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重生] 唐朝公務員 作者︰水葉子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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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2009-3-4 22:17:3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99 776238
mk2257 發表於 2009-3-4 23:08
第五十一章 要不咱試試!

  張相文說起這樣的舊事時津津有味,唐缺聽的也是入神,頗有些《水滸傳》說武松的味道,「由此,趙老虎聲名大振,不僅靠領來的十兩賞銀髮了家,更借此機會做了差役,他這一上任,本縣當即是青皮絕跡,他也就愈發得上官器重,先是做差役,然後是總捕,再後來入了流品做了縣尉,不過他雖然當了官,火爆性子可一點都沒變。趙老虎這個名號,一來說的是他的火爆性子,二來指的就是他當年殺虎的舊事」。

  「單人搏虎,趙老虎也算是名不虛傳」,唐缺嘴上笑著,心裡總有些彆扭,畢竟這人可是毒寡婦的四娘舅,她有這麼個脾性暴躁又好護短的親戚,對自己來說可未必是好事兒。唐缺信馬由韁的想到這裡後,又是自嘲的一笑,這也太膽小了,他要真跟毒寡婦在一起了,未必趙老虎還能像對那差役一樣對他。

  見唐缺笑的古怪,張相文很是好奇,「大哥,你笑什麼?」。

  「哦,沒什麼!」,唐缺不想讓張相文看出什麼來,遂順口說了昨天在衙門裡看到的事兒。

  「是嘍,趙老虎最近脾氣可不小,連我三叔都跟著吃了幾頓罵,他這人講義氣,對手下人好又護短兒,這樣的事以前可沒聽說過,說起來還是二龍寨那些賊廝鳥害人」,張相文的三叔就是如今的總捕,所以他說起二龍山的土匪來也是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

  「如今太平盛世的怎麼還有土匪開山立櫃」,對於後世穿越而來的唐缺而言,土匪這種東西真是一種很陌生的存在,再說,一般歷史書上也都是說亂世才出匪,眼下可是大唐正蒸蒸日上的時候,「趙老虎這麼厲害,還剿不了他們?」。

  「再太平盛世也有人吃不上飯,缺什麼也不能缺土匪呀?大哥你以前呆的地方太小,知道的事情還是少!聽我三叔說,二龍寨裡的其實也算不上土匪,就是一些個抗租的農戶拿著鋤頭上了山,不過就七十八人,還有一半兒是婦孺,要真論打的話,壓根兒不用請什麼州里的鎮軍,單我三叔帶著手下都能把他們拾掇了」。

  張相文說起這些土匪是一臉的鄙夷,唐缺知道還有下文兒也就沒插話,等他再接著說。

  張相文嘴裡說的渴了,抽開安在車壁上的小抽屜,拿起一瓶酒咕咚猛灌了一陣兒,隨後順手將酒瓶往唐缺手上一塞,接著說道:「那些土匪雖然沒用,但他們佔的地方實在是好,獨獨兒一座三面兒不靠的平頭峰,峰頂上有田有水,上山下山卻只有一條羊腸道兒,最多只能容三個人並行,就這,三個人裡還不能有胖子!道路兩邊都是刺片兒石,根本沒法走人,道兒窄也就不說了,偏它還陡的很,下面還好,越往上越難走,佔著這樣的地形,圍也圍不死,打也打不成,你說咋辦?」。

  山南本就多山,有幾處這樣的地方也不奇怪,聞言,唐缺也只能搖頭喟歎道:「那還真是沒辦法,二龍寨是佔盡地利了」。

  「可不就是!原本打不下來也沒什麼,畢竟他們也不成什麼氣候,但恨人的是這些賊廝自打去年下半年以來就格外鬧騰,如此以來張縣令催的就急,趙老虎的脾氣還能好?別說他,就是我三叔這段時間也不知摔碎了多少盞茶,就前天還有氣兒沒處撒的把我三嬸兒一陣好打,鬧的家裡不得安寧」。

  唐缺聽張相文說的有趣兒,正待要笑時心裡又隱隱綽綽的冒出個念頭來,去年下半年?那可不就是張縣令剛剛上任的時候?

  回城本就不遠,一路說著話走的就更快,不一時就到了唐缺的住處,張相文是知道他根底的,如今見他住的宅子雖然小卻是有模有樣的,難免就奇怪。

  畢竟現在沒名份,唐缺說的也就含糊,「宅子的主人跟我關係匪淺,照顧我給租了間便宜房」。

  「我原想著來看看大哥的住處,順便拉你去我家去,現下看來這房子倒是不錯」,嘿嘿一笑,張相文擺了擺手道:「你下午還有事,時辰也不早了,我先回家,改天再來瞅你的住處」。

  唐缺跟張相文相處時間雖短,倒還真喜歡他灑脫的性子,目送他馬車走遠後進了宅子,蘭姐兒果不其然的沒有吃飯,守著等他回來。

  「今個兒怎麼這麼晚?」,見他回來,蘭姐兒忙端上飯菜,「我正準備讓高順兒去縣學裡瞅瞅的」。

  「今天結拜了個兄弟」,說到這裡唐缺一笑,「人挺不錯,他家在城南有一處桃園,現在花開的正盛,這兩天要是有時間的話帶你去玩玩兒」。

  「結拜兄弟?」,蘭姐還真是聽的愣住了。

  唐缺因時間緊也就沒多說,只草草幾句說了個大概,說完飯後僅僅喝了一盞茶,他就又忙著往縣衙趕去。

  一進縣衙就是昏天黑地的忙,隨著手頭上的事兒漸漸熟悉,唐缺倒生出一個新的法兒來,想了想確實可行後,他就起身離座找到了統領本組的刀筆吏老劉。

  老劉今年也是五十多了,是伺候了幾任縣令的老文吏,唐缺昨天進組時就跟著其他人一起喊他劉叔。「劉叔,我這兒有個想法或許能加快咱們組的進度……」。

  其實唐缺的想法也沒什麼出奇,不過就是改變目前的分工方式,眼下是按「裡」來分,從核查人口、田畝,賬冊到租、庸、調這些程序一個都少不了,簡而言之就是整個流程通做。而唐缺想的卻是取消按「裡」分配的方式,改由按程序來分。將本組人分解到各個程序上,一人專管一個程序,這就像後世裡的老師們改高考卷一樣,按大題分工,流水線作業。

  「劉叔,這麼做的好處是可以一人專管一事,查人口的就查人口,核對田畝的單就核對田畝,最後只要各項數字都能對上就行。如此既不需要再來回翻這些案卷,也可使一人專熟一事,越做越熟之下,想必也能越做越快」,這種方式後世裡都用爛了的,唐缺自然有信心,「劉叔你要覺得合適,咱就……試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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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發表於 2009-3-4 23:09
第五十二章 這個年輕人很難得!

  做為一組之長,老劉自然要密切關注每個人的進度,經過昨天一下午的折騰,要說三個新進的人裡表現最好的還就是這個唐成,年齡不大,做事難得的紮實,幹活的進度比他們這些老刀筆也一點不差,嘴裡也不像其他兩個時不時蹦出幾句嘟囔的怪話。對他的印象本來就好,加之唐缺說的道理也簡單,老劉簡單的想了想後,就點頭道:「試試」。

  說幹就幹,老劉當下把忙著的組員都召集起來,先說了唐缺的想法後,隨即據此想法重新做了分工,本來這事就不難,也不需要培訓啥的。眾人花了一些功夫調整工作習慣之後,效率立竿見影兒就有了提高,而眾組員因不必再像以前那樣來回翻案卷,也都說輕鬆了不少。

  眼瞅著本組的效率猛然間提高了近三分之一,而且還有越來越快的趨勢,出去一趟到別組看了看的老劉一臉掛笑,沒說的,這次本組肯定能拔個頭籌。

  他正自興奮的時候,就聽隔壁猛然傳來一陣挪凳子的聲響,抬頭看時,卻是姚主簿在姚清國的陪同下走了進來,當下就招呼著組員忙忙起身。

  「大家辛苦了,且都坐吧」,年紀在五十多歲的姚主簿其貌不揚,身形甚至還有點瘦小,臉上的笑容卻很和煦,他進來之後邊微笑著環視全廳,邊對身後吩咐道:「清國,最近大家都很勞累,你給大灶裡吩咐一聲,從明天起加菜,至少加個兩葷起來。縣學裡學子們也都一起,人家畢竟是給咱們幫忙的嘛!啊,另外現供的團茶也盡可以好一些」。

  唐代官衙有一個慣例,中午這頓飯是由衙門來管,名曰「會食」,這一制度最初起源於政事堂,後傳到皇城六部,最終慢慢推廣到地方,久而久之就成了定例,姚主簿的加菜之說正是由此而來。

  姚主簿就這幾句話頓時讓廳中人感覺心裡熱乎乎的,尤其是那些原本在咬牙苦撐的學子們一掃剛才的萎靡之態。

  經此,唐缺也算是正式認識了姚主簿。對於一個縣衙來說,加兩個葷菜,團茶好一點兒能花多少錢?再看看眼前的人心士氣,這個姚主簿收買人心的手段還真是信手拈來。

  張縣令有這麼樣一個不合作的副手,還真是棘手的很哪!

  姚主簿說完之後就在廳中隨意問看起各組的進度來,其間他也不斷跟那些吏員們說著話,話都不多,只是三兩句,但句句都在正點子上,問問這家的老人舊病又復發了沒有?那家的閨女還有幾日訂婚?要說他的記性也真好,滿廳這麼多吏員家的情況在他心裡都跟明鏡似的,只問的眾吏員外們心裡受用的很。

  就連部分學子他都能一口叫出對方老爹的字來,只讓那正跟他說話的學子熨帖的滿臉放光,好像整張臉都大了三分。

  姚主簿一路轉著說著就到了唐缺所在的這一組,「好你個老劉,上個月初七你那大胖孫子辦『三日洗兒』禮的時候為什麼沒請我?湯餅會的時候可別忘了!」。

  姚主簿這個面子給的不小,老劉說話之間連連拱手不已,「還不是怕主簿大人您太忙,湯餅會的時候一定登門拜請」。

  「好,那我就等著了,到時候咱們都去趁趁熱鬧,啊」,姚主簿邊口中答應,邊回頭環視了一圈兒,圍在他身周的人自然含笑點頭附和。此時的姚主簿真有些一呼百應的氣度。

  姚主簿寒暄兩句後就開始問起本組進度,老劉得了個露臉兒的機會自然不會放過,當下就將本組的下午進度突飛之事眉飛色舞的說了出來。

  眼下刀筆吏們正在做的這件事實是本縣當下的「第一大事」,聽說老劉有了法子能將效率最少提高三成,不僅姚主簿眼前一亮,就連其他各組的人也都一窩蜂的圍了上來。

  身為組長,老劉已經穩佔了領導之功,再說本組人都知道這個辦法是唐缺想出來的,他也就沒刻意隱瞞什麼,見眾人都圍了上來,他回頭一拉唐缺,笑道:「唐成,這個法子是你想出來的,給大家好生說說」。

  畢竟是後世裡上過班的,唐缺站在人前,面對著本縣第二號人物時並沒有扭捏拘束,言辭簡短清晰的將「流水線」作業的思路講解了一遍,講完之後趁著眾人思忖的當口兒,便又退回到了老劉身後,畢竟這一組裡老劉才是領導。

  姚主簿跟趙老虎不同,他就是搞文字出身的老刀筆,唐缺說的東西又沒什麼深奧的,聽過之後略略一想也就明白了,正待開口說話時恰好見著唐缺往老劉身後退,當下對這個十幾啷當歲的少年又多了一份好感。

  知尊卑,懂進退,居功而不驕,這在年輕人裡很難得呀!

  「既能加快進度,又能減輕勞累,確是簡單易行的好辦法。清國,既然老劉他們已經試過這個方法切實可行,那其他組也就照此辦理吧」,姚主簿回頭吩咐了姚清國一句後,轉過頭來微笑道:「你是縣學學子吧?叫什麼名字,是那家的?」。

  姚主簿這一問便又將眾人的目光引到了唐缺身上,其他那些學子見主簿大人對唐缺這麼和煦,又是一副大感興趣的樣子,當真是又驚又妒,對他們而言,想進縣衙千難萬難,但對於姚主簿來說可就是一句話的事兒,狗日的唐成,真是撞上狗屎運了。

  「小子唐成,正是縣學明經科學子,乃是本縣土門鎮觀音台村人氏」,唐缺總隱約覺得身側有些熱熱的,接著微微低頭說話的功夫用眼角瞥去,就見那柳隨風正在一邊兒的人群後定定的看著他,眼神兒甚是古怪。

  此人一貫佔盡風頭,這次又是縣學指定的學子領隊,他該不是看不慣自己露臉,嫉妒了吧?

  唐缺心下胡亂尋思,他對面的姚主簿也是微微一愣,心裡仔細想了又想,也沒想起本縣有姓唐的大戶人家,但看眼前這學子說話及進退舉止,也不像是貧家小戶裡出來的,真是怪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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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發表於 2009-3-4 23:10
第五十二章 寄厚望於你!

  姚主簿老成精的人,對學子們的想法自然清楚,要說眼下衙門裡也確實忙的需要補充人,他見眼前這少年容貌,頭腦和舉止都不錯,原想著該是城裡那個大戶人家子弟,若是如此,不妨開個口子放他進了縣衙就是,如此既能收個可用之人,順便也能做下個大大的人情。誰知他出身如此不堪,人雖然不錯,但若就此為他浪費一個吏員的名額又似不值。

  唐朝,尤其是眼下正蒸蒸日上的唐朝在吏治上管的極嚴,上州,下州,上等縣,下等縣分的清清楚楚,每個縣裡官員多少,吏員多少都有定制,當真是一個蘿蔔一個坑。由此就使每一個名額都顯得很寶貴,也是姚主簿拉攏人脈和平地生財的重要手段,要讓他就這樣白白的給了唐缺,還真是有些捨不得。

  姚主簿心裡的尋思也只是片刻功夫,臉上一點也沒顯露出猶豫之色來,「你能從鄉里進入縣學,足證優等,眼下又立一功,嗯,不錯,好生干,本主簿寄厚望於你,啊!」。

  經過一番尋思,姚主簿還是決定暫不開這個口子,但也沒有完全把路堵死。且先探探這唐成的底細再說,畢竟能從鄉里擠進縣學,這少年應該也不是全無背景。

  姚主簿這番話一出,其他學子們臉色都變了,「寄厚望」是什麼意思別說他們讀書人,就是個白丁也能明明白白的聽出來。這次能來這裡的三十人,除了唐缺之外可以說家裡多多少少都是有些背景關係的,自然知道因年前有七人年老告退,如今的縣衙裡就空出了七個名額,而七個名額中有三個是歸屬趙老虎屬下的差役,這就是說刀筆吏的空額只有四個,眼瞅著唐缺隱隱已是先佔了一個,怎不讓他們又急又妒,一時看向唐缺的眼神兒都有些變了。

  姚主簿將廳中俱都巡視一遍後,就由姚清國陪著出去了,眾人隨即也都安頓下來重新做事,只是對於唐缺而言卻再沒了前面的平靜,他能清清楚楚的感覺到週遭有一束束含義不同的目光向他射來。

  故作不知的埋頭忙活,今晚跟昨天一樣,姚清國照舊是等天色黑定後才下令散班。唐缺將手頭正忙活著的案卷歸攏碼好,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後起身準備走,結果卻見昨天還跟等著他一起回的同班同學王家祥有意無意的避過他的眼神兒,獨自出門走了。

  「張相文還真沒說錯,王家祥雖然唸書肯下苦功,但氣量還是太小」,唐缺自嘲的一笑,正邁步要走時,卻聽背後老劉的聲音傳來道:「唐成,等等」。

  唐缺陪著老劉一起出了縣衙,雖然離子時的宵禁還有很長一段時間,但縣衙門外的街道上已經沒了多少人影兒,遠遠只見西面的花神街璀璨,隱隱有簫管牙板之聲隨風傳來。

  在屋裡憋了一下午,唐缺深吸了一口略帶著涼意的夜風,直覺心情氣爽,昏沉沉的腦袋也清醒了許多,正在他把這口氣長吐出去的時候,旁邊的老劉笑著開言道:「畢竟是年輕,雖然是讀書人,但屁股底下的坐功還差得遠哪!」。

  「劉叔說的是」,聞言,唐缺也是一笑,「不瞞劉叔,連著這兩天下午到最後的時候,我都覺得那胡凳上有螞蟻爬似的坐不住了」。

  「坐功純屬時間磨出來的,你呀,還沒影」,老劉笑過之後,又仔細的把唐缺看了一遍,「得,家裡大胖孫子還等著我,不跟你說這些沒用的了,今天喊你主要是提醒你一件事」。

  唐缺還以為自己幹活時有什麼問題,再一看老劉的臉色又覺得不像,「劉叔請講」。

  「今天下午的事你是親歷的,我呀建議你這兩天瞅時間往姚主簿府上拜訪拜訪」,老劉說話間拍了拍唐缺的肩膀,「我也是縣衙裡的老人兒了,看的出來姚主簿對你挺滿意,若再走動走動的話,也許用不了幾天就能脫了學子的身份,金榜題名!聽是好聽,但走起來實在是難哪」。

  唐缺好歹也是個穿越人,老劉話裡的意思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眼瞅著又一個機會放在他面前,但他心裡總覺得有些不落底似的。

  見他如此,老劉也不以為意,畢竟這是關係到一生的大事,「吏員雖不是官兒,但你只要不犯大錯也沒人隨隨便便能讓你走,倒比任期一到就調來調去的官兒們自在。薪俸也儘夠你過太平日子了,想辦個什麼事兒的也方便,再說走出去也體面。呵呵,想好了就抓緊,機不可失,這縣衙可不是誰都能進來的。行了,話也說完了,我也該回家看孫子嘍」,再次拍了拍唐缺的肩膀,老劉笑呵呵的拐進了右邊的巷子。

  唐缺回到住處,正在內院小灶房裡忙活著的蘭姐兒見他進來,隔著窗子興奮道:「今天下午我跟高家的上街,正巧遇見張記米鋪在賣吳興米,唐成你不知道,這種米晶瑩白淨,有水晶之名,用它做出來的『清風飯』才香,待會兒你可得多吃點兒」。

  「啊,知道了」,唐缺正在用心思,嘴裡答應的就飄忽,他也沒進灶房就直接到了書房坐下。

  自打聽完老劉的話後,唐缺一路上都在思謀這事兒,依他現下的情況,有這麼個進入縣衙的機會要說不動心那是假的。至於老劉口中所說的好處他是半點不懷疑,要不然也沒有那麼多人拼了命的想擠進縣衙。說起來他要進了縣衙,就跟後世裡干公務員是一個樣,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唐朝官吏更少,讀書人出路更少,要是這樣一看的話,總體上說在唐朝干公務員只怕會更牛。

  一旦進入縣衙,不僅自己有了出路,家裡的處境也能跟著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而且若是運作的好的話,林學正那裡也未嘗不能通融,興許既能幹著衙門裡的差事,又能抓住可能存在的科舉機會,這樣就是實實在在的一舉兩得。

  但他真要這樣做時卻又面臨兩個實實在在的困難,一個就是錢,縱然他不知道鄖溪縣城裡辦這事的行情到底是多少,但想來肯定不會少,十貫二十貫的只怕是不行;錢的問題還好說,畢竟還有毒寡婦那裡可以借,他更大的心思卻在張縣令身上,畢竟他能來縣學借的是張縣令的力,就現下姚主簿與張縣令的關係來看,且不說他這樣投到姚主簿門下自己都感覺有些對不起張縣令,若是將來姚主簿知道了他的過往後該怎麼樣?張縣令知道此事後又會怎麼樣?

  ……

  PS:看到書評區中有書友說到毛筆字和繁體字的問題,略解釋兩句。第一,本書中所說的毛筆字是特指唐朝日常用的蠅頭簪花楷,這種字不是書法的大字,也就是一張大紙只寫幾個字的,而是比我們日常的鋼筆字大不了多少,不僅要能寫,而起還要整整齊齊,呵呵,要說現在的中午系學生都能寫出一筆漂亮的簪花楷,確實是超出了我對中文系學生水準的認知。

  第二,繁體字。現在的中文系學生是能認一些,關鍵是日常的能不能認全,能不能寫全,舉一個例子,「艷」的繁體字大家提筆就能寫出來不?呵呵,知易行難,往往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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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發表於 2009-3-4 23:11
第五十四章 是男人就不能慫!

  蘭姐端著一個紅漆托盤獻寶似的走進來,見到唐缺皺眉沉思,放下手中的清風飯後柔柔的到了他身後,替他捏著肩膀問道:「出什麼事了?」。

  「沒什麼」,唐缺不願因自己的煩心壞了蘭姐兒的好心情,抓過肩頭的手輕輕撫摸著問道:「蘭姐兒,若是你對一個人有恩,結果這個人又投到你對手門下去做事了,你會怎麼想?」。

  「這是忘恩背主,這樣的人誰都瞧不起,要是身在賤籍的會被活活打死的」,蘭姐兒說到「賤籍」兩字時,臉上的神色一黯,「你怎麼突然問這個?」。

  「沒什麼」,蘭姐無心的一句話破解了他心下糾結的煩難,是啊,這個時代的人沒多少跳槽的概念,而對忠誠的看重遠遠勝過後世,就算張縣令不會對他如何,姚主簿要是知道舊事怕也該看不起他,更不會信任重用他,如此一來即便不轟他走,也別想有所發展了。破除利益的迷惑,心頭恢復清明的唐缺展顏一笑,轉身摟住蘭姐兒的腰肢,:「清風飯要是不像你說的那麼好吃,看我怎麼罰你」。

  聽到一個罰字兒,剛剛心下還有慼慼的蘭姐忍不住臉上一紅,依稀想到了自己被唐缺撩起裙子,褪下小褲後「打」那白嫩嫩屁股的情景。

  經歷了晚間的一番內心掙扎,吃完飯後重新坐在書幾前的唐缺心中寧定的很,翻開書卷前,他的腦子裡莫名生出個念頭。

  張縣令要是知道自己主動放棄了這麼好個機會後,又會如何呢?

  這個突然而起的念頭一閃即逝,現在的張縣令只怕也是焦頭爛額吧,這樣的小事他又怎會留意?

  笑著搖搖頭後,唐缺低頭沉進書卷之中。

  第二天早晨,唐缺是被榻側窗外的一陣雨聲喚醒的,朦朧著眼剛一推開窗戶,就覺一股微寒而清涼的雨氣撲面而來,昨夜睡的太死,卻不知何時竟下了場春雨。

  窗外階下及對面房屋的青瓦上皆是濕漉漉的,卻別樣透著水洗過後的清亮,眼前的一切似乎都是新的,入目處皆是一片清新。

  梳洗過後走出房屋,細看到院中廊下花盤中紅凋綠殘後,唐缺才意識到昨晚那場春雨只怕是下的不小。

  唐缺吃過飯後,左臂夾著裹書的布包,右手撐著一柄油紙傘飄飄然出門往縣學而去,走在燕子樓夾道的麻石長街上,看著同樣儒服裝束的學子撐傘而過,唐缺隱隱覺得自己似是走入了一幅潑墨山水的畫卷中。

  畫卷!想到這裡,唐缺猛然想起一件事來,當日他已經拜天福寺澄寧老和尚為師,學的就是畫技與琴技,兩人還約定每五日去上一次課。但他這些日子太忙,一忙起來竟然把這件事忘的影兒都沒有了,老和尚還不定怎麼想他呢?

  事已至此,懊惱也是無用,唐缺能做的就是等中午散學後趕緊去給老和尚賠罪,只是他心下也發愁,如今都忙成這樣了,那兒還能抽出時間去學琴學畫?

  被這事一衝,唐缺剛剛生出的詩情畫意頓時煙消雲散,腳下也沒了剛才的悠然,加快步子往縣學趕去。

  唐缺走進縣學校舍,遠遠的還沒到門口,就聽到裡面一陣高過一陣的喧鬧聲傳來。走進去一看,卻發現幾乎所有的本班同學都擠到了一塊兒,正圍著課業最紮實的那幾人唧唧喳喳的說著什麼。

  走進教室的唐缺扯了扯正在人群裡四下裡蹦跳的張相文,「出什麼事了?」。

  「柳隨風那廝下戰書了」,張相文滿頭油汗,臉上的表情既是義憤填膺,又是興奮不已,看來古怪的很,「中午散學後他要挑戰咱們」。

  說完這句後,張相文轉身就又往人堆裡擠去,老遠都能聽到他的聲音,「戰,這廝敢跟咱們比四書五經!他娘的,是男人就不能慫,戰,一定要戰,咱非得滅了他的威風不可」。

  唐缺心態不同,對這樣校園爭風的事情也實在沒多大興趣,聽完後就自回到了座位上,坐定之後,心裡不知怎的又驀然想起柳隨風昨天下午的那個古怪眼神兒來。

  早不挑戰,晚不挑戰,他選的這個時間是不是有些太巧了?

  整個一上午,教室裡的氣氛都有些躁動不安,時間越臨近午初就越是如此,以至於整個上午先生的臉色就沒好過,而受到戒尺懲戒的學生也破天荒達到了十三個之多,平均每節課都有三四個,這其中還不乏好幾個本科公認的好學生。

  在戒尺噼啪亂響聲中,時間終於到了午初,黑著臉的先生還沒完全走出教室,就有許多學生急不可耐竄到窗邊兒向外張望。

  「來了,來了,柳隨風出校舍了,他朝這邊走過來了」,進士科與明經科的校舍就是前後排,所以看的非常清楚,那學生一報信兒,教室裡就是一陣噼啪亂響,原本正在收拾的書也不管了,學子們隨手一扔就跑了出去。

  「哎呦我的好大哥,還不快走」,張相文竄過來拉正在收拾著書卷的唐缺,卻忘了他這隻手剛剛才扎扎實實挨過三戒尺,一碰之下頓時「哎呦」一聲叫出口,當下忙換了一隻手,死拉活拽的把唐缺往外扯去。

  畢竟是關涉到全班的大事,唐缺雖然有事也不好先走,當下就跟著張相文出了校舍。

  柳隨風不一會兒的功夫就到了,他身後自然也跟著一批進士科學子,為首的那幾個卻臉熟,正是也被選進縣衙幫忙的士子。

  看到這陣仗,唐缺就隱隱覺得柳隨風突然的挑戰怕是跟自己有關係。

  「你看這廝張狂的」,張相文一臉的不忿兒,「我就見不得他天天的一身白,弄的跟花神街裡的兔相公一樣」。

  這話惹得唐缺一笑,眼前這柳隨風著裝還真有怪癖,非得穿純白顏色的才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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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發表於 2009-3-4 23:12
第五十五章 嘩然,全場嘩然!

  眼下正是散學的時候,其他科學子一看到這架勢,再看到柳隨風後頓時什麼都明白了,當下都圍過來看熱鬧,不一會兒的功夫,周圍就已被擠得水洩不通,就連專為分隔校舍種植的桃樹上都有人竄了上去,只讓原本就被昨夜風雨摧殘的桃花再受蹂躪。

  眼見人聚的差不多了,柳隨風看了看對面站出來的那幾個人道:「我下午還有事,現在就開始吧」。

  「你看看,大哥你看看,這廝張狂成啥了!」,張相文使勁轉著身子想把身邊緊緊擠著他的人給挫開,「這要是比拳腳,我非得一拳先砸他臉上,然後伸腳就往他身上踹,讓你白,老子讓你白!」。

  不理會興奮過度的張相文,那邊的比試已經在眾目睽睽之下開始了。

  唐缺這是第一次親眼目睹柳隨風表演才藝秀,難怪他那麼傲氣,還真有傲氣的資本,論說他一個進士科學子,主要科目是在詩賦,將來要考的也是詩賦,明經怎麼著也不該是他的強項,但這一比起來才發現,他在四書五經上的功底非常扎實,這種紮實不僅唐缺難以相比,就連同班那幾個有名兒的優等生也招架不住。

  唐缺班上一共推舉了三人與柳隨風對比,前兩個一個比《中庸》,一個比《孟子》,誦經上不分高下,但一到對經義的論辯上時,這兩人頓時就相形見絀的敗下陣來。

  唐缺進學時間短,還看不出太多的東西來,但第三個上去比的王家祥從前兩場比試裡看到了不少東西,這柳隨風不僅人聰明,只怕家學更是豐厚。他隨口引來的許多的典章記載及書名甚至連他這個明經科的學子都沒見過。

  印刷術開始於隋,說起來到眼下的初唐,整個印刷術發展的時間還很短,而且用的還不是泥活字,而是製版極難的雕版印刷。所以書籍也就非常珍貴,對於讀書人而言,往往有許多書都是只聽過名字沒見過真本,不是不想看,實在是想看都看不著。在這樣的大背景下,許多大戶人家子弟在學習上就佔據了天然的優勢。

  眼見比經義勝算不大,王家祥就起了弄險的心思,一口報出《尚書》來。尚書乃是先秦第一本敘事散文,是商周記言史料的彙編。先不說這本書的文字本身詰屈聱牙,單是書的內容也多是些文告訓詞之類,遠沒有帶韻律的詩賦好背。選擇這個,他就是想跟柳隨風純拼背書功夫。

  咱是明經科,背書可是最拿手的基本功。

  「這貨也不全是個書獃子嘛!」,聽王家祥報出《尚書》,張相文跟其他明經科學子一樣,陰沉沉的臉上總算有了點兒幸災樂禍的笑模樣。

  可惜,他臉上的笑容沒能保持多久,就被柳隨風超卓的表現給打擊的灰飛煙滅,這廝還真他娘的是全才,一部詰屈聱牙的《尚書》愣是讓他背的琅琅清清。

  「二弟,柳隨風是狂,不過他確實有狂的資本」,唐缺看到這裡時,心裡都不得不佩服這個狂生了,以十五六歲的年紀能像他這樣,即便是再狂些也盡說的過去。

  既然是行險,王家祥報出《尚書》其實也是在強撐,柳隨風彪悍至此,他也只能無可奈何花落去的敗下陣來。

  三戰三敗,柳隨風延續了他連戰連勝的戰績,而唐缺這一班學生的臉是徹底摔地上了,一見王家祥落敗,學子們懶的留在這裡看柳隨風狂妄的臭臉,轉身之間就準備一哄而散。

  恰在這時,就聽柳隨風的聲音悠悠傳來道:「唐兄胸藏錦繡,未知可肯賜教?」。

  自從柳隨風年初進入縣學後開始他的挑戰之旅以來,都是一人對一科,眼前還是首次對個人發起的挑戰,頓時勾起了觀者的興趣,眾人的目光都在柳隨風注目處的人群中搜索,想看看到底是那個人這麼拉風,竟能讓柳狂生點名邀戰。

  接著,唐缺很容易就從人群裡被擇了出來,原因實在太簡單,他那一個班上,除了他就再沒有第二個姓唐的。

  跟在唐缺身邊的張相文先是一愣,隨即就異常興奮起來,「這廝可是點名邀戰,大哥,就是輸咱也跟他戰到底。他要是敢在你面前贏了就張狂,弟弟我立馬就找他挑戰拳腳,看我揍不死他!」,同窗也有一段時間了,唐缺的課業如何張相文還是有譜的,手裡雖在推著唐缺,但話語裡明顯信心不足。

  唐缺扭頭看看,周圍看熱鬧的人都聚焦在他身上,本班同窗也都用一副同仇敵愾的眼神兒看著他,他雖然對這種小孩兒鬥氣似的比試沒什麼興趣,但當下卻是想走也走不了了。再說他也實在煩柳隨風的舉動。

  你贏就贏了,狂就狂了,幹嘛還非得招惹我?這麼做的目的明明白白是想在眾目睽睽之下羞辱下我吧。

  「好,我跟你比」,走出人群的唐缺邊撫平被擠出褶皺的團衫,邊笑著對柳隨風道:「不過我不比明經,我要跟你比……即興賦詩」。

  嘩然,全場嘩然!

  進士科的柳隨風來挑戰明經,而這個明經科的唐姓學子卻要挑戰詩賦,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不說比,敢說這話就牛氣,聽著都提氣來神兒,眾明經科學子一愣過後爆出連片的叫好聲,「老唐,好樣的!」。

  即興賦詩!聽到唐缺所說,柳隨風明顯愣了一下,跟著他一起來的進士科學子卻已是滿臉笑容,不過他們的笑容跟唐缺同學的笑可不一樣。要是真有詩賦之才,還會跑去讀死記硬背的明經科?柳無涯可是本科公認的才子,比即興賦詩,找死吧你!

  柳無涯的愣神兒也就是一轉眼功夫,隨即嘴角微微一翹道:「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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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發表於 2009-3-4 23:13
第五十六章 殘紅三千瓣,不及一支鮮

  「既然是我選的比試內容,那詩題就由你來出」,唐缺話剛出口,就又引來叫好聲一片。

  先是選擇比試內容時針鋒相對,既而在題目上示以大方,這唐缺以弱擊強卻也不佔半點便宜,再看他面對柳隨風時的淡定從容,卻比剛才先自存了怯意的王家祥三人強的多了。真是沒想到,一貫在班上不顯山不露水的老唐竟然還有這樣的一面。

  柳隨風深深看了唐缺一眼後,一笑之間微微側頭道:「諸位同窗,就勞你們給選個題目如何?」,他這人素來驕傲,話中的意思就是也不想占唐缺半點便宜。

  「行啊!其實還有啥好比的」,跟著柳隨風而來的進士科學子們漫不經心的四處瞅了瞅後,也就選定了目標,「左近也沒什麼景兒,就以那棵桃樹為題,兩柱香功夫為限,至於詩的好壞,自有諸位同窗公論」。

  隨著他們手一指,原本因人太多而爬上桃樹看熱鬧的那些學子們忙不迭的從樹上出溜下來。

  時令是三月初,原本正是桃花正艷的時候,本來他們選定的這株桃樹花也開的好,無奈這樹桃花先經昨夜一場風雨,剛才又有學生竄上去蹭來蹭去,此時已是一副花凋蕊殘的模樣。春日裡詠桃樹,亮點可不就在花兒上,此時這模樣還怎麼詠?

  看熱鬧的眾多學子看看桃樹,再看看柳隨風及唐缺兩人,隨後又看看桃樹,於無聲之間已將通往桃樹的道路給讓了出來。

  等唐缺及柳隨風兩人到時,這株桃樹三尺範圍內的人都已自覺向後退去,愈顯擁擠的人群靜靜的看著比試的兩人圍著桃樹細看。

  靜靜佇立樹下,先是看了看半數殘紅和地上的花瓣後,唐缺又抬起頭來細細在樹枝上逡巡,順著夜雨浸濕的黝黑樹幹到綠意蔥蔥的桃葉,他恰好看到這挺翹的枝條前端有一朵剛剛開放出來的桃花。

  拂著和煦的春風,在滿地殘紅的映襯下,這朵剛剛盛開的桃花是如此的嬌艷奪目,散發著盎然的勃勃生機。

  細細的在花下凝望許久,熟悉的詩句已從唐缺心底浮現出來,恰在這時,柳隨風也已有了定作,他也不等唐缺,先自朗聲吟道:

  桃花春色暖先開,明媚誰人不看來。可惜驟雨打落後,殘紅片片點莓苔。

  他這首詩純是寫實,「明媚誰人不看來」一句直如白話,但勝在清新,讀來朗朗上口。「殘紅片片」僅用四字就勾勒出一副花殘滿地的景象,尤其是後面一個「點」字極是考究,甚得煉字之妙。縱觀全詩,確實不錯,若再考慮到這是一首在短短時間裡吟出的即興詩,評價還能更高。

  圍觀的都是縣學中士子,自己就算做不出來,平日裡背下的也多,耳濡目染之下基本的鑒賞能力還是有的,雖然大多學子素日裡都看不慣柳隨風的狂態,但此刻見他有如此才華,說不得也要歎一個「好」字。

  原本因唐缺剛才的表現猛然振奮起來的明經科學子在聽完這首詩後一陣兒黯然,作詩不像明經,功夫用到就能出成果,它更看重天賦。哎,心氣兒足不如才氣兒足,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站在人群前面的張相文聽完柳隨風的詩後,也不管手上剛挨過戒尺,狠狠一咬牙雙手合攏後就是一陣猛搓,他娘的,現在就只等比試結束,他可就要上前找柳隨風挑戰拳腳了。不把這兔相公打的滿臉花兒,就解不了憋下的心頭恨。

  周圍的叫好聲對於柳隨風而言就跟沒聽見一樣,吟完之後轉向唐缺道:「唐學兄,請」。

  聞言,唐缺看了看柳隨風,又看了看圍觀的眾人後,也朗聲吟出一首同樣的桃花詩來:

  三月春歸風雨天,碧桃花下感流年。殘紅尚有三千瓣,不及初開一支鮮!

  剛聽唐缺吟出前兩句,柳隨風眉頭一皺,臉色已是有了變化。同樣寫春日風雨後的桃花,「三月春歸風雨天」比他的「桃花春色暖先開」無論在用詞還是畫面感的構造上都要好上一籌,而唐缺的第二句「碧桃花下感流年」在極清淡的傷感之後,更隱約蘊含著時光易逝的哲思,這就在意境上使全詩有了一個昇華。

  等到聽唐缺後兩句吟出,柳隨風已經知道這場比試是自己徹底的輸了。他純乎寫實,寫實寫的雖好,但「殘紅片片」透出的全然是一片蕭瑟的景象,這卻與第一句的點明的「春」意不合。其實隱約已犯了大忌。但唐缺雖然也寫了「殘紅三千瓣」,但他寫這句卻純是為最後一句「不及初開一枝鮮」做鋪墊。

  唐缺這首詩,用詞煉字不必說,給人帶來的感受上雖有春雨無情,春思輕愁,但總體上又保持著春的希望與春的生機活力,而將這兩種感受綜合起來,就還原出了在現實中實實在在感受到的春。

  雖然都是詠桃,柳隨風詠的是殘紅,而唐缺詠的卻是風雨過後的新花,而總論這兩首詩的好壞,還正應了他唐缺這首詩的後兩句:殘紅尚有三千瓣,不及初開一支鮮!

  柳隨風寫的不錯,但唐缺吟出的卻是佳作。這一場比試,他竟是完敗收場!

  「我輸了!」,柳隨風的話很乾脆,輸的也很傲氣,「異日若有機會,當與唐學兄再行切磋」,說完這句後,他便轉身而去。

  近來在縣學中連勝不敗的全才士子柳隨風終於敗了,但他敗的乾脆,就連一貫看不慣他的人也不得不承認這廝敗的磊落,敗得不掉份,不丟人。

  直到柳隨風轉身走出三四步後,品完唐缺詩作的明經科學子們的歡呼聲才響起來。風頭如此強勁的柳隨風終於被幹掉了,而且還是被明經科學子在吟詩的比拚中幹掉的,這得有多光彩!雖然不是他們出的手,但身為唐缺的同窗,那也是與有榮焉。

  十五六的年紀正是容易激動的時候,隨後唐缺就覺得肩臂上一陣噼啪亂響,同班三十人,幾乎每個人都擁上來給了他一拳,不重重擂上這麼一拳的話,實在不足以發洩出興奮之情來。張相文站在他身邊,臉上不用打,已經笑的跟花兒一樣了。

  「大哥果然就是大哥,看他柳隨風還狂不狂,經過剛才的事兒,大哥你可是在縣學裡一戰成名了,我保證一天之內所有的縣學學子都能認識你」,好不容易從人群裡擠出來,心中有事的唐缺見張相文聒噪個不停,索性也懶的理他,顧自埋頭急走。

  出了縣學大門,唐缺原本準備自己走的,但一看到等候著的張相文家馬車,當即腳下變了方向,「我有急事,用你馬車先送我到城北天福寺」。

  「有急事?那還坐車幹嘛,騎馬要快的多了」,張相文說著已招手示意那兩個跟車的長隨把馬牽過來。

  看著張相文遞過來的馬韁繩,唐缺只能無奈道:「我不會騎?」。

  「你不會騎馬?」,也難怪張相文吃驚,馬對於唐人而言就如同後世的自行車,當然,唐朝的馬肯定要比後世裡的自行車要貴的多的多。但跟後世的自行車一樣,馬也是這個時代出行的必備工具,尤其是對於讀書人而言,近到探親訪友,遠到遊歷趕考,腳力幾乎全都是馬,像唐缺這麼大還不會騎馬的就如同後世那個高中男生不會騎自行車一樣,說出來難免會讓人詫異。

  「不會就是不會」,看張相文一臉大驚小怪的樣子,唐缺也覺得臉上有些澀澀的,也沒接那韁繩,轉身上了馬車,「還不趕緊上來」。

  張相文上車之後,當即大包大攬的要教唐缺學騎馬,理由倒也充分,「你好歹是我大哥,又是剛剛大出風頭的人物,連馬都不會騎,傳出去多丟我的人……」。

  對此,唐缺只有一個感覺,那就是:無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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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發表於 2009-3-4 23:14
第五十七章 一年之約
  馬車在天福寺外停下,剛跳下馬車的張相文就被寺廟山門前拴著的那匹馬給吸引住了,「大哥,快來看,好漂亮的馬」。

  唐缺下了車,見那馬果然漂亮,高頭雄峻不說,身上的毛紋就如同銅錢一樣,結成一個個小小的內旋兒細密齊整的排列一起,遠遠看去像是在馬身上披了一層鎧甲似的,煞是好看。

  「這可是純種的五花連錢馬,你看這毛旋兒多細密齊整,咱縣裡什麼時候有了這樣的好馬我竟然不知道……」,張相文嘴裡還在嘀咕,卻被心憂時間的唐缺拉著往寺門走去。

  依舊還是上次那個小院子,老和尚今天卻沒彈琴,唐缺走進裝飾簡素的方丈時,竟意外的發現剛剛在縣學裡比試過的柳隨風竟然就站在裡面,手上捧著一副展開的畫卷。

  柳隨風也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唐缺,兩人就有瞬間的愣神兒,旁邊澄寧老和尚的話語輕輕響起,「學畫一途,後期自然重的是用心用悟,但前期卻需紮實的水磨功夫,你聰明是盡有的,卻不可因聰明而自誤」。

  柳隨風點頭的同時已經把畫卷收了起來,像是怕被唐缺看見一樣。

  看到這裡是再明白不過了,這個柳隨風跟自己一樣,竟然也在跟著澄寧老和尚學畫。

  「嗯,你先去吧」,澄寧向柳隨風略略抬手示意後,就將目光轉到了唐缺身上。

  有柳隨風在一邊兒站著,唐缺道歉的話竟有些說不出口,好在這人也識趣,收了畫卷後沒耽擱的就出門去了。

  見狀,唐缺心下鬆了一口氣,隨後就將近日的忙碌情況通說了一遍,最後自然是誠懇的向老和尚道歉。

  澄寧老和尚聽完後,卻沒有唐缺預想中的生氣,臉上的表情和語氣還都是淡淡的,「貧僧既收了嚴老夫子的手抄《金剛經》,你這個弟子就不能不教。無論學琴還是學畫,首要的都是寧神定思,你現下事情既多,倒也不必強求一時,待有暇時再來也無妨。至於最後能有什麼造就,卻全在個人緣法了」。

  這番話說完,老和尚一如剛才般略略抬了抬手,「你下午既是有事,這便去吧!」。

  看老和尚待人的態度是純任自然,這讓本是心中有愧的唐缺大感輕鬆,心下不由對澄寧又多了幾分好感,走出方丈來到小院兒外,在此等候的張相文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我剛看到柳隨風從裡邊出來,他怎麼也在這兒?」。

  「他也在跟著澄寧長老學畫」,唐缺笑笑,「時間不早了,還不趕緊回去吃飯」。

  等兩人相跟著走到山門處,首先看到的就是柳隨風,一身白衣勝雪的他就站在那匹雄峻的五花連錢馬旁邊。

  「見了鬼了」,張相文低聲嘀咕了一句,柳隨風這時已牽著馬走了過來,逕直對唐缺道:「你我同隨澄寧長老學習琴畫二技,又都是剛剛入門,既然如此便約以一年,一年後的今日咱們再以琴畫一較短長」。

  柳隨風牽著馬走過來,分明面前站著兩個人,但張相文在他眼裡就如空氣一樣,連眼角的餘光都沒瞥一下,這讓張少爺如何不惱?柳隨風還沒說完,張相文已搶先嗤笑道:「敗軍之將還敢�顏言勇,別說一年,你就是練上十年二十年,也照樣是個輸」。

  柳隨風壓根兒不理會張相文的挑釁,自己的話說完後向唐缺一點頭,便翻身上馬,等張相文把話說完,他已經在十步之外了,自始至終,他愣是就沒看過張少爺一眼。

  唐缺原本還想說兩句張相文不該替自己攬下這事兒,但看他因氣惱憋的滿臉紫紅的樣子,嘴裡的話也就說不出口,索性啥也不說,拉他上了馬車。

  張相文自小也是被人寵慣的,那兒受過這樣的輕視和憋屈?上車之後滿臉紫紅的生悶氣,唐缺勸了幾句也全沒作用,等馬車遠遠駛離天福寺後,才見他猛的捏住唐缺的手臂,恨聲道:「大哥,明年的比試無論如何你也得贏了他,要不然兄弟我怨你一輩子」。

  唐缺的心態早對這種意氣之爭沒什麼興趣了,贏了沒有一文錢的好處,輸了又不掉半兩肉,既然輸贏都沒好處,那還有什麼好爭的?不過當著眼前氣鼓鼓的張相文,這樣的心思卻說不出口,嘴裡只能應道:「我盡力,盡力!」。

  回家吃過飯,唐缺又繼續到縣衙裡忙活,然後晚上抓緊時間再讀書習字,夜來風雨,唐缺看著在透窗夜風下微微搖曳的燈盞,也難免出神的自歎了幾句命不好,按說古代生活節奏慢,生活該輕鬆許多才對,但輪著自己穿越回來後,竟是比後世裡還要忙,哎!命苦呦!

  隨後一些日子乏善可陳,唐缺天天保持著三點一線的生活,縣學、住處、縣衙三處來回忙碌。要說有什麼變化的話,那就是他把「四書」的功課給補的差不多了,好歹有其他同窗的筆記可以借來用,取其精華之下倒比一味自學要快多了。

  另外值得一說的就是經過當日與柳隨風的一場比試後,原本極低調的唐缺果真如張相文所言一戰成名,得益於柳隨風的高關注度,他這個完勝「全才士子」的明經科學子竟然在縣學裡也成了知名人物。

  因著心態的關係,唐缺沒心思在縣學裡出什麼風頭,在他一以貫之的低調下,縣學學子們關注他的熱情也就慢慢冰冷了下來,不過也正是得益於他這份跟柳隨風反差極大的低調,唐缺竟然無心栽花的得了個「溫柔敦厚,含蓄恭讓」的風評,聽到這八字公論的時候,唐缺當真是瞠目結舌。

  其實,我就是不想跟一群十五六歲的小屁孩兒爭風鬥氣,這評價也太高了吧!

  春光易逝,轉眼就到了四月天,團衫儒服下的裌衣再也穿不住了,天氣也一天天的熱起來,這天中午,唐缺從縣學裡回來,過門房進了第一進院落後就看到一駕馬車停在院兒裡,掌灶的高家娘子正帶著女兒在廚房裡忙忙碌碌。

  看到這景象,唐缺立時知道該是毒寡婦到縣城了。

  進了二進院落之後,果不其然就見著毒寡婦正在書房裡四下轉看,想必她也是剛到不久,蘭姐兒在一一跟她解釋著什麼。旁邊還站著兩個丫頭,模樣倒是不錯,就是眉眼間看著有些混沌,手腳也略大些,這該是毒寡婦在蘭草走後又從山裡買出來的使喚丫頭。

  這兩個丫頭並不認識唐缺,此時乍見內院兒裡竟然走進來個年輕男人,當即「呀」的一聲叫出聲來。

  「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沒規矩……」,正興致勃勃看著唐缺書房的毒寡婦扭頭間看到笑吟吟站在書房門口的唐缺後,後面的話卻是再也說不出來了。

  「你們兩個隨我到前院灶房看看有什麼要幫忙的」,蘭姐眼神兒似笑非笑的溜了唐缺一眼後,帶著兩個一臉懵懂的丫頭出了院門,隨著「吱呀」一聲關門的響動,毒寡婦凝視著唐缺的雙眼中驀然搖蕩起一層熠熠的流波。

  「你來了?」,許是連著幾個月沒見的緣故,書房中的氣氛竟有些生份。

  聽唐缺的語氣有些硬,毒寡婦雙眉微微一蹙,腳下上前兩步已偎到了男人懷裡,「你……你還在怪我?」。

  ……

  PS:看書評區還在說繁體字和小楷的事情。呵呵,我的專業是新聞學,對中文系情況不熟,大家就包涵則個,沒必要再爭論了!謝謝
mk2257 發表於 2009-3-4 23:15
正文 第五十八章 憐卿薄命甘做妾!
    婦人的雙臂緊緊摟著自己的腰,唐缺微微一怔後明白她說的該是當日買奴僕的事兒。

    「蘭姐兒是沒出過門的,我怕她眼光不好賣錯了人,所以才吩咐她先請示你再說。這宅雖是不大,總要有幾個下人才能照應的過來」,毒寡婦偎在唐缺懷裡低聲解釋道:「我實沒有要逼你的意思」。

    以一介婦人之身獨自支撐一份偌大的家業,毒寡婦骨裡的性素來就硬,唐缺對此是早知道的,眼下若不是真在意自己,又何至於如此款曲解釋。

    穿越以來,除了唐張氏兩口之外,唐缺接觸最多的就是毒寡婦及蘭姐兩人,且這兩人對他都是極好的,唐缺人非木石,早也對她們有了感情,雖然直到現在他也難以明確分辨這份感情中到底是那種成分最多,但不可否認的是這兩人對他的重要性就是僅次於父母的身邊人。

    「事情過去就過去了,你又何必如此介懷?」,唐缺安撫著伸手輕輕拍了拍婦人的後背,心下卻不願再說此事,乃轉了話題道:「不是說春種忙完後就來,怎麼耽擱到這個時候才到?」。

    「我……我忙著歸攏莊中的田產,今後就長住城裡了」。

    他這一說卻讓唐缺不解,「噢?」,

    「村中田產原就不是我的產業,我一直是幫著四娘舅代管的」,隨著婦人娓娓道來的解釋,唐缺才明白原來莊周圍的田產雖在毒寡婦名下,其實真正的主人卻是趙縣尉,「四娘舅一家都不善經濟營生,加之舅舅又是個官身,我外祖母家原是窮家小戶,說起來這些田產都是舅父進衙門後陸續置辦下的,讓人知道總是不好。因是如此,才寄放在我名下代管。」

    這一說就清楚了,那些地都是趙縣尉用「灰色收入」置辦的,他也不願太扎眼,加之侄女兒也善於經濟營生,所以就想了這麼個遮掩的辦法。

    說著這些的時候,藏在唐缺懷裡的婦人一直用眼角的餘光注意著他的臉色,見他沒說話,毒寡婦心中驀然一沉,他怎會如此?莫不是聽到我財產大減……

    唐缺因聽了趙縣尉的事而片刻分神,醒神之後沒見毒寡婦說話,再一低頭看她臉色沉重,眼光閃爍的樣,略一思忖後也即明白她的心思又用到了歪處,「你又在胡亂尋思?」。

    「嗯?」。

    唐缺將婦人偎在自己懷裡的身推開些,雙手扶著她的肩膀,臉色嚴肅的盯著她的眼睛道:「你有多少家產,怎麼處理這些家產都是你自己的事情,我既不會問,你也不用跟我說」,唐缺制止了臉色突變後急著想說話的毒寡婦,「咱們相處也快有一年了,你多少也知道些我的為人,我若娶你肯定就是因為感情,而這份感情與你有多少家產無關」。

    言至此處,唐缺淡然一笑,話語中陡然增添了幾分自信,「我現下雖窮,卻自信將來不會再窮,你也不用天天算計著傢俬,兩人在一起就該融心相處,你若天天想著這些,還有什麼意思?」。

    這番話說的婦人臉生紅霞,既是尷尬,但尷尬之外更多的卻是驚喜,以至於連解釋的話都沒顧得再說,「阿成……你……你真想過要娶我?」。

    「我也該娶親了,家中二老為這事茶飯不思的,尤其是我娘都快急病了!」。

    自打唐缺到縣學以來,毒寡婦日日想著的就是此事,前次的試探惹得唐缺生了氣,她還以為這輩注定要沒名份的跟這個男人在一起,此時聽唐缺說的肯定,驚喜之下臉色愈的漲紅,只是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索性重又一頭扎進了男人懷裡,隱隱嘟囔出幾句含糊不清的話,「阿成,你真好……真好」。

    婦人一聲坎坷,唐缺能明白她的心思,當下也不再說話,只緊緊摟住她,二人就這樣相擁沉默。

    良久之後,從驚喜中平靜過來的婦人從唐缺懷裡鑽出頭來,「阿成……我比你大這麼多,何況名聲……家中二老能……答應嗎?」。

    對於穿越者唐缺而言,毒寡婦的年齡實在不是問題,後世再加上在唐朝生活的一年,他自己的實際年齡也跟毒寡婦差不多。但是想到唐張氏兩口,他也是為難,若想讓他們同意自己娶毒寡婦,這事還真不容易呀。

    「此事怕是有些為難」,唐缺也沒想著要瞞婦人,畢竟這是兩人的事情,也需要兩人一起面對,「不過萬事總有辦法,我爹娘心疼我的很,好生跟他們說,未必就沒有機會」。

    「恩」,毒寡婦出乎唐缺意料的沉靜下來,「既然決定長居縣城,我早打定主意,你若不娶我,我就一輩當你的『別宅婦』,心下雖這般想著,卻總難免有些委屈,今個兒聽了你這番話我歡喜的很!若真能明媒正娶的嫁你,那是老天爺不忍看我太苦,額外賞給的福分。你畢竟是縣學士,有臉面的人,正室我不敢求,若二老能容我以妾的名份進唐家,我就感激不盡了。阿成,你回去在二老面前就這麼說,許是他們一心軟就同意了也說不定」。

    婦人的語調雖是歡喜,但這歡喜裡總隱隱帶著些淒苦的味道,唐缺伸手攬她入懷,柔聲道:「你也不用想的太多,等我把這陣忙過去,一等鬆閒些後就回一趟家。無論如何,我總要讓你體體面面的進唐家的門」。

    「恩」,懷中的婦人答應的極輕,慢慢的唐缺就覺自己胸前傳來一股熱熱的濕意,不知何時,婦人已是淚流滿面……

    當天中午這頓飯氣氛極好,不論毒寡婦還是蘭姐兒的興致都很高,所以席面上就熱鬧非常,唐缺既已打定主意要將毒寡婦娶進門,在席間也就任由著蘭姐她們改了稱呼。毒寡婦新買來的兩個丫頭本對唐缺還陌生,但接觸之後見他性和善,慢慢的就放下心來,「少爺,少爺」叫的極其順口。

    中午給毒寡婦接風,興致又高,唐缺難免喝了幾杯,下午到縣衙的時候就比平時略晚了一柱香的功夫,他剛走進廳房,卻意外的看見張縣令竟然也在裡面,正由姚清國陪著巡看進度,照理也應跟隨陪同的姚主簿卻不在。

    兩個多月不見,張縣令比上次下去巡查時明顯的瘦了一些,臉上也沒有上次爽朗,眉眼間隱隱堆積著一層憂色。

    張縣令聽到腳步聲扭過頭來,見是唐缺進來,原本正肅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你到縣學了?」。

    聞言,唐缺心底一歎,姚清國眼神猛然一縮的舉動雖然小,卻也被他看的清清楚楚,看來這次是注定要得罪他了。

    自打到縣衙裡幫忙後知道張、姚不合的事情以來,唐缺心裡隱隱就在擔憂這樣的場面。畢竟縣衙地方有限,加之他們做的又是這等重要的事情,張縣令於情於理都會過來看看。照面是面不了的。

    擔心雖然擔心,但像這種事情的主動權卻不在他手上,所以也沒什麼辦法。今天事情真正挑開之後,唐缺心底一鬆反倒坦然了,好歹也算是解決了個心事,「到縣學已經兩個多月了」。

    「好,能被林學正抽來此處幫忙,看來他對你在縣學的表現倒甚是滿意!你且先忙就是,晚上散班之後到後衙找我說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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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兒生於世,但憑一身傲骨,可立於天地之間!

    神秘的天機,將冷漠的青年送到了異變後的盛唐。權勢、名聲、財色當前,是選擇一身傲骨,還是與濁同渾?

    書好壞自有同學們判斷,個人覺得殺時間是盡可以的。
mk2257 發表於 2009-3-4 23:16
第五十九章 失之東隅,收之桑榆

  原本唐缺心裡還有點遺憾,倒不是寡情,實在是他如今位份太低,究其本心並不願礙了別人的眼。

  此時見張縣令以一縣之尊在眾人面前對他如此,唐缺倒為自己剛才的心思汗顏不已,捨了那些別樣的想法,他抬頭笑應道:「好,學生也正想與縣尊大人手談兩局」。

  張縣令聞言給了唐缺一個「深知我心」的笑容後,便繼續在廳中巡看。

  唐缺到自己座位的途中,不消說能感受到許多異樣的目光,只不過這些目光與前次姚主簿來時不同,刀筆吏們多是驚訝,而同來的學子們除了驚訝艷羨之外,更多的倒是幸災樂禍,有些人看看唐缺,再看看姚清國與張縣令,隨後再扭頭過來看看他,臉上的表情頗堪玩味。

  畢竟來縣衙也有一段時日了,誰不知道姚,張之間的爭鬥?張縣令雖然佔著位份的優勢,但現下除了坐衙問案之外,其實已被架空了。姚主簿的名份固然低些,但他是實力派的地頭蛇,再說滿縣衙裡誰不知道姚主簿跟本州馬別駕關係極好。別駕老爺!那可是僅此於刺史的金州第二人!有這麼個後台在,姚主簿在名份上的劣勢也足可抵消。

  唐缺在如此形勢下還往張縣令身邊靠,豈不是自找不自在?風水輪流轉,這小子近來得意久了,也該是他倒霉的時候到了!

  就連本組組長老劉,在經過唐缺身邊時都忍不住低聲一歎。

  一時張縣令巡查完畢,姚清國送他出去後,轉了個身兒便向縣衙中姚主簿的公事房而去。

  靜聽姚清國說完張縣令巡查的事兒,姚主簿見他還沒走,放下手中的筆抬頭問道:「還有什麼事?」。

  「倒也沒什麼,就是那個縣學士子唐成……」,想到自己少不得要吃一頓責罵,姚清國說話間就有些遲疑起來,但他知道叔叔的脾性,又不能瞞著不說。

  姚主簿最見不得侄子的就是他這副吞吞吐吐的樣子,一點男人的果決都沒有,將來還想入流品接自己的位子?再開口時已帶著些不快,「唐成怎麼了?」。

  「這個唐成似是跟張縣令關係不淺」,姚清國硬著頭皮將剛才所見都說了一遍。

  「我讓你查查唐成的底細,怎麼去的縣學,你是怎麼說的?你說他師父乃是州學告老的教諭,林學正看在這個情分上才放唐缺到的縣學」,」至此,姚主簿臉色已完全沉了下來,「唐成是小事,倒是你三十多歲的人了,怎麼辦事還這麼毛躁?連這麼小的事都辦不好,將來還能有多大出息?」。

  「是,侄兒知錯了」。

  「哼」,總算姚清國的恭順讓主簿大人消了些氣,「暫不要動他,下去仔細查清楚這個唐成所有的底細,記住,我是說所有的」。

  這天下午,唐缺感覺日子極不好過,說的倒不是勞累,而是別人對他的態度突然發生了變化,好像他突然得了能傳染的瘟病一樣,個個都避著他。外人倒還好,本組人也對他如此就實在難受了,本來幹的就是個累活兒,幹活的環境再不好,這就變成了加倍的難受。

  世態如此,古今如一。唐缺見到這種情況,對手中正在做的事情再沒了半點情緒,得罪了姚清國,他辛辛苦苦在此勞累就沒了任何價值。

  打定主意後,唐缺本有些焦躁的心重又寧定下來,一如昨日般做著自己手頭的應份差事,直到散班之後,他才單獨跟老劉說了自己要走的心思,一併謝過他這些日子的關照。

  「你呀你!」,事情至此,老劉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歎息了一番後才道:「你就是要走也最好多等幾日,否則不定別人怎麼說你,晚兩日好歹面子上好看些」。

  「隨他們說去」,唐缺笑著拱手一禮後,就轉身去找柳隨風了。他是這次學子們的領隊,自己要走總得知會他一聲,介時好從縣學裡再補人過來。

  柳隨風神情淡淡的,似是早知道他會如此一般。唐缺跟他也沒有多餘的話,說完正事後就出了正廳往縣衙後宅而去。

  許是嫌鄖溪地方荒僻的緣故,張縣令的家眷並沒有隨同赴任,只他一人單住在後衙小院裡,跟著兩個長隨和粗使丫頭照顧飲食起居。

  唐缺由長隨領進房裡時,見張縣令正對著書房牆上的鄖溪縣山川地理圖愁思,而他眼光落處,正是在縣城東北的二龍寨,那裡依稀可以看到幾個掐的深深的指甲印。

  見唐缺到了,張縣令這才從山川地理圖前轉過身來,隨後也沒多餘的話,兩人布枰對弈。

  張縣令畢竟心事太重,心不定下起棋來路子就不穩,中間更莫名其妙的下了好幾手臭子,結果棋力本高的他卻最終以四目的差距落敗。

  一局既罷,張縣令看著己方一片狼藉的棋枰一聲長歎,隨後便欲收子再來,卻被唐缺給止住了,「弈棋是閒情,大人一心難定,再下無益,還是約以來日吧」。

  聽他如此說,張縣令笑笑後也不再強求。

  「大人心中若有什麼煩悶處,倒不妨說出來。學生雖然幫不得什麼忙,但大人說出來後心裡總能暢快些」,結果,張縣令還是沒說什麼。唐缺見他如此,倒不好再說什麼了,索性便陪著他默默吃了一盞茶。

  一盞茶盡,唐缺見留也無用,就準備告辭,剛剛站起身,卻見先前那長隨領著林學正走了進來。

  「玉楠,你來了」,張縣令出口招呼的同時,唐缺也起身為禮。

  林學正見唐缺竟然也在此地,臉色上就有些意外。唐缺知他二人有話要說,也就沒再多留,起身告辭去了。

  林學正透過半開的雕花木窗目送唐缺走遠後,扭過頭來看著張縣令道:「唐成不錯,總算沒辜負大人的青眼相待」。

  「玉楠此言何意?」。

  「怎麼,他沒跟你說?」,林學正詫異道:「我剛才來時遇到領隊的學子,言說唐成已辭了縣衙裡的差事」。

  「噢?」,張縣令細一思忖,便明白了其中的原委,「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這唐成竟是吃了我的掛落!」。

  「不止如此,前些日子我聽其他來幫忙的學子說姚主簿對他甚有好感,曾當著眾人的面對他大加讚賞,連『寄厚望於你』這樣的話都說出來了。當時學子們還紛紛揣測唐成極有可能是今次第一個進縣衙的人物。不過從他後來的表現看,倒不曾刻意去找姚主簿示好。此人出身貧賤,能在大好機遇面前做到這一步,殊為不易呀」。

  聞言,張縣令點頭道:「嗯,玉楠說的是」。

  「大人不是正愁手邊無可用之人?唐成倒是個現成的」,說到這裡,林學正微微一笑,「我當日讓他縣衙盡早熟悉衙中事物,實也有這樣的心思在。他畢竟是受過大人知遇之恩的,從他這兩次行事來看,是盡靠得住的」。

  「嗯,我現下倒的確有一件要緊事需要個靈便人去辦,玉楠,你讓他明天散學後來見我」。

  「好」

  …………………………………………

  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世間事多是如此,但唐缺自己卻不知道,頂著朦朧夜色回到住處,就見毒寡婦坐在書房裡整理著一疊地契。

  「怎麼,晚上要出去?」,唐缺知道這些地契是要交割給趙縣尉的,「你今天剛來,倒是多歇歇才好,未必就急在這一半日的」。

  毒寡婦將整理好的地契放進一個楠木小盒裡,回頭沖唐缺嫵媚一笑,「這事早了結了也好,再說又不遠的」。

  她這一笑真是媚態誘人,直讓唐缺看的心癢癢的,伸手從後面將她抱住後,雙手便往薄薄春衫下的豐滿處探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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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發表於 2009-3-4 23:17
第六十章 等著吃熟酒!

  「嗯……小心丫頭們看見」,毒寡婦雖是按住了男人的手,卻沒使上什麼力氣,如此以來也不知到底是在推拒還是在縱容,唐缺那兒管得了那許多,手掌往裡一伸一探,便握住了一團滑膩溫香的軟肉,口裡猶自低聲調笑道:「老實回話,這兩月裡可想我了沒有?」。

  「想……啊,冤家……輕著點兒……想,天天想,時時……想……嗯……」,隨著唐缺手上動作加快,毒寡婦後面的話也就越發的含糊不清了。

  這婦人真是天然一段風騷,尤其是情動之後,更是媚意逼人,唐缺原本還存著調笑心思,現在卻也情動不已,另一隻手順勢往裙內探去的同時,嘴裡已輕輕咬住毒寡婦精巧的耳輪,邊用牙齒研磨,邊輕聲問道:「算算時間,你腰間的桃木樁也該到取下的時候了吧?」。

  婦人潔白細密的牙齒緊緊咬著下唇,說出的話就如同螞蟻爬出般的凌亂,「嗯……上個……上個月……早就取下了」。

  唐缺聞言後就覺體內騰的升起一股火來,正待有更進一步的動作時,卻聽外面一陣腳步聲傳來,聽這粗重的腳步聲,該是新買倆丫頭其中的一個。

  聽見來人,意亂情迷的毒寡婦輕輕推了一把唐缺後,轉身將本已裝好的楠木小盒打開,做出一副清點地契的樣子來,只是她臉上的潮紅和雙眼間的風情是無論如何也瞞不住的。

  見她如此裝模作樣的,一邊站著的唐缺忍不住笑出聲來。

  「嗯,我知道了,告訴蘭草上菜吧,我們這就來」,毒寡婦一邊強自平靜著語氣回復來叫吃飯的丫頭,一邊恨恨的飛了唐缺一眼。及至兩人出書房往吃飯的花廳走去時,婦人更伸出春蔥般的手兒在唐缺腰上擰了一把。

  吃過飯後,天色已黑定下來,唐缺聽毒寡婦讓丫頭出去傳話備車,笑著問了一句:「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婦人聞言雙眼一亮,對於唐缺的舉動顯然是受用的很,但沉吟片刻後還是搖了搖頭,「太平日月,沒事兒的。再說我又是去交割地契賬目的,你若去了反倒無趣兒」。

  毒寡婦一走,唐缺便自捧著茶盞回了書房,其間蘭姐兒進來給他續茶添水,卻又磨磨蹭蹭的不願出去,待被唐缺逼問急了,這丫頭才瞅了瞅外面低聲道:「夫人……夫人把那物什取下來了?」。

  沒頭沒尾的一句讓唐缺略一錯神後才醒悟過來她說的到底是什麼,但臉上卻依舊裝出一副迷糊的樣子,「什麼物什?」。

  這事畢竟有些羞人,蘭草臉上都有些臊紅了,正待要說時,抬頭見唐缺雙眼裡掩飾不住的笑意,乃恨恨一拍他的肩膀,「你壞死了」,嘴裡嗔怪著出房去了。

  經蘭姐兒這麼一提醒,唐缺看書都有些看不進去了,隱隱就覺得身上燥熱的厲害,書卷上的字也一個個飄忽起來,眼瞅著書是看不成了,他索性也不坐這兒苦熬,起身跑到西廂房裡尋著蘭草兒閒話。

  偏生蘭草也是個鬼靈精,看唐缺的樣子就知道他淫心四溢的,為怕擦槍走火搶了夫人的頭籌,竟是死活不肯讓唐缺近她身子,如此以來,益發把唐缺的邪火撩撥的旺盛不堪。

  等著盼著,約莫個多時辰後毒寡婦終於回來了,唐缺也不拘什麼,竟是在她屋裡坐等,等婦人剛剛譴退丫頭,他雙手一抄便將婦人撈進了懷裡。

  溫香入懷,唐缺更無二話,雙手攢摸著就是一番上下齊動,毒寡婦先是隨他放手施為,及至見男人已開始脫她的衫子時,這才抱住了男人正施壞的手。

  「妾身早晚是你的人,阿成若是能等,明媒正娶之日再……」,眼瞅著唐缺臉色起了變化,婦人將頭一偏,手上也鬆了開來,「你若真想要,妾身今晚就給了你」。

  婦人雖然或結婚或訂婚的有過四個男人,卻是只佔著虛名,沒一個男人真正沾過她身子,也因此才得了毒寡婦的名號。她雖對男女情事不禁,但眼下再嫁唐缺有望,心裡總還跟這時代其他沒經過男人的閨閣女子們一樣,想著能在新婚正日再把自己完完整整的給了男人。這是女人一輩子的頭等大事,都不想留下什麼遺憾來。

  婦人雖已擺出一副任君採擷的姿態,而且粉紅色的身子也已情動不已,但唐缺依舊在她偏過去的雙眼中看到了一抹抹藏不住的遺憾。

  唐缺原想著吃了就吃了,手上動作也沒停止,但在把婦人剝脫成一隻大白羊的過程中,婦人在垂落的鬢髮下刻意迴避著的眼神兒卻不斷浮現出來,而那一抹抹的遺憾也隨著每一次的浮現被放大,最終填滿了他整個腦子。

  最終,唐缺還是決定暫時再忍忍,畢竟這不是出去打野食,眼前的這個女人是要跟他過一輩子的,他也不想僅僅為了逞一時之快給她留下終生的遺憾;再則她心裡藏著這股子遺憾,便是自己現下便吃了她,只怕也難以盡興。

  「罷了,再容你幾日」,唐缺在婦人赤條條的身子上重重揉搓了幾把後猛然站起身來,「今天的賬先記下,改日我要加倍的討回來」,隨手拉過榻上的春絲薄被蓋住婦人白羊般赤條條的身子後,他便邁步向外走去。

  他身子剛動,就覺腿上一緊,卻是被探身出來的婦人給緊緊抱住了,「阿成,我……我不是……真不是想用身子逼你」。

  見婦人一臉惶急的樣子,唐缺心裡油然生出一股柔情來,伸手輕輕撫了撫那張漂亮嫵媚的臉,「你想那兒去了,早晚都是我的人,煮熟的鴨子還怕飛了不成」,雙手順勢而下,唐缺摟著毒寡婦的臂膀將她重又送進被子裡裹住,「酒越陳越香,我這是等著吃釀透的熟酒呢!別再想了,你也累了一天了,早點睡吧」。

  「阿成,一等你回家,不管二老答應不答應,我都給你」,不知什麼緣故,婦人的聲音裡帶著濃厚的顫音。

  「那我就等著」,唐缺笑著回了一句,再拍了拍婦人的臉後,直接出房去了。

  剛一打開房門,唐缺便覺眼前有一個暗影,待看清楚是蘭姐兒後,陡然鬆了一口氣。

  將身後的房門關好後,唐缺順手就捏上了蘭姐兒的鼻子,「小丫頭片子不學好,聽璧角倒是挺在行」。

  往日裡若是唐缺如此,蘭姐兒必要跟他耳鬢廝磨的嬉鬧一番的,但今晚的蘭草卻反常,任唐缺捏著她的鼻子,只是不說話。

  不會呀,以前在莊子裡他就跟毒寡婦親熱慣了的,也從沒見過蘭姐兒耍小性兒,眼下天光太暗,他也看不清楚這丫頭的臉色,「嗯,你怎麼了?」。

  唐缺的低聲問話剛剛出口,蘭草已合身滾進了他懷裡,「阿成,你是個好男人」,她的聲音也低的如同囈語一般。

  「是不是好男人我不知道,但我可是個真男人。你要是再這麼撩撥我,我可保不齊把你給吃了」,聞言,蘭草低聲啐了他一口後離了懷抱,這丫頭都走出好幾步了,突然又轉身跑了回來,在唐缺臉上狠狠親了一口後,這才帶著一抹低笑跑遠了。

  笑著摸了摸尚有餘溫的臉,唐缺抬頭看著那輪彎若小船的下弦月長吐出一口氣,今晚雖不曾真個銷魂,但自有另一番動人的情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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