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1900翻雲覆雨 作者:紛卿 (連載中)

Nineider 2009-3-31 09:34:4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95 91182
Nineider 發表於 2009-4-2 11:18
第二卷 三戰娘子關 第二百一十六章 新軍特訓

    甘軍的老兵軍紀太爛,積弊重重,莊虎臣在遍練新軍的時候,干脆除了回回營的馬隊,剩下的全部給當了輜重、後勤兵。騎兵訓練起來不是那麼容易,要不然莊虎臣就連回回馬隊也給下放了。

    現在的新軍里除了孫明祖從湖南湘西帶回來的三千“鎮竿”軍,剩下的全是在甘肅招的新兵。

    湘西的竿軍也基本都是些毛孩子,普遍年齡就是十六、七歲,身板也瘦弱,莊虎臣看的連連搖頭,趙裕德倒是滿喜歡這些人,他一再和莊虎臣講,打仗的時候,最狠、最不怕死的就是這些娃娃兵。

    回回營馬隊本來有七個營的編制,但是原本就不足額,在天津、北京又和八國聯軍打仗,戰死了千把人,現在還剩下的也就不足一千人,勉強湊了三個營頭。

    這些人平日里仗著跟莊虎臣打過仗,哪里瞧的起這些新兵,連教官也不放在眼里啊!

    大營的兵被拉到了城外,這里圈了好大一塊的訓練場,反正甘肅有的是荒地。

    “哈哈,這些回回遭了報應了!活該,***,誰叫他們欺負人!”甘肅新兵邊笑邊罵。

    “娘哩媽媽鱉!王八蓋子的,他們也有吃遭的日子!”湘西來的竿軍娃娃兵也用湖南土話罵著人。

    幾百名回回營馬隊的兵拖著糞車,一個個捂著鼻子,要不是旁邊執法隊的鞭子和刺刀,早就扔了糞車鬧事了!心里惱怒,可是瞧著他們的主心骨——回回營的管帶,記名總兵馬福祥都在拉糞車。也就只好捏著鼻子認了。

    回回營的兵都曉得一件事情,違反了莊虎臣地將令,那可是真要殺頭的!高高舉手,輕輕落下可不是這位提督大人的風格。

    訓練場上挖了三道戰壕,防炮洞、避彈坑,鐵絲網、鹿砦、拒馬,完完全全按照戰場的樣子布置的。

    莊虎臣帶著幾個親兵。來回的巡視,見這些新兵在幸災樂禍,也不說話。

    馬福祥穿著大馬靴,“蹬蹬”跑到莊虎臣身邊,氣喘吁吁道︰“大人,都拉來了。”

    莊虎臣看了看,他們拉來了幾十大車的糞,點了點頭。

    陳鐵丹捂著鼻子道︰“馬哥,你身上什麼味啊?比黃鼠狼還嗆人!”

    馬福祥惡狠狠地瞪他一眼,沒好氣的道︰“你去拉兩趟。看看你是什麼味?”

    莊虎臣看看馬福祥道︰“把這些大糞倒進戰壕里,倒勻實些,每條戰壕,每個地方都要有。”

    馬福祥“哎”了一聲,帶著馬隊的回回弟兄開始干活了。

    新兵見回回們往戰壕里倒糞便,有些奇怪了。這弄的是哪一出啊?

    “大人要搞什麼啊?”

    “怕是要積肥?打算在這里種莊稼?”

    “去你的,誰種莊稼挖這麼深的坑?種樹吧?”

    這些新兵交頭接耳的議論著。

    幾百人很快就把糞車里的糞便給傾倒進了戰壕。

    莊虎臣對陳鐵丹道︰“把孫明祖他們叫來。”

    孫明祖邁著標準的軍人步伐走了過來,見了莊虎臣,先是立正,然後行了個舉刀禮,然後道︰“請大人的示下,今天地訓練科目是什麼?“

    莊虎臣對他道︰“今天的訓練科目就是,讓所有的新兵都跳進戰壕里,蹲到中午就成了。”

    孫明祖有些發愣,又問道︰“大人。今天的訓練科目是什麼?”

    “不是說的很明白了嗎?就是蹲在戰壕里就行了。”

    孫明祖是標準的職業軍人,信條是服從是軍人地天職,明白不明白也就執行了。

    幾千的新兵听見這個命令,都炸了鍋了,戰壕里到處是屎尿,誰都不願意往里面跳。

    孫明祖二話不說,率先跳進臭氣燻天的戰壕,簇新、筆挺,熨燙的連褲線都可以削蘿卜皮的新式軍服立刻沾上了黃泥和糞便。

    王天縱是第二個,不過他跳之前。是朝天放了兩槍的。

    巴恩斯是第三個,對于莊虎臣的命令,他是打心眼里想不通,但是莊虎臣為了給他豎立威信,自願參加了新兵訓練,現在也是他表達一下謝意的時候了。盡管方式讓他實在難受。

    中國軍團的士兵。早就被巴恩斯訓練的如同鋼鐵機器,見原先地上司。現在的總教官巴恩斯都跳了,這些人也都不約而同的跳了下去。

    新兵們一見長官都跳,曉得不是開玩笑的,軍營里的軍棍可不是擺設,臭一會是死不了人的,五十軍棍可是真能要命。

    幾千新兵,肚子里罵著娘,就跳進滿是污穢的戰壕里。

    現在輪到那些拉糞車的回回笑了,倒霉蛋看見更倒霉的人,心情就會立刻好了許多,平時里挖溝、拔電線桿子的活比起跳進滿是糞便地戰壕,看起來還是好了不少,本來滿肚子的不爽也立刻煙消雲散了。

    莊虎臣看著這些人的表情,就知道他們肚子里在罵娘,罵吧,今後會有感激老子的一天的。

    幾千新軍泡在污穢滿地的戰壕里,不多時,就有胃淺地受不了了,吐地一塌糊涂,戰壕里的味道更是讓人無法忍受。

    好容易挨到了中午,這些人才算是被允許出戰壕吃飯。

    午飯很豐盛,大塊地燒牛肉,醬香撲鼻。

    可是新軍看見那個牛肉的顏色,立刻就聯想起上午的戰壕,立刻就是嘔吐,大部分的人苦膽都吐出來了。

    莊虎臣也下了狠心,就泡在訓練場上,這些兵的苦日子可真的算開始了,戰壕里的糞便剛清理干淨。這些兵還沒松上一口氣,成堆地腸子、肚子、牛肺這些東西又被扔進了戰壕里,而且戰壕還被灌上齊膝深的水。

    這還不算完,在這麼惡心的地方,莊虎臣要求他們進行射擊訓練,靶子是特制的,草人穿上紙扎的軍裝。一看這些目標,王天縱他們就曉得了,留著兩撇小胡子的是東洋小鼻子,大胡子的是俄國老毛子。

    訓練場地周圍,放了許多的洋鐵皮桶,里面點著炮仗,“叮叮當當”的響著,吵死人了,而且這些兵泡在污水里,空氣里彌漫著黑火藥和腐爛的動物內髒的腥臭味。

    這些新兵被巴恩斯少校和中國軍團、武備學堂的教官訓練了一陣子。也打過槍,都覺得自己槍法還說的過去,但是在這麼惡劣的條件下,訓練成果立刻化為烏有,連靶子都看不清楚了,胃里一陣陣的抽搐。全身都開始發抖,根本就無法正常的瞄準。

    好容易一天地訓練結束,這些人立刻就跑到河邊,連軍服都不脫就跳進了河水里,恨不得把皮都搓掉一層。

    軍營里的晚飯也沒人想吃了,莊虎臣命令把這些飯都送到不遠處的識字班和技工學堂,便宜了那些學員們。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簡單的重復就又開始了,依然是惡臭難聞的戰壕。依舊是吵死人的鞭炮聲。

    士兵地身體迅速的被拖垮,病號立刻就多了起來,莊虎臣早就讓上海發來大量的西藥,生病的人馬上隔離治療,而且每天訓練完,這些士兵的衣服都會被人收揀起來,統一消毒。

    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這些士兵才緩了過來,漸漸適應了戰壕里的惡劣環境,可以在嗆人的味道里。若無其事的吃著午餐。也可以當那些喧鬧的鞭炮聲不存在地瞄準射擊了。

    當這些兵對這種臭烘烘的訓練剛剛適應過來,血淋淋的特訓就又開始了。

    刺殺訓練,莊虎臣可沒打算弄些草靶子給他們做游戲,而是在草人肚子里放進新鮮的牛、羊內髒。

    一刺刀挑進去,鮮血直流,內髒就從草人的肚子里流瀉出來。

    新兵又開始嘔吐了。受不了刺激的再次開始發燒。病號又再次增加。

    新兵營的廚子們,等這些兵訓練完了。就把這些動物下水煮了,當新兵的主菜。

    這些兵看見午飯,就又開始吐出了苦膽。

    回回營的馬隊,看著這些新兵遭的罪,一個比一個老實,挖戰壕、拔電線桿子、卸鐵軌地道釘,再無怨言,這幾天,又增加了新的科目,學著用普通的材料配置毒藥,下在水井、糧食、河流里。

    這些兵學著這些東西,心里直哆嗦,撫台大人這是搞什麼啊?誰和他有這麼大的仇恨?這招數也太毒辣了!

    莊虎臣現在也看出來了,這些新兵看自己的眼神都如同看魔鬼,要不是看在新軍的餉銀實在是不少地份上,估計早就跑了一大半了。

    今後誰要是對這些新軍提起莊虎臣這個甘肅地“萬家生佛”,他們絕對是嗤之以鼻。

    莊虎臣也不怕他們恨,恨就恨吧,將來在戰場上,就知道自己是對他們好了。這種模擬實戰情況下的訓練,會讓這些兵將來在真正地戰場上,覺得非常的熟悉和適應。

    一個士兵平均在十場普通規模的戰斗里就會報銷,但是這只是個沒有實際意義的平均數,新兵的陣亡率遠遠高于這個比例,而老兵則要活的長的多,莊虎臣希望通過三年這樣臭烘烘、血淋淋的艱苦訓練,讓新兵上戰場的時候就有百戰余生的老兵那種堅忍的素質。

    今後的戰爭發展方向,莊虎臣太清楚了,陸軍肯定是塹壕戰。

    塹壕戰幾乎是種斷子絕孫的戰法,機槍、戰壕、鐵絲網構成了進攻者的墳墓,但是士兵也確實太苦了,天天泡在泥水里,非戰斗性減員遠遠大于戰損。

    娘子關的戰斗充分說明了,那種喊幾句口號,士兵就奮勇殺敵,純屬扯淡,士兵戰前再熱血沸騰,也經受不住戰場上的殘酷,怕死是人的天性。而惡劣的戰場環境,更是消磨掉士兵意志的魔鬼。

    只有艱苦的模擬訓練,讓他們習慣了這樣的環境,才能使士兵真的漠視生死,發揮出最大的潛力,而往往這樣的部隊,傷亡反而是最低的。

    莊虎臣看著這些新兵,心里有些欣慰,這個恐怕是全世界第一支專門為了塹壕戰培養的士兵吧?

    娘子關的戰斗,莊虎臣是打贏了,可那是怎麼贏的?

    十倍的兵力、百倍的軍需,而且聯軍已經佔領了北京,對于娘子關打不打都無所謂。

    日俄戰爭是莊虎臣心里的一根毒刺,兩個強盜在中國打的昏天黑地,打贏的彈冠相慶,打輸了的居然一臉的輕松,反正沒賠一個盧布,沒割一寸土地。

    現在和洋人陸軍的裝備相差並不大,甚至可以把這幾萬人武裝到牙齒,比洋兵的裝備更好,甲午年的時候,淮軍的裝備就好過日本人,連發槍的彈雨讓小日本也嚇出一身的汗。

    庚子國變的時候,武衛軍的裝備還是好于那些臨時拼湊起來的七國聯軍(德國兵還在海上漂著呢)。

    日俄戰爭的時候,中國的裝備比洋人差的也不多,可是再往後呢?抗戰的時候,中國就只有拿人命去填了,那個時候中國真的是在構築血肉長城!

    最後一次機會了,最後一次可以用和洋人差不多的裝備打上一仗了

    可真的能打贏嗎?莊虎臣也沒底。

    “大人,這些兵都有些受不住了,這種訓練是不是可以到此為止了?”孫明祖實在看不下去了,這些新兵都已經神情恍惚了。

    “今天夜里,增加緊急集合的科目。”莊虎臣目無表情道。

    孫明祖看看莊虎臣的臉色,嘆了口氣走了。

    “今天晚飯,弄幾個好的,給這些兵補養一下。”莊虎臣輕聲的交道王天縱道。

    王天縱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莊虎臣,猛然發現,大人這些天瘦了許多啊。
Nineider 發表於 2009-4-2 11:20
第二卷 三戰娘子關 第二百一十七章 初見成效

    三個月的新兵訓練,地道的魔鬼訓練,現在這些兵已經神經麻木了,連感官似乎都不那麼靈敏,扔進茅坑,也不覺得有多臭了。

    莊虎臣幾個月都沒回家,就守在大營里,更多的時候就陪著這些新兵呆在訓練場。

    幾個月的訓練,基本上奠定了甘軍今後的培訓模式,再往後的日子就按照這個方法練下去就差不多了。

    湘西來的竿軍,這些山地里出來的娃子,又增加了山地埋伏、伏擊、隱蔽等一系列的練習。莊虎臣覺得“甘軍”、“竿軍”的叫著自己都迷糊。干脆就讓這些湖南蠻子叫老名稱“威武常勝軍”,

    這下這些湘西娃娃得意了,每個人胳膊上都紋上“威武常勝軍”的字樣,甘肅的新兵看著眼熱,私下里嘟囔著︰“字也不曉得認識不認識,刻在胳膊上好看啊?”

    英國佬送來了新式洋槍的樣品,不出所料,就是李。恩菲爾德步槍。這也是英國當時唯一能拿的出手和德國毛瑟槍比個高低的東西了。

    這個槍當兵的都喜歡,射速快的很,彈容量大,找了三十桿步槍讓當兵的試射,報銷了幾千發子彈以後,這些兵也初步掌握了射擊方法,雖然訓練時間太短,準頭不怎麼樣,可是三十桿槍打起來感覺有點機槍射擊的味道了。

    潑風般的彈雨啊。夠能唬人地。

    這個槍總體來說,莊虎臣還是比較滿意的,就是覺得刺刀看著太爛。不氣派。

    射速高當然不是錯,不過也費錢啊!子彈也是花錢買的,現存地那些子彈是從北洋調來的,受潮太嚴重了,用毛瑟88試射的時候有些子彈出膛沒多遠就掉地上了。

    新兵訓練也多少有了些小成,孫明祖這些人按照莊虎臣的要求,編制了新式陸軍操典,今後的兵就按照這個練習。

    蘭州制造局、蘭州洋灰廠訂購的英國機器。本來以為要差不多半年以後才能起運,沒想到英國佬的效率驚人,頭天給洋行打了定錢,不到十天,就通知說,在英國已經上船了。

    十天就把機器造好了?這些西幫的股東還真地鬧不明白。

    莊虎臣倒是馬上就想清楚了,這些機器肯定是事先就造好了。估摸是給別的地方生產的,現在洋人那里鬧經濟危機,買家沒錢提貨,扔下訂金不要了。

    想通這個,莊虎臣覺得讓這些英國人拿設備換了四成半的股份,有些吃虧了。

    從訓練場到蘭州城里的巡撫衙門,要走很長時間的路。郊外到處是正在建設的工廠,隨處可見民夫在拉磚頭、脫土坯,一派熱鬧地建設景象。

    莊虎臣覺得眼眶有些發熱,中國人啊!只要你給他一點希望,他就能創造出奇跡。

    技工學堂的課程。莊虎臣也特意給指導了一下,看著那些臨時充當教員的蘭州制造局的老工人的那種師傅帶徒弟的教法,莊虎臣估摸一個學員沒十年八載,那是學不出來的了。

    居然學徒是不分工種地,老師傅什麼都教,把這些學員都弄迷糊了。

    莊虎臣終于明白了,為什麼江南制造局那麼大的規模。一天只能出七條步槍了。怪不得成本高的嚇人,原來他們的制造方式有問題。一個工人負責把一條槍從槍托、槍栓到裝配全部完成。

    這法子也太笨了!

    莊虎臣雖然對工業沒多少了解,起碼也知道流水線作業啊!

    每個工人只負責一道工序,培訓起來也容易了許多,只學造一個零件,每個人有個兩、三個月就算是出師了。

    只要是機器一運到安裝好,就算是齊活了。

    西幫的票號、商家都是股東,他們天天派人盯著廠房地建設,生怕出紕漏,比那些官辦企業的效率,那是天上地下了。

    這麼多的工廠都在建設,到處都在招收小工,原本地少人多的蘭州,竟然小工不好找了,給錢太少沒人干,以前可是只要管飯就行的。

    技工學堂又被這些西幫的財主們軟磨硬泡,逼著又招收了幾批學員,培訓費他們倒是大方,提前就給支到學堂的帳上。

    一批批學員剛剛入學,就被這些人盯上,提前預定了。莊虎臣看著求大于供地人才市場,不禁感嘆後世地大學生啊!清末的就業形勢不是好,而是一片大好啊!

    莊虎臣剛剛走到巡撫衙門口,就听見一個人扯著嗓子叫他。

    “大人,我是壽元啊!”

    莊虎臣一看,果然是壽元這個紅帶子覺羅,只是胖了不少,日子應該是過地滿舒服的。

    壽元和湯競軒是莊虎臣安排在西安和朝廷里的大佬打交道的,兩宮回鑾北京的時候,莊虎臣身邊實在沒人,就把湯競軒給調了回來,壽元隨駕北京,繼續負責和朝廷里的軍紀、王爺們打哈哈。說白了,他就算是甘肅駐京辦的主任。

    陳鐵丹從馬上跳下來,笑眯眯的給壽元打了個千︰“小的給覺羅爺請安。”

    壽元和他鬧慣了,曉得他是在消遣自己,也笑著打哈哈︰“呦,不年不節的,您這麼客氣,不是惦記著我什麼好東西吧?”

    莊虎臣看他們鬧,也笑著不說話,等他倆打完了 ,才道︰“壽元,你怎麼回來了?有什麼急事兒?”

    壽元笑道︰“回大人的話,我沒什麼急事,是振貝勒有急事求您。”

    莊虎臣笑了笑︰“他能有什麼求著我的?他阿瑪是慶王爺,大清還有他們爺倆搞不平的事情?再說了,連慶王都擺不平的事情,我就更不成了。”

    壽元呵呵一笑道︰“大人,這事兒啊,可著咱大清國,還就只能找您辦,別人怕是不成。”

    莊虎臣一擺手道︰“走吧,進里面說去。好些日子沒見了,今天給你接風洗塵。”

    幾個人進了簽押房,下人送了茶水,壽元簡單的把事情講了一遍。

    莊虎臣、榮祿、李鴻章在北京議和完畢,洋兵也就按照條約陸續的撤離了,可是有一條,讓載振這個新任的直隸總督犯難了。

    條約規定,天津租界周圍二十公里範圍內不許大清駐兵,可是這二十公里把整個天津都包進去了,要是大清不駐兵,那洋人可就要駐兵了,否則天津不亂套了?

    可是慈禧太後哪里能受到了天津駐洋兵啊?這樣的話,她以後恐怕再有睡不著覺了,她責令載振立刻想出對策。

    載振有個屁辦法?他剛剛賣了幾個缺,弄了些銀子,正打算再納一房外室呢!沒辦法,他只好找他爹慶王商量。

    慶王比他兒子也強不多少,但是他腦子快,送給兒子兩句話︰內事不決找榮祿、外事不決找莊虎臣啊!”載振拍著大腿,如夢方醒,怎麼把這位爺爺給忘了?大清國通洋務的,也就死了的李鴻章和推舉自己做了直隸總督的莊虎臣了。

    自己這個直隸總督是莊虎臣給推薦的,一事不煩二主,就讓他給想辦法吧。

    載振連夜找了壽元,安排他立刻趕到蘭州,請莊虎臣幫忙。

    壽元不敢怠慢,第二天就從北京往蘭州趕了過來。

    壽元絮絮叨叨講了半天。

    莊虎臣笑了笑︰“就這事啊?這也值得你大老遠跑一趟?”

    壽元連忙擺手道︰“大人不要小看了這個,老佛爺對這個事情著急的很,屢次催促振貝勒了,讓他限期解決。”

    莊虎臣哈哈一笑道︰“這點事情,載振給我發個電報不就解決了,屁大的事情還值當你跑幾千里?”

    壽元一听他的話,眼楮一亮,看樣子莊虎臣有辦法,這事兒有門了。

    莊虎臣喝了口茶,對李貴道︰“去,讓廚房今天晚上弄幾個好的,咱幾個好好喝幾杯,壽元在北京,跑前跑後的不容易,今天給他接風。”

    李貴連聲稱是,走下去安排酒飯。

    莊虎臣看著壽元道︰“朝廷給振貝勒多長的期限?”

    “給了六個月,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了,還有四個半月的時間吧,到時候咱大清不按期接收天津,洋人可就有借口賴著不走了。”

    莊虎臣沉思了一下道︰“四個多月?嗯,夠了!你明天給振貝勒發個電報,告訴他,四個月後,我包他順順當當的把天津接收過來。”
Nineider 發表於 2009-4-2 11:24
第二卷 三戰娘子關 第二百一十八章 誰是英國的盟友

    運氣這個玩意,一旦來了門板都擋不住。

    莊虎臣一直發愁那些甘軍的老兵沒地方安置,畢竟是上萬人啊,敢要是給裁撤了,那不立時三刻就成了盜匪?

    挑了一些老成的,送到技工學堂,學些手藝,再挑出些人干個運糧、看庫的雜活,可是還有不少人沒地安插。

    沒想到,載振這麼配合,正瞌睡就送個枕頭來。

    莊虎臣立刻發電報讓大清駐英國公使給弄一份英國的巡警章程,然後就比葫蘆畫瓢操練起來。

    那個年頭的巡警,不但負責治安,還要管理街面的衛生什麼的,莊虎臣覺得更象是城管大隊。

    每個人仿造英國巡警的樣子給做了身衣裳,一人發了把西洋馬刀,再多少練練指揮交通、安排小販的攤位,把個巡警條例背得精熟,就算是齊活了。這些人雖然腦子不是太好使,可是在街面上狐假虎威有什麼不會啊?

    兩個來月,三千五百人的巡警隊伍就組建完畢。

    莊虎臣和載振談妥了,這些巡警每個人每月三兩五的餉銀,而且不扣伙食,並再三交代載振,說這個是咱大清開天闢地的頭一遭,差事辦好了,可了老佛爺的意,那前程就不可限量了。並且和載振說明白了,這些人不許拆開,不許往里面安插人,否則,莊虎臣立刻就把人撤回蘭州。

    載振自然明白這個事情地重要性。向莊虎臣打了保票,不就是幾千巡警嗎?能有幾個缺?這點散碎銀兩還沒放在貝勒爺的眼楮里。

    莊虎臣忍痛把李貴安排做了巡警的頭,這小子性格陰沉些,辦事手段也夠辣。而且是榆林堡里的家生子,忠心不成太大地問題,這些人交給他也比較放

    臨去直隸的時候,莊虎臣反復的絮叨,一定不能讓這幾千人胡來,更不許別人往里面摻沙子。

    李貴也是明白人,知道這些人怕是莊虎臣將來有大用。拍著胸脯保證,必定不會給大人丟臉。

    送走了這些臨時拼湊的巡警,莊虎臣就又去了大營,他也覺得自己是個勞碌命,屬驢的,閑下來就覺得心里空落落的,總有種難以用語言描述的恐懼。

    甘軍新兵地輪訓還在繼續進行,每批三千人,每次三個月。基本上新兵訓練結束回來的人,都已經神經被摧殘的麻木了。

    殘酷到可以用折磨來形容的新兵訓練結束以後,那些義和團招安的大師兄、二師兄們就用充滿溫情的語言安慰這些受創的心靈,晚上新兵睡覺了以後,這些人還挨個的巡視房間,給那些睡的姿勢不好地年輕人掖好被子。

    教官們扮黑臉,義和團的政工人員演紅臉,打一巴掌給個甜棗。連搓到揉,這些新兵差不多半年的功夫都有了模樣。

    現在對長官的命令幾乎是從服從變成了盲從,只要一聲號令,前面就是火坑也敢去跳,反正都是跳了幾個月糞坑的,比火坑也強不多少。

    蘭州的工業建設,莊虎臣是一個大子沒花。只有制造局自己算是大股東,投了筆銀子,不過那也是以“點金錢莊”的名義參與進去的,算是商業投資了。

    軍隊是最花錢地,這些兵雖然覺得日子難過,但是起碼都吃飽了,而且是一天吃三頓。時不時還有些牛肉、牛下水什麼的。要知道。他們在家的時候一天能有兩頓飯吃就不錯了,而且最多只有一頓能吃到干的。年景不好的時候,就整年都是野菜什麼的。

    那些新兵們用來練習刺殺用的牛、羊內髒,被廚子收揀以後就給煮了,新兵看見惡心,吃不下去,已經輪訓結束地老兵就過了癮。

    射擊訓練是莊虎臣最看重的,每個人新兵訓練結束,要打夠一千發子彈,槍法這個東西,除了用子彈喂出來,就沒別的捷徑。

    陳鐵丹這些人在娘子關的時候冷槍干掉了不少德國、法國兵,莊虎臣覺得受啟發,狙擊手的培訓刻不容緩,從新兵里挑出七百多有射擊天賦的,然後開始培養。

    這些人每個月另外多發二兩銀子的補貼,而且訓練地時候,子彈管夠,但是日子也最難受,尤其是潛伏訓練,臉上涂了油彩,在爛泥里一趴就是一天,不許吃飯,不許動彈,就連蚊蟲叮咬都不許拍打。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看在每個月多二兩銀子地份上,這些人也就咬牙忍了。有這多出來的二倆銀子,就夠家里人一個月地嚼裹了。

    一萬多人的射擊訓練,子彈簡直就象不要錢一樣的打,打的莊虎臣呲牙咧嘴,心疼肝疼,打的英國洋行樂開了花,整船的軍火從天津、牛莊進了港就裝上大車運往蘭州。幸好蘭州制造局的機器已經運到了,正在安裝調試,過不多久,就可以用上自己產的子彈了,莊虎臣希望能降低點成本,這訓練也太花錢了。

    甘肅大量進口軍火,連英國公使都驚動了,這莊虎臣進口這麼多的子彈、炮彈,他想干什麼?難道他準備要打仗?做物資儲備?

    英國的軍事觀察團被派到了蘭州,莊虎臣也沒打算遮著蓋著,對英國佬一定要把自己的實力表現的十足,這樣才會讓他們真正的重視自己,否則英國人如果把對抗俄國的希望都放在小日本身上,那是大大的不妙。

    莊虎臣陪著這些英國佬參觀了三天的軍事訓練和表演,這些英國人也有些震驚了,晚上莊虎臣又安排了晚宴招待他們。又特意安排了巴恩斯少校作陪。

    一個穿著中校軍服地英國觀察員一本正經的對莊虎臣道︰“子爵大人,我認為按照歐洲的標準,您的軍隊也已經是二流了,不比奧地利、意大利地軍隊差。”

    莊虎臣笑道︰“那麼比起俄國呢?”

    “俄國?如果說以前的俄國是只凶惡的熊。那麼現在這只熊已經被拔掉了牙齒,他們的士兵連步槍都不夠,不過,子爵閣下,我認為您的士兵使用的槍支還不算太好,為什麼要采用這種用不成熟技術生產的委員會步槍呢?連德國人都在痛罵這種猶太步槍”!

    毛瑟88是原來北洋大批量進口地,莊虎臣也弄了幾千桿。實際上這種槍根本就和毛瑟公司沒有任何的關系,不過當時北洋的采買人員哪里曉得什麼槍好啊,洋商們忽悠他們說這個槍是毛瑟公司生產的,迷信毛瑟公司的北洋官員在收了好處以後,就訂了三萬多支。但是其中兩萬枝還沒發出去,就被八國聯軍在天津給繳獲了,成了洋人的戰利品,北洋的錢花的冤啊!

    這些日子這種委員會步槍確實出現了不少問題,彈殼的頸部在抽殼地時候容易斷裂。而且這個槍老是炸膛,還傷了好幾個士兵,當兵的開玩笑說這個洋槍是先傷自己人,才能打敵人。而且這種槍是彈夾裝彈,彈夾裝進去以後,子彈沒打完,不能再裝填。這樣在發生戰爭的時候,彈倉里的子彈不能隨時填滿。是個大問題了。

    莊虎臣笑了笑道︰“這個只是訓練用槍,實際作戰的時候,我們的士兵使用的是貴國設計的步槍,而且我地士兵也是貴國幫助訓練的,對于英國朋友的幫助,本大人非常的感謝,希望我們為了共同的目的可以合作的更好。”

    莊虎臣說地已經很露骨了。這個共同的目的是什麼,他清楚,英國人也清楚,靶場的靶子都畫著俄國大鼻子的模樣,那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英國中校問道︰“大人,我想知道,這樣的軍隊。您可以武裝多少?”

    莊虎臣笑了笑道︰“如果憑借我甘肅一省的能力。我可以武裝三萬到五萬,如果有英國朋友地幫助。那麼十萬是不成問題地。”

    “十萬!”英國人都有些傻了,十萬這樣的軍隊在亞洲陸軍中,幾乎是無敵地了!即使連日本都不一定能湊出十萬全部按照西方標準裝備和訓練的陸軍。

    莊虎臣前幾天接了李叔同一份密報,其實也不算什麼真正的秘密,也就是從日本的報刊上摘取的一些公開宣傳而已。

    日本甲午年從中國弄了兩億的賠款,除了花幾十萬兩辦了個鐵廠以外,就是花了幾十萬辦教育,然後剩下的錢除了給王室二千萬兩,剩下的基本都扔進了海軍。

    莊虎臣一看這個,就對日本有些不屑一顧了,小家子氣,當年俾斯麥當普魯士宰相的時候,德國還沒有完全統一,國家窮的要當褲子,即使這樣,德國還咬牙辦了全民義務教育。

    小日本發了幾億兩的橫財,居然投入到工業和教育上的才一百多萬兩,就憑這個,日本在十年之內,不可能真正的強大起來,沒有完備的工業體系和高素質的國民,僅僅靠一支所謂強大的艦隊,國家是不可能有長久的戰斗力。

    莊虎臣對這個消息很上心,一再發電報讓李叔同落實,結果確實是這樣。

    莊虎臣隱約的記得,似乎哪本書說過,日本是拿這兩億都辦教育了,本來還把他嚇的夠嗆,覺得小日本了不得,現在看來,還是改不了鼠目寸光的毛病。

    英國人對莊虎臣軍隊的戰斗力有了一定的認識,這些軍事觀察員的匯報讓英國公使對莊虎臣更是刮目相看,如果中國西北真的能夠有一支十萬人的強大陸軍,那麼俄國將會被大大的牽制,俄國人的力量將無法向長江一線滲透,也就不會對大英帝國構成威脅。

    但是英國人對莊虎臣還是不敢太信,清國士兵的戰斗力往往很難從紙面上分析出來,槍炮再多,還沒打就逃了,那也沒有任何的用處。

    俄國陸軍的裝備一直比較差,本來俄國就窮,結果沙皇還吃錯了藥,堂堂的陸軍強國居然想和英國在海上爭雄,那點錢都扔進重建黑海艦隊了。

    英國人對俄國艦隊不屑一顧,當年克里木戰爭的時候,黑海艦隊全軍覆沒,現在看來,還是沒長記性,就他們那個訓練水平,再打一仗,估計還要全部葬身海底喂魚蝦。

    不過俄國陸軍雖然裝備差,甚至連人手一支步槍都做不到,但是俄國人性格堅忍,能吃苦,而且對戰爭很狂熱。

    英國人總覺得靠莊虎臣抑制俄國有些不靠譜,但是又有些幻想,畢竟多個蛤蟆還多四兩力呢!而且英國公使對巴恩斯少校練兵有比較大的信心,中國軍團的戰斗力那可是讓八國聯軍開了眼的,當時對這些人的評價頗高,大家都認為如果在平原的戰斗中,即使是最精銳的廓爾喀軍團都不一定能打贏這些中國人。

    莊虎臣有能力在西北遏制俄國人旺盛的過頭的擴張意圖嗎?他能夠訓練出十萬強兵嗎?

    一個表面上恭順,但骨子里野心勃勃的日本真的是個好盟友嗎?

    英國公使陷入沉思,不過不管怎麼說,莊虎臣畢竟是個對英國、美國比較親近的實力派人物,如果讓他象他的前輩李鴻章一樣,倒向俄國人肯定是個壞消息。
Nineider 發表於 2009-4-2 21:03
第二卷 三戰娘子關 第二百一十九章 包頭驚變

    包頭,塞外明珠,人稱鹿城。

    乾隆年間,這里才成為有個兩條街的村子,到了嘉慶十四年,包頭村擴大了規模,改稱包頭鎮。

    乾隆二年的時候,喬家在包頭村賣些豆芽、草料艱難謀生,賺到幾個小錢以後,乾隆二十年,正式開辦了廣盛公貨鋪,賣糧食、雜貨,到了嘉慶二十四年,一直賠錢的廣盛公終于賺錢了,于是改名叫復盛公。

    先有復盛公,後有包頭城,說的一點都不錯,

    喬致庸當了喬家的當家人以後,推行五不準︰一不準吸鴉片、二不準納妾、三不準賭博、四不準冶游、五不準酗酒。

    喬家風氣好,又節儉,復盛公生意蒸蒸日上,喬致庸慧眼識人,把馬荀由一個小小的糧店掌櫃,破格提拔為所有復字號的大掌櫃。

    馬荀也沒給喬家丟人,二十年如一日,為復字號辛勞,終于讓復盛公成為包頭城首屈一指的大買賣。

    包頭城雖不大,但是卻地處黃河水路要沖,是西北皮毛出口唯一通道,西北五省的商人都要把皮貨送到包頭,然後各大商號組織出口。

    現在已經是秋天了,包頭的秋天已經比較冷了,風吹的人臉疼。

    復字號的大掌櫃,馬荀還是一身黑色夾襖,站在店前迎接客人,見誰都是一臉的笑意,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小伙計。

    可是西幫的“相與”們都曉得這個貌不驚人的家伙可是個厲害角色,喬家三杰之一的“馬狗”,豈是好對付地?

    一個身材矮胖的男人行色匆匆的走了進來,一直低著頭,險些和門口的馬荀撞個滿懷。

    馬荀笑呵呵的道︰“魏大掌櫃。急什麼啊?低著頭,地上有元寶?”

    魏掌櫃一臉的陰沉,喘了口氣道︰“馬狗,我覺著不對勁啊。”

    馬荀當年不大識字,自己的名字給寫錯了,馬荀寫成了馬苟,所以落了這麼個綽號。西幫地老人都喜歡這麼叫他,他也听習慣了,也不在意。

    馬荀看姓魏的臉色不好,也覺得有問題,忙道︰“老魏,你先坐下,喝口茶,慢慢說。”然後看著小伙計道︰“你是死人啊?五聯號的魏掌櫃來了,連杯茶都不知道給沏?”

    魏掌櫃連連擺手道︰“還喝什麼茶啊,老馬。你覺得沒覺得這幾天不對勁啊,老是有些鬼頭鬼腦的蒙古人在包頭城晃悠,我瞧他們腰里鼓囊囊的,象是別著火槍。”

    馬荀也是老江湖了,立刻就嗅出味道不對,忙問手下伙計︰“這幾天。你們注意到有古怪的蒙古人沒有?”

    幾個伙計忙道︰“是有些蒙古人到處亂竄。也不買東西,也不存銀子,問話也不愛搭理,就是亂看,好像腰里是別著短火銃。”

    馬荀一個激靈,冷汗就下來了,忙對手下人道︰“快,立刻把廣盛鏢局的呂嘯天呂二爺請來,然後把日升昌、三多堂。反正是咱西幫在包頭有頭有臉的掌櫃都通知到。”

    魏掌櫃本來是打算和馬荀商量一下對策的,結果見馬荀嚇成這個樣子,立刻也感覺到事情可能比預想的還要嚴重,忙道︰“老馬,你這是怎麼了?”

    馬荀苦著臉道︰“我怕是蒙古人要打咱們包頭城地主意。”

    魏掌櫃不敢置信道︰“不會吧,那不是謀反嗎?要誅九族的啊!”

    馬荀嘆了口氣道︰“前些日子,我就听到風聲。說是蒙古的薩克多羅杜郡王和老毛子勾勾搭搭的。我也沒在意,現在我就是怕萬一是老毛子給他撐腰。他要造反啊。”

    魏掌櫃嚇的手腳冰涼,包頭城雖小,可是存銀甚多,各大票號都準備了大批的現銀,預備給那些做皮毛生意地“相與”匯兌。

    小小地包頭,光這些票號的存銀就超過一千萬兩,這還不算貨物的價值,如果包頭有失,比起義和團火燒大柵欄,各大票號京城分號被焚毀,損失還要大得多,北邊的包頭,河南的賒店可以說是西幫的命脈,丟了一個,就要了西幫的命。魏掌櫃急忙告辭,馬荀拉住他道︰“你回去,立馬把票號、商棧的洋槍都找出來,把會放槍的伙計都安排好,一旦有風吹草動,就互相通知,這也好有個照應。”

    魏掌櫃問道︰“咱們現在通知官府一下吧?讓他們也做好準備。”

    馬荀勉強笑了一下道︰“我只是防範萬一而已,現在還沒出事兒不是?和官府說了,怕把他們嚇住了,再說,包頭城就二百綠營兵,這些人能管什麼用?萬一有什麼事兒,還是要靠廣盛鏢局地爺們,他們給咱們西幫保了一百年的鏢了,錯不了。”

    魏掌櫃略一拱手,心急火燎的走了。

    馬荀大叫道︰“關門,上板,把庫里的火槍都找出來,火藥、槍子都搬到院子里。”

    幾個伙計被突然的變故嚇的發楞,永遠是笑咪咪的表情地馬大掌櫃突然如同點著地炮仗,爆發了︰“都是死人啊?不想活的接著發傻!你,就是說你呢,二狗子,你去電報閣子,守在那里,給總號發報,告訴他們,包頭可能有變,每兩個時辰給總號報一次平安,如果兩個時辰接不到咱們地電報,那就說明復盛公出事了!快去啊!”

    二狗子如夢方醒,跌跌撞撞的跑出門去,幾個伙計連忙把門關了。

    馬荀自語道︰“希望我是庸人自擾啊。廣盛鏢局的二鏢頭呂嘯天正在鏢局里喝茶,廣盛是一百年的字號了,天下第一鏢,西幫的南路中心,河南賒店的第一任寨主,就是廣盛的老鏢頭。

    呂嘯天曾經在祁縣被莊虎臣手下的頭號惡奴陳鐵丹整治過一次,堂堂的沖天炮被個毛猴子給弄的哭笑不得,也算是夠郁悶的了。

    不過後來,听說莊虎臣帶兵在娘子關打的漂亮,也就平了氣,江湖豪杰敬重的就是忠臣孝子,他一直後悔,當時怎麼沒去投軍,也殺幾個洋鬼子,總比給人看家護院過一輩子有意思。

    一個穿著青布衣衫的年輕人急匆匆的沖進鏢局,扯著嗓子喊道︰“呂二爺,呂二爺。”

    呂嘯天听見有人叫他,站起身應了一聲道︰“是哪位朋友找呂某人?”

    年輕人听見他說話,就朝著聲音的方向跑了過來,進了屋子,喘的話都說不成了,只是用手指著外面。

    呂嘯天耐心的等他平了氣,才道︰“這位小兄弟,看你有些面熟,是哪個字號的?”

    年輕人忙道︰“二爺,小的是復字號的伙計,馬大掌櫃有急事請您。”

    呂嘯天見他急的臉色煞白,忙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年輕人搖頭道︰“具體的,我也說不明白,好像是蒙古人要造反,準備殺進包頭城。呂嘯天一下子汗毛都豎起來了,連忙叫道︰“來人啊!”

    幾個鏢師連忙跑了進來。

    呂嘯天吩咐道︰“把鏢局子的趟子手都召集起來,兵刃都發到手里,洋槍、子彈、火藥好生的清點,咱們廣盛的爺們,有一個算一個,廚子、馬夫都不例外,都發了兵器。”

    一個鏢師見呂嘯天如此緊張,忙問道︰“二爺,出什麼事兒了?”

    呂嘯天長舒了一口氣道︰“不知道,如果不出事兒是最好,要出事就是天大的事情。”

    廣盛鏢局,立刻就忙碌起來,封在箱子里的洋槍,打開了油紙包,擦淨黃油,子彈和火藥也按人頭發放到了手中,沒有洋槍的人拿著長矛、大刀,廚子把廚房的砍骨刀攥的緊緊的,馬夫抗著把鍘草的大鍘刀,一個個如臨大敵。

    包頭城里,熙熙攘攘的人群還在做著買賣,皮貨商人還在兜售著猞猁、狐狸、牛羊的皮子。喧鬧的城市絲毫看不出有什麼異樣。

    只是西幫的幾個大票號、商號已經關了門,一些準備去存銀子、賣貨的商人有些奇怪,罵著大街,說這些人是店大欺客。

    馬荀憂心忡忡的坐在店里,從來不抽煙的他,一桿旱煙槍把自己都嗆的咳嗽。

    西幫各分號的掌櫃都急匆匆的往復盛公趕來,每個人的臉色沉重。

    祁縣“在中堂”,喬家少東家喬映霞和大掌櫃閻維藩,神色凝重的看著電報。

    閻大掌櫃的大號煙袋鍋里已經不知道抽了幾袋了,屋子里如同著了火。

    喬映霞怯生生的問道︰“是不是通知一下爺爺?”

    “這樣的事情就是告訴老東家也不濟事了,千里迢迢的,別讓老東家著急上火了,都八十多的人了。”

    “那怎麼辦?”喬映霞也沒了主張。

    閻維藩在銅盆上狠狠的磕著煙灰,然後道︰“給趙老東家和莊大人發電報吧,也許他們還能救得了包頭。”
Nineider 發表於 2009-4-2 21:04
第二卷 三戰娘子關 第二百二十章 絕對不妥協

    莊虎臣看著電報,臉色沉了下來,半晌不語。

    王天縱低聲道︰“大人,我帶兵去包頭,給那些***一點顏色看看。”

    姜師爺操著一口紹興味道的官話道︰“東翁啊,蒙古人想鬧個事情也許是有的,但是說他們有膽量打包頭,我看不大可能,學生來蘭州的時日雖然不多,但是也早就听說過,東蒙古的幾個王爺怕甘軍怕的要命,當年見了董福祥軍門從來都是恭恭敬敬的,說他們有膽量在甘軍的眼皮子底下造反,學生不太敢信。”

    莊虎臣冷笑道︰“有什麼不可能的,去年咱們大清被洋人打的稀里嘩啦,如果有俄國老毛子給那個什麼鳥郡王撐腰,他們有什麼不敢的,再說,現在朝廷要搞新政,蒙古八旗的鐵桿莊稼也沒了,再有俄國人背後一挑唆,沒準就是真的。”

    姜師爺提醒道︰“那個蒙古的王叫薩克多羅杜郡王,一般人都叫他勒王。”

    莊虎臣笑了笑,對王天縱道︰“去,調馬福祥的回回營,帶五百輕騎火速趕往包頭。”

    王天縱忙道︰“馬福祥的回回營好殺的很,怕是他們去了事情要鬧大。”

    莊虎臣瞪了他一眼,他不再說什麼,轉身就走。

    陳鐵丹也要跟著過去,莊虎臣叫住他道︰“你去大營,安排孫明祖和巴恩斯調三千人,該讓這些孩子們見見血了,兵不是光練就能能學會打仗的。”

    趙裕德忙道︰“少爺,我也去,這些娃娃兵,我有些不放

    莊虎臣笑道︰“我的好趙叔啊。你就省省吧,小鳥老是窩在老鳥翅膀下面,學不會飛的。三千多人,又都是裝備著新式洋槍。還有馬隊,再打不贏幾個牧民,干脆讓他們都買塊豆腐撞死算了,你還是跟我見見美國公使吧。”

    趙裕德疑惑道︰“少爺,這都火燒眉毛了,你還有心思見什麼洋人公使?”

    莊虎臣笑著道︰“這蒙古人到底反了沒反還不一定,而且包頭就是那麼好打下來的?西幫的商號、票號可都有洋槍地,又有廣盛鏢局的形意拳門給保鏢。就算是蒙古反了,也夠打個幾天的。”

    莊虎臣嘴上輕松。心里可不松,包頭看似和他莊虎臣離得還遠,但是包頭是西幫的要害啊,包頭要是完了,西幫地大商號、票號基本上不死也要殘廢。而西幫是他的經濟命脈,這個事情要是處理不好,西幫對自己的信心一定會動搖。

    動用馬福祥的騎兵做先鋒,一是他們運動速度快,另外,回回營在西北地區凶名宿著,心狠手辣,這次要是不給這些蒙古的王爺們來個狠的,怕是後患無窮。莊虎臣心里已經下了把東蒙古六盟的王爺連根拔起的念頭。

    如果蒙古姓了莊,今後俄國想利用蒙古長驅直入地夢想應該就要破滅了。中國的戰略安全就有了比較大地保證。

    莊虎臣強裝出笑臉,故作輕松的來到簽押房,美國公使康格已經等候多時了。

    康格看見莊虎臣就是一個熊抱︰“莊,我的好朋友,好久都沒見到你了。”

    莊虎臣聞見他身上濃重的狐臭味道,燻的頭疼。

    康格還帶了個三十歲左右地白人。這個人見到莊虎臣禮貌的摘下帽子鞠了一躬。

    莊虎臣看著他。微微笑著問康格道︰“這位先生,面生的很。您給介紹一下。”

    康格指著他道︰“這位是我們美國的鐵路大王亨利.哈里曼先生的佷子,艾爾福德.哈里曼先生。”

    下人奉上茶水,康格有些不悅道︰“子爵大人,您和我可是老朋友了,在貴國和列強的議和中,我們美利堅是堅定的站在貴國一方的,在避免貴國被列強瓜分的企圖中,我們美國是出力最大地,可是子爵大人在甘肅的建設計劃里卻傾向了英國,未免讓朋友心寒啊。”

    康格的中文看來有長進啊,都會說心寒了。

    莊虎臣哈哈大笑道︰“我贊賞貴國的一個政策,叫做門戶開放,甘肅的大門對任何友好的國家都是敞開的,我歡迎貴國地商人來甘肅投資,也歡迎貴國地產品對甘肅出口,當然我還希望能把甘肅的一些商品賣到美國去。”

    康格一楞︰“您地意思是說,甘肅的大門對我們美國也是敞開的嗎?我們和英國可以享有同樣的待遇?”

    莊虎臣听見他的話,有些想笑,張口閉口就是列強如何如何,似乎美國就不是列強之一?美國在這個時代,還是個二流的國家啊,自己對美國、英國同樣的待遇,讓美國公使有種姨太太被扶正的那種興奮里透著不自信的感覺。

    莊虎臣微笑道︰“既然門戶開放,自然對朋友一樣的待遇。”

    小哈里曼問道︰“我們希望能承建貴國的鐵路工程,不知道大人的意見是什麼?”

    莊虎臣笑了笑道︰“你們不僅僅可以承建鐵路,而且完全可以經營鐵路,前提是必須和我們中國的商人合資經營,貴公司的股份不超過一半就可以了。”

    康格听傻了,在中國修鐵路就是天大的事情了,外國人參股鐵路經營?這樣的事情一般都得用大炮和清朝政府談,用嘴是不行的。

    莊虎臣看著木呆呆的康格道︰“公使閣下,這樣的事情似乎不應該是您和我談的。”

    康格疑惑道︰“那應該是誰在談莊虎臣指了指趙裕德道︰“這位是我們中國最大的金融家趙裕德趙先生,他的點金錢莊是中國最大的銀行,而且他在中國很多大的貿易公司里都擁有股份,似乎這些生意上的地事情應該是哈里曼先生和趙先生之間的事情,而不是公使閣下和我的事情。”

    康格看著手足無措的趙裕德,眼楮放光道︰“你就是趙裕德先生。早就听說過您地銀行幾乎就是清國政府的中央銀行了,您是東方的摩根。”

    趙裕德听的一頭霧水,他哪里曉得摩根是何許人也。

    小哈里曼倒是寵辱不驚,他問道︰“尊貴的子爵大人。我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您的話,您的地方政府允許我們美國的商人和您統治地區地商人平等的用商人地法則來交流?”

    莊虎臣笑道︰“您的理解完全正確,只要您做的生意是合法的,那麼作為地方政府將履行一個服務者的職責,為所有地商人提供法律許可範圍的幫助。”

    康格沒想到和莊虎臣的談判會這麼簡單,根本就是沒談啊,人家是敞開了大門歡迎投資的,他嘆了口氣道︰“子爵大人。如果貴國的官員都象您這樣,那麼中國將是全世界商人的樂園。”

    莊虎臣心里暗到。要是全中國的官都象自己這樣,還輪到美國在後世里耍狠?

    莊虎臣看著感慨萬千的康格,也覺得這個世界是不一樣,在清末,洋人投資辦企業算是一種特權。不拿大炮說話是不好使的,等到一百年以後,為了吸引洋人來投資,地方政府減免稅收、三通一平,就差給洋人磕頭了。

    康格看著莊虎臣道︰“子爵閣下,我要提醒您一下,俄國對貴國一直虎視眈眈,希望貴國提高警惕。”

    莊虎臣心里明白,李鴻章臨死地時候把那份因為列強集體反對而擱置了許久的《中俄密約》給簽了。

    將來遠東鐵路修通以後。俄國就有了自定運費的優勢,俄國的商品將比美國便宜不少,這樣美國的對華出口就會大大受影響。

    美國想在中國投資辦廠、修鐵路也就是為了對抗俄國。

    莊虎臣想明白這個,對康格道︰“我也想提醒公使閣下,日本在亞洲的擴張也會對菲律賓構成巨大的威脅。”

    康格不屑道︰“日本?恕我直言,當年日本能夠打敗貴國,已經是很僥幸了。我相信他們沒有膽量和美國作對。”

    莊虎臣冷笑道︰“這麼說來。日本地東鄉平八郎帶著金剛號和浪速號去夏威夷,難道是去旅游地?若不是正趕上甲午年。急著和中國開戰,怕是已經和貴國打起來了吧?”康格眼珠子都瞪出來了,這樣的事情,這個清國地巡撫是怎麼知道的?

    莊虎臣繼續道︰“貴國駐菲律賓的艦隊一直是拿日本當假想敵的,康格公使,我的好朋友,對老朋友是不是應該坦率一些?”

    康格腦子轉的飛快,正準備如何措辭。

    馬福祥一身戎裝跑進來了,見了莊虎臣行了個舉刀禮,然後道︰“回回營已經準備完畢,請大人的將令。”

    莊虎臣冷冷道︰“我的將令就是,凡是想分裂我中國的,一個字︰殺!”

    馬福祥使勁的點了點頭,轉身就走。

    康格被莊虎臣猙獰的表情嚇住了,問道︰“出了什麼事情了?”

    莊虎臣雲淡風輕的道︰“俄國人策動一些心懷不軌的人妄圖造反,小事情。”

    小哈里曼插言道︰“貴國發生了政變?”

    莊虎臣笑著搖頭道︰“是造反,也就是說幾個小蟊賊妄圖鬧獨立,這麼和你說吧,相當與貴國的一個州想從聯邦里分裂出去,如果遇見這樣的事情貴國會怎麼處理?”

    康格大聲道︰“這個事情,林肯總統就處理過,一定要打擊,絕對不妥協。”

    莊虎臣淡然道︰“對,我的意思也是這樣,絕對不妥協。”
Nineider 發表於 2009-4-2 21:04
第二卷 三戰娘子關 第二百二十一章 沙俄的魔爪

    復盛公商號里,西幫這些掌櫃的都來了,一個個臉色陰沉。

    “老掌櫃,你們走吧,我們廣盛鏢局就是打干淨了,也要護著你們周全。”

    沖天炮呂嘯天拉著復字號的大掌櫃馬荀,就差給他磕頭了。

    “走?往哪里走?我能走,復盛公能走嗎?整個復字號在包頭的十幾間鋪面能走嗎?庫里的存銀能走嗎?老東家把復盛公交給我二十多年了,我要是毀了喬家在包頭四代人的心血,還算是個人嗎?”馬荀一臉的激憤。

    “就是啊,呂二爺,走不得啊,咱們西幫在包頭盤根錯節,家家都有幾十萬的存銀和貨物,如果丟下幾輩子人的心血就全完了。”日升昌的二掌櫃滿臉的陰郁。

    呂嘯天看著這些舍命不舍財的掌櫃們,急的跺腳。但是心里也暗豎大拇指,都是些爺們!掌櫃的可不是東家,為了保住東家的鋪子、貨物,命都不要,不能不讓人敬佩,江湖上的好漢重的就是情誼。

    馬荀看著攥著拳頭干著急的呂嘯天道︰“呂二爺,你看看這樣行不行,我們這些商號里加起來也有一百多條槍,伙計們大部分都會放幾槍,加上廣盛的鏢師,能不能撐到官兵來的時候?”

    呂嘯天搖頭道︰“包頭的綠營,我找過了,那個把總一听說有幾千的蒙古人打包頭,跑地比兔子還快。就你們這一百多人,加上廣盛的一百多人。怕是撐不兩天就完了,包頭比不得其他地方,城牆太低,也沒大炮,守不住地。”

    魏掌櫃突然想起什麼忙道︰“大炮,有!城隍廟里就有兩門炮,火藥什麼的,咱們各個商號都有一些。”

    呂嘯天苦著臉道︰“你是說那兩門威武大將軍?那是前明的時候鑄的,現在留在城隍廟里說是鎮邪的。都幾百年的東西了。有什麼用啊?”

    馬荀強作鎮靜道︰“能打響就行,打不死人還不能嚇唬嚇唬蒙古人的戰馬?”見呂嘯天還要說什麼,一擺手道︰“呂爺,你的好意我老馬領了,你也甭勸我了,復字號在,我老馬在。要是天要滅復盛公,我老馬就把這條命扔在包頭,算是報了老東家的恩了,再說,我也沒指望靠著包頭地綠營,我已經給蘭州地莊大人和趙老東家發了電報,莊大人派了大軍,旦夕可到。”

    大家听見莊虎臣要派兵來,都是精神為之一振。但是隨即臉有拉了下來,魏掌櫃嘆了口氣道︰“遠水不解近渴啊,蘭州離包頭一千多里路,怕是等不及了。”

    呂嘯天見大家都不願意走,也是無奈,一跺腳道︰“好,既然各位掌櫃的是一個心思。那就依你們。和蒙古韃子打他娘的一仗,不過說好了。你們手下的這些伙計、跑街都要听我的調遣。”

    馬荀點頭道︰“那是自然。”

    呂嘯天急忙開始調派人手,剛才鏢局的偵騎已經發現了蒙古人的先鋒,而且是從東、西兩路包抄地,包頭城就東、西兩個城門,現在可以說是被包圍了,蒙古人的先頭部隊離這里已經只有五十里了,戰馬一個時辰都不到就可以跑到城下了。

    鏢局里的偵騎發現以後,就放了五色火焰旗花,旗花每隔五里接力賽似得傳遞,轉眼消息就傳到了包頭,這個是廣盛傳遞信息的特殊辦法,從旗花的顏色可以看出來的人有多少。剛才的旗花是橙色的,說明來的蒙古騎兵有五百人左右,後面地有多少還不知道呢!

    城隍廟的六百斤大銅炮被兩輛大車分別拉向東、西兩個城門,廟祝先是不同意,听說蒙古人要打包頭,嚇的調頭就跑,也不管了。

    這兩門炮每年過年的時候要放上幾響,所以年代雖然久遠,保養的還算不錯。

    幾十個人累的“呼呼嗤嗤”,總算把這門爺爺炮搬上了城牆,呂嘯天看看包頭城的城牆,心里直哆嗦,城牆高不到三丈,充其量也就兩丈五、六,夯土包青磚,磚頭都掉地差不多了,一多半是附近地鄉民夜里偷偷挖下來回去蓋房子用了,城牆低矮、殘破也就罷了,連個護城河都沒有,城門也就兩寸厚,大木頭撞幾下怕是就要散架。

    這包頭城能守到甘軍救援的那一刻嗎?

    和包頭城里地緊張空氣不同的是,準格爾布的蒙古騎兵一個個倒是精神百倍。

    五百多人分兩路包抄包頭的東、西兩個城門,後面還有七千人正在路上。

    領頭的是勒王的親兵隊長巴樂圖,一個熊一般精壯的蒙古漢子。

    “衛隊長,包頭真的有那麼多的銀子?”一個猥瑣的男人舔著嘴唇問道。

    巴樂圖哈哈大笑道︰“包頭的銀子比天上的星星還多,我們這些人每個人套十匹馬都拉不完。”

    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他長的很古怪,瞎了一只眼楮,鼻子也向一邊歪著,幸虧是白天,要是晚上會把小孩子嚇出毛病的。

    獨眼男人貪婪的問道︰“听說,包頭那里漢人的女人一個比一個水靈,是真的嗎?”

    巴樂圖用馬鞭輕輕抽了他一鞭子道︰“想女人了?想女人就去搶啊,有本事把全包頭的女人都搶回家當老婆,就怕你家的帳篷住不下。”

    獨眼笑道︰“那我就再多搶幾個帳篷。”

    蒙古騎兵哄堂大笑。

    巴樂圖高叫道︰“兄弟們,長生天曾經把所有的土地和女人都賜予了我們蒙古人,成吉思汗、忽必烈、旭烈兀、拔都這些偉大的先祖讓所有的漢人、女真人、回回都跪在咱們蒙古人面前,大蒙古的疆域曾經就在蒙古大軍的鐵蹄下面,咱們蒙古人替他們滿人打了幾百年的仗,死了多少人?現在說把咱們的錢糧弄沒了就弄沒了?憑什麼啊?既然朝廷不給咱們活路,咱們就去搶他娘的!草原的男兒怕過誰?”

    “就是,搶他娘的!”

    “殺了那些漢人,搶光他們的銀子和女人!”

    幾百人亂哄哄的叫嚷著。

    隊伍的後面,兩個批著蒙古袍子的男人低聲交談著,他們戴著厚厚的狗皮帽子,遮住了半邊臉,仔細看看,他們的皮膚是很粗糙的白色,眼楮是藍灰色的,鼻子很高,絕對不是蒙古人的平板臉。

    不用猜,這兩個人是俄國人,俄國公使維特伯爵派到勒王那里去的特使。

    兩個人一個穿著黑色皮袍,一個穿的是深灰色。

    黑色皮袍的男人低聲用俄語道︰“伯爵為什麼一定要靠韃靼人呢?哥薩克的馬刀已經餓了很久了,沒有人血來喂養,馬刀是不會有光芒的。”

    深灰色皮袍的男人看上去有四十多歲,他不屑的道︰“我的小保爾,你還是太年輕了,伯爵的智慧不是你能了解的,俄羅斯雖然強大,但是畢竟不能和全世界為敵的,現在英國人、美國人、德國人都在盯著我們,只有韃靼人在西北和東北制造出來混亂,我們俄羅斯的大軍才有一直留在東方的借口,我們必須有一個借口,你懂嗎?”

    保爾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然後又道︰“可是莫斯科對維特伯爵的做法已經有了很多的非議,他們都在嘲笑大人的膽怯,這樣下去,如果大人再沒有果斷的舉動,我怕沙皇陛下對伯爵的信任也要動搖。”

    中年男人眼楮里閃過陰的光芒︰“阿列克賽耶夫和羅杰斯特溫斯基這兩個蠢貨,早晚會毀了俄國,他們才是膽小的土撥鼠,只會躲在王後的裙子下面挑撥離間。”

    阿列克塞耶夫是俄國駐遠東的總督,也是八國聯軍中俄國軍隊的統帥之一,出名的廢物。

    羅杰斯特溫斯基是俄國沙皇亞歷山大二世的寵臣,也是個靠賣嘴過日子的家伙。俄羅斯這些年的衰落,和沙皇任人唯親有莫大的關系。

    保爾無奈的搖頭道︰“現在沙皇陛下只信任他們,但是我覺得俄羅斯沒有必要懼怕英國、美國,英國的陸軍頂多是二流的水平,美國還是個不開化的國家,我們俄國已經和法國結為同盟,為什麼不能直接佔領東北?彼得羅維奇男爵,韃靼人是靠不住的,只有哥薩克的馬刀和俄羅斯士兵的刺刀才是帝國的真正保障。”

    彼得羅維奇搖頭道︰“我們和法國的同盟是很脆弱的,維特伯爵正是看清楚了這一點,才不允許我們獨自行動。”然後指了指前面興高采烈的準格爾騎兵道︰“這些現成的炮灰,為什麼不好好的利用一下呢?只要清國的西北和東北發生了混亂,我們就有真正的機會,沙皇陛下建立黃俄羅斯的偉大夢想才能實現。”

    保爾點了點頭,自語道︰“希望這些韃靼人不要讓我們失望,這次我們可是送給了他們五百枝步槍呢!”
Nineider 發表於 2009-4-2 21:05
第二卷 三戰娘子關 第二百二十二章 包頭遇襲

    西北的官道上,五百回回營的騎兵發瘋一般的往包頭趕,五百人帶了一千五百匹馬,一人雙馬,騎一匹備用一匹,還有一匹馱馬。

    甘軍的軍服已經由老式的號褂子換成了神氣的對襟排鈕德式軍服,只是軍官戴的還是頂戴花翎。

    馬福祥焦躁的吼叫道︰“快,快,給老子打起精神!”

    親兵老憨輕聲道︰“馬鎮台,兩天一夜,我們都趕出了五百里了,弟兄們實在跑不動了。”

    馬福祥虎著眼楮,怒道︰“跑死馬也要跑,包頭要是完了,咱們弟兄都他娘的喝西北風,別忘了,咱們甘軍的糧餉是哪里來的?沒有這些山西票號拿大把的銀子撐著,你他娘的能見天牛肉、白面吃著?”

    老憨無奈的嘆口氣,打馬飛奔。

    馬福祥對著路上這些灰頭土臉,看不出衣服本色兒的回回士兵,大叫道︰“都他娘的賣點力氣,趙鎮台說了,就是點金錢莊的趙老東家,只要護住了蘭州,回回營的弟兄,一人二十兩銀子的賞!”

    財帛動人心,二十兩銀子夠一家人吃兩年的,這些已經跑脫了力的兵又死命的抽打著腿都軟了的戰馬,繼續前進。

    馬福祥剛一打馬,還沒沖出幾步,馬腿一軟,直接把他扔了個跟頭,摔的他當時就頭暈眼花。

    幾個親兵跳下馬把他扶了起來,他回頭一看,那匹雄壯的西洋棗花騮,已經口吐白沫,躺在地上直蹬腿,眼看是不行了。

    “奶奶的。中看不中使喚!”馬福祥嘴里罵著,心里疼的慌,騎兵哪里有不愛馬的?尤其是這樣的好馬!

    老憨牽過一匹低矮地蒙古馬道︰“馬鎮台,騎這匹吧,咱的馬雖然沒有洋馬跑的快,可是耐力好,皮實。”

    馬福祥跳上馬,回頭看看還在地上抽搐的棗花騮,對老憨道︰“給它一槍。別讓他遭罪了!”說罷。打馬揚鞭飛馳而去。

    “砰”的一聲槍響。躺在地上的戰馬停止了抽搐。

    一千多匹戰馬拉出了十里多地,官道上蕩著滾滾的黃塵。一些做買賣的商人見這些兵跑瘋了,都往一邊躲,生怕招惹了這些黑著臉的兵。

    陸陸續續往包頭販賣糧食、皮貨地商人很快就知道了消息,蒙古勒王反了,帶著上萬地人馬攻打包頭,這個是沿途官府做地唯一的事情。

    其實,莊虎臣在接到喬家的電報以後,就馬上用電報通知了沿途的官府,現在八旗、綠營都曉得勒王反了。可是這些人除了貼張告示,攔住準備去包頭做買賣的商人之外,就什麼反應也沒有。而且消息越傳越邪乎,幾千的蒙古人轉眼就被翻了十倍,由六千人說成一萬人,最後說成了六、七萬。

    巴恩斯少校和孫明祖帶著三千新兵也在浩浩蕩蕩的往包頭方向開拔,這些人基本上也全是騎兵。甘肅什麼都缺,但是不缺戰馬,不過他們的速度並不快,因為他們帶著一百多輛大車的輜重,大部分是糧草、彈藥,還有十幾門小炮和兩挺馬克沁重機槍。

    孫明祖實在對這個速度受不了了,對巴恩斯道︰“總教官。咱們是不是應該派出輕騎先去支援一下。現在的速度一天最多一百里,到包頭要跑半個月地!”

    巴恩斯搖頭道︰“孫大人。我不認為您的建議是個好主意,現在我們帶的兵都是新兵,沒有經歷過戰斗,而且訓練的時間很短,沒有足夠的有戰斗經驗的軍官帶領,讓他們參加戰斗等于讓他們送死,這是不人道的。況且他們剛剛學會騎馬,不算是正式地騎兵,只能說是騎在馬上的步兵而已。”

    孫明祖也急了,拉住巴恩斯的馬韁道︰“這路上,你也听見了,蒙古兵有上萬,就算他們是虛張聲勢,起碼也有個五、六千吧?就算他們再不能打,也夠回回營的幾百人喝一壺的!我不能眼看著馬福祥他們去送死啊!”

    巴恩斯還是搖頭,孫明祖真火了,一個洋鬼子俘虜還拿什麼大?

    孫明祖沖他冷冷的道︰“你要是怕死,我帶人去!”然後沖著部隊叫喊道︰“騎兵第一標,第三標,跟我走!”

    巴恩斯急的大白臉漲紅道︰“孫大人,這次行動,我是指揮官,你擅自調動軍隊是抗命!”

    “去你媽地!”孫明祖一向是個標準地鐵血軍人形象,今天也爆了粗口。

    騎兵第一標、第三標跟著孫明祖就跑了,把巴恩斯氣的用馬鞭子拼命抽打著路邊地一棵鑽天楊,沒多一會兒,樹皮就給打脫了。

    巴恩斯嘆了口氣,帶著剩余的士兵,繼續前進,原本還算高昂的士氣因為主官的爭執也變的衰落了,當兵的垂頭喪氣的往前走著。

    包頭城已經打響了,蒙古騎兵圍著包頭低矮的土城揮舞著馬刀“嗷嗷”怪叫。

    廣盛和其他幾個鏢局的鏢師、趟子手人手一桿洋槍,辮子纏在脖子上,嘴里咬著辮梢,眼瞪的溜圓。

    西幫的學徒、伙計、跑街也都上了城牆,雖然一個個腿在膘著勁的打哆嗦,但是也都把洋槍抓的死死的,手心里全是汗水。

    呂嘯天手里抓著一桿老式的前裝單發步槍,其實所有人的武器都差不多,全是前膛槍,而下面蒙古騎兵背的已經是後膛槍了,盡管是單發的伯丹式步槍,可來福槍畢竟比滑膛槍射程遠、打的準,而且後膛槍裝彈藥也比前膛槍快許多。

    呂嘯天對手下人道︰“都機靈點,把人放近了再開槍!”

    下面人都死命的點了點頭。

    一個蒙古人騎馬到了離城牆十幾丈遠的地方吆喝道︰“包頭的人听著,趕緊的打開城門,王爺說了,只要你們不抵抗,我們不殺人。不搶東西!”

    呂嘯天的大嗓門吼了一嗓子道︰“不殺人不搶東西,你們來蘭州做什麼?趕緊回蒙古吧,這里又沒馬奶酒、手抓肉,快回去吧,回家晚了,就趕不上吃晚飯了。”

    城頭上地鏢師和西幫的伙計,被呂嘯天刻意的笑話逗的哈哈大笑,本來緊張的空氣多少緩和了些。

    巴樂圖在遠處臉色一沉,揮手向前。做了個進攻的手勢。

    呂嘯天在城頭看的清清楚楚。直接就放了一槍。

    “砰”的一聲響。派來傳話的蒙古騎兵已經跌落馬下。

    頭一槍,竟然是人單勢孤地廣盛鏢局先開地。

    傳話地人一死,這些蒙古騎兵抓狂了,本來是擺開架勢,準備來個狼吃羊的,結果羊不但不配合著把頭伸到狼嘴里,反而頂了一犄角。

    兩百多人“嗷嗷”怪叫著,沖到離城牆一百多米的地方,停住戰馬,對著城頭射擊。

    城頭上的鏢師都是江湖上的老手。急忙把頭縮進城垛里,那些票號、商號的伙計就直眉瞪眼的看著下面開槍。

    幾個鏢師貓著腰跑過去,拉著他們衣服給拽住到地上。

    “想死啊?”

    “啾、啾”的子彈聲音不絕于耳,但是守城的沒有出現一個死傷的。

    這些蒙古人是頭一回摸這種洋槍,能打響就不錯了,哪里還能談地上準頭。

    蒙古八旗也和滿八旗一樣,二百多年的鐵桿莊稼已經把他們喂的連打仗是什麼樣的都忘記了。

    當年英法聯軍來的時候。僧格林沁帶著他的蒙古鐵騎,前赴後繼的沖擊洋人地隊列,用的戰法和今天這些人打包頭沒什麼倆樣。

    當年蒙古人騎射功夫天下無敵,先是騎兵沖擊,然後沖到離對方十幾、二十丈遠的地方放一陣亂箭,然後就撤,接著再次沖擊。等對方陣型亂了以後。再分割包圍、殲滅。

    這一招橫掃歐亞大陸,無論金兵、宋兵還是歐洲的軍隊。都被這種狼群般的騷擾戰術打的頭暈眼花。

    可是,等到僧格林沁玩這一招的時候,時代已經不同了,騎兵沖到洋人陣地前面,停下來射擊地時候,正好成了洋人地靶子,洋槍射程遠,而且威力大,還沒等騷擾到人家呢,自己的騎兵已經快被打光了。

    即使吃了這麼大地虧,蒙古人也沒長記性,只知道洋槍厲害,戰術絲毫沒變。

    祖宗的騎射不能丟,在這一點上,蒙古人和滿人驚人的一致。

    本來這些勒王手下的蒙古兵用的槍比守城一方的射程遠,精度高,可是這些人都是頭一回使用,全是菜鳥,而且戰術也太簡單,就是沖到城頭放一陣亂槍。

    包頭城的麻雀是被嚇跑了不少,可是守城的人卻連一根毛還沒傷著。

    那些傻愣愣的站著看下面放槍的西幫伙計,居然連一個受傷的都沒有,也算是奇跡了。

    呂嘯天都在感嘆這些西幫的菜鳥運氣真不賴。

    蒙古騎兵朝天亂放槍,可是鏢局子這些人都是老江湖,走鏢的手里沒幾把硬功夫,光靠面子是罩不住的。

    蒙古人客氣,他們可不客氣。

    “砰、砰”,滑膛槍的悶響不絕于耳,這些蒙古人離城牆也確實近了些,這些鏢師的槍法也都不錯,轉眼間,就有十幾個被打躺下了,十多丈的距離,滑膛槍的散彈連人帶戰馬都給打成了馬蜂窩,全身到處都在淌血。

    活著的騎兵立刻就往回跑,比沖城門的速度快了不少。

    呂嘯天嘆了口氣,被打躺下的人,搖搖晃晃的還了魂,戰馬也爬了起來,又跑回蒙古人的隊伍里去了。滑膛槍在這個距離,本來是可以發揮最大的威力,可惜現在打的都是散子,廣盛還存著一些獨頭子彈,可是數量太少了,呂嘯天沒舍得用,如果用上的話,這些人哪里還能活著回去?

    現在中槍的蒙古人只是受了些不輕不重的傷而已。

    巴樂圖見這些人都退了回來,火冒三丈道︰“都給我回去,繼續攻!”

    一個四十多歲的人臉色嚇的蠟黃,對巴樂圖道︰“衛隊長,這些漢人早有防備,我看還是撤吧,等王爺的大隊人馬來了再攻城。”

    巴樂圖陰森森的道︰“這幾個人都收拾不了,如果朝廷的大軍來了怎麼辦?桑卡,你還算是蒙古人嗎?”

    桑卡也不示弱︰“巴樂圖,你別以為你干個什麼鳥毛衛隊長就當自己了不起了,告訴你,我叔叔是外莊的大管家,想送死,你自己去,老子不攔著你!”

    巴樂圖冷笑道︰“拿大管家壓我?”猛然一揮手,馬刀在空中劃了條弧線,砍在桑卡脖子上。

    桑卡的眼楮瞪到極限,似乎不相信巴樂圖真敢殺他。

    巴樂圖用馬刀指著桑卡的尸體道︰“還有作戰不英勇的,桑卡就是例子!告訴你們,你們已經沒有退路了,要麼跟著王爺打下包頭,統一蒙古,重現成吉思汗的光榮,要麼是後退被老子砍了,你們是想死在我的刀下還是跟我打下包頭分銀子、分女人?”

    “分銀子,分女人!”血淋淋的現實讓這些蒙古騎兵再也沒法三心二意,只得壯著膽子沖向包頭城。

    在遠處觀戰的俄國人保爾看著這些亂七八糟的騎兵,輕蔑的道︰“這樣的家伙,我們哥薩克一個人可以打他們十個!”

    彼得羅維奇搖頭道︰“就是這些人的祖先,足足統治了大俄羅斯三百多年,可惜,他們連他們祖先一分的本領都沒有繼承。”

    保爾撇撇嘴道︰“祖先的榮耀不能成為後代人前進的障礙。”

    彼得羅維奇看著年輕的保爾道︰“你覺得俄羅斯的榮耀會不會成為我們前進的障礙?維特伯爵擔心的就是這個,莫斯科和彼得堡的老爺們都太保守了,象維特伯爵這樣的聰明人已經不多了,他們和前面的這些傻瓜一樣,思想還停留在過去的輝煌,不同的是這些蒙古人的思想停留在十三世紀,而我們停留在十八世紀而已。”
Nineider 發表於 2009-4-2 21:05
第二卷 三戰娘子關 第二百二十三章 蒙古勒王

    五百多蒙古騎兵封住了包頭的東、西兩個城門圍攻,可惜沖了三次,死傷四、五十,連城門邊都沒摸著。

    這些人早就不是當年成吉思汗、拔都橫掃歐亞的鐵騎了,就連僧格林沁當年被洋人打成篩子的兵都比這些人強百倍。好歹那些人還有冒著洋兵的彈雨往前沖的勇氣,這些人被城頭散亂的冷槍打的連往前靠的膽量都沒了。

    死的人不多,也就十來個,其他人都是被霰彈打了一身的小眼,血呼啦的看著挺嚇人,但是不要命。

    呂嘯天帶著鏢師、趟子手還有些西幫的伙計,輕蔑的看著下面還要吆吆喝喝的蒙古人。

    一個年輕的西幫跑街手也不抖了,腿也不哆嗦了,撇了撇嘴道︰“都是假把式,嚇唬誰啊?有本事過來,爺爺一槍打你個滿臉開花。”

    呂嘯天笑了笑,沒有說話,這些西幫的伙計、跑街、掌櫃的都在票號、商號背著身股,可以說和東家禍福相依,休戚與共,為了自己的生意和飯碗,拼命也是正常的。

    馬荀帶著幾個人上了城頭,後面的人挑著擔子,飄香的雞蛋紫菜湯、烙油餅,他滿臉堆笑的吆喝道︰“各位鏢局的師傅,咱西幫的爺們,都吃飯了,人是鐵飯是鋼,吃飽了有勁打這些蒙古狗崽子。”

    西幫的伙計蜂擁過來搶飯碗,馬荀樂呵呵的看著。這些人倒不是真的餓了,畢竟是頭一回真地開槍,總覺得心里不舒服。吃東西也是舒緩心理壓力的一種辦法。

    馬荀把呂嘯天拉到一邊道︰“呂二爺,莊大人來電報了,他派了三千五百人來守包頭,莊大人的兵連洋毛子都不是對手,打這些狗雜碎那不是玩一樣。”

    呂嘯天嘆了口氣道︰“就是不知道咱們還能不能等到援兵到的時候。剛才我派的偵查哨放了旗花了,東、西兩路地蒙古狗來了六、七千,咱們就這點人,別說打了,就是這些蒙古狗站著不動,由著咱們殺,子彈也不夠啊!”

    馬荀老臉皺巴成一團,喃喃自語道︰“看命吧,真要老天讓我交代在包頭,也算是給喬老東家盡忠了。”

    西幫的伙計在吃飯。鏢局的趟子手卻警惕的看著下面,突然,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男人大叫一聲道︰“二爺,你看!”

    呂嘯天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官道上蕩起漫天的煙塵,從塵頭的高度判斷,起碼是兩、三千的騎兵。

    所有人心都提溜起來了,吃飯的人丟下碗就抄起了火槍,剛壯起地那點膽氣又泄了。腿繼續哆嗦。

    呂嘯天忙道︰“廣盛的爺們。看好大炮,一會照著人堆里打,火藥分開放,碼到城下頭,要是被點著了,咱們都在天上放風箏。”

    幾十個伙計和雜役連忙按照他的吩咐把火藥桶碼進城牆下面。

    三個廣盛的鏢師對著那門前明時候的“威武大將軍”炮看了又看,確定沒問題,才對呂嘯天道︰“二爺,錯不了,一會兒轟死那群王八蛋。”

    下面的蒙古騎兵見到自己的援兵來了。馬上精神頭就上來了,怎麼看都象找到主子的流浪狗。

    這一路帶隊的竟然是勒王本人,他穿著四爪地團蟒王服,後面是三千多騎兵,大部分拿著馬刀,背著老式地前膛槍,也有一百多人背著的是俄國老式伯丹單發後膛槍。

    勒王四十多歲。和一般蒙古那種紅黑色的圓臉不同。他長的頗為清秀,有些中原士子的風範。

    巴樂圖一見勒王來了。急忙打馬跑了過去,跳下馬,恭恭敬敬的磕了個頭。

    勒王滿眼的陰沉︰“這麼半天了,一個破土圍子打攻不下來,養你們這些人還不如養條狗管用。”

    巴樂圖羞紅了臉,咬著牙道︰“王爺稍等,我現在就帶人沖進去。”

    勒王冷冷的道︰“起來吧,都是廢物!”

    巴樂圖跳上馬,舞著馬刀對手下人道︰“成吉思汗的子孫們,跟我沖!”

    說罷,頭一個沖向城門,下面的人看著不遠處地勒王,也都打著馬慢吞吞的向城門方向跑去。

    呂嘯天指著下面孤零零的巴樂圖道︰“先把這個叫的最歡的給老子轟了!”

    十幾桿洋槍幾乎在同時開火,巴樂圖和那匹低矮的蒙古馬當時就躺了下去,雖然是霰彈,但是也架不住多,一人一馬立刻被打成了爛泥,當時就死的透透地。

    下面慢吞吞地跟在後面的騎兵見衛隊長巴樂圖被打死,都匆匆忙忙地放了一槍掉頭就跑。

    俄國人保爾和彼得羅維奇已經走到勒王的身邊,保爾看著那些逃的飛快的騎兵,嘴角挑出一絲嘲笑。

    勒王的臉上掛不住了,掏出揣在腰里的左輪手槍,“ 、 ”兩槍,兩個逃的最快的騎兵被打落馬下。

    勒王舉著手槍高叫道︰“再有逃跑的,他們兩個就是榜樣!”然後轉回頭,對幾個親兵道︰“你們頂在後面,如果有敢跑的,就給我砍了!”

    這些人領命,用洋槍頂著這些嚇破膽子的蒙古騎兵,逼著他們再往前沖。

    這次勒王發了狠,七、八百人一起沖,擠成了一團,速度雖然不算快,可是也讓城頭的鏢師、趟子手心頭發緊。

    “ 、 ”的槍聲連連響起,不斷的有人被打落馬下,這些蒙古人的戰術實在是太落後了,最要命的是幾百年前的老辦法放在熱兵器時代就是催命符。這些人習慣性的到城門前面十幾丈的地方勒住馬頭,然後放槍,正好成了呂嘯天這些人的靶子。

    城頭的人已經打倒了小一百號蒙古人了,可是這些兵在督戰的勒王親兵的槍口威逼下,也不敢退,打上一槍然後圈馬跑到離城門遠些的地方,裝上子彈再跑回來放一槍。

    單發槍這個用法,確實還不如弓箭的效果好。起碼射速比不上弓箭。

    即使是這樣,城頭的鏢師、伙計們的處境依然不樂觀,下面的亂槍已經打死了幾個人,受傷的也不少,大部分都是西幫的跑街、伙計,一個個傻站著,身子挺的直直的,和活靶子區別不大。

    要不是這些蒙古人的槍法實在不怎麼樣,守衛者的傷亡將會大許多。

    “轟”的一聲,前明正德年間造的那門大炮終于燒盡了火繩,炮口噴著烈焰,鐵子、釘子、碎石成片的掃了出去,下面擠成疙瘩的蒙古騎兵立刻就被打躺下一片。

    大炮一響,督戰的親兵也擋不住這些已經喪了膽的騎兵了,連殺了好幾個人,這些人還是逃了回去。

    如果不是後面的蒙古騎兵擋住了他們的退路,恐怕這些人會一溜煙的逃回錫林郭勒大草原。

    勒王的小白臉氣成了紫茄子,朝著一個逃到自己面前的騎兵連開四槍,直到子彈打光了,依然忍不住怒氣,大叫道︰“把逃跑的都給我砍了!”

    這些逃兵嚇的跳下馬,哀求道︰“王爺饒命啊!”

    勒王雖然火大,但是畢竟是六、七百號人,也吧能都宰了吧?

    勒王舉著手槍吆喝道︰“再有作戰不英勇的,我也不殺你們了!我宰你們全家,能舍得下爹媽、兒女、老婆的盡管跑,都給我想清楚了!”

    這些騎兵嚇的全身發抖,勒王雖然長的清秀,有點男生女像的意思,但是心狠手辣,自己的家人都還在錫林郭勒草原,要是把他惹火了,滅門的事情他可是真的能干出來的。

    彼得羅維奇看著氣鼓鼓的勒王道︰“尊敬的王爺,我認為您的士兵並不是不勇敢,也不是你們的敵人有多強大,而是用騎兵攻擊城牆,這樣的戰術有問題。”然後他指著城牆道︰“您看,上面防守的人很少,但是單純的攻擊城門,會讓他們可以集中火力防御,如果從城牆的各個方面一起攻擊,那麼他們就會無法全面照顧到,只要我們有一個人攀登上了城牆,這些防守的人就會崩潰。”

    勒王眼楮一亮,拍著大腿道︰“對啊,幾個地方一起打,讓這些漢人顧此失彼!俄國朋友就是有辦法!”

    勒王對後面的親兵道︰“給我到附近的村子找幾十把梯子來。”然後扯開嗓子道︰“蒙古的勇士們,長生天會保佑你們,打下包頭,讓你們快活三天,銀子、女人都是你們的!”

    看見親兵撥轉馬頭準備去找梯子,勒王突然想起什麼,獰笑著道︰“把這些村子里的漢人都給我抓到城下來!”
Nineider 發表於 2009-4-2 21:06
第二卷 三戰娘子關 第二百二十四章 回回營的援兵

    蒙古騎兵又攻了兩次,效果依然不佳,勒王命令攻擊暫時停止。

    呂嘯天和這些守城的鏢師、伙計都喘了口氣,剛才的幾次進攻盡管被打退了,但是還是給這些人造成了一些傷亡,東城門這里一共就一百多人防守,死了十幾個,傷了二十多,差不多是三分之一的人被報銷了。

    蒙古人的損失更大,死了六十多個,傷了二百多,如果不是怕勒王殺了自己的家人,早就逃回草原了。

    “二爺,你看!”一個趟子手指著遠處。

    遠處的村子里著了火,冒著滾滾的黑煙。

    隱隱約約能看見有人影在晃動,呂嘯天用腳趾頭也知道是怎麼會事兒,肯定是這些蒙古兵在禍害老百姓。

    “殺不完的蒙古狗!”呂嘯天咬著牙道,用力太大,牙齒咬的嘎巴巴響。

    幾十個蒙古騎兵每人胳肢窩里夾著張梯子就跑了過來,扔到隊伍的前面。

    遠處勒王一揮手,這些蒙古兵就蝗蟲般的沖向城牆。

    呂嘯天一驚,忙道︰“洋槍裝上獨頭彈,分開了打,不能讓這些狗雜碎上了城牆。”

    城牆實在是太矮了,一張木梯子架在牆上,人沿著梯子上去,手就可以攀在牆頭。

    鏢局的鏢師、趟子手帶著這些伙計,三、五個一組分開對付一架梯子。

    幾個蒙古兵剛攀住牆頭,就被滑膛槍頂住腦門,霰彈立刻就把腦袋打成了爛西瓜。尸體噴涌著骯髒的血液掉了下去。

    蒙古人也學精了,兩個人架住梯子,一個人往上爬。下面還有兩個人舉著洋槍,打城頭上的守軍。

    經驗差一些的伙計、跑街沒多會的功夫就被打死二十多個,後來看見那些鏢師都是趴在牆後面地死角,只要有露頭的就開槍,他們倒是沒多大的損失,也學他們的樣子。

    城頭上的守軍人數實在是太少了,現在連受傷的加在一起,不足七十個了。呂嘯天扔了洋槍,舉著把大砍刀,帶著幾個功夫好的鏢師,只要看見爬上城頭的,兜頭便是一刀。

    漸漸,爬上城頭地人多了起來,呂嘯天這些人陷入了苦戰。盡管廣盛鏢局的這些鏢師武藝不錯,但是螞蟻多了咬死象,人數的優勢讓這些蒙古人慢慢開始佔據上風。

    呂嘯天這些機動人員被纏住,守軍的劣勢越來越明顯。本來守軍是三、五人一組。防御一架梯子攻城。但是只要這三、五個人傷亡,就自然出現一個缺口,蒙古人就沿著這個缺口往城上擁。

    “砰、砰”的槍聲還在響,黑火藥的濃煙和嗆人的味道彌漫在城頭。

    鮮血在噴涌,有廣盛的鏢師的。也有西幫的伙計地,更多的是蒙古人的。

    雪亮的大刀在空中劃做一道電光,扁平臉的蒙古人被齊肩砍做兩截。

    伯丹步槍地子彈穿過身體。西幫的伙計無力的躺了下去。

    滑膛槍地霰彈沖著胸膛“ ”的一聲悶響,一個人被巨大的沖擊力打飛出好遠,整個上半身被轟成一堆爛肉。

    “轟隆”一聲巨響,沉寂了許久的老銅炮終于又響了一聲,下面準備往城頭進攻的蒙古騎兵被打倒了十幾個,嚇的後面的人扭頭就跑,跑了幾步,突然覺得不對,如果再逃,怕是真要被殺了全家。又壯著膽子轉身繼續朝城牆的方向進攻。

    城頭的守軍人數越來越少,呂嘯天嘆了口氣,看來今天這些人要全部報銷了,看著那些跟著自己走鏢多年的弟兄一個個被圍攻,然後拼盡全力,依然不能改變被殺死地結局,呂嘯天心里疼的象是被一個無形的手揪了一把。

    “二爺。你听!”一個鏢師大聲叫道。

    呂嘯天回頭看看城里。遠處似乎來了很多人,城頭太吵。听不清楚他們喊的是什麼。

    雖然听不清楚他們喊什麼,但是看服色,應該不是蒙古人。

    “二爺,是城里的百姓幫咱們守城來了!”鏢師激動的眼眶都紅了。

    呂嘯天扯著嗓子叫道︰“廣盛的弟兄,西幫地爺們,援兵來了!”

    本來陷入苦戰,氣力即將耗盡,只是憑著一股血氣之勇勉強支撐地守軍,立刻就如同打了雞血,一個個齊聲高叫︰“援兵到了,殺蒙古狗啊!”

    城里的援兵越來越近,喊聲也听地清晰了︰“殺蒙古人!保衛包頭!”

    聲音逐漸大了起來,從城頭看的清楚,人數真的不少,起碼也有千把人。

    這樣的聲音給城頭的守軍注入了無比的力量,對蒙古人卻如同摧命鬼的勾魂音,這些人手腳都軟了,還沒攻進城的,掉頭就跑了,城頭的則咬緊牙關,壯著膽子就從兩丈多高的城牆上跳了下去。

    守軍追打落水狗,剛剛跳下去的蒙古兵,摔折了腿的,扭了腳跑不動的,都被城頭的人用霰彈給結果了性命。

    幾個沒膽子跳城牆的,死的更慘,全部被呂嘯天他們幾個用大刀給砍了頭。

    下面的勒王親兵開槍了,打死了幾個潰敗的兵,才沒有被亂兵沖散了自己的隊形。

    呂嘯天已經累的脫了力氣,全身上下都是血,也搞不清楚是自己受傷還是殺人沾上的。

    馬荀順著城牆的階梯跑了上來,見呂嘯天這個樣子,掏出個扁扁的銀洋酒壺道︰“呂二爺,喝一呂嘯天接過來,灌了幾口酒,喝的太猛,嗆了嗓子,咳嗽了幾聲後,問道︰“這些人是哪來的?幸虧你們來了,不是你們把這些蒙古雜碎嚇跑了,咱們這些人已經都交代在這里了。”

    馬荀嘆了口氣道︰“這些伙計、跑街,都是我們西幫的商號培養多年的,都是寶貝啊!沒想到,哎,不說了,這些都是包頭的商人、伙計什麼的,都是我們西幫多年結交的相與,听說蒙古人要攻城,就都來幫忙守城。”

    呂嘯天站了起來,拱手道︰“謝謝各位鄉鄰,今天的大恩,改日我們廣盛一定回報!”

    一個高大的男人叫道︰“呂二爺,你和我們客氣什麼?要是說謝,是我們包頭的百姓要謝謝你們廣盛的爺們,你們守包頭,是救我們包頭人的命啊!我們出些力,那不不是應當應分的嗎?”

    呂嘯天對一個鏢師道︰“快去,清點一下人數,受傷的送到下面醫治。”然後對馬荀道︰“馬大掌櫃,你安排人燒上開水、滾油,準備石灰瓶子,咱們的洋槍不多,只能靠老辦法了。”

    馬荀連連點頭,又嘆了口氣道︰“不知道莊大人的兵走到哪里了。”

    呂嘯天用手擦了一把臉上的血跡,幽幽的道︰“無論如何,也要撐下去,就算不為自己,也要為了這些來幫忙的百姓,包頭城里可有上萬的百姓啊!要讓這些狗雜碎殺進包頭,那,哎!”

    他也說不下去了。

    馬荀苦著臉道︰“也不知道莊大人的兵到哪里了!”

    馬福祥的回回營已經到了離包頭城不足五十里的地方了,這些人實在是跑不動了,蒙古馬的耐力本來是很好的,而且這些人都帶著備馬,中途換過馬的,幾十這樣,依然累死了不少戰馬。

    在一個小河邊,馬福祥讓這些人多少歇會喘口氣,戰馬飲了飲水,回回騎兵掏出料袋,給戰馬喂了點黑豆。

    馬匹都已經累的脫力了,連飼料都不想吃,只想喝水,可是這些人都是老騎兵,曉得不能讓馬喝太多了,否則過一會就拉稀,馬也就完了。

    親兵老憨看著戰馬已經累的腿發抖,心疼的什麼似得,摩挲著戰馬的鬃毛,強喂了幾口黑豆,然後對馬福祥道︰“馬鎮台,弟兄們曉得輕重,兩天多跑了一千多里地,人無所謂啊,可馬實在受不了啦!您看,是不是歇一夜,養足力氣,明天去包頭殺那些蒙古狗?”

    馬福祥斷然拒絕道︰“不行!離包頭就幾十里了,咬咬牙就到了。”

    老憨苦勸道︰“我的好二爺啊!你看看人都累成什麼樣了,這也就罷了,可馬要是沒了力氣,怎麼打仗啊!這些蒙古人可有好幾千啊!咱們人少不說,又都累的爬都爬不動了,怎麼打啊?”

    馬福祥瞪著眼楮道︰“這些蒙古狗,以前的時候多老實,見了董軍門和咱們甘軍,嚇的尿褲子,現在仗著俄國老毛子撐腰,居然有膽子扯旗造反了,你們又不是不清楚,丟了包頭,咱們今後甘軍幾萬弟兄吃什麼?這些西幫的財主給咱們甘軍拿了那麼多的糧餉,人家圖什麼,說難听點,人家是讓咱們看家護院的,鏢局的漢人江湖好漢都曉得,拿了主家的銀子,就要給人家賣命,難道咱們回回就比不上那些漢人懂道理?”

    “馬鎮台,別說了,弟兄們明白,就是跑死馬,咱們弟兄也不會讓漢人小瞧了我們回回!”一個回回士兵高聲應道。

    “馬二爺,弟兄們听你的,現在就去包頭砍了那些無法無天的蒙古狗!”

    馬福祥贊道︰“都是好樣的,安拉在上!咱們要給那些新兵看看,什麼叫百戰余生的好漢!”

    “上馬!”

    五百回回騎兵被馬福祥煽乎的也不覺得累了,翻身上馬沖著包頭城疾馳。

    親兵老憨突然感覺,怎麼馬福祥說話和莊虎臣倒是有了三分相似。
komoto 發表於 2009-6-6 13:15
第二卷 三戰娘子關 第二百二十五章 城破在即
包頭城下一片愁雲慘霧,上千的村民被蒙古騎兵驅趕著向城頭走去。

    一個老頭稍微慢了些,立刻被一個滿臉橫肉的蒙古人一刀砍倒,一個年輕女人撲過去哭泣,卻被幾個獰笑著的蒙古兵拽到一邊了。

    城頭上,也是陰雲滿天,呂嘯天看著下面,咬著牙咒罵道︰“夠娘養的雜碎!”

    一個鏢師狠狠心道︰“二爺,開炮吧!”

    “不能開炮啊!下面都是咱們包頭的鄉親啊!我的佷女也在下頭!”一個老人邊哭邊哀求著。

    呂嘯天連忙把他扶起,又看看下面的鄉民,嘆了口氣,扯著嗓子道︰“鄉親們,這個是蒙古狗的奸計,他是想騙開城門!”

    下面的村民哭喊著哀求守軍開城門,城里也是哭聲一片。

    平日足智多謀的馬荀也沒了辦法,明明曉得下面是蒙古人的計策,可是就硬生生的沒有辦法,不開門,眼瞅著下面的人被蒙古人殺了,那心里也實在過不去,而且就算自己能狠下心,城里的老百姓也不干啊,外面的人可都是他們的親友、鄉鄰啊!

    可是開了城門,蒙古人肯定跟著進來,那包頭城怕是要被殺成一片血海了。

    馬荀狠了狠心,對呂嘯天道︰“呂二爺,開炮吧,這個是蒙古人的老計策了,當年元韃子就是靠這一招打下宋朝的,不開炮全城都是個死!”

    “不能開炮啊。馬大掌櫃,呂鏢頭,下面都是咱們鄉親!”

    “不能打炮。求求你了,馬大掌櫃!”

    城里來援助守城地鄉民現在呼啦啦跪倒了一片。

    幾個包頭的鄉民用身體圍住了那門明朝正德年間的老銅炮,阻止拿著火把預備點火繩地鏢師靠近。

    “罷了,罷了,命該如此,天絕我西幫啊!”馬荀跪在地上,對著老天撕心裂肺的哭喊。

    哭罷,站起身來沖著牆頭就撞了過去,呂嘯天一驚。拽住了馬荀的衣服,衣角被扯破,馬荀摔了大馬趴,嘴也搶破了。

    “馬大掌櫃,你何必這樣呢!不能啊!”呂嘯天笨嘴拙舌的勸慰著。

    馬荀心喪若死道︰“呂二爺。你也甭勸我了,我馬荀對不住老東家,我保不住喬家的基業,我無能啊。”

    下面的鄉民已經到了城門口,這些人拼命的砸著大門,哭喊著要求開門,城里的百姓已經有些堵到門口準備打開城門了。

    幾個鏢師急忙制止。這些包頭的百姓心急親人地安危,說什麼非要把城門打開。

    “  ”,呂嘯天開了兩槍,這些鄉民才沒敢再往城門那里靠。

    “大家听我說,這個門開不得,蒙古狗要是進了城,誰都活不了,朝廷的救兵馬上就到了,大家等一等!”呂嘯天高聲喝喊著。

    “等朝廷的救兵到的時候。外面的人都死光了,你們不能這麼狠心啊!”

    “開門啊,俺爹俺妹子都在外面呢!”

    廣盛地鏢師也真的沒辦法了,誰都曉得這個門是不能開的,可是如果自己的親人就在外面,那也顧不得許多了。

    城頭上往下看。蒙古兵舞著馬刀混在人群里。見走的慢揮刀就砍,已經有不少人死在城外了。年輕的女人被他們從人群里扯出來,就在城外光天化日之下摧殘。

    城外的哭喊聲驚天動地,讓人骨頭發酸。

    呂嘯天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高叫道︰“打開城門,是爺們地跟我沖出去,殺蒙古狗!”

    一個腦筋還算清醒的鏢師拉住呂嘯天道︰“二爺,門開不得啊!”

    呂嘯天一腳踢開他,苦澀的道︰“現在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索性拼了,死也痛快些!”

    一個西幫的伙計哭道︰“呂鏢頭,開不得啊,咱們不要命就算了,城里還有一萬多的老百姓呢!”

    “咚、咚、咚,開門啊,救救我們,開門啊!”外面的城門被敲的山響,鄉民的哭喊聲夾雜著蒙古人的獰笑。

    “廣盛地爺們,抄家伙!和這些狗東西拼了!開門!”

    “拼了,殺蒙古狗!”

    “殺一個夠本,殺倆就賺了!”

    鏢師也都眼楮通紅,城外的慘狀讓他們也都打算舍出命了。

    呂嘯天下了決心,既然要死也要死出個人樣來,縮在城里看著蒙古人屠殺百姓,他實在是無法硬著心腸看下去。

    幾十個廣盛的鏢師抄著洋槍、大刀沖下城頭,準備打開門閂。

    “呂二爺,你看!”一個西幫的伙計大叫道︰“好像是官兵來了!”

    本來一心想和蒙古人拼了這條命的呂嘯天急忙朝遠處望去,官道上塵煙滾滾,似乎有大股的騎兵到來。

    “是官兵,是官兵!”呂嘯天仰天長嘯,心里地郁悶終于稍微解了些。

    兩名騎兵挑著兩桿黃龍旗開道,後面地人端著洋槍在馬上就朝著蒙古人的隊伍射擊。

    “砰砰”地槍聲如暴豆般響起,蒙古騎兵被打蒙了,他們沒想到被人突襲,一下子亂了陣腳,戰馬四散奔逃。

    這些騎兵用的都是奧匈帝國產的曼利夏騎槍,連發槍的射速哪里是老式的單發步槍所能比擬的?

    灰蒙蒙的征塵籠罩,看不出本色的德國式樣軍服,這些人遠了開槍,近了就舉著馬刀砍,其中不少人用的是月牙形的彎刀。

    “是甘軍!甘軍的回回營來殺我們來了!”蒙古騎兵嚇破了膽,有多遠跑多遠,恨不得讓戰馬插上翅膀。

    回回營也並不追趕,看見這些蒙古人四散奔逃,他們直接沖著城門就來了,那些剛才還舞著馬刀屠殺百姓的蒙古兵現在嚇的腿都軟了,想跑也跑不掉了,逃跑的路被回回營的馬隊來擋住了。

    憤怒的老百姓回過頭,用拳頭、用腳踢,要牙齒咬,還沒等回回營動手,這幾十個人都被包頭的百姓給殺了。

    百姓自動的給回回營讓開了道路,馬福祥沖到前面對城頭叫道︰“我是甘軍回回營管帶馬福祥,奉甘肅巡撫、甘軍提督莊爵爺的將令保護包頭,快打開城門。”

    城頭一個“復盛公”的伙計激動的叫喊道︰“馬大掌櫃,呂鏢頭,是莊大人的兵,這位大人我在祁縣見過,老東家八十大壽的時候,是這位軍爺送的壽禮。”

    馬荀揉揉眼楮,顫顫巍巍的站起來吆喝道︰“快開城門,迎接甘肅的官兵進城。”

    城門的門閂被摘了下來,大門發出“吱呀呀”的聲音。

    灰頭土臉的回回營,舉著看不出是土黃還是杏黃顏色的龍旗,催戰馬跑進了包頭城。

    馬荀和呂嘯天守在門口迎接,馬福祥對城里的百姓一拱手道︰“我們來遲了,讓包頭的百姓受驚了。”

    這一聲喊,讓守城的廣盛鏢局的鏢師和西幫的伙計們眼圈都紅了。

    馬荀和呂嘯天沖過去道︰“馬大人和各位兄弟辛苦了!”

    幾個回回營的士兵剛跳下馬,就腳下一軟,摔倒在地上,不少的戰馬也軟塌下了,三天不到跑了一千多里地,饒是蒙古馬耐力好,也受不得。

    從城東邊的街道上,一個人騎著馬跑了過來,老遠就叫喊著︰“呂二爺,不好了,東門快要被蒙古人打破了。”

    呂嘯天抄起剛放下的火槍,叫道︰“廣盛的人,跟我走!”

    馬福祥攔住他道︰“有我們在,蒙古人反不了天。”

    呂嘯天勸道︰“馬大人,您的兵都累成什麼樣了,我們還行,還能打一陣子,西門這邊,您受累給招呼著就行了。”

    馬福祥微微一笑,然後對著回回營的兵叫道︰“老憨,你守在這里,第二營的弟兄,跟我走!”說罷,跳上馬就朝城東而去。

    幾百人氣喘吁吁的回回騎兵重新跳上馬,跟著馬福祥向東邊跑去了。

    呂嘯天看著這些滿頭滿臉灰塵,戰馬都快跑不動的騎兵,不由得熱血奔涌,挑著大拇指贊道︰“好漢啊!威震西北的甘軍回回營果然不凡!”

    馬荀松了口氣,揉著自己的胸口道︰“還是老東家有眼光啊,要不是咱們西幫結交了莊紛卿大人,這一遭怕是在劫難逃了,西幫幾百人的基業差點就毀了。”

    一個伙計提醒道︰“二爺,老掌櫃,回回營雖然夠勇猛,可是看他們人不多啊,這些蒙古狗听說有好幾千呢,甘軍的弟兄一個打十個,也不夠啊!”

    馬荀和呂嘯天剛放下的心,此刻又提到嗓子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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