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重生] 唐朝公務員 作者︰水葉子 (已完成)

 關閉
mk2257 2009-3-4 22:17:3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99 776251
mk2257 發表於 2009-3-4 23:18
第六十一章 要死鳥朝天!

  這兩個女人太缺少男人的關愛了,僅僅一點少許的忍耐和尊重,就能換來春風化雨般的柔情相報。

  男女相處,酣暢淋漓的歡愛固然動人,但這種清淡綿密的情味也同樣令人心醉。

  這個夜晚,唐缺依舊是睡著書房中,當他第二天早上醒來時,驀然發現在昨晚的那個夢裡,後世那個叫金魚的女子竟然再也沒有出現過……

  經過昨夜的事情後,三人之間的相處似乎有了一些不一樣,這情形就像添加了潤滑油一樣,吃早飯的過程中,唐缺與毒寡婦,甚或蘭姐兒的每一次眼神交流都顯得自然和諧了許多,尤其是毒寡婦看向唐缺的每一眼,展露的每一個笑容都顯得特別自然,而這種自然背後是難以言說,卻能真真切切感受到的綿綿密密的情思。

  這樣的好心情也沖淡了唐缺辭去縣衙差事的遺憾,當天上午在縣學課堂上的精神也特別的集中,四節課上完,午初散學後他正隨張相文一起往外走,卻有一個雜役走過來,言說學正大人要召見他。

  等唐缺從林學正的公事房裡出來,外面等候的張相文迫不及待的問道:「大哥,又有什麼好事?」。

  「天天那兒有那麼多好事?」,唐缺拉了一把張相文,示意他跟著往外走,「就是通知我下午到縣衙一趟」。

  「噢」,張相文還不知道唐缺辭了縣衙裡的差事,聞言就沒了再探問下去的興趣。林學正也真是閒的慌,就這破事還值得專門拎出來說?

  唐缺執意沒讓張相文送,目睹他的馬車走遠後,一步步溜躂著回家,反正下午不用再到衙門裡當差,也就不必再像前些日子那麼趕了。

  腳下邊閒閒的溜躂,唐缺腦子裡卻沒停下來,始終在尋思張縣令為什麼特特的又要見他?

  唐缺能確定的就是這次肯定不是為了弈棋,但要說其他的原因到底是什麼,也不是他能憑空想明白的,只是心下隱隱感覺張縣令這次找他怕是有事,而且是很重要的事。

  唐缺回到住處,毒寡婦笑吟吟的迎了上來,隨後就服侍著他梳洗並換上家居的衣服。以前這都是蘭姐做的,在莊子裡就是如此。但今天毒寡婦做這些事兒時,竟是沒讓蘭姐兒插一下手。

  菜餚原本就是坐等,唐缺一進門就開始下鍋拾掇,等他身上收拾完後,灶房裡也忙完了。以前婦人沒來的時候伙食就不錯,等她這一來,更是憑空又提升了一個檔次。不過讓蘭姐兒鬱悶的是,整個吃飯途中,就連給唐缺添飯這樣的事情,都被夫人自己給包圓了,愣沒讓她插一下手。

  吃完飯坐著閒話了幾句後,唐缺趁著難得的鬆閒小睡了一個午覺,起來後直覺全身神清氣爽,實在是說不出的舒服。

  因毒寡婦也在午睡,換過出門的衣裳後,唐缺招呼了蘭姐兒一聲後便施施然往城北天福寺而去。

  難得閒暇下來,唐缺一路賞玩著春景到了寺中,不過這閒暇也沒能持續的太久,一進方丈之後,就開始了另一輪的學習,澄寧老和尚給他定下的順序跟柳隨風一樣,先學畫再習琴。

  這一坐就是兩個時辰,老和尚侃侃而言,唐缺凝神而聽,畢竟是學習一個全新的領域,唐缺怕自己遺漏下什麼重要的東西,就把後世裡的習慣搬了出來,邊聽邊做筆記,遇有沒聽清或是沒聽懂的地方也絕不苟且,當下就問。若不是眼前講課的是個和尚,而且還穿著一身僧衣,漸漸沉進去的唐缺恍然就有回到後世大學課堂的錯覺。

  唐缺記筆記的習慣和學習時的不苟且很讓老和尚滿意,但他畢竟是滅七情斷六欲的方外人,除了眸子裡偶爾的神光一閃外,臉上淡淡的也沒表現出來,只是講課過程中卻愈發的精細認真了。

  兩個時辰後授課結束,唐缺收了筆記辭出,見時辰差不多了,也就一改來時的悠閒加快步子向縣衙走去。

  依舊是在後衙,依舊是在昨天的那間書房,唐缺剛進來,張縣令也不等那長隨奉好茶水,便揮手將其譴退。

  唐缺見張縣令竟有親自斟茶的意思,忙上前攔住接過茶甌自己開始布盞斟茶。

  分好茶水,唐缺見張縣令沒有要閒話寒暄的意思,也就直接笑著出言問道:「不知縣尊大人召學生來所為何事」。

  既然昨日計議已定,張縣令也就沒再打什麼花呼哨,開口就直接進入主題,「唐成,本縣如今的困境想必你也清楚吧」。

  唐缺倒料不得張縣令如此直接,心下一跳:「看今天這架勢,找我來果然是有大事」,他本也是乾脆爽利的性子,片刻沉思後便點頭道:「學生知道」。

  「好,多餘的話權且不說,本縣刻下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想讓你去辦,你可願意?」。

  看著一臉端肅的張縣令,放下手中茶盞的唐缺也自鄭重起來,肅容答道:「只要縣尊大人信得過,學生必定傾心戮力,以報知遇之恩」。

  …………………………………………

  等天色黑定時,唐缺才從縣衙裡出來,只是此時他的心情再沒了白日裡的輕鬆。他沒想到張縣令讓他辦的竟然是如此重要的事情,一時間心裡又喜又憂。

  喜的是張縣令能把這樣的事情交給他來辦,分明已有將其接納為心腹之意,張縣令現下的處境雖然不是太好,但畢竟是一縣之尊,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自己能成為他的心腹對將來的發展必能大有裨益。

  憂的卻是這一腳邁出去之後,可就算扎扎實實的踏進了姚、張之爭的漩渦,若是一個不好,不等看到將來的光明前途,可能就會成為二人爭鬥的犧牲品,就此被打回原形也未可知。

  哎!難,真是難哪!不過他既然是借力於張縣令才從農村走到縣學,其實也根本就沒有別的選擇,且不說他做不到,就是真能�顏棄張投姚,只怕姚主簿還信不過他。

  而在這個時代,以他如今的基礎與根底,若無人提攜想有所發展的話,無異於癡人說夢。

  想來想去,自己其實都沒有其它的路走,唐缺也即釋然,管他娘的,既然只有這一條路,那就死命往下闖吧,後世大學裡不是挺流行一句話嘛,要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

  從後世裡開始,唐缺素來就不喜歡把外面的煩心事帶進家裡,這種生活態度一直延續到現在。神情如常的吃完飯後,他才若無其事的對毒寡婦道:「明天我要道州城一趟,若是快的話三兩日就能回來」。

  不防他突然說出這麼句話來,毒寡婦一愣之後才道:「此去可是有什麼要緊事?」。

  「嗯,是有些緊要事需要跑一趟」,唐缺不願兩人知道後跟著擔心,具體事務也就一句沒說,只笑笑道:「放心吧,沒什麼大礙,去去就能回來」。

  這時代素來是男主外,女主內,婦人們對於男人們的外事要少問少插嘴才算得賢惠,見他不說,現下一心憧憬著做賢妻的毒寡婦也就沒再多說,只問了幾句除了換洗衣裳外可還需要帶別的什麼。

  整理出門物品同樣是被毒寡婦給一手包辦了,蘭姐雖然跟著走來走去,但一樣兒也沒插上手兒,看今天她這架勢,以後但凡涉及到唐缺的事情怕是蘭姐兒再也插不上手了。

  如此一來,蘭姐臉上雖還是勉強笑著,但眼神明顯有些不對了。按說這都是她這丫頭應份做的事兒,夫人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見狀,唐缺心底無聲一歎,這個毒寡婦啊,還真是沒法兒說。

  「明兒個讓蘭姐兒隨我一起吧,這些日子習慣了,身邊真一離人,只怕是連衣服都穿不好了」,唐缺迎著毒寡婦的目光淡淡笑道:「你若有心逛逛州城,隨著一起去就是」。

  毒寡婦眼神閃爍了一下,終究還是沒避唐缺的眼神兒的笑說道:「你是有事的,我去逛什麼?再說家裡總也得有人看著」。

  ……

  PS:求推薦,求支持!
mk2257 發表於 2009-3-4 23:19
第六十二章 銅牆鐵壁?

  「辛苦你了」,唐缺順手一攬把毒寡婦摟進懷裡,「嗯,下次我專陪著你逛逛州城」。

  「看你說的,渾似我跟小孩兒一樣」,嘴上雖是嗔怪,但婦人臉上卻受用的露出了笑容。

  又閒話了幾句後,毒寡婦回了一趟西廂房,再進書房時手裡已多了張飛票,「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時難。老輩兒人總講『窮家富路』,說的就是家裡再窮,出門的時候也要多帶些錢。去州城雖然算不得太遠,可也不近,這些錢你帶上,以防萬一有個什麼事兒的時候好使」。

  「我這兒有,家裡帶來的本就沒花完,這些日子在縣衙裡每天還有五十文攢著,別說去州城,就是卻道城襄州也儘夠用了」,唐缺笑著把飛票輕輕推了回去,「縣城裡不比鄉下,什麼都得花錢,這些你留著貼補宅中用度就是」。

  唐缺說完,也不等婦人再讓,便對一邊的蘭草道:「蘭姐兒,你還不去收拾東西,明天起身可早」,他說話時,就聽身後傳來一聲淡淡的歎息。

  第二天一早,唐缺起身後才發現等著服侍他梳洗的竟是毒寡婦,「你何必起身這麼早,蘭姐兒本就要隨我去的,一併做了就是」。

  毒寡婦聞言,也沒說什麼,單只笑笑,但手上依舊忙碌個不停。

  堪堪等他梳洗完,門房老高已在內院門外回說大門外來了一套車馬,言明是等候少爺的。

  等唐缺帶著蘭姐兒走出大門,見外面等著的馬車上打著梁記車馬行的招牌,但駕車的人卻是張縣令家的長隨。

  向那長隨點點頭後,唐缺就帶著蘭姐兒鑽進了馬車,撥開車窗跟送出來的毒寡婦揮揮手後,馬車便起行向前行去。

  長隨雇下的這輛馬車還算不錯,裡面的空間比之婦人出行常用的蔥油車大了將近一倍,單坐他兩人綽綽有餘。

  旅途寂寞,唐缺又見蘭姐兒一直悶悶不樂的,索性伸手過去把她抱進懷中坐下,撫摸著軟滑的身子問道:「這又是怎麼了?」。

  蘭姐兒小貓一般把身子蜷在唐缺懷裡,嘴裡幽幽聲道:「夫人她……」。

  「沒事兒,有我呢!」,唐缺從蘭姐兒懷裡縮回手,輕撫著她的背後道:「再說你家夫人也不是不念舊情的,想必是這次跟我分開太久的緣故。你別多想才好」。

  「恩」,蘭姐兒柔順的點了點頭,又沉默了片刻後才低聲道:「以前我見你總不願拿夫人的錢財時還有些不喜歡,現下看來竟是好的」。

  「我讓你不要多想,你竟是半點沒聽進去,看我怎麼罰你」,這事根本沒法說,唐缺索性也就不再說,雙手齊動之下,蘭姐兒當即告饒,她本就沒多少心思,經唐缺這一打岔,原本的一點憂思很快就如風散去。

  蘭姐兒很享受兩人這樣獨處的感覺,尤其喜歡懶懶的躺在唐缺懷裡說著小話兒,任男人的手在她週身愛撫不停,聽著男人嘴裡不時蹦出的令人面紅耳赤的情話,她臉上盈格格的笑容始終都沒消失過。

  蘭姐兒心情好,唐缺美人在懷,心情自然也不會差,原本單調的旅程也因粉紅的點綴變得不那麼枯燥了,以至於暮色四合時分到達州城時,蘭姐兒竟是滿臉的不捨之色。

  進州城之後找客棧,安排飯食什麼的都是那長隨一手包辦,蘭姐兒見唐缺沒提說他的來歷,也就乖巧的沒問。

  當晚,唐缺就帶著蘭姐兒住在同一間上房,想著明天要辦正事,兩人也就沒過多親熱,相擁著睡下了。

  能看不能吃,唐缺原本還想著這一晚睡覺的滋味怕是不好受,誰想坐了一天車真是困了,聞著蘭姐兒身上傳來的若有若無的香味兒,頭沾著枕頭沒多久居然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晨起身梳洗吃過朝食後,唐缺交代蘭姐兒安心留在客棧後,便跟著長隨出了大門。

  出門到了繁華的大街上,那長隨當即問道:「唐少爺,咱這就置辦東西去?」。

  「不急」,唐缺搖搖頭,「咱們總要打聽清楚使君大人的喜好後再置辦東西不遲」。

  不錯,唐缺是來州城替張縣令送禮的,送禮的對象就是本州刺史孫使君。

  論說像這樣的事情該是張縣令親來才對,但他身為替天子牧守一方的縣尊,遵照吏部嚴令,非特定時日不得私離轄境,否則便是玩忽職守的瀆職之罪。他自己想走走不了,林學正也因為同樣的原因不能來金州。這事就只能委以別人,跟隨他赴任的這兩個長隨雖然靠得住,但畢竟是沒讀過書的,辦不了這樣的事情。最終只能委給唐缺。

  至於送禮的由頭,張縣令早就規劃好了「同鄉之誼」這個條目,雖說兩人的家鄉足足隔了數百里,但他跟孫使君好歹都是出自山南東道,這麼扯雖然有些遠,但僅僅做為一個送禮的由頭卻是儘夠了。

  長隨來時早得了主人吩咐,此次送禮萬事由唐缺做主,他只負責掏錢遞名刺就是,是以聽唐缺這麼說後,也即點頭無話。

  這一打聽之後,倒讓唐缺的心裡涼了半截兒,蓋因金州坊間對孫使君的風評竟然極好,連換了三家茶肆,聽說的都是他從不在私宅會客,收禮就更不用提了。

  張縣令來任職的時間短,上任之後不久就陷入與姚主簿的爭鬥之中,是以對上官孫使君也知之不多,一切全憑著唐缺自己來辦。

  打聽到這樣的消息直讓唐缺心下甚是煩悶,這個鳥使君要是真不收禮,那自己這差事豈不是要辦砸?張縣令第一次交辦的事情就搞砸了,這也太……

  唐缺也是個不信邪的,從第三家茶肆出來後便直奔坊市而去,撿著剛剛上市,品相和品種都是最好的「蠟珠」櫻桃買了兩簍。隨後便與那長隨提著櫻桃到了使君府外。

  唐缺吩咐長隨帶著櫻桃去刺史府門房投名刺,他自己則站在一邊仔細觀察,張縣令的名刺畢竟還是起了作用,出來接待那長隨的是個穿著甚是齊整的管事,但正如坊間傳言的一樣,管事臉上雖然和煦,但那兩簍櫻桃確是沒收。

  「那兩簍櫻桃都不收,這孫使君還真他娘是廉政模範不成?」,長隨回來後唐缺也沒走,就守在使君府門前看了一個多時辰,真邪門了,但凡上使君府而又被迎進去的還真沒有一個人帶東西,都是兩手空空來去,甚至連個小四件兒的禮盒都沒有。

  難倒他喜歡來現的?唐缺想了想後又否定了這個想法,若是孫使君真喜歡別人真金白銀的送,那門子上也不會把的這麼嚴,連簍子時令水果都不收,別人還敢去給他送錢?這不是自斷財路嘛。

  看了個多時辰沒有一點頭緒,唐缺只得又跟那長隨把兩簍子櫻桃提回了客棧。

  回到客棧後,唐缺叫了盞茶閉門沉思,中午吃完飯後,他叫來長隨,「張五哥,你稍後再去使君府,也不必遞名刺,就在門房裡耗著,直接使錢也罷,或是等他下值後請吃酒也罷,總之要跟那門子把關係搞熟」。

  長隨張五聞言點了點頭。

  「關係搞熟之後,你務必要從門子這裡把孫使君的事情打聽清楚,家裡幾口人,都喜歡什麼等等等等,總之,只要是關乎他的任何消息都被漏過」,原本是平常不過的話,但唐缺這番說出來時卻帶著些咬牙切齒的味道,「當然,要是能把送禮的內幕給打探出來自然更好。勞煩張五哥了,記著,別惜錢!」。

  唐缺目送長隨張五出門去後,起身到了窗前遠遠看著南面不遠處的刺史府沉聲自語道:「你就是銅牆鐵壁,我也得給你鑽條縫出來!」。

  ……

  PS:有部分書友對毒寡婦的處理有意見,這很正常,畢竟我們無法確切知道一個唐代像李英紈這樣經歷的婦人的心理,所能做的只是根據所瞭解的史料來加以模擬!對於唐代的婚姻制度我自信瞭解的並不算少,而毒寡婦的心理也絕不是坐在屋裡的憑空臆想。縱然有疏漏的地方,大約也不像少部分書友批評的那樣不堪!從我開始寫書以來,老書友都知道我對待有益的,有根據的批評素來心懷感激。

  我知道我要寫什麼,我也知道該怎麼寫!請大家盡量心平氣和的看書,如此則不勝感謝!

  另:求推薦,求收藏,求支持!
mk2257 發表於 2009-3-4 23:20
第六十三章 很值錢的一句話

  吩咐張五去後,只用等消息的唐缺下午本沒有事兒,只是因為這件大事沒個著落,所以也就沒心思出去轉悠。像這樣單放出來的機會少,蘭姐兒歡喜的就是跟唐缺廝守在一起,也沒個要上街看熱鬧的意思,當下興沖沖的跑到櫃上借了雙陸過來,兩人擁在一起打雙陸耍子。

  因唐缺心思不在上邊兒,就連著輸了幾局,只是他面上看來認真,蘭姐兒也沒察覺出異常來,眉花眼笑的甚是高興。

  又是一局輸了,唐缺看看窗外暮色漸落,張五現在還沒回來,想必晚上也就不會回來了,說來這倒是好事兒。想及於此,在客棧裡悶了一下午的唐缺推了雙陸起身道:「屋子裡呆的悶氣,走,咱們也去逛逛州城夜景兒」。

  蘭姐兒吩咐夥計晚上不在客舍包飯之後,兩人便相攜著出了客棧門。眼下的時令是天氣漸熱,所以街上來往的人就多。剛出客棧大門,蘭姐兒瞥了唐缺一眼後,便伸手牽住了他的手,隨即滿臉甜甜的一笑。

  這丫頭自打上次在鄖溪城外見了那對兒新婚小夫妻之後,如今只要有機會,最喜歡的就是這調調兒,而且越逢著人多的街上,她就越樂意如此。

  喧鬧的長街上,朦朧的天色下,甜咪咪笑著的蘭姐兒臉上別樣散發出一種少女心事滿足後的純情,只看的唐缺心下一動,反手處將她那滑膩膩的手緊緊的握了。

  蘭姐兒扭過頭來,兩人但也無話,相視一笑間的溫情雋永深長。

  地級市規模的州城確乎比縣城裡要熱鬧的多了,跟著心愛的人走在一個完全陌生的街市裡,盡去了束縛的蘭姐兒所有的少女天性都被激發出來,拖著唐缺這裡喵喵,那裡看看,那怕是遇見個賣蟈蟈籠子的,都能引得她一陣兒銀鈴般的脆笑,這一路過去,緊跟著唐缺的她笑聲始終就沒停過。

  唐缺原本僅是為發散悶氣而來,心中本不鬆泛,但慢慢的吃蘭姐兒清脆的笑聲感染,心中堵著的東西也克化開來,最後竟至於也高興起來。

  兩人也沒尋什麼大酒肆,逛的餓了就在路邊尋了一挑擔老翁的伙食攤子坐下,跟那些抗力活兒,打短工的漢子們一樣叫了三合湯。

  三合湯的做法是用濃濃的牛肉湯來下粉皮子和薄皮餛飩,這老翁攤子雖然小,但手藝著實是好,粉皮子筋道,餛飩鮮香,牛肉湯熬的也好,一碗三合湯讓唐缺吃的是酣暢淋漓,吃完還覺不過癮,乃又高聲喊了一句道:「再來一碗兒」。

  他這麼個長相俊朗儒雅,又穿著儒士團衫的讀書人帶著美貌家眷來這種地方吃飯本就惹眼,此番這一聲喊出來,更是引得其他食客們一陣兒哄笑,不過倒都覺得這個小相公有豪氣,不像其他讀書人扭扭捏捏的泛酸。

  見唐缺不是做精作怪的人,當下就有一邊兒的食客搭話兒,先是有人拿兩人緊緊握在一起的手打趣兒,隨後就有人說他們是新婚的小兩口兒,又說唐缺好福氣,說了個硬扎扎晃人眼的漂亮老婆。

  在這樣言笑不禁的地方吃飯,渾然讓唐缺有回到後世裡在大排檔喝夜啤酒的感覺,對眾人的調笑也不反駁生氣,反倒是大大方方的牽著蘭姐兒的手高高舉了舉,嘴裡邊吃著三合湯,邊含糊大聲笑說道:「我老婆就是漂亮,娶著這樣的漂亮老婆就連吃飯時都得牽緊點兒」。

  他這一句惹得其他食客哄堂大笑,但要說最高興的還是蘭姐兒,臉上雖羞紅著嗔怪不依,但眼中的歡喜濃濃的都能流出蜜汁兒來。

  吃完飯出來,蘭姐靠的唐缺更緊,一路上的笑聲也更多了,兩人又趁著熱鬧到州城最大的滄浪寺聽了一段俗講,看了兩出小戲後,這才興盡而返。

  一到回程的路上,蘭姐兒的笑聲就少了許多,走到客棧門口時,她戀戀不捨的鬆開手後,輕搖著唐缺的臂膀道:「阿成,我今個兒走時打聽過了,晚上那個攤子上不僅三合湯好吃,江老爺子還有一手酸漿面的絕活兒,明個兒若是你沒事兒,咱們再去嘗嘗,成不?」。

  看著一臉希冀的蘭姐兒,唐缺感歎這時代的女人真是不容易,後世裡遇上蘭姐兒這樣的美女,她男朋友還不得變著法子討她歡心,那至於像現下這般?,「行,怎麼不行」。

  蘭姐本就不是心思複雜的人,說是要去吃酸漿面,其實她這點小心思唐缺還有什麼不知道的,點頭答應後,唐缺又低聲跟了一句調笑,「怎麼,就這麼喜歡當我老婆?」。

  兩人回到客棧後又等了一會兒,長隨張五才一身酒氣的回來,具體的東西雖然沒打聽著,但總算跟那使君府的老門子勾牽上了。

  唐缺見張五頭重腳輕的也就沒再多說,只囑他明天接著再去,不拘什麼手段無論如何要把這老門子拿下。

  簡單幾句說完後,兩邊各自回房,蘭姐兒早吩咐小二備了呂風熱水等候,兩人熱熱鬧鬧的洗了個鴛鴦浴,唐缺幾乎連手指都沒動,就被蘭姐兒洗的跟剛剝殼兒的雞蛋一樣乾淨。

  隨後的兩天,唐缺帶著蘭姐兒在城裡東遊西逛,而張五則是一早出門,很晚才回。

  第三天晚上,張五回來時,唐缺老遠就聞到一股濃濃的脂粉香氣。

  兩人進了張五的房間,唐缺笑著問道:「怎麼,去勾欄了?」。

  「老孫非要去」,見張五臉上有些尷尬,唐缺笑著擺擺手道:「都是男人,誰還沒有個七情六慾,再說你這也是為辦事需要。怎麼樣,他可說什麼有用的東西了?」。

  他這一問,張五臉上的尷尬之色更濃了,嘴裡恨恨聲道:「這老東西只吃不吐,盡說些沒用的糊弄我」。

  聞聽此言,唐缺臉色微微一暗,「嗯,你告訴我他說了什麼,一句一個字都不要漏」。

  隨後張五轉述的話裡也的確沒什麼太有價值的東西,孫使君今年四十七歲,因有畏妻的毛病,所以也不曾納妾,兩個兒子一個在淮南道任縣主簿,另一個許是嫌山南東道文風不勝,所以就留在江南老家讀書。

  因是畏妻,孫使君平日在外面的應酬很少,勾欄瓦捨之地更是一步都不敢去,唯恐引來河東獅子吼。原本唐缺還有心思在他家那只河東獅上動動腦筋,誰知道這個婦人雖然善妒,但本身的作風確實硬扎,一年裡除了三元節上廟燒香之外,根本就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等閒就連府裡的下人男子都見不著她,更別說外面的男人了。

  等了三天才等來這麼些消息,唐缺心下是真急了,眼下上元節才剛過不久,中元節還得一個多月,他那兒有時間在金州耗這麼些日子?再者看孫夫人這架勢,就是他能耗時間,也未必就能在短短的上香時間裡把她給拿下。

  「還有什麼?」,因是心中失望,唐缺的語氣難免就有些焦急。

  「沒什麼了,這老孫喝血咂油都干了,就是不幹好事,狗日的晚上愣是叫了兩個粉娘,老天保佑他今晚就得床上風……」,見唐缺急,花了若多錢財啥事沒辦成的張五更急,一急之下就開始罵起老孫來,罵著罵著他倒是又想起什麼,遲疑道:「晚上吃完花酒,結過鈔之後,因我要先回來就跟那狗日的告辭,那老貨送我到門口的時候倒是提了一嘴,說是孫使君有個小舅子也從山南東道跟來了,就在城中北市裡開了家茶鋪」。

  聞言,原本有些喪氣的唐缺雙眼猛然一亮,「有這事你怎不早說,嗯,細說說,老孫還說什麼了,甚或他說這話時的表情動作都一併說出來」。

  「別的也沒說什麼」,張五還有些莫名其妙,「這老貨就是說他明天要當值,讓我不必再去門房坐守,若覺得呆在客棧太閒,不妨到那間茶鋪子逛逛」。

  「好好好」,聽完這話,唐缺幾乎要仰天長嘯了,「就這一句話,你在老孫身上花多少錢都值,早些歇了吧,明天上午咱們就去茶莊逛逛」。

  ……

  PS:中午恐有事回不來,章節提前上傳,同學們看完的時候請別忘了支持本書!
mk2257 發表於 2009-3-4 23:21
第六十四章 好貴的茶!

  這一晚唐缺睡的特別踏實,第二天早上神清氣爽的起來,吃過朝食後便帶著張五直奔西市而去。

  孫使君這小舅子開的南北茶莊若單從門臉兒看真是毫不起眼,裡面就一個夥計在,見唐缺兩人進來也沒出迎,盡自大喇喇的坐著,一副愛看不看,愛買不買的架勢。

  見小二這般拿大,張五還有些發毛,唐缺卻是心下歡喜,小二越是如此,越說明這個茶莊根本就沒指著尋常散客賺錢,這……可真是大好事啊!

  唐缺給張五丟了個眼色後,也沒招呼小二,便自負手在鋪子裡轉了起來。

  這間茶莊跟其它的茶鋪也沒什麼區別,木櫃上擺放著的也都是顧渚紫筍,東川神泉,方山露牙,夔州香山等時下的名茶,除此之外江陵南木,天柱茶、陽羨茶,祁門茶也都盡備,但要說這些別的茶莊也盡有,而且本鋪的價錢也跟市面上其它各家差相彷彿。

  「不對呀」,唐缺繞店堂轉了一圈後暗自尋思道,當下也不問小二,重又細細看了起來,直到見著木櫃最角處那罐兒劍南蒙頂石花後,雙眼一亮的他這才心定下來。

  就是它了!

  這說這罐茶有什麼特點的話,那就是一個字:貴,不是普通的貴,簡直就是天價!就這麼一小罐剛到二兩的份量,喊出的價格竟然是兩百貫。

  按唐時一文銅錢約折合後世人民幣三毛計算,一貫錢是三百,一百貫三萬,那兩百貫就是後世的六萬人民幣,再考慮此時正值唐朝盛世下物價偏低的因素,這兩百貫錢不差什麼就是後世小十萬塊錢了。

  當下就是買個上等貨色的越女也不過二十貫錢,兩百貫哪!都能買十個美女了,若是單買粗使婆子的話,二十五六個不在話下。出自劍南的蒙頂石花雖在唐朝十大名茶中排行第一,但它就是金子種出來的也值不了這個價呀!

  看到這個價格,張五固然是瞠目結舌,心中一定的唐缺也由不得要暗罵一句:「黑,真他娘的黑」。

  罵是罵,但唐缺知道眼前這茶可是半點都不能講價的,腳下退後一步,他低聲向張五耳語問道:「你身上還有多少錢?」。

  「兩百二十七貫」,同樣低聲回答的時候,張五還左右瞟了瞟,生怕被別人聽到,「我家老爺赴任帶來的錢財九成九都在這兒了」。

  「你把那兩百貫的飛票給我」,張五聞言一愣,隨即像被蠍子贅了一樣低聲驚呼出口,「你不是要買那罐茶吧?」。

  向聞聲望過來的小二微微一笑,唐缺側頭沉聲道:「來時張縣令怎麼交代你的?」。

  唐缺也沒時間理會張五滿嘴吸涼氣的樣子,拿過飛票後上前幾步道:「小二哥,麻煩你,我要買這罐兒蒙頂石花?」。

  「噢!」,大喇喇坐著的店小二終於動了,「尊客,這茶可貴,您真是誠心想買?」。

  「不貴我還不買呢!」,唐缺微微一笑道:「別樣兒的我都不要,就是它了」。

  「好嘞!客官您稍等,我這就去請老闆出來」,小二拖著長長的顫音,撩開木櫃後面的布簾子去了。

  見小二走了,從過度驚愕中醒過神兒來的張五湊了上來,「唐少爺,唐少爺,再想想,二百貫哪,你再想想」。

  「張五哥,你聽過一句話沒有?」,唐缺擺擺手示意張五噤聲之後,這才低聲道:「下多少種收多少苗!此事我自有分寸,你放寬心吧,回去後縣尊大人只有誇你好兒的」。

  唐缺話剛說完,木櫃後的布簾掀處,一個長的面團團的三旬男人走了出來,不消說,這人就是茶莊的老闆,孫使君的小舅子了。

  一手交錢,一手交茶,隨後買茶的過程很簡單,看著張五跟抱新生兒子一樣小心的摟著茶罐兒,唐缺忍不住笑出聲來,孫使君的小舅子也跟著莞爾。合著他到現在還是什麼都沒看明白!

  做成了這麼一大筆生意,老闆自然要在後堂擺茶與唐缺說說話兒。

  喝茶中間,唐缺閒聊般的語氣說起了鄖溪縣中張縣令與姚主簿的紛爭,也點出了姚主簿與本州馬別駕關係匪淺的傳聞,面團團老闆只是笑聽,並未對這場爭鬥及姚馬之間的傳聞作任何一句評論。

  堪堪兩盞茶盡,唐缺留了一份張縣令的名刺和自己在州城中的住處地址後,便即起身告辭。面團團老闆從後門親送他到了巷子口,言說今天的招待實在太過簡慢,明日中午將在六必居設宴,讓唐缺不必急著回,明天務必要到。對此,唐缺自然點頭答應,「一定,一定!」。

  走出巷子,唐缺看著眼前繁華的街景,只覺心頭猛然一鬆,「這趟來金州總算是不辱使命了」,跟在他後面的張五可就沒他這好心情,哭喪著臉緊緊抱著懷中的茶罐兒,二百貫哪!,這可比金子都金貴。邊小心翼翼的走著,他腦子裡還在不斷的尋思回去後該怎麼跟主子交代。

  當天下午,輕鬆起來的唐缺帶著蘭姐兒逛了逛書店,但裡面書的價錢真是讓人瞠目,一本三國時韋昭所著的《國語解》篇章不多,印刷質量也算不上多好,那店主竟然開口就要四百文。

  聽到報價後唐缺轉身就走,就這破書也敢要一百二十塊錢!想錢想瘋了吧!

  連著又走了幾家書店,唐缺才發現那店主沒瘋,要瘋的是他。轉了這幾家書店,他竟然就沒發現一本百文以下的書,至此,唐缺總算明白史書中為什麼有那麼多關於貧寒士子抄書讀的記載了,在這個時代,讀書真的很貴呀!很多窮家小戶不是不想讀,實在是讀不起書。若非當日村學裡免費供書,只怕他自己初上學的時候也照樣得抄書才行。

  受此打擊,唐缺也沒了逛書店的興趣,就他攢下的那幾個錢,夠買幾本書的?倒是蘭草見他如此心有不忍,小指輕輕勾了勾唐缺的掌心道,「若有真喜歡的買下來就是,這次出來,我攢下的應份月例錢也帶過來了」。

  「你攢下那些錢容易?用來買書沒得便宜了那些奸商」,唐缺也用小指反過去勾蘭姐兒肉乎乎的掌心,惹得她一陣兒忍俊不禁的咯咯脆笑,「現在想想還是以前一位老師說的好,書非借不能讀也!」。

  「以前的老師?是嚴老夫子?不對呀,他老人家自己就喜歡買書,聽說大半輩子的俸祿都花在購書上了」。

  「不是他,行了,別再老說書的事情,前面有家香粉鋪子,我陪你進去看看」,書非借不讀乃是唐缺在後世聽大學老師所說,現下一時口誤,乃尋了個由頭將話插開,免得蘭姐兒接茬兒再問。

  心情輕鬆下來後時間過的就快,第二天早上唐缺起身後蘭姐兒給他著意收拾了一番,去年冬天裡買的遠遊冠及綠松石腰圍也都披掛上身,如此一拾掇,唐缺越發顯得俊朗幹練。

  當天上午,昨天那家茶莊中的小二尋進客棧送了一份拜帖過來,上面寫明了赴宴的時間及雅閣房號,瞅著房間內計時的沙漏,眼見距離午初還有三刻鐘的時候,唐缺施施然起身向外而去。

  六必居不愧是州城一等一的酒樓,雅閣裡布設不俗,頗有些淡雅出塵的味道。但偌大的雅閣內僅有主一,客一,未免顯的有些寂寥。
mk2257 發表於 2009-3-4 23:22
第六十五章 雙龍寨!

  請客的面團團老闆與唐缺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邀飲三盞全了酒過三巡的意思後,孫使君的小舅子吳玉軍放下手中酒盞呵呵笑道:「昨天細看了張縣令的名刺之後,這才知道咱們竟然都是出自江南東道的老鄉,親不親,故鄉人嘛,同在異鄉相互照拂探問也是情理之常,唐少兄,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唐缺早在昨天茶莊裡就直接點名了張縣令的籍貫,但這個吳玉軍現在卻擺出一副剛剛知道的樣子,對此唐缺一點兒也不奇怪。說穿了,他不過就是個牽線搭橋的人,沒有姐夫首肯,自然是跟昨天一樣啥話也不敢說。而他今天所說的話雖然沒有一個字提到孫使君,但字字句句也都是孫使君的意思,甚或就是原話。

  明白了這些,唐缺臉上毫無意外之色,笑著點頭道:「吳兄所說再對沒有了,同在異鄉為異客,後來人總需要先賢們的照拂才能安居平穩。當然,這話反過來說,後來人們自然也當時時感念鄉中先賢們的高情恩義,不管是做官還是做事都是一陣子,但做人可是一輩子,要想立人,不忘本可是第一要義」。

  「唐少兄不愧是讀書人,這話說的敞亮」,吳玉軍一笑起來後眼睛幾乎都沒了,看著愈發像一個發麵團兒,「來,為這敞亮話飲一盞」。

  二人相視一笑,碰盞盡飲。

  許是看唐缺對胃口,吳玉軍也就沒再拿虛作文兒的,放下酒盞一抹酒水淋漓的嘴角道:「事情就是這麼個事兒,馬別駕也不用太擔心,他翻不了天去。相比於他,鄖溪眼下實在有一件要命的事先得給辦了再說」。

  「願聞其詳」。

  「雙龍寨!」,吳玉軍張口提到的就是這麼群土匪,「山南兩道山高林密的,論說出百八十個土匪實在也不算啥,這要是放在別的州也的確沒啥,但咱這兒是金州,隔壁鄰著的就是房州,二龍寨就卡在金州到房州的路上。房州是什麼地方?那可是當今陛下呆過十三年的地界兒,十三年還能沒感情,再說當今這位又是最念舊情的!所以不管是他老爺子還是朝廷裡都把這塊兒地方盯的死緊,一有風吹草動就鬧的是滿朝皆知。別地方的小事在這兒就是大事,那要是大事就更不得了。我這麼說,唐少兄你明白了吧」。

  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唐缺點點頭

  「所以這伙子土匪必須解決,撫也好,剿也好,明撫暗剿也好,總之要盡快把他們解決掉,至於具體時間嘛……現在是四月份,最遲不能晚於九月!而且剿匪過程中最好還不要動用本州鎮軍」。

  吳玉軍先是代他姐夫說出了兩點要求,隨後可能也覺得這要求有些過,乃又細細解釋道:「金州鎮軍雖說掛著金州的名兒,但在武事上卻歸屬山南東道行軍大使衙門管著,按兵部令,內陸道州鎮軍凡有百人以上調動必須報備,鎮軍只要一動,鄖溪出土匪兒的事可就正式到了官面兒上,到時候想壓都壓不住了,介時張縣令就不是能不能收權的問題,烏紗甚或性命都難保。只要不動鎮軍,至少在九月份之前,這個消息還能控制在金州範圍內」。

  「九月!九月莫非要出什麼大事?」。

  「九月份那倒霉的監察御史就該從山南西道轉到本道了,監察御史你明白吧?明白!那我就不用多說了,唐少兄你這麼聰明的人,自然知道輕重」。

  唐缺穿越年餘,如今又是個讀書的士子,對唐朝官制好歹有些瞭解。吳玉軍口中所說的監察御史是帝都皇城御史台下轄的一個職司,御史台的作用本就是監察百官,只不過侍御史們主要是留在京中監察六部等中樞官員,而品級低的監察御史則是終年在外,專司負責監察地方官員。

  御史台監察御史設有八人,基本涵蓋了整個大唐國土,重要的大道,譬如河北道,劍南道等都是一道一人常住監察,而像嶺南道這樣次重要的道則是兩三個合一人,山南東西兩道就是由一個監察御史負責,一任兩年正好一替一換,如今的監察御史是在隔壁的山南西道,但到了九月份他就該換到山南東道了。

  監察御史雖然沒有干預地方政事的權利,但他們手握直奏之權,到那時候就連孫使君也沒辦法幫著遮掩了。

  「咕咚」又灌了一盞酒後,吳玉軍才接續說道:「不請調鎮軍,九月前把雙龍寨的土匪給解決了,這兩條必須做,而且還要盡快做。不過借唐少兄一句話,話也要反過來說,本朝剿匪以軍功論,只要能在九月份之前解決了雙龍寨,張縣令其它的煩心事自然也就迎刃而解。有如此大功在手,他又是正份兒科舉出身的一縣之尊,還懼什麼鳥主簿?以下篡上,介時就是張縣令不說,州里自然也會給他做主的」。

  見唐缺點頭,吳玉軍也輕鬆下來,「行,正事說完,咱也叫幾個妓家進來樂呵樂呵,兩個男人在這兒干靠,這酒吃的恁沒勁。來人哪!」。

  隨著吳玉軍的吩咐,不一會兒的功夫跑堂小二就領了四個小娘走了進來,兩個懷抱著牙板和琵琶的是來唱曲兒的,顏色一般,倒是另兩個陪酒的長相不錯。

  吳玉軍做事還算地道,自挑了一個摟進懷裡,卻把另一個顏色更盛些的指給了唐缺,隨後的事情跟後世煙花裡也沒什麼太大的不同,加之唐缺心中有事興趣不大,也就不再多言。

  從六必居回來,唐缺知道就算再趕晚上也回不到鄖溪,遂也就沒走,吩咐長隨張五晚上再去請請那老門子,此人畢竟是刺史家的門房,將來不定什麼時候還能用上,不好做過河抽板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馬車起行,一路急趕,饒是如此回到鄖溪縣城時天色也已黑了。

  ……

  PS:加更送到,同學們給票票吧!
mk2257 發表於 2009-3-4 23:23
第六十六章 幹的就是秘書!

  畢竟是替張縣令辦事,唐缺不好先到家中逗留,送蘭姐兒回去時他連車都沒下,跟著就去了縣衙。

  從後門裡進去後唐缺才知道張縣令出門赴那家大戶的酒宴去了,具體什麼時候回來還不好說,問明白了這個,他對張五指了指身上道:「既然縣尊大人還沒回來,我且先回去洗洗,這一天跑下來臉都僵了」。

  唐缺回到住處後也沒多留,梳洗過換了一身衣裳後就重又到了縣衙,一問才知張縣令兩柱香功夫前就回來了,現在張五正在回事兒,當下他也沒耽擱,直接到了書房。

  書房裡不僅有張縣令,林學正也在,看他臉上紅撲撲的酒意,顯然是從酒席上跟著來的。

  見是唐缺從外面進來,張縣令臉上油然露出個寬慰的笑容,指著身邊的胡凳招手道:「唐成,這次你事情辦的漂亮,來,坐!」。

  看著書几上的那個茶罐兒,張五顯然已經把此次到州城辦事的前前後後都跟張縣令說了,張縣令宦海沉浮,又豈會不明白這其中的關竅兒?同時心中也暗自慶幸當日把這事兒交給唐缺真是對了,若是換個腦子不夠用的,只怕現在都還摸不到門子。

  就連一邊兒的林學正看著走進來的唐缺也微笑讚道:「多虧了唐成通脫,這趟差事的確辦的不錯」。

  「通脫」一詞原是史書中形容魏武帝曹操的,說曹操通脫,不囿於經籍,做事不固執,不拘泥。林學正特特的拿這個詞來說唐缺,顯然對他評價甚高。

  張縣令聞言點了點頭,揮手譴退張五後,看著在身邊坐下的唐缺笑問道:「來,仔細說說,第二天那茶莊老闆宴請你時都說了些什麼?」。

  當下,唐缺便將吳玉軍所講源源本本的一一複述,甚或連他說話時的語氣都學了出來。其間沒加一字評論。

  聽唐缺說完後,書房內有片刻沉吟,隨後還是林學正先笑著開言道:「這趟去的好,至少解了大人的後顧之憂,也多虧姚主簿怕馬別駕芥蒂而沒敢在刺史面前走動,否則真是不堪設想啊!」。

  「恩」,張縣令點點頭後,起身負手繞室緩緩走動,「九月!到現在不過四個多月,雙龍寨的事情已是刻不容緩了」。

  「是啊,雙龍寨就是個結,只要這個結一解,整局棋就都活了!既然孫使君是這麼個態度,縣令大人眼下也就不必再在其它事情上與姚主簿計較,集中精力做好這件事要緊」。

  唐缺聽到這裡,開口道:「既然雙龍寨地勢險要不好強剿,那縣令大人就撫了他們,即便他們要價高些,跟縣政的大局比起來也算不了什麼」。

  「撫,怎麼沒撫?縣令大人去歲剛剛上任辦的第一件事就是這個,不是要價高,而是這伙子山匪根本就不開價,哼!也許是在等著開高價也未可知」,林學正先向唐缺解釋了幾句後,復對張縣令道:「眼下姚主簿可以不管,但趙縣尉那裡大人可是要多花心思了,鎮軍不能用,如此以來不拘是撫還是剿,關節可都在趙老虎身上」。

  至此,唐缺才知道去年歲末前張縣令為什麼沒去巡查了,感情是被雙龍寨的事情給拖住了,害得他心煩意亂了好一陣子。

  「是啊,趙縣尉確實關鍵」,張縣令點點頭,隨即兩人又商量了一陣兒該如何跟趙縣尉搞好關係。唐缺插不上什麼嘴,也就沒多說話。

  林學正與張縣令大致定了些章程後,見天色已經不早便起身告辭,唐缺也順勢起身要走。

  張縣令沉吟著看了看起身求去的唐缺,扭頭對站起身來的林學正道:「玉楠,唐缺暫借到我這兒用用如何?」。

  「噢!」,林學正的目光也落到了唐缺身上,「卻不知縣令大人怎麼個用法兒?」。

  「還跟前些日子一樣每天下半日來縣衙,幫我料理些公文及上傳下達之類的瑣事,說實話,姚主簿調撥來的那個小林,我現在是看著就覺礙眼」,張縣令說話間目光就落到了唐缺身上,「反正現在衙門裡的事兒多被姚主簿給攬了,你每天來半日也儘夠了,至於薪俸嘛!干的既然是小林的差事,就按他的額度全額支領就是,怎麼樣?」。

  張縣令說的這些差事就是後世裡秘書們份內的活計,給縣令當秘書,干半天的活兒還能拿一天的錢,這樣的好事兒還有什麼好說的,這明顯就是張縣令對他這次金州辦差的變相獎賞,也等於正式承認了他的心腹地位。唐缺還有什麼可想的,當即點頭答應並謝過張縣令的照拂。

  「嗯,這幾天你也跑的很了,且休息三兩日後就來入職吧」,交代完此事後,張縣令自將兩人送到書房門口不提。

  從書房裡出來,唐缺感覺自己腳步有些發飄,微一思忖後才想明白自己是有些得意忘形,太過於虛浮了,偷眼瞥了一下身邊的林學正,見他沒注意的樣子,這才暗暗鬆了一口氣,無聲深呼吸一口氣調整著心態,不一會兒他的步伐就已恢復了正常。

  一路走出去的功夫,林學正自然少不得要給這個得意弟子交代一下到張縣令身邊應注意的事項,唐缺在後世咨詢發達的時代看過許多官場小說,也曾隨著風潮看了些《如何跟領導相處》之類的流行書,林學正說的這些他雖然沒有實踐過,其實也都知道,但面對學正大人的一片好心,也還是恭謹而聽。

  等走出門口,眼見著林學正上車要走,唐缺想起一事乃趕上前一步道:「學正大人留步,學生還有一事想請大人批准」。

  正準備上車的林學正轉過身來,「什麼事,說吧」。

  「學生想再請三天假」。

  「嗯?你的課業耽誤好幾日了吧?」,林學正知道唐缺不是那等借請假由頭逃避學堂的人,說完這句後笑了笑,「為什麼請假,只要理由充足我便准你」。

  請假的理由唐缺原不想說,但現在卻是不說都不行了,「實不瞞學正大人,學生看中了一個女子,想趁著這兩日還沒到縣衙入職的空擋回家一趟,跟二老雙親商量一下此事」。

  「哦!這倒是大事,這假該准,一等你入職後天天點卯的,只怕也真沒時間回家了,給你四天假,怎麼樣,夠不夠?」。

  「儘夠了,多謝大人!」。

  搭手攙著笑呵呵的林學正上了馬車,目睹馬車走遠後,唐缺這才拍了拍身上的衫子向家中走去。

  今個兒蒙張縣令的照拂得了縣衙裡的職差,有一份全額薪俸拿著,至少養家餬口是儘夠的了。這消息要是唐張氏兩口子知道,還不定樂呵成啥樣。

  既然有了一份相對穩定且又不錯的收入,結婚的事情也到該解決的時候了,一來唐缺實在看煩了別人聽說他十八歲還沒結婚後流露出的那種古怪表情;再則毒寡婦的年歲也不小了,她嘴上雖然不說,但從今年以來的種種表現看明顯是有些心急,自己這邊兒老吊著也不合適。

  至於第三個原因卻跟這個新職司有關,《大唐律》中雖然規定男子十五就成年,但人們意識裡凡是沒大婚的男子其實就算不上成年,「心還沒收攏,沒個定性」就是時人對這種人掛在嘴邊兒上的順溜評價話,以前倒還沒什麼,但他如今畢竟是縣令大人的「秘書」了,以後接觸的人與場面又自不同,再單身著的話可就不老好。

  當然,最後的最後,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跟這兩個女人在一起相處時感覺很好,毒寡婦與蘭姐兒都是一心對他,與她們相處,唐缺不僅能享受到男女情愛,心下更隱隱有一種親情的成分在裡邊。既然跟她們相處的感覺這麼好,那結婚又有何不可的?

  這次得了職司二老知道後肯定歡喜,趁著他們高興的時候把這事說了,沒準兒他們一高興就答應了也說不准呢!

  這夜的星月其實都算不上好,但在心情正好的唐缺眼中,卻別樣看出一股朦朧美來,「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同樣事物只因心情不同,看來就決然是兩種感覺了!

  ……

  PS:票票好少,拜託大家了!
mk2257 發表於 2009-3-4 23:24
第六十七章 雖未富貴,亦可還鄉!

  心裡打定了要結婚的主意後,唐缺回到住處推開二進院門時,再看到裡面透出的燈火,就份外感受到一種安寧的溫暖。

  這……就是家的溫度與味道吧!

  唐缺沒回來,毒寡婦她們也就沒吃飯的等著他,此時見他從外面走進來,高興的什麼似的,過去三四天沒見,傍晚回來一趟又匆匆走了,婦人心裡只怕也是想的很了,唐缺剛一進來,她就從屋裡迎了出來,因是走的太快,晚間怕天涼而散披在肩上的裌襖掉在了地上都不自知。

  「走時我還交代了的,說吃飯不用等我,怎麼就是不聽話」,站定腳步的唐缺伸手一攬,便將快步迎上來的毒寡婦摟進了懷裡,嘴裡繼續調笑道:「你這可是明目張膽的罔顧夫命,待會兒看我怎麼罰你!」。

  因是丫頭們都在身後,對於唐缺的親熱毒寡婦心裡雖然歡喜,但面兒上總還是有些含羞,便掙了幾下,見沒掙脫也就認命了,不過回話的聲音明顯小了許多,「罰就罰,只要你在妾身身邊,就是天天罰也行」。

  要回家商量親事的事情唐缺原準備等飯後再說,此時感受著婦人的深情,終究是沒忍住,雙手捧著婦人桃花般的臉蛋兒,故意用一種若不經意的語調道:「這可不成,我明天就得再出去一趟,怎麼著也得三四天吧」。

  開在唐缺掌心裡的桃花應聲就有些枯萎,「又要出去?這次是到那兒?」。

  「回家看老娘去」。

  「哦!」,毒寡婦先是隨口應了一聲,隨即才反應過來,前些日子唐缺可是說過等有空就回家說親事兒的,這一反應過來可就了不得了,瞬間由淡淡的遺憾轉為極度的驚喜,因情緒與表情的轉折太大,以至於她臉上的表情都有些僵硬了。

  唐缺不等毒寡婦說話,已是低頭吻在了婦人驚喜過度的臉上,「這幾天好生洗洗,準備嫁人吧!」,哈哈一笑聲中,唐缺摟著婦人進了花廳。

  整個晚上,婦人臉上的笑容就沒停下過,整個人也跟定不住似的,摸摸這兒,撿撿那兒,晃的人眼暈。以至於唐缺根本就沒法子看書,即便他都躺下準備睡覺後,婦人竟然又從外邊兒跑了進來,只說明天她正好要去莊子看看,執意要跟唐缺同行。

  這「正好」的也太是時候了,不過唐缺也能理解她的心情,點點頭應了,去就去唄,這有啥的。

  第二天早上唐缺醒過來後,才發現婦人早就準備好了,甚或連隨身要帶的物什都在包裹裡裝好了,看她這樣子,只怕是昨晚也沒能睡好大一會兒。

  揉揉睡意惺忪的雙眼,唐缺這才注意到毒寡婦竟然是一副前所未有的盛裝打扮,身上是嫩黃顏色的羅銀泥九褶裙,上身穿著一件兒五暈羅銀泥衫子,衫子外閒披著一襲大幅的單絲紅地銀泥帔巾,頭髮一改往日成熟的倭墮髻而梳成九貞髻,髮飾也由金步搖簪子換成更顯淡雅的烏木珍珠簪,淡遠的遠山眉中心處有輕輕一點艷紅欲滴的芙蓉形花子,正與嫩吳香的唇樣相得益彰,唇眉之間的臉上淡掃腮紅,她本就是少女時便以好顏色聞名全縣的美嬌娘,這番精心的盛裝打扮出來,更是漂亮的扎人眼。以至於剛剛睡醒的唐缺連著眨巴了好幾下眼睛才適應婦人這令人有些無法逼視的艷光。

  如此打扮出來的毒寡婦除了看著漂亮之外,另一個更大的特點就是顯得年輕了許多,她現下就這樣出去,別說三十歲,就是說她二十一二隻怕都沒人懷疑。

  見婦人從衣衫的顏色到妝飾都煞費心機的掩飾年紀,唐缺心中油然生出一些憐惜來,伸手將眼巴巴看著他的婦人拉過來坐在自己懷裡,口中笑說道:「今個兒可不是喜日子,你要是這模樣出去我可不放心,太漂亮了,萬一被人搶走我就沒媳婦兒了」。

  聽唐缺誇她漂亮,婦人明顯長出了一口氣,邊閃著臉躲避唐缺的嘴,邊道:「別,小心脂粉花了!趕緊起來吧,天兒也不早了,咱們該動身了」。

  梳洗罷吃過早飯,唐缺拉住了過來收碗兒的蘭姐兒,「這次你守家,乖乖的,我們三兩天就能回來」。

  蘭姐兒眼角的餘光瞥了一下毒寡婦,低著頭應了一聲「嗯!」。

  出門上車的時候,門房老高看到盛裝打扮的毒寡婦明顯愣了愣神兒,因這次回去有丫頭們跟著,唐缺倒不好跟毒寡婦親熱,其實即便沒丫頭跟著,毒寡婦這樣子也沒法子親熱。

  兩人一路說著話,路途倒也不寂寞,正午時分,村口已經隱約在望了。

  唐缺就此下了車,畢竟他們婚事還沒定,若就這樣一起進去未免不合適,也顯得毒寡婦太輕浮了些。

  撩開車窗,婦人柔聲問道:「你準備啥時候跟二老說咱們的事兒?」。

  聞問,唐缺略一沉吟後道:「明天晚上吧,這事不能來的太急,總得先打個底」。

  毒寡婦點點頭,沒就此再說什麼,只說讓他歸家後注意衣裳飲食,別生了病才好。殷殷囑咐了好一會兒後才放下車窗的布幕。

  婦人的馬車遠遠去了,唐缺放緩步子看著兩邊兒綠意盎然的田畝,悠悠的朝村口走去。

  到村口後他沒急著往裡走,而是緩步上了左邊的小丘,登高而望,整個村景兒歷歷在目,從自家的坡地到搖搖欲墜的房屋,再到村學乃至毒寡婦的莊子,唐缺一點點細細看去,就是這些承載著他穿越最初的記憶,也正是在這些地方,他慢慢的由一個後世的穿越人漸漸融入了這個一千三百年前的時代。

  也正是這裡,給他構建了跳出鄉村的踏板,不管他在大唐的公務員生涯能走多高多遠,眼前這個毫不起眼的小村子都將是他永遠無法忘卻的起點。

  唐缺在小丘上感懷了好一會兒之後,這才下了山丘往村裡走去,村學裡上學比縣學晚,放學也比縣學晚,正往裡走的唐缺恰就碰上了放學的人群。

  那些年紀大些的倒好罷了,一些剛剛開蒙的小屁孩學生遠遠看到是唐缺後,頓時就圍了上來,嘴裡唧唧喳喳的問著各種古古怪怪的問題。

  唐缺心情好,也沒覺著煩,一路被孩子們圍著說笑的到了家門口,路上遇著的村人見著他都是老遠的就笑著打招呼,只因孩子們實在太鬧,所以才沒上來寒暄。

  唐缺還沒到自家籬笆前,早有孩子獻寶似的衝在前面進去報信兒了,轉眼兒的功夫,唐張氏就從屋裡急步走了出來,看她雙手濕淋淋的,分明是正在做飯。她後面跟著的是唐栓,見著兒子回來雖沒說話,但臉上的笑容半點不比老婆少。

  「爹,娘,我回來了,家裡都還好吧?」,走進家門了唐缺才想起來自己實在是太混蛋了,好容易回來一趟竟然空著手什麼都沒帶,「早上走的太急,你看我這啥也沒帶……」。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帶啥,家裡啥沒有?」,唐張氏看著出去一個多月後明顯白皙了不少的兒子,不知怎的眼角就濕了,「進屋,快進屋!」。

  進屋之後,唐張氏抓了幾把炒豆子打發走孩子們後,一家三口這才能安心說話,唐缺先問了家裡的情況,他走之後這段日子家裡光景不錯,今年雨水什麼的都好,坡地裡的收成應該差不到那兒去。徭役啥的因有劉裡正照應,雖然出工還是要出,但安排的都是輕省活路,對於唐栓而言遠遠算不上累。

  至於村子裡,連劉裡正都如此旗幟鮮明的照拂著唐家,其他人更是親熱,見了唐栓老哥長老哥短的招呼,如今但凡村中那戶人家要辦紅白大事,或是家裡來個尊貴些的客人,唐栓也成了村人們必邀的陪客,自打兒子上了縣學,半輩子沒在人前顯榮過的唐栓如今儼然也成了村裡公認的體面人。

  唐張氏說到這些時,笑的一臉舒心,倒是唐栓幾次咳嗽,矜持著不想再讓她說下去。家還是這個家,房子還是這個破房子,但兩口子的精神狀態比之唐缺剛穿越來時已有雲泥之別。

  PS:求票,求支持!
mk2257 發表於 2009-3-4 23:25
第六十八章 你不要命了?

  見他們如此,唐缺自然也高興的很,問完家裡的事兒後,他掏了一貫錢出來遞給唐張氏,「娘,這次回來也沒給你們買點啥,這些錢你拿著,你跟爹都置套新衣裳,有剩下的平時想吃什麼就買些」。

  「家裡有錢,上次你走時剩在家裡的一貫都還沒動呢!你出門在外窟窿大,留著自己用」,不僅唐張氏不肯要,唐栓也一再說話讓唐缺收起來。

  「爹,娘,你們放心吧,我有錢」,唐缺把錢強塞在了唐張氏手裡,笑著道:「再說我在縣衙裡新謀了個差事,每月得有三貫六的薪俸,您二老就放心吧」。

  一聽到這話,唐栓也顧不得那一貫錢了,一下子炸起身道:「啥,你在縣衙當差了?」。

  「是,昨晚上剛定下的,這趟回城之後就該入職了,所以呀,這貫錢你們就放心花,以後每個月兒子最少也得孝敬你們這個數兒」,唐缺邊笑著答話,邊伸手拉著唐栓重新坐了下來。

  「阿成,你幹的啥差事?是常幹?不是短工?」。

  「跟著張縣令做刀筆吏,娘,我領月俸的,您想想那兒有打短工領月俸的?」,聽兒子笑吟吟的說出這話,唐張氏腿軟的想站都站不起來了,天爺爺,月俸三貫六,那一天就有一百二十文的工錢!聽說在衙門裡幹事的中午還能省上一頓飯,這都能合上一百三了!何況兒子還是跟著縣太爺幹事,那可是縣太爺,全縣的人都得歸他管著!

  老祖宗啊老祖宗,你們總算是開眼了,開大眼了!

  也不知是太過驚喜還是被縣令老爺的名頭給嚇住了,唐張氏兩口子有好一陣兒都有些迷糊,等他們清醒過來後,反倒不知道該說啥了。

  唐張氏起身後就去鍋裡把做到一半兒的飯給盛了起來,唐栓起身連說了幾個「好,好生干」後,就出屋直奔正在場院裡刨食兒的雞群而去,

  中午吃的是燜米飯,燉老母雞湯,唐缺看著碗裡的雞湯泡米飯,不期然的又想起剛穿越來的時候,他吃的第一頓也是雞湯泡米飯,眼前的一切就像個輪迴,現在既是過去一年的終點,又是新一個輪迴的起點。就在這看似簡單的不斷輪迴中,他必將帶著這個曾經一貧如洗的家庭一步步走向更好的生活。

  當天下午,唐張失兩口子沒再上坡幹活,留在家裡陪著兒子說話,唐缺有意撿縣學和城裡一些有意思的事情跟二老說,把他們逗的直樂,天倫融融自不言表。

  當晚,從村人口中聽說唐缺回家的劉裡正親自上門,死活要拉著唐缺去他家吃酒,他也知道唐缺去了縣衙裡幫忙的事兒,卻不知道唐缺如今已經到了張縣令身邊兒。唐缺也沒提這個話茬兒,兩人這通酒一直喝了個多時辰才結束。

  第二天一大早起身後,唐缺任二老如何勸說都不放手,硬是扛起農具跟著他們一起上了坡,直把路上碰到的村人們稀罕的不得了。

  直到唐缺真正幹起地裡的活兒來,他才知道自己是真的不行了,畢竟有年把時間沒碰農活兒了,這不剛沒干多久,就覺得全身酸疼的厲害,腰上也跟去年一樣跟墜了磨盤似的扯著疼,掌心的肉皮更是磨的通紅通紅。

  饒是如此,唐缺還是咬牙堅持住了,陪父母也好,盡孝心也罷,這樣的機會畢竟是越來越少了,等他正式入職之後,只怕就想再幹活唐張氏兩口子也會為了他的體面考慮不給答應了,如此說來,這也許就是一家三口最後一次在一起勞作了,就算是給自己穿越一年的生活做個結,他也得把這一天好好堅持下來。

  再說,唐缺也有刻意的心思在,近幾個月以來他的路總體而言走的挺順,有時候心裡也難免冒出些自得的浮躁,而打消這種浮躁的最好手段就是腳下的這片土地,踏踏實實的在這片土地上幹活,受累,流汗就是最好的清醒劑,可以提醒自己目前的狀態是如何的來之不易。

  他必須讓自己把去年熬苦三個月明白的道理刻進骨頭裡:下多少種,收多少苗;流多少汗,吃多少飯!

  人生的奧妙或許有很多,但這個最粗淺的道理卻是立身乃至有所成就的根本,尤其是像他這種起身於這個社會最底層的人而言,人生根本就沒有捷徑可走,尤其是在當下剛剛起步的時候更是如此。

  累就累,疼就疼,唐缺懷著珍惜的心情扎扎實實的幹了一天活兒,雖然到晚上收工時全身酸疼的跟爬滿了螞蟻似的,但心情卻出奇的爽利敞亮,似乎在這一天裡他又重新的觸摸到了自己的根,找到了日日甘受忙碌苦累的根本動力,而這些日子積攢下的浮躁也隨著一天的汗水慢慢淌出了體外。

  扛著長把兒掀下山時,唐缺感覺自己的心態在這幾個月裡前所未有的踏實與平和。

  從地裡回到家,唐張氏兩口子歇了一會兒後,一個開始燒火,另一個忙著準備做飯,唐缺邊洗著手臉,邊準備著待會吃飯的時候正式切入主題,說說結婚的事兒。

  不一會兒功夫飯就做好了,因知道唐缺累了後不喜歡吃干的,唐張氏特意做了鹹面魚兒,唐缺抱著碗喝了大半兒後,抹抹嘴道:「爹,娘,有個事兒想跟你們商量一下」。

  唐張氏滿足的看著兒子,「啥事,你說」。

  「兒子年紀也不小了」,唐缺這句剛剛出口,唐張氏兩口子吃飯的聲音突然都停住了,因是停的太急,唐栓還咳嗽了兩聲,就此他都盡力控制著,似乎生怕自己的聲音把兒子要說的話更驚回去了。

  二老這樣倒讓唐缺不習慣了,「爹,娘,你們怎麼了?」。

  「沒,沒怎麼,你接茬兒說,接茬兒說」。

  「我這年紀也不小了,再加上前日接下這麼個職差,想想也該成婚了,恰好遇見個合適的,這次回來就想跟爹娘商量商量這個事兒」。

  唐張氏與唐栓對望了一眼,眼中都有說不出的驚喜,兒子這次回來帶回的好消息真是一個接一個呀。要說起來,倒是這個消息比他到縣衙當差更讓兩口子高興。

  自打今年開年兒以來,唐張氏兩口子為唐缺的婚事都愁成啥了,十八歲了呦!蒙祖宗保佑,驚喜總是來的太突然,如今兒子不僅開了竅,而且連那家閨女兒都瞅好了,這孩子,鬼能鬼能的。

  心下想著這些,唐張氏笑成一臉花兒的問道:「你能這麼想我們高興還來不及,再沒個擋著你的,成,你看上的是那家閨女兒?」。

  「其實這人你們也都認識」,事情到了這一步也容不得唐缺再遲疑,「就是原住在村西莊子裡的李英紈」。

  「李英紈?」,「哐」的一聲,唐張氏手裡的碗掉到地上摔成了碎片,「你說的是毒寡婦?」。

  見唐缺點頭,唐張氏腦子有些發蒙,茫茫然向男人看去,恰好看到同樣眼神兒的唐栓望過來,兩人對視之間先是一片茫然,隨後確定了一件事,自己沒聽錯,家裡的這個獨苗兒子要跟毒寡婦結婚!!!

  平地起風波,晴空響霹靂,腿一軟的唐張氏當下眼前就是一黑,身子晃了晃才站穩,「不行!」,這兩個字當真說的是斬釘截鐵,身為一個鄉間農婦,她一輩子也沒說過這麼堅定的話,「毒寡婦腰裡攥著四個男人的命,阿成,你……不要命了?」。

  ……

  PS:求推薦,求支持!同學們,拜託了!
mk2257 發表於 2009-3-4 23:26
第六十九章 跟你拼了!
  「娘,你坐下,咱這不是商量嘛」,將唐張氏臉色不對,唐缺忙放下碗起身把她扶住坐下,「其實那兒有那麼蠍虎?村裡人都傳只要是沒結婚的男人一靠近她就得被剋死,她那莊子裡那麼多山客也沒見誰死的!再說我自打去年就給她家做賬房,到如今可不就是好好的?」。

  「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們了,去年有兩個月我找了個事兒做,一天一百二十文的,就是在毒寡婦莊子上做賬房先兒。爹,娘,那些傳言其實信不得」。

  唐張氏僵僵的坐在小杌子上,只看臉上的表情也不知道對唐缺的話到底聽進去沒有,正當唐缺擔心要問的時候,她卻突然發作了,不過發作的對象卻不是唐缺,而是自打剛才聽了這事兒後就一直苦著臉不說話的唐栓。

  「瘟,你就知道瘟,兒子都要往死路上撞了,你還在瘟!要不是你當爹的沒本事連家都養不活,阿成怎麼會去那剋夫女人莊子裡謀事兒,又怎麼會被那賣騷的女人迷哄住……」,唐張氏素來是見人一臉兒笑,但現在卻跟鄉里常常罵街的粗婦們沒了什麼區別,怒火咆天的吼著吼著,從小杌子上滑下來癱坐地上的她捶著腿號啕起來,「兒子要尋死,我這當娘的還有什麼活頭兒,我不活了,不活了……」。

  唐缺自打穿越以來那兒見過這陣勢?暗罵自己魯莽的同時,他忙忙的去扶唐張氏,這邊手剛伸出去,就聽身後唐栓「呼」的一聲站起身來,「老子去砍了這個亂勾引男人的賣騷」,一臉猙獰青紅的唐栓順手撈起牆角的柴刀就往外衝去。

  唐缺去年沒看到唐栓跟陳家在水田打架的前面部分,還不知道他這個平日老好人的爹逼急了有這麼火爆的一面,對情勢估計不足之下,想攔已是來不及了。等他心急如焚的從唐張氏身邊站起身追出去,剛出門口腳下卻猛然一頓。

  淡淡的月輝使唐家這個破舊的小院兒愈顯朦朧,手提柴刀的唐栓站在門口不遠處,他的身前筆直的跪著一個盛裝婦人,這婦人靜靜跪在唐栓身前,星月晦暗,看不清婦人臉上的表情,但她跪地挺直的身子卻透著一股清晰可感的決絕,就在她身前不到三尺處,便是那柄閃著冷光的厚背柴刀。唐栓似是被眼前突然發生的這一幕給驚住了,整個人有些發呆。

  看婦人頭髮上微微映著月光的夜露,卻不知她在門外已經呆了多久?

  唐缺乍一看到門口的這幅場景,先是胸中一熱,隨即心就高高的吊到了嗓子口兒,屏住呼吸的他放輕腳步走到唐栓身邊一把將其抱住後,這才一邊大喘著氣,邊沖跪著的婦人怒罵道:「你還嫌不夠熱鬧,想死是吧,想死滾遠點兒死」。

  一身盛裝的毒寡婦看著氣急敗壞的唐缺,聽著他的怒罵不僅沒惱,原本平靜如水的臉上還輕輕綻出一個笑容,她的聲音很平靜也很沉穩,「賤妾早已將心托付給你,若生不能為唐家人,願死做唐家鬼,今晚若真死在這院子裡,也算全了賤妾的心願」。

  唐缺看她如此,再聽著這樣的話,一時就覺心裡熱辣辣的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他這邊緊抱著唐栓攥住他拿柴刀的手,卻不防屋裡的唐張氏突然衝了出來。

  唐張氏衝出來之後就直奔毒寡婦而去,「你要我兒子的命,我跟你拼了」,嘴裡不斷的重複著「拼了」這兩個字,唐張氏已手足並用的向毒寡婦招呼過去,僅僅是片刻間功夫,原本一身盛裝的婦人已是髮髻散亂,衣服也被扯的歪歪斜斜,左臉上五個鮮紅的指頭印不說,頸項處那兩道被抓出的血印子在她白皙肌膚的映襯下顯得異常醒目。

  毒寡婦面對唐張氏突如其來的抓撓踢打,穩穩跪著的身子不言不動,身子被打歪後她就再挺正過來,好像生怕唐張氏打著不夠方便一樣,但不管是被摑臉還是被扯頭髮,她臉上平靜沉定的神色始終沒變。

  唐張氏來的太快,動手太猛,唐缺反應過來想拉時,卻又不放心抱著的唐栓,論手腕子的力氣他比老爹差的遠了,想從他手裡把刀強奪下來無異於癡人說夢,這邊不敢撒手就只能用嘴,「還不快走!你……你他媽傻呀!」。

  毒寡婦迎著唐缺焦急的目光抬起頭來,在唐張氏的廝打中,淡淡月輝下的她竟向唐缺微微一笑,唐缺沒看錯,這就是個笑容,帶著一抹若隱若現解脫的平靜笑容。

  「去把你娘拉開」,正在唐缺頭皮子發炸的時候,唐栓「噹」的一聲扔掉了手中的柴刀,「去把你娘拉開!」。

  「啊!好」,唐缺順腳把地上的柴刀掃開之後就三兩步跑到唐張氏身邊把她給抱住了,尤是如此,上半身斜靠在兒子懷裡,重心全失的唐張氏還踢了披頭散髮的毒寡婦兩腳。

  「把你娘拉進來」,唐栓撿起地上的柴刀轉身往門內走去,「高家娘子,你也進來」。

  毒寡婦聽到唐栓喊她高家娘子,剛才挨打時都沒變的臉色驀然一暗,隨即咬咬牙,攏著披散的頭髮邁步向屋裡走去。

  剛才那番發作似是耗盡了唐張氏的力氣,等唐缺把她扶進屋裡後,她反倒沒了外面的狠勁兒,癱坐在小杌子上面無表情,也不知在想著什麼。

  唐栓轉身閂上了房門,也沒招呼毒寡婦坐,直接開口道:「高家娘子,我兒子不可能跟你成婚。他要是敢這麼做,我立馬就去縣上告他忤逆」。

  早在《周禮》中已將「忤逆不孝」列為八刑之首,《秦律》明確規定忤逆不孝為不可原赦的重罪,隋唐律法循《北齊律》舊例,都將忤逆不孝歸為「十惡」之七,是「虧損名教,毀裂冠冕」的重罪。凡犯此罪,重則「立絞」,最輕也是「流兩千里」,而自大唐定鼎以來,凡父母告親子忤逆不孝的,十中有九都是一告一個準兒。

  唐栓言語雖少,但語意決絕,卻是已將門徹底封死,甚至連兩人背著二老私自婚配也不可能。

  毒寡婦似是早料到他會這麼說,臉色沒有絲毫變化,「叔父此舉可是因為妾身曾嫁過人?」。

  唐栓聞言沒有言語,顯然是默認了,毒寡婦見他如此,猛然一咬牙道:「妾身雖然名份上嫁過四次,但其中三個沒等完婚就先死了,剩下一個也是在成婚當日的酒宴上舊病發作,根本無法圓房,這都是村人們都知道的。妾身直到如今還是沒沾過男人的清白身子,跟黃花大閨女也沒什麼兩樣!」。

  唐栓不防毒寡婦竟然說出如此私密的事來,想開口說話都覺尷尬,倒是一邊兒呆坐著的唐張氏突然站起身來,唐缺以為她又要跟剛才一樣,忙伸手去拉時,卻見唐張氏突然間「噗通」一聲朝著毒寡婦跪了下去,「高家大娘子,難倒你想讓她當你的第五個死男人,放過我家成兒吧,你行善,你積德,我求你了,求你了」,嘴裡哭說著,若不是唐缺伸手快,唐張氏真就給毒寡婦跪下了。

  「娘,你這是幹嗎?」,唐缺伸手拉唐張氏的時候,進屋後就一直站著的毒寡婦也已朝著唐張氏對跪下去,「嬸子,你聽我說句話行不?我已經破了煞了」,說到這句時,剛才挨打時還面色平靜的毒寡婦火山噴湧般爆發了出來,「我已經破了煞了呀!」。

  ……

  PS:點擊過一百萬了,但推薦只有七萬多,同學們!心酸哪!

  
mk2257 發表於 2009-3-4 23:27
正文-第七十章 放心吧  



  「嬸子你看看,這是桃木樁,城裡劉仙姑親自給降過神的桃木樁,我帶了三年,足足三年,一天都沒敢離身,一個時辰都沒敢少的帶了足足三年」,毒寡婦手捧著從腰裡掏出來的金腰鏈兒,「阿成自打去年就到了我莊上,這都快一年了,嬸子你說他中間再得過病沒有?我已經破煞了,真破煞了」。

    唐缺眼瞅著就因為自己的一句話引得家裡成了這般模樣,心知這事現在提的不是時候。既然如此,他就不願唐張氏兩口子及毒寡婦都跟著受煎熬,上前一步去扶婦人,「拿這些沒用的幹啥,你先回,回吧」。

    他這邊正拉著毒寡婦,眼角卻驚奇的看到唐張氏竟然真個伸出手去接那串鎖蠻腰,一根燈草的昏黃光線下,純金打製的腰鏈無聲的散發著淡黃的光輝。

    但唐張氏乃至唐栓的目光卻都不在名貴的金鏈子上,而是緊盯著那一個個桃木做的楔子,因是人身上的油汗浸的久了,桃木楔子早失了本來的顏色,烏不出溜的毫不起眼,但就跟農具的木把兒一樣,一看就是有年頭兒的物事。

    眼前的場面頗有些古怪,唐缺都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了,剛才還打死打活的,怎麼這些毫不起眼的小木頭樁子就有如此威力,能讓三人都安靜下來?

    更讓唐缺詫異的是唐張氏仔仔細細把桃木樁子一個個摸過看過之後,再跟李英紈說話時語氣已正常了不少,「這真是劉仙姑親自降過神的?」。

    「是」。

    「是城裡能通陰陽兩界,能過陰的那個劉仙姑?狐仙附體的劉仙姑?」。

    「是」。

    唐張氏就問了毒寡婦這兩句,低頭又看了看手上的桃木樁之後,她抬起頭來看了看唐栓,隨後兩口子就相跟著進了裡面的屋子。

    「起來吧」,唐缺伸手把李英紈拉了起來,手撫上了李英紈帶著五根指頭印的臉,「疼嗎?」。

    「疼!」,李英紈嘴裡答應著,但眼神兒卻著落在裡間的門簾子上,唐張氏兩口子的聲音隱隱約約的傳了出來,卻聽不清楚他們到底在說什麼。

    唐缺看著李英紈脖子上的血布林兒,嘴裡重重道:「活該你!誰讓你冒冒失失跑來的?」,只是他嘴上雖這麼說,但手上的動作卻愈發的輕柔了。

    婦人今晚的舉動雖然冒失,但這冒失舉動的背後卻袒露出了一顆赤誠的心。

    「我今晚不來,許是一輩子都進不了唐家門了!」

    唐缺聞言正要說什麼的時候,就見裡邊唐張氏掀開了門簾子,「唐成,你進來」。

    唐缺向婦人笑笑,剛邁步往裡邊兒走時,卻覺胳膊上猛然一緊,扭頭看去卻是李英紈緊緊攥著他的手。

    看著一臉緊張的李英紈,唐缺笑著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吧!」。

    見唐缺進來,唐張氏開口就問:「你真想娶她?」。

    「是!」,唐缺回答的很堅定,想著李英紈臉上,脖子上的傷,他沒有半點遲疑。

    「就算她身子沒沾過男人,但畢竟是個四嫁的寡婦,你要娶了她,村人得把你的脊樑骨給戳爛了,這你曉得不?」。

    「沒有英紈我去年也沒法安心讀書,家裡也緩不過勁兒來,再說兒子既然想著要娶她,就不怕人說閒話!」,去年唐缺決定去村學讀書時,就沒少受村人的嘲笑,這嘲笑的背後是間隔著一千三百年的觀念差距,唐缺並沒奢望著讓村人們都能理解他的觀念和想法,因為這根本就不可能,但同樣的是他也不會因為村人們的觀念和想法束縛了自己的行為,只是想到二老眼下還要在村裡生活,唐缺的語調黯淡了許多,「爹,娘,我這次該要連累你們遭人……」。

    「冤孽,都是冤孽」,唐張氏嘴裡喃喃低語,扭頭看了唐栓一眼,又低頭把手上黃金鏈子栓著的桃木樁仔細看了一遍後,也沒理會唐缺起身出了房門,看著一臉忐忑的毒寡婦,「你真想嫁進唐家?」。

    「是」

    「就是做妾你也願意?」。

    唐張氏這一問出口,毒寡婦臉上剛綻放出的神采驀然一黯,想想自己的年紀,抬起頭來的她沉聲道:「是」。

    唐張氏抬頭與唐栓交換了個眼色,「你今晚住在那兒?」。

    剛才那個「是」字出口後,唐缺眼中的毒寡婦整個人都輕鬆起來,但她回話的語氣卻愈發的恭謹了,「還是村西的莊子裡」。

    「好,今天晚上我也去你那莊子裡借住一宿,當家的,你晚上收拾收拾,明天雞打二遍鳴兒的時候就到村口,咱上城」,唐張氏說完後,順手將綁著桃木樁的金鏈子揣進懷裡後,就起身向外走去。

    毒寡婦跟在後面起了身,向唐缺投了一個如釋重負的笑容後,便恭恭謹謹的跟著去了。唐缺原本還想著要送,腳步剛動,終歸還是沒去。

    看到現在他已然明白唐張氏明天為什麼要上城,唐張氏這是要去找劉仙姑核實毒寡婦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這個桃木樁是不是這能破掉她那專克男人的煞氣,至於今晚跟著毒寡婦去住,自然是怕她趁晚上的功夫提前派人到城裡作弊。

    哎!這個老娘啊,要說她糊塗吧,卻能想到把毒寡婦死死給看住;但要說他精明吧,怎麼就對那個劉仙姑如此迷信。

    再想想晚上唐張氏的表現,回憶一下穿越以來印象中的她,唐缺只覺自己一年來就沒真正瞭解過這個老娘,甚至包括唐栓都是。

    人哪,還真是複雜的很。

    唐張氏一走,唐栓本來言辭就短,加上現在心裡憋著火,更是對唐缺沒話,不僅沒話,連個好臉色也沒有。

    唐缺面對這前所未遇的場面,只能訕訕的收拾碗筷後,無趣兒的自去房中睡下。

    只是經過這麼一場風波後,唐缺怎麼能睡得著?睡不著的不僅是他,隔壁唐栓也是翻來翻去,就這樣瞇著醒著的混到二遍雞鳴,唐缺聽到隔壁的動靜後也就跟著起了身。

    唐栓對他依舊是無話,燒了水兩人洗洗,也沒吃飯就頂著夜色出門往村口走去。等他們到時,毒寡婦的那輛馬車早已在此等候。

    兩個隨著回來的丫頭都沒跟著,車裡只有毒寡婦與唐張氏兩人,等他們一上來後,馬車轔轔往村外駛去。

    剛上車時天色還暗,慢慢的天光漸亮起來,唐缺這才看清對面坐著的老娘及毒寡婦也是一臉的憔悴,看來昨晚也是一宿沒睡。

    因唐張氏就在身邊坐著,見唐缺望過來,毒寡婦只能嘴角微微一抿,算是還了他個笑意。

    唐栓兩人不說話,唐缺也不知道說什麼好,車裡就因靜默顯得很沉悶,慢慢的,唐缺倦意上湧,隨著搖晃的馬車不知什麼時候就睡著了。

    等他醒過來掀開車窗的簾幕,外面明媚的陽光猛然照過來刺的他眼花,看日頭估測著時辰,竟是已到了午初時分。

    唐缺撩開窗幕讓陽光照射進來,轉過頭看到的一幕幾乎讓他忍不住笑出聲來,只見他對面坐著的老娘不知什麼時候也隨著馬車的搖晃睡著了,她本跟毒寡婦佔著半邊車廂坐在一起,這一睡著,頭就不知不覺的歪靠在了毒寡婦的肩上。

    …

    PS:看了書評區,本書讓這麼多書友失望了,很慚愧!但我實在就這麼大的能力,暫時也只能寫出這麼個水平,唯一能說的就是面對自己最後一本唐穿書,至少寫到現在為止我既盡心也盡力了!

    這本是了結我自己唐穿心願的書,我盡心盡力的寫,而且寫到目前單從自己的碼字狀態來看,寫的挺順暢也挺高興。我希望並將繼續保持這種心態直到完成這本書。書友的意見我都看了,該吸取的一定吸取,該堅持的也一定會堅持,這畢竟是我寫的書,構思也只能依靠自己完成。如果實在讓部分書友不堪忍受,那我萬分抱歉,並感謝你對本書的支持!

    推薦少就少吧,我不再抱怨!喜歡本書的就請給票,不喜歡的也就不再伸手要了!

    感謝這兩年的寫手經歷,使我現在有了一顆平靜的心!希望能用這本書的完本為「水葉子」增添一些人品值,並在碼字的過程中找到渴盼已久追求興趣的快樂!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mk2257

LV:8 領主

追蹤
  • 450

    主題

  • 19387

    回文

  • 4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