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重生成了吳應熊 作者:而山 (連載中)

傲笑人間風雲客 發表於 2009-4-1 23:18
第二部 撤退途中 第六十一章 簌簌而下
    天終於放睛,陽光照在雪地上白得有點刺眼,李奮先每天在幾個現地方穿來穿去希望能遇上幾個以前的同伴,很失望都五天了他一個也沒遇上。他認為額駙府的人要麼已被捕,要麼向南撤退了,因為他知道吳世子對駱馬山莊撤退人員下達的命令便是撤出後直接南下。可禮儀院的人不這樣認為,那個皇上身邊的大紅人曹寅也不這樣認為,他們認為額駙府一定還有人留在城京,他們也一定會想辦法去救吳世子,所以他們讓李奮先在街上走,希望他能再次打入額駙府內部,一舉摧毀平西王府在京城的殘剩勢力。

    李奮先倒不擔心自己的身份問題,知道他身份的四個人都被關在刑部大獄中,除非他們長了翅膀飛出來,或是有人能進了刑部大獄探監,但這都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唉!也不用那麼拚命了,現在官也升了,皇上賞賜的東西也夠自己安逸地過下半輩子的生活了。李奮先看看天,覺得這出太陽的天比下雪花的天還要冷,縮了縮脖子,便想早點回去。

    他現在也有了一個自己的小合院,裡面有兩棵銀杏樹,還置了兩個丫環,現在最缺的就是一個女主人。如果找不到合適的,就把那兩個小丫頭片子給收了吧,想起那兩個丫頭也有模有樣的,特別有一個又紅又嫩,他便又加快了步伐,只是可惜那兩丫頭還小,才十四歲。

    轉一個彎再過一條胡同即可到家,看見前面有賣冰糖葫蘆的,摸摸兜裡還有幾塊碎銀,李奮先溫馨地噙笑便想走向那賣冰糖葫蘆的老頭,不料,背後被人猛地一扯拖進了胡同中。

    「誰?」他的反應飛快,反手間他不僅已擺脫了對方還把對方推得趔趄了三步。轉身見是一個光頭和尚,便罵道:「好個野和尚,忒沒道理,你扯大爺作甚?不要命了?」

    和尚扶著牆站穩,掩飾不住地驚喜問:「可是奮先?」

    聽被叫出名字,且這聲音又甚是熟悉,可記憶中偏偏又沒和尚這號人,仔細打量對方一眼,滿臉迷惑:「你識得我?」

    和尚站直了身子,走近李奮先,道:「你再看看我是誰?真不識得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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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師爺?」李奮先聽出聲音來了,心中壓制住差點跳出的狂喜,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啊!

    「正是!」錢雲房拉著李奮先,「我們那邊說話去!」今天真是雙喜臨門,剛說動了朱三太子,這出門又遇見了李奮先。

    剛錢雲房走出周全斌府門看見前面有一個熟悉的身影,也不叫喚,一路跟蹤直到這僻靜的小胡同他才現身。

    「師爺怎成這樣了?」李奮先驚異問,難怪碰不到以前的同伴,原來都已大變樣了。

    「咱不提這個,快告訴我世子怎樣了?」錢雲房急切問。

    李奮先道:「卑下也不知世子的情況,世子與小王孫由穀子明與鄭玉寧護著,卑下與其它侍衛一道撤出駱馬山莊後便往南走了。」

    錢雲房疑惑問:「你們沒有遇到清兵嗎?」

    李奮先道:「撤退計劃洩密後,世子便下令提前行動了。我們剛走清兵就包圍了駱馬山莊,卑下因憂心世子安危南撤後又返了回來,潛回至駱馬山莊附近隱藏下來,後得知世子被捕我便想方設法混進城,並一直在找機會救世子,未曾想竟然遇到了師爺!」

    錢雲房頗為失望:「這就是說你只是一個人了?」他本以為找到了李奮先就找到了駱馬山莊撤出的人,便就又多了一份營救世子的力量。

    李奮先含歉道:「只是我一個人!」又含含糊糊道:「可能也有跟我一樣返回的人吧!」瞅一眼,問:「師爺您呢?」

    錢雲房拉著李奮先:「我們不在這說話,到我們隱蔽的地方再說!」不管怎麼樣,又多了一個夥伴總是高興的。

    李奮先遲疑,但馬上答應:「好啊!你們住哪?」

    「你去了就知道了!」錢雲房神秘道,接著問:「奮先現在住哪?有沒有什麼東西要拿?」

    李奮先搖頭:「卑下兩手空空,哪有什麼東西?」他倒是想回一趟家,或是向禮儀院報告一聲,可他怕錢雲房會跟著去。他又一想是否就捉了這錢師爺呢?打量一下四周,遂又打消了這念頭,誰知周圍有沒有保護的人?額附府的行事特點他是知道的。

    「好!我們這就走!你跟在我後面,不要離我太近也不要離我太遠,明白嗎?」錢雲房吩咐,經過這幾天的經歷,他也老練了許多。

    「好的!」李奮先應聲,跟著錢雲房走時他不舍地往自己那小合院方向望瞭望。

    到了王東店他見背後還出現個小冊子,不由暗慶幸當時沒有下手。

    過了這麼多天,建寧公主的淚都流乾了,她現在只剩一具軀殼,就像木偶一樣不知道動不知道想,每天都只是直直地睜著眼呆呆地坐著,飯來了就張嘴,累了便睡,人已憔悴得像變了一個人似的。蘇麻喇姑、桑蘭珠、彩雲、彩霞、劉嬤嬤等人暗暗垂淚,不知道建寧公主這樣下去怎麼得了?

    「太皇太后駕到!」外面太監高聲宣叫。

    「主子!太皇太后來看您了!」彩雲推叫著建寧公主,建寧公主仍然一動不動,彩雲再顧不上,跟著其它人跪在地上先迎駕再說。

    「恭請太皇太后金安!太皇太后吉祥!」眾奴才奴婢們伏地叩安。

    「都起來吧!」太皇太后當然不會怪建寧公主失禮,走到暖烘烘地榻前,愛憐地摸著建寧公主的頭,老眼垂淚道:「我兒,可苦著你了!」

    建寧公主「哇」地一聲哭出來,撲到太皇太后懷裡痛哭。

    太皇太后眼淚涔涔而下,抱緊建寧公主悲愴道:「想哭就痛痛快快地哭吧!」

    「皇額娘!我要見世霖!」建寧公主三天了終於開口,她淒咽地祈求。

    太皇太后搖頭道:「我兒啊!不行啊,你的公公反了,大臣們參奏要把你也給辦了呢!是皇上在死死壓著,你這一去不是給那些大臣們留下口舌,讓皇上為難嗎?」

    建寧公主抬著帶水海棠般地臉,淒淒道:「建寧就只想去看一眼!」

    太皇太后寬慰道:「想看一眼還不容易?以後咱慢慢想辦法!」

    建寧公主抽泣一下,又希冀問:「世霖與他還能活命嗎?」

    太皇太后蹙眉,但還是老實回答道:「此事哀家作不了主,皇上也作不了主,得由大臣們合議說了算。」

    這就是沒活命的機會了,建寧「哇」地又一聲哭出來,悲泣道:「我不要他們死,我要見他們!」

    太皇太后突地推開建寧公主,冷冰冰道:「這孩子忒不懂事,怎麼說也說不通,擺駕回宮!」

    建寧公主驚愕,心中有著巨大的悲痛,又被太皇太后嚴峻的臉色冷漠的語言嚇得渾身發顫,手足無措都不知該怎麼辦,直到太皇太后出了門,她才無助地看著彩雲彩霞等人,她再未哭出聲,只是無聲地流著淚。

    彩雲彩霞淚如雨下,建寧公主好可惜!

    太皇太后走後不久,太監報大學士索額圖求見,建寧公主依然不聞不動,不理不睬。

    索額圖跨進宮門便被一種悲傷淒涼的氣氛所包圍,「奴才恭請公主金安!」他伏在地上輕輕地磕一頭,也不等建寧公主說話,自個起身走近建寧,道:「公主可要保重身體啊!」

    建寧公主木然望著索額圖,索額圖欠身又道:「世子讓奴才為公主帶話來了!」

    建寧公主紅腫的眼睛驟然增大,索額圖輕聲細語道:「世子讓公主不要去見他,他要公主好好活下去!」

    聞言,建寧公主的淚又簌簌而下。
傲笑人間風雲客 發表於 2009-4-1 23:18
第二部 撤退途中 第六十二章 關閉大門
    天灰濛蒙的,整個大地瀰漫著一層驅之不去的陰霾。桂明第三次來到王東店,他警惕地左右瞧瞧後才跨進王東家的大門。王東恭敬地迎上:「爺來了!師爺在裡面等您呢!」

    桂明木無表情地點點頭,他那臉上的傷已結成疤,好大一條又粗又長像一隻蜈蚣,他無表情都令人害怕,如嘴巴動一動則像一個魔鬼了。他撩開布簾進入後堂後,王東一陣毛骨悚然,坐回自己的掌櫃位半晌都感到不舒坦。

    「可是桂侍衛長?」密室口傳來詢問聲。

    「正是桂某!」桂明答道。

    幾聲響聲後,密室門打開,陳桐楓出來躬身道:「見過桂侍衛長!」他雖一向敬重桂明,但看了桂明一眼後也不願再看。

    桂明問:「陳統領和師爺呢?」

    「在裡面!您快去吧,他們等著您呢!」陳桐楓退讓一邊。

    桂明徑直走入密室,錢雲房已迎了出來,喜道:「桂副統領快來,看誰來了?」

    桂明笑得比鬼還難看道:「誰來了?」

    「卑下叩見桂侍衛長!」李奮先站出來,躬身跪拜。

    「可是奮先?」桂明雙手扶住來人,甚是激動。

    李奮先噙著淚盯著桂明,暗想統領怎麼變這鬼模樣了?「可見到桂侍衛長了!」

    「鄭玉寧、穀子明呢?」桂明抓住李奮先問。

    李奮先悲憤道:「玉寧兄與子明兄跟隨世子,可能與世子一道被清兵抓住了!」

    桂明黯然,問:「奮先是怎麼找到這的?」

    錢雲房代為回答:「昨日我在大街上遇到奮先,便把他帶了回來!」

    桂明笑道:「大前日我在二條胡同也曾看見奮先,沒敢叫想追上去再說,可追去時已沒了奮先的跟蹤,現有師爺這番相遇,甚幸!甚幸!」

    李奮先鞠禮:「卑下一直在找你們,可想煞卑職了!」

    錢雲房拍拍李奮先:「現在大家在一起了就好了!奮先你先歇著,我與桂副統領還有事要商量!」

    「卑職告退!」李奮先躬身道。

    「奮先先下去,我們呆會再聊!」桂明笑著招招手,隨即與錢雲房進了內室。

    裡面陳仁健已在等候,三人分三方坐下,桂明首先通報情況,簡扼道:「進刑部大獄見世子的方案已做好,相信很快就會有世子的準確消息傳來!」具體什麼方案,有什麼人執行他沒說。

    陳仁健暗訝桂明的能力,卻怎麼也不想通他哪來的這些能力?錢雲房若有所思,接著通報自己負責方面的情況,道:「吾已成功說服朱三太子,朱三太子答應出手營救世子了!」

    桂明喜悅:「大善!」這是最關鍵的一點,沒有鐘三郎香堂的相助,僅憑額駙府殘剩力量想救出世子無疑如痴人作夢。

    「不過!」錢雲房轉而憤懣道,「那朱三太子實在太可惡,居然向吾訛要六十萬兩白銀。」

    桂明濃眉深鎖,卻不似錢雲房與陳仁健般情緒激動,人家願伸出援手又豈是錢能買得到的?錢乃身外之物,只要能救出世子,就是再多些錢又何妨?

    「六十萬就六十萬吧!只要他們真心幫忙,聽我們的安排就行!」桂明道。

    錢雲房為難,吃吃道:「只是現在我們籌不出那麼多的錢!」他是額駙府的內務總管,他說沒錢就是真的沒錢了。

    桂明問:「我們能籌出多少錢?」

    錢雲房道:「四十萬兩的樣子,三十萬已交付給朱三太子作定金了!」

    陳仁健倒吸一口冷氣:「這就是說還缺口二十萬兩了?」那麼大的筆錢,到哪去弄啊?

    桂明低頭沉思片刻,抬頭道:「這錢我去想辦法,兩天之內我把錢送到。」

    陳仁健再次驚訝,他有什麼辦法?他哪來那麼大的本事?

    錢雲房一副早知如此的樣子,高興道:「如此甚好!就拜託桂副統領了!」他知道桂明有辦法,所以才敢答應給朱三太子六十萬的。

    兩個棘手問題都已解決,桂明轉問陳仁健:「統領!武器問題解決得怎樣了?」

    陳仁健道:「都已準備好,刀槍三百,弓弩三百,利箭一萬!」其實這些也不是他所籌集,仍額駙府早先埋藏的部分武裝,錢雲房轉告他,他帶人去搬的。

    三人談話完畢,桂明告辭,陳仁健與錢雲房也不留他,知道他神通廣大事情多!

    天空又飄起了雪花,落在刑部大獄的石階上重重疊疊像鋪了一層鹽精一樣。刑部大獄裡陰氣森森,門口兩個帶刀兵卒抖抖縮縮望著遠方罵著這鬼天氣,天太冷沒一個人來,他們站了一上午一點好處沒撈到。

    「牛頭!快看,那邊是什麼?」猴尖腮的一個門卒指著前方問。

    「猴子!俺警告你別再叫俺牛頭,俺討厭牛頭!」長著牛鼻大嘴的另一個門卒嘴喋喋惱道,眼卻順著猴子所指的方向望去,旋即興奮:「咦!好像是人呢!」

    「不對啊!牛頭!人很多哦!你看,這邊也人來!」猴子根本不在意牛頭的警告,笑嘻嘻的臉聚然凝重。

    怎會這麼多人?壞了!是來劫獄的嗎?牛頭跑前一步看了看,驚疑轉身:「猴子!你在這擋著,俺進去稟報!」

    人說猴子精明大牛笨,可這「猴子」顫顫地傻傻應下:「牛頭!你趕快去!這裡有我呢!」他抽出刀站在中央,宛然一尊天神!

    這幾天格侖相當上火,牙痛得要死,頭上的疥子又出來兩個,碰都碰不得,真是奇了怪了疥子冬天它也長?他還有碰不得的是牢裡的吳世子,兩人明明已成死敵,可偏偏就是不能動他。

    「娘的!我不能動你,難道還不能動你的手下?老子要讓你氣死心痛死!」他猛灌下一杯酒,憤而站起,又重重拍拍自己的左臉頰,火牙痛得他呲牙裂嘴直抽冷氣。

    他戴上帽子正待出門,門口一陣寒風吹入,「牛頭」踉蹌衝進來結結巴巴稟告:「大、大人!外、外面來了好、好多人,好像是來生事的!」

    「慌什麼?」格侖瞪一眼,轉身拿起佩刀,「前面帶路!」到底是身經百戰的人,處亂不驚。

    刑部大獄門外已黑壓壓站滿了人,男女老少、婦幼殘缺什麼人都有,遠處還有人群不斷添進來。

    「爾等膽敢再前進一步就作劫獄造反論處,統統關進死牢!」一個軍校緊張地呵斥,他身邊的幾十名兵卒早已端起明晃晃的刀槍嚴陣已待。

    「這位大人!我等想進獄探看吳世子,請您恩準!」人群最前一排站出一位濃須漢子躬身揖禮。

    「吳世子篡逆謀反,乃死罪!豈是爾等想見就見的?你們趕快散了回去,以免枉了汝等性命!」軍校聲沉道。

    濃須漢子道:「吳世子大慈大悲乃菩薩心腸,說他篡逆謀反,我等不信!」

    軍校拱手對天,道:「雲南平西王起兵造反,皇上已下詔削其爵位奪其封地,此乃天下皆知之事,難道爾等不知?」

    濃須漢子道:「吳世子對我等災民有救苦救難的不世之恩,我等只想見見吳世子!」後面所有的人跟著喊:「吾等要見吳世子!吾等要見吳世子!」聲音響徹雲霄。

    軍校色變,厲聲大喝:「吳世子乃叛賊,爾等欲從逆造後不成?」

    依然是那濃須漢子回答:「吾等不敢,吾等只想見上世子一面,給他送上一件衣裳溫上一點酒菜,以報答世子往昔對我等的施捨大恩!」

    「是誰敢在刑部大獄門口鬧事?」濃須漢子話音猶末了,格侖威風凜凜出來,後面跟著一大隊的兵卒,個個端槍持刀。

    「格侖大人!」軍校轉身恭迎,「是一群百姓想見吳應熊吳世子!」

    格侖哼一聲:「那吳逆賊是誰想見就能見的嗎?眼裡還有沒有王法國法?」

    濃須漢子不亢不卑:「吾等只求見吳世子一面,以表達萬民對他曾經施恩於我等的感激之情!」

    「大膽!把這刁民給我抓起來!」格侖暴喝一聲,欲以勢壓人。

    幾個兵卒正欲上前,這時整個場面都騷動起來,濃須漢子被擁進人群不見了蹤影。

    「我等要見吳世子!我等要見吳世子!」一聲高過一聲的聲浪響遍整個天空,人群步步往前甬動,兵卒們不敢真動刀動槍,只是排成人牆阻擋。

    「這些賤民這麼大膽?」格侖嚇了一跳,「難道他們真要造反?」

    轉眼間,人群已湧上台階,格侖忙去阻擋,推晃間不知被誰摑了一下,臉上火辣辣地痛,他惱火得要死,抽刀就要大開殺戒,可此時人牆已被沖垮,他只得大叫:「退進院內,關閉大門!」
傲笑人間風雲客 發表於 2009-4-1 23:18
第二部 撤退途中 第六十三章 刮目相看
    大門終於關上,牛頭與猴子相互攙扶著彎著腰喘粗氣,他們倆差點就進不來了。格侖靠著牆鐵青著臉亦是喘氣不及,氣急敗壞吼道:「速報刑部!兵部!」

    雖是大冷的天,一陣小跑後兵部尚書明珠仍出了一身細汗,他面紅唇紫,嘴裡大把大把地噴著霧氣,正待抬腳上漢白玉石台階,後面傳來一聲渾重的叫喚:「前面可是明珠大人?」

    明珠回頭,馬上駐腳,拱手道:「對哈納大人!」

    對哈納快跑兩步,同樣的氣喘脖子粗,道:「明珠大人可是為刑部大獄之事而來?」

    明珠捋一把須:「正是!想必對哈納大人也是的吧!」

    對哈納點頭,問:「明珠大人對此事有何看法?」兩人剛還是小步趕著大步,現在倒不急了。

    明珠道:「顯而易見,此乃吳逆同謀犯上作亂,理當誅之!」

    刑部尚書對哈納搖搖頭:「此事可不那麼簡單,那都是些老弱病殘好幾萬人哪,要誅誅得完嗎?」

    明珠不以為然:「我倆還是趕快覲見,由聖上定奪吧!」

    兩人同時遞牌子求見,片刻後,太監張萬強引兩人進南書房,皇康放下手中閱批的摺子,問:「兩位愛卿有何事急著要見朕?」

    刑部尚書對哈納啟奏道:「回皇上!刑部大獄聚集數萬臣民,要求探監吳逆應熊!」

    「有這種事?」康熙蹙眉,「都是些什麼人?從哪來的?」

    對哈納稟道:「回皇上!全是城外災民!」

    康熙喟然長嘆,那吳世子所做善事的效果終於顯現了!站起來踱兩步,側首問:「此事兩位愛卿怎麼看?」

    身材高大的明珠跨前一步,低頭恭卑道:「啟稟聖上,臣以為刁民恃眾滋事,乃吳逆同黨,理應誅之!」

    對哈納緊接其後,表達不同意見:「奴才以為聚集的都是一些老幼病殘的百姓,不可武斷決論,當以疏道為主!」

    明珠堅持己見:「那些刁民聚眾鬧事,衝撞刑部大獄,他們眼裡可還有王法?此風斷不可開!且其恃強探見的是叛逆吳賊應熊,這不吳逆同黨是什麼?」他深鞠一躬:「皇上!應嚴懲那些刁民,以嚴國法!以振天威!」

    對哈納急急道:「稟皇上!那些災民無意衝撞刑部大獄,更談不上犯上作反與叛逆吳賊同謀,如真有什麼過激之舉亦是被一些歹心之人利用了!」

    「對哈納愛卿何以如此認為?」康熙笑著臉,明亮亮地眼睛盯著對哈納,一副從從容容的樣子,連不見其焦急。

    對哈納道:「回皇上!奴才接到刑部大獄的稟報是萬民『圍困』刑部大獄而非『圍攻』刑部大獄,此點說明災民乃請民願而非作亂。況且,這些百姓赤手空拳無人持器舉械,又有大量老幼婦孺、傷缺病殘存在,亦不似要造反!」

    「言之有理!」康熙轉身重坐回鋪著錦墊的龍椅,頗感興趣地問:「對哈納愛卿又以為災民圍困刑部大獄居於何心呢?」

    對哈納翹著雪白的鬍鬚道:「回皇上!漢人講究知恩圖報,臣以為災民欲見吳賊應熊只為回報他當初給予他們的施捨之恩。」

    康熙追問一句:「僅是如此簡單嗎?」很明顯,沒人組織哪能聚起數萬之眾。

    對哈納謹言道:「之中亦不排除有人盅惑與利用,但災民們是無辜的!」

    康熙瞅一眼,問:「對哈納愛卿以為如何處置為好?」

    對哈納道:「奴才以為適當滿足災民們的請願,准允災民代表進刑部大獄探監,而後有序疏導災民離開!」

    明珠趕緊出來阻擋:「啟稟皇上,此萬萬不可!如此不是長了刁民氣焰,亂了國法損了天威了嗎?」

    對哈納反問:「明珠大人為何不說此乃順應民意了呢?」停頓片晌,站直身軀神色凝重道:「如若真大開殺戒,必將血流成河,不僅無助於事情的解決反會越來越糟,此正中了賊子之奸計也!」

    康熙頻頻點頭:「南方戰場吳賊三桂氣勢正盛,其前鋒已進入廣西北、貴州東,北方現在需要的是安定!」思慮片刻,篤定道:「兩位愛卿聽令!」

    「臣在!」明珠與對哈納齊道。

    「關閉城門,防止再有其它災民入城,不得再讓聚眾人群擴大;派出軍隊監視人群動靜,但萬不可用強動粗,引發流血衝突,此由明珠大人負責。」

    明珠應道:「臣遵旨!」

    「勸說、疏導災民便由對哈納大人負責,務要災民無事,京城平安!」

    「臣遵旨!」對哈納鬆出一口氣,但臉上卻無一絲輕鬆的笑容。

    下旨完畢,康熙瞧向門外,朗聲叫道:「棟亭進來吧!」外面曹寅已在外面恭候多時了。

    曹寅急急進來就待跪安,康熙笑而阻道:「免了吧!」

    明珠與對哈納羨慕地望著曹寅,果然是皇上身邊的紅人!

    康熙喜愛地望著曹寅,笑意欣然問:「棟亭可是為了刑部大獄之事而來?」

    曹寅恭敬道:「正是!」

    康熙笑問:「剛朕與兩位愛卿所談的話汝都聽到了嗎?」他甚是滿意,雖說此次秘密渠道傳遞的情報比正常渠道暗了一步,但也不算太晚,畢竟這次刑部與兵部都是主事之人來稟報的。

    「回萬歲爺!都聽到了!」曹寅據實道。

    康熙有興趣地問:「棟亭怎麼認為?」

    曹寅充滿睿智的眼睛閃一閃,道:「萬歲爺英明!只是奴才有一點需提醒對哈納尚書大人!」

    對哈納不敢賣老,謙遜道:「曹統領請說!」曹寅此時已是善撲營統領!

    曹寅道:「准允災民代表進刑部大獄時對哈納大人需注意幾點:一、代表人數不能多,最好一人,最多兩人;二、探監代表不能由災民們推選,需在人群中胡亂指點選定;三、災民代表與吳賊應熊交談時,必須派人於旁監聽,如有異舉俱收獄中;四、時間不得超過西洋刻度鐘錶五分鐘!」

    康熙讚賞點頭,他知道曹寅是擔心有人內外通消息。曹寅則是擔心李奮先的安全,李奮先有兩天未露面了,他猜想他可能已聯繫上了額駙府潛伏下來的人。

    明珠與對哈納驚訝不已,英雄出少年,兩個青年,一個皇上雄才大略、指揮若定;一個干將,思維縝密,考慮周全。皇上就不用說了,現在他們對皇上身邊的這位紅人也不得不刮目相看。
傲笑人間風雲客 發表於 2009-4-1 23:18
第二部 撤退途中 第六十四章 姑娘小春
    寒風時不時刮過,刑部大獄門前的積雪早已被擁擠的人群踩沒了,人們成了高漲熱情與冰冷身體的結合體。突然,從南北兩個方向湧出一隊隊披盔戴甲的踏著節奏的士兵,後面居然還拖著幾門火炮。頓時人群中炸開了窩,膽小的已悄悄地從小胡同小巷子溜走,大部分的人堅守下來也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刑部尚書對哈納大人到!」一隊如虎似狼的士兵不由分說拔開人群開出一條道。

    對哈納沒有坐轎在一眾衛兵的護衛下大搖大擺地穿過人群走向刑部大獄台階。

    「爾等刁民見了大人還不跪下?」隨行的一位戴水晶頂帶的官員大叫道,接著,衛兵們「吼吼吼」地以助聲威。

    有惇厚膽小的跪下了,慢慢影響一大片,對哈納平伸雙手用洪亮聲音叫道:「免了!」地上都是積水,他體諒萬民。

    此時,刑部大獄的大門也打開了,格侖匆匆跑出來頓首:「奴才恭請對哈納大人金安!」

    對哈納跌著臉色:「怎麼搞的?鬧得連皇上都知道了!」

    格侖低頭表面恭卑道:「卑職失職!請大人賜罪!」

    「起來吧!」對哈納沒再看格侖,轉對下面萬民和聲和氣道:「百姓們!皇上已知道你們的心願,也已恩准了你們請求,你們留下兩個代表其餘人都散去吧!」

    「謝皇上聖恩!」萬民們全都跪下,這回是謝聖恩對哈納不敢阻擋。

    人群中站起兩人,一個年輕一個年老,他們揖手道:「奴才兩人代表百姓們進裡面探望吳世子,請大人恩準!」

    對哈納笑而搖頭:「汝兩人不行!」眯成一條線的眼睛掃視一遍,指著人群中一位抖縮著身子的老人道:「把那位老漢帶上來!」又指著一位不時聳著鼻子的小夥子道:「這位漢子也帶上來!」

    懵懂的一老一壯不知所措,害怕地被帶上去後,慌張地伏在地上:「草民叩見大人!」

    「你們叫什麼名字?」對哈納和顏溫語問。

    老的一位抖著道:「小民王齊福!」壯的一位擦一把鼻又聳一下道:「小民胡全貴!」

    「不用怕!就你們倆代表百姓們進去看吳世子吧!」對哈納朗聲道,老謀深算而笑。

    這一下可急壞了先前站出的那一老一少,也急壞了人群中那位最早出頭的濃須漢子。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對哈納大幅度地揮著手。

    有人叫道:「我等要等他們出來後再走!」

    對哈納頓然變色:「爾等賤民不知聚眾滋事,圍攻衙門是死罪嗎?莫要以為朝廷軟弱可欺!」

    那聲音又道:「草民們並無它意,只是想聽到吳世子的消息好安心!」

    見這陣勢人群是不可能散的了,對哈納暗慍。既然都鬧了這麼長的時間了,又何在意再拖長一點時間呢?他謹記著皇上的話:保萬民無事,京城平安。肅臉警告:「爾等只可呆著,不准喧嘩,不可生事,願意走的可慢慢離去。」

    「謝尚書大人!」人群發出齊聲,格侖卻感到窩囊透底,朝廷怎變成對漢人如此軟弱了呢?

    「格侖大人!你帶他們倆進去!不可呆久,半刻即出!」對哈納轉對格侖吩咐。

    王齊福和胡全貴被帶著進了刑部大獄深深的庭院已不見了身影。突然,人群中哭奔出一個小女孩:「我要見大善人!我要見大善人!」她手中拿著一個木娃娃。

    前排的士兵不許,捻著小女孩不准再進。人群發出騷動,一位老頭見小女孩哭著可憐,站出道:「大人!您就可憐可憐這個小女孩,讓她進去吧!」所有的人跟著說:「大人!讓她進去吧!大人!讓她進去!」

    對哈納猶豫著,那老頭走近小女孩問:「小丫頭!你怎麼想要進去呢?」

    小女孩稚聲道:「我知道大善人關在裡面,大善人是好人,他給我燒餅吃,我要進去看看他,謝謝他!」

    老頭笑問:「你拿什麼感謝他呀?」

    小女孩道:「我送大善人一個木娃娃,讓木娃娃保佑他!」

    小女孩嫩稚的聲音清脆響亮,讓人聽了感動,有人高叫:「讓她進去!」所有人跟著喊:「讓她進去!讓她進去!」

    對哈納思慮良久,瞄一眼小女孩,僅七八歲的樣子,天真可愛,應無甚問題,順呼民意對旁邊一個親信道:「二強!去檢查一下她的木娃娃,沒問題你就帶她進去!」

    二強檢查小女孩全身上下也檢查那個做工粗糙的木娃娃沒發現任何問題,喜愛地帶著小女孩進去了。

    監獄裡一如往日地陰森冰冷淒涼,「叔叔我怕!」小女孩恐懼地靠著二強。

    二強蹲下抱起小女孩安慰道:「別怕!有叔叔呢!」他家的小侄女也就這麼大,也老喜歡靠著他。

    進到內監,小女孩老遠便看見齊良,掙脫下地奔跑過去,歡叫道:「叔叔!叔叔!」

    齊良十分驚訝,他正與王齊福與胡全貴說話呢,只幾天時間他已瘦多了,頭髮凌亂全身破爛骯髒。

    格侖莫名其名:「哪來的小女孩?」

    二強道:「一個小女孩嚷著要進來,對哈納大人准了!」

    「叔叔!送給你!」小女孩送上木娃娃。

    齊良蹲下來,感動道:「謝謝你,小姑娘!是誰叫你來的?」

    小女孩圓圓的眼睛撲閃撲閃:「是我自己要來的!」小手摸著齊良手上的傷,心痛問:「叔叔疼嗎?」

    齊良淒然一笑:「不疼!」看著小女孩帶淚的樣子,他突想什麼,驚問:「你可是小春?」

    「叔叔記起來了,我就是小春!」小女孩喜歡道。原來這小女孩正是齊良那日在甘露寺遇到的那個沒吃飽燒餅在哭的小女孩。

    善有善報,做好人還是好啊!齊良感慨,撒出那上百萬的錢財他再無一絲後悔。
傲笑人間風雲客 發表於 2009-4-1 23:19
第二部 撤退途中 第六十五章 不抱幻想
    還沒說幾句話,格侖已顯不耐煩,「好了!說完沒有?說完就都出去!」驅趕著王齊福和胡全貴,又來拉小春。

    齊良怒瞪著他,小春不願走,急道:「叔叔!家裡問你想吃什麼?」

    家裡?齊良怔一下,旋即回答:「我想吃李子!要大的甜的!」

    格侖不允再說,猛拉一把小春拖著就走,小春摔倒在地慘叫,卻顧不得疼,道:「叔叔多保重!下次小春幫您送李子來!」

    格侖睇一眼怒視著他的齊良,咧罵:「你以為你還是高高在上的額駙爺啊?大冬天的還想吃李子,作夢吧!」

    二強對格侖的粗暴很反感,憐憫地摟過小春:「來!叔叔帶你走!」

    三人出來後向災民們通報情況,知道世子無事大家便安心散去了。對哈納長長地鬆出一口氣,準備回府編寫奏摺向皇上覆命。

    紫禁城禮儀院,高強陪著曹寅喝著貴定貢送的雲霧茶,兩人都是愛好此道的茶君子,熱煮溫泡、淺飲輕啄很有講究。

    高強端起小小的茶杯抿一口,呷巴一下嘴,瞟著問:「曹統領!此茶如何?」

    曹寅微閉著眼,卷捲舌頭,緩緩點頭:「味醇!色秀!香馨!液清!端是好茶,可比西湖龍井、太湖碧螺春!」

    高強哈哈一笑:「曹統領如若喜歡,呆會可帶上小包回去!」

    曹寅瞥著眼,怪味地看著高強笑,貴定雲霧茶一年才產五六斤,貢奉到皇宮便更少了,他這裡有許多?

    高強暗罵自己多嘴,喝就喝了吧,還說什麼送呢?忙解釋道:「我這只有一小包,一二兩而已!那日廣儲司李公公送的!」他的品級比曹寅高,但他得小心地巴結著曹寅,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曹寅在皇上心目中的位置。

    曹寅謙推道:「君子不奪人之美,高公公美意在下心領了!」心裡卻在冷笑,禮儀院掌管所有太監的品極考評,誰敢不巴結你?連這皇上都舍不得喝的雲霧茶都有人送。

    高強可不干了,高聲道:「小成子!把那雲霧茶全包了,給曹統領送上,可要包好了!」那尖細的聲音聽得人直起雞皮疙瘩。

    曹寅還待推辭,門外一名帶刀侍衛闖進來頓首:「卑下見過高公公、曹統領!」

    「劉奉寧!情況怎樣?人都散了嗎?」高強問。劉奉寧是禮儀院派去監督刑部尚書對哈納處理刑部大獄聚眾之事的人。

    劉奉寧道:「人都散了,事情處理得相當完美!」

    曹寅端起茶輕輕吹一口,道:「劉侍衛起來吧!」又隨口問:「進了幾個人?都是隨意挑選的嗎?」

    劉奉寧回答:「進了三個人,都是對哈納大人隨意指點的!」

    「什麼?怎會是三個人?」曹寅「咣」地把杯摔在桌上,濺得一桌的茶水。

    劉奉寧嚇了一跳,腳打了一下蹩,哆嗦道:「本是兩人的,後來突然竄出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嚷嚷著要去看那吳世子,對哈納見是一個不韻事的小孩便讓她也跟隨進去了!」

    「糊塗!」曹寅氣得站起來,他有一種不妙的感覺。

    高強不解問:「曹統領怎麼了?」這好像沒什麼問題啊。

    曹寅未回答他,繼續厲聲問:「後面呢?進去他們說了什麼?當時你在哪裡?」

    劉奉寧怛道:「當時卑職與幾個禁卒跟著格侖典獄帶著兩個代表先進了內監,後面對哈納大人的一位親衛抱著那小女孩緊隨著進來,他們未與那吳世子說幾句話,半刻不到就被格侖典獄趕著出去了。」

    曹寅逼前一步不耐問:「到底說了什麼?」

    劉奉寧怯懦地退一步:「兩個代表咿咿呀呀的都不知道說話,倒是那後面進來的小女孩見吳賊手上有傷,便問他疼不疼!吳賊說『不疼』。」

    曹寅愕然:「就這些?」

    劉奉寧憚然瞟一眼,點頭:「就這些!幾人說的話不到十句!」

    「後來呢?」曹寅不相信地搖頭,小女孩出來得蹊蹺,哪會如此簡單?

    劉奉寧心裡直翻白眼,暗罵這毛頭統領神經過敏,這會有什麼事?自己親眼所見都未發現任何問題。「後來格侖大人趕著人出去,那小女孩不肯,急著問吳賊想吃什麼?吳賊說『想吃李子,要又大又甜的。』」他停頓片刻,譏笑道,「你們說這吳賊是否腦袋有問題,大冷天的哪來的李子?他以為他還是躺著享福的額駙爺啊?」

    「等等!你說什麼?」曹寅叫停劉奉寧,「他說要吃李子?又大又甜?」

    劉奉寧愣怔點頭:「是啊!」

    曹寅猛拍一下大腿,慘叫:「壞了!」

    劉奉寧驚魂出竅,高強迷惑問:「曹統領怎麼啦?」

    曹寅揮退劉奉寧,搖頭苦笑:「李奮先慘矣!」

    高強驚疑:「曹統領此話怎講?」

    曹寅解釋:「那吳賊大雪天說什麼吃李子?難道他不知道冬天不出李子嗎?他暗指的是姓李的人;他後又說要又大又甜的,『甜』是『田』的同音字,這又有『大』又有『田』的,不是一個『』字嗎?合起來就是李奮先,他要吃李子,這是在告訴外面的人李奮先是內奸,要殺掉他啊!」

    「啊!」高強顧不得欽佩曹寅的聰慧敏銳,擔心道:「現在可怎麼辦?李奮先現在我們又聯繫不上!」

    「對哈納壞事!劉奉寧誤事!」曹寅恨得直咬牙,李奮先多優秀的一個密探?損失了可惜,接著吩咐:「想盡辦法聯絡上李奮先,讓他安全撤退;全城抓緊搜捕吳逆餘黨;查找那個小女孩及其家人,務必追出身後之人!」他嘆息一聲,又道:「不知派出監視聚眾之中可疑之人的探子有消息沒有?」他之所以贊成對哈納以「疏導」為主的建議,也是想利用這次機會找出額駙府潛伏於京城的人。

    高強道:「曹統領放心,再等片刻他們便回來了,一定會有好消息帶回來的。」

    既然這是逆賊精心設計的一齣戲,他們會沒有周全的防範措施?曹寅不指望那些監視的密探能帶回來什麼好消息,拱手道:「高公公按照我剛說的三點抓緊佈置吧,我也要回去向皇上覆命了。」
傲笑人間風雲客 發表於 2009-4-1 23:19
第二部 撤退途中 第六十六章 心有想法
    一間很不起眼的小屋,桂明與張景山在請願的人群散了之後第一時間便來到這裡聚會,這是夜鷹組的一個秘密據點,由原小分隊十五成員之一的王亦祥負責,王亦祥高度警惕地在外面放崗,如果仔細一看就可發現他便是那位在災民請願之時第一個站出說話的濃須漢子,當然他現在已拔去鬍子換去粗布衣裳變成一個錦衣白淨的生意人了。

    「景山!可有什麼消息?」桂明現在也是一個生意人打扮。

    張景山凝著眉憤恨道:「那格侖當真可惡,進去的人僅說了幾句話半刻不到便被趕了出來。」

    桂明緊張問:「世子情況怎樣?」

    張景山色霽道:「世子還好,沒戴枷沒套鎖,但聽進去的人描述世子身上有傷!」

    桂明眼紅紅,痛道:「世子一定受了不少的苦!」接著又咬牙切齒:「定要把那格侖狗賊碎屍萬斷!」

    兩人都是一副淒然模樣,片刻,桂明壓下傷痛問:「世子說了什麼?」

    張景山道:「聽小春說,世子想吃李子,要又大又甜的。」

    桂明怔然:「就這些?」

    張景山點點頭:「時間太短,連我們準備劫獄救世子的消息都未來得及傳遞給世子!」

    桂明低頭沉思片刻,細細咀嚼那句話,暗奇世子怎麼說這句話呢?一時也理解不透其中的深意,人已站起來,急急道:「景山!我得趕快去向錢師爺與陳統領通告情況,這邊你多留意了!」

    張景山跟著站起點點頭,接著從懷裡掏出兩張銀票,道:「桂侍衛長!這是你要的銀票,一張三十萬,一張二十萬!」

    之前齊良向夜鷹組提供了一百一十萬銀兩,後又把一批細小的貴重物品交由夜鷹組售賣籌得銀兩七十萬兩,所以在資金上夜鷹組不成問題。

    桂明看也不看,接過便收入懷中,邊走還邊叮囑:「保護好小春,最好讓小春及她的家人轉移至外地並妥善安置好!」

    張景山笑道:「放心!這方面我們早有安排!」他很欣慰桂明還惦記著這些。

    此次幸好他做了幾手準備,那小春亦甚是機靈,不然便是機關算盡,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桂明心有餘悸道:「還好此次未出大事,景山!你不知道當清兵成群成隊地出現還拖來火炮時,我心都跳到嗓門了,如果當真發生流血衝突讓萬民死於非命,便是讓我死一百次都不能贖還我的罪孽!」

    張景山緊握桂明的手說:「現在不是沒事了嗎?」

    桂明笑笑:「我走了!」

    錢雲師打探消息興奮回來,外面鬧那麼大的動靜他知道一定是桂明他們幹的,但他沒有想到他們會採用這種方式達到目的。不管怎樣只要能探知世子的具體情況怎麼樣都行,現在他迫切期待桂明的到來。

    走進王東店,迎面碰上李奮先,錢雲房驚問:「奮先!你這是要去哪?」後面跟著陳桐楓,像是很焦急地樣子。

    「師爺!我……」李奮先叫一聲,後面上來的陳桐楓也叫了一聲:「師爺……」

    錢雲房瞪了兩人一眼,不允分說:「都進去!」

    「說吧!怎麼回事?」進到內院,錢雲房坐下便問。

    陳桐楓搶先道:「李侍衛不聽勸說,執意要出去!」

    李奮先解釋道:「師爺!天天呆在那密室裡卑下悶得慌,我想出去找找駱馬山莊與我一起撤出的人,如能找到他們不是可為我們營救世子增加一些力量嗎?」

    錢雲房盯著李奮先好言道:「奮先!現在是非常時期,你這樣出去很危險,駱馬山莊的人我們會去找,你就不要操心了!」他轉問陳桐楓:「陳統領呢?」

    陳桐楓道:「叔叔出去了!」

    錢雲房暗忖,難怪李奮先敢不聽勸告擅自出來了。「都下去吧!」

    陳桐楓遵令而行,而李奮先滿臉不高興。下到密室,錢雲房繼續勸說李奮先,一會後,聽報桂明到了,對李奮先道:「奮先!你先下去,再忍幾天我們很快就會救出世子了!」

    李奮先悻悻離去,此時桂明已進來,錢雲房興奮抬手:「桂侍衛長!」

    桂明笑意洋洋:「師爺!」走過去又見李奮先情緒低落,抬一下下頜問:「奮先怎麼了?」

    錢雲房道:「奮先想出去找駱馬山莊與他一起撤出的同伴!」拉著桂明的手,又激動道:「先不管他了!快告訴我世子的情況!」

    桂明孤疑地瞪一眼李奮先離去的背影,道:「我們進去再說!」

    這時陳仁健也回來了,正好三人一起進密室議事。

    「桂侍衛長!你們這手做得好,做得妙!快快說說世子的情況!」錢雲房急切問。

    陳仁健驚問:「那刑部大獄萬民聚眾之事是桂明策劃的?」他震驚得無以復加,他出去本是踩點一下行事的路線,聽到刑部大獄鬧事就過去轉了轉,後見大隊清兵出現才離開。

    桂明訕然道:「都是為了救世子!」

    「說說看!」錢雲房催促。

    桂明欣然道:「世子很好,沒事,身上有點小傷可能是初進去時受了點折磨,現在好了他沒戴枷鎖!」

    錢雲房心中甚喜,可聽到世子有傷還是齎恨道:「可惡!那幫狗賊!」

    有了世子確切的消息大家放心下來,錢雲房又問:「世子有沒有說他是怎麼被捕的?」

    桂明道:「沒時間也沒機會說!」

    陳仁健問:「那世子有沒有說誰是內鬼?」

    「也沒有!世子最後說的一句話是『我想吃李子,要又大又甜的』,你們說這句話的含意是什麼?」桂明望著兩人。

    「想吃李子,要又大又甜的?」錢雲房與陳仁健想著這句話,桂明也陪著思考。

    良久,「想吃李子,要又大又甜的?」陳仁健又重複念叨這句話。

    錢雲房與桂明同時抬頭,對視一眼,好像心有靈犀都明白了什麼一樣,但兩人都未說出,桂明反叉開話題道:「師爺!統領!這裡有兩張銀票,一張三十萬的是給朱三太子的酬金,一張二十萬的是我們此次行事的資金!」

    錢雲房波瀾不驚地收下,陳仁健則驚濤駭浪了,這桂明哪來這麼多的錢?難道他背後還有什麼人?想想他辦了這麼多的事,他背後一定有人,可又為什麼不告訴我們呢?心裡一陣不舒服,這是不相信人嘛!也不知師爺知不知?他瞅一眼錢雲房,見其泰然自若的樣子,心裡更是不舒坦,想來他也是知道的。

    「下午我便去找朱三太子!」錢雲房收折好兩張銀票。

    桂明道:「越快越好!此事不宜再拖,我擔心世子會被轉獄!」

    錢雲房點頭:「大家抓緊時間分頭行動。」

    桂明道:「陳統領要準備一個衝撞用的攻城器械!」

    陳仁健邊點頭邊說:「桂侍衛長你可把你的那部分人弄進城了,這裡還有地方,雖擠了點,但大家在一起好辦事!」

    錢雲房阻道:「不用全弄進來,城外也需留些人作接應!」

    陳仁鍵又是一陣不舒服,怎麼自己說的話他們總是有意見呢?

    桂明最後強調:「這段時間任何人不准外出,除了你們兩人!」

    錢雲房知道桂明指的是剛李奮先之事,陳仁健不知道,心中又有想法帶氣問:「不准人出去,師爺的安全誰負責!」

    桂明說:「師爺外出時的安全我會派人負責!」

    聞言陳仁鍵更篤定桂明有所隱瞞,暗憤:「我們這邊的人不可信,難道你那邊的人就可全信?」之後,沉默下來再也未說話。
傲笑人間風雲客 發表於 2009-4-1 23:19
第二部 撤退途中 第六十七章 啞然失笑
    下午,錢雲房敲開周全斌家裡的大門,裡面周全斌在與朱三太子商談。

    長隨領著錢雲房走進大廳,周全斌起而相迎:「錢師爺!」

    「周大人!」錢雲房拱手,然後轉對朱三太子行揖手之禮:「錢某見過三太子!」

    朱三太子一動不動,依然對錢雲房不認同他前明太子身份懷有成見。錢雲房毫不在意,只是笑笑自找靠近朱三太子的位子坐下,然後掏出銀票遞上:「三太子!這是另一半的酬金!」

    朱三太子臉色稍好些,他絕對不會跟錢過不去,接過銀票瞧一眼確認無誤後,方語含譏諷道:「聽說上午刑部大獄萬民聚眾鬧事,想必是錢師爺的傑作吧,既然你們隨隨便便就能號召數十萬的民眾不直接攻進刑部大獄解救世子得了,又何必再找我們呢?」

    錢雲房不敢居功道:「三太子謬讚了!那不關錢某之事!全是災民感恩於世子的大善大恩自發的請願行動!」

    這話誰信?朱三太子連聲哼哼。

    錢雲房不願再逞口舌之能,欠身抱拳道:「三太子!錢既然你已收到,我們談談行動之事如何?」

    「且慢!」朱三太子截斷,陰陰道,「孤還有條件!」

    錢雲房惱怒:「不是早說好了的嗎?三太子豈可出爾反爾?」

    朱三太子傲然:「孤答應汝的事自然會做到,但這個條件你們也必須答應,否則一切免談,那六十萬銀票孤也可馬上退還於你!」

    錢雲房十分惱火,說好的事怎能變卦呢?也不知朱三太子加的什麼條件,心中惴惴不安,思及只有朱三太子才能救出世子,強壓下竄到腦門的火氣,一字一字道:「什麼條件,說!」

    朱三太子渾然不在意:「平西王爺在雲南起事既打的還是我大明的旗幟,就應尊孤為主,接受孤的統領與指揮!」

    錢雲房睥睨一眼,好大的胃口,居然一口就想把雲南平西王府的勢力給吞了。「此事錢某作不了主,即便是世子在場也作不了主!三太子應該去雲南找王爺談!」

    朱三太子站起來憧憬道:「如果平西王答應了,他在南邊起事,我在北邊配合,不出三年定可一統天下,重複我大明萬里江山,到時我讓平西王當親王,世襲罔替,那可就不是他現在這個守疆戍邊的平西王可以比擬的了!」

    錢雲房可笑地搖頭,表面還是恭奉道:「祝三太子夢想成真,三太子應該去找王爺談!」

    朱三太子收回神往的目光,轉身道:「此事還需錢師爺說項,吳世子救出後也需要他去說服平西王爺,如此孤救吳世子便是責無旁貸了!」

    錢雲房敷衍道:「此事以後再說!」

    朱三太子斷然否定:「不!現在就得說清楚,此事對平西王府有何難?平西王爺為何放著孤這個大明正統不尊,反去尊那雜系旁門的幼稚小兒?」指的是吳三桂起事時立了一個假三太子。

    錢雲房沉思片刻,看這情形不答應是不成的了,現在最要緊的是救出世子,那些個什麼虛名就讓他們爭去吧。朗聲應下道:「好!錢某答應向平西王爺說項,世子出來後我也儘量讓世子去說服王爺!」

    朱三太子大喜:「如此甚好!拿筆紙來!」

    錢雲房怔然,拿筆紙幹什麼?

    朱三太子爽悅道:「口說無憑,錢師爺先修書一份給平西王爺,再立下字據好以後作憑證。」

    錢雲房為難,可話說到這份上他也不得不做,不然便前功盡棄了。想想自己仍一個無權無勢的小小師爺,寫下這字據又何妨?遂答應下來:「好吧!」

    朱三太子拿著錢雲房寫下的字據吹了吹,放聲大笑。

    好像自踏進這周全斌府門便被人處處捏著,錢雲房十分憋氣,不爽道:「現在三太子應該談救世子之事了吧?」

    朱三太子「嗯」一聲,沉下臉色問:「錢師爺還這樣對孤無禮嗎?」

    錢雲房氣得半死,容忍改口:「殿下!是否該商量救世子之事了?」

    「說吧!」朱三太子得意洋洋,「你們準備怎麼做?」

    錢雲房道:「我們準備讓殿下在城內製造混亂,我們則攻打天牢營救世子!此間,殿下務需攻下兩座城門,以便我方出逃!」

    朱三太子爽快道:「准了!」他真把自己當作平西王系的主子了。

    錢雲房關心問:「殿下準備怎樣製造混亂呢?」

    朱三太子說:「孤準備選擇入夜時分,兵營城防鬆懈之時,城門尚未關閉之前,在城內四處放火製造混亂,而後起兵攻打南北兩座城門,當可確保你們逃出北京城!」

    錢雲房問:「殿下可發動多少人行事?」

    朱三太子道:「孤已密令山東與山西信徒趕赴京城,城內城外可號召萬餘人行事!到時,孤振臂一揮,百姓響應,蜂擁而來,肯定還有更多人參與。」

    錢雲房滿意點頭,朱三太子還是認真想過此事的,建議:「殿下同時攻兩座城門時要有主次,應以北城門為主,造成我們準備向北撤退的假相以迷惑敵人。」

    朱三太子讚道:「甚好!」旋問:「你們攻打刑部大獄的力量夠嗎?要不要孤派些人手增援你們?」

    錢雲房這下認為朱三太子是真心想救世子了,感激道:「多謝殿下!殿下能派多少人增援呢?」

    朱三太子道:「二百人如何?」

    錢雲房大喜:「謝殿下!」又憂心忡忡道:「刑部大獄重兵守護,戒備森嚴,強攻必將造成很大傷亡,如若能癱瘓其首腦機構,使其失去指揮就好了。」

    朱三太子笑說:「汝盡可放心,此事孤會幫你辦妥!」

    錢雲房大訝,這也辦得到?他不得不重新審視朱三太子的實力。

    三人再商量了一下具體的行事時間和細節後,錢雲房起身告辭。

    錢雲房剛走,周全斌便問:「殿下真的要救那吳世子嗎?」這一起事,他自己便也在北京呆不下了。

    朱三太子瞟一眼:「那當然!收人錢財替人消災,不做事怎行?不過,卻不是像剛所說的攻打南北兩門,而是攻打紫禁城,孤要活捉那康熙小兒,拿下整個北京城!」

    瘋了!憑鐘三郎香堂目前這點實力怎麼拿得下整個北京城?即便拿得下也守不住啊!周全斌鼓瞪著雙眼。

    朱三太子睇一眼驚滯的周全斌,抿嘴自信而笑:「汝盡可放心,到時紫禁城自有內應,他們放火燒宮製造混亂,孤將輕而易舉拿下紫禁城!」

    周全斌還會不知道那內應是誰?不就是養心殿總管太監小經子及文華殿管事太監陳願祥!可就這兩個手無雞膊之力的閹人也能成事?

    朱三太子自有憑仗,也不點明,啞然失笑道:「可笑那錢師爺自以為精明,卻不知被孤耍了都不知道。承恩伯,汝可知道?即便沒有吳世子這檔子事,孤也準備在近日起事了!孤前段時間出京城便是為了聯絡各地香堂赴京起事的!」

    周全斌默然出神,朱三太子又道:「孤早已與李珠、黃裁縫商量好了,孤將建年號為『廣德』,參加起義的人俱稱『中興官兵』,以頭裹白布,身束紅帶為標誌,同時在京城內外放火起義。界時,八旗各傢俱有奴僕參與,京城將陷於極度混亂之中,孤,事成矣!」

    此事朱三太子策劃以久,睃一眼心事重重的周全斌,安慰:「此次起事汝可不用參加,汝還可安心地做汝的工部員外郎,如若起事成功,孤也記汝頭功!」

    周全斌轉而跪泣道:「謝殿下!」
傲笑人間風雲客 發表於 2009-4-1 23:19
第二部 撤退途中 第六十八章 兩頂軟轎
    北京城,黑夜早早地把大幕拉上了。外面飄著小雪花,幾片樹葉終於堅持不住飛旋落下,家家戶戶盞盞柔和的燭燈點了起來,街上冷冷清清,一頂小轎在鋪著白雪地大石板路上行進,易英坐在裡面緊緊地抓住護攔在無聲哭泣,她不知道這個冰冷寂寞的黑夜是不是她一生度過的最後一個夜晚,但當她接到那個神秘指令後,雖顯驚訝卻毫不猶豫。

    「小姐!刑部大獄到了!」轎穩穩地停下,貼身丫環易玲縮著身子,嘴裡吐出一團團的霧氣。

    易英走出轎,抬頭看了一眼刑部大獄門口高高掛著的兩個紅燈籠,踟躕片刻回首道:「易玲!你們回去吧!」

    易玲急道:「小姐!那怎能成?怎能讓小姐一個人進去呢?」她還對上次三女在刑部大獄的遭遇心有餘悸。

    易英冰冷的臉又吐出冷冷的話:「叫你回去你就回去!囉嗦什麼?」

    「是!」易玲不敢再違令。

    目送小轎慢慢走遠後,易英才抬足拾階而上,用如白玉青蔥般地手敲著刑部大門,門裡探出一個腦袋驚豔而疑惑地問:「小姐!這大冷天的有何貴幹?」卻是綽號叫「牛頭」的門卒。

    易英無表情道:「麻煩通報格侖大人一聲,易英來訪!」

    「牛頭」道:「易小姐稍等片刻,小的這就去稟報!」這是他第一次沒有刁難一個普通的來客。

    一會兒後,易英被引進一間適應而溫暖的房間,格侖涎著色眯眯的笑臉迎上:「易大家芳駕光臨,格侖受寵若驚。」

    「小女子見過格侖大人!」易英忍著心中的厭惡,淺淺一笑。

    「不知易大家暮夜來訪有何指教?」格侖拉著易英的手坐下,易英居然沒有拒絕,他心中喜得就如灌了蜜一樣。

    易英盈盈依一禮:「奴家想探望一下吳世子,還想請格侖大人行個方便!」

    格侖早猜知易英的來意,聽易英親口說出,心中還是一陣嫉恨,語冷道:「那吳世子到底有何好?得易大家如此垂愛,竟暮夜亦來看望!」

    易英道:「世子對災民有救命大恩,而那些災民大多是易英同郡同縣的鄉親,易英代表鄉親們感謝吳世子!」

    原來如此,格侖心裡舒坦些,但還是為難道:「只是朝廷已下了禁令,任何人不得探監那吳世子!」

    易英回身舉步,柳搖花笑,盡展最迷人的丰姿,清喉嬌囀道:「這不讓格侖大人行個方便嗎?」

    格侖色魂與授,還是故作為難道:「難啊!不過……」

    易英媚目輕瞟:「不過什麼?」

    格侖猴跳兩步挨近易英,涎道:「如果易大家肯陪格侖喝上幾杯,待到深夜人靜時,格侖或可想辦法偷偷地讓易大家見上那吳世子一面!」他的手已抓住易英如軟玉般手的不放了。

    「格侖大人!你弄痛奴家了!」易英嬌羞道,楚楚動人之至。

    這種蝕骨的芳菲嫵媚令格侖完全神魂顛倒,「失禮!失禮!」他不僅沒有放開易英的手,反輕輕一拉把易英柔若無骨的酥體擁入懷中。氣若幽蘭,芳馨滿體,他享受地深呼吸一口氣。

    易英腮暈潮紅,纖纖素手輕輕推開格侖,顧盼生輝道:「大人!你不是說要喝酒嗎?」

    「哦!哦!哦!對!對!對!」格侖拍著腦門恍然狀,戀戀不捨地放開易英,轉對外面大聲叫道:「春旺!快送些酒菜上來!」

    酒菜很快上來,格侖舉杯:「來!格侖敬易大家一杯!」其實,他剛喝過酒吃過晚膳。

    易英皓齒星眸,瞟眸一笑:「多謝大人!」

    兩人你來我往,十幾杯下肚後,格侖已是醉眼迷離,而易英混跡歡場雖有好酒量卻也面紅體熱了。

    這回易英主動地為格侖斟滿酒,又為自己斟滿,含嬌細語道:「小女子敬大人一杯!」

    格侖哈哈大笑,痛快地一口幹掉,拿著酒壺趁給易英斟酒之機靠近她坐下便未再回位。燈光下,易英冰肌瑩徹,皓如凝脂,姣麗蠱媚,他心迷神醉,吐著酒氣喃喃:「英英你真美!」

    易英雙瞳剪水,星眸微嗔道:「大人!」

    格侖放下酒壺,猛地抱住易英,嚷道:「想死我了!」

    易英在格侖的手中忸怩掙扎,片刻便已是鬢雲亂灑,酥胸半掩。格侖濃濃鬍子扎過去,易英柔荑撐住他的臉,菲紅著、嬌音縈縈道:「大人!外面有人呢!」

    格侖摟著易英的婀娜小蠻,色迷道:「我讓他們全都走開!」

    易英細如蚊音道:「奴家好事的時候不喜歡有任何人來打擾!」

    格侖聽了這句如催情劑般的話,興奮地站起來,朗聲道:「小乖乖儘管放心!格侖保證沒有任何人敢來打擾!」說罷轉身出外,厲聲吩咐外面:「春旺!你們都遠遠地滾開,不管發生什麼事今晚誰都不准過來!」

    黑夜裡,還有一頂軟轎在行進,它的目的地同樣是刑部大獄,只是它比易英那頂轎晚了半個時辰。這一行人轎伕四人,兩邊各兩個帶刀護衛,還有一個面上蒙著輕紗的高挑女子。

    再過一條街就到刑部大獄了,轎裡人同樣做著與易英一樣的動作,左手緊緊地抓著護欄,激動的心情顯露無遺。

    長長的街道就像長長的黑夜一樣總是走不到盡頭,腳踩雪地的聲音與軟轎搖晃吱咔吱咔的聲音就像敲在人的心坎一樣令人揪心發慌。前面終於出現幾個人影,稀稀散散的。不久,後面也傳來腳步聲,慢慢地不覺間街上三三兩兩出現許多人,連綿不斷一長街都是。

    「公主!外面好多人,情況有點不對!」蒙巾女子靠近轎子,聲音壓得低低。裡面赫然坐的是建寧公主。

    建寧公主撩開轎簾瞧了一眼外面,外面黑黑的除了幾個模糊的人影什麼也沒有,她坐在轎裡當然看不到什麼了。「別管它!我們走我們的!」建寧回了一聲,便把轎簾放下了。現在她哪還有心事顧其它?此次都是她千求萬求,太皇太后才瞞著皇上恩准她出宮的。

    走到街的盡頭,這些人仍是與建寧公主她們一樣順著一個方向徑直往前走,蒙巾女子忍不住又出聲道:「公主!他們好像也是去刑部大獄的!」

    「歐!」建寧公主再次撩開轎簾瞅了一眼外面,恰在此時一雙銳利的眼睛正警惕向這方瞟來,建寧驚得如抽瘋一樣放下轎簾。藉著民宅漏出的燈光,她看清了那是一張熟悉的面孔,竟是額駙府總統領陳仁健。

    「蘭妹!我們暫且停下!」建寧公主驚魂未定。蒙巾女子乃太皇太后特別寵愛的奴婢桑蘭珠。

    「怎麼了?公主!」桑蘭珠疑惑問。

    建寧公主猶豫片刻,道:「我們不去了,回吧!」

    桑蘭珠難以置信問:「公主!你確認沒有搞錯?」多難才求得的機會啊!

    街上的人步子開始加快,建寧已猜出這些人是什麼人,他們想幹什麼了。「蘭妹!我們快點離開!」

    「打道回轉!」桑蘭珠遵令,她也已發現情況不對,每一個從她們身邊經過的人都審視地盯她們一眼。

    走出百步,終於遠離那群人,建寧公主坐在轎中激烈地進行著思想鬥爭,到底該怎麼辦呢?要不要稟報?這個時候上報想必還來得及!大冷的天,她額上已不知不覺布了一層細汗。
傲笑人間風雲客 發表於 2009-4-1 23:20
第二部 撤退途中 第六十九章 火光衝天
    突然,東南方向衝出一片火光,桑蘭珠驚叫:「公主!起火了!」

    北面、西面、南面緊接著都衝出一片火光,片刻,整個北京城火光衝天,天空大地被照得如同白晝一般。接著,後面刑部大獄方向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叫喊聲,建寧公主痴痴道:「開始了!」

    「快走!快走!」桑蘭珠心驚肉跳,她沒見過這場面,擔心建寧的安危催促道。

    「聽天由命吧!但願他們成功!」建寧公主向後瞅一眼,輕輕放下轎簾。

    「起火啦!起火啦!」

    「快救火啊!救火啊!」

    她們在此起彼伏的叫喊聲中快速行進。她們走遠後,後面兩個跟蹤的黑影也回撤了。

    轉過幾條街,桑蘭珠指著前方驚呼:「公主快看!皇宮裡也起火了!」

    「停下!快停下!」建寧公主拍著轎,她意識到問題嚴重了,這不是單純的劫獄營救,不由有點後悔。

    現在整個北京城都亂了套,到處都是火光衝天,到處都是叫喊聲,許多人在驚慌地奔跑不知是在逃命還是去救火或是去看熱鬧。一個魁梧的護衛粗魯地抓住一個向這邊跑來的路人問:「發生什麼事了?」

    路人怛然道:「皇宮起火了,有人在攻打皇宮,要變天了!快逃吧!」

    「你瞎說什麼?」護衛「啪」地把這人摑到地上。

    桑蘭珠焦慮萬分問:「公主!怎麼辦?」

    建寧沉吟片晌,果斷道:「劉健、李強!你們去前面看看,有什麼情況速來報告!」接著轉對剩下的人,指著不遠處說:「我們暫到那酒樓裡躲避一會兒!」

    桑蘭珠哭道:「不!我要去救太皇太后!救皇上!」

    建寧公主好言相慰:「蘭妹妹!我比你還著急,我比你還想救皇上和太皇太后,可我們去了幫不上任何忙,反成他們的累贅,我們在這等消息吧,放心!他們不會有事的。」

    刑部大獄門口,橫七豎八躺著十幾具屍體,但刑部大獄的大鐵門還緊緊關閉著,外面百十面蒙黑巾的人拳打腳踢、大喊大殺,依然不能撼動它分毫。裡面,溫暖柔軟的錦衾中也在「大喊大殺」,格侖摟著易英滑膩似酥的肉體瘋狂地蛹動,易英在身下輕吟嬌囀地迎奉中滑落一滴滴清眼。

    遠處急促地傳來一陣腳步聲,片刻衝至門前,隨即一個聲音急道:「大人!出、出事了……」

    棉浪裡,易英猛地一個翻身騎在格侖身上,搖著身子嬌哼道:「大人!奴家說了不喜有人來吵事地嘛,你看……!」她的話正好覆蓋了外面的聲音。

    格侖舒爽得如同上了天堂,強忍著要流的衝動,拿起床下的一隻鞋扔向門外暴喝道:「滾開!」

    「大、大人!大事不好!」又是一陣敲門聲。

    易英嬌哼著,催人命的呻吟聲令格侖血脈賁張。

    「春旺!你想死!我剮了你!」格侖掃著床邊的一個杯子砸過去,「還不滾!」

    這一聲響,這一聲暴喝嚇得春旺直打顫,依格侖的性格出來還真會不由分說砍了他。

    他發憷地退後一步,急得燎眉,說著老家長沙話:「這何子得了羅?」原地轉一個圈,無計可施,旋即往外跑去,外面不要有事就好!他一聽到外面有叫喊聲便跑來稟報了,現在也不知外面情況怎樣。

    外面,刀砍人撞都無法撼動刑部大獄大門,黑衣蒙面人個個急得如熱窩中的螞蟻,一個清瘦的黑影絲啞著聲道:「陳統領!怎麼辦?」卻是錢雲房焦急的聲音,他們攻打刑部大獄除開始射倒一些清兵外,現在毫無進展。

    陳仁健亦無計可施,提著把大刀抖了抖,把目光望向左邊的桂明,桂明沉聲道:「所有人退下!唐楠,率第一組在左警戒;陳正成,率第二組在右警戒;劉勝明,率第三組去附近民房搜木梯;其餘人分成兩排列箭陣對著大門!」

    錢雲房不明問:「桂侍衛長!不攻門了?」他們面上都蒙著黑巾,誰也看不清誰的表情,錢雲房還把頭都蒙了起來。

    桂明道:「等攻城木吧!」

    「那攻城木怎麼還不來呢?怎麼還不來呢?」現在的時間一分一秒都是寶貴無比,錢雲房向來路眺望著,也只能指望攻城木了。

    此次整個營救行動酉正準時開始,以東南面清廷兵部馬料房起火為信號,各個行動小組統一行動,額駙府的人專攻刑部大獄。

    「報!西北方向奔來一批人!」在右警戒的陳正成跑過來稟報。

    陳正成在襲擊西胡同沐王府的人時受重傷,傷癒後受到桂明重用,現是飛豹組乙隊隊長。另兩人唐楠與劉勝明則分別是甲隊與丙隊的隊長。

    陳仁健緊張問:「有多少人?」

    桂明不在意這些,只顧從容佈置:「四組、五組向右增援第二組!」此次所有參與行動的人被分成十組,其中九組參與了此次行動,第十組呆在城外接應。

    錢雲房突想起什麼,急問:「來的是什麼人?」放心不下,揮手:「陳侍衛!走,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片刻後,錢雲房高興回轉,興奮道:「是朱三太子派來增援的人!」

    隱仁鍵大喜:「有多少人?」

    錢雲房道:「二百多人!都帶有刀槍!」

    桂明吩咐:「讓他們站在箭陣背後,待門打開後,一起衝進去!」

    「好!」錢雲房應下,立又焦慮起來:「那攻城木怎還不來呢?怎還不來呢?」

    此時,第三組的劉春明匆匆跑來報:「陳統領!搜到兩架木梯!」

    陳仁鍵望向桂明,桂明毫不猶豫:「架上立刻進攻!」

    陳仁健擔心問:「會否太少?」

    桂明堅毅道:「顧不了那麼多了,先攻著再說!」

    兩架木梯架上後,方發現有一架太矮遠遠搆不著,另一架也差一大節,人要攀爬一下才能爬上牆,可好不容易上去一個,頭剛露便被裡面的人戳了下來,頭碰地當場死亡。

    錢雲房又見不行,大急:「怎麼辦?」

    桂明無表情,沉著道:「把兩架梯子合成一架,繼續攻!」

    恰在此時,有人跑來稟報:「師爺!統領!攻城木來了!」果然前面傳來一陣馬車聲。

    這攻城木為錯過巡邏隊後走一刻鐘,攻城木也並不大,可能只有抬棺梁木那麼大,但攻刑部大獄這條門還是綽綽有餘了。

    「師爺!統領!黃連強前來報到!」一個漢子從馬車上跳下,後面接著跳下四人。

    錢雲房興奮:「快快!快把攻城木拖過來!」

    桂明打斷瞎亂叫的錢雲房,條理清晰地下達命令:「第四組用木攻門;第五組在旁戒備,並做第四組的預備隊;第六組與第七組繼續拉弓警戒;其餘人收弓拔刀準備向裡沖;三太子的人隨後跟進;第一組、第二組繼續留在外警戒;第三組隨我三人共進!」

    命令一一傳令下去,桂明瞥一眼見黃連強還站在跟前未動,便問:「黃連強!你還有事嗎?」

    黃連強瞅一眼陳仁健,囁嚅道:「桂侍衛長!陳桐楓……」他欲言又止。

    「陳桐楓怎麼了?說!」桂明這才發現陳桐楓未出現,還有李奮先也未出現。他們倆人都被安排在黃連強這組負責運攻城木。

    「桐楓怎麼了,你快說啊!」陳仁健也發現不對,不由急問。

    黃連強道:「陳桐楓被李奮先殺了!」

    「什麼啊?」錢雲房一把抓過黃連強。

    陳仁健一陣眩暈,幾乎不能站立,桂明一把扶住,他現在才徹底明白世子帶出的那句話想吃李子,要又大又甜的,意思就是要殺李奮先!

    他好悔啊!先初他與錢雲房都有懷疑,但沒有證據不敢輕易下決論,害怕冤枉了好人。為防萬一,他們也採取了一些防範措施:嚴禁外出,不准獨處,還派了陳桐楓暗中監視李奮先,沒想倒害了他的命!

    難怪撤退計劃會洩密了,難怪世子會被捕了,難怪他是獨自一人了,難怪他膽敢大搖大擺在街上出現了,難怪在密室時一直想外出了,這一切的一切都因為他是一個內奸!

    震驚之餘,錢雲房憂心忡忡問:「桂侍衛長!李奮先那內賊會不會壞了我等的大事?」

    桂明道:「行動都已發動,他想壞事也來不急了。」

    錢雲房仍然擔心:「可他知道我們將出南門向南撤退啊!」

    桂明嘆道:「我們只好真的選擇從北門撤退了!」原來的計劃是假攻北門,選擇南門。

    桂明越說越煩躁,湧出滔天恨意:「李奮先!你這內鬼奸賊,我定要將你碎屍萬斷,挫骨揚灰!」此時,幾十下撞擊之後刑部大獄大門已被撞開,桂明抽出大刀發洩地吼道:「殺!」
傲笑人間風雲客 發表於 2009-4-1 23:20
第二部 撤退途中 第七十章 淒切目光
    眾人蜂擁而進,見人就砍,春旺跑過來時正好看到這血殘的場面,他不及驚叫一支利箭飛至,左胸中箭他慘叫一聲轉身飛逃。

    「大人!大、大人,大、大事不好了!」春旺左手捂著箭傷,右手拍打著門,血已浸透棉衣順著他的左手流下。

    裡面易英騎在格侖的身上瘋狂地搖動著,抱著格侖的頭也是「大人大人」地叫個不停。脫了帽的格侖頭上滿是拇子大的疥子,發出一陣陣地惡臭,易英心裡雖然厭惡到了極點可身子不受控制地難受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外面門敲得更響,「大人!大人!叛賊殺進來了,殺進來了!」春旺帶著哭腔吼叫。

    格侖在興奮中驚疑,易英此時更加賣力地搖動,把自己高聳的豐乳塞進格侖嘴中,緊緊地抱著格侖的頭呻吟不已,目的是為了影響格侖的聽覺。

    「大人!大人啊!你快出來啊!賊子已殺進大獄了!」春旺又踢又打,「你快出來啊!」

    格侖恢復點清明,易英察覺格侖想起身,她發嗲嬌哼道:「大人!大人!我要,我要……」

    格侖一把推開易英,大聲問:「春旺你說什麼?外面怎麼了?」他隱約聽到一些喊殺聲,醉意醒了大半。

    「大人!有人劫獄,我們完了,賊子殺進來了!」

    易英復又想來粘格侖,格侖此時已完全清明,一巴掌拍向易英,怒聲:「賤人!」

    易英撲身抱住格侖不讓他走,格侖掐住她的脖子,片刻易英便窒息癱軟。格侖跳下床忍著被易英抓得火辣辣的痛,抽出掛在落地衣架上的刀毫無憐香惜玉地刺入易英雪白的身子中。

    格侖匆忙穿上衣服,帽子也不及戴提著刀即衝向門,不待他開門,門「砰」地一聲已被踹開,外面春旺軟軟地癱倒在地已是進多出少了。

    「賊子!可惡!」他金剛怒目揮刀砍去。可對方比他還猛,那刀來得比他還快,他連忙側身讓過,那刀如影隨形又迎頭砍來,他橫刀架住,不料平常輕而舉易做到的事,這會兒腳一軟連退了三大步,顯是剛才縱慾過度身體發虛了。他不敢再戰,瞧了個空門鼠竄而去。

    那人掃見床上雪白與血紅一攤,也沒細瞧,睜著眼裂嘴道:「淫賊!惡棍!」尾隨而去,此人正是帶著第五組殺向這廂的陳仁健。

    另一邊,桂明已殺至外監,平常趾高氣揚凶狠殘暴的禁卒們個個如被獵殺的山鹿一樣驚慌而逃。桂明沉著而殘忍道:「通通殺掉,一個也不要留!」站在中央,指揮若定:「八組、九組打開外監;三組、四組隨我進內監;六組、七組清除殘餘,大家抓緊時間搜尋世子!時間只有一刻鐘!」他瞅了一眼身旁的錢雲房,見他拿著一把刀,雙手不住地顫抖,又道:「黃連強!你跟著師爺,務必保護好他的安全!」

    錢雲房感激一笑:「桂侍衛長!就不必管我了,救世子要緊!」

    內監裡幾個禁卒躲在角落裡瑟瑟發抖,還有幾個帶傷逃至此的清兵與他們擠在一團。牢裡的人驚恐而興奮不知發生了什麼,齊良抱著吳世霖緊張地縮在一角,不知這是好事還是壞事?也許是一次逃命的機會,他既害怕又期待。

    很快衝進一群人,一個魁梧的人一手提著刀一手抓住一個渾身發抖的禁卒問:「世子在哪?」

    「在、在、在……」禁卒半天說不全一句話,腳下濕了一灘,他噓尿了!竟是平常尚還靈活的綽號叫「牛頭」的守門卒子,他溜得快,大門剛被撞開他便躲這來了。

    「啊!」慘叫一聲,那人皺眉不耐煩地砍斷了「牛頭」的右手,接著又抓起另一個禁卒,哼問:「你說!」

    這禁卒是與「牛頭」搭檔綽號叫「猴子」的守門卒,他被對方的凶殘嚇得幾乎暈厥,平生難得地聰明了一回,直接顫顫地指著對面。此時,對面角落裡飛速爬過來一人,驚喜問:「可是桂明?」

    「世子?」桂明丟下「猴子」飛跑過去,激動地抓著齊良的手已是熱淚盈眶。

    「桂侍衛長!我們找到鄭玉寧侍衛與穀子明侍衛了!」有人興奮報告。

    桂明抑住激動,道:「快打開牢門,救他們出來!」

    大部分牢門被打開,牢裡成百上千的人往外逃,戴著枷拖著鐐什麼也不顧。齊良剛被放出,錢雲房也過來了,驟見齊良抱著便哭:「世子!可苦著你了!」他拉下蒙著的黑巾。

    齊良拍著他的背,含淚道:「沒事!辛苦你們了!」旋轉身對大家抱拳道:「吳某再世為人,感謝大家,今日救命之恩沒齒難忘,容小王今後慢慢圖報!」

    「誓死效忠世子!」人人激動。

    桂明噙著淚花命令:「劉勝明護著世子,小山子抱著世霖王孫跟我撤!」同時眼也不斜視一下,對黃連強道:「把那些禁卒都殺了!」

    聽了這話,剛甦醒過來的「牛頭」又暈過去,救助他的「猴子」也暈在他身旁。

    刑部大獄從頭到尾都沒有有效的指揮,抵抗早已瓦解,侍衛們一邊撤退一邊點火,齊良、桂明、錢雲房等剛出大門,一直在外擔任警戒任務的第一組組長唐楠跑上前來,見到世子無恙很是欣喜,揖手:「世子!」馬上又向桂明稟報:「桂侍衛長!剛得到消息有人在攻打皇宮!」

    錢雲房搶先道:「可惡!三太子欺我!」也不顧及旁邊有朱三太子的人,他們得擔心南北城門還能否拿下了?

    桂明急問:「南門與北門如何?」

    唐楠道:「尚未得到消息,可能還在爭奪!」

    桂明不作猶豫:「我們按計劃行事,第一組、第二組隨我在前開路;第七組、第八組由陳統領領著斷後;其餘人居中護衛好世子與王孫,一起向北撤退!」

    穿過兩條街,一陣箭雨聚至,前面倒下一大片,第二組組長陳成正受傷,這是他第二次受傷,不過只傷在手臂。跟著前後各衝出一隊清兵,把三百人的隊伍沖得七零八散。

    「不要害怕!不要回頭!徑直往前衝!」桂明率先撲入敵群中。

    同時,有人大叫:「吳世子就在裡面!大家沖,活捉者賞銀萬兩,連升三級,殺死者賞銀千兩,陞官一級!」

    大家聽出是李奮先的聲音,均破口大罵:「李奮先你這狗賊!叛徒!納命來!」激起無數人的憤怒。陳仁健尋著聲音而來,殺侄之仇勢必要報。

    這可不是報仇雪恨的時候,桂明保持著清醒的頭腦,大聲提醒:「大家不可戀戰,隨我往前衝!保護世子要緊!」

    時不時有人中刀倒下,混戰之中,三百多人被隔成幾段。齊良曾在怡香院經歷過一場生死之戰但遠不能與現在相比,他忍不住還是腿腳發軟,幸有劉勝明、錢雲房、小冊子等人護衛,他們攆著他緊緊跟上桂明。

    桂明武藝高強,侍衛們勇猛十分,終於殺出一條血路,後面的清兵氣急敗壞射箭追蹤,嗖嗖嗖的箭聲破空而至,黑夜裡誰也不知誰倒下了,大家不回頭沒命地往前跑。

    「世子!世霖王孫中箭了!」轉入一條胡同,大家終於停下來歇口氣,小冊子哭腔著稟報。

    齊良心裡驟然一緊:「在哪?」

    「阿瑪!霖兒不行了!」吳世霖靠在小山子的懷裡,手臂上與胸口處都插著一箭。

    「世霖!疼嗎?要堅持住!阿瑪一定救你!」齊良抓著吳世霖的手。

    「阿瑪!霖兒不痛!」吳世霖嘴角流著血,臉上帶著笑,「霖兒想額娘!」眼皮越來越重。

    齊良知道吳世霖活不成了,雖不是自己真正的兒子,但一段生死相依的磨難早讓他充滿了無限的父愛,他第一次嗚嗚地哭出聲。

    「阿瑪!不哭!」吳世霖艱難地舉起手,輕輕地幫齊良擦掉眼淚,「這段日子是霖兒最幸福的日子!霜兒不再擔心在地府會忘掉阿瑪了!」

    聞者無不潸然淚下,錢雲房踢著小山子哭吼道:「叫你保護好王孫你就不保護好,我要治你的罪!」

    「師爺!」小冊子攔下錢雲房紅著眼道,「小山子已死了!」

    錢雲房怔一下,哭得再凶了:「你失職啊!你失職啊!」小山子背後插著四箭,整個背部血紅一片。

    「桂侍衛長!清兵又追上來了!」第一組組長唐楠稟報。

    齊良倏地站起:「大家走!」

    錢雲房吩咐:「把世霖王孫背上!」

    齊良斷然否定:「不用管了!」他看了吳世霖最後一眼,吳世霖淒切地目光多麼地不捨,緩緩地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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