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1900翻雲覆雨 作者:紛卿 (連載中)

Nineider 2009-3-31 09:34:4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95 91168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7-4 21:15
1900翻雲覆雨 第二卷 三戰娘子關 第二百八十七章 史上最大詐騙案(二)
    海防是安南北方最大的港口,距離港口不遠就是著名的避暑勝地涂山了,而安南的天氣幾乎一年四季都是夏天,涂山的海風、椰林更是讓人流連忘返。~海邊的黃昏總是讓人流連忘返。

    涂山最漂亮的是一座法國式樣的三層洋樓,和煦的海風從落地窗無遮無擋的吹進屋子里,熱帶地區白天那種無法承受的酷熱在這里蕩然無存。

    三樓上一間寬大的有些夸張的客廳里,雷納和俄國艦隊司令羅杰斯特溫斯基正在興高采烈的喝酒,桌子上擺著熱帶水果和精致的法國菜。

    “這是最肥美的鵝肝和松露,是我們法國飲食中的極品,這個是貴國涅瓦河的黑魚子醬,也是極品啊,希望合符司令官的胃口。”雷納熱情的介紹著桌上的美食。

    “太謝謝您的好意了,今天是我遠航以來,最快樂的一天。”羅杰斯特溫斯基微笑著點頭,表示了謝意。

    兩個身材窈窕的安南女人偎依在雷納肥碩的身子旁,而羅杰斯特溫斯基身邊則有兩個英國女人。

    “司令官閣下,安南是出名的東方美女之國,您不打算品味一下這道豐盛的東方大餐嗎?”雷納一手端著酒杯,一手撫摸著身邊女人縴細的腰肢。

    “安南女人的味道,過兩天再說吧,我今天就想好好的修理一下這兩個英國婊子!”羅杰斯特溫斯用毛茸茸的大手在兩個妖艷的英國女人**的大腿上狠狠的擰了一把。

    “英國人確實很討厭,在這一點上,我們法國人和俄羅斯有共同地認識。不過這並不妨礙我們對英國女人的興趣。您說是嗎?”雷納色迷迷的看著羅杰斯特溫斯基身邊那兩個胸大**圓的英國女人。

    “哈哈,為了英國女人,干一杯!”羅杰斯特溫斯基哈哈大笑。

    從窗口就可以很清楚的看見俄國第二遠東艦隊。這就是原來的波羅的海艦隊,現在被沙皇換了個名字。

    幾條運輸船正在給艦隊加煤炭,一包包昂貴地威爾士白煤被一些穿著藍布背心,肩膀上搭著一塊毛巾的東方人正從跳板上往各個船上搬運,這些人清一色都是光頭,汗水順著額頭、脖子往下流淌。

    海防雖然也是法國地殖民地,但是卻沒有法**人。不但沒有法**人,連生意人都沒有。雷納算是這里碩果僅存的一個法國佬了,法國人來到安南以後。基本上都住在南方,海防在一年前還是一片荒蕪,最近倒是滿熱鬧地,那是因為這里突然成了安南北部最大的紅燈區。上萬名的妓女讓這里顯得格外的香艷。

    羅杰斯特溫斯基對英國人的憤怒不是沒有原因地,作為沙皇最寵信的大臣。自然是食君之祿,擔君之憂了,俄國遠東艦隊被日本封鎖在旅順港的消息,讓沙皇有些憂心忡忡了,作為沙皇的親信。羅杰斯特溫斯給他出了個主意,讓波羅的海艦隊遠征東方,和俄國遠東艦隊匯合,組成一支無比龐大地艦隊,徹底消滅日本海

    這個拍腦袋的主意,讓沙皇大加贊賞,可是俄國除了已經被水雷炸死的馬卡洛夫以外,就沒有一個能拿出手的海軍將領了。沙皇靈機一動,這個主意是羅杰斯特溫斯基出的。那就讓他當司令好了。

    自找倒霉的羅杰斯特溫斯基只好趕鴨子上架。帶著以四艘最新式的戰列艦為主的波羅的海艦隊主力遠洋航行。可是海軍遠航,最重要地問題是燃料。而全世界只有大英帝國地艦隊在全球都擁有補給站,俄國連出海口都沒幾個,還都是被冰封的,在太平洋沿岸哪里來地殖民地作為補給站啊!

    但是沙皇覺得不要緊,俄國沒有,可法國人有啊!而且德國人也有啊,法國和俄國是盟國,德國皇帝威廉二世和沙皇尼古拉二世,這兩個二世祖還是表兄弟,都是親戚,不可能不幫把手的。

    羅杰斯特溫斯基出了個混賬主意,而沙皇偏偏又點了他的將,倒霉也是自己找的,只好硬著頭皮出發了,還好,沙皇為了表彰羅杰斯特溫斯基的好主意,把他由少將提升成了中將。

    而自打出發以後,就怪事不斷,從塔林港出發,艦隊就流傳著謠言,說是日本的驅逐艦和魚雷艇準備在自己前往東方的路上打埋伏,流言讓艦隊陷入莫名其妙的恐慌之中,羅杰斯特溫斯基就下了個讓自己後悔的肝疼的命令,他讓所有軍艦都摘下炮衣,實彈上膛,只要看見日本的驅逐艦和魚雷艇就立刻開炮。

    結果在英國的北海附近,就出了大亂子,半夜里,暈頭暈腦的俄國艦隊把英國幾艘四、五十噸的小漁船當成了日本驅逐艦,整個艦隊打開探照燈到處照,大炮、魚雷亂打一氣,最搞笑的是波羅的海艦隊的戰列艦把自己的巡洋艦也當日本驅逐艦打了,而巡洋艦也不甘示弱,用主炮還擊。一萬多噸排水量,比戰列艦個頭都不算小的裝甲巡洋艦硬生生能被看成了三、四百噸的驅逐艦,也不知道這是什麼眼神。

    整整一夜,一支可以在世界上排名前五位的龐大艦隊,居然只打沉了一艘英國拖網漁船,打死了四個人。天亮以後,俄國人才發現打錯了,英國人死了四個,而自己人也被自己打死了仨。

    “七大洋上日不落”的大英帝國漁民在自己的領海附近被襲擊,那英國能輕易能算完?英國政府立刻派出艦隊攔住波羅的海艦隊,警告俄國人︰立刻熄火,不得前進,等候英國方面的調查,否則一個星期以後,英國將向俄國宣戰。

    事情最終在法國人的調停下解決了,俄國人交出了幾個替死鬼,又賠了點錢,波羅的海艦隊繼續前進,可是從那以後,俄國人再也買不到威爾士白煤作為燃料了,後來就更離譜了,連最便宜的日本煤炭也買不到了,更別提進港拋錨,休整人員了。

    被沙皇給予厚望的德國表兄弟和法國盟友,都在第一時間拋棄了俄國人,他們的擔心也是正常的,一支如此龐大的艦隊一夜間只打沉了一艘小漁船,這樣的艦隊有戰斗力嗎?去遠東做什麼?送死啊!而且法國和德國都不想得罪英國,既然英國得罪不起,那只好對不起俄國人了。

    俄國人的遠航驗證了這個時代一個鐵的定律︰和大英帝國過不去,就是和全世界過不去。襲擊了英國漁船的俄國人,哪個國家敢接待?那不是找著讓英國人打自己嗎?俄國艦隊這一路上受驚欺凌,連荷蘭、西班牙、葡萄牙這些不起眼的國家都不允許他們進自己在非洲和**的殖民地加水加煤,至于進港拋錨休整,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羅杰斯特溫斯基在海防受到了雷納如此高規格的禮遇,怎麼能不讓這個受盡了折磨的艦隊司令感激涕零?

    “大班先生,您吩咐過你的手下嗎?煤炭要盡可能的多裝,也許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補給的機會了。”羅杰斯特溫斯基享樂不忘正經事,缺煤炭已經讓他頭疼了幾個月了,而最優質的威爾士白煤則是讓他想都不敢想的奢侈品。

    “放心吧,我們可以無限量的供應,而且價格按照最低的標準給您。”雷納微笑著走到窗前,外面無數的中國人正在給軍艦裝煤炭,還有人在船塢里清理那些附著在艦身上的海藻和貝殼。

    而俄國士兵則幾乎看不到影子,上萬的妓女和無數伏特加早就把這些被艱苦到極限的長途旅行弄的精疲力竭的人,勾引的食指大動了,現在他們都在距離海港十公里外的紅燈區盡情的享受免費的狂歡。

    “您的慷慨讓我感動,您說的那個事情,我會放在心上的,等我回到彼得堡,我一定給您的商社拿到特許,您將來可以壟斷清國和俄羅斯的茶葉、皮毛貿易,我相信,用不了多久,您就是遠東地區最富有的法國人”羅杰斯特溫斯也許下承諾,作為宮廷大臣,通曉人情是最起碼的要求,別人給自己的好處肯定不能白拿。等價交換才是做生意的王道。

    “哈哈,我相信,我和您會是最好的合伙人,將來這件事情一旦辦成,給您的百分之二十,我將給您存在巴黎的銀行里,您隨時可以從彼得堡或者莫斯科的分行里取出來,只要我們的生意做一天,就有您一天的錢。我也相信,只要能做成這筆生意,您很快也會是最富有的俄國貴族。”

    “哈哈,為我們將來光明的前途,干杯!”

    雷納突然想起一個問題,皺著眉頭問道︰“司令官閣下,您在這里不會被日本人偷襲吧?在海防應該沒有問題,日本人還不敢向法蘭西挑釁,我是說在您出港的時候會不會遭到日本人的偷襲?”

    羅杰斯特溫斯基苦著臉道︰“您請放心,日本人肯定不知道我們的艦隊在海防。”

    他咬牙切齒帶著惡意的看著旁邊兩個英國妓女,兩只手同時死命的在她們豐滿的胸脯上各自抓了一把,疼的這兩個女人倒吸著涼氣蹦了起來。

    都是這些該死的英國人害的!現在別說日本人了,就連沙皇都不知道波羅的海艦隊到了哪里。

    “不知道我們的第三遠東艦隊現在到了哪里,該死的!”羅杰斯特溫斯基恨恨的罵道,沙皇不知道他在什麼地方,而他也不知道現在沙皇派給他的支援艦隊在什麼地方。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7-4 21:15
1900翻雲覆雨 第二卷 三戰娘子關 第二百八十八章 史上最大詐騙案(三)
    “他說什麼?還有一支艦隊馬上就要和波羅的海艦隊匯合了?”陳鐵丹面色凝重的道。

    “是的,大人,他說的就是這個意思。”一個皮膚微黑的翻譯,結結巴巴的道。

    陳鐵丹有些不滿的看著翻譯道︰“娘的,你在俄國呆長了,不會說中國話了?听你說話怎麼象洋毛子學咱們中國人講話。”

    翻譯“呵呵”尷尬的笑了笑,又對一個年輕男人道︰“東家,這個消息是不是馬上通知大人?”

    被稱為東家的人就是喬家的掌門人,喬映霞,他看著翻譯道︰“你問問他們,艦隊里有多少他們的人?”

    翻譯看著兩個穿著白色火頭軍服飾的俄國男人,嘰里咕嚕的說了一串俄國話。

    兩個俄國火頭軍一個矮胖像個南瓜,一個又高又壯,像頭白熊。

    白熊樂呵呵的對翻譯連講帶比劃,自顧自的笑個不停。

    “大人,東家,他說波羅的海艦隊招收的火夫,差不多全是他們的人,水手、炮手也有不少他們的人,艦隊剛出發的時候,他們就制造謠言,說是日本人準備伏擊他們,後來打了英國漁船,也是他們搞的鬼。”

    陳鐵丹小聲的嘟囔了一句︰“娘的,沒有家賊引不來外鬼,洋鬼子也這麼多的奸細。”

    翻譯看著陳鐵丹,打趣他道︰“大人,這句要不要翻譯給他們听?”

    “這咕嚕給老子掐了,娘的,什麼都翻譯,你也是奸細?告訴他們。就說讓他們吃好,喝好了,我給他們準備了一群的騷娘們,讓這些火頭軍好好的敗敗火。”

    翻譯把陳鐵丹的話告訴了俄國火夫,他們似乎非常地滿意,挑著大拇指贊嘆。

    喬映霞看著翻譯道︰“告訴他們,通知他們那些俄國的革命黨。這幾天該吃就吃,該和就喝。想找婊子了,都是咱們出銀子。好好的玩幾天,等咱們的安排,不要急著動手。”

    俄國火夫听見這個更是開心,嘰里咕嚕的說了一大堆。

    “他們講什麼鳥語呢?”陳鐵丹听著著急。

    “他說,謝謝東家。他們說全世界的無產階級是一家人。”

    “無產階級是個什麼東西?”陳鐵丹越听越迷糊了。

    翻譯呵呵笑道︰“就是窮人。”

    陳鐵丹看看喬映霞紅光滿面的臉,笑地捂著肚子︰“他是窮人?可著咱們中國找找,還有誰比他們家錢多的?”

    喬映霞白了陳鐵丹一眼,對翻譯道︰“你帶他們去外面,找幾個婊子給他們去去火。”

    翻譯帶著這兩個俄國火夫出了門。喬映霞急忙把門給帶上了。“陳大人,咱們是現在就動手,還是等那支艦隊來了一起動手?”喬映霞壓低聲音道。

    陳鐵丹撓撓光頭,想了想道︰“還是發電報給大人請示一下吧,這麼大地事情,咱們不好做主啊。”

    喬映霞哈哈一笑道︰“咱們的銀子總算沒白花,我那兩趟德國也沒白去,一百八十萬兩銀子外帶三百桿洋槍,這個本下地真不小啊!這麼多的銀子當釣餌。吊不上大魚。那就太虧了。”

    這些俄國火夫是俄國的社會民主工黨中的成員,去年喬映霞去了趟德國。給躲在德國的列寧這些人送了三十萬兩銀子,結果听說日本人開地盤口更大,給了一百萬,莊虎臣就發了狠,一口氣又送了一百五十萬兩,外加三百桿毛瑟88洋槍和十萬發子彈。

    這份厚禮讓列寧和托洛斯基大為感動,俄國的社會民主工黨也打算借日本和俄國開戰的時機挑動俄**隊的叛亂,波羅的海艦隊出發前,在當地招收了一些火夫和民夫,列寧他們就安排人買通了海軍地軍官,把自己人給送上了船,這才出現了波羅的海艦隊一出塔林港就謠言四起的怪事,而在北海攻擊了英國漁船更是他們策劃的杰作。

    “陳大人,把咱們的人看緊了,少跟俄國老毛子說廢話,另外啊,那些安南婊子,十個有九個都有髒病,別傳染給咱們的人,讓他們把褲襠底下的玩意看緊了。”喬映霞叮囑道。

    “放心吧,都是咱們訓練出來的新軍,沒有老甘軍的那些爛毛病,我們都交代過了,凡是胡說八道地,扔進海里喂王八,這個差事辦好了,一個人一百兩銀子地重賞,夠他們回家買房子、置地,娶老婆的。”

    “那就好,大人對這件事情,百般叮嚀,萬萬不可出了岔子。”

    陳鐵丹呵呵一笑,看著喬映霞和翻譯道︰“你們既然來海防了,我好歹也得盡點地主之誼啊,給你們倆一人弄匹大洋馬騎騎?你們在祁縣那里,可見不到這麼多地洋人婊子啊!”

    喬映霞沒好氣的看著陳鐵丹道︰“還是你留著自己騎吧,不過看你的小身板,也不知道是洋馬騎你,還是你騎洋馬?”

    陳鐵丹也不生氣,只是笑個不停。

    “那些洋鬼子的革命黨,該怎麼處置?”喬映霞問道。

    陳鐵丹冷笑了一下道︰“事情辦完以後,這些人交給我擺布,管保讓他們舒舒服服的,當奸細的都是沒品行的混賬,洋鬼子奸細也不是好東西,這些人*不住,等事情完了,我來發落他們,這個不用你們操心了。”

    “好,就這麼辦,我去給大人發電報了。”在心神不寧的看著各地送來的報紙和前方的戰報。

    日本人又獲得一場戰斗的勝利,可是戰果依然不是很明顯,俄國遠東艦隊本來打算逃出旅順,到海參崴避難地。結果出來就被日本聯合艦隊打了伏擊,損失了幾艘巡洋艦和驅逐艦,戰列艦和日本交火以後又逃回了旅順。

    幾艘巡洋艦和驅逐艦則逃到中立國的港口,其中一艘巡洋艦和一艘驅逐艦逃到了上海,被楊士琦給解除了武裝。

    不過這次行動不能說日本沒有收獲,那支鬼魅般的巡洋艦分艦隊因為打算接應遠東艦隊的主力,被聯合艦隊消滅了。算是了卻了東鄉平八郎和秋山真之的心腹大患。

    乃木希典依然在死心眼的攻擊著旅順港,仍然是拿人命往炮彈上填。可是俄國人的炮彈似乎永遠是打不完地,日軍則越死越多。乃木希典也不知道出于什麼考慮。死活不接受海軍先打下203高地的建議,只是不停地向大本營要著後備兵員和重炮。

    大本營也難過,充當炮灰的後備兵員還好辦,反正日本有地是想找死的年輕人,可是重炮確實為難。那個東西沒有真金白銀,洋人是不賣的,前幾個月第二軍的奧保鞏就要過重炮,大本營的回答就是沒有,現在難道就能變出重炮了?可是要是打不下旅順。旅順港內地五艘戰列艦一旦和目前還不知道在什麼地方的波羅的海艦隊匯合,那麼九艘新式戰列艦打聯合艦隊的四艘,怎麼看日本都只有投降的份。大本營只好命令海軍把一百五十毫米和一百二十毫米口徑地艦炮拆下來給乃木希典暫時用用,而且準備把剛剛安在橫濱和大阪的二百八十毫米口徑的岸防炮拆下來送到旅順,讓乃木希典使用。

    王天縱從外面匆匆忙忙的走了進來,他也不要人通傳,拿著一份電報譯稿對莊虎臣道︰“大人,海防急電。”

    莊虎臣結果電報一看,上面只有二十幾個字︰姜太公遇見文王。還有一條魚。先炖湯還是等那條一起下鍋。

    莊虎臣不禁好笑,這什麼亂七八糟的。密碼不像密碼,暗語不像暗語,倒像是胡子的黑話。但是意思很明白,俄國那里也傳來消息了,沙皇把波羅的海艦隊主力派出去以後,覺得有些不放心,又把剩下的幾艘老爺艦也給打發出來了,讓他們和羅杰斯特溫斯基率領的第二遠東艦隊匯合。這封電文,很明顯地意思就是羅杰斯特溫斯基已經到了海防了,既然到了海防,那就飛不出陳鐵丹、顧小五他們地手掌心。

    莊虎臣微笑著對王天縱道︰“去,給陳鐵丹他們回電,內容就是︰一只羊也是趕,一群羊也是放,給老子一鍋煮了!”

    王天縱疑惑的看著莊虎臣道︰“大人,這是讓師爺給潤潤色,還是就這麼原文照發?”

    “原文照發,寫地文縐縐的,陳鐵丹他們看不懂。”

    王天縱點了點頭,心里暗想,寫的這麼粗魯,自己依然沒看懂是什麼意思。

    莊虎臣又對他道︰“快,通知大營眾將,大張旗鼓的集結部隊,把咱們的大炮、馬克沁重機槍和格林炮都擺出來。”

    “大人是準備打仗了?打仗不是要秘密的嗎?”

    “咱們蘭州城里,小日本和俄國的探子都快比咱們的兵多了,秘密?越是機密越是不保險,我就是要讓滿世界都知道我要發兵了!去吧,弄得越熱鬧越好。對了,把馬福祥給我找來。”

    “好咧!”王天縱一听要打仗,興沖沖的就走了。

    莊虎臣一見他走了,臉上也泛起了緊張的神色,自語道︰“等了好幾年了,就等這一天了!該見分曉了!老天爺,保佑保佑咱們老中國吧!”

    莊虎臣雙手合十,無比虔誠的向上蒼禱告。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7-4 21:15
1900翻雲覆雨 第二卷 三戰娘子關 第二百八十九章 史上最大詐騙案(四)
    安南海防港

    羅杰斯特溫斯基中將在海防享受著上等伏特加和各國美女輪番的服侍,讓他有些樂不思蜀了。即使是在彼得堡的時候,他過的也沒有這麼舒服,畢竟作為宮廷大臣,在俄國多少還得顧忌一些影響,而在這個天高皇帝遠的海防,則不要考慮那麼許多。

    他倒沒有擔心日本人知道他在海防的問題,事實上,別說日本人了,連他自己從俄國出海以後,都不知道自己下一站是在什麼地方。得罪了英國人以後,這支波羅的海艦隊就成了流浪艦隊,漫無目的的從一個港口漂泊到另外一個港口,受盡白眼和冷遇,像個討殘羹冷炙的乞丐,拿著盧布都買不到煤炭和補給品,一個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去哪里的艦隊,你讓日本人如何判斷它的行程?

    即使聯合艦隊判斷出波羅的海艦隊在海防,也沒有任何辦法,因為旅順還控制在俄國人手里,遠東艦隊的五艘戰列艦依然完好。而日本聯合艦隊只剩下四艘戰列艦了,能封鎖住旅順港已經是不易了,東鄉平八郎和秋山真之的胃口再好,也不敢從旅順出發去海防攻擊波羅的海艦隊,因為如果那樣做的話,已經是甕中之鱉的遠東艦隊就要從旅順溜了,這麼一只艦隊一旦學習海參崴巡洋艦分艦隊的做法,打擊日本的運輸線,那日本將無法避免失敗的命運,這個險日本冒不起。

    羅杰斯特溫斯基和一個親信副官在喝著下午茶,從落地窗看得很清楚,港口的船塢里,一群群的光頭佬正在仔細的清潔著船體。將那些海藻和貝殼撬下來。又補上一層新的防銹漆。已經清潔好地船則在裝著煤炭和糧食、淡水、肉類、蔬菜,因為裝地過多,一向以重心高而聞名的法國人設計的軍艦吃水也是很深了。裝甲帶都沉入水線以下。

    “弗朗索瓦,給彼得堡發電報了嗎?”羅杰斯特溫斯基拿起一支呂宋雪茄問道。

    年輕地副官拿過雪茄剪。熟練的剪開了口,然後用洋火點燃,又幫羅杰斯特溫斯基從咖啡壺里倒出了杯咖啡,方才道︰“已經發過了,將軍。”

    “回電了嗎?”

    “回了。海軍部說,必須等待第三遠東艦隊一起去海參崴。”

    “海軍部地那些家伙都是混蛋!”羅杰斯特溫斯基恨恨的道,他很明白,海軍部的那些人壓根就不希望他再回到彼得堡。原因很簡單,他是沙皇最寵愛的大臣。而其他的寵臣對自己嫉妒地要命,恨不得自己死在遠東。

    小人與小人之見的斗法,往往比小人和的學生不要,工廠的技術工人不要,你和我蘑菇沒用,回去好好念書吧。”

    “投筆從戎正是書生本色,三十六騎定西域的班定遠不是書生?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的陳湯不是書生?我輩學子自幼讀聖賢之書,深感生逢末世,山河破碎,民生凋敝,皆因洋人欺凌我中華太甚,莊撫台厲兵秣馬,不就是為了拯救中國于這三千年未有之大變局,為何你等阻吾輩莘莘學子愛國之心?”學生們據理力爭。

    一個男人從後面擠了過來道︰“學生娃還是回家讀書的好,都是識文斷字的人啊,這打仗可不是你們這些人干的,大人,我來報個名。”

    “保人呢?有沒有同鄉具結?”負責招兵的軍官問道。

    “這個,沒有,俺是外鄉人。”

    “外地人也可以到你們省的商人設的會館里找同鄉寫了具結作保啊,大人有令,只招良民,那種指望到軍營混飯吃的地痞無賴咱可不要。”

    “俺不是地痞無賴,俺也不是混飯吃的,俺每個月可有三兩半的薪餉呢!俺就是想殺幾個洋鬼子!”

    “哦,三兩半?你是技工?技工一概不收,你湊什麼熱鬧啊,下一個,下一個,都是瞎搗亂的。”

    “技工咋了,技工就不是中國人了?技工就不能殺鬼子了?這是什麼規矩!”

    “我不是學生,也不是技工,我報名參軍。”一個脆生生的女聲從人群里響起。

    軍官頭也不抬就罵道︰“丫頭片子,湊什麼熱鬧!滾回家洗衣服、做飯、抱孩子去!”

    “混賬東西,你活膩味了!”女孩勃然大怒。

    軍官抬頭一看,立刻諂媚的笑道︰“我說今天怎麼一大早喜鵲就叫呢,原來是九姑娘您大駕光臨啊,怎麼。來找馬鎮台的?”

    “我不是找二哥的,我是來報名的。”

    “哎呀,我的姑奶奶,你開什麼玩笑,女人當兵,那不是要臊死我們這些爺們?”

    這個女孩一身緊身的小夾襖,大辮子又黑有長,眉毛濃烈,正是馬福祥的堂妹馬櫻花。

    她不屑的道︰“怎麼,女人不能當兵?那花木蘭和穆桂英難道不是女人?而且莊大人只說不要學生和技工,可沒說不要女兵啊!要不,你和我比試比試槍法?你要是贏了我,我以後再不說當兵的事情。”

    人群里一見有女人來叫板,都來了精神,擠在前面看熱鬧,有幾個好事的還大聲的叫好︰“好,比試比試,大家讓開場子,看看咱大清的穆桂英。”

    “好了,我的姑奶奶,你是王天縱大人親傳的槍法,我哪敢和你比啊,要不,您親自去找莊軍門,他老人家要是同意,我有什麼好說的。”負責募兵的軍官連連討饒。

    “哦,大老爺們慫了!”滿是起哄的聲音。

    “去就去,你當我不敢啊!哼,離了你這個臭雞蛋,我還做不了槽子糕了?”馬櫻花氣哼哼的走了。

    “下一個,下一個。”募兵的繼續叫道。

    “我想問問大人,咱招兵準備打誰啊?”一個年輕人問道。

    募兵的軍官撓撓頭皮,想了半天,又自嘲的笑了笑道︰“我也不知道要打誰,這個是軍事機密,哪能滿世界的吆喝?反正打的是洋鬼子,管它紅毛的綠毛的鬼子,哪個鬼子都該殺!”

    “說的是,管它哪一國的鬼子,打誰咱都報名,算我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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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0翻雲覆雨 第二卷 三戰娘子關 第二百九十章 史上最大詐騙案(五)
    馬櫻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除了已經戰死在北京城的大堂兄馬福祿以外,連二堂哥馬福祥她翻臉也是不認的,怕馬福祿的原因也是馬福祿比她大了二十七、八歲,她是馬福祿一手帶大的,輩分是兄妹,實際上她是把馬福祿當爹看的。馬福祥也是這個哥哥帶大的,馬櫻花看他倒是像哥哥,妹妹怕哥哥,這個還是不多見的。

    馬櫻花不是怕莊虎臣,莊虎臣治軍嚴謹,賞重罰也重,大營眾將都怕他,但是莊虎臣對僚屬、對百姓,對士紳那是極為和善,尤其是對大營眾將的家屬,更是關懷備至,老人家做壽、小孩子滿月,婚喪嫁娶,紅白喜事,只要沒有緊急公務,一般都是親自去,而且都要備了厚禮。莊虎臣有意撮合馬櫻花和王天縱的喜事,所以對馬櫻花更是客氣。

    可是這幾天,莊虎臣忙著給趙裕德成親的事情,腳後跟打著屁股走路,忙的不亦樂乎,趙裕德娶親,在甘軍眾將看來,無異于莊虎臣找後媽,這麼大的事情,哪個人敢沒事去打攪,而且甘軍又忙著調兵遣將、招兵買馬,更是沒人敢拿些閑事打攪這位爺,省的自找不痛快。

    甘軍要出兵的消息炒的沸沸揚揚,在華的中外記者都來湊熱鬧,莊虎臣更是把洋槍、洋炮擺出來給大家拍照,士兵的隊列訓練也讓他們隨意參觀,這些記者大半都是拿過莊虎臣的銀子,自然滿篇都是吹噓甘軍威武,軍容整齊。虎賁之師。

    日本和俄國的探子也是著實緊張了幾天,可是總覺得味道不對,雷聲大,雨點小,也不見甘軍把士兵和武器通過火車站運到前線去。東北那里倒還有不少甘軍地士兵,這些都是原先用來掩護老百姓往關內撤的。但是他們沒有重裝備,只是些人手一桿步槍的普通士兵和一部分輕騎兵而已,沒有重武器的陸軍很難有太大的戰斗力,甘軍的主力這些日子天天在大營里表演翻閱障礙、隊列操演,看著和雜耍班子區別不大。

    甘軍又是招兵買馬,又是調集糧草,看起來是要打大仗地樣子。但是莊虎臣卻死活不提要和誰打仗,而且鑼鼓喧天沒有絲毫秘密,誰來參觀、參訪都歡迎,打仗哪里有這樣的打法的?日本人和俄國人做出了同樣的判斷。這是裝裝樣子給老百姓看的。至于裝樣子的原因,伊藤博文的看法還是他準備造反,現在是邀買人心地手段。

    “點金錢莊”蘭州分號,現在正在搭著喜堂,裱糊匠扎著彩棚,一群伙計和下人在掛著彩綢和宮燈,錢莊子的金漆大匾也擦的 明瓦亮,上面的四個大字還是以前地軍機大臣趙舒翹的親筆,可惜他不走運。庚子年議和以後,被洋人當禍首給辦了,慈禧對這個忠心耿耿而又老奸巨猾的大臣也絲毫沒有手軟,一道懿旨就逼他自殺了。

    馬櫻花徑直走到錢莊內堂,這里的伙計、跑街都認識她。她見天的找王天縱,熟門熟路了,誰都知道他是莊虎臣的親信馬福祥的妹子,也都沒人攔她。

    莊虎臣和王天縱兩個人正在指揮著下人干活,誰也沒注意到馬櫻花進來了。

    “把堂屋的八仙桌子給換了,這個核桃木的看著不氣派,去巡撫衙門,把我家地給搬過來,那個是紫檀的!”

    “這喜燭換大點的。對。要那種雙金龍鳳的。蠟 子也要黃銅鎦金的,好日子里亮亮堂堂地。看著才夠喜慶。”

    馬櫻花看見莊虎臣和王天縱忙里忙外的,嘴張了幾次也沒好意思說出話來。

    “哎,九姑娘?你來的正好,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啊!剛才我和王天縱還在說呢,趙叔的喜日子,要有小輩的女眷給嬸子端洗臉盤,想了半天,都沒合適的,這個規矩麻煩,結過婚的不行,我媳婦干不了,想來想去,還就你最合適了。”莊虎臣眼角的余光正好掃到了馬櫻花,立刻就給她找了個差使。

    “伺候小嬸子,那是應該的。”馬櫻花勉強地笑道。

    “什麼叫小嬸子,別人听見了,還以為是趙叔納妾呢!這可是正經地大太太,要叫嬸子,把那個小字給去掉了,別惹的咱小嬸子不高興。”莊虎臣糾正著馬櫻花地語病。

    “大人,你說的也是小嬸子啊!”王天縱忍不住樂。

    “我說的也是小嬸子嗎?哎呀,這嘴怎麼就不把門了!忙昏頭了!不過,話說回來,咱們那個嬸子也確實太年輕了點,還沒乳虎他媽媽歲數大呢!”莊虎臣提起兒子,立刻就眉開眼笑了。

    “大人,這里交給我就行了,你回去吧,再不陪陪虎子玩,他都快不認識你了。”

    “這個是趙叔頭一次結婚,馬虎不得。”

    王天縱點頭如小雞吃米道︰“就是,第一次成親都沒經驗,多結幾次,就好了。”

    馬櫻花柳眉倒豎,看著王天縱,故意用平靜的語氣問道︰“王大人,您打算成幾次親啊?”

    王天縱滿不在乎的道︰“這個說不好。”突然發現馬櫻花眼神不善,立刻道︰“我這個人啊,這輩子能娶個媳婦就滿足了,一個都怕養不活,哪敢想別的。”

    莊虎臣看見王天縱的表情,不由得哈哈大笑,真是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陳鐵丹、李貴這些壞小子天不怕,地不怕,連自己這個主子都不真怕,就怕師傅王天縱,而這個王天縱又被馬櫻花給修理老實了。

    “九姑娘,你找我有事?”莊虎臣看出馬櫻花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大人,我想,我想

    “有話就直說。你九姑娘可不是個扭扭捏捏的人啊,我還沒進蘭州,你就給我個下馬威,好家伙,女山大王啊!差點把我這個巡撫給做成人肉包子。”莊虎臣想起這件事情就覺得好笑。

    “大人,你又取笑我!”

    “好。好,不說笑話,說正經事。找我到底什麼事?”

    馬櫻花咬咬嘴唇,下了決心道︰“大人,我想參軍打洋鬼子!”

    王天縱臉一下子就變的煞白︰“你不是胡鬧嗎?軍中有女人,那是大不吉利!哪里有讓娘們出征地道理,回家去!這里不是你家炕頭。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你二哥現在不在蘭州,要是他從東北回來,還不大耳刮子扇你!”

    “他敢!我哥在我照樣這麼說!女人怎麼了?女人就不是人了?我大哥死在北京城,被洋人一炮打的尸骨無存啊!我是大哥養大的。在我心里,大哥就是我親爹,大嫂听說大哥去了,沒兩天就病死了!我大佷子孝還沒滿,就從軍了,怎麼我就不能當兵殺鬼子呢?你不是說過我的槍法比你那幾個徒弟都好嗎?這麼好的槍法不用來殺鬼子,那還有什麼用處?”馬櫻花說著說著,聲音就有些哽咽了。

    莊虎臣從袖子里掏出一方手帕,遞給王天縱。用眼神示意他遞到馬櫻花手里,王天縱有些不好意思,接過來,半側著身子把手帕甩給馬櫻花,就閃到一旁。

    莊虎臣白了王天縱一眼道︰“誰說女人不能在軍營了?你已經總管一鎮兵馬。手下也算是有一萬多人了,好歹也是個大將了!還說這種屁話!我正準備把軍醫處安排一批女護士呢,人選正在考慮,以天主教會醫院的女護士為主,然後再征調一批機靈地民間女子,連我家那兩只母老虎冰兒和小青也要去當護士,怎麼,她們都是不吉利的人?西洋各國軍隊里,女護士多了!五十多年前。英國、法國、土耳其、撒丁王國一起打俄國老毛子。英國士兵十個要死四、五個,只要有點小傷的。基本上都活不下去,一個叫南丁格爾的女護士帶著三十八個女護士照顧傷員,本來是十個士兵要死四、五個,她們來了以後,一百個士兵才死兩個,戰死率降低了二十倍啊!你說說,她們的功勞有多大?比那些名將恐怕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吧?”

    “大人教訓得是,標下不敢再輕視女人了。”王天縱苦著臉認錯。

    “九姑娘,這個事情我做主了,等辦完了趙叔和小嬸子的親事,你就去醫護隊報名吧。”莊虎臣覺得自己的話有點問題,抽了自己一個嘴巴道︰“怎麼又是小嬸子?說溜嘴了,該打!”

    馬櫻花和王天縱都偷偷地笑。

    莊虎臣壓低聲音對旁邊的王天縱道︰“傻小子,她去了軍營,你見她不就更容易了?還是那句話,你們倆的親事包在我身上。”

    王天縱臉當時就紅到耳朵根了,馬櫻花也大致猜出了莊虎臣和王天縱肯定說自己,而且估計是說他們倆的事情,也是紅了臉。

    一個親兵急匆匆地走了進來,行了個禮道︰“大人,海防急電。”

    莊虎臣抓過來電報譯稿,看了看,嘴角挑出一絲笑容道︰“終于把你給盼來了!”然後悄悄對王天縱道︰“通知在東北的馬福祥,做好一切準備,等我的命令!”

    王天縱點了點頭,莊虎臣又對親兵道︰“給安南的陳鐵丹回電,告訴他們,網眼要密實,不能跑了大魚。去吧。”

    親兵雙腳一頓,立正行禮完畢,退了出去。

    莊虎臣看著臉上紅雲未消的馬櫻花道︰“九姑娘,明天就是趙叔和小嬸子的好日子,你這個端洗臉盤的,可不能來晚了啊!對了,小嬸子的紅包要是包的太輕了,你可別接啊!咱趙叔有地是錢,甭替他省。還有啊,你的信天游唱的好,明天唱上幾段,給大伙助助興!”

    馬櫻花脆生生的“哎”了一聲,算是答應了,俏麗的杏核眼卻已經偷偷盯在王天縱地臉上了。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7-4 21:16
1900翻雲覆雨 第二卷 三戰娘子關 第二百九十一章 史上最大詐騙案(六)
    甘肅蘭州

    安南和日本、俄國的情報雪片般的飛到莊虎臣的公案上,陳鐵丹、雷納已經把俄國艦隊伺候的舒舒服服,幾萬箱劣質伏特加和上萬名安南以及西洋各國的妓女讓這些受盡熱帶航行之苦的俄國水兵有些樂不思蜀了。

    博加洛夫率領的波羅的海艦隊的一些老舊艦船也已經到了海防,這支艦隊被命名為第三遠東艦隊,和二十天前到達海防的第二遠東艦隊統統歸羅杰斯特溫斯基中將管轄。

    這支艦隊在另外一個時空,應該是在幾個月後才到達遠東的,而他們來的時候,旅順已經失陷了,然後在對馬海峽被聯合艦隊伏擊,最後全軍覆沒,而聯合艦隊則是一艦不損,兩支看起來實力相當的艦隊打出了一個讓人瞠目結舌的結果。

    現在歷史發生了一個小小的改變,因為莊虎臣在西洋各國報紙上長篇累牘的宣傳,黃皮猴子居然把俄國海軍憋在了旅順,這讓俄國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惱羞成怒的沙皇提前把這支艦隊派了出來,旅順目前還在俄國人手里。

    莊虎臣本來的打算是以在海防的七千人,秘密控制這支艦隊,繼續懸掛俄國旗幟,然後開赴旅順,和停泊在旅順的那五艘劫後余生的遠東艦隊戰列艦匯合,以九艘新式戰列艦加上博加列夫的第三遠東艦隊的一艘老式戰列艦,夾擊日本海軍,以戰列艦十比四的絕對優勢在海上決戰,一舉消滅掉日本聯合艦隊,然後收降波羅的海艦隊,接著用這支艦隊封鎖日本海。打擊日本的海上運輸線,而甘軍則在此時進入東北,向俄國宣戰,,然後趁著俄國西伯利亞鐵路的貝加爾湖段尚未通車,俄國運力極為有限。前方補給困難的時候,打俄國人一個措手不及,目地是佔領旅順和大連。

    到時候日本陸軍因為失去了海上補給。則幾乎不需要考慮了,難道一支彈盡糧絕,全*刺刀的軍隊能和武裝到牙齒的甘軍對抗?甘軍這些年來,裝備的重炮、連發槍和機關槍那可不是吃素的!如果真動起手來,那簡直和八國聯軍屠殺義和團的景象有一拼了。

    陸軍地裝備相當于海軍,便宜太多了。一艘戰列艦加上輔助設施的花銷就可以養一鎮的兵馬。北洋水師被日本打沉以後,李鴻章能迅速用最新式地武器武裝起來十幾萬的武衛軍,也正是因為少了海軍這個吞金獸的拖累。

    打日本卻不向日本宣戰,向俄國宣戰卻不往大里打,給日本陸軍提供少量的彈藥和糧草,讓他們在吃不飽但是也餓不死的情況下和俄國陸軍拼個死活。等到俄國國內的列寧這些人鬧起來以後,甘軍地陸軍再給已經疲憊不堪地俄國陸軍來一次致命的打擊。

    這個一石二鳥的計策,莊虎臣本來是覺得天衣無縫的,甚至有些沾沾自喜,只是有些郁悶的是不能把這麼得意的計劃向別人說去,多少有點錦衣夜行地失落感。

    但是海防的報告讓自己失去了信心,花巨資在澳大利亞訓練的七千人,居然打起炮來百發難得一中,而俄國海軍也比自己那七千菜鳥好不多少。那麼龐大的一支艦隊打幾艘英國漁船。都是收效甚微,這麼廢物的一支海軍。僅僅*戰列艦十比四就能打敗聯合艦隊了?那麼多的最新式戰列艦讓這些人用,真是糟踐了!

    如果艦隊敗給了日本人,很可能自己控制俄國海軍的事情就露底了,那麼這個一石二鳥的妙計,就變成自己同時被日本、俄國海扁!僅憑自己的十萬陸軍,無論作戰如何英勇,訓練如何有素,也不可能同時擊敗日本、俄國兩國地。如果知道真相地日本、俄國罷兵言和,一起來打中國,那自己就成了弄巧成拙的笨蛋,而中國大地上則要處處烽火了,莊虎臣則就是千古罪人。

    一份從日本發來地情報,讓莊虎臣緊皺的眉頭舒展了。他淡淡一笑,自嘲的道︰“思路太局限了啊!總想搞什麼海上決戰,真是蠢到家了!”

    “來人!”

    “大人有何指示?”

    “給海防發電!”

    旅順港外

    聯合艦隊旗艦“三笠”號的艦長室里,秋山真之神色凝重,參謀長島村速雄則在屋子里走來走去,東鄉平八郎巍然端坐,三個人都是悶聲不語。

    這些日子,聯合艦隊倒霉事不斷,先是戰列艦“初瀨”和“八島”號在同一天觸雷沉入海底,聯合艦隊戰斗力損失了三分之一,剛過了三天,又有一艘驅逐艦觸雷沉沒,又隔了一天,“大島”號炮艦居然和俄國軍艦撞在了一起,皮糙肉厚的俄國巡洋艦毫發無損,而皮薄餡大的“大島”號則又沉了。

    俄國遠東艦隊意圖逃出旅順,前往海參崴,被聞訊趕來的日本聯合艦隊餃尾急追,在黃海上打了一仗,雖然獲得了一些戰果,打掉了幾艘俄國軍艦,更可喜的是那支鬼一樣在日本海上到處偷襲的“浦鹽艦隊”,因為從海參崴趕來接應俄國遠東艦隊,被聯合艦隊摟草打兔子給捎帶手消滅了,這讓備受質疑的日本海軍多少松了口氣。

    可是那五艘俄國戰列艦卻還是完好無損的又逃回了旅順。聯合艦隊無奈,只好拐回頭停留在旅順港外,繼續封鎖。旅順港的岸防炮實在是太厲害了,聯合艦隊根本無法*近。俄國人又足夠陰險,對什麼國際法看得如同廢紙,公海上居然也遍布水雷,“鳥”號驅逐艦又沉了,接著是甲午年俘虜北洋水師的“平遠”號巡洋艦。然後還有“高砂”號巡洋艦,連在甲午年打出了赫赫威名的“吉野”號也被躲避水雷的“春島”號,舷首上的撞角給開膛了。最近一段,連各國觀戰的軍艦和武裝商船都少了許多,生怕被那些不長眼地水雷給送進海底,給龍王爺當了祭品。

    聯合艦隊的參謀部仔細算了算。聯合艦隊竟然比困在旅順的俄國遠東艦隊損失還要慘重,而擁有五艘戰列艦和九艘裝甲重巡洋艦的波羅的海艦隊,已經即將要到達東北戰場了。如果這支總共超過五十艘船的龐大艦隊和困守在旅順地遠東艦隊匯合,那麼即使聯合艦隊的戰果如何輝煌,東鄉平八郎和秋山真之都同時被海軍之神——英國的納爾遜將軍給上了身,也最多打個兩敗俱傷。而失去海上掩護和增援、補給地日本陸軍,又如何能對抗沿著西伯利亞鐵路,源源不斷匯集來的俄國陸軍呢?

    “秋山君。你覺得俄國波羅的海艦隊會到旅順嗎?”島村速雄這個參謀長。眼巴巴的看著秋山真之,他這些日子,都快成秋山真之的勤務兵了不會冒險和我們決戰地。他一定會直奔海參崴。”

    “那還好,如果兩支艦隊匯合,聯合艦隊將處于絕對的劣勢。”島村速雄擦擦汗道。

    一直悶聲不響的東鄉平八郎苦澀的道︰“如果讓他們去了海參崴,將更加麻煩,還記得那支小小的浦鹽艦隊嗎?僅僅三艘巡洋艦,就讓國內一片恐慌,我們只有在海戰中消滅他們,才能保證航道和海上運輸線的安全,帝國是島國。海上運輸線一旦受到危險。我們就完了!”

    “那麼,秋山君。如果俄國人地艦隊去海參崴,他們會走哪里?去海參崴可是有三條航道的!難道我們要分兵防御嗎?可我們根本就不可能分出三支艦隊去和他們決戰的,這簡直是猜謎語啊!”

    島村速雄撓頭了,聯合艦隊一共就那麼幾艘船,再分兵的話,哪個都不會是俄國遠東艦隊的對手,可是不分兵,又怎麼能保證他們不會溜掉呢?

    “俄國人真是了不起啊!浩瀚的印度洋上,他們居然就*補給船維持了整個艦隊的航行,這是史無前例的壯舉,一萬八千海里的遠航和無補給基地跨越印度洋,這都是世界紀錄了,也只有俄國人才能做到這一點。從這個方面來說,俄國軍人是可敬地。”東鄉平八郎由衷地贊嘆。

    “他們一定會走對馬!”秋山真之一拳砸在了桌子上,嚇了島村速雄和東鄉平八郎一跳。

    “秋山君?這個又是神諭嗎?”島村速雄對有些神神道道的秋山真之,也搞不清應該相信他,還是不信他。

    “東鄉司令官閣下說地對,俄國軍人是可敬的,可是經過了這麼長的遠航,士兵將疲憊到極限,如果是我,也會走最近的對馬海峽,而不是冒險穿越暗礁密布,大霧彌漫的宗谷海峽和津輕海峽,如果走那兩條路,還沒到海參崴,估計俄國艦隊已經損失一半的船只了,況且咱們的南下艦隊在台灣海峽做出了假像,只要俄國波羅的海艦隊經過,就會以為聯合艦隊的主力在台灣,他們不會考慮別的了,肯定走最近也最好走的對馬海峽。”秋山真之掰開揉碎了給島村速雄解釋道。

    “我同意秋山君的看法,南下艦隊布在台灣的迷魂陣,應該會嚇住羅杰斯特溫斯基的,以他的性格,一定會避戰,全艦隊緊急向對馬海峽跑,呵呵,俄國沙皇給他的命令是去海參崴,而不是和聯合艦隊決戰,這種享樂慣了的官僚是不會冒險的。”東鄉平八郎慢悠悠的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真不知道俄國遠東艦隊為什麼要躲在旅順?如果我是俄國艦隊的司令,我就會和聯合艦隊決戰,即使全軍覆沒,也會讓聯合艦隊損失慘重,那麼波羅的海艦隊將會輕易的獲得戰爭的勝利!”秋山真之搖頭不屑的道。

    “秋山君,幸好您是日本人,如果你是俄國艦隊司令,我想,我是不會和你作戰的!”東鄉平八郎微笑著道。

    秋山真之有些後怕的道︰“幸好馬卡洛夫被水雷炸死了,否則,聯合艦隊就非常危險了。”

    東鄉平八郎憂心忡忡的道︰“和帝國的安危比起來,聯合艦隊的危險就是微不足道的,我最擔心的是一旦我們去對馬阻擊俄國波羅的海艦隊,旅順港內的遠東艦隊就要趁機溜了,一旦他們跑出去襲擊帝國的海上生命線,那麼危險的就不僅僅是聯合艦隊了。”

    “只有*陸軍了,乃木希典終于肯攻擊203高地了,可惜時機已經失去了,現在的203高地已經被修成了堅固的堡壘,乃木希典很難短時間攻克,這些長洲出來的陸軍,腦袋里都是花崗岩!”島村速雄一提起陸軍就火大,長洲藩出身的陸軍和薩摩藩出身的海軍,彼此不和已經不是一年兩年的事情了,但是別人好歹還知道顧全大局,而死了兩個兒子,成了絕戶的乃木希典則是個出名的一根筋,說什麼也不肯接受海軍的建議,直到大本營都火了,大山岩元帥親自下令,他才肯攻擊那個203高地,可是他又沒有重武器,全*用人體對抗俄國的重炮、機槍和高壓電網,那和找死區別不大。

    “算了,島村君,陸軍都是這樣的家伙,頭腦簡單。乃木希典這個能把聯隊軍旗都丟了的笨蛋,也算是帝國歷史上絕無僅有了!”東鄉平八郎指著自己的腦袋道︰“大本營已經沒有重炮可以調給乃木希典了,大山岩元帥沒有辦法,只好求了山縣有朋元老,現在橫濱和大阪的岸防炮都被拆下來了,正在運往滿洲的途中,相信有了這些三百五十毫米和二百八十毫米的重炮,乃木可以攻克203高地的,只要拿下這個高地,旅順的遠東艦隊和城防,都在重炮的攻擊範圍之內,到時候,旅順必破!”東鄉平八郎也不曉得是給島村速雄打氣還是給自己加油。

    “八嘎,時間呢?時間還能不能來得及?我們現在是在旅順繼續等,還是去對馬設伏?乃木希典這個蠢貨,浪費了我們最寶貴的時間!”秋山真之有些怒不可遏,那個攻擊203高地的計劃,就是他的構想,可是被乃木希典以“海軍少管陸軍的事情”這個莫名其妙的理由否決了。

    “秋山君,稍安勿躁,波羅的海艦隊要帶上博加列夫的那些最老舊的軍艦一起去海參崴,速度快不了!也許,我們還有時間在消滅了遠東艦隊以後,去對馬消滅波羅的海艦隊,你做好伏擊波羅的海艦隊的計劃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哎,看天意吧!希望天佑日本!”

    東鄉平八郎此刻也只好將命運寄托在渺茫而不可知的天意上了。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7-4 21:16
1900翻雲覆雨 第二卷 三戰娘子關 第二百九十二章 史上最大詐騙案(七)
    西歷一九零四年十一月五日

    上海吳淞碼頭

    道光年間,英國人的幾艘兵船,幾千水兵把個擁有百萬大軍的大清國打了個落花流水,一聲炮響,天朝上國的夢算是做到了頭,大清國的災星算是來了。~虎門硝煙對洋人手段強硬的林則徐被流放伊犁,而對洋人采取羈縻、優撫手段的琦善也是撤職查辦、鎖拿進京,那位一頓飯四菜一湯,穿著補丁褲子的道光皇帝,除了割地賠款也就沒別的招數了。

    根據《南京條約》,上海港被迫開放,九州萬國的洋人蜂擁至上海,僅僅十年後,上海就超過了廣州這個歷史悠久的通商口岸,成了中國最大的外貿口岸。兩年前,楊士琦下令黃浦河道局對吳淞口和黃浦江的局部河段進行了整治和疏浚,使萬噸巨輪也能趁著潮汐進入黃浦江,並且修建了大型船塢,萬噸級的巨輪都可以進港修理,清除遠航中帶來的藻類、貝殼之類的附著物。

    每天清晨和黃昏,是吳淞碼頭最繁忙的時候,外籍港務人員悠閑的喝著紅茶,一些聘用的中國人則忙里忙外,引導船只進港、指派車輛載運貨物,甚至有的人絲毫不避諱,干脆就在碼頭上做起了批發大煙的生意,簡直如同賣蘿卜、白菜。而那些外國港務人員也視而不見。

    自打楊士琦打著整肅上海風化的旗號將那些大大小小的幫會掃蕩干淨,授意顧小五獨霸了上海道所屬府縣的大煙買賣以後,原本還有些遮遮掩掩的鴉片貿易已經公開化了,洋人港務官員也從中漁利,不願意管,中國官府里的人也都拿了顧小五的銀子,又都隱隱約約知道楊士琦似乎和這個生意有關系。那自然是不敢管,所以,鴉片買賣變地逐漸透明了。

    在黃昏的時候,十幾艘懸掛著俄羅斯的雙頭鷹旗幟的運輸船冒著滾滾的黑煙浩浩蕩蕩的開進了上海港,在洋人引水員地指引下,魚貫進入內港。

    俄國船進港的消息讓上海有些緊張。畢竟大清宣布的是局外中立,而交戰國的船只入港,自然會引起不大不小地騷動。港務局和輪船招商局的官員也不敢躲清閑了,官服還沒穿好。就一邊提著鞋子一邊屁顛屁顛的跑過來,直到看到俄國船只全都是非武裝的運輸船才多少心里松了些。前些日子。兩艘俄**艦進港的事情就讓大清的官嚇了個半死,攆又不敢攆,收留又不敢收留,只好通報上海道衙門,楊士琦命令,立刻解除俄**艦的武裝。否則立刻攆滾蛋,沒想到俄國人居然非常地配合,自動走下軍艦。隨便上海道衙門的護兵和民夫們把軍艦上的彈藥給搬走了。

    俄國人運輸船上地軍官言明,進港是來買煤炭的,因為清國的中立,所以艦隊就停泊在公海,不進入上海港,只是由運輸船來買些煤炭和糧食、蔬菜、肉類等補給品。

    俄國人如此的通情達理。讓那些憂心忡忡的官員徹底放了心,他們拍著胸脯答應幫忙,反正不管介紹哪家商行,只要做了俄國人的買賣,都要按規矩抽頭,不撈白不撈。

    過不多時,就有做煤炭生意地山西商人和做蔬菜、副食品、糧油的安徽商人被港務局和輪船招商局的官員帶到了俄國運輸船的附近,接下來自然是例行的討價還價,而俄**官也不會忘記把回扣談的清清爽爽。

    一番交涉以後。各取所需。自然是一團和氣,山西商人和安徽商人派人去安排貨物。俄**官和這些商人以及大清的中國官員和港務局的洋人官員一起在租界的飯館里把酒言歡,喝高興了,知情識趣地中國商人當然不能忘記在十里洋場安排這些俄國老毛子“白相白相”。

    幾個俄國士兵留守在運輸船附近,他們每個人都是一副苦大仇深地嘴臉,因為不遠處就可以看見兩艘俄**艦,一艘是裝甲巡洋艦,一艘是小型驅逐艦。這是從旅順逃往海參崴的路上,被日本聯合艦隊襲擊後,逃到上海避難地,被楊士琦按照中立法給解除了武裝的遠東艦隊的軍艦。

    事實上,那次日本人的阻擊戰並不成功,因為剛剛交火沒多久,天就黑了下來,戰列艦和巡洋艦怕誤傷,只好退出戰斗,讓成群結隊的魚雷艇和驅逐艦用魚雷攻擊俄國艦隊,結果整整打了一夜,只見魚雷在黑色的海水里翻起白色的泡沫,也不知道具體放了多少顆魚雷,等到天亮發現,連俄國人艦隊的毛都沒踫見。

    這場阻擊戰也暴露了日本海軍,缺乏足夠多的高素質軍官的弱點,海軍的軍官培養費用非常的昂貴,日本海軍大學經常性的不能招收到足夠多的學員,而這些被當做寶貝的海軍大學畢業生都被安排在戰列艦和巡洋艦上,魚雷艇和驅逐艦上都是些讓人看不上眼的家伙當艦長,再加上日本海軍長期以來自己嚇自己,這些人對俄國的巨艦大炮有種本能的恐懼,所以就沒人敢*近了打,都是遠遠的把魚雷扔出去就算完事。

    俄國人趁著混亂,四散奔逃,這兩艘軍艦跑到了上海,還有幾艘跑到青島,最遠的居然有一艘跑到了安南的西貢。而遠東艦隊主力的五艘戰列艦則又拐回頭,逃回了旅順。

    俄國士兵看見自己國家的軍艦,被大清這樣半死不活的國家給解除武裝,心情郁悶也是難免的。

    一個五短身材、獐頭鼠目的家伙在碼頭上東張西望,這個人留著幾根稀稀落落的老鼠胡子,穿著中國人慣常的青布長袍,胸前掛著十字架,戴著瓜皮帽的家伙,他見四下里人已經比較少了,就走到碼頭上,點頭哈腰的給俄國水兵敬煙,俄國水兵也樂呵呵的接過來。

    “遠航很辛苦吧?上海是個好地方,一定要多玩幾天啊!”老鼠胡子用俄語問道。

    “哦。你會說我們的語言?”俄國水兵詫異道。

    “呵呵,我是東正教徒,常年行走在大清和俄羅斯之間做皮毛和茶葉貿易,當然會說一點點的俄國話,不過說的不好。”老鼠胡子謙虛道。

    “不,不。說地很好,如果不看你的長相,還以為你是俄國人。在上海玩是不可能了,明天裝好煤炭和補給。我們就要出發了!”

    “你們一路上辛苦了,從俄羅斯經過印度洋到中國,太不容易了,相比之下,還是陸路好那麼一點點,盡管也很辛苦,可是一路上起碼有休息的地方。”老鼠胡子用洋火給這些俄國士兵挨個點上。

    “是啊。熱帶的天氣真的太要命了,暴露在陽光下,只要一個鐘頭就可以曬爆皮。更要命的是,我們地船裝滿了煤炭,那些該死的日本煤,燒出來的全是粉塵和煙霧,嗆的人要死!這種旅行真是一種無與倫比地酷刑!”“你們這次加完煤,下次到哪里加煤?”

    “下次?這應該是我們最後一次加煤的機會了。下一站就到海參崴了。”俄國士兵神色有些黯然︰“不知道還能不能回到俄國,我的兒子才兩歲啊,真是個可愛的孩子。”

    “海參崴?去那里可不容易啊,小日本壞著呢,小心他們半路上打伏擊!”老鼠胡子善意的提醒道。

    “哈哈,那些黃皮猴子還在台灣呢!我們從他們的眼皮子底下通過,居然他們沒發現我們,哈哈,真是一群蠢蛋!對馬海峽現在是一條坦途。我們會唱著歌去海參崴的!”俄國水兵哈哈大笑。

    老鼠胡子也跟著笑。笑了半天道︰“是啊,日本那麼小。強大地俄羅斯每人丟一頂帽子就可以壓垮日本了,呵呵,我不打攪你們了,在俄國時間長了,見到俄國朋友,感覺特別的親切。”說完,點頭致意,腰都快彎成九十度了。

    老鼠胡子一走,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俄國水兵嘴角挑起一絲冷笑,輕聲道︰“我敢打賭,這個家伙是個日本地探子!”

    “走吧,回去報告給中國朋友,他們還在船艙里等著呢,這些中國朋友真是大方,我在海防真的有些不想走了!東方女人的味道和我們俄羅斯真是大不相同啊,還有永遠喝不完的伏特加!”

    “混蛋,我們是革命者,列寧同志教導我們,要把帝國主義者的戰爭轉變為國內革命的火種!我們幫助中國同志,是為了解放俄羅斯人民和輸出革命,讓全世界地無產階級都獲得解放,而不是為了個人的享樂!”一個士兵冷冷的看著他道。

    “是的,您說的對!”

    遠處,老鼠胡子鬼一樣的溜走了,叫上一輛黃包車,兩條小短腿一躍而起,上了車就急匆匆的道︰“快,立刻去三井物產的上海分號!”

    旅順港外

    聯合艦隊旗艦“三笠”號

    東鄉平八郎“啪”的一聲將大本營地電報拍在桌子上。

    “他們已經到了上海?怎麼會這麼快?”島村速雄驚叫道。

    秋山真之苦澀地勉強一笑道︰“哼,明知道他們要從對馬去海參崴,可是我們卻無能為力,如果現在我們去對馬伏擊波羅的海艦隊,那麼旅順港內躲著地遠東艦隊就要逃跑了,該死的乃木希典,都是他浪費了寶貴的時間!”

    “諸君,現在不是抱怨的時候,不管是波羅的海艦隊逃到海參崴,還是遠東艦隊掏出旅順,後果都是帝國所無法承擔的,我們的彈藥儲備只夠三、四次中等規模戰斗的了,大本營的大山岩元帥已經告訴我們了,帝國已經沒有能力再為海軍采購彈藥了,一旦出現以上兩種後果中的任何一種,聯合艦隊就要應付俄國人那種強盜般的海上破交戰,而帝國無論如何是無法支持下去的。”

    “可是我們只有一支艦隊,怎麼能同時做到兩件事情?分兵兩處。那麼兩處都將會處于絕對的劣勢之下,我們怎麼可能有獲勝地機會?”島村速雄憂心忡忡。

    東鄉平八郎站了起來,整整自己藍黑呢子漂亮的海軍上將軍服,親自給秋山真之和島村速雄倒了兩杯熱咖啡︰“喝一點咖啡,暖和一下吧,渤海灣秋天的海風也是很冷的。”

    秋山真之端過來一杯咖啡。自己加了點砂糖和牛奶,用小小的銀匙攪著,白色的泡沫泛了起來,他似乎在思索著什麼。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東鄉平八郎和島村速雄兩個人,大氣都不喘地看著他,此刻面對如何棘手的局面,只有希望這位海軍里公認的第一天才,能有什麼奇思妙想了。

    “分兵!”秋山真之磨著牙,陰沉沉的道。

    “怎麼個分法?秋山君說說你地主意。”秋山真之神色凝重的看看東鄉平八郎和島村速雄,語氣沉重的道︰“只有這麼一個辦法了。很冒險,可是也只有這樣了!”

    “冒險?打仗哪里有不冒險的,帝國並不想冒險。伊藤前首相和山縣元老,桂太郎首相和大山岩元帥,整個帝國都不想打這一仗,可是不打,帝國就會被俄國逼到絕境!既然和實力遠遠強于自己的對手打,冒險就是必須的。這個我早就有心理準備,秋山君,說說你的妙計吧!”東鄉平八郎平靜地道。

    “我率領三笠號和幾艘比較老舊的軍艦守在旅順,只要我們的旗艦還在,旅順港內地遠東艦隊就一定還以為我們的主力依然在這里,而波羅的海艦隊已經被在台灣的幾艘偽裝成戰列艦的大型武裝商船和退役的鐵甲艦迷惑,以為我們在台灣附近,所以他們不會戒備我們地!根據他們在上海加煤的數量和他們運輸船的補給能力,他們只有選擇走對馬海峽!我們就在對馬反復纏繞著他們攻擊。波羅的海艦隊的組建非常匆忙。他們的旗艦也是出發前才剛剛出廠的,甚至連內裝飾都沒有做。士兵和戰艦幾乎沒有磨合,對于戰艦的性能也不熟悉,而且更重要的是,波羅地海艦隊出發過于倉促,水兵大部分是征召地退役士兵和普通農民,很多人甚至從來沒有上過船!我相信,他們沒有什麼戰斗力,我們用三艘戰列艦就可以擊敗他們!”

    “秋山君的計劃,應該說是很可行地,也是唯一可行的計劃,只是僅僅留一艘戰列艦在旅順,萬一旅順里的遠東艦隊冒險出擊,那麼留守在這里的人將沒有生存的機會。”島村速雄對這個計劃提出了質疑。

    “按秋山君說的辦!一旦波羅的海艦隊到了海參崴,那我們的運輸線將時刻在敵人的威脅之下,甚至有可能出現敵人登陸我們本土的可能,現在不是心疼損失一艘戰艦的時候,而是要切實的考慮皇國的命運和安危,我留在旅順,秋山君,你和島村君指揮主力艦隊,在對馬攻擊俄國人。”

    東鄉平八郎微笑著道,此刻的他,顯得平靜而沉著,既沒有大戰前的恐慌,也沒有日本海軍指揮官那種普遍的為了保護戰艦而消極避戰的那種小家子氣。

    秋山真之和島村速雄對這個“小個子、走路眼楮看腳尖,說話有氣無力”上司,不由得肅然起敬。

    “司令官閣下,您是艦隊的靈魂,指揮艦隊作戰是您的使命,圍困旅順的任務由我來,您必須帶著主力去對馬,只有您可以使艦隊發揮出最大程度的潛力。”秋山真之一躬到地,身子已經伏在腿上。

    “秋山君,你是帝國的驕傲,帝國可以損失戰列艦,但是不能冒險損失你,你不用說了。”東鄉平八郎斷然拒絕。

    “司令官閣下,秋山君,就讓我來圍困旅順吧!聯合艦隊少了我不要緊,但是不能沒有你們!只有我是最合適的,就讓我干吧!”島村速雄神色堅毅的請求道。

    東鄉平八郎思索了片刻,恭恭敬敬的向島村速雄鞠了一躬︰“那就拜托島村君了!”

    秋山真之此刻對這個自己從來都沒往眼楮里放的頂頭上司,聯合艦隊參謀長島村速雄平添了十二分的敬意,以一艘“三笠”號和幾艘日清戰爭時期的老式軍艦圍困旅順,一旦俄國人知道消息,或者是俄國人打算冒險沖出旅順,那麼就只有全軍覆沒這一種結果了,連逃命的機會都微乎其微。

    秋山真之站起身,給參謀長島村速雄倒了杯威士忌︰“島村君,請原諒我這些天的無禮,正是您這樣的人,撐起了帝國海軍,讓聯合艦隊有了靈魂,我向您表示衷心的敬意!並為我長期以來的傲慢無禮,向您道歉!”

    島村速雄的眼楮里有些發紅,這個秋山真之,一直以來因為是美國海軍之父馬漢上校的親傳弟子,又有天才的名聲,一向是恃才傲物,如果不是伊藤博文、山縣有朋、山本權兵衛三位在日本跺跺腳地皮都顫的大佬親自去請,他還是寧可在海軍大學當個教員都不肯出山給聯合艦隊當參謀。

    此刻,秋山真之無比真誠的眼神,讓島村速雄也有些動容了,他接過酒杯,一飲而盡︰“司令官、秋山君,你們在對馬以三艘戰列艦對抗俄國人五艘戰列艦,劣勢兵力條件下要全殲對手,危險性不在我以一艘戰列艦裝成主力圍困旅順之下,皇國興廢在此一舉,我們攜手努力!”

    三個男人,六只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7-4 21:17
1900翻雲覆雨 第二卷 三戰娘子關 第二百九十三章 禍起宮掖
    頤和園

    李蓮英在頤和園里有一所獨立的居室,裝飾很簡樸,和這個用金山銀海堆起來的園子形成鮮明的對比。太監都是斷了子孫根的人,沒有其他方面的念想,除了金銀,其他的一概提不起興趣,李蓮英自然也不例外,但是他還沒蠢到在頤和園里擺譜,老佛爺哪天心里不痛快了,這就是罪過,大板子打死也是咎由自取。

    李蓮英此刻正躺在臥榻上吞雲吐霧,上等的印度雙獅土燒出一股馥郁的香氣,彌漫了整間屋子,因為已經是深秋,門口掛著棉暖簾,煙氣散不出去,更顯得屋子里霧氣騰騰,像是廟里燒香一般。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李蓮英才緩過神來,伸伸懶腰,小太監連忙送上了茶水︰“大總管,您喝口茶潤潤嗓子。”

    李蓮英接過金絲蓋碗,抿了一小口,又放在紅漆茶盤上,這才發現下面站著個人,他冷笑道︰“張順,你個狗雜碎還敢來見咱家?”

    張順嚇的一哆嗦,跪在地上,帶著哭腔道︰“大總管恕罪啊!小的不是有意輕慢您老人家,實在是沒辦好差事,不敢來見您。”

    “哦,壽元沒把莊虎臣這個月的規費交過來?是真的沒交?還是你給賭輸了?你的那點癖好,當我不知道?”李蓮英陰測測的道。

    “大總管,小的就是給個天作膽也不敢欺瞞您老人家啊!這個月的規費真的沒給啊!”張順磕頭如搗蒜,額頭都磕青了。

    “莊虎臣官也做大了,架子也大了啊!哼哼,別說是他了,當年左宗棠平新疆那麼大的功勞,想見皇上,沒三千兩他也進不了宮門,這個湖南騾子還死 ,就是不給!最後還是李鴻章知趣,替他出了。沒想到這個左宗棠還把這個事情向東邊的那個太後說了。可母後皇太後也沒把咱們怎麼樣,只是賞了左宗棠一副咸豐爺戴過的墨鏡罷了。傳旨的太監是安德海的人,不再給三千兩這副墨晶眼楮是不給的。左宗棠還是不掏錢,又是李鴻章替他出的錢!平了長毛、捻子,打過新疆居延集地回回和俄國老毛子,天大的功勞,怠慢咱爺們也是不成的!我平時看這個莊虎臣是個好地,沒想到也是這個德行。他爹就是銘字營出身的,銘字營淨出些個舍命不舍財地東西!劉銘傳死的時候,舍不得給禮部的出一萬兩銀子的潤筆,結果謚號由莊肅公變成了壯肅公,一字之差。天差地別。,你去告訴壽元,莊虎臣有麻煩了,朝廷曉諭各省督撫,要求大家都議議日本、俄國交惡的事情,唯獨他一言不發,連個折子都不肯上,現在卻調兵遣將,喊打喊殺地。俄國公使大鬧總理衙門。慶王爺嚇的告病不敢去衙門理事,老佛爺震怒。你讓莊虎臣小心著些,對他說,關鍵的時候還是要*咱宮里的爺們,慶王是個溜肩膀,保不住他!”

    李蓮英年紀大了,話也就多了,平時在慈禧面前謹言慎行,生怕說錯一句,在這些太監們中話倒不少,尤其是在幾個心腹太監面前簡直就是話癆。

    張順耐著性子听他嘮嘮叨叨了半天,才壯著膽子道︰“大總管,這個話奴才這幾天,怕是傳不到了,壽元不在北京。”

    “哦,不在北京?那就傳給他老婆,讓他老婆轉告他,記住,只能用嘴說,不能留字據!”

    李蓮英從炕上坐了起來,端起茶杯又喝了兩口。

    “大總管,要不,讓張德蘭去一趟蘭州?這麼大的事情讓女人傳話不太保險。張德蘭和莊虎臣地心腹馬福祥是拜把子的兄弟,他們好說話”張順低聲道。

    “不必了,太監出京是犯祖制的,現在老佛爺脾氣不好,別給咱們招災惹禍。還是對壽元老婆說吧。”李蓮英思索片刻道。

    “大總管,壽元全家都不在北京了,奴才去的時候,听人說他們全家五天前就都搬到蘭州了。”

    李蓮英身子一抖,茶碗掉在地上,“啪”的一聲,摔的粉碎。

    “混賬東西,這麼大的事情,怎麼現在才說?”李蓮英滿臉的陰鷲之色。

    “奴才怕收不到規費,惹大總管生氣,就等了幾天,沒想到跑了三趟都沒人,昨個奴才剛知道壽元搬家了。”張順嚇的面無人色,磕頭如搗蒜。

    “你,給我滾出去!”李蓮英指著在一旁瑟瑟發抖地小太監道。

    小太監逃命似地從屋里跑了出去,“壞了,莊虎臣要謀反了!壽元是溜了!”李蓮英苦笑著搖頭。

    “莊虎臣謀反?大總管,不能吧?壽元跟著他造反?他是滿人啊!又是個紅帶子的覺羅,怎麼能跟著漢人造反?”張順不敢相信。

    “放屁,你懂什麼?他一個空筒子覺羅,窮地當褲子的人,他的榮華富貴都是莊虎臣給的!只有跟著莊虎臣才有好日子過,他這些年替莊虎臣賣命,朝廷里誰都知道,一旦莊虎臣起兵,老佛爺頭一個就拿他送宗人府,家法就要了他的命!”

    “那怎麼辦?通報給老佛爺?”張順膽戰心驚的問道,額頭上的汗水把磕頭沾的滿臉灰塵刷成一道道溝壑。

    “你想死就去說,笨蛋!把莊虎臣給咱們送銀子的那本帳趕緊燒了,除了張德蘭還有誰知道莊虎臣和咱們的關系?”李蓮英冷著臉道。

    “沒了,只有張德蘭知道,平時到壽元家收規費、通消息的都是我和他兩個人。”

    “那就好,趕緊把張德蘭給處置了!明天就辦,不,今天晚上就辦!”李蓮英下了炕,從腰上取下一個黃銅鑰匙,打開花梨木的大櫃子,取出一個小瓶子遞給張順︰“今天晚上。你請他吃酒。把這個放進去。”

    張德蘭嚇的渾身篩糠一般,手抖的幾乎接不住。

    “這個事情辦砸了,你就等著從後門拖出去喂狗吧!”李蓮英的聲音冷的結冰。

    王府井大街的大甜水胡同是溥倫的家。最早他襲地是貝子地餃,後來加恩封了貝勒。

    門口兩塊石墩子。一個是上馬石,一個是下馬石,即使是軍機大臣路過他的門口,也得停轎、下馬,步行而過。一進溥倫的府邸。就有一種與眾不同地感覺,和其他滿洲王公不同,他的府邸不算很大,而且也沒有太多地畫棟雕梁,院子里到處是參天的古樹。花廳不大,卻廊榭回旋,別有洞天。

    走進內堂,就听見一陣陣劇烈的咳嗽聲,溥倫躺在床上,瘦的已經脫了相,兩腮塌陷,面如金紙,手枯瘦如風干的雞爪。

    “貝勒爺。您歇著。你老人家福大命大,指定不會有事兒。佷子還等著您老病大好以後,教佷兒兩出定軍山呢!”

    “倫貝勒,這個大煙就不要抽了,只要戒了這個阿芙蓉,保準沒幾天就大好。”

    “貝勒爺啊,才兩年沒見您地面,您的身子骨怎麼就瘦成這個樣子了?我是小莫子啊,我的爺啊,我是您的包衣小莫子啊!”

    一大屋子人,有哭的,有絮叨地,還有些女人在揉眼楮,也搞不清楚到底有沒有淚水。

    “你們,你們,都出去,我和醇王爺有話說。”溥倫強撐著要坐起來,兩個侍女連忙扶住了他瘦的快散了架子的身體。

    一群人都說著安慰的客套話走了,只有幾個侍妾還站在那里。

    “都滾!”溥倫沙啞著嗓子吼道。

    幾個侍妾嚇的臉色煞白,扭著花盤底逃出了寢室。

    小醇王載灃覺得有些奇怪,自己和溥倫也沒多深的交情,甚至有些看他不順眼,只是溥倫怎麼說也是宗室六大族長之一,身份貴重,病成這個樣子了,不來看看有些說不過去。

    溥倫勉強用手指指臥榻旁邊的繡墩,示意讓載灃坐在他身邊。

    “倫貝勒,你放寬心,您是學過多年的太極拳的,楊氏太極大家楊健侯地親傳,這點小災小病不礙地,多歇歇自然就好了。”載灃也打著哈哈,說些客套話。

    溥倫苦澀的搖頭,長嘆一聲道︰“醇王,我知道你看我不順眼,我這個樣子,多半輩子恣意地荒唐,誰能看得上我?誰把我當棵蔥?”

    “倫貝勒,你多心了。”

    溥倫一擺手制止了載灃,用枯瘦的手拉住載灃的手道︰“王爺啊!你不用寬慰我了,我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我自己明白!幾十年前,同治爺龍御賓天,宗室里都推舉我承襲大統,可太後定了咱光緒爺,從那天起,老佛爺就疑忌我,我不去斗雞、走狗,能活到今天嗎?”

    載灃臉色一變,溥倫的話已經有悖逆之嫌了,如果傳出去,對景兒的時候就是大罪過,可听起來也有些交代後事的感覺。

    “醇王爺,你和別人不同,皇帝無子幾成定局,太後春秋已高,要不幾年,就是你大展宏圖的日子,咱滿人的王公里,吃酒、抽大煙、包養戲子,還有更不成器的,好個養相公,可笑堂堂的愛新覺羅的苗裔,鳳子龍孫們卻心甘情願的當兔子!而你不同,你雖然年輕,卻一心想中興咱大清,所以,我想和你說道說道。”

    “你講,你講!”

    “醇王爺,你和我不對付,源起于我參了莊虎臣,對吧?朝廷里把他看做李鴻章、曾國藩的人不少。可我卻一直不這麼看!他是曹操啊!這樣的人物。要是放在康熙、乾隆爺的時候,那就是頂尖的能臣,可是放在這個時候。說句殺頭的話吧,他就是咱大清滅門的災星啊!我的好王爺啊!我怕他一時半會就要起兵殺進北京城了啊!”溥倫說著說著。不曉得觸動了哪根情腸,放聲慟哭起來。

    載灃勉強地擠出點干笑來︰“不至于地,他是老佛爺親自簡拔的,應該不至于的,前幾天。老佛爺還和我說,說這個莊虎臣就是楞了點,立功升官地心過于操切了些,在蘭州調兵遣將也不過是嚇唬洋人的。”

    “王爺啊,老佛爺不是真地信他啊。而是不敢不信他!要是老佛爺不騙著自己相信莊虎臣是個忠臣,你讓老佛爺怎麼辦?現在朝廷還能有誰治得住他嗎?”

    載灃看著如喪考妣的溥倫,摸著他冰涼如僵尸的手,不禁一股寒氣從脊梁骨竄了上去,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

    “莊虎臣在甘肅是練了不少的兵,不過他想憑甘肅一隅之地就造反,怕是很難吧?袁世凱、張之洞、劉坤一都是手握重兵地,咱京畿附近就有北洋六鎮兵馬,莊虎臣應該不會傻到行大逆吧?”載灃的話說的有些結巴。也不知道是說給溥倫听的。還是來安慰自己。

    “北洋六鎮?你覺得載灃手下的那些兵比綠營如何?恐怕還不如吧?莊虎臣世之名將,連洋人都佩服他練兵練地好。這個人外接洋人為奧援,內以恭順示人欺世盜名,別說他想造反,就是不想,他貿然出兵,一旦引得日本、俄國大兵直逼京師,大清還能有銀子賠嗎?如今藩鎮日大,已是不爭,各省督撫的正項糧餉都借故一拖再拖,而各項雜收更是涓滴不肯交給朝廷,眼下政令不過長江,已然是個南北朝的局面了,一旦莊虎臣起兵,誰肯替朝廷出力?”

    溥倫越說越沮喪,淚流滿面。

    “那依倫貝勒,朝廷應該如何應對?”載灃面沉似鐵,說話有些牙齒打架了。

    “如今這個局面,大家都以為莊虎臣是惺惺作態,我卻以為,他必然會和洋人開戰,如果戰勝,攜大勝洋兵之威名,揮師東進,天下就不是大清的了,如果他戰敗,則洋兵要進犯,大清如同久病之人,斷然不能再有一次庚子之禍了。為今之計,只有斷然制止莊虎臣出兵滿洲,如果他不肯奉旨,則斷其羽翼,我查出,他的糧餉一是來自點金錢莊,二是來自上海的楊士琦,先斷了點金錢莊這一宗,把代理朝廷糧餉的恩典收了,然後再罷了楊士琦的官,為了不打草驚蛇,逼的莊虎臣狗急跳牆,可以對楊士琦明升暗降,調離上海。不過這些都是治標之策,治本還是變法,王爺啊,老佛爺听你地話,求求老佛爺吧,把康有為、梁啟超地罪給恕了,請康黨回咱大清吧,由康有為主政,刷新政治,咱大清才能保全啊!”

    溥倫話還沒說完,又劇烈的咳嗽起來,聲音似乎是從肺里憋出來地,讓人骨頭里發酸,感覺他隨時有可能把心、肺都咳出來。

    “倫貝勒,你想多了吧?應該不至于,你看,咱大清行新政不也兩、三年了嗎?朝廷歲入由八千萬兩銀子激增到一億八千萬,高了一倍有余。各種新式工廠咱也建了些,成效還是明顯的。”載灃實在不敢听下去了,越听越害怕,自己給自己壯膽。

    “那都是皮毛,這樣的新政,李鴻章辦了幾十年,辦成了嗎?李鴻章何等才具都辦不成,指望慶王爺辦洋務,那不是緣木求魚是什麼?咱們是照貓畫虎,都是樣子貨,西洋的精髓在于其體制,體制不革故鼎新,新政斷然辦不成個樣子!康有為、梁啟超均有大才,而且其學是強干弱枝之術,若用得法,則大清萬世不搖,若朝廷不用其學,即使沒有莊虎臣,還會有李虎臣、王虎臣,就算咱大清的督撫都是忠心的,還會有亂黨起來蠱惑人心,現在東南各省革命黨鬧的厲害啊。”

    載灃苦澀的搖頭道︰“你說的有道理,可是老佛爺恨康有為、梁啟超挑唆皇上,離間天家骨肉,這個事情是萬萬不成的,何況我和皇上是一個阿瑪生的,我說這個,無異于置皇上與險地。”

    “就真的沒辦法了嗎?咱大清就真的要完了嗎?太後啊,太後!咱愛新覺羅家的江山就真的要毀在葉赫那拉家嗎?六爺啊,恭親王啊!您老人家說的對啊!咱大清的江山要斷送在方家園了!”

    溥倫慘白的臉憋成病態的紅色,眼楮里閃著鬼火般的光芒。

    “倫貝勒,說話當心啊!這可是殺頭的罪過啊!”載灃嚇的魂不附體,方家園可是慈禧的娘家啊!

    溥倫的身子猛的坐了起來,手在空中揮舞,似乎要抓住什麼。

    “來人啊,快去傳太醫,傳太醫!”載灃急忙大叫道。

    幾個下人和侍妾沖進屋子里,看著神情呆滯,愣愣看著屋頂的溥倫,過了片刻,他重重的載倒在床上。一個下人小心的用手試試鼻息,突然掩面號哭了起來,接著是滿屋子的哭聲。

    載灃則傻傻的站著,滿耳朵里炸雷般響著︰“咱大清的江山要斷送在方家園了!”

    這大清,真的氣數已盡了嗎?載灃六神無主,腦子里如同被無數支小針在扎,突然,他眼前一黑,撲通一聲,栽倒在地上。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7-4 21:17
1900翻雲覆雨 第二卷 三戰娘子關 第二百九十四章 聲東擊西
    西歷一九零四年十一月八日

    上海港外四十多海里,這里還是公海,但是已經是接近大清的領海了。俄國波羅的海艦隊的旗艦“甦沃洛夫公爵”號戰列艦升起了表示感謝和告別的旗號。煤炭運輸船、彈藥運輸船、修理工作船等十五艘軍艦駛入上海港,艦隊司令羅杰斯特溫斯基中將和一群海軍軍官神色黯然的在艦橋上為這些非戰斗艦只送行,而他們背後,則站著一群群神情肅穆,荷槍實彈的甘軍士兵。

    陳鐵丹、顧小五兩個人一人一把椅子,手握一把景德鎮小瓷壺,大馬金刀的在甲板上看熱鬧,喬映霞苦苦哀求道︰“陳大人,顧五爺,讓我去吧,我能行!這算什麼事兒?我忙里忙外,好比是娶媳婦,納吉、下聘咱都干了,入洞房就換人了!”

    陳鐵丹把嘴里的茶都笑噴了︰“我的財神爺,這個事情真不是你能干的,打仗啊!那是要死人的!”

    “你少他娘的嚇唬我!打我太爺爺那輩起,我們喬家就辦軍供,打仗的事情見的多了,你裝什麼大個的!”喬映霞對他的話不值一哂。

    “喬東家,這個差事您還真辦不了!我們這個差事不是敗家子干不了,你們山西的財主都是摳 眼吮指頭的主,一個銅板恨不得掰兩半花,你去干這個,一準壞事!”陳鐵丹笑呵呵的道。顧小五橫伸過一條腿,對陳鐵丹的屁股踢了一腳︰“你大爺的,什麼叫不是敗家子就干不了?老子是敗家子?操你大爺地!”

    陳鐵丹笑呵呵的道︰“顧五爺。你和我死了的爹是好兄弟吧?這個不假吧?我大爺不就是你了?操我大爺,那不就是操你自己?”

    顧小五笑罵了陳鐵丹兩句,轉過臉對喬映霞道︰“喬東家,這個事您真的不能摻和,大人對你有別的安排。你還是去上海吧。您和楊士琦大人比我們這些人地命金貴,這個險可不能讓您冒!”

    喬映霞苦笑了一下點頭道︰“也罷。我就上岸了,你們自己小心點。”

    “喬東家。你跟楊士琦說一聲,那些洋鬼子地工程師都給好吃好喝的養著,大人交代過,這些人不能給弄死了,將來有大用地”陳鐵丹叮嚀道。

    “上海那里安排妥了嗎?”喬映霞有些不放心。

    “我的少東家。你就放心吧,碼頭全是咱們地人,這些人一進到上海就會給秘密運到太湖去,你忘記了,上次關那個猶太佬哈同的小島,這次還是那里,你一到碼頭就有人接應你。”顧小五叮囑喬映霞道。

    喬映霞笑了笑,走到船舷邊,下了船上了小艇。向前面的一艘運輸船開了過去。

    羅杰斯特溫斯基中將自打艦隊出來海防就一言不發。他做夢也沒想到,那些招待自己一行人又吃又喝又玩的“法國盟友”。翻臉就變了海盜,一萬八千人的艦隊,除了炮手、水手長、輪機長、艦長、大副、負責望地“鷹眼”等一些比較有技術含量的人員以外,其他的人都被裝進了幾艘運輸船里,一萬三千人被三千荷槍實彈的士兵給關押在船艙的下層,看起來和當年歐洲人從非洲販運黑奴的感覺差不多。而包括自己在內的五千人則被四千全副武裝的士兵押解著繼續向北行駛。

    這兩天還听說,自己帶的這些俄國士兵里,居然有很多就是這些海盜地內應,現在羅杰斯特溫斯基自己也搞不清楚,到底身邊哪個人是這些東方海盜地同謀。艦隊看起來威風凜凜,船堅炮利,可是一旦水兵上了岸,那就是些平頭老百姓了,連刀子都沒一把,尤其是這些人天天送吃送喝還送女人,根本對他們就沒有防範,五十多艘軍艦和輔助艦只組成的龐大艦隊就象沒穿衣服地女人,只得任由這些海盜輪暴。一萬八千人幾乎是毫無反抗的被五千手執連發快槍的東方人給俘虜了,而整個海防城幾乎所有的人都是這些海盜的同伙,那些妓女、老鴇都不例外。

    羅杰斯特溫斯基看著臉上有道猙獰刀疤的顧小五,強壓著怒火和恐懼,走上前去問道︰“先生,我現在是否可以認為我的艦隊被海盜給打劫了?我們這些人是您的俘虜?你需要多少贖金才能放了我們和艦隊?”

    顧小五哪里懂俄國話?听的一頭霧水,對一個翻譯道︰“陳思,你給咱翻翻。”

    “五爺,這個鬼子提督是說咱們是海盜,問他算不算咱的俘虜?”

    “大爺的,敢罵老子是海盜?你告訴這些王八蛋,都給老子消停點,現在他們都是老子手里的行貨,輕咳嗽就是罪過!讓老子心情不爽,都給扔進海里喂王八!”顧小五磨著牙,惡狠狠的道。

    陳鐵丹皮笑肉不笑的干笑了幾聲,對翻譯陳思道︰“別听五爺扯淡,你告訴那個洋鬼子,他還是艦隊的司令,只是以後不用听沙皇的命令了,得听咱爺們的!要不然,呵呵!”陳鐵丹笑的無比奸詐,羅杰斯特溫斯基听的寒毛都豎起來了。

    陳思把陳鐵丹的意思翻譯給羅杰斯特溫斯基听,他听完心里發冷,這個中國人太陰險了,說自己還是艦隊司令,可是還要听他的命令,那不還等于自己是他的俘虜嗎?

    “我不會背叛沙皇和俄羅斯的,你槍斃我吧!”羅杰斯特溫斯基此刻強撐出一點英雄氣。

    “不,我們是盟友啊!你忘記了,我們是你們的法國盟友雇佣的安南志願兵,對吧?我們這些人目前馬馬虎虎算是你們俄國遠東艦隊的雇佣兵吧!記得給工錢啊!大的目標咱們是一致地,打小日本嘛,你們不也是要打日本人的嗎?你們那個沙皇讓你們來。不就是為了打小日本嗎?這個方面咱們沒有沖突,只是具體的行動計劃有點變化,這個應該沒問題吧?”陳鐵丹笑呵呵的道。

    羅杰斯特溫斯基的眼楮瞪地溜圓︰“您地意思是說,您劫持我們的艦隊,目地僅僅是為了打擊日本人?”

    “不打小日本?難道是為了打漁啊?不過艦隊的行動要听從我地調遣!否則的話候。給這個洋鬼子講講咱大清的十大酷刑,把那些活剝人皮什麼的都給他講講。笨死你,連剝皮都不會?地上挖個坑,在人頭上開個十字口,往里面灌水銀那種,對。就是那個鬼子要是敢不听老子地,就挨個給他使一遍,包管讓他從頭頂爽到腳心。”

    翻譯陳思把陳鐵丹的話翻譯成俄語告訴了羅杰斯特溫斯基,他苦笑道︰“先生,作為第二太平洋艦隊司令,我同意您的建議,我們艦隊歡迎法國盟友的志願兵和我們聯合作戰的請求!”

    “陳思,告訴他們乖乖听話啊,要不然。滿清十大酷刑伺候他們!記得啊。閑了給他們好好講講,讓他們知道知道喇叭是銅鍋是鐵!”

    羅杰斯特溫斯基感覺到這些東方面孔的光頭佬。應該沒有殺害自己的意思,就壯著膽子問道︰“先生,我想請問,為什麼在海防把我們艦隊的炮彈都給換掉了?”

    “你們那個炮彈不行,威力太小,給你們換點加了料的,包管讓小日本渾身舒坦。”陳鐵丹笑地賊忒兮兮地。

    遠處,運輸船、工作船等輔助艦只黃色的煙囪里冒著滾滾地濃煙駛向上海港,看得出來,這些船燒的是最劣質的煤炭。

    而期間“甦沃洛夫公爵”號的煙囪里冒出的則是淡淡的白色煙霧,今天的天氣晴好,如果是個陰天,則幾乎就看不到煙囪冒煙。艦身上到處都堆滿了一包包的煤炭,連艦長室里都堆了半屋子,設計排水量一萬四千噸級的“甦沃洛夫公爵”號目前已經達到了一萬七千噸,以重心高而威名世界的法國設計的軍艦也被壓進水里,連裝甲帶都沒入水線以下。其他的艦只也都是如此。

    艦隊的輔助艦只保留了幾艘醫療船、通訊船,連魚雷艇和驅逐艦這些噸位小的艦只都被攆到了上海,剩下的基本上全是大塊頭的戰列艦和巡洋艦,還有四艘運輸船關押著一萬多俄國士兵。五十七艘船的超大艦隊,現在瘦身到了三十五艘船。進上海港的船只都是醒目的黃色煙囪,而這三十五條船則是和艦身一樣的黑色。

    旗艦“甦沃洛夫公爵”號打出了前進的旗語,艦隊排成一列縱隊,艦首劈開浪花,像一座座移動的小山般向大洋的深處駛去,裝甲帶全部壓在水線以下,給人感覺這些龐然大物隨時都可能被上面裝載了過多的煤炭壓的沉入海底。

    艦隊的行進速度相當的緩慢,基本不超過八節,博加列夫到來的第三太平洋艦隊成了整個艦隊的累贅,這些老爺艦嚴重的拖累了艦隊行進的速度。不過看起來陳鐵丹和顧小五也不著急,就這麼慢悠悠的繼續北上。

    天漸漸黑了,海上的霧氣升騰起來,將這支移動緩慢的烏龜艦隊籠罩在暮色和濃霧中,成了一團團無法辨認的影子。

    “甦沃洛夫公爵”號的艦長室里,本來還算寬敞的艙房因為堆了半屋子的煤,顯得擁擠而雜亂。

    “五爺,咱們該分手了。”陳鐵丹打著哈欠道。

    顧小五神情有些緊張了,他拉住陳鐵丹道︰“鐵蛋,我和你爹是朋友,要說也是你長輩了,你和五叔換換。”

    陳鐵丹壞笑道︰“五叔,咱們換不了,你比我壞。你的差事我干不了,我比你更能敗家,所以,我的差事你也干不了!別爭了,五叔。要是佷子有命活著回來。咱爺倆好好地喝幾杯。”

    顧小五也顧不得和陳鐵丹斗嘴,長嘆了一聲道︰“也好。鐵蛋,自己機靈點。海上不比陸地,出了事情,想跑都跑不掉,你自己當心。”

    陳鐵丹也收起了平日的那種青皮相,正色道︰“五叔。佷兒去了,您老人家也保重!”

    陳鐵丹下了“甦沃洛夫公爵”號,乘著小艇去了第三太平洋艦隊的“尼古拉一世號”戰列艦。

    顧小五站在艦橋上,神色凝重的看著他消失在夜幕籠罩的海面上。過了不久,艦隊一分為二,“尼古拉一世”號上升起了將旗,率領著四艘巡洋艦和一艘醫療船、一艘武裝商船離開了行進中地艦隊,像東北方向駛去。

    “鐵蛋他爹,你老哥在天有靈地話。可要保佑鐵蛋平平安安的啊。他可是你老陳家地獨苗,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陳家可就斷了香火了!你可要把眼楮睜大啊,看著鐵蛋,別讓他出什麼意外啊,我的老哥哥,你保佑保佑你這根獨苗吧!”顧小五在艦首念念有詞。

    陳鐵丹率領地這支由七艘船組成的艦隊,一路上實行了無線電靜默和燈火管制,但是並不徹底,偏偏有一艘醫療船“鷹號”是一路上燈火通明的。

    在夜色的掩護下,看起來似乎是只有一艘船在前進。

    聯合艦隊的主力悄悄離開了旅順,躲在鎮海灣等著打俄國波羅地海艦隊的伏擊。

    可是已經三天了,算日子已經該到的俄國波羅的海艦隊竟然還是無影無蹤,讓一向自信到了自負程度的秋山真之也有些坐不住了,他在“初瀨”號戰列艦的甲板上走來走去,冰冷的海風吹的他直打噴嚏。

    “秋山君,越是這個時候越要沉著。”矮小的東鄉平八郎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秋山真之地後面,他用手拍拍秋山的肩膀,算是撫慰他。

    “司令官閣下,您也沒有睡?天都快亮了,睡一會吧!哎,真不知道這個羅杰斯特溫斯基是怎麼搞地,到現在還沒過來,不會是走了別的路了吧?”秋山真之的信心有些動搖了。

    “不會的,他們的艦隊帶著那麼多的舊船,還有很多自己不能帶著煤炭走的魚雷艇和驅逐艦要*運輸船一路上加煤,他們每個小時能跑七海里就不錯了,我估計還得一天半到兩天才能到對馬。”東鄉平八郎微笑著道。

    “但願如此吧。”秋山真之憂心忡忡的道。

    “秋山君,不用擔心,我已經在台灣到北海道的沿途,安插了四百個望塔,每個望塔六個人,晝夜不歇的守候,而且我把對馬海峽附近的海域全部在海圖上畫成小方格,每個方格都有一艘武裝商船在搜索,而且這些船都有咱們日本開發的三六無線電報機,通訊距離達到一百八十海里,任何地方發現了俄國艦隊,我們都會得到通知的,而且我還在所有的戰列艦和巡洋艦上準備了足夠多的威爾士白煤,萬一出現俄國艦隊不走對馬海峽的情況,我們的煤炭也夠繞過北海道進入日本海追擊他們用的。”東鄉平八郎雲淡風輕的道。

    秋山真之的臉上流露著喜色,他恭恭敬敬的一躬到地︰“司令官閣下的智慧,真是讓我佩服!您才是日本海軍第一天才。”

    東鄉平八郎哈哈大笑道︰“我不還是那個老實、听話、走路看著腳尖、說話有氣無力的東鄉平八郎嗎?”

    秋山真之贊嘆完,又浮現出一絲擔憂︰“司令官閣下,我們必須盡快解決這個俄國波羅的海艦隊,否則時間拖長了,我怕島村參謀長危險了。”

    “是啊,島村君那里才是最危險的啊!秋山君,您的作戰計劃搞好了嗎?”

    秋山真之恭恭敬敬地遞給東鄉平八郎一份報告。

    東鄉平八郎看了看,眼里的驚喜之色無法抑制。連聲贊嘆︰“不愧是馬漢上校的弟子啊!真是了不起,我相信全日本海軍所有的參謀加在一起,也不可能比你的計劃更厲害了!你這個計劃深深地抓住了俄國海軍急于趕往海參崴,消極避戰地弱點啊!”

    秋山真之平淡的笑了笑道︰“司令官閣下,我這個計劃還是有些以己度敵地意味。萬一敵人不走對馬。我的計劃就無法實施了。”

    “他們一定會走對馬地,你的這個計劃我給它起個名字吧。就叫做七段擊,分七次攻擊。逐步消滅掉敵人的力量,只要俄國艦隊進入狹窄的日本海,一定會被全部殲滅的。”東鄉平八郎看著這份作戰計劃贊不絕口。

    “是啊,只有在日本海才有七次攻擊敵人地機會,如果他們走津輕海峽或者宗谷海峽而不是對馬的話。那我們最多只有兩次攻擊的機會。”秋山真之還是有一絲擔憂。

    “哼,對付這些俄國的農夫,也許一次襲擊就可以徹底的消滅他們!為了保證夜戰的效果,我把一些最優秀的年輕人給派到了驅逐艦和魚雷艇上當艦長,我相信,像旅順夜襲那種勞而無功的事情不會再發生了。”東鄉平八郎對俄國艦隊不屑一顧。

    也難怪日本海軍瞧不起俄國海軍,這些俄國水兵大部分都是臨時招募的農民,腳上地泥巴還沒洗淨就上了軍艦,能不暈船就算是不錯地了。沒有經過嚴格訓練就去參戰?海軍不像陸軍。戰術水平低可以用勇敢的精神彌補,海軍訓練水平地差異和艦船的噸位、火力的大小。幾乎就決定了戰斗的勝敗。

    “俄國人一直以為我們的主力還在旅順或者是在台灣,而且他們一直看不起我們黃種人,哼哼,說我們是東亞病夫!這次,我要讓俄國佬為了他們的傲慢付出沉痛的代價!”東鄉平八郎恨恨的道。

    “神會讓司令官如願以償的,從大本營轉發的三井物產上海分號的消息來看,俄國人已經中了咱們聲東擊西的計策,他們已經相信我們的主力在台灣,他們還想唱著歌通過對馬海峽?哼哼,那唱的一定是安魂曲!”秋山真之獰笑著道。

    “帝國必勝!帝國只能勝利!聯合艦隊和帝國的命運都系與此戰!戰敗的後果不堪設想。”東鄉平八郎背對著秋山真之,遙望著夜色下的大海。

    “是啊,皇國的命運就在此一戰了!勝利了,皇國將成為列強之一,一旦失敗,就會像清國那樣,任人宰割!所以,我們只能勝利!神會保佑我們的!”秋山真之定了定心神,有捻著他手腕上的念珠,嘴里喃喃的念念有詞。

    一個參謀從船艙里跌跌撞撞的跑了出來,手里緊緊攥著一份電報稿,跑到東鄉平八郎和秋山真之跟前,腳下一滑,摔了個仰面朝天。

    “有什麼事情值得這麼慌亂?鎮定!只有冷靜,才會讓我們以弱勝強!”東鄉平八郎面沉如鐵。

    “司令官閣下,秋山君,是信濃丸號發回的電波,發現俄國艦隊了!他們正朝對馬而來。”

    秋山真之眼楮里泛起興奮的火光,他一把拽起地上的參謀,從他手里奪過來電報稿,揉著眼楮看了又看,然後把電報遞給東鄉平八郎,然後雙手合十,對著天空道︰“神啊,多謝您的保佑!他們走的就是對馬!”

    東鄉平八郎故作平靜的看著電報,只是雙腿不由自主的顫抖。

    電報上寫著︰“04︰45于203地點發現敵艦,北緯32度20分,東經128度20分,往對馬海峽而去”。

    東鄉平八郎看完,又把電報還給了秋山真之,笑了笑道︰“乃木希典在攻打203高地,而我們發現俄國艦隊的地方又在另外一個203,也許203是日本的幸運數字吧!通知全艦隊,升火起錨,全軍出發去對馬海峽!戰斗旗依然是Z字旗!”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7-4 21:17
1900翻雲覆雨 第二卷 三戰娘子關 第二百九十五章 對馬疑雲
    西歷一九零四年十一月十一日

    凌晨時分,東海洋面上一片漆黑,耳邊浪花拍擊船體的“啪啪”聲不絕于耳,一艘懸掛著日本國旗的武裝商船“信濃丸”號里,電報員的手指以飛快的速度發著電報。

    在“信濃丸”號東南方向不到兩海里的地方,一艘懸掛著俄國雙頭鷹旗幟的俄國醫療船上燈火通明,連側舷窗都沒有一個是關閉的,從外面可以很清楚的數出來這艘船有多少個窗戶。

    這艘俄國船除了旋蓋雙頭鷹旗幟以外,還掛了一面白地紅十字的旗幟,向世人表明,這是一艘受海牙公約保護的醫療船,表示任何艦只都不得對它進行攻擊。

    兩個小時前,“信濃丸”號發現了燈火通明的俄國醫療船“鷹”號。“信濃丸”本是日本郵政一艘郵輪,被海軍征用以後,裝上一門一百二十毫米速射炮就算是武裝商船了。

    “信濃丸”號的艦長膽子也是夠大的,居然用了兩個小時的時間繞著“鷹”號醫療船轉了一圈,確認是一艘俄國醫療船,因為從“鷹”號的燈光里可以看清楚,上面飄揚的俄國雙頭鷹旗幟。而“鷹”號也發現它了,居然用燈光信號詢問“信濃丸”的身份。

    “信濃丸”號的艦長成川撥大佐估計,這只俄國醫療船應該是以為自己受到海牙公約的保護,所以敢肆無忌憚的在海上燈火通明,大搖大擺的行進。而更搞笑地是。“鷹”號使用的燈光信號居然是國際通用的明碼!日本人都有些糊涂了,難道俄國海軍就沒有自己的密碼燈光信號嗎?

    “信濃丸”一見俄國醫療船用燈光詢問自己,就猜到了肯定周圍還有俄國船只,可是因為夜色加上海上有大霧,什麼都看不清楚。等到天色微明的時候,接著遠方天際的那一抹魚肚白,“信濃丸”號的艦隊成川撥大佐發現自己前後左右都有俄國軍艦,最近的居然只有一千米,而左側的一艘小山般地戰列艦上。四門三百零五毫米主炮已經不懷好意的瞄準了“信濃丸”號。

    “信濃丸”號嚇的魂不附體,急忙打左滿舵想溜,同時發出了電報。可是想溜已經不可能了,前方、後方、右方各有一艘裝甲巡洋艦,而且是那種排水量超過一萬噸的重型巡洋艦,個頭比戰列艦都不算小。前方的巡洋艦用的是尾炮,而後方、左方、右方地三艘艦用的是主炮,這些軍艦上任何一門副炮隨便打一炮,都能把“信濃丸”號送進海底。

    成川撥大佐一見跑不掉了,索性也不跑了,干脆就用船上的三六無線電報機開始現場直播了。六點鐘的時候,一艘老式的內河炮船“河泉”號也趕了過來,這個時候,天已經基本上亮了,鮮紅色的太陽從海平面上冉冉升起。美的讓人目眩。

    在“信濃丸”號的後面,是一艘最新式的裝甲巡洋艦,排水量一萬零兩百噸。裝載三百零五毫米主炮四門,這艘納瓦里諾號巡洋艦正是陳鐵丹的座駕。

    船長室里。陳鐵丹也收起了平時那股嬉皮笑臉地樣子。神色無比凝重。

    “大人。打吧。那邊又來了一艘鬼子船!”一個甘軍親兵也不知道是興奮過頭還是膽怯。全身不自覺地顫抖。說話舌頭都有些踫牙齒了。

    陳鐵丹哪打過海戰啊。動手還是不動手。他自己還含糊著呢。只好眼巴巴地看著旁邊地英國退役海軍少校羅格。

    “問問那個英國鬼子。是不是該動手了?一年拿咱們上萬兩地銀子。也該到他出力地時候了。”陳鐵丹對翻譯道。

    “大人。從鷹號醫療船給這艘日本船發燈光信號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兩個多鐘頭了。它應該把咱們地信息傳給了日本聯合艦隊。我相信。現在地聯合艦隊已經在做出發前地準備了。”

    羅格少校自信地道。英國人對海軍一直有種特有地驕傲。大英帝國橫行七海數百年。沒有點傲氣反而不正常了。

    “那咱們可以開炮了吧?”陳鐵丹雖然沒讀過多少書,但是在甘軍這兩年,跟著莊虎臣學會了尊重專業人士的意見,戰爭里瞎指揮,往往斷送的不止是士兵的姓名,連自己的命也不保險。

    “現在天已經亮了,我相信,第二封電報他們也已經發出去了,現在日本船處于我們的包圍之中,他們無法判斷我們具體有多少艘船,但是我相信,他的報告一定是俄國波羅的海艦隊主力繼續向對馬行進。”羅格笑地無比玩味。

    “你覺得小日本打算在什麼地方打咱地埋伏?”陳鐵丹現在比個學堂的小學生還謙虛。

    羅格看了看海圖,用紅藍鉛筆圈起一個地方,斬釘截鐵地道︰“一定在沖之島附近,如果我們真的去對馬的話,戰斗應該在下午兩點左右爆發!”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十分鐘後,開火!打沉這兩艘不知道死活的日本破船!”羅格對這兩艘傻大膽的日本船也是氣不打一處來。兩艘小破船,一艘是臨時裝門小炮就算是武裝商船的玩意,另外一艘看起來起碼有二十多年艦齡的內河炮船,居然敢鑽見戰列艦和巡洋艦的隊伍里,那不是老鼠舔貓鼻梁嗎?作為英國海軍,對這種挑釁行為絕對是不能容忍的。

    一直在旁邊沉默不語的俄國艦長,此刻開始哇哩哇啦連講帶比劃了。“陳思,這個俄國老毛子說什麼呢?”陳鐵丹問著俄語翻譯陳思道。

    “瓦西里艦長說,在後面的通訊船烏拉爾號上,裝著一台世界上功率最大的馬可尼無線電報機。通訊距離七百海里,而且可以干擾對方地通訊。”陳思翻譯道。

    “哦,這麼說,只要那台電報機一開,小日本船上的電報就發不出去了,對吧?老毛子還有點好玩意啊!”陳鐵丹也不知道是夸獎俄國人還是在糟踐他們。

    “羅格少校,你說說,顧小五他們率領的主力艦隊現在到什麼地方了?”

    陳鐵丹現在非常擔心顧小五他們那支由二十八艘新式軍艦、運輸船組成的龐大艦隊的安危。據說他們要穿越的津輕海峽,終年大霧籠罩。而且水道崎嶇,最討厭的則是遍布暗礁,盡管楊士琦在上海高價替他們找了幾個走過那條海域的洋人水手,可危險性還是很大的。

    “顧先生率領地艦隊都是最新式的軍艦,平均時速超過十七海里,比咱們幾乎快了一倍。按照他們的速度,應該已經穿過了濃霧彌漫的津輕海峽,繞過了北海道了,不過前提是他們沒有觸礁沉沒,希望上帝保佑他們有個好運氣!”羅格對于不讓自己指揮主力艦隊非常的不滿,話音里帶著濃濃的幸災樂禍地味道。陳鐵丹听翻譯把他的話講給自己听後,白了羅格一眼,輕聲罵道︰“***,烏鴉嘴!洋鬼子都他娘的不是好東西!”

    俄國艦長瓦西里看看陳鐵丹和羅格在斗嘴,忍不住插言道︰“兩位先生。現在應該可以攻擊日本人了吧?”

    陳思把他的話翻譯成了漢語,然後又有一個翻譯給翻成了英語。

    陳鐵丹和羅格同時下了命令︰“開火!”

    撕心裂肺的戰斗警報響起,俄國水兵開始發瘋般的向自己的炮位跑去。而一旁則有荷槍實彈的甘軍士兵在旁邊警惕的守候著,蘭州仿制地李.恩菲爾德連發快搶的槍栓拉的呼啦啦直響,那些俄國水兵听見這個聲音,原本已經不算慢地速率又憑空快了許多。

    “信濃丸”和“河泉”號上的日本水兵則絕望的看著周圍四艘巨大的主炮和側舷炮已經緩緩的把炮口瞄準了自己。一些性急的士兵已經紛紛跳進冰冷地東海里,一個個人形“餃子”撲啦啦的跳進水里,激起一點小小的浪花。

    “轟隆隆”的巨響。如同火車從耳朵旁邊駛過,戰列艦和裝甲巡洋艦的主炮冒著白色的煙霧,一枚枚炮彈劃破還飄蕩著薄霧的天空,飛向兩艘小的可憐的日本偵查船.鄉平八郎從鎮海灣向大本營發出了電報︰“接到發現敵艦隊警報,聯合艦隊立即出動擊滅,今日天氣晴朗波浪高”。

    聯合艦隊早就坐好了出發準備,戰列艦“敷島”號升起了將旗,紅黑相間地“Z”字戰斗旗也升了起來。旗手地旗語依然是那句“皇國興廢在此一舉。諸君努力”。

    第一戰隊的“敷島”,“富士”。“朝日”這三艘戰列艦和“春日”,“日”進這兩艘嶄新地裝甲巡洋艦走在最前面,第二艦隊的旗艦“出雲”號巡洋艦帶著“吾妻”,“常磐”,“八雲”,“磐手”加上新劃給他們的“淺間”這幾艘一等巡洋艦作為第二戰隊在巨濟島附近跟在了第一戰隊後面。第二艦隊的幾艘二等巡洋艦以“浪速”為旗艦編為第四戰隊,按“浪速”,“高千穗”,“明石”,“對馬”的順序跟在第二戰隊後面。

    整個艦隊一邊向對馬海峽行進,一邊忙的不亦樂乎,除了炮手以後,其他的人都在拼命的把船上裝的滿當當的一包包威爾士白煤給扔進了海里,這些本來是打算一旦波羅的海艦隊不走對馬海峽,就繞過北海道去追擊的,現在用不著了。軍艦的甲板上堆這麼多的煤炭,那簡直是找死,一炮打過來。船身上就是一片火海,撲都撲不滅。除了炮手因為害怕灰塵迷了眼楮,影響瞄準以後,其他的艦上人員都參與到扔煤炭地工作里去了。

    “敷島”號的艦長室,東鄉平八郎和秋山真之全部換上里外三新的藍色呢子軍服,實際上不僅僅是他們,所有的水兵在扔完煤炭以後都要換上新衣服,這個是英國海軍的習慣,全世界的海軍除了古怪的俄國人之外。都有這個規矩,據說穿上新衣服,可以減少受傷以後感染的幾乎。

    一個參謀興沖沖的走了進來,他也換了一身嶄新地軍服,一個標準的立正以後,雙手遞過一份電報譯稿。恭恭敬敬的道︰“司令官閣下,秋山長官,信濃丸號發來的新電板。”

    秋山真之急忙搶了過來,看了看,嘴角挑出笑意,遞給了東鄉平八郎。

    電文的內容是“確認發現敵人艦隊,敵艦隊方向不變,目標對馬!”

    東鄉平八郎用手撫摸著自己梳理的有形有致地胡子,笑呵呵的道︰“果然不出所料啊,俄國人確實是走了對馬!”

    “那我們現在要做什麼?”秋山真之焦急的道。

    東鄉平八郎拍拍他的肩膀。微笑著道︰“做什麼?當然是吃早飯了!什麼事情能大過吃飯呢?要知道,對于海軍來說,沒有比吃飽吃好更重要的事情了!”

    秋山真之先是一楞。然後哈哈大笑著附和道︰“對,對,吃飯!司令官閣下的大將之風真是讓人敬仰啊!”

    秋山真之此時對東鄉平八郎已經佩服了十二分,臨敵時能如此的冷靜,比那個由陸軍轉了海軍,甲午年僥幸勝了北洋水師的伊東佑亨不知道強到哪里去了!即使是在日本海軍中出任聯合艦隊司令呼聲最高的日高壯之丞。比起東鄉平八郎的養氣功夫,那也差地太遠了,伊藤博文的眼力真是在日本無人能及啊!

    “不要小看了吃飯,海軍在茫茫的大海上,那種孤獨感是很難形容地,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就很有可能釀成激變,俄國波羅的海艦隊在來遠東的路上,就因為伙食不統一。幾乎鬧出了兵變。英國的報紙把這個當成海軍最大的笑話,在英國連小孩子都知道。應該讓海軍吃的最好,因為英國地強大*的就是海軍的保護,而我們日本和英國一樣,也是島國,沒有海軍就沒有了日本!對士兵的訓練,要越嚴酷越好,但是對士兵的生活,要盡量的照顧好!”東鄉平八郎看著剛才送情報的參謀笑著解釋道。

    “敷島”號上,軍樂隊正在演奏著激昂的樂曲,士兵已經洗干淨了搬煤炭弄髒的手和臉,從里到外換上新軍服,伙食依然很豐盛,早餐里有西式地牛奶、雞蛋,也有日本本土出產地生魚片和神戶昂貴的小牛肉,主食是日本人最愛地白米飯。

    東鄉平八郎和秋山真之也在甲板上,他們吃的和普通士兵一樣,吃完了,東鄉平八郎樂呵呵的和水兵們打著招呼。吃完飯的士兵向長官行禮完畢,去換其他人來用餐。

    “司令官,不和士兵講點什麼嗎?馬上就要打大仗了!”秋山真之對東鄉平八郎道。

    東鄉平八郎微笑著搖了搖頭,走道船舷邊,背對著秋山真之道︰“不用了,海軍的飯盒已經和他們講過了,帝國和人民把能給他們的都給他們了,這些水兵在進入海軍前,恐怕沒吃過幾頓白米飯吧?白砂糖和牛肉,他們更是連見都沒見過,現在每天、每頓吃的比內閣大臣還好,這些不比我做什麼愛國動員都要有力的多!日本把一切都給了海軍,現在是海軍回報天皇和國民的時候了。”

    秋山真之有些焦慮的道︰“又過了半個小時了,怎麼沒有新的消息回來呢?”

    “秋山君,不要著急,我估計,信濃丸、河泉號上的全體船員應該已經殉國了。”東鄉平八郎的聲音里有些感傷。

    秋山真之突然眉頭緊鎖,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他有些遲疑的道︰“司令官,俄國波羅的海艦隊不會像遠東艦隊那樣,看見我們的偵查艦,就返航逃回去了吧?”

    東鄉平八郎臉色一變道︰“你說的很有道理,命令速度快的驅逐艦和輕型巡洋艦立刻離開編隊,火速趕往對馬海峽的沖之島,如果發現俄國人有逃跑的跡象,不惜一切代價纏住他們!給主力艦隊爭取時間,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們跑掉!”

    “哈依!”秋山真之恭敬的雙腳一頓,立正點頭道。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7-4 21:18
1900翻雲覆雨 第二卷 三戰娘子關 第二百九十六章 大阪陷落(一)
    上午九點,聯合艦隊第二艦隊的驅逐艦分隊的四艘驅逐艦,以每小時二十九節的高速度發瘋一般的趕往對馬。驅逐艦分隊由鈴木貫太郎中佐率領,這四艘驅逐艦都是最新式的,而且已經跑出了全速,三、四百噸的驅逐艦如同靈巧的箭魚,在海面上劃開波浪,給人的感覺似乎是在海面上飛行。

    鈴木貫太郎中佐本來是在巡洋艦當艦長的,因為東鄉平八郎和秋山真之對現在驅逐艦的艦長們實在是看不過眼了,這些人在旅順偷襲和黃海夜戰的時候,表現過于低劣,東鄉平八郎就想起這位當年帶著魚雷艇偷襲威海衛,趁著涌浪翻越北洋水師修建用來攔截船只的柵欄的那個傻大膽,于是鈴木貫太郎就又下放到驅逐艦分隊當了分隊長。

    鈴木貫太郎臉陰沉的滴水,兩撇上翹的小胡子不停的抖動,三個小時的飛奔,他率領的驅逐艦分隊趕到了對馬海峽,可是白浪滔天的海面上連俄國艦隊的影子都看不見,而且他也沒收到任何偵察船的電報信號。

    是繼續往南搜尋,還是在這里等待,這是個兩難的決定,再往南走,驅逐艦上的煤炭供應就成了問題,這幾艘驅逐艦的速度已經比聯合艦隊主力高了一倍,根本沒有運輸船能跟上他們的速度。可是在這里等候的話,萬一俄國艦隊已經逃跑,豈不是放虎歸山?

    鈴木貫太郎無奈,只好給聯合艦隊的旗艦“敷島”上發了電報,請求指示。過不多久,接到的命令是原地待命。又過了一個小時,鈴木貫太郎等到了聯合艦隊的第三艦隊。出羽重遠中將率領的第三艦隊是最早出發地。而且大部分是輕型巡洋艦之類的,所以比聯合艦隊主力提前許多到達對馬海峽。他來到對馬以後也不曉得該怎麼辦了。他的處理辦法和鈴木貫太郎一樣,發電報請求指示,秋山真之和東鄉平八郎商量過後,讓他們就在沖之島附近埋伏,等候俄國艦隊,準備打俄國人一個措手不及。

    一個小時以後,一封電報擺在了東鄉平八郎的桌子前,東鄉平八郎和秋山真之看過以後同時倒吸了幾口冬天的海風,涼氣順著頭頂竄在了腳心。他倆的感覺是全身已經結冰了,冷的鑽心。三井物產租用的一艘挪威商船“第二奧斯卡”號在海上發現了一個令他們目瞪口呆的情景,一個由一艘戰列艦、四艘巡洋艦、一艘通訊船、一艘醫療船組成的俄國艦隊,除了一艘巡洋艦冒著白煙拉開全速向西南方逃跑以後。剩余地六艘船全部打開了海底閥,在對馬海峽附近自沉了。

    “第二奧斯卡”號的船員親眼目睹了一艘艘小山般的軍艦幾乎是同時向海里沉沒,海面上卷起一個個巨大的漩渦,周圍地海水向沉船的地方灌了過來。看起來似乎是海底有水怪在張口大嘴將這些軍艦生生吞進肚子里。

    而那艘沒有沉沒的裝甲巡洋艦把人員由小艇接上船以後,就拉開了全速向西南方向逃逸,看樣子,那艘巡洋艦是最新式的,逃跑地速度不會低于每小時二十節。

    “我們上當了!”秋山真之的嘴唇都變的烏青,憑他的智慧,他立刻就明白了,俄國波羅的海艦隊用的是丟車保帥的策略,用六艘老式軍艦吸引了聯合艦隊的注意力。把東鄉平八郎騙到對馬海峽,而波羅的海艦隊則通過宗谷海峽或者津輕海峽繞過北海道,進入日本海,直撲他們地目的地——海參崴。唯一讓秋山真之搞不懂的是,為什麼這支艦隊不和聯合艦隊決戰呢?如果是那樣的話,即使這支艦隊全軍覆沒。也可以消耗掉聯合艦隊的一部分戰斗力,使得今後俄國波羅的海艦隊可以更容易地對付日本,這樣白白的沉入海底,實在是太可惜了。

    “秋山君,通知艦隊全體返航鎮海灣,加煤加水完畢,回旅順吧,島村君只有一艘三笠號戰列艦和幾艘老式軍艦,萬一俄國遠東艦隊突圍。那他們太危險了。”東鄉平八郎平靜的道。

    “都是我的錯。我過于輕視羅杰斯特溫斯基了,請司令官閣下允許我有尊嚴的死去。”秋山真之神色黯然道。

    俄國波羅地海艦隊如果到了海參崴。那就是放虎歸山了。旅順沒有打破。這種用空城計圍住遠東艦隊。然後主力出海尋找波羅地海艦隊決戰地把戲只能演一次。消息應該很快傳到旅順。如果龜縮在旅順地俄國遠東艦隊提前得到了消息。那麼島村速雄和“三笠”號戰列艦就只有“玉碎”一條路了。

    聯合艦隊總共就只有六艘戰列艦。已經被水雷炸沉了兩艘。再要損失了“三笠”號。那麼波羅地海艦隊和遠東艦隊匯合以後。九艘先進地戰列艦對日本三艘戰列艦。傻子當統帥也能全殲日本海軍。即使俄國人膽怯。不敢進行海上決戰。只要波羅地海艦隊地主力沒有被消滅。日本向滿洲地運輸線就是非常危險地。失去海上運輸線對于日軍來說。幾乎等同于失敗。這就是島國地悲哀。天生地弱點。

    “哈哈。秋山君說什麼呢?我正要為你請功呢!”東鄉平八郎哈哈大笑道。他轉過臉叫道︰“來人。給大本營發電。聯合艦隊在對馬海峽戰役中。大敗俄軍。俄國波羅地海艦隊被我軍擊沉六艘。擊傷。擊傷。就說擊傷十五艘吧。我軍大獲全勝!其中先任參謀秋山真之地功勞最大。七段擊戰術使用極為成功。俄國波羅地海艦隊殘部倉皇逃往海參崴!”

    一個參謀記錄完畢。走出艦長室。去了電報房。秋山真之又羞又怒。忍不住厲聲道︰“司令官閣下。你這是諱敗為勝。謊報軍情。什麼時候。帝國海軍墮落到了這個地步?我是松山藩地藩士。對這種損害武士尊嚴地行為。我無法贊同!”

    “秋山君!這個報告地目地是用來堵住國會那些蠢貨地嘴。這份電報。海相山本權兵衛大人一看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他是海軍地奠基人。這點眼力是有地。山縣有朋元老和伊藤博文大人都能看明白!仗還要打下去。如果國民知道我們失敗了。國會里就會掀起軒然大波。那些意圖扳倒山本權兵衛大人和打擊海軍地家伙就會借題發揮。現在是帝國最危難地時候。只有保住了聯合艦隊。帝國才有反敗為勝地機會!秋山君。現在不能考慮那些虛無縹緲地武士榮譽。那些藩士地信條救不了帝國。為了天皇和日本。即使讓我做魔鬼。我也會毫不猶豫去做地!”低矮地東鄉平八郎揮舞著拳頭吼叫著。像一頭籠中地困獸。

    秋山真之沉思半晌。苦澀地道︰“您說地是對地!我太小看那個俄國艦隊司令了。他們在早上六點發現了我們。而到了三個小時之後才逃走。就是故意給我們三個小時地時間。讓我們拋棄軍艦上儲備地煤炭。使得我們艦隊無法繞過北海道追擊他們地主力。俄國人真是夠心狠地。居然能犧牲六艘軍艦作為誘餌。”

    秋山真之彷佛可以看見俄國人臉上那種得意地笑容和深深的嘲弄意味,這讓這位被稱為天才的日本聯合艦隊先任參謀,感覺心靈很受傷。

    “是啊,俄國的實力比帝國雄厚太多了,他們沉入海底的艦隊。實力已經快趕上咱們聯合艦隊的主力了!算了,說這個沒有用處,返航吧。”東鄉平八郎的臉上也顯露出了遺憾里帶著羨慕的神色。

    日本海軍的將領哪個有膽量拿軍艦作為釣餌,隨意犧牲地?任何一艘最老舊的軍艦,都是聯合艦隊的寶貝,日本海軍的軍官十個有八個是守財奴,像俄國人這麼大手大腳的敗家子,要是生在日本,早就上了軍事法庭了。不把他千刀萬剮恐怕難消國人之恨。而俄國人也真夠大方的,連戰列艦這種海上霸王都舍得往海里沉。這讓東鄉平八郎和秋山真之唏噓不已。

    “司令官閣下,出羽重遠中將帶著第三艦隊地巡洋艦分隊追擊俄國艦隊去了,鈴木貫太郎中佐也跟著他去了!”一個參謀拿著墨跡未干的電報譯稿道。

    “八嘎!他想干什麼?立刻命令他馬上返航!否則軍法從事!”剛才還平靜的撫慰秋山真之的東鄉平八郎,此刻驚訝的嘴巴都合不上了。

    “司令官閣下,追擊一下也許不是錯,說不定會有意外的收獲。”秋山真之現在反過來勸東鄉平八郎了。

    “八嘎,出羽重遠是個想立功想瘋了的家伙!俄**艦逃逸的方向一定是清國的港口,我估計不是上海就是青島,現在清國和德國都還在保持中立,而萬一出羽重遠殺昏了頭地話,追進了中立國地港口,帝國現在正在爭取清國加入帝國一方對俄國宣戰,這個時候激怒清國是非常不明智的,而德國一直對帝國很不友好,德國皇帝天天在宣傳黃禍論,要是出羽重遠和鈴木貫太郎造成什麼惡果地話,帝國就是雪上加霜了!我怎麼會讓鈴木貫太郎去做驅逐艦分隊的分隊長!我真混啊!”東鄉平八郎又急又氣,對秋山真之也說了粗口,但更多的是深深的憂慮和悔意。

    秋山真之也意識到,出羽重遠和自己一樣,也是當年倒幕戰爭的時候站錯了隊,出身于支持幕府的“賊藩”,自己要不是因為老師是赫赫有名的美國海軍之父——馬漢上校,恐怕也很難有升遷的機會,而出羽重遠為了洗刷這個“賊藩”的罪名,鐵定是想立一個頭功的,鈴木貫太郎更是個敢用魚雷艇攻擊定遠、鎮遠這樣的頭號鐵甲艦的瘋子,他們倆湊到一起,不惹禍那就奇怪了!

    日本和俄國這場戰爭里,政治的因素遠遠大于戰爭本身,用的將領不勇敢不行,過于勇敢了又會惹來大禍。在旅順的時候,日本不敢在公海布雷,而俄國人就從來沒有這個忌諱,說到底,還是國力太弱。對于國際影響考慮的太多了,但是不考慮又肯定出大亂子,真是難啊!

    第三艦隊的巡洋艦自帶的煤炭不能支撐到艦隊繞過北海道,卻足夠跑到上海或者青島地,萬一這倆家伙殺紅了眼,一路追擊帶著艦隊殺進上海或者是青島,那玩笑就開到天上去了。殺進上海,日本想拉攏清國參戰,一起打擊俄國人的計劃肯定泡湯,而且上海雖然名義上屬于大清。可實際上列強在那里的利益盤根錯節,簡直是個萬國瓷器店,踫一下就是大麻煩,而萬一殺進青島。後果就更不堪設想,盛怒之下的威廉二世皇帝不把德國的艦隊開進東京是絕對不肯罷休的!

    “下令電報室,不間斷的呼叫出羽重遠和鈴木貫太郎,命令他們不得追擊。必須馬上返航鎮海灣,否則軍法嚴懲!”東鄉平八郎幾乎是聲嘶力竭的嚎叫。上開足了馬力向上海方向駛去,太陽已經將海面上的大霧驅散了,煙囪里冒出的白色煙霧也隱約可見,湛藍地海水、燦爛的陽光、黑色的巨艦,整個就是一幅美麗的畫卷。

    可是陳鐵丹這些人可沒有什麼心情欣賞海上地美景,這艘一萬零兩百噸的重型裝甲巡洋艦已經開到二十節的速度,差不多已經是極限了。本來這艘船設計的最高時速可以達到二十四節,可是因為從俄羅斯跑到安南這一路上。鍋爐燒地都是海水,結垢極為嚴重,盡管在海防的時候經過了一些簡單的軟化、除垢處理,但是並不徹底,影響了航行速度。

    “納瓦里諾”號裝甲巡洋艦是陳鐵丹帶的七條船里唯一的一條新艦,下水還不到一年。剩下的六條都是博加列夫帶來的號稱第三太平洋艦隊的那些老式軍艦,其中還有博加列夫一直使用的旗艦“亞歷山大一世”號戰列艦,這些軍艦平均艦齡超過了十年,有些甚至比雷納在澳大利亞買地那些法國退役軍艦還要老舊。

    博加列夫帶的那只艦隊因為軍艦過于陳舊,所以被英國、法國這些海上強國戲稱為“浮動的熨斗”,他們覺得這些老舊的軍艦和老式的燒木炭,帶著個煙囪的熨斗在海戰中起地作用也區別不大了,這樣的艦隊怎麼能給主力艦隊增加戰斗力呢?只會成為波羅的海艦隊的累贅。

    陳鐵丹在對馬海峽把那六艘老軍艦沉入海底,然後把人接到納瓦里諾”號裝甲巡洋艦。就開始了海上的逃亡生涯。

    陳鐵丹是跟著莊虎臣打過仗的。娘子關面對聯軍的時候從來就沒怕過,甘軍這些士兵雖然都是新軍。沒上過戰場,可也是訓練有素,只是都是些旱鴨子,一上了船就覺得心里發虛。

    “哥哥,咱們不會死在海上吧?這人死海上,魂能回家不?”

    “你放心吧,魂自己認得路,死在外面的人啊,家里請個法師做個法,給游魂引路,魂魄就能自己找回家去了。”

    “這幾年,一直訓練不打仗,心里急的慌,可一上船就覺得胸口悶地很,心里空落落地,哥哥,兄弟不是慫啊!就是怕死在海上。”

    甲板上無數的甘軍士兵都在小聲地嘀咕,俄國水兵也是臉色煞白,相比之下,那些澳大利亞雇佣兵倒是神色輕松,看著海景講笑話,不時傳來肆無忌憚的笑聲。

    甲板上原本堆的滿滿的煤炭,已經全被扔進了海里,甲板被沖洗的一塵不染,只是人太多了些,擠的人連轉身都困難,七條船上的人都坐在一條船上,能不擁擠嗎?盡管出發的時候,七條船上的人員已經精簡了又精簡,現在湊在一起還是覺得人太多了。

    船長室里,英國的羅格少校有些不屑的看著神情緊張的陳鐵丹,他給自己倒了杯咖啡,又加了點奶,白色的泡沫隨著銀勺子的攪動浮在了褐色的液體上。他聞聞咖啡的香味,陶醉地眯上了眼楮,連聲贊道︰“加勒比海的咖啡。真是好喝,在遠東能喝到這麼好的咖啡,不容易啊!”

    “那是在安南的時候,雷納送給俄國艦隊司令的,現在便宜你了,那玩意我喝不慣,象小時候家里給孩子治拉肚子煮的那種鍋巴水,苦了吧唧的,和吃藥似的,你們洋人怎麼喜歡這個東西?”陳鐵丹鄙夷的道。

    “哈哈。你是被嚇破膽了吧?要不然連咖啡的美味都品嘗不出來了?”羅格反唇相譏道。

    陳鐵丹現在還有點後怕,遇見“信濃丸”和“河泉”號地時候,自己率領的一艘戰列艦和三艘巡洋艦一起開火,結果打的海面上被炮彈里的黃色苦味酸火藥染地一片片黃色。看著像小孩子的尿片一樣,剛開始的時候亂哄哄打了一百五十多炮,楞是沒打中一發。

    裝備有測距儀的戰列艦和巡洋艦在區區一千多米地地方,居然百發無一中。也算是海軍史上的奇跡了。

    而“河泉”號上的一百二十毫米速射炮的一發炮彈,打在了“納瓦里諾”的副炮塔上,幸好俄**艦的炮塔都隱藏在炮廓里,和大炮主炮口徑相同的鎳合金裝甲將炮彈給彈了出去,在海面上爆炸了,這發近失彈在船體邊形成一個小小的漩渦。

    盡管這一炮沒有形成實質性的傷害,但還是把陳鐵丹嚇出一身地冷汗。陸軍可以有在陸地上刺刀見紅的勇氣,可一旦上了軍艦就嚇的魂不附體,這個不是勇氣的問題。而是一種對一眼望不到邊際的茫茫大海本能的敬畏。這種恐懼感只能隨著在海上地時間久了,慢慢的消失,急是急不來的。陳鐵丹現在就處在這種莫名其妙的恐懼中。

    一艘戰列艦、三艘巡洋艦,打了快一個鐘頭,炮彈消耗了三百多發,其中光三百零五毫米主炮就打了一百發。才將這兩艘日本小破船送進海里,這要是傳出去,肯定被那些海上強國笑掉了大牙。

    不過,這還不是最大的笑話,在仁川港的時候,俄國巡洋艦“瓦良格”號還創出了發射一千三百發炮彈無一命中的世界紀錄,比起那個,陳鐵丹他們則就算是小巫見了大巫。

    “我親愛的陳大人,按照我的判斷。聯合艦隊應該在下午一點出現在對馬海峽地沖之島附近。等到他們發現我們順著原路返回地時候,起碼是四點以後。即使是最快的驅逐艦連追擊我們,也不過每個小時比我們多跑七海里,而在他們出發地時候,我們應該已經走了一百多海里了,他們連我們的影子都看不到,天就黑了,您有必要擔心成這個樣子嗎?”羅格的話里帶足了嘲諷的味道,他對沒有讓他當主力艦隊的指揮官非常的不滿,因為這些人里,只有他是正經的海軍出身,而且是大英帝國的海軍少校,盡管是個退役的,可是海軍就是海軍,難道還不能給這些旱鴨子當統帥嗎?

    陳鐵丹拿出懷里的打簧洋表,看看時間,才下午三點,如果羅格的判斷不錯的話,現在聯合艦隊應該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跑了,而自己乘坐的“納瓦里諾”號是中午十二點之前就從對馬海峽往回跑的。

    現在是冬天,六點多天就黑了,再有兩個多小時,夜幕將籠罩大海,只要實行燈火管制,東海上的大霧就是自己最好的掩護,即使日本人的搜索艦和自己擦肩而過,也很難發現自己,確實有些自己嚇自己的味道。

    陳鐵丹想明白這個,呵呵干笑著,把個光頭上的頭皮屑撓的如同雪花般飄落。

    “啾利的讓人心里發慌,甲板上一片慌亂。

    一個俄國士兵跌跌撞撞的跑進艦長室,陳鐵丹忙問道︰“發生什麼事兒了?”

    “敵襲!是日本人的驅逐艦!”士兵用俄語交道。

    翻譯陳思趕緊把他的話給翻譯給陳鐵丹和羅格。

    “你不是說,小日本發現不了咱嗎?”陳鐵丹不滿的道,說罷,立刻出來,走向艦橋。

    羅格臉臊的通紅。也跟著出來,艦長室的人都跟著走上了艦橋。

    從八倍地德國蔡司望遠鏡里可以看到,有四艘日本驅逐艦正發瘋一般的沖著“納瓦里諾”號裝甲巡洋艦開了過來,速度已經開了極限,艦首把海浪劈成一條白色的水路。

    “哼,這也值得你們害怕?這樣的驅逐艦,咱們的軍艦一艘應該可以打二十艘!”羅格嚴重的表示了對這些驚慌失措的旱鴨子的鄙視。

    “納瓦里諾”號是去年剛剛下水的新式裝甲巡洋艦,裝備有四門三百零五毫米主炮,還有十二門一百五十三毫米速射炮,裝甲帶是新式的鎳合金裝甲。軍艦設計有個鐵地規則。自己的裝甲不能被自己裝備的主炮打穿,而日本的驅逐艦最大口徑地炮也只有一百二十毫米,這樣口徑的炮彈除非打在煙囪、鍋爐這些最要害的地方才有可能給“納瓦里諾”號造成一點損傷,而這樣的概率比中大獎還要難。

    馬卡洛夫沒有死地時候。一艘排水量八千六百噸的“巴揚”號裝甲巡洋艦就敢在旅順口外單挑四艘日本輕型巡洋艦外加四艘驅逐艦,那可是一對八啊!而“納瓦里諾”號比“巴揚”號要更新,噸位更大,裝甲更堅實。如果是訓練有素的水兵操控這樣的軍艦,別說是四艘小小的驅逐艦,就是再來二十艘,恐怕也是拿來當靶子打的。

    來的日本驅逐艦是鈴木貫太郎率領的驅逐艦分隊,四艘都是排水量三、四百噸的小艦,如果“納瓦里諾”號是一座小山,那麼這四艘驅逐艦也就是四個小墳包。

    陳鐵丹他們發現了鈴木貫太郎地驅逐艦分隊,而鈴木貫太郎更是沒理由發現不了“納瓦里諾”號這麼龐大的目標。早上九點的時候,鈴木貫太郎接受了東鄉平八郎和秋山真之的命令。追蹤俄國艦隊,結果到了對馬海峽,連個鬼影子都沒找到,後來收到電報,說是俄國艦隊逃了,鈴木貫太郎氣的七竅生煙。和第三艦隊的司令出羽重遠一商量,干脆就順著西南方向追了下來。

    鈴木貫太郎地驅逐艦速度比出羽重遠率領的巡洋艦速度快,他心里一著急,也不管別人了,就帶著幾艘小驅逐艦就殺過來了,結果走了六個小時也沒發現俄國艦隊,正在他為煤炭只夠返航而不得不打算放棄追蹤的時候,居然就看見了小山般的“納瓦里諾”號冒著白煙往西南方向逃。

    鈴木貫太郎如同發現了水牛的野狗,興奮的眼楮放光。對大副道︰“傳令。*上去,用魚雷攻擊敵人的巡洋艦。”

    大副驚訝的道︰“中佐。現在是白天啊!偷襲是不可能的,我們很難*近敵人地!我們地損失會非常大!”

    “八嘎,什麼時候,帝國的海軍變地這麼怯懦?十年前,我們用更小的魚雷艇就攻擊過清國人的鐵甲艦,而且那是在清國人的港口里面,到處都是岸防炮,怎麼,現在帝國海軍的勇氣都到哪里去了?在旅順,在黃海上,帝國的魚雷艇部隊和驅逐艦部隊,已經成為了海軍的笑柄!我不能容忍這種羞辱!”鈴木貫太郎勃然大怒。

    “哈依!”大副滿臉的慚愧之色。

    “中佐,司令官閣下已經連下了十幾次命令,要求我們必須返航,否則要治罪的!”一個參謀憂心忡忡的道。

    “八嘎!清國有個諺語,叫座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們都是海軍大學畢業的軍官,我們入學第一天,英國教員就告訴我們,海軍的榮譽是不能受到侮辱的,無論強弱,逢敵必戰!海軍可以戰敗,可以戰死,但是不可以避戰!讓那些由陸軍轉入海軍的旱鴨子們看看我們海大畢業的軍官的風采吧!”

    “中佐,有沒有必要等待出羽中將率領的第三艦隊?是否等第三艦隊到來以後在進行攻擊?”大副建議道。

    “不必了,出羽將軍的第三艦隊速度不夠快,現在敵人是在逃跑,我們必須纏住他們,即使我們全體殉國,也為出羽重遠將軍贏得了寶貴的時間,這艘俄**艦上一定有大人物,說不定羅杰斯特溫斯基或者博加列夫就在這艘俄國巡洋艦上。”

    鈴木貫太郎把自己胸口上掛著的德國產的八倍蔡司望遠鏡遞給了參謀,從望遠鏡的鏡頭里,可以清晰的看見,“納瓦里諾”號巡洋艦掛著將旗。

    日本驅逐艦隊的幾個參謀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然後同時堅毅的行了個軍禮。

    陳鐵丹他們出發的時候,本來將旗是掛在“亞歷山大一世”號戰列艦上的,後來在對馬的時候,“亞歷山大一世”號打開了海底閥自沉,而羅格對自己沒有被任命為指揮官相當的不滿,就自作主張的把將旗升在了“納瓦里諾”裝甲巡洋艦上。

    鈴木貫太郎就是因為看到了將旗,所以下定了決心,即使是抗命,也要把這艘俄國巡洋艦擊沉或者是俘虜。

    日本海軍里本來只有東鄉平八郎有一架德國產的八倍蔡司望遠鏡,鈴木貫太郎眼饞了許久,狠狠心,拿出一年的薪水三百五十日元買了一架,愛如珍寶,天天掛在脖子上,現在從望遠鏡的鏡頭里,可以看到到“納瓦里諾”號開始減速,艦身開始打橫,而上門四門恐怖的三百零五毫米主炮和側舷上的一百五十三毫米副炮已經開始緩慢的轉動,看得出來,這艘巡洋艦也動了脾氣,準備給鈴木貫太郎一個狠狠的教訓。

    大象一般的“納瓦里諾”號緩慢而堅決的移動著炮口,而四只野狗般的日本驅逐艦則四散開來,準備偷襲大笨象。

    一場力量懸殊的戰斗,在東海的海面上一觸即發。

    鈴木貫太郎喃喃自語道︰“希望出羽將軍的第三艦隊能及時趕到,讓我們不至于白白的犧牲!”

    驅逐艦上的日本水兵都是一副慷慨赴死的神色,四艘驅逐艦在大白天對陣裝甲巡洋艦絕對沒有任何勝利的可能性,他們唯一的希望就是拖住這艘可能有俄國大人物的軍艦,用生命給第三艦隊爭取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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