一听面前站著的是銅山的李狗兒,這話就憋不住脫口而出了。

  “王爺?您說的是誰啊?小的叫李狗兒,不叫李衛。”李狗兒滿臉子的迷惑。

  嘿,失誤,失誤,這會兒有沒有李衛還是個難說的事兒,不過按年歲,李衛眼下也就是這個歲數。唔,李狗兒,嘿,居然連翠兒都冒出來,不過卻沒有坎兒,倒是出了個阿福,只是這三人咋跟那連續劇里的三小乞丐那麼像呢?胤祚心中一動,樂呵呵地說道︰“知道本王是誰嗎?”

  “知道,是王爺。”狗兒猛點著頭,臉上卻是賊笑。

  厄,廢話,不是王爺還能是啥,娘的,天底下王爺多了去,這小子成心的!胤祚看著狗兒那副樣子險些氣不打一處來,眉頭一皺道︰“本王問你等,可願意跟著本王。”狗兒與阿福對看了一眼,也不吭氣,同時搖了搖頭。

  呵,小樣,還真有骨氣。胤祚眼珠子一轉,笑呵呵地說道︰“你們倆自己流落街頭倒也逍遙,不過讓翠兒跟著你們吃苦,怕是不好吧,萬一生了病咋辦?”

  “我不怕,我沒生病。”翠兒低著頭輕輕地哼了一句。

  狗兒與阿福相互看了一眼,各自的臉上都露出了擔憂的神色,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胤祚看在眼里,樂在心上︰嘿嘿,就知道這丫頭是你倆的心結,咱不利用一下也對不起自己,嘿,貌似卑鄙了一點,不過也屬可接受的範圍,再說咱也是為你們好不是?

  狗兒與阿福用眼神無聲地交流了一陣之後,狗兒看著胤祚認真地說道︰“王爺是貴人,什麼都有,哪會用得著我們這些小叫化子,王爺不要再尋我們的開心了,就饒了我們吧?”

  什麼都有?嘿,咱有錢、有地位,可就是手下沒人,不是打小了培養出來的,咱用著還真不放心,不過這話卻不好說出口。胤祚沉吟了一下道︰“這麼說吧,本王需要幾個書童,看你們還算機靈,本王打算收下你們,你們在本王身邊磨練一番,將來也好混個前程,當個官兒。”

  “當官?能當班頭嗎?我們那兒除了縣官大老爺就屬萬班頭最威風了。”狗兒畢竟歲數小,沉不住氣,一听能當官立刻問了開來。

  班頭?咱門下出去的就當個班頭?胤祚險些笑噴了,一陣爆笑之後,好容易才生生忍住了,看著狗兒一臉子認真地道︰“行,只要你在本王身邊好好干,將來一定讓你當個班頭。”話一說完忍不住又大笑了起來。

  “成,能當班頭,咱就干!”狗兒倒也干脆。

  胤祚又看向了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阿福問道︰“你想當個什麼官啊?”阿福只是搖了搖頭沒有吭氣。

  哦,不想當官?嘿,有意思。胤祚接著問道︰“那你想本王為你做些什麼?”

  “王爺,小的,只求能跟狗兒還有翠兒在一起就行。”

  “行,這個好辦。”胤祚答應得極其爽快,沉吟了一下又道︰“既然你們都已入了我的門下,那麼有些事情本王就得先講在前頭︰本王府中沒有什麼特殊的規矩,但有一條︰忠心!只要用心為本王辦事,好處少不了爾等,若是背著本王搞些下三濫的勾當,那就小心自個兒的腦袋。听清楚了沒有?”狗兒與阿福都點著頭表示听明白了。

  “听明白就好,你倆既然已是本王的人,就該有個正式的名字,這狗兒、阿福的叫來叫去,沒地落了本王的面子。這樣吧,李狗兒就叫李衛好了,本王賜給你個字叫又,阿福就叫周用誠,字又福,翠兒的名字就不用改了,依舊叫翠兒。”胤祚笑呵呵地說道。

  這年月,只有那些有地位的人才有個正式的名和字,普通人家的也就狗兒,狗剩,小二、老三的隨便叫了,這會兒兩小乞丐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名字,那心里頭都樂壞了,口里頭翻來覆去地念叨著自個兒的名字,生怕忘記了,那滿臉的高興勁看得胤祚大呼過癮︰呵呵,不管他倆是不是真的李衛與周用誠,反正咱先注冊了,回頭要是老四那兒也冒出個李狗兒來就叫不得李衛了,嘿,也算挖了回老四的牆角。爽啊!

  夜很深了,一輪彎月斜斜地掛在天空,將清冷的光芒散落人間,白日里喧囂無比的清江浦此時早已靜了下來,就連那些歌舞歡場此刻也都歇了,街頭上除了那些偶爾竄過的野貓外,看不見一個行人。

  胤祚一身緊身黑色夜行衣靠悄然躲過站崗的驛卒,溜出了驛站,沿著街頭的暗影快速地向前移動,按照白日里記住的線路飛奔著,速度極快,卻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音,沒過多久來到了一個單門獨戶的院落外。胤祚飛速地沿著院牆轉悠了一圈,找了暗處靜靜地站了一會兒,又拾起一小塊石頭,輕輕地拋入院中,只听到石頭落地的聲音,卻沒有听到守衛的動靜。

  胤祚等了一會兒,確認了一下,接著拔地而起,飛上了牆頭,看了看黑乎乎的院子,身形一閃,人已落入了院中。人剛一落地,突然間察覺到危險的臨近……
Nineider 發表於 2009-2-26 11:14
第七十九章“友好”拜訪

    人生在世有時候其實很無奈,明知道做某些事情可能會有危險,可又不得不去做,正如胤祚趁著黑夜扮演了回蒙面大盜一般︰胤祚明明知道那個神秘客人極有可能是京中某位阿哥派來的,也知道是來對付自己的,可胤祚卻不能公開捉拿此人,只能私底下出手擒拿,而且必須盡快出手——那起子前來迎接欽差的官員眼下還在清江浦,等著胤祚訓完話就各回任所去了,如果不能在短時間內打破僵局,一旦那起子官員各自回了任所,再來上一招集體病假,到那時胤祚只怕連哭都來不及了。

  剛一躍入院子,胤祚就察覺到兩側有東西正猛撲過來,心里頭大吃一驚,慌忙腳下用力,猛地一個前沖躲了開來,接著一個急轉身,趁勢抽出腰間的長劍,戒備地看著來犯之敵。就著慘淡的月光,胤祚可以看見兩只體型碩大得簡直像頭小馬般的巨犬正虎視眈眈地盯著自個兒,喉嚨里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嗚嗚聲,一副蓄勢待發的樣子。

  獒犬,產于西藏和青海,體毛長而厚重,耐寒冷;體型巨大,性格剛毅,力大凶猛,野性尚存,使人望而生畏;步伐很輕,善攻擊,對陌生人有強烈敵意,但對主人極為親熱,是看家護院的首選。胤祚很是欣賞藏獒的凶狠,剛搬入王府就派人去搜尋了數只幼犬,每日里好吃好喝地養著,平日里閑著無事時也喜歡逗弄一下那些獒犬,對那些子獒犬的野性和攻擊能力喜歡得緊,不過,這會兒胤祚卻巴不得天底下的藏獒都乖巧得如同綿羊一般。

  靠啊,怪不得這院子里連個守衛都沒有,敢情是有這兩家伙在,這回麻煩大了。胤祚心里頭有些發虛,倒不是害怕那兩只獒犬,以胤祚此時的武功,要殺了那兩只獒犬也不算太難的事兒,可要想不驚動旁人就難了,一旦打草驚蛇,讓這院子的主人溜了,人海茫茫地,要想再次找到此人簡直跟大海撈針般困難。

  藏獒可不會去理會胤祚在想些什麼,低聲咆哮了一下,一左一右向胤祚撲了過去,巨大的犬牙、銳利的尖爪在月光下看起來格外的駭人。

  靠!看來是躲不過去了,娘的,那就……

  “救命啊!我只是想偷點東西啊,救命!”反正都是要驚動旁人的,胤祚索性扯著嗓子叫了起來。

  藏獒的身法雖快,爪牙雖利,可要想撲擊到胤祚卻絕無可能,接連幾次撲空之後,被徹底激怒的藏獒也放開喉嚨吼了起來。一時間原本寂靜的院子里,犬吠聲,胤祚的討饒聲交織在一起,響成了一片。

  片刻之後,後院內點起了燈火,涌出了六、七個人,其中兩個手中提著燈籠,為首的那個青衫中年人正是胤祚要找的那個神秘人。這伙子人剛一露面就發現事情有些不對勁了——院子內那個狂呼亂叫的黑衣蒙面人身法靈動,一副游刃有余的樣子在兩只巨大獒犬間輕松地周旋著,壓根兒就沒有半點兒慌張的樣子。

  胤祚雖聰明,可畢竟江湖歷練太少,這會兒若是狼狽一些,例如讓衣服被扯破一些,再流上點血,那就逼真了許多,待將對方騙過後,暴起發難,至少可以打對方的措手不及,倒也能省不少事。院子里的那伙人顯然不是傻瓜,一看勢頭不對,立刻簇擁著那個神秘人調頭就想撤回後院。

  嘿,想走?哪有那麼便宜的事兒,這要是還讓你們跑了,咱這半天的戲不就白演了。胤祚腳跟一旋,側身躲過了一只獒犬的撲擊,接著飛身而起,如同飛鳥般劃空而過,手中的長劍接連抖出數朵劍花,閃電般地將兩個試圖上前阻擋的大漢斬于劍下,腳下不停,追入了後院。

  下手不容情,容情不下手,胤祚手中長劍連閃,招招致命,根本不給那些大漢以反手之機,不過數息,除了一個滿臉絡腮胡的光頭大漢護著那個神秘人繼續逃命之外,其余人全都死在胤祚的劍下,而前院的兩只獒犬此時都紅著眼狂哮著,緊跟追著胤祚不放。

  那名光頭大漢顯然身懷武功,身法快得很,此時見形勢危急,不管不顧地一把將那個青衣神秘人抓起,挾在腋下,身形閃動,飛身上了屋頂。

  嘿,想跑?沒那麼容易。胤祚腳下一用力,整個身子騰空而起,也飛身上了房頂,兩只追擊胤祚的獒犬撲了個空,落在院子里狂哮不已。

  那名光頭大漢的身法很快,較之胤祚也僅僅只差一籌而已,此刻展開身法,全力向著河總司所在地飛奔而去,只可惜身下挾了一人,速度畢竟要受影響,還沒逃出多遠,胤祚就追到了身後。

  “嗨。”胤祚開聲吐氣,手中的長劍一招“長虹貫日”直刺光頭大漢的背心。劍未及體,寒意先至,那名光頭大漢感應到了劍上的殺意,不敢回頭,匆忙間一個翻滾,在瓦面上滾了開來,勉強地躲過了胤祚的絕殺,將那個早已嚇得尿褲子的青衣人放下,站起身來,手掌一立,開口道︰“貧僧五台山圓空,敢問施主是武當那位真人的門下?”

  切,死到臨頭了還套近乎,嘿,好可愛的江湖規矩,既然認出了咱的來歷,你只好怨自己命不好了。胤祚心中殺意漸起,也不開口,手中的長劍緩緩地抬起,腳下一滑,身形一閃,轉瞬間已到了圓空的身前,手中的長劍一抖,霎那間三朵碗口大的劍花涌了出來,罩向圓空。

  圓空也算是老江湖了,壓根兒沒想到胤祚連個招呼都不打,一點都不講江湖規矩,出手就是殺招,眼瞅著劍花臨體,躲避已經來不及了,情急之下,大吼一聲,雙掌如刀般直插胤祚的胸口,試圖來個同歸于盡。不料,胤祚看似凶狠的一招卻是虛的,身形在空中突然一閃,人已到了圓空的背後,手中長劍一揮,準確地插入了圓空的背心。

  圓空發出一聲慘叫,偌大的身子挺動了一下,接著慢慢地倒了下去,滾下了屋頂。胤祚根本不再理會圓空的生死,一把抄起早已嚇暈過去的青衣人,展開身形向驛站狂奔而去。

  “好漢饒命,好漢饒命,要多少錢盡管開口,在下一定照付……”青衣人被冷水潑醒之後,看著黑衣蒙面的胤祚,嚇得語無倫次地狂呼不止。

  “哼。”胤祚冷冷地哼了一下道︰“說,你叫什麼名字?誰派你來清江浦的?”

  “小人陳堯,字淵河,只是個小商人,來清江浦,只是為了做些小買賣的。”

  “哈哈哈……”胤祚發出一陣爆笑,“做小買賣的?嘿,做小買賣的能請得動五台山的高手當保鏢?哼,再不說實話,老子就請你嘗嘗活剝人皮的滋味。說,誰派你來的?”

  “別、別、別,我說,我說就是了,好漢饒命……”

  听完陳堯的話,胤祚登時出了身冷汗,整個人都傻了……
Nineider 發表於 2009-2-26 11:35
第二部少年行 第八十一章殺猴給雞看

      陰謀之所以是陰謀,就在于它見不得光,如同躲在暗處險,隨時等著機會沖出來咬人,一旦中招,那你就只有自認倒霉的份兒,但如果陰謀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那麼陰謀就猶如蒼鷹爪下的小蛇,只有送命的份兒,再有就是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的陰謀都是蒼白無力的小玩意兒。

    陳堯失蹤,隨從全部被殺,身為地頭蛇的那些個大小官吏們個個惶恐不安,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在向京城里那些個幕後黑手們告急的同時,派出了大量的人手去偵破此案,試圖找到失蹤的陳堯,當然,忙乎了數日也沒有找到任何的線索。

    大家伙都不是傻子,自然有人懷疑是胤祚這個欽差王爺出的手,不過卻沒有人敢到驛站去搜查一番,河道總督董安國、漕運總督桑額都曾親自出面想到胤祚那兒探個口風,不過全都吃了閉門羹——胤祚病了,不見客。

    胤祚這一病就是四、五天,可把那起子官員給急壞了——大家伙的任所大多都在外地,大老遠地趕來迎接欽差王爺,原也就盤算著兩、三日就完事兒,糊弄完胤祚,大家還急著趕回任上撈錢去呢。不過就算他們再急也沒用,欽差王爺一天不發話,大家伙就一天不能離開清江浦,這不,這起子官員踫頭會、串通會開了無數次,啥辦法都想了,可卻沒有一招能奏效地。不得已,大家伙也只能耐心地等待胤祚康復了。

    康熙三十五年立冬的前一天,等得不耐煩地大小官吏們總算盼到了消息︰病了七天的欽差王爺胤祚次日一早要在河總司衙門正式會見各路官員。大家伙總提著的心算是落了下來,各自急急忙忙地建立攻守同盟,就等著胤祚升堂之後,搞點兒花樣讓胤祚難受一把了。

    初冬的陽光談不上明媚,綿綿地照在身上,好歹能給人些溫暖。河總司衙門里的那起子官吏們一邊享受著冬日的陽光,一邊閑聊著,就等著胤祚露面。然後給胤祚上堂“團結就是力量”的政治課,大家伙就可以回任上繼續逍遙了,可左等右等,日頭都已經升得老高了,也沒見胤祚的大駕光臨,這可把這起子官吏都給急壞了,正以為被胤祚放了鴿子的時候,胤祚來了,帶著三百多侍衛,乘著八台大轎。浩浩蕩蕩地來到了河總司地衙門口。

    胤祚是欽差,更是阿哥郡王,大家伙再怎麼不滿也不敢擺在臉上。還得恭恭敬敬地行大禮參見。禮是行了,可卻沒等到胤祚的回禮,甚至連免禮之類的話都沒听到,听到的是胤祚的一聲大喝︰“升堂!”

    升堂?升哪門子堂?大家伙還沒反應過來呢,那群善撲營士兵就依次排開,佔領了河總司的大堂,反倒將河總司衙門里原本肅立著的衛兵、衙役之類的人物統統趕出了門外。沒等那起子官員明白過來。胤祚已經端坐在河總司大堂上,拍響了驚堂木,眾官員門被那聲重重的“啪”聲嚇了一大跳,忙各自起身,站在台下,個個臉上都滿是疑惑,鬧不明白胤祚究竟在唱哪出戲。

    眾官吏中地位最高的河道總督董安國湊上前去,滿臉堆笑地寒暄道︰“恭喜王爺身體康復,王爺。您這是……”

    嘿,老家伙憋不住了吧。這會兒還笑。呆會兒有你哭地時候。胤祚板著臉,嚴肅地說道︰“本王奉旨查辦河工、漕運之事。若是有人不但貪污受賄,還虧空庫銀,依董大人的看法,本王該如何處置啊?”

    “啊?這個.這個……”薰安國臉上的汗刷地就涌了出來,面色憋得通紅,口里吶吶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下頭那起子官員頓時像被捅了窩地馬蜂似的,嗡嗡聲大作,個個臉有不安之色。

    桑額自恃有太子撐腰,再加上早已跟眾官吏串通好了,也不怎麼害怕胤祚的威脅,再說他也不相信胤祚能在短時間內查出什麼有利的證據,壯著膽子上前道︰“王爺,此事重大,開不得玩笑,還請王爺慎重。”

    慎重,呵,本王足夠慎重了,你個大貪官倒教訓起本王來了,嘿,走著瞧吧。

    胤祚冷冷地看著桑額,一聲不吭,可臉上的寒意卻盛得緊,桑額畢竟還是有些心虛,這會兒吃不住勁了,訕笑著退了下去。眾官吏眼看著為首的兩位總督都吃了憋,那臉上的表情豐富得簡直可以開染坊了。

    胤祚冷著臉環視了一下眾官吏,突然開口問道︰“哪個是車振鶴?站出來讓本王瞧瞧。”

    “卑職山南道台車振鶴見過王爺。”車振鶴滿臉子疑惑地出列行禮。

    胤祚冷冷地看著車振鶴,也不說話,直看得車振鶴毛骨悚然,心頭發虛,卻又不明白胤祚究竟想干嘛,額頭上地汗水如同涌泉般冒了出來,當著胤祚的面又不敢拿出絹子來擦,只得任由汗水流淌而下,整個人狼狽已極。

    胤祚突然笑了起來,笑呵呵地問道︰“車道台是康熙二十一年的進士吧?”

    “是,是,下官是康熙二十一年進士及第,座師是李光地、李大人。”正惶恐不安的車振鶴定了定神,忙點著頭應答道。

    “哦,這麼算起來,車道台為官也有十余載了,想來對大清律法是了然于心的了?”

    “……”車振鶴為官多年,對大清律法當然是了然于心的,只是他不知道胤祚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顯得有些多余的問題。

    胤祚卻不管車振鶴有沒有回答,自顧自地說道︰“很好,那麼本王問你︰一個道台一年的俸祿是歲俸銀一百零五兩,俸米五十二石五斗。他要多少年才能積累出三十萬兩地家財?”

    “……”車振鶴沒有吭聲,可臉色卻已經白得像紙一般。

    胤祚猛地一拍驚堂木道︰“車振鶴,你家中的巨資是如何來地?說!”

    “下官,下官……”車振鶴對于自家有多少家底是清楚地,一听胤祚報出來的數字,

    了眼,吶吶了半天,突然大叫起來︰“王爺,下官一潔,王爺切莫冤枉下官。”

    “冤枉?哼!到了這個時候。車大人還不從實招來,就別怪本王不講情面了。”胤祚冷著聲音道。

    “下官冤枉啊,王爺,下官真地是冤枉的啊!”車振鶴一頭跪倒在地,扯著嗓子喊冤,面上滿是委屈的神色。

    嘖嘖,娘的,這老小子還真是演技派,裝得還真像回事兒,嘿。小樣!胤祚冷冷一笑,高聲道︰“來人,將證據呈上來。”

    一個戶部的賬花子走了出來。後面跟著兩個抬著一個大麻袋地善撲營軍士。那名中年賬花子走到堂前,一頭跪倒在地,大聲道︰“下官戶部江南清吏司筆帖式吳全見過王爺和各位大人,下官七日前奉王爺之命前往宣武道台衙門查帳,現查明宣武道台車振鶴虧空庫銀二十萬兩,有賬目為據,查明宣武道台車振鶴家財折合白銀三十萬四千三百二十余兩。現已如數封存。”

    車振鶴滿頭的大汗,口中哆哆嗦嗦地道︰“謊言,謊言,本官清廉自守,絕無違法亂紀之事,你、你、你休要血口噴人。”

    啪”胤祚猛拍了一下驚堂木喝道︰“放肆,到了此時,你個狗才還敢嘴硬,來啊。將這狗才的頂戴花羽摘了。”

    到了這會兒,這起子官員才算明白過來。敢情胤祚生病是假。暗中派人去查帳才是真,大家伙屁股底下都是一砣屎。倒了一個,剩下的也都沒有好日子過,此時不爭就再也沒有機會爭了,只是看著胤祚那張冷臉,大伙兒都有些躊躇,誰都不願意當那個出頭鳥,大家伙你看我,我看你,一時間都不敢上前去。

    桑額眼瞅著形勢不對,第一個跳了出來,高聲道︰“慢著,王爺,此時關系重大,還是從長計議為好。”

    有人出頭了,眾官員立刻緊緊跟上,七嘴八舌地叫道︰“王爺,慎重啊,”“王爺切莫冤枉了好人。”

    從長計議?嘿,好你個老桑頭,等會兒再跟你算帳。胤祚根本不理會那起子官員的瞎嚷嚷,手一揮道︰“肅靜,誰再多言,本王就治他個咆哮公堂之罪。”

    那起子官員雖說被胤祚這招偷襲打了個措手不及,可畢竟都是些老官僚了,大風大浪見多了,知道這會兒絕對不能低頭讓步,否則一讓再讓,必然導致胤祚得寸進尺,最後必將落得個滿盤皆輸的下場,也顧不得許多了,個個跪倒在地,口里頭依舊嚷個不停,大有法不責眾,你能奈我等何的架勢。

    靠!這起子官僚還真***難纏,如果咱不是事先準備妥當,還真拿他們沒辦法呢。胤祚猛拍了一下驚堂木,高聲道︰“請聖旨!”

    劉耀雙手捧著聖旨大步走上堂來,恭恭敬敬地將聖旨擺放在案桌上,這起子官員一見胤祚抬出了聖旨,立馬都安靜了下來——對著聖旨還敢喧鬧,那就不是虧空、貪污之類撤職查辦的罪過了,這可是大不敬之罪,是要抄滅九族的。

    鬧啊,再鬧啊,鬧得凶一點啊,嘿,這回你們咋不鬧了呢?胤祚心里頭得意得很,不過臉上卻是一臉子地嚴肅,大聲道︰“來人,將車振鶴的頂戴花羽摘了,押入大牢,待本王上奏請旨定罪。”

    那起子官員跪在堂下,此時是不敢喧鬧了,可都拿眼看著桑額呢,這里頭原本就是以桑額為首,這會兒大伙兒也就指望著桑額能撐住了。

    別人可以不說話,桑額卻不得不站出來了,若是輸了這一仗,吃到嘴里的銀子要吐出來不說,京城里地太子也不會放過他,左右都是個死字,桑額也只好硬著頭皮出列道︰“王爺,光憑著賬冊就斷言車大人貪污怕是不妥吧,下官身為漕運總督,對漕運之事還是清楚的,有時候戶部撥銀不及時,下面的官員挪用些銀兩也是常有的事兒,再說也不能因為車大人家中富裕就治人個貪污受賄的罪名吧,真要說有錢,那王爺您……”

    狗東西,竟敢拿老子跟這狗官相提並論。胤祚心里頭的火噌地就上來了,咬了咬牙,強自穩定住心神,暗自提醒自個兒不能因此而亂了分寸。沉默了小半會,胤祚冷靜地說道︰“本王是有錢,而且還是很有錢,不過本王的錢來得正,這是聖上特許地,莫非桑大人對聖上的旨意有所不滿?”

    對皇上的旨意不滿那就是抗旨不遵,一樣是抄滅九族的大罪,再給桑額十顆膽,他也不敢說不滿,蒼白著臉道︰“不敢,不敢,下官怎敢抗旨不遵,王爺誤會了,誤會了。只是車大人的家財也未必就一定來路不正吧?”

    嘿,老東西,來路正不正地,你心中會不清楚?娘的,跟老子胡攪蠻纏,呵,老子早等著你呢。胤祚呵呵一笑道︰“物證有了,若是再有了人證,桑大人想必不會再誤會了吧?”話音一落,也不管桑額正打算開口解釋,胤祚高聲道︰“將證人帶上堂來。”

    堂下善撲營軍士中一陣涌動,兩名軍士攙扶著一個臉色蒼白、一身小吏打扮的中年人走上堂來。原本還抱有一絲僥幸心理的車振鶴,一見此人立刻崩潰了,哆哆嗦嗦地道︰“程,本官待你不薄,你,你,你……”

    “不薄?車大人太健忘了吧,車大人的不薄就是賞小地一杯毒酒吧?”來人冷笑了一聲,不再理會早已癱倒在地的車振鶴,跪倒在地大聲道︰“小地是宣武道衙門司庫,但凡庫銀往來都由小地經手,小的可以作證,車大人不僅挪用庫銀,還以次充好倒賣漕糧。”

    待車振鶴被押下去之後,胤祚面帶微笑地看著早已惶恐不安地桑額道︰“桑大人,該對本王說說康熙三十五年七月,那五萬石漕糧沉江的事了吧?”桑額的臉色立刻變得煞白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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