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重生成了吳應熊 作者:而山 (連載中)

傲笑人間風雲客 發表於 2009-4-1 23:10
第一部 第三十一章 突起變故
    兩天之後,大件物品都已運進城內額駙府中,而劉起龍也帶隊回了昆明,但有一百二十名軍士留了下來,由唐道木帶著暫住於呈祥山莊。

    整日忙著接待之事,齊良已有七天未回額駙府矣,建寧公主派人來催了好幾次他也未放心上,送走劉起龍後,他又去了駱馬山莊,這次去的目的只有桂明知道。為了掩人耳目,他帶了一大幫人去,順便也把部分昆明來的人員安置到駱馬山莊去。

    現在駱馬山莊由鄭玉寧負責,裡面還很冷清,到了駱馬山莊後,齊良找了個藉口出了門,僅帶了桂明與穀子明兩人,就連貼身跟班小六子也未帶。

    三人化了裝,像三個當地的老農,出了後門翻過一座小山,再走裡許,便到了幾間民房前。

    「世子!就是這裡了!」桂明指著中間一間屋壓低聲音道。

    齊良四下打量,問:「這裡是什麼地方?左右這兩間處理沒有?」這裡只有三間民宅,但每間民宅都帶著小院。

    桂明回答:「這裡叫三家村,全都買下來了。」

    齊良點點頭,桂明在前面帶路,這支小分隊的接洽與安置都是由他一手操辦。

    看著兩人都是神秘西西的樣子,穀子明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他也不問,緊守紀律只管跟著就是,他是桂明推薦的,是齊良比較信得過的人之一。

    推開門裡面悄然無聲,但很快屋裡走出一人,尋常老百姓裝扮。「來人可是桂隊長?」不見對方絲毫驚慌,顯見齊良三人早被他們監視了。

    「正是桂明!」桂明拱手,「亦祥兄可好?」

    「謝桂隊長掛念,桂隊長裡面請!」此人是小分隊成員之一,叫王亦祥,武當俗家弟子,使得一手好劍。

    桂明也不客氣,摘下帽帶頭往裡走,既然齊良沒有出聲,他也暫不暴露齊良的身份。

    「桂隊長好!」屋裡滿是人,紛紛起身,他們全著老百姓裝。

    「諸位好!」桂明抱拳環繞一週,目光瞧向齊良,齊良踏前一步站了出來,他連忙介紹道:「這位是平西王爺世子——吳應熊!」

    齊良摘下帽,肅著臉,一聲不作,只是峻眼掃著。

    「叩見世子!」眾人一驚,毫不猶豫跪拜。

    「都起來吧!」齊良雙手齊抬。

    「奴才張景山參見世子!」一個五官端正,俊俏臉上長著一雙大眼睛的漢子站出道。

    「你就是張景山?」齊良打量問,寬肩窄腰長腿,肌肉堅實賁起,眼睛靈活多智,鼻樑高挺,棱廓分明的唇上留著一撮像鋼針似的鬍子,當真好人材!

    桂明貼近一步道:「張百戶是小分隊的領隊!」

    齊良倏地沉下臉,冷厲道:「把他拿下!」

    突起聚變,誰也沒搞懂怎麼一回事,誰也沒有反應過來,均面面相覷沒有動作。

    「怎麼?本世子的話沒人聽嗎?」齊良聲色俱厲道。

    桂明與穀子明閃電撲上,張景山無意反抗,他們輕意便反剪了張景山的雙手,並迫著他跪下。

    齊良鬆一口氣,桂明與穀子明還是可信的,但他還是不敢完全放鬆,他不知道這些昆明來的人接下來會有什麼反應?

    「敢問世子奴才犯了什麼罪?竟要捉拿於我?」張景山不見絲毫慌亂,顯是問心無愧,鎮定問道。

    「你這叛賊,出賣平西王府,罪當可誅!」齊良怒喝道。

    「奴才冤枉!」張景山平靜道,處亂而不驚。

    「請世子明查!」眾人忿忿不平,世子昏憒若斯,竟平白無故拿人。

    「爾等竟敢造反乎?」齊良以強大的氣勢壓著眾人,可他說的那句話卻不古不今。他心中也一直在擔心如果這些人不聽自己的怎麼辦?

    「不敢!」眾人憚然退下,他們還是忌諱齊良平西王府世子的身份。

    齊良有了信心,轉對張景山道:「你莫要叫冤,自是有人告發你本世子才拿你的!」

    張景山道:「世子可敢讓那人與我當面對質?」

    齊良藐視一眼,道:「有何不敢?哪日我便讓那人與你當面對質,看你還有何狡辯?」接著命令:「給我押下,嚴刑拷打,看他還老實不老實!」

    桂明驚道:「世子!可否待查明後再用刑?」

    齊良瞪一眼:「你執行我命令就是!」

    桂明不敢再言語,把張景山捆綁結實了。

    王亦祥終忍不住,重重跪下道:「世子!奴才願以性命擔保張百戶清白!」其它人亦紛紛跪下,齊道:「奴才等亦願以性命擔保張百戶!」

    齊良拍桌而怒:「都反了是吧?」說的完全是一句現代話。

    眾人站起來怵然退下,齊良指著王亦祥道:「王侍衛!你與桂隊長一道刑審張景山!」

    王亦祥猶豫著未有動作,齊良叱道:「爾敢違我令否?」

    「奴才遵令!」王亦祥與桂明、穀子明一道把張景山推進隔壁的房間,齊良跟了進去,接著裡面便傳來淒淒的慘叫聲。

    張景山被抽得皮開肉綻,衣服褲子都成了絲條,齊良本不敢看,但還是強撐著,問:「你說還是不說?」這是他平生第一次面對刑拷,很是殘忍。

    張景山咬牙忍受就是不屈,齊良暴怒道:「讓他坐坐老虎凳!」他在電影《江姐》中看過這種酷刑,卻不知這個時代是否這種叫法。

    居然不用他多作解釋,桂明與穀子明很快便把張景山拖到了一條長凳上,磚塊一塊塊地往上加,張景山慘叫聲一聲響過一聲,王亦祥站在一旁雙眼都噴出火了,外面十多名軍士手握雙拳既是憤怒又是寒心,卻都守紀律地坐著。

    看差不多了,齊良揮揮手讓把張景山放下,此時張景山暈了被潑醒,醒了再暈,反覆多次已是氣息奄奄。

    待張景山被拖到牆角癱下,齊良道:「不准給張景山水喝,不准給他飯吃,看他說不說,看他還能硬多久!」他不放心小分隊的人,又吩咐:「穀子明!你留下與張景山呆在一個房間裡,好好監視!」

    穀子明咯噔一下,暗叫:「完了!這不是叫我留下來等死嗎?」卻不敢有絲毫猶豫地應了聲:「扎」!

    齊良出來,厲眼掃視一圈,大聲警告道:「敢私助張景山者,殺無赦!」說罷,轉身大步離開,桂明緊跟其後,留下眾人唏噓不已!
傲笑人間風雲客 發表於 2009-4-1 23:10
第一部 第三十二章 好事難成
    大地一片白色的光芒,知了不知疲倦地鳴著,回去的路上齊良顯得很高興,順手還摘了朵路邊不知名的野花,嗅了嗅卻是未聞出什麼花香來。

    桂明落後一步跟在後面,幾次欲動嘴可又忍了下來,看著齊良那膗肥的背影他有了種寒冷的感覺,這哪還是那日對下屬噓寒問曖的吳世子?

    回到駱馬山莊,齊良把鄭玉寧招來,吩咐:「玉寧!把山莊後院暫列為禁區,派信得過的侍衛全天候守著!」

    鄭玉寧不解問:「世子此舉何意?」

    齊良瞟一眼桂明,道:「我準備在後院挖一條地道通往後山,具體相通的地點桂明會告訴你!」

    鄭玉寧望向桂明,桂明點點頭,他便不再多問,但兩人心中都震憾無比,到現在他們才知道世子又是買山莊又是買民宅的原來都是為了退路,世子每時每刻都予他們不同的感覺,現在他們感覺世子深不可測!

    齊良又道:「為了方便挖掘,我會把其它人都帶回額駙府,僅留下雲南來的新人,他們都交由鄭侍衛指揮,鄭侍衛需盡快完成!」

    「扎!」鄭玉寧有一種被人信任的激動。

    下午,齊良佈置妥當後,又留下桂明協助鄭玉寧,自己則帶著部分人馬回城了。這是齊良八天來第一次回府,則進門便見錢雲房匆匆跑來稟報:「世子!可要小心了,公主正上火著呢!」

    齊良莫名其妙:「她上什麼火?」

    錢雲房低聲道:「還不是世子幾日未回府,公主派人催促,您又不理!」

    齊良這才想起自己確實疏忽了此事,可又奇怪建寧公主幾番催促自己回來幹什麼?不會是想我了吧?他騷騷地想。不管怎樣,女人發火惹不得,只能哄,篤定道:「先生!雲南來的那批貨裡有沒有什麼珍貴的女人特別喜歡的東西?」

    錢雲房道:「有是有,但都在呈祥山莊!」

    齊良記起所有的細軟之物都留城外了,含歉道:「辛苦先生拿兩件回來,今晚我有用!」側首又吩咐:「小六子!你去花園摘一束鮮豔點的花來!」

    錢雲房與小六子孤疑下去後,他自己則澡房去了。

    晚膳後,月亮還未爬上來,齊良正用綢帶精細地包紮一束玫瑰花,桌上還有一串瑪瑙手鏈,兩者都是紅色,倒也相映,這些將是今晚齊良討好建寧公主的裝備。

    知道額駙已回來,仍不見其來見,建寧公主橫眉豎目,怒氣填胸,啐罵:「不知好歹的傢伙!」正待前去興師問罪,房門被輕輕推開,一個身影躬身道:「見過公主!」

    「你還來見我幹什麼?」建寧公主杏眼圓瞪,鯨波怒浪,完全一個懷恨阿嬌。來人正是齊良,他不急不躁,向旁示意道:「彩雲彩霞!你們先下去!」他的一支手藏在身後。

    彩雲彩霞瞟著眼,魯嘴就是不動,她們只聽建寧公主的。

    見喊不動人,齊良咬咬牙,不怕羞人了,踏上前,遞上包紮精緻的鮮花道:「這是獻給公主的玫瑰花!」

    建寧公主曲眉,臉撇向一邊:「誰稀罕你的玫瑰花!」心裡卻是暗自有點喜歡,這登徒子倒是破天翻頭一遭啊!

    彩霞嘻嘻一笑,上前接過鮮花,自個兒嗅了嗅,香氣襲人。

    齊良馬上又獻上瑪瑙手鏈道:「這是應熊精心為公主打製的手鏈,應熊這幾天未回府全都是因為它!」

    好精緻的手鏈!建寧公主是個認貨人,這是紅瑪瑙,又稱「赤玉」,仔細看了看,是東紅瑪瑙,應是出自扶桑。最令人驚嘆的還是它的做工,金絲線穿沒有接口,渾然天成,每一粒瑪瑙正中穿過,無一絲瑕疵。建寧公主愛不釋手,卻突地舉起手鏈欲摔:「你這登徒子,就會騙我,這哪是幾日內可以制好的?」

    彩雲彩霞大吃一驚,暗叫:「可惜!」

    「不要!」齊良飛身而出,撲在地上,卻什麼也沒有接到。

    抬頭看,手鏈還好端端在建寧公主手中,建寧正月眉星眼,掩齒而笑呢!

    齊良訕訕而笑,掩飾道:「彩雲彩霞你們先下去!」

    見齊良滑稽模樣,彩雲彩霞亦是嬌笑不已,瞥著眼就是不聽齊良的。齊良再次沉聲道:「你們先下去!」很有氣勢。

    建寧公主輕點額首,彩雲彩霞才嘟著嘴不情不願地下去了。建寧公主新鮮齊良的這種霸氣。

    齊良猴跳著把門關上,拿來一個青花瓷瓶,把玫瑰花插上放在中央的一張鋪著刺繡的桌上,然後把四周的燭火吹滅了,僅留下一盞則拿來放在中央桌上。

    建寧好奇地看著齊良忙完這一切,卻依然不知所為何意?

    「公主!請坐這邊來!」齊良紳士地發出邀請。

    建寧嗔眸不為所動,齊良上前拉過建寧的手擁著就把她按在桌旁。齊良很是粗魯無禮,建寧反倒有點喜歡,強制她便動了。

    齊良坐在建寧的對面,目光炯炯地望著建寧,這時整個房間僅有桌上一盞燭火亮著,桌上還有鮮花,在燭火跳躍鮮花飄香中,一男一女雙目深情相對很是浪漫,只是還缺少紅酒,桌上的蠟燭也不該是紅的。

    「公主!應熊真誠向你道歉,沒有聽你召喚回來,也真心感謝你那日在太皇太後面前為我說話!」齊良發至肺腑道。

    當齊良獻上鮮花與手鏈時,建寧公主就已原諒了他,在這種現代式情愛的攻勢下,她已迷在其中,她幾乎都不敢相信這還是原來的那個吳世子!

    「你為什麼送紅玫瑰給我?」建寧心裡喜歡,嘴上卻是不能承認的,美目瞟瞟。

    齊良汗顏,他倒是想送黃玫瑰的,紅玫瑰代表熱戀,黃玫瑰代表道歉,可花園裡沒有黃玫瑰,他只希望建寧不懂那麼多的道道,敷衍過去就算了。

    「相傳在古遠的西方神話中,玫瑰是美神的化身,它溶進了美神的鮮血,代表著青春永恆,美麗長駐,我希望公主永遠像今天一樣美麗!」齊良深望著建寧,瞎掰道,淺綠色玫瑰才是代表青春長駐呢!

    建寧秀目瑩瑩,被一種幸福浸滿全身,今日的額駙怎麼這麼特別?

    「拿酒來!」齊良大喝一聲,建寧又是奇怪地望著他,不知他還會帶來什麼驚奇?

    門外劉嬤嬤進來阻道:「公主!你可不能喝酒!」

    齊良厭惡地瞪一眼,威怒道:「沒你的事!下去!」

    彩霞已端著酒壺酒杯進來,建寧公主輕語道:「劉嬤嬤!你先下去吧!」

    「是!」劉嬤嬤怨恨地瞟了一眼齊良,躬身退下。

    房裡再次剩下齊良與建寧公主兩人,建寧嫣然一笑,瑰姿豔逸,風風韻韻,齊良色魂與授,輕輕為其斟上酒道:「公主!我們滿飲此杯,祝你青春永駐,年年十八!」可惜的不是紅酒,也不是高腳玻璃杯,不然,就羅曼蒂克了!

    年年十八!建寧公主好笑,覺得齊良說得有趣,嗔眸道:「建寧還會有十八嗎?」

    含情凝睇,顧盼生輝,撩人心懷,齊良眼神越來越迷醉,有點像戀愛的樣子了,他倒是想像桌上那束紅玫瑰代表的意思那樣與建寧於熱戀中啊,可人家建寧可能與他連初戀的感覺都沒有。

    「在應熊眼裡,公主永遠都是十八!」齊良也不怕肉麻。

    建寧俏臉微紅,嬌羞連連,齊良站起來走過去,把建寧拉起,大膽摟過來輕輕在其額上一吻,建寧嬌嚶一聲:「額駙這是……?」已癱倒在齊良懷裡中。

    齊良摟著建寧蝕骨的身子移到床塌邊,動情道:「公主真美!」雙手已是在不老實地上下亂動。

    建寧公主嬌喘息息:「額駙!額駙!」根本阻止不了精蟲上腦的齊良,反倒自個兒渾身發軟,酥麻無力。

    「公主!我們上床歇息吧!」齊良輕語囁囁,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不成!不成!」建寧大急,宛轉哀求。

    建寧的柔弱反激起齊良更大情慾,色色道:「為何不成?」他的雙手不曾停過,左手已實實握住了建寧一隻挺聳的酥胸。

    見眼不守,建寧情急道:「今日建寧不方便!」

    齊良怔了半晌,方明白原來人家來例假了,很是沮喪,停下來,想那劉嬤嬤也是擔心建寧公主的身子才不願她喝酒的吧。

    建寧鬢雲亂灑,酥胸半掩,含羞倚榻,好笑地望著齊良,無不抱歉道:「額駙就那麼想嗎?不若我讓彩雲彩霞進來?」

    齊良盯著建寧半露的酥胸,嚥了咽喉,強忍道:「不了!我抱會兒公主就好!」心裡卻想,古代果然有奴婢代寢的習俗,但他卻不喜歡這不尊重人的陋習。
傲笑人間風雲客 發表於 2009-4-1 23:10
第一部 第三十三章 香山驚魂
    其實此時時辰尚早,月亮才剛爬上樹梢,齊良與建寧公主溫存片刻便離開了,倒不是他突然變正經了,而是抱著個令人銷魂的美人兒只能摸不能吃他憋得難受,反不如遠離的好。不過,離開時為了表現自己的風度,他邀請建寧公主明天去郊外野遊,建寧公主螓首低垂未作聲,心裡卻是已答應。

    第二天,齊良早早便在門口等候建寧公主,建寧公主口口聲聲答應:「馬上就來!馬上就來!」可齊良硬是等了一炷香的時間才見建寧公主千呼萬喚始出來。

    但見建寧公主點染曲眉,浮翠流丹,齊良無奈搖頭,看來古今中外的女人在這一點上都是一樣的。

    「夫君!我們走吧!」建寧公主笑意欣然,就如那剛升的太陽。

    見建寧公主往那軟轎走去,齊良差點暈倒,坐轎去郊遊?他直翻白眼,這還不把轎伕累死?

    「公主!這邊!我們坐馬車!」

    這會兒建寧公主倒乖巧得很,夫唱婦隨,齊良講幹什麼就干什麼,走到齊良這邊,素齒問:「我們去哪?」

    齊良扶著建寧公主上馬車,道:「我們去香山!」

    香山距離北京城二十多公里,因山中有巨石形如香爐而得名,山上有座甘露寺,建於金代,據說很靈,齊良一直想去看看。

    只是一次兩人培養感情的普通郊遊卻浩浩蕩蕩後面跟了一路的人,安全由桂明帶的衛隊負責,彩雲彩霞劉嬤嬤小六子這些「跟屁蟲」貼身侍候。

    巳正到了甘露寺,外面的太陽已曬得皮痛,大家正好進寺歇息。公主與額駙大駕觀臨,甘露寺七十多歲的方丈老和尚也難得地出來接待了一番。

    甘露寺也叫法門寺,始建於唐代貞觀年間,原是尼姑庵,幾度變革,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就變成和尚廟了。甘露寺正堂是天王殿,齊良裝模作樣地跪下,見旁邊的建寧公主唸唸有詞甚是虔誠,他也跟著念,只是說的卻是「大慈大悲的菩薩一定要保佑我逃命成功,活命百歲」。連念三次,跟著連磕三響頭,也是一番真心誠意了,可惜的是他跪拜的那尊大肚菩薩他叫不出名字。

    祈福完畢後,齊良捐了香火錢,香火錢的數量當然與他額駙的身份相當,方丈老和尚喜得把整張臉都笑得溝壑縱橫了。

    「公主!剛你求籤時求的是什麼?」走出甘露寺,齊良笑著問。

    建寧公主媚一眼,嬌痴道:「不告訴你!」

    女人都這樣,齊良嘿嘿笑兩聲,道:「公主!我們往那邊走走!」

    午膳已決定在甘露寺吃,現在時候還早,齊良便讓隨眾們都散了去,也讓他們求求籤,拜拜佛,玩鬧玩鬧,但彩雲、彩霞、劉嬤嬤,小六子、桂明、李奮先還是跟著他們倆未曾離開,只是在齊良多次的訓斥下才離他們遠了點。

    甘露寺四周種滿了梨、杏、松、黃櫨樹等,齊良與建寧公主沿著一條山路往林深處走去,樹林蓊蓊鬱郁,毒辣的太陽光射下來有樹蔭擋著,兩人也不覺得熱,齊良悠閒地扇著紙扇道:「公主!父王從雲南送來些精美飾品,你去挑好的揀些吧!」

    建寧公主不為所動道:「我有了那串手鏈足矣!」

    齊良頗為意外,開始懷疑起建寧公主與吳應熊不睦的說法來,輕嘆一聲道:「父王年歲已高,老牛舐犢,老人家思念孫子啊!」

    建寧公主對自家的公公既熟悉又陌生,既可恨又可憐,無奈道:「北京——昆明相距數千里,思念又如何?」

    更遠的不是距離而是政治,齊良倏地停下,道:「父王想讓我把世璠送到昆明去!」

    建寧公主一怔,凝視良久,苦笑:「把世璠送到昆明豈是那麼好送的?」

    齊良揖手道:「正是想讓公主向皇上和太皇太后說說!」

    建寧公主疑竇叢生,道:「王爺想見孫兒,他來北京不就是了嗎?」

    齊良道:「父王諸事繁忙,怎脫得開身?」

    建寧公主又道:「王爺請撤藩不是就脫得開身了嗎?」

    齊良直翻白眼,說得輕巧請撤藩來北京,到時不知還有命否?辯道:「現在是否削藩朝廷尚無定論,即便削藩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父王有太多的事要做,哪能很快來北京?老人思念孫兒急切啊!」

    建寧公主不相信:「你送世璠去昆明真是因為王爺想見孫兒嗎?」

    齊良跌下臉色,語重道:「公主擔心什麼?世璠送走了,我不是還在嗎?能出得了事?」兩人誰都知道吳世子在京城的人質身份,可誰都不願去觸及,今天齊良氣惱之下什麼也不顧了。

    兩人都淒淒慘慘慼慼,都是苦命兒,都是政治的犧牲品!

    建寧公主鐵青著臉,丹唇咬出一條白線,道:「我且問你,府裡那些受傷的侍衛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在府裡設置禁止出入的禁區?」她從皇宮回來就是為了為康熙查沐王府之事,幾次欲召齊良回來也是為了此事。

    齊良沒好氣道:「本世子兩次遇刺侍衛們捨身救主難道錯了嗎?那些禁區只是限制閒雜人等勿入兵營重地,難道還能限制得了公主?」

    建寧公主知道齊良未說真話,受傷的侍衛全是兩次遇刺之後受的傷,她也不點破,其實她夾在其中好難做,一頭是自己朝夕相處的夫君,一頭是家國君上,她一直壓著此事未上報。

    兩人沉默下來,建寧公主低著頭想著心事木然地往前走,齊良喘著粗氣,把紙扇扇得嘩嘩著響。

    「此次雲南來了很多人,府裡有點人滿為患了,開銷也大,我準備裁掉一些人!」走了好長一段路,齊良打破沉默冷冷道,卻沒有繼續剛那話題,他早沒指望建寧公主能幫他。

    「額駙自己作主吧!」建寧公主心灰意冷,感覺活得很是累。

    突然,林裡嘩嘩地傳來一陣陣響聲,山上滾下許多泥石。「小心!」齊良驚叫,人已撲到建寧公主身上,建寧公主猝不及防與齊良一道摔在地上,後面也傳來一陣驚叫,彩雲彩霞小六子等人飛奔而來。

    泥石如流而下,樹倒葉落,景像甚是哧人,僅離齊良與建寧公主兩人尺許距離,雖險但所幸兩人均安然無恙,建寧公主複雜地望著齊良,第一次沒有對被這具身體重壓著感到反感。

    「公主你沒事吧!」齊良噴出濃濃男子漢的氣息。

    建寧推開齊良:「沒事!」

    「公主!公主!您沒事吧!嚇死奴婢了!」彩雲彩霞跑了上來,劉嬤嬤還粗暴地把齊良拖起,道:「還不起來,看把公主弄的!」

    「主子!你沒事吧!」小六子同樣關心齊良。

    「我沒事!」齊良站起來,他的手背上劃破一層皮,可能是被流石所傷。

    桂明與李奮先往山上爬,他們擔心乃歹徒所為。片刻後,桂明與陳奮先下來請罪:「奴才該死,讓公主額駙受驚了!」

    齊良道:「起來吧!沒你們的事!」接著問:「有什麼發現?」

    桂明稟道:「沒有異狀,乃山體滑坡!」

    齊良道:「好了!沒事了!大家回去吧!」

    這會大夥再也不敢離開兩人,建寧公主被簇擁著走在前面,回頭說了一句:「我會向皇上和太皇太后說璠兒之事的!」

    齊良怔然,他發現他還不瞭解建寧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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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第三十四章 一明一暗
    太陽下山時分,從甘露寺回到額駙府,一路日曬顛簸,大家都累了,齊良吃過晚膳看了會兒書便早早地睡了,這是他來到這個時代以來睡得最早的一次,卻是他睡得最熟的一次。

    第二天起來,齊良簡單佈置後開始按名單裁人,護院之類的由桂明負責作解釋工作和發放遣散費,雜役之類則由錢雲房負責。此份名單齊良與錢雲房早已制定好,包括大部分的嫌疑分子和信任等級低的人,但不涉及內院,齊良對建寧公主的人秋毫不動。

    經裁減後,額駙府的人員數少了一半,但接著又添了四分之一的新人,全都是雲南來的。此時的額駙府閒雜人員少了,但防衛力量反而大增,安全方面還是由原額駙府侍衛統領陳仁健負責,錢雲房專事內務。

    忙活一上午,齊良想起該去看看張景山了,下午讓小六子去內府通告一聲,便帶著桂明去了駱馬山莊。到駱馬山莊一直呆到快天黑,他才與桂明兩人化裝走出後門。

    兩天時間裡,穀子明寸步不離地守護著張景山,就連大小便也跟張景山一樣在小房子裡解決,他堅忠地執行著齊良的命令不准任何人給張景山送一口水送一口飯,小分隊的人咬牙切齒都恨不得活剝了他,他也一直精神緊張擔心著隨時被人結果了性命。

    真弄不明白世子為何沒有任何徵兆地便拿了這名部屬,穀子明私下裡以商量的口吻問過張景山,問他到底有沒有背叛平西王府,張景山一口否認。

    張兄弟真是可憐,身受酷刑,全身上下傷痕纍纍,兩天兩夜沒有喝過一口水吃過一口飯,現在氣息奄奄地靠在椅上只能等死。世子只是說不準送水送飯,卻沒說不準上藥,所以穀子明也沒有阻擋王亦祥等人給張景山清洗身子,包紮傷口。若非如此,張景山早撐不住了,他穀子明也說不定早被劈了,即便這樣,他還是無時不刻地「享受」著小分隊成員的怒視與咒罵。

    「我去劈了那兔崽子,怎地如此不通人情!」有人把刀抽得沙沙響,現在是晚膳時間,穀子明又一次拒絕了小分隊送進來的飯菜,小分隊的人恨他,也不給他食物,他又不能走開,只好陪著張景山餓肚。

    「勿要衝動,等世子來了再說吧,我們再求求世子!」有人勸道。

    外面沒了聲響,穀子明鬆懈下來,他就是在這種反反覆覆的威脅與勸說中度過,精神高度緊張,直覺告訴他如再這樣下去可能張景山未死他卻早已精神崩潰了!

    「我受不了了!誰也別攔我,我去砍了那小子!」門「砰」地一聲被踹開,穀子明如驚兔般跳起:「汝待怎地?」

    「我劈了你!」進來的是一位五大三粗的漢子,叫楊鐘,河南八卦門高手,大刀已迎頭砍向穀子明,穀子明架刀堪堪擋上,可因為一日不進米食,力氣稍欠,被迫得退了兩步。

    「楊兄不可!」後面進來幾人七手八腳抱住楊鐘,阻止他下面的動作。

    「有何不可?我劫了景山兄離去,再回來一命償一命!」楊鐘怒道。

    「楊……楊鐘,不……不可,可不能枉……枉了你的性命!」軟塌的張景山亦急道。

    「景山兄!」楊鐘倍感無力,七尺的漢子心疼得只能蹲下來痛哭。

    恰在此時,齊良與桂明走了進來,齊良哼道:「你們在幹什麼?」

    「世子!」眾人參拜,卻沒了那日的尊重,楊鐘與王亦祥等人更是欠奉。

    桂明拔開眾人,讓齊良進到小屋,齊良瞄一眼,問:「張景山說了沒有?」

    穀子明揖手道:「回世子!張景山什麼也沒說!」

    齊良瞅一眼,沉聲:「你們都出去,給張景山送些水與飯菜過來。」

    「扎!」有人高興應道,轉身時還不忘對穀子明冷哼一聲,穀子明只能苦笑。

    「子明辛苦了!」齊良體諒道。

    頃俄,菜飯送上,王亦祥侍候著虛弱的張景山進食。見這情景,齊良知道張景山確有兩天未進食了,穀子明忠誠地執行了自己的命令,齊良不由又鼓勵地向穀子明點了點頭。

    一盞燈後,張景山已恢復些體力,勉強能夠坐起來,齊良揮手讓所有人都出去,只留下桂明陪在身邊。其它人不情不願地走出屋,不知道世子又要干什麼?又擔心地往裡望望。

    「桂明!把門關上!」齊良命令。

    門關上後,齊良踏前幾步,深望著張景山,昏暗的燈下張景山顯得那麼蒼白那麼無力,但眼神裡依然透著堅強透著鎮定透著自信。齊良突地跪下,動感情道:「景山!你受苦了!」

    張景山與桂明嚇了一跳,不明所以問:「世子!您這是為何?」

    齊良含淚道:「景山!請你原諒我對你使的手段,那些對他的誣告都是我杜撰的。」

    「世子!折殺奴才了,您快快請起!」張景山掙紮著身子,桂明代替他攙扶齊良,道:「世子!您快快起來!」

    齊良堅持道:「景山!我做這一切都是有苦衷的,只是想找一個可託付之人!」他的淚泉湧而出。

    張景山懵懂,不甚明白,齊良繼續道:「處在凶險四起的北京城,到處都是朝廷密探,我只是一個人質,我與我的家人朝不保夕,隨時都有丟命的危險,我不知道信誰,也不知道誰能幫我?」他剖心交肺。

    原來世子有這麼多的苦處,張景山與桂明感慨。

    「世子請起!景山願以性命保全世子一家!」張景山做勢跪下表忠心。

    齊良不能再讓張景山受苦,只好起來扶住張景山道:「我這一番做作都是為了考驗景山,事實證明景山完全值得信任,」

    張景山鄭重道:「世子讓景山怎麼做?」

    齊良握著張景山的手說:「我讓景山帶領小分隊秘密脫隊北上就是不想暴露你們的身份,我想組建一隻新的情報隊,以小分隊為班底,由景山兄負責,暗中活動,為額駙府提供情報上的支援及力量上的協助。」

    張景山與桂明相視一眼,歎服齊良的深謀遠慮。齊良繼續道:「我準備把新的情報隊命名為『夜鷹組』,只暗中活動,分散在各行各業,景山可以適量招募合適隊員以擴充夜鷹組,這裡有十萬兩銀票先作為夜鷹組的活動經費,過兩天我會再送百萬銀票過來,我的全部身家性命都交給景山了,景山可不要負我啊!」

    張景山激動得無以復加,噙著熱淚道:「奴才誓死效忠世子!」被人充分的信任令他熱血沸騰,接過銀票慎重地放在懷裡保管好。

    齊良又轉對桂明:「桂明!我準備把親衛隊命名為『飛豹組』,今後景山負責暗處的事務,你就負責明處的事務,原平西王府在北京城的情報網也移交與你負責,你們倆可要好好協作。」

    能讓自己知道這些事說明世子對自己的充分信任,所謂士為知己者死,桂明誓言道:「當不負世子重託!」

    齊良伸出一隻手:「來!拜託兩位了!」

    桂明與張景山伸手合上,六隻手緊緊握在一起,桂明與張景山對此既新鮮又感動:「奴才誓死效忠世子!」

    齊良大爽:「明有桂明,暗有景山,應熊大幸,得兩位相助,萬事無憂矣!」

    桂明與張景山心情激動,渾身都充滿著勁,齊良接著說:「我們現階段的主要任務是撤退!景山,你要盡快把夜鷹組建起來並佈置好,務必採取單線聯繫,以免一毀俱毀;桂明,你要加強飛豹組的保衛工作,通盤考慮好整個撤退計劃,在原有的基礎上再多設計幾套方案!」

    「是!」桂明與張景山齊聲回答。

    接下來,齊良又與兩人商量了一下夜鷹組今後的聯絡方式與接頭暗語,大半個時辰後,他們才從房間裡出來。

    外面焦慮等待的眾人見三人笑容滿面地出來,皆大感意外又莫名其妙,不過總算雨過天晴,大家還是抑止不住地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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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第三十五章 召來相問
    雄偉的紫禁城朝暾夕曛中,仿若人間仙境般,俊秀的康熙皇帝從乾清宮常朝下來,由太監們侍候著換上常服便去御書房學習去了。

    康熙勤奮好學,極愛學習,他從小就學習滿、蒙、漢三種文字及弓箭騎射等。他熟讀四書五經,喜研經史,《史記》、《漢書》、策問、詩賦是他的必修課。他特別注重道德,設日講和經筵制度,每日命講官輪流入侍進講儒學經典。他還學習數學、地理、天文、哲學、音樂及藥理、解剖等自然科學,詔募知算之土為官,任用西方傳教士為師,徐日昇、張誠、白晉、安多等名士都曾在養心殿為其授過課。最為稱道的是康熙寫得一手好書法,這是他自幼習書,豪素在側,寒暑靡間才練得的。

    康熙移駕御書房,御書房裡早有人在候著,禮儀院(前朝為司禮監,順治年間改為為禮儀院,康熙十六年改名為掌禮司)掌監高強跪在地上迎駕:「奴才恭請萬歲爺聖安!」

    康熙著團龍薑黃絲綢衣,手拿紙扇,溫文爾雅,風度翩翩,抬手道:「起來吧!」

    「謝皇上!」高強從地上爬起。

    康熙踏進書房,摒退左右,道:「有什麼事,說吧!」高強是他指定負責情治工作的太監。

    高強恭卑道:「稟皇上!接到報告,額駙府裁減了約半人員,我方安插的線人俱被剔出!」

    康熙蹙眉,這只吳狗熊到底想幹什麼?「是專門針對我方線人的嗎?」

    高強搖頭道:「不盡然!亦有相當數量額駙府的老僕老臣遭裁減,部分人還是來自雲南!」

    「什麼時候的事?」康熙展扇急扇兩下。

    高強道:「前日上午!」

    「怎麼現在才稟報?」康熙啪一聲合起扇,倏地站起。

    高強駭得趕緊伏在地上,頭磕地:「奴才該死!奴才該死!」都不敢解釋了。

    高強乃康熙親手提拔,對他還是比較信任的,知道情報工作的複雜性,也不一味責怪,道:「想辦法再滲透進額駙府。」

    禮儀院屬內務府,而內務府則是專門管理宮廷事務的機構。禮儀院負責內庭祭祀、禮儀、樂舞,兼稽太監品級、果園賦稅等事務,高強就是禮儀院的掌印太監,當年前朝大太監劉謹在這個位子可是權傾一時啊!

    「扎!」高強身軀彎成九十度。

    「先去下吧!」康熙揮揮手,想著建寧皇姑怎麼搞的,回去這麼多天也沒一點消息,出了這事也不報告。

    高強走後,康熙一時靜不下心看書,召來曹寅問:「棟亭!那吳世子最近有什麼異動?」

    曹寅道:「稟萬歲!未見其有什麼動靜,只見他城裡城外地跑,好像很用心地在經營他的山莊,而雲南來了些人他也向九門提督府備報過,此事內務府也知,且幾日之後那雲南來的人也大部返轉了。」

    「朝廷對撤藩議得如何了?」康熙心事重重坐下。

    曹寅憂慮道:「戶、兵兩部和議政王貝勒大臣俱上奏摺,可讚成撤藩的人少,不讚成的居多,惟刑部尚書莫洛、戶部尚書米思翰、兵部尚書明珠等力請削藩!」

    「三藩有何反應?」康熙煩惱。

    曹寅道:「未見有任何奏摺上來!」

    康熙本意在朝上造成輿論,以刺探三藩態度,可三藩王老謀深算遲遲不見反應,他現在倒有點騎虎難下了,一個不慎就有可能危及大清根基啊!「棟亭!你且讓建寧皇姑進宮一趟吧!」他想知道額駙府到底發生了什麼,而建寧皇姑又在想什麼?

    建寧公主由太監張萬強傳旨進宮,傳的卻是太皇太后的懿旨,進得宮來建寧才知要見的是皇上。

    「建寧恭見聖安!」建寧公主徐徐跪下。

    康熙趕忙上前扶住:「皇姑免禮!」

    「皇上召建寧覲見,不知有何聖諭?」建寧公主這幾日好生愁苦,自那日從甘露寺回來,便再未與齊良見過面,齊良不是在駱馬山莊就是呈祥山莊。

    「皇姑近日可好?」畢竟是自己敬愛的長輩,康熙不能太公事公辦,寒暄道。

    「謝皇上掛念,建寧尚好!」建寧被康熙牽著坐下。

    「皇姑回去幾日可有發現?」康熙隨意地問,裝著很是不在意。

    來了!建寧公主知道遲早要來,不慌不亂道:「建寧未曾有什麼異常發現!」

    康熙暗嘆,皇姑忘了皇族利益了嗎?他早已知道西胡同事件乃額駙府所為,他只是想進一步探知額駙府的實力罷了,在當前情況下他並不敢也不會對額駙府採取什麼行動。

    「聽說額駙府近日裁減了大量的僕從雜役?」康熙炯炯有神的眼注視著建寧公主一動不動。

    建寧公主據實道:「確有此事,此事額駙早前向建寧稟報過,是建寧同意了的。」她不知皇上怎會對這等小事也上心?

    康熙深深地失望,臉色已不那麼好看,現在他不知有些事還該不該再問建寧。不想,建寧公主卻自說道:「雖然額駙府現在人少了,建寧卻知道它的力量反而增強了!」

    歐!康熙炯目一眨,欣喜然然,為建寧公主的話而高興。建寧公主心中卻是一痛,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人呢?難道就是為了皇族利益嗎?以前她向皇上說府裡的事並沒有這樣的感覺,自從額駙傷癒後,她便有點變了。

    「建寧還知道額駙在呈祥山莊還有一支雲南來的精銳人馬存在!」建寧公主覺得自己就是一具軀殼在說話,沒有思想,沒有靈魂。

    「雲南來的人不都回去了嗎?」康熙神色一緊。

    建寧公主道:「尚有百餘人未走,皆是百里挑一的死士,部分填充了額駙府裁減後的空缺,部分由一個叫唐道木的千戶統領著隱居於呈祥山莊,唐道木乃東安拳的高手。」

    齊良採取先遣散部分車伕馬伕,然後再讓他們分散回來裝扮成軍士的辦法瞞過了許多人。

    可惡!康熙啪地一聲拍在椅扶上,為情報部門的失職而惱怒。而建寧公主卻以為他惱怒的是齊良,忙道:「此事額駙並未隱瞞,也曾稟告過建寧!」這是她下意識地動作。

    康熙無不憂慮道:「皇姑可要擔心了,聯再為您增添一些大內侍衛吧!」此舉一舉兩得,既可加強對建寧公主的安全保衛,又可大批地滲透進額駙府。

    建寧公主道:「謝皇上關懷!額駙雖然對府上大肆動作,卻是出於開支方面的考慮,並未對內府動一絲一毫。」

    若真是因為支出方面的考慮就見鬼了,他額駙府也缺錢?康熙暗自冷笑,皇姑太天真了,人家把朕的線人都全剔光了。

    建寧公主見康熙不言不語,臉上陰晴變化,心中懍然,有一件事都不敢提了,思慮半天,終還是期期艾艾道:「皇上!額駙想送世璠去雲南,懇請皇上恩準!」

    康熙陰著臉,瞟一眼道:「這是平西王爺的主意吧!」

    建寧公主輕「嗯」一聲。

    康熙發怒:「他想看孫兒,讓他到北京來看!」

    建寧公主憷然,再不敢作聲。良久,康熙平復怒氣,自覺失態,對建寧甚感歉意,語氣平緩但臉色仍未變道:「皇姑去看看太皇太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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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第三十六章 送禮進宮
    北京城越來越熱,幾天也不見一滴雨,張景山的小分隊分散隱行後,齊良便把城郊三家村轉交給了鄭玉寧。鄭玉寧的挖掘工作進展順利,已完成四分之一的工程量,但夜鷹組的組建與佈局暫無消息,張景山僅來聯絡過一次,只是說隊員們分佈在各行各業都有了新的身份。

    現在最令齊良頭痛的是呈祥山莊的唐道木,平日不見其多說話,但每見齊良一次便催著他趕快想辦法把吳世璠送往雲南,也不知他是真的為平西王爺著想還是他自己本人著急回南方?

    難道我不想把吳世璠早點送往雲南嗎?可,能早得起嗎?這兩天師爺錢雲房也加入到了這催促的行列中,齊良煩不勝煩有苦只能往肚裡吞。

    額駙府與平西王府之間有快馬連接,鉅細可旦夕密報,錢雲房負責額駙府文案,受到平西王府源源不斷地壓力,今日接到快遞,拿著密信又來找齊良了。他推開書房門,輕手輕腳上前紮了個千兒,低聲道:「世子!王爺又來信催促了!」

    「知道了!放在這吧!」齊良一心練著筆,他現在的字越寫越好。

    錢雲房站在那兒沒動,卻不是在欣賞齊良的字,齊良扭頭問:「還有事嗎?」

    錢雲房囁囁道:「世子!您看這事……」

    齊良只好放下筆,轉轉發酸的手腕,耐心道:「先生!此事不是那麼容易辦的,還需從長計議呀!」

    辦都沒去辦,又怎知辦不了?錢雲房暗自嘀咕,進言:「王爺讓世子多活動活動,把那些運來的東西都送出去,讓大臣們為我們說話!」

    東西齊良不是沒送過,大學士索額圖、圖海、議政康親王傑書、恭親王常寧、安親王岳樂疏等朝中重臣親王貝勒他每人都送去了一份厚禮,可起作用了嗎?

    以前吳應熊全面撒網,大小官員人手一份,持敵對意見的人如兵部尚書明珠、刑部尚書莫洛、戶部尚書米思翰等人也送,可人家反你的還是反,與你作對的還是作對,齊良不會再像前任那樣傻。

    嘆!齊良輕嘆,不到黃河心不死,這事哪是送點東西就能擺平的?「我讓先生留著的那批貴重物品還在嗎?」被吵得煩了他決定姑且試一試,甚是不捨地問。自己錢多啊!

    「在著呢!」錢雲房喜上眉稍。少見這樣的人,送東西給人家還這麼高興。

    「都備好吧!我進宮去!」齊良想想都心痛,那是丟在水裡泡都不會冒一個的啊!

    終於說動世子,錢雲房欣喜應下:「嗻!」

    紫禁城南書房,康熙午膳後小憩片刻醒來,小黃門伏在地上輕聲道:「皇上!大臣們在外面等呢!」

    康熙提起精神:「讓他們都進來吧!」

    大學士索額圖、兵部尚書明珠、大學士傅達禮等重臣魚貫而入,他們都是康熙今日「膳牌」時要召見的人。所謂「膳牌」就是皇帝在進膳時,太監會把請求召見的王公大臣們的牌子遞上來,皇帝選擇後,確定飯後召見誰。

    待大臣們禮畢,康熙直入主題:「聽說不少八旗子弟入關的日子久了,竟然忘了滿語,後面的子孫也不學不說滿語了,今日召你們來就是商量此事的!」

    索額圖出列,彎成蝦弓背揖禮道:「稟聖上!祖宗法典不能忘,祖宗文化不能丟,忘了語言就是忘了根,那還是布庫哩雍順的子孫嗎?」布庫哩雍順是滿族始祖。

    眾人點頭贊同,翰林院傅達禮提出解決方法:「可修一部滿文字書,令子孫們習之,永世傳承!」

    康熙讚道:「大善!此書就由傅師父主持編修,召集翰林院諸學士共研,必須援經史,博古老,考舊籍,務使文書恆遠可用!」傅達禮在日講裡曾為康熙講過課,故康熙尊其為師。

    這時,索額圖又道:「祖宗的文字不可丟,但一些延襲下的陋習卻必須要摒棄了!」

    康熙問:「那些陋習?」

    索額圖道:「比如奴僕殉葬,這便相當的殘忍!」

    康熙很少出宮,更沒見過這種活埋人的事,但聽聽都令人戰怵了,毫不猶豫道:「禁殉葬從今日始起!」

    眾大臣跪拜於地:「皇上聖明!」滿清入關幾十年,野蠻與血腥的老一輩死得差不多後,這一輩人充分學習吸收漢文化已文明多了。

    「漢人講究以仁治國,以善平家,這是大儒家思想,索大人細察還有哪些惡俗陋習一併報之!」康熙很具改革精神,卻也不魯莽,不當場拍板解決所有問題,留待以後一一斟酌。

    「臣領旨!」索額圖揖道。

    此事議畢,兵部尚書明珠站出道:「稟聖上!東南沿海鄭賊猖獗,屢屢登陸進犯,防不勝防!」

    軍事問題最令康熙頭痛,尤以南面的三藩,東面的鄭氏偽政權威脅最大,因為他們都是漢人,同宗同祖容易得到百姓的認同。

    「鬧得最凶的是哪一處?」康熙皺著眉問。

    明珠道:「浙江沿海一帶!」

    目前無力征討的情況下只能防守,但同樣是防守為何福建與廣東一帶沿海鬧得不凶呢?這裡面就是人的問題了。「誰可保我浙江安穩?」他希冀問。

    眾臣工沉默,最後還是兵部尚書明珠站出道:「臣舉一人!」

    康熙喜問:「誰?」

    明珠躬身道:「李之芳!」

    康熙甚為欣賞李之芳,李之芳字鄴園,山東人,進士出身,曾任金華府推官,因卓異政績升刑部主事,現擢左副都御史,屢上奏章,皆有關政治,詞旨切直。只是他懂軍事嗎?康熙不由心中有點猶豫。想想這又不是去打仗,懂政治就行,遂恩准道:「擢李之芳為浙江總督!總領浙江一切軍政要務!」他還有另一個想法,以李之芳監督福建的靖南王耿精忠,達到以漢制漢的目的。

    議題一個個下去都未歇口氣,剛成年的康熙唇上茸茸的鬍鬚尚未長濃已展現出一派帝王風範,氣度非凡,沉穩幹練。南書房裡有點悶熱,大臣們都正襟危坐不敢亂動,任憑汗珠從臉頰淌下,康熙倒也體貼人,道:「小毛子!給大人們上些清涼茶!」

    眾大臣感恩涕零:「謝主龍恩!」

    小毛子剛出門,一個小黃門進來報:「稟萬歲爺!額駙吳應熊遞牌子要見聖上!」

    康熙眉頭一皺,甚是疑惑:「他來幹什麼?」思慮片刻,道:「傳他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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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第三十七章 被人戲弄
    執事太監宣叫的聲音在紫禁城中悠長傳遞,齊良撩著官袍跟著引領太監幾乎是小跑著前進,他感覺今天的太陽特別大,他最不想進的地方就是這皇宮,他最不願見的人就是現在要見的康熙。

    「奴才吳應熊恭請萬歲聖安!」進了南書房,齊良即行稽首之禮,跪過幾次了,他已麻木,人果然有奴性。

    「給額駙看座!」康熙端坐著,威莊之勢自然而出。

    齊良伏在地上未敢起來,繼繼道:「稟皇上!父王從雲南運來點東西讓應熊孝敬給皇上及太皇太后!」接著從懷裡掏出一個小摺子高舉在頭,頭則還是低低地垂著。

    一個小黃門上前接過,轉身跪遞給康熙。

    「平西王有心了!」康熙接過摺子展開一看,上面密密麻麻一長串的貴重物品清單,諸如宋代的梅竹刺繡、唐代的白釉瓷、隋代的畫像紋鏡、戰國的龍虎玉珮等,這哪只是一點?

    齊良知道康熙酷愛書法,拿起隨身攜帶的一卷字畫道:「這是特別獻給皇上的王珣的《伯遠貼》!」

    眾臣無不動容,王珣乃東晉著名書法家,王羲之之侄,其書《伯遠貼》被稱稀世珍品,行書筆力遒勁,態致蕭散,妍媚流便,是典型的王氏風格,康熙最喜歡的就是這種風格。

    康熙驚喜一閃而過,接過小黃門呈上的伯遠貼卻連看都未看,轉手放在一邊道:「額駙起來說話!」心裡卻在暗罵,這敗家仔不懂就不要亂拿這《伯遠貼》嘛,上面浸著汗,還弄得褶折折的。

    齊良仍不敢起來,硬著頭皮道:「奴才懇請皇上恩准奴才一個請求!」

    康熙淡然道:「什麼請求?說吧!」

    齊良深吸一口氣,道:「父王年事已高,已知天命,想念兒孫,應熊想把世璠送到雲南讓他老人家見上一見。」

    康熙倏地色變,但馬上復原道:「平西王戎馬一生,為我大清江山立下蓋世功勞,老年舐犢,人之常情!」掃視一圈,把問題推到下面問:「眾卿以為如何?」

    兵部尚書明珠站出道:「平西王爺想見孫兒來北京就是了,何必讓王孫千里奔波,遭受那顛簸之苦呢?」

    齊良恨瞪一眼道:「家父公務繁忙,哪能說來就來?」

    明珠哂然一笑,趣道:「平西王爺請辭撤藩不就不忙了嗎?」這才是問題的關鍵,他對齊良頗為藐視。

    齊良道:「撤藩之事還需皇上定奪,且撤藩之事錯綜複雜,工程浩大,豈是短時間可以辦好的?難道這段時間就不能讓父王與孫兒團聚了嗎?」

    明珠意有所指道:「問題是平西王爺真的只是想見見孫兒嗎?」一點也不給齊良留面子。

    齊良盛怒:「難道明珠大人認為父王會造反不成?」知道討好也無用,他也不怕得罪明珠了。

    明珠高大的身軀擺動,臉上表情豐富,正待反擊,康熙及時出言道:「世子勿需激動,平西王爺對我大清忠心耿耿,日月可鑑,念及其年事已高,體弱多病,朕也想讓他回京修養,頤享天年。」對付齊良這種雛兒,不管是老奸巨滑的明珠還是雄才偉略、天智聰明的康熙都是得心應手。

    齊良把目光期期地望向索額圖,希望他能幫自己說上幾句話,剛相觸索額圖便慌亂地把目光移開了。齊良暗嘆,關鍵時刻用金錢把交上的關係怎能靠得住?「稟皇上!奴才已寫信回雲南勸父王疏請撤藩,父王正在考慮此事!」目的未達到,反被逼先表明自己的政治態度,心裡窩火得很。

    康熙假惺惺道:「此事倒也不急!」突對外面道:「周大人你進來也對此事說說看法吧!」周培公在外面晃來晃去,誰都看見了就是跪在地上的齊良沒有看見。周培公此時在上書房行走,做專職參謀。

    齊良扭頭回望,周培公恰跨進門,複雜地與其對視一眼,後跪在地上向康熙請安:「奴才培公拜恭聖安!」他本有事求見皇上,現也只能暫緩一邊先回答康熙了,道:「奴才以為平西王思兒孫是真,現在就撤藩讓平西王爺回京也不現實,皇上可下旨准平西王爺三個月或半年公假,讓王爺來京與兒孫團聚共享天倫之樂,但如說送王孫去雲南卻是萬萬不妥的!」為何不妥他就不說明了。

    聽著周培公的話齊良的心一直往下沉,周培公陰險啊!讓平西王來京還能回得去嗎?他如此地給滿清賣力到底為何?

    那日與周培公的對談齊良倒不怕周培公稟告康熙,現在誰不懷疑三藩有反意?但只要三藩沒有真正地起事,就不能說三藩謀反,且那日兩人單獨會面口說無憑。

    「培公此建議甚好,不知世子意下如何?」康熙滿意地點點頭,向周培公投去讚許的一瞥。他當然不會天真地認為下旨平西王爺即會來京,平西王爺肯定會找出合適的理由拒絕。

    恩准基本無望,齊良早知此事不會那麼容易善予,頗有點洩氣道:「此事應熊作不了主,還得看父王的意思!」他倒想平西王吳三桂就此來京城,從此他可安逸地做個平安額駙了!

    康熙面帶笑容:「額駙回去可與平西王爺慢慢相商,朕等著呢!此次王爺送這麼多的珍奇異寶來,朕十分感激,體諒王爺年老體弱,朕還可以准平西王爺多些時間的假,一年兩年亦無妨!」

    「謝主龍恩,容應熊告退!」齊良被氣得半死。

    看見齊良吃憋,康熙暗樂,道:「下去吧!」

    「謝皇上!」齊良躬著身後退,出了門才轉身離去。

    出了紫禁城,錢雲房急切地問:「世子!怎麼樣?」桂明也跟上來希冀地望著齊良。

    齊良陰著臉,沉聲道:「不是讓你們刺殺周培公嗎?」

    兩人一怔,這事與周培公有什麼關係?桂明低頭請罪:「卑職無能,請世子恕罪!」現在軍務方面已安全轉交到桂明手上,錢雲房專事額駙府內務。

    齊良不想聽這些費話,加重語氣道:「說!怎麼回事?」

    桂明憚然道:「近段時間周培公甚少出宮,未有機會!」

    齊良今天受了氣,心中充滿了怨恨,齎恨道:「儘早想辦法把他殺了!」接著又道:「還有明珠!」

    錢雲房與桂明驚愣,世子今天這是怎麼啦?桂明哀嘆,那兵部尚書明珠是那麼好殺的嗎?心中有苦,也只能遵令:「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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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第三十八章 擦掉眼淚
    第三十八章擦掉眼淚

    坐在回府的轎上,齊良一陣陣心痛,可惜了那麼多的珍奇異寶就這樣白白便宜了康熙那皇帝小兒!他也氣憤索額圖等人,關鍵時刻不幫自己說一句話,送給他們也是白送。

    再不能當這冤大頭了,可府裡那麼多的珍貴東西怎麼辦呢?逃命時帶不走,又不能送回雲南,最後不還是歸了康熙那小皇帝?齊良越想越頭痛,越想越不甘。外面傳來一陣陣哭哭啼啼聲,擾了他的思緒,撩開轎簾不耐煩問:「外面怎麼回事?」

    小六子跑上回話:「主子!是一群災民在乞討!」

    「哪來的災民?來時還沒有,怎這會就有了?」齊良皺著眉問。小六子搖搖頭不知道,錢雲房接上道:「這些都是從山東與山西過來的災民,去歲因洪水致災,前幾日還不見多,就這兩日卻越來越多了!」

    「怎麼跑到北京城來了?朝廷沒有賑災救濟嗎?」齊良問,他看見外面沿街兩邊一長條都是,他們衣著襤褸,面黃肌瘦,全都體弱無力病怏怏的樣子。

    錢雲房回道:「聽說朝廷是撥了救濟款的,可能數量不夠或是別的什麼原因吧!災民們苦啊!拖家帶口一路乞討,路上多少浮屍白骨?」

    沿街一路走過,齊良一陣心傷,有的目光呆滯,有的低聲哭泣,有的苦苦乞求,有的倒在地上只剩眼睛在動,還有的居然掛著塊牌子賣兒賣女賣自己。

    「小六子!給那些賣兒賣女的送點錢去吧!」齊良憐憫道。他來自太平後世,雖然也見過可憐的乞討之人,卻絕對沒有如此之慘,也絕對沒有如此之多,這對他的震憾巨大。

    小六子的錢不夠,齊良讓錢雲房、桂明把僕從侍衛們的錢都收上來交給小六子,回府後再補給他們。

    「謝謝小哥!」

    「謝謝恩人!」

    「謝謝公子!」

    災民們千恩萬謝,叫小六子什麼的都有,小六子不敢領功,指著齊良的轎道:「不要謝我,要謝就謝我家主子爺吧!是他讓小的這樣做的!」

    災民們又齊向齊良坐的轎跪下,感恩道:「謝老爺施捨!請老爺施捨!老爺大慈大悲,觀音菩薩保佑您!」

    齊良暗惱小六子多事,把自己指出來幹什麼?看見災民們高興,他也高興,突地想到自己不是正為府裡的那些珍貴物品發愁嗎?便宜了那些官吏還不如送給這些災民!篤定,道:「回府!」他有了一個想法。

    齊良走後不久,街上出現大批衙役,災民們被打得哭爹喊娘,四處亂竄,一會兒功夫街上便不見了一個災民。

    回到府中,齊良吩咐師爺錢雲房把府裡所有的貴重之物清理好列出清單,並估出價備註在後。

    第二天,齊良準備去難民較集中的地方看看,昨天他便讓桂明探聽好了,整個北京城難民較集中的地方有三處,一處在城郊柳樹屯,兩處在城內——梅花池和南土房。

    出發前,小六子為齊良著裝,桂明進來問:「世子!我們是去梅花池、南土房還是柳城屯?」

    齊良機械地被小六子擺佈著道:「哪裡人多?」

    桂明道:「梅花池!」

    齊良道:「好!我們就去梅花池!」接著問:「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桂明敬重道:「世子請放心,全都準備好了!」齊良昨日便讓錢雲房準備了大量的燒餅和窩窩頭,桂明得知是為那些可憐的災民準備的後心裡十分感動,對世子又多了一份崇敬。

    「小六子你弄好沒有?」齊良拍打一下小六子的頭,被擺弄來擺去沒個完齊良煩了。

    唉喲!小六子摸著頭,精靈古怪笑道:「主子恕罪!這就好了!」齊良拍得極輕,透著一股親熱,小六子知世子不是真的怪他。

    桂明微笑,這一幕讓他感到十分溫馨。

    「好了!我們出發!」齊良最後戴上帽,樣子看起來像一個土地主。

    梅花池名字好聽,卻是一個荒蕪的地方,有一個佔地十幾畝的水池,卻沒有一株梅花,齊良不由奇怪問:「這裡為什麼叫梅花池?」

    緊跟在身邊的桂明回答:「據說是當地百姓的狗喜歡來這裡喝水,它們留在泥地上的腳印象梅花,因此叫梅花池!」

    齊良差點暈厥,狗留個腳印就叫梅花池?那豬來留個腳印是不是叫喇叭池?不知道這是惡搞還是風雅?

    梅花池邊零零碎碎搭著幾個棚子,不能遮風也不能避雨,一些老幼病殘擠在裡休息,大部分的人還只能睡在樹下,幸好現在是夏天,如果是冬天真不敢想像他們怎樣度過?

    離梅花池不到四里的地方有一座寺院,叫寶惠寺,在北京城也算一個大的寺院了,這裡常有人進香,寺院每天也會薄飯稀粥賙濟一餐,這應該是難民集中在梅花池的主要原因吧!

    寺院每天午時施粥,現在離施粥還有一段時間,難民們大部分在躺著休息,不是說他們不想動,而是他們想省著點力氣呆會好排隊,他們已經兩餐沒吃一點食物了。

    「就是這裡了!」桂明指一圈。

    齊良吩咐:「桂明!找一株大樹設一個點,讓侍衛們維持好秩序,讓災民們排好隊一個一個來,注意發食物的時間老人小孩每人一個燒餅或一個窩頭,壯年人每人兩個燒餅或兩個窩頭!」他憐憫掃視一週,災民怕是有上千吧,個個面黃肌瘦,瘦骨嶙峋,見有人來也只是用呆滯的目光盯著。

    桂明奇怪問:「世子!老人小孩體弱多病更為可憐,為什麼不給他們多些反而要給身體好的壯年人多些?」

    齊良笑笑道:「正是壯年人身體好所以要給他們多些,讓他們吃了好有力氣,有了力氣才能去幹活養這些老人小孩!」

    「哦!明白了!」桂明恍然,欽佩地望著齊良,世子比別人都想得遠。

    「災民們!發食物了!有燒餅!有窩窩頭!」一切準備妥當後,幾個侍衛被派出分散在各地叫喊。而在設置的食物發放點周圍早圍上了一群小孩,幾個機靈點的小孩近水樓台先得月已在大口大口貪婪地咬著饒餅了,燒餅很大比小孩的臉還大!

    「有食物了!有食物了!」聽到叫聲,難民們哄地擁上,頓時把齊良等人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

    「別擠!別擠!大家都別擠!」

    「大家都有份!先排好隊!一個一個地來!」

    侍衛們維持著秩序,災民們雖然餓卻也有紀律,可能大家在一起久了相互關心相互幫助都有了感情。

    隊伍被排成兩條,長長的蛇龍足有百多米長。

    「你要什麼?燒餅還是窩窩頭?」小六子問排在第一個的人,是一個花甲老人!

    老人嚥著口水,激動道:「我要窩窩頭!」

    「給!這是你的!」小六子遞過一個足有兩個拳頭那麼大的窩窩頭。

    老人抖著手接過,臉上流滿的淚水,良久說不出話,突跪下道:「謝謝大善官人!」

    其它人都跟著跪下:「謝謝大善官人!」一半以上的人在哭。

    小六子措手不及,他亦是感動得淚流滿面,連忙攙扶起老人。

    齊良坐在大樹下,這時也站了起來,眼睛濕潤道:「大家都起來!都起來!不要謝什麼,大家受苦受難了!」中國的老百姓太樸實太容易滿足了,不管古今,只要給他們一點好處,他們就對你感激不盡,永遠記得你。

    「大家都起來!都起來!」維持秩序的侍衛們叫著。

    「快發食物,快發食物!」齊良提醒小六子、桂明等人。他偷偷地別過臉擦掉臉上掛著的一滴淚珠。
傲笑人間風雲客 發表於 2009-4-1 23:11
第一部 第三十九章 大善大愛
    已到了施粥的時間,寶惠寺門外只有少量的災民在排隊等待,這與往日的蜿蜒長龍形成鮮明對比。幾個僧人奇怪人數怎麼變少了?相互交頭詢問,這時台階下出現一群人,三頂轎,僕從、丫環、轎伕一眾,還有幾位錦衣綢緞的公子!

    轎子停下,先後從三頂轎中走出三位嬌豔奪目的美女,赫然是怡香院三塊紅牌——柳依依、韓紅兒、易英。

    「易英姐!你不是說這裡災民最多的嗎?怎麼現在並不見幾個人?」韓紅兒紅唇素齒,下轎便問。

    易英也是一陣奇怪,昨日她來上香時這裡確實是成群成堆的災民,他們衣不遮體,瘦骨如形,甚是可憐!「我們上去看看,問問再說!」易英左瞧瞧右瞧瞧未發現什麼。

    昨日她上香回去,便把這邊的情況跟好姐妹說了,柳依依與韓紅兒大發憐憫之心,三女遂決定為災民做點善事,拿些銀兩出來捐給寶惠寺,讓寶惠寺每日能多施捨一餐。孟群君陪著柳依依,出門時又遇到京城幾大才子:楊真、劉慎、田寂園、方申等人,便都一起來了。

    寶惠寺上上下下進進出出的香客很多,三位絕世美女的出現引起一陣轟動,許多路人紛紛駐腳觀看,星辰拱北的幾位才子面上有光,甚是得意,頭高高昂起,頗有對芸芸眾生不屑一顧模樣。

    「各位施主好!」一位中年僧人迎上,這些人大多是京城名人,寶惠寺不敢怠慢。

    「見過明光大師!」眾人齊聲道,大家都識得這明光大師,明光大師乃寶惠寺的知客僧。

    「各位施主裡面請!」明光大師退至一邊。

    眾人以三女為首,見三女未動即均不動,易英禮貌問:「請問大師,這裡的災民怎麼少了?他們都哪去了?」

    災民少,施粥很快完了,但粥缸裡還有滿滿一大缸。明光大師頜首合禮道:「貧僧也正奇怪呢!」寶惠寺的施粥工作便是由他主持。

    這時,上來一位咬著大餅的乾瘦青年道:「小的來告訴你們吧!梅花池那邊有位大善人在發燒餅和窩頭,所以這邊人就少了!」

    韓紅兒等人正不恥這人咬著大餅還拿著碗討粥呢!明光大師卻識得此人,他是一個災民,叫馬致中,施粥時常幫助維持一下秩序。

    「馬施主此話當真?」明光大師不敢相信。

    「當然當真,大師對我們有救命之恩,難道我還騙您不成?不見我正咬著大餅嗎?」馬致中嚷道,他是過來叫那些早早過來排隊的災民回去的,順便也討碗粥喝。

    「那邊有燒餅吃,我們快去!」

    「哪邊?哪邊有燒餅吃?」

    「梅花池那邊!」

    「說有什麼吃啊?有什麼吃啊?」

    「有燒餅!窩頭!」

    「快去!我們快去!」

    消息傳遞很快,災民飛跑而去,一會兒便走光了。

    哪來的大善大?柳依依等人十分好奇,亦十分欣慰,這世上還是有好人的。

    「依依姐!我們也過去看看!」韓紅兒嬌道,她十分想看看那位大善是誰?

    柳依依噙笑點點頭,明光大師道:「貧僧也想看看是哪位大善人,我得在佛祖面前為他祈福!」

    大家一起往梅花池走去!

    梅花池邊,災民們還在井然有序地領著食物,食物已發出大半,有的人在樹蔭下吃得津津有味;有的人咬一口便捨不得吃了,小心地包裹著藏在懷裡;有的則往寶惠寺走去,那裡還有粥施呢!

    齊良在人群中穿梭,看著災民們充滿感激的目光和滿足的笑容,心中十分欣慰,原來做善事是一件如此美好的事情。

    「小妹妹!怎麼在哭呢?沒有拿到燒餅嗎?」見有人在哭,齊良走了過去蹲下問。

    「沒有!沒有!我們領到燒餅了,小春快謝過大善人!」快步過來一位已添了白髮的婦人,過來便跪在地上謝恩,她手中拿了一個缺了口的碗,裡面盛著水,可能剛打水去了。

    小女孩大約七八歲的樣子,怯怯跪下,哭聲雖停了,小身子還在不停抽搐,斷斷續續道:「謝謝大老爺!」

    齊良把小女孩扶起,問:「告訴叔叔哭什麼?是不是沒有吃飽?」

    婦人扯小孩不准她說,旁邊一位老人忍不住道:「大善人!小女孩確實沒有吃飽,她只吃了兩口就讓她娘給收了!」

    齊良聽了怒道:「你怎能這樣對待小孩呢?難道你沒有領到食物嗎?」

    婦人憷然,又重重跪下道:「是賤妾的錯,小春別哭,快拿去吃!」從懷中拿出包了好幾層的燒餅遞給小女孩。

    小春強忍著誘惑,呷巴著嘴,堅定搖頭道:「小春不要!娘親不吃,小春也不吃!」

    婦人一把抱過小女孩傷心哭道:「小春我的好女兒!」

    齊良大為感動,疑竇叢生,問:「你們領了食物為何不吃呢?」

    還是那位老人道:「大善人!她是想留給她的男人吃,她男人出去找事做去了!」

    齊良恍然,原來是自己的錯,為了防止有人多領、冒領,定了一個一人只能領一次食物的規矩。「小六子!去給小姑娘再拿一個燒餅過來!」他吩咐。

    「誒!」小六子應下,飛跑去了。

    「謝大菩薩大善人!謝大菩薩大善人!」婦人拉著小女孩又要跪下,齊良不准小女孩再跪,他不希望小女孩從小便養成這種奴性。

    小六子飛快回來,遞給母女一個大大的燒餅。

    看著母女倆分著一個燒餅吃,齊良欣慰站起,恰見前面過來一大群人。

    「柳依依?」齊良十分驚訝。

    「世子?」柳依依比他更驚訝,其它眾人亦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大善人就是你?」柳依依不可思議狀,易英眯著眼甜甜而笑,韓紅兒仍不相信這是事實,冷眼懷疑眼前一切。京城才子楊真則不服,譏諷:「假仁假義,沽名釣譽!」

    「你們怎麼來這了?」齊良驚喜問,卻不理楊真。

    「怎麼?世子能來,我們就不能嗎?」柳依依俏皮道,她對齊良的印象越來越好。

    「易英見過世子!」這是冷漠的易英第一次主動向男人施禮,柳依依與韓紅兒訝然望向易英,知內情的楊真等人忌妒眾女對齊良的態度,刺道:「真是破天翻了,吳世子會大發善心做好事了!」

    齊良不理這些戴著有色眼鏡的男人們,用強有失身份,爭吵起來又沒完沒了,轉向易英回禮:「易姑娘好!」

    「原來是世子在做善事,貧僧有禮了!」明光大師沒有政治偏見,對齊良很是尊重。

    「大師才是大善大愛,令人欽佩!」齊良道。

    楊真對齊良卻是愈發看不慣,大聲道:「你們不知道他是平西王吳三桂的世子嗎?」言下之事,此乃大漢奸吳三桂之子,他給的食物你們也要?

    柳依依與易英蹙眉,韓紅兒頗有點認同,齊良勃然而怒!
傲笑人間風雲客 發表於 2009-4-1 23:12
第一部 第四十章 策劃救助
    原來是吳世子大發善心,救我等災民於飢腹之中!下面跪倒一大片,震天聲響起:「叩見世子,世子千歲,千歲,千千歲!」

    「你們……」楊真氣惱,「真是一群賤民!」

    齊良大為感動,含淚道:「謝謝!謝謝你們!」百姓很簡單,誰對他們好,他們就認誰!

    柳依依與易英笑容滿面,韓紅兒頗為不屑,孟群君、楊真等人憤懣。

    齊良知道只有他們離開,災民們才會站起來,對身邊的美人兒道:「依依小姐!易英小姐!大師!大家這邊請!」

    「世子!請移駕去寶惠寺歇息一下如何?」此時太陽已升至正空,陽光特別的辣也特別的毒,見齊良一身的汗,明光大師發出邀請道。

    齊良欣然答應:「甚好!」轉身對小六子吩咐:「讓師爺他們趕快發食物,發完後也到寶惠寺這邊歇息一會兒!」

    「扎!」小六子應一聲退下,柳依依粲然笑道:「此番世子可辛苦了!」

    齊良道:「不苦!不苦!為老百姓做點事不苦!」在後世中國,這只是很正常的應答,他說得很自然,很流暢,可聽到柳依依眾人耳裡,卻如八級地震,這還是吳世子嗎?

    柳依依深受感染,盈盈一禮道:「世子!請受小女子一拜!」

    齊良慌措:「應熊愧不敢當!」旁邊易英笑臉望著齊良,而另一側的孟群君則雙眼都快噴出火來了。

    「這些災民真是苦,僅是給他們提供一餐食物是遠遠不夠的,我準備拿出一些錢財來安置災民,不僅要給他們提供食物還準備給他們提供住處。」齊良設想道。

    柳依依愕然,倏地停下腳步,她已被深深震撼,但還是懷疑問:「那麼多的災民世子能照顧得過來嗎?何況還要提供住處!」

    齊良道:「解決問題的根本辦法還是得讓災民們就業,要讓他們有地耕有土種,有事做有活幹,自己維持自己,這樣就不需長期地向他們提供食物了。」

    柳依依欽佩齊良的深謀遠慮,仍搖頭道:「就是這樣,開始也是需要很一大批的資金啊!」

    齊良胸有成竹道:「本世子早考慮好,準備拿出府裡的貴重東西來拍賣,拍得的所有款項全都用於救助災民。」望一眼貌比梨花的柳依依笑笑:「到時,依依小姐你們可要來捧場哦!」

    人家這才叫救助,柳依依深深折服,她看胖胖的吳世子居然覺得可愛了。沒人敢再懷疑吳世子是在作秀,易英的眼越來越迷人,韓紅兒還是不服氣,孟群君等人則陰沉著臉。

    眾人已到寶惠寺,明光大師合手道:「世子!請!」

    「大師!請」齊良謙讓。這時,從上面下來一位步履蹣跚的老婆婆,一腳不穩正往下倒去,離老婆婆最近的孟群君迅閃一邊,而齊良則飛撲而上扶住老婆婆。

    所有人都怔住了,「老婆婆!你沒事吧!」老婆婆手中的碗已碎,齊良身上還被飛出的粥濺濕了手臂,幸好那粥已不是很燙,但也灼著人肉疼。

    「老生該死!老生該死!」老婆婆驚惶跪下,渾身瑟瑟發抖。

    「沒事!沒事!老人家快起來!」齊良溫和道,一點也沒有怪罪的意思。

    老婆婆惶恐中喘氣不及,眩暈中倒在齊良手臂上,齊良大叫:「小六子!拿水過來!」

    「在!」小六子飛跑過來,遞過皮囊水袋,這是齊良專用袋。

    喝了一點水後,老婆婆稍好些,齊良猜想老婆婆一定是有某種疾病,但他不是醫生,幫不上什麼,只能吩咐:「小六子!找個碗去再給老人家盛碗粥過來!」

    第一幕是人的本能反應,一點假也摻不了,柳依依悸動之餘,心中愧疚,以前怠慢世子了。

    「依依,我……」孟群君面紅耳赤,柳依依淡淡一笑,什麼也沒說,易英睥睨一眼,暗自不屑,韓紅兒一陣茫然,其它人捫心自問,如果是自己處在孟群君的位置會怎麼做?

    在寶惠寺休息一陣,待桂明等人發完食物過來後,齊良便告辭走了。

    下午,齊良召桂明與錢雲房商量,齊良開門見山道:「你們都看了災民很慘很苦,上午的行動我不是一時的衝動,而是為後面的救災探個情況,要想從根本上解決災民的困難我們需有長遠的規劃,長期的幫助!」

    桂明崇敬道:「世子!你說怎麼辦?」

    齊良沉思片刻,組織好語言,道:「一、派人摸清災民的情況,包括居住地點,人口數量,男女老幼成分,職業技能特點等;二、在城郊找幾塊適宜的地方,建設簡易住房,能擋風避雨就可;三、在災難居住點設置物資發放點,要長期發放,直至災民們度過難關至!」

    錢雲房嚇一大跳,急道:「那要多少錢啊?」

    齊良胸有成竹道:「錢我會想辦法,我不是讓先生把府裡貴重的東西羅列了一份清單嗎?先生準備一下,我準備籌辦一個拍賣會,把那些重的、大的、貴的統統拿去賣了,籌得的款項全撥做災民的救助資金!在這之前,先生要派人到處發傳單,大造輿論,要讓北京城人人都知道。」

    錢雲房道:「即便這樣,錢還是夠啊!」心裡卻被世子的大手筆深深折服。

    齊良惙惙道:「解決問題的根本辦法還是得靠災民們自己,我們提供的幫助只能起一個過渡作用。」他思慮片刻,道:「再補充兩點:一、災民基本安頓好後,讓災民們自發組織建築隊、農夫隊、洗衣隊、搬運隊、木匠隊、鐵匠隊等各種行業工作隊,自己找活幹,早日自產自救;二、額駙府各產業儘量為災民提供工作崗位,聘請搭建臨時安置棚、設置物資發放點的人員等需從災民中挑選,按勞發酬。」

    齊良也不是不想發動社會各界力量共同承擔救助事務,可他不知道各界名流會否相信他這個浪蕩王子,廣大群眾會否認同他這個大漢賊吳三桂的兒子!他也不想去找清政府,不想牽扯太深。

    「世子還有什麼吩咐?」錢雲房自問不能想這麼多,可能當世都沒幾人能想得這麼周到,世子當是不同凡響啊。

    齊良道:「這事就勞先生負責了,桂明你負責安全工作!」接著又道:「先生去忙吧!桂明再留一會兒!」

    錢雲房走後,齊良問:「最近景山有什麼消息?」

    桂明道:「張統領暫無消息傳回。」

    齊良道:「讓他抓緊點!另外,把府裡那些細小的貴重之物交由他處理,讓他全都賣掉換成銀票,這事我會向師爺說一聲,你去接交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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