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盛唐風流武狀元 作者:尋香帥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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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anderyang 2009-4-7 00:58:0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68 475742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4-29 18:13
第五卷 飛龍在天 第334章 明哲保身
    秦霄站起了身來,度了兩下步子,說道:「佛、道兩家,自大唐開國之日起,日漸鼎盛。不僅如此,其他的外來宗教也是四下雀起。二位大人若是想整治佛道,必然是牽一髮而動全身哪!」

    姚崇目光炯炯:「大都督所言甚是。其實佛與道,本身並沒有什麼不妥,皆是導人向善。我所說的整治佛道,也僅限於整治一些寺院道觀裡的某些不合理風氣。」

    「哦?」

    秦霄坐了下來:「不妨細細說來聽聽。」

    姚崇說道:「大都督一般不上早朝,對朝中的一些瑣碎的事情可能知之不詳。前些日子,華山之東的黃河一帶鬧蝗災,鬧得人心惶惶,眼看著今年的收成就要沒了指望,大量的糧食就要被蝗蟲吞食的一乾二淨了。」

    「後來呢?」

    秦霄被勾起了一些興趣。蝗災,在古代的這種經濟條件下,對於以農業為本的中原浩土來說,就是一場不小的災難了。

    姚崇有些鬱悶的說道:「一些州縣的官員,只知道死摳書本迷信於流言不懂得變通,認為蝗災是天災,非人力所能及。於是就在蝗蟲啃食莊稼的地方,大擺香燭,請來道士和尚做法事,以求感化上蒼,讓蝗災退去。」

    「哈!」

    秦霄不由得冷笑一聲:「還有這等蠢貨?」

    姚崇和宋璟同時一愣:「大都督也認為,這不是天災,應該人力救災麼?」

    「那是當然了,還用說麼?」

    秦霄連聲道:「蝗災就是蝗災,跟別的會有什麼關係?」

    姚崇頓時如同遇到知己,興奮說道:「姚某也是這般認為!可是那些和尚道士們說,這是天降災難,意旨天下多事、朝廷施政無方。這不前幾天,皇帝還親自祭祀北郊,企求天公恕罪退去蝗災。大都督當時也在場參加了吧?」

    「哦。去是去了,可是開小差,沒注意皇帝說了些什麼。」

    秦霄自嘲的笑道:「當時就想著成親進洞房呢。」

    姚崇和宋璟都呵呵的笑了起來,宋璟說道:「說來慚愧。宋某當初也深信蝗蟲應了神鬼之說。是因為朝廷多事,天下不寧所引起的。

    後來聽姚大人細說,才算是醒悟了過來。朝廷應該下旨。嚴令各州縣捕滅蝗災、搶救莊稼。不然今年山東這一帶,就真的顆粒無收了!如此一來,流民失所。又將成為國之大患。「「嗯,這不挺好的麼。莫非皇帝不准?」

    秦霄有些疑惑的皺起眉頭來:「還有什麼人掣肘?」

    姚崇無奈的笑了笑:「還不是今天被大都督處決的那個妖道史崇玄?他在皇帝面前,一力地鼓吹什麼天相、九宮、紫微斗數之流。姚某對這些不是太瞭解,可我只知道,若再不採取一些措施來搶救莊稼,今年山東一帶肯定饑殍遍野一片慘景。」

    「是這道理。」

    秦霄的腦子裡飛快的轉動了幾下。不由得微笑起來:「於是二位大人也認為,眼下是個極好的時機。藉以整治佛道二門是麼?」

    「正是。」

    宋璟微笑起來:「史崇玄鼓吹妖法邪說,眼下被大都督揭穿了醜行,正好讓世人唾罵。皇帝和朝中百官,對他也就失去了信任,同時,對他以前所鼓吹地那些東西,也自然產生地懷疑。如此一來,不僅可以奉勸皇帝下令捕殺蝗蟲,還可以整頓佛道二門。」

    「具體怎麼治呢?」

    秦霄疑惑道:「不會都要封觀封寺,抓光僧尼道士吧,這樣似乎不太可行。」

    「自然不是。」

    姚崇說道:「信佛信道,本是無可厚非的。以佛教來說,自太宗朝起,佛法大盛。玄奘取來真經,是以傳下大乘佛教,一時間佛教宗派紛紛林立,如淨土宗、天台宗、華嚴宗、禪宗等逐漸形成,要想根除之,既不現實,也不是什麼好事。只是這些年來,各任皇帝都大修佛寺、道觀,不僅大肆鋪張,還動輒上萬徭役,民眾不堪重負。若僅僅如此,也便罷了,畢竟我大唐國力還算雄厚,支撐得起。可是大都督,你可知道一些佛寺暗底裡的事情?」

    秦霄當真不是太清楚,他生平就不太喜歡進什麼佛寺道觀,不由得疑惑道:「什麼事情?莫非家家寺院都像大慈恩寺一樣,既貪贓枉法又淫亂無道?」

    「那倒是不至如。」

    姚崇連連擺手:「像惠范那樣地淫僧,畢竟是少數。許多僧院的大僧,也的確是參佛有成地得道高僧。只不過,我大唐律法,對於佛教太過縱容。比喻說,一家之中,若有一人出家為僧為尼,則全家免交租賦和免服徭役。」

    「嗯,這個我倒是知道。」

    秦霄點頭道:「其實說起來,我對這個也有那麼一點反感。剃個光頭就不用交賦稅、服徭役了,反而還要別的人來養,是有那麼點過分。」

    姚崇連連說道:「是啊!如此一來,許多寺院裡,就出現了掛名地僧尼。只要打通一些關節,跟寺院裡的長老住持們關係處理得好了,就能有個僧尼的名頭。這樣一來,不管是什麼樣的人,非但可以免稅賦徭役,還可以躲避或減輕所受的刑罰。其實修佛修道本是導人向善,偏偏成全了許多不法之徒,犯事之後跑到寺院裡一剃度,有長老寺院撐腰,地方地州縣衙門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之逍遙法外了。」

    秦霄不由得皺起了眉頭:「照這麼說來,還真的形成了社會問題了?」

    「社會問題?」

    姚崇和宋璟疑惑地對視一眼,雖然聽不太懂這個詞的意思,但也算是勉強理解了下來。

    姚崇繼續說道:「若天下人都如大都督這般辦事雷厲風行,也少得許多煩惱了。就比如姚某現在所說的整治各類宗教信徒,若是多幾個像大都督這樣的人出面主持,定然事半功倍!」

    「呵,呵呵!」

    秦霄不由得笑了起來:「我明白你們的意思了。二位大人是想秦霄,借這次史崇玄和惠范之事,向皇帝提出整治佛道二門的信徒?」

    「不錯!」

    宋璟毫不避諱的直接說道:「大都督現在雖然未能直接參政議事,但是說出來的話也是擲地有聲,極有份量的。皇帝和滿朝文武沒理由不聽進耳朵裡仔細思量。而且眼下正好辦了史崇玄和惠范,就可以做一個極好的例證,說明整治佛道寺院信徒的必要。剛才姚大人已經說了,佛門寺院中。掛名地僧尼何其多。這些人不僅不交租賦、不服徭役。還要國庫支出銀兩來供養。同時,也讓一批不法之徒鑽了空子,藉以逍遙法外。以致刑罰司法混亂。並且,現在的佛堂寺院,無不追求奢華壯麗。修緣寺院鑄造金身,動輒萬貫。這些都是一筆巨大的開銷。我大唐若是真有這般巨富還自罷了,可是目下則是國家多事,銀庫漸空府無存糧,民生蕭條無力承擔。若是任由這種風氣再繼續吹下去,無疑是大唐一個沉重的包袱。與此類同。道家也是相似地情況,另外一些外來地教門。如拜火教、摩尼教、景教,朝廷也是一力扶持,也有這類現象存在。試想一下,僅長安一地,在寺、觀、院中掛名的僧道信徒就有近三萬人之巨。要養起這些人,衣食住行,談何容易!」

    秦霄聽完了宋璟一段話,暗自沉思了一會兒,然後又轉頭看向姚崇:「姚大人接著說。」

    姚崇搖搖頭:「差不多就是這麼個情況,都介紹完了。意思也很明確,就是想大都督極力促成此事。」

    秦霄馬上接過話來:「這算是太子的意思麼?」

    「算是,也不全是。」

    姚崇笑得詭異:「事情若是辦成了,自然是太子功勞;若是辦不成,便是我與宋大人私下地意思。大都督只要點個頭願意出面促成,姚某就與宋大人打頭陣,啟奏陛下說明此事。」

    「有點意思……」

    秦霄微微的笑了,站起身來,緩緩的踱起了步子,暗自尋思道:這件事情,可以算得上是『國策』了,要我去參預,其實有些越權地嫌疑。不過這倒是不打緊,問題的核心在於——現在皇帝這麼軟弱沒有主見,會接受這樣地意見麼?打壓佛道、裁汰僧尼道士……這可是從大唐開國始就傳承下來的宗教文化呢!他會有這個膽魄?好吧就算他有,太平公主一些人會同意?別的人不說,太平公主自己就有太平觀,還為武則天修了無比豪華的罔極寺,他會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豈不是等於活活抽她地耳刮子麼?這個李隆基,怎麼搞些事情都非得要和太平公主對著干呢,他明明知道太平公主崇信佛道……死阿瞞,這次還找兩個托兒來拉我下水,生怕嫌我死得不夠快啊?眼下這種形勢,還是自己先站穩腳跟吧,別好大喜功的想要幹大事……哎,這些事情,怎麼跟他這個剛當上太子地,熱血青年,說清楚了呢?整治吏治、佛道,都是好事,強國利民的好事。可是眼下並不適合,他莫非真的不清楚,還是想借此試探一下太平公主的功力?

    這不是找抽麼!

    人家現在若是發個狠心要廢了太子,並不是沒有這個能力!

    秦霄自顧想得了神,姚崇在身後輕聲道:「大都督,想得如何?」

    秦霄回過神來,走到桌邊坐下,認真的看著姚崇和宋璟:「二位大人,不管是整治吏治,還是裁汰僧道,這都是好事情,我秦霄打從心眼裡願意做這樣的事情。可是當初我拒絕了太子的提議,沒同意讓皇城御率司與御史台強強聯手整治吏治,二位大人想必是清楚個中緣由的了?」

    宋璟直言不諱:「不錯,太子殿下曾與我二位說起,當時我們也對大都督的見解表示贊同。」

    「可眼下你們怎麼又要去整治什麼佛道呢?」

    秦霄壓低了一些聲音:「這與整治吏治從本質上沒有什麼區別——我是說影響和負面效果!同樣的,一樣會侵犯到太平公主的利益,而且這會比整治吏治更傷她顏面。二位大人莫非不知,太平公主最是崇信佛道麼?」

    姚崇長歎一口氣:「是啊,如何能不知道。可是這種事情,總要人去做,總不能任其氾濫下去,危害我大唐社稷。若是因為觸犯了某些人的私家利益,而讓這樣利國利民的國策無法推行,那麼……」

    「那麼什麼?「秦霄毫不客氣的打斷了姚崇的話:「姚大人。你是個聰明人,莫非不知道眼下的形勢?現在不管做什麼,都要小心著點,朝堂內外都敏感得很。你別看我十足霸道的治了金仙觀和大慈恩寺。可是你以為我就不害怕麼?若不是將某些人的心思揣得透了。力保不會橫生枝節鬧出亂子來,你以為我真地是傻子敢幹這種大不韙的事情?」

    「是啊,這也正是姚某佩服大都督的地方。既治了奸人,又未能惹禍上身。」

    姚崇說道:「所以我們才想到來找大都督幫忙。大都督智慧過人計謀精妙,定能想出個萬全之策來。將此項國策推行下去。」

    「呵,你們太看得起我了。莫非還把我當成神棍了,什麼事情都能扭轉過來,化不可能為可能麼?」

    秦霄嘖嘖的搖頭:「我不過鑽了一些空子,小打小鬧地折騰了一回罷了。要說推行這項國策……恕我直言,現在真地不是時機。若是勉強行事。定然遭禍。」

    宋璟眼神灼灼的看著秦霄:「如此說來,大都督是不願意出面促成了?」

    秦霄心中一歎:你們這兩個死腦筋。莫非真要往刀口上撞?好吧,既然拉你們不住,我只好先保住自己了。

    秦霄面色沉沉的搖頭:「我願意和你們聯名上書,請求朝堂下旨命令山東一帶地州縣,撲滅蝗災。但是打壓佛道二門的事情,恕我不能奉陪。抱歉,我認為現在不是最佳時機,所以,我拒絕。」

    姚崇看了一眼宋璟,見他也是一臉失望的神色,不由得歎了一口氣:」

    既然如此,那好吧。人各有志,勉強不得。大都督,我等就此告辭了!」

    雖然謀定未成,二人對秦霄也還是心生了一些感激與佩服,齊齊地拱手拜別。

    秦霄將他們送出了下了階梯,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暗自搖頭:又有人要闖禍了,哎!還拉都拉不住!姚崇宋璟,不得不說你們是治世良臣,有能力,有見解,也有魄力。可是眼下地情形,實在不是任人自由發揮的時候,得看形勢來啊!五王的血的教訓就擺在眼前,莫非就忘記了麼?若是有用之身都被廢了,豈不是什麼都化作空談?姚崇,當年玄武門事變,你和唐休璟、張柬之把我當成槍來使,似乎是覺得挺順手吧,現在要大事了,也沒忘了來找我。看得起我,我很感激。可是我已經不是當年的我了,我有了我自己地見解和主張,更有了我的行為處事方式。不管你們如何看我,我只會按我自己地理念去辦事。同時更重要的是,我已經學會了對不願意幹的事情說『不』,哪怕是皇帝、太平、太子這些人要我做的事情!

    李隆基呀李隆基,你雖然有抱負有理想,可是這樣的氣血方剛好大喜功,會毀了一批人知道麼?還想來拉我下水啊,知道我會像上次那樣毫不留情的潑你冷水,於是還派了兩個托兒來……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不過這一次,我是不會跟你摻和進去了。你若是一心要胡鬧,就鬧去吧。朝堂之上鬧得再凶,只要皇城御率司還坐著我奏霄,我就力保你東宮不會出岔子。

    事到如今,我這個結義兄弟也只能給你保證這一條了,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吧!這一次,就別怪我明哲保身置身事外了。

    秦霄一個人站在平台上想得入了神,身後李仙惠她們從側面階梯回來了,都有些渾然不覺。

    紫笛看著秦霄站在那裡發呆,嘿嘿的怪笑了兩聲,拿手指在嘴邊做了個禁聲的動作,惡作劇一般躡手躡腳的朝秦霄靠近。

    秦霄回過神來,知道後面來了個愣頭鬼,也裝作不知。紫笛一下跳了起來,正準備一把抱住秦霄嚇唬他,不料秦霄突然一下轉來身來,一聲大吼嚇得紫笛『嗚哇』的大叫起來,撒腿就朝後跑去。

    秦霄呵呵的笑了起來:「鬼丫頭,還想嚇唬我呀!告訴你吧,本將軍早在戰場上練出了眼觀六路二耳八方的絕技,背後有什麼弓箭來襲都聽得清清楚楚,更不用說是你這個大頭鬼了!」

    紫笛躲在墨衣身後,連連拍著胸口心有餘悸的說道:「哎呀呀,這個傢伙好可怕,嚇死我了呢!」

    李持月在一旁靜靜的看著這一切,滿是覺得不可思議。一個未過的小妾也敢跟夫君這樣鬧,簡直就是大不敬呢……不過,偏偏覺得這樣很好玩,很自然,而且鬧上一鬧更顯得親熱。

    這便是仙兒姐姐所說的『博愛』與『寬容』麼?李持月不由得偏了偏頭,煞是疑惑和感興趣的看著秦霄:真是個奇怪的男子,跟以往所見過的任何人都不相同呢!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4-29 18:14
第五卷 飛龍在天 第335章 婉兒兇猛
    夜幕降臨,沸騰的大唐帝都,也逐漸的冷卻了下來。秦府裡的丫鬟僕役們,也各自回屋休息去了,唯有幾個家丁護院守在大門口的門吏房裡,輪流值夜。

    兩個家丁湊坐在桌邊,透過窗戶看著仍然燃著明亮燈燭的主宅二樓,疑惑說道:「兄弟,你說大都督一家子,這麼晚了不睡覺,稀里嘩啦的弄得那麼響,還時時傳出大笑,玩的什麼呢?」

    「你問我,我問誰?有膽兒你上樓去瞅瞅啊!」

    「你小子這不是存心害我麼,二樓是大都督和幾個夫人的臥房,誰敢上去?「「那你就別猜了。人家大都督的日子,可不是像咱們這麼過的。」

    「你小子說話也不嫌寒磣哪,你有見過待下人這麼和氣、沒有架子的主人麼?」

    「那倒也是……」

    二樓大廳裡,屋頂上懸著的瓷瓦琉璃燈架,點著十餘個小燈盞,將整間大廳照得如同白晝一般。秦霄一家人,正圍坐在桌兒邊,酣暢淋漓的大戰麻將。

    李持月也被拉下了水,生拖硬拽的坐到了桌邊,由秦霄負責親自指點,與其他的幾個姐妹開始了戰鬥。紫笛則是急得四下亂竄,左右看完四家的牌,然後又在後面指手劃腳,惹得眾皆怒怨,險些被轟走。

    李持月心裡七上八下的,一來很不習慣這樣的事情。作為女子,就該矜持和低調,怎麼能坐上桌兒賭博呢?可是坐下來以後,從小到大沒有過什麼娛樂的她,也實實的被這種好玩的東西所吸引了。漸漸地來了一些興趣,也不由得時時笑出聲來。雖然她坐在桌邊,實際上做的事情很少,連擺牌拿牌都是秦霄幫她搞定的。可是細細的看了幾局後,其實還算聰明的李持月,就基本可以自己開打了。秦霄這個宗師級的人物從旁指點。居然還胡了兩牌。牌打生手,第一次上場地李持月手氣奇好,想什麼牌就來什麼牌,一聽口就有人要放炮。可秦霄偏偏不讓她胡,非要自摸,還真的得逞了好幾次。這樣一來,連號稱賭王的李仙惠都有些驚訝了——「哎呀,遇著天才了!」

    一家人圍著桌兒。居然玩到了戌時末。已是深夜了。李持月的小臉蛋兒已經變得紅撲撲的,十足的被這種遊戲所吸引了。再或者說,對這個新家的生活方式產生的極大地興趣,而且已經潛意識地快要融合了進來。

    秦霄和李仙惠等人看在眼裡,紛紛喜在心裡。畢竟已經是一家人了,能夠如此親密無間的有共同語言,總是一件好事。李持月與世無爭性格柔弱。本就不令人討厭;如果能夠和大家相處的親密一些,無疑又是多了一個親人。

    這當然是好事了。

    唯有一個人。巴不得這麻將局早點散了去。剛剛入夜的時候,她的心裡已似貓爪兒在撓似的,左右不能集中精神,連連放炮。

    這個人,自然是上官婉兒。

    一年多了。至從秦霄奉旨離開江南老家,趕赴西北帶兵打仗以後。上官婉兒就再沒有和秦霄在一起過。這幾天來,她幾乎都是在煎熬中度過的。眼看著幾個姐妹們都輪流與秦霄享受了雲雨之歡,自己卻在月事天葵之中,心裡好不懊喪。今天總算是到了好日子了,晚上能夠和他溫存一番,卻是要坐在麻將桌邊浪費這麼久地時間呢……

    上官婉兒的心弦,就如同一根細細地羽毛在輕輕撩撥著,癢癢的,酥酥的,迫不及待,卻又有些羞澀難言。一年多沒見,她對秦霄的思念是與日俱增。可是當他真的再次出現地時候,自己卻感覺到許多的新鮮感,和強烈地渴望要與他纏綿。她知道自己不算是淫蕩的女人,可是這種念頭卻在腦海裡揮之不去,好些時候,以前二人在一起時的綺麗畫面就在腦海裡浮現出來,讓自己一陣陣的心悸和臉紅。

    好不容易這一夜就要來了,上官婉兒感覺時間就如同步履蹣跚的老太太一樣,走得極慢。往日裡那麼喜歡的麻將,似乎也提不起什麼興趣來了。一雙春水蕩漾的眼睛,時不時的就瞟一瞟秦霄,他卻像是愣頭鬼一樣,只顧著專心教李持月打牌。上官婉兒心裡不禁有些微微的懊惱,暗暗的道:花心大蘿蔔,喜新厭舊呢,看我一會兒怎麼治你!哼,哼哼!

    這牌越打下去,上官婉兒越沒了興致,心裡那撮怪怪的羽毛,撩撥得更厲害了,簡直就如同百蟻蝕心一般,癢死人了,身上都有些不自然起來,彷彿也發起了癢。上官婉兒作勢不經意的扯了一個哈欠,聰明的李仙惠馬上說道:「婉兒若是累了,我們就是散了吧。反正這麻將什麼時候也可以玩。」

    「嗯,好啊!」

    上官婉兒如蒙大赦,忙不迭的應了一聲。但又馬上一下掩住了自己的嘴,發現自己似乎有些說漏嘴了。

    紫笛嗚嗚的叫了起來:「都說了我和姐姐每人打幾圈的,現在正要輪到我上場,你們就不玩了,真是的!」

    李持月掩著嘴吃吃的笑:「紫笛姐姐,不如你接替婉兒姐姐,我們四個人一起來玩。」

    「好啊!」

    紫笛大喜,就要過來扯上官婉兒:「你去睡吧,哈哈!」

    上官婉兒有些幽怨的瞟了秦霄一眼,發現他像根木頭一樣的坐在李持月身邊,還在忙著幫她擺牌,心裡不由得有些鬱悶,隨意的說了聲:「那紫笛你來吧,我去睡啦!」

    「哦,去吧。」

    秦霄頭了不抬的專心擺牌:「我教持月再打一會兒。」

    「我真去睡啦!」

    上官婉兒忿忿的跺腳。

    秦霄一臉傻愣的看著上官婉兒:「莫非還能假裝去睡?」

    上官婉兒忿忿的瞪了秦霄一眼,飄然而去。

    秦霄頓時一臉壞笑起來。李仙惠嗔怪的看著秦霄,低聲道:「老公,你幹嘛?」

    墨衣也道:「是呀,老公該去陪陪婉兒了哦!」

    李持月看到這個狀況。也連聲道:「老公你去吧,我自己能打了呢,只是慢一點兒罷了。」

    秦霄嘿嘿地笑了笑:「急什麼,再玩一局。」

    上官婉兒進了屋裡關上門,一顆芳心就篤篤的跳了起來,臉上已作一片通紅。跑到臥房裡。悶悶的撲到在了床上,感覺身上如同裹著一團火一般,一陣陣的潮熱襲來,不由自主的就咬上了自己的嘴唇。

    身體裡,那股熟悉而衝動地慾望,如同撲著江岸的波濤,此起彼伏連綿不絕,腦海裡逐漸浮現出了以前的香艷畫面。

    偏偏那個壞男人。還像木頭一樣的躲在外面……真是氣死人了!

    上官婉兒既羞又憤。慾念卻是空前的膨脹了起來,不由自主的,一隻手就緩緩的、遲疑的摸到了自己地胸前,忍不住發出一聲銷魂般地輕吟,讓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哎呀,我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淫蕩了,還不住手……」

    上官婉兒連聲責備自己。生生的從床上坐了起來,喝了一杯涼茶。強力的壓制著心頭的慾念。可是那東西偏偏怪得很,越壓制,越洶湧;卻不去想它,它偏偏來回的在腦海裡迴盪。

    上官婉兒突然有了一股強烈的衝動:你若再是不進來,我就要衝出去拖人了!

    屋外的秦霄卻在一肚子壞水地慢慢磨蹭。心裡暗自道:若不搞出點懸念來,怎麼會有乾柴烈火的**呢?

    上官婉兒已經深呼吸,飽滿突出地胸前,也似乎比以往更加膨脹,映著房中的燭光,橙祜色的半露**大肆起伏,上面似乎還有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上官婉兒焦躁的的拿毛巾擦了擦臉:鬼天氣,怎麼就怎麼熱了,真是地!

    她哪裡知道,這支蠟燭可是秦霄偷偷調包換上去的——迷情香!

    打了一局,秦霄嘿嘿一笑:「散了吧,大家都去睡了。」

    李仙惠等人會意地輕笑,點了點頭。李持月拉著李仙惠:「仙兒姐姐今天陪我睡好麼?我有些問題要問你呢!」

    「好呀!」

    李仙惠她們陸續都進了房去了,秦霄弄熄了大廳中的油燈,不懷好意的搓著手,悄悄的朝上官婉兒的房間逼近。

    門是虛掩著的,泰霄輕手輕腳的推了上去,探進去半個身子。房間裡的一根蠟燭也燃去了大半,卻是不見上官婉兒。

    秦霄探頭探腦的正疑惑著,不料上官婉兒突然從門後撲了出來,一下就將秦霄死死抱住了。

    秦霄被嚇了一跳,馬上呵呵的笑了起來,反身關上門,上了門閂。

    上官婉兒嬌喘連連,意外情迷的狂吻著秦霄:「你若再不進來,我就要衝出去拖你了!」

    「這麼心急呀,嘿嘿!」

    秦霄壞笑,摟著上官婉兒回吻,二人一起朝裡屋移去。

    上官婉兒的欲焰已燃升至了頂點,一手抓著秦霄的手腕,就往自己膨脹的胸前抓去,然後發出了一聲無比暢快的呻吟,聽得秦霄的骨頭都要酥了去了。

    上官婉兒狂亂的褪去上身的半袖短衫,瞬時只剩一件將胸部裹得十足突起的胸衣。秦霄的一隻手勾著她柔美的腰肢,另一隻手已經貪婪的在她胸前來回的蹂躪起來。

    上官婉兒微閉雙眼,一隻手就去解秦霄的衣帶,另一隻手只是緊緊摟著秦霄的脖子,連連喘著粗氣說道:「用力一點……」

    受到這樣的鼓舞,秦霄馬上來了勁,如同被喚起了本能的獸性一般,一手用力一扯」哧啦,一聲就將上官婉兒的胸衣撕破了扯了下來。

    上官婉兒驚叫了一聲,馬上更加狂亂的抱住了秦霄:「好刺激!老公,我、我要!」

    秦霄毫不留情的用力緊摟著她,一使勁,將她整個人都抱起來一截。另一隻手就托到了她已經是光溜溜的臀部,正好將她一對飽滿的**對到了自己面前。

    秦霄戲謔地用鬍鬚在上官婉兒胸前撩了一撩,故意作出一股疑惑表情:「你想要什麼哩?」

    「壞、壞死啦!」

    上官婉兒已經全身赤裸,也顧不上什麼羞赧了,雙手抱著秦霄的手,喃喃的呻吟道:「親我!」

    「想讓我不親。也不行嘍!」

    秦霄學著小孩子吃奶一般在上官婉兒的雙峰上來回的蹭了好幾回,惹得她又癢又酸的咯咯笑了起來。

    秦霄就這樣抱著她,二人倒在了床上。

    上官婉兒玉體橫陳,不著絲履地完全暴露在了秦霄面前。出於一種本能的羞澀,她雙膝靠攏曲起,一手撫著自己飽滿的胸部,卻只能遮住尖端落蕾,半露半裸。勾死男人不償命哪!

    秦霄如同一頭發情的老狼。在上官婉兒身上的每一寸肌膚上,瘋狂的親吻起來。上官婉兒連聲嬌羞的呻吟,雙手緊緊的拽起了被子,胸脯和腹部連連起伏。

    秦霄心裡壞著呢,暗自想道:若不是把你地胃口調足了,怎麼會有樂趣呢?這麼多妻妾,好難全部擺平呀。就各個擊破吧!

    上官婉兒腦海裡一陣波浪般地抽接快感襲來,再也忍受不了了。一翻身突然爬了起來,將秦霄壓倒在了身下。

    上官婉兒拉著秦霄的手,重重的捂在自己有些汗濕了的胸部,居然頗有幾份蠻橫的說道:「我要!」

    「要啥、要啥呢?說了大半夜了!」

    秦霄繼續壞笑。

    「要……要這個!」

    上官婉兒一扭跨,一矮腰。將那個怪傢伙居然一下連根就吞沒了。一股麻醉般的快感頓時傳遍全身,上官婉兒不由自主的痛苦而又刺激地大叫了一聲。

    秦霄也是感覺身上一麻:真是刺激啊!

    上官婉兒甩掉頭髮。肆意的起落翻動起來,嘴裡和鼻間發出一連串百轉千回地呻吟,早已進入了一個渾然忘我的境界。

    秦霄在身下也沒閒著,如同瞎子摸路一般的雙手亂抓,腰腹也配合著她的動作,連連起伏。正爽著,冷不防後背像是被什麼東西硌了一下,有些生疼。秦霄連忙半坐起身來:「床上有東西呢?」

    上官婉兒驚了一驚,睜開了眼睛:「是什麼呢?」

    「我哪兒知道呀,你去將蠟燭拿過來。」

    秦霄指著了指床邊的桌子上,那裡還正燃著小半支迷情香地蠟燭,滿滿的一銅盞兒蠟燭油。

    上官婉兒卻連連搖頭,緊緊抱著秦霄地脖子還不忘動了兩下:「不要,我不要起來……」

    秦霄狠狠的在她臀部掐了一下:「那好,看本老公抱著你一起過去,嘿嘿!」

    秦霄一手抱著她,一手支著身子,居然就這樣下了床,奇形怪狀的朝桌邊走去。上官婉兒看著兩人的滑稽樣子,既荒誕無稽又很是淫猥,真是十足的刺激,忍不住又性趣大增,雙腳就將秦霄的腰部緊緊圈住。

    近了桌邊,上官婉兒騰出一手來拿過了蠟燭,二人又退回了床邊。秦霄藉著燭光一看,居然是上官婉兒頭上抖落下來的金釵頭飾,大床一陣顫抖下來,就漸漸滾落到了自己身後,怪不得這麼扎人呢!

    秦霄信手將金釵扔到了床頭,嘿嘿的壞笑起來:「又要將蠟燭放回去哦!」

    上官婉兒羞極了的扭著身子:「快點啦……真是的!」

    剛起了個身,上官婉兒手中不穩,冷不防的那個蠟燭偏了一些,燭油就濺了出來直真落到了她自己的手臂上,驚得叫了一聲。

    秦霄連連坐了下來,去看她的手臂,連抹帶吹:「沒事吧?沒燙著吧?」

    「沒有……」

    上官婉兒突然感覺,這蠟燭油滴落到身上的時候,居然、居然是那麼刺激和有快感的!

    情慾也在這一瞬間空前高漲起來。

    秦霄驚駭的看到,上官婉兒的臉已經變作一片通紅,驚乍乍的將那盞蠟燭朝自己胸前、肩頭移動,還滴了兩滴蠟油下來。

    然後,她、她——居然十足銷魂的呻吟起來:「老公,我要!」

    秦霄腦海裡一陣轟響:我靠啊,不是吧?滴蠟,被虐傾向?看來這些日子以來,上官婉兒真是壓抑得有夠厲害了,若不用上這種『極刑般』的手段,難以讓心中堆集如海的慾望消減下去了。

    她不比其他的女子,從小在皇宮裡長大,對於男女之事相對瞭解許多,香艷與淫猥的畫面也沒少見,有主動的慾望也是自然的事情。幸得她的道理觀念還算過硬,這麼些年來保著處子之身獻給了秦霄……秦霄心裡也清楚,上官婉兒的慾望,比其他幾個女子的,都要強上一些!

    上官婉兒不顧秦霄詫異的眼光,又在自己的**上滴了一滴,頓時如同久早逢了甘露一般,十分愜意的呻吟起來,然後還對秦霄說道:「老公,你要麼?」

    秦霄連連擺手:「我、我不要!你快把蠟燭吹了,這東西老子活怕了!」

    「嘻嘻!」

    上官婉兒一陣壞笑起來:「其實很好玩的哦!」

    說罷就趁秦霄不注意,在他胸腹間滴了兩滴下去。

    「咦呀,我日哦!」

    上官婉兒的房裡,突然傳出了秦霄的一聲淒慘的大叫,驚得隔壁的幾個佳人心裡突突的跳了起來:平日裡端莊淑儀的婉兒,到了床上還真是兇猛擅戰哪……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4-29 19:49
第五卷 飛龍在天 第336章 官大一級壓死人
    就這樣,秦霄被凶悍的『女王』級婉兒,足足凌辱了大半夜。

    痛並快樂著,爽徹骨髓的快點,空前的高潮,讓上官婉兒感覺做女人實在是太美妙了——尤其是做秦霄這樣的男人的女人。

    第一聲雞叫的時候,上官婉兒終於從女王的角色裡回到現實來,變作了那個溫柔如水的嬌妻,蜷曲在秦霄厚實的身旁,一雙玉臂如水蛇一般纏繞著他的脖子,臉上還帶著滿足的微笑,沉沉睡去了。

    秦霄撫著懷裡軟綿綿的嬌軀,不禁駭然的想道:千萬別根據一個女人的外貌,去想像她在床上的樣子,不然……會很慘的!

    天剛初亮,秦霄被一陣異動驚醒。睜眼一看,上官婉兒居然又忙活開了,一隻小手探到了自己下身,正一臉春意蕩漾的媚笑。

    秦霄駭然:「不是吧,折騰了一宿,還來?」

    「對……呀……」

    上官婉兒飽滿的胸部在秦霄身上輕輕的來回蹭,弄得秦霄一陣火起,嬌媚如絲的柔聲道:「我們都好久、好久沒有做過早課了哦!」

    秦霄警覺的朝旁邊桌上瞟了一眼——還好,沒有蠟燭了,不由得長吁了一口氣。

    上官婉兒嘻嘻的笑了起來,將自己孺裙的裙帶拿了過來,在秦霄面前來回的晃蕩:「老公,你把我綁起來吧……」

    「你、你這是跟哪兒學的呀!」

    秦霄不禁哭笑不得:「居然還有了這份愛好!」

    上官婉兒咯咯的笑:「以前宮裡見到別人玩過的哦,好像極是享受的樣子。老公,你就體諒我一下嘛,我真的……憋得好久啦,就想這樣玩才夠解癮。」

    「好,老子就綁了你!」

    秦霄一翻身將上官婉兒壓到了身下,將她翻了個身,雙手背了過來就綁了起來。

    上官婉兒像個十足的蕩婦一般咯咯笑了起來。雙腳輕輕的踢著,感覺刺激極了。秦霄一不做二不休,連著將雙腳也給綁了,弄了個四腳攢蹄。

    秦霄綁完了。興災樂禍般地在她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老子要去上班了,哈哈!」

    「你!……」

    上官婉兒氣結,在床上掙扎起來,無奈手腳被綁了個,結實,怎麼也翻騰不動了,只好委屈的求饒:「老公,別這麼壞嘛!大不了我們不綁就是了……你給我鬆開呀!」

    秦霄一陣奸笑:「好婉兒。你就在家裡慢慢的享受吧,哈哈!我去上班嘍,今天衙門裡地事情可多了,沒時間陪你玩啦!」

    說罷就穿好了衣服,任憑上官婉兒在身後大叫,一溜煙的跑出了房間。

    紫笛起得早,正在安排早餐。看到秦霄一臉壞笑的跑了出來,不由得疑惑道:「你又幹什麼壞事啦?」

    秦霄把臉一虎:「一邊玩去,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別插嘴。」

    紫笛大怒,撲過來就要咬秦霄:「居然又把我當孩子。我咬死你!」

    秦霄哈哈大笑的一閃身躲過,抓起兩個饅頭就跑朝樓下跑去:「我去上班了。今天事多。」

    紫笛看著秦霄倉皇出逃的背影,不由得疑惑起來:「怎麼怪怪的呢?也不見婉兒出來。」

    正在這時,剛好聽到婉兒房間裡傳來鬧騰地聲音,紫笛好奇的探著腦袋進了上官婉兒的房間,猛然見到上官婉兒半裸著身子被綁在床上。辛苦的掙扎,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哇哈哈。綁著要殺豬了哩!」

    上官婉兒頓時花容失色顏面無存,哀求起紫笛來:「好紫笛,快來救我老公忒是可恨,居然如此捉弄我!」

    紫笛笑得快要瘋了,屁顛屁顛的跑了過來,幫上官婉兒解起綁她的裙帶來上官婉兒一臉通紅,好不容易被解得散了,恨恨的躲進了被子裡,咬牙切齒般地道:「好哇,此仇不報,我、我就不是上官婉兒!」

    秦霄早已跨上了馬兒,帶著邢長風等人朝皇城御率司而去。一路上邢長風細細匯報了一下昨天審理拘押在皇城御率司的犯人的情況。那裡面,前來嫖娼的公子少爺、文人墨客,大約有百餘人,身份都已查明,已轉交給御史台處理。那些道觀裡的道士尼姑,有一半左右地人只是掛名的俗家人,在長安都有房產、田地或是商舖,入了道籍就是為了躲避賦稅和徭役。

    秦霄心裡暗自明瞭,將這些事情一一記了下來。正如姚崇與宋璟所說,金仙觀裡,果然也有這樣地蛀蟲存在。這些人現在是肯定要被刑律所懲戒的了,但是與此類似的還有許多的道士和尚,如果不加整治,還真是一個挺大的負擔。只不過眼下看來,政局有些敏感,並不太好執行。

    回到衙門後,秦霄先讓邢長風帶著這些囚徒,按這些人地不同身份,紛紛押送到御史台或是長安縣衙去處理。長安縣衙的縣令已經換了人,就是在朔方軍地時候張仁願手下帶出來的那個寇沘,與秦霄的交情也還算不錯。秦霄交待了邢長風幾句重要事宜,格外強調了不可提及太平公主的事情,然後才讓邢長風出門。

    邢長風走後,秦霄就準備點起親翊府的大頭兵,往長安九門和皇宮諸門去例行巡視一番,不料這個時候有客登門造訪。一般來說這個時候正是處理公務時間,哪個衙門都不太喜歡這時候待客。但來人請的托兒面子有點大——北衙大都督程伯獻,秦霄也就破例將來人叫了進來,坐到了書房裡。

    程伯獻最先進來,笑瞇瞇的對秦霄拜禮:「大都督,卑職有禮了!大都督連日繁忙,末將也能未到府上的拜見,還請大都督恕罪啊!」

    秦霄從書桌邊站起來身,走過去笑呵呵的拉著他坐了下來:「程兄弟,我們可是過命的交情,就不用這麼客氣了吧!怎麼樣,近來可好麼?去了一趟江南。回來後瑣碎的事情忙個不停,有些日子沒見到你和萬雷兄弟了。你們同在北衙,應該整日裡見面吧?」

    「是啊,哈哈!」

    程伯獻粗擴的大笑:「萬兄弟整天帶著萬騎的那些老爺兵們操練。簡直就是不知疲倦啊,天生為戰而生地漢子他跟我說,要將萬騎訓練得最是兇猛,最好是能夠達到左衛率和左威衛的水準。」

    「哈哈!這沒出息的傢伙!」

    秦霄不由得笑道:「左威衛也就罷了,就是我大唐現在野戰十二衛的王牌之師;他居然還向東宮左衛率看齊,這不就是讓貴為皇家第一衛率地萬騎矮身價麼?」

    「咦,大都督你這話可就說得有些不對了!」

    程伯獻有些驚乍乍的說道:「且不論大都督以前曾在那裡當大率。留下了極光榮的傳統,培養出了彪悍的軍風。現在上任的左衛率大率,郭子儀那小子,還毫不含糊啊!這些日子,他連著將左衛率拉到長安野外訓練,據說那訓練強度管能折磨死人。偏偏左衛率的那些士兵們又毫無怨言,紛紛以訓練刻苦、拚命為榮。還把最終能夠成為大唐『特種兵』看作是最高榮譽。嘖嘖,還真是名師出高徒啊!大都督的徒弟,現在也是十分地搶眼呢!」

    「哦?原來是這樣?哈哈!」

    秦霄不由得爽朗的大笑起來:「怪不得這些日子,我也沒見到郭子儀到我府上來坐坐,原本是一直忙著訓練部隊去了。不錯。很好。他跟著我們在外面打了一年的仗,可以說是經受了一些考驗。有些實戰經驗的。而且之前在江南的時候,也經受過極嚴格的訓練。現在練起部隊來,應該是不會很差。這也就難怪萬雷也卯足了力氣要訓練萬騎了。若是帶出的部隊連郭子儀地左衛率也及不上,那他可就真的顏面無存了。」

    「嗯!」

    程伯獻也滿意的點頭:「現在北衙裡,一陣訓兵、操練的風氣刮起來了。全是因為萬騎和左衛率帶頭。其他的監門衛、羽林衛和東宮各率也相繼效訪,連千牛衛與金吾衛也不甘落後。形勢喜人哪!」

    「呵呵,這便好。我大唐全民尚武,皇城禁衛也不能偷懶。」

    秦霄連連點頭:「對了,你今天特意來找我,說是推薦個人我認識,是誰呢?」

    「哦,這人呀……」

    程伯獻壓低了一些聲音,笑得有些詭譎了:「我本不欲帶他前來叨擾大都督地,不料他軟磨硬泡,我又不好損了同僚的面子,只好帶他來了。此人就是剛上任地羽林衛大將軍——常元楷。」

    「常元楷?」

    秦霄不由得哂然一笑:「他的公子常仁則昨天在金仙觀被我痛打,然後抓了起來。他怎麼到今天才來找我呢?呵,不多說了,你請他進來吧。」

    程伯獻呵呵一笑,站起身來抱拳道:「大都督公務繁忙,卑職也就不多打擾了。我去將他喚進來,然後卑職也要去北衙辦事了。」

    「嗯,好。」

    秦霄點頭:「過幾日李嗣業來我府上的時候,一起叫你和萬雷兄弟來喝酒。」

    程伯獻面露喜色退了出去,沒多久,一個身披甲冑身材高大魁梧的漢子大踏步走了進來,單膝拜到秦霄面前:「卑職左羽林衛大將軍常元楷,拜見大都督!」

    秦霄坐回了桌邊,手上作勢拿著幾頁卷宗在看,漫不經心的瞟了常遠楷一眼,隨口應道:「起來吧,常將軍。」

    常元楷本來就是來求秦霄辦事地,現在遇到冷遇,心裡越發七上八下起來,不由得有些呆愣住了,手足無措。他這個四十多歲的了大漢子,給一個二十餘歲地年輕人下拜,心中已是有些鬱悶,但這秦霄遠近名聲極大,後台極硬,也是人所共知的事情,不容他不謹小慎微。

    秦霄略瞟了他一眼,是個生得孔武有力的大漢,頜下細長的幾屢鬚髯,又來透出幾分儒雅來,儀表倒也還過得去。秦霄的眼神又回到了手中的卷宗上,漫不經心的說道:「常將軍新官上任,理應早早到直嫡上司衙門皇城御率司來報到應卯的,我記得也曾叫長史范先生去跟你說過了。為何到今日才來呀?」

    常元楷心裡一陣打鼓,沒想到秦霄居然這般的趾高氣揚不可一世,一見面就興師問罪,一時不由得有些結巴了,也不知該如何應對,只對嚯然拜倒下去:「大都督恕罪!卑職見大都督這幾日公務繁忙,不敢前來打擾,於是……等到今日方才前來。」

    「哦,是這樣,你起來吧。」

    秦霄還是盯著手上的卷宗,敷衍說道:「好吧,本都督這幾日的確是很忙,也不怪罪你了。稍後你去長史大人那裡畫個卯,印個金印,算是來過了。沒事了,走吧。本都督還有公務要處理。」

    「這……」

    常元楷忍氣吞聲,就想著開口求秦霄放了常仁則,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嗯?」

    秦霄的聲音裡透出一絲不快,放下了卷宗,略皺著眉頭看向常元揩:「常將軍莫非還有別的事情?」

    常元楷干吞了一口唾沫,又拜倒了下去,硬著頭皮說道:「卑職有事,要求大都督!」

    「什麼事情呀?」

    秦霄慢條斯禮的說道:「既是同僚,又是同個衙門,理當互相照顧嘛,有事不妨說來聽聽。」

    常元則心裡略喜,鼓起勇氣說道:「卑職的不孝子常仁則,昨日被大都督從金仙觀裡捉住了。卑職想請大都督……網開一面,從輕發落!」

    秦霄看著一副緊張兮兮的常元楷,不由得心頭一陣暗笑:太平公主的心腹是吧?膽子挺大的嘛!連竇懷貞都不敢替兒子求情,知道要置身事外,你居然跳到我這裡來嘰嘰歪歪。挺有膽氣呵,還是根本沒把我這個大都督放在眼裡,認為我不敢動你兒子?

    秦霄緩緩的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看著低俯著頭跪在地上的常元楷,自顧來回的輕輕踱起步子來。

    常元楷心裡突突的跳:這個小子,年紀輕輕居然這麼會耍官威了,好可恨哪!官大一級壓死人……何況他大了我兩級!

    過了半晌,秦霄才踱到有些跪麻了的常元楷身來,悠然說道:「常將軍,你難道只有這一個兒子麼?」

    常元楷不驚駭然說道:「這……大都督如何知道?」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4-29 20:10
第五卷 飛龍在天 第337章 妙手挖牆腳
    秦霄心中一動,面上露出了幾分淡然的微笑,上前托了一下常元楷的手肘:「起來吧,常將軍,別跪了,有什麼話,坐下來慢慢說。」

    常元楷半驚半乍忐忑不安的坐了下來,滿腹狐疑還有些驚怕的看著秦霄,心裡暗自尋思道:莫非他暗地裡調查過我的家世?還是根本就早早注意到了我那不成器的兒子,準備下狠手治他,才特意打聽的?

    想到此處,常元楷的脊背上一陣陣冷汗直流,若是連這一顆獨苗都護不住了,那常家……就真的絕後了啊!

    絕後,對這個時代的男人來說,是僅次於當太監的痛苦之事了。

    秦霄悠然自得的在常元楷旁邊坐了下來,還蹺起了一個讓常元楷十分驚訝的二郎腿,似笑非笑不懷好意的看著他,也不說話。

    常元楷心裡一陣發堵,感覺如坐針氈一般,再也呆不下去了,一下又彈坐了起來,恨不得趴跪到秦霄面前,顫聲道:「大都督,我常家就這一顆不爭氣的獨苗了,大都督!……」

    秦霄連連擺手止住了他激動的告白,指了指座位:「坐,坐呀常將軍。」

    常元楷心裡憋屈成了一團火,又不知道這秦霄究竟想要怎麼樣,十二萬分不樂意的坐了下來,低著頭不敢迎上秦霄戲謔的眼神。

    秦霄晃了晃蹺著的腳尖,心裡暗自得意:好啊,這個小辮子都讓我抓到了,若是不好好利用。豈不是暴殄天物?嘿,官哪,官哪!若是籠絡不了幾個幫襯,治不住幾個人,怎麼在官場上混呢?

    忽悠了這一陣,秦霄眼看著火候也差不多了,才裝作認真的說道:「常將軍,我看你也戎武出身孔武有力,血氣方剛的一個漢子,怎麼就……只生了這麼一個兒子呢?」

    言下之意可就有些挖苦了:看上去很威猛嘛。應該到了床上也生猛的,四十歲了怎麼說也該有七八個兒子。

    常元楷心裡一驚一乍地想道:他這麼說是什麼意思,莫非……我那兒子當真難保,非殺不可?

    想到此事,常元楷徹底慌了,一下就縮下了椅子跪到秦霄面前,求饒一般的說道:「大都督,卑職十六歲參軍,常年騎在馬上奔波,有一次在東北寒地裡凍過一夜,那東西……已不復當年之勇。妻妾雖然齊整。可是個個的肚皮都是空蕩蕩的,死活不給我生兒子了!大都督,我常家當真只剩一根獨苗了,大都督一定要開恩哪!」

    秦霄皺起了眉頭,拉著常元楷站了起來,有些不耐煩地說道:「都說了別跪了,有什麼話好好坐下來說嘛。你這麼激動幹嘛?照你這麼說來,你應該是沒有生育能力了。常仁則便是你繼承香火的唯一希望……嗯,的確是父母難當哪,也是難為你了。坐下、坐下,有話慢慢說。」

    常元楷有些尷尬的點頭:「事到如今,既然都是爺們,也不瞞著大都督什麼。卑職雖然照樣可以行房事,卻是無法讓女人受孕。所以……才不顧一切的前來肯求大都督法外開恩,讓常家一脈香火得以存留下去啊!」

    「哦,是這樣……」

    秦霄拿小指頭輕輕撥著頜下的短鬚,若有所思地說道:「可是這個常元則,卻是犯下的淫人妻女之罪呀。而且……還有宮女呢!這宮女說貴就貴,說賤就賤,運氣好,那就能成為皇家的妃嬙,運氣再差,也是皇家的奴婢、皇家的私財。這個常仁則,膽子可真是不小哇!」

    常元楷聽到此處,已經明瞭這秦霄擺明了是在要敲竹扛,於是把心一橫,低聲說道:「大都督若有些需要,卑職願意傾家蕩產孝敬大都督,絕無怨言!」

    「嘖!」

    秦霄瞪眼一怒:「你這是什麼話?莫非以為秦某是這種趁人之危的貪官污吏麼?別的不敢說,秦某人在這方面還是過得硬地,從來不濫取他人一物。我很有錢,不缺錢花,也很知足,明白麼?」

    「這、這……大都督恕罪,卑職唐突了。」

    常元楷愣住了,這傢伙到底想幹什麼啊?

    秦霄淡然一笑,輕描淡寫般的說道:「其實這一次金仙觀事件,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若是鬧得大了,皇帝一道旨意下來,那可就是一批人頭落地,誰也擋不了;若是低調處理,便是秦某人處理私家產業清理門戶之舉,頂多就是在皇城之內抓捕了一些淫亂之徒。刑罰嘛……雖然由御史台的廬大人一手把關,但我們也是商量著來的。你那兒子常仁則,其實也並非是非死不可,除非……」

    「除非什麼?」

    常元楷緊張地說道:「大都督有何吩咐,儘管招呼下來。卑職絕不二話,一一執行!」

    「哎!常將軍可能有所不知哇!」

    秦霄有些愁眉不展的說道:「本來吧,要賣常將軍一個面子放了常公子,也不是不可以。可是……前日裡鎮國太平公主特意吩咐下來,對於這次事件中的犯事之徒,那一定要嚴懲,該殺的殺,該流放的,挑極遠極苦之地送去,永世不得回歸家園。嘖、嘖嘖,有些難辦嘍!」

    「太、太平公主?」

    常元楷的額頭上有冷汗流了下來,一陣口乾舌躁的打起了哆嗦。

    「怎麼?有問題麼?」

    秦霄明知故問。常元楷是太平公主的心腹,現在沒有去求太平公主而是直接找到了自己,肯定是太平公主盛怒之下拒絕了他的請求,這才沒辦法了找過來地。秦霄早早預料到了這一點,要不然也不會故意扔出太平公主來嚇唬他了,藉以體現要救常仁則的『超級難度』。

    常元楷嚥了一口唾沫,緊張說道:「大都督,實不相瞞。卑職其實……先行找過了公主去求她來找大都督說情。不料、不料她鳳顏大怒,險些將卑職也就地砍了。卑、卑職既疑惑也驚怕,再也不敢去煩她,於是只好……前來叨擾大都督了。」

    「哦,怎麼會這樣呢?」

    秦霄心裡暗自發笑,你這蠢貨,專挑太平公主氣頭上去求她,這不是茅坑裡點燈籠找死麼?女人的嫉妒心一起來,那可是六親不認了,她現在巴不得將史崇玄與惠范一夥人殺個盡絕。你還去求她救自己的兒子,哈,不被凌辱一番才怪!

    常元楷重歎一口氣:「太平公主的心思,卑職這等泛泛之輩如何知道?實不瞞大都督,卑職曾與薛紹有過那麼一點交情,於是跟太平公主認識多年,也算相熟。她也曾引我為心腹……此次調任到羽林衛大將軍,也是公主殿下贈予的美差。只是不知為何,公主這次突然勃然大怒,將卑職視作了仇人一般。」

    秦霄心裡暗自發笑:你不明白,那就對了。你若是明白了,我還怎麼玩下去呢?這種極私密的事情。也只有我和太平公主二人之間心知肚明,其他的人,那是絕不可能知道地。這種微妙的心裡活動,若是不明就理的人,誰會想得透呢?

    秦霄也跟著歎了一口氣:「哪。常將軍,情況呢,你也知道了。並非是秦某人不願意幫你這個忙,太平公主的威風你可是知道的,若是讓她收到消息,知道了秦某人居然私下裡放了你的兒子,那我可擔待不起呀!」

    「啊!」

    常元楷絕望地叫了起來:「大都督,莫非我那兒子,當真無法保住?按律例他該當何罪呀?」

    秦霄一臉嚴肅,嘴唇輕抖,吐出了兩個讓常元楷心膽俱碎的聲音:「當斬!」

    常元楷差點當場口吐白沫暈了過去,全然不顧形象的就流下了眼淚,從座椅上滑落了下來抱著秦霄的一隻腳:「大都督,請你……無論如何,一定要救我這不爭氣的兒子一命哪!我常家祖祖輩輩只剩下他這一根獨苗。大都督若是肯法外開恩,元楷願為奴為馬,聽候大都督調譴!」

    秦霄心裡大喜:好呀,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嘿嘿!

    秦霄一臉嚴肅的站起身來,將常元楷扶了起來,甚是憐憫地看著他搖了搖頭:「哎,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了,偏偏多了許多不爭氣的紈褲子弟……常將軍,你愛子心切,秦某人也是初為人父,很理解你的心情。那好吧,我也就豁著官職性命,幫你這一回!」

    「啊!」

    常元楷大喜過望,頓時感激涕零:「多謝大都督!多謝大都督!卑職一定在家中為大都督建生祠,日夜燒香供拜!大都督若有何驅馳,常元楷萬死不辭!」

    「哎,常將軍真是言重了!」

    秦霄心中一陣竊喜——挖牆腳成功!接著說道:「不過嘛,常仁則所犯的事情,可是人所共知哪,偏偏又撞到了刀口上。那無論如何死罪可免,活罪難饒。」

    「只要能留得一條性命,心甘情願聽憑大都督發落!」

    常元楷已然大喜,才不顧其他的什麼。

    秦霄忍住笑意,一臉嚴峻說道:「這樣吧,御史台的事情,我也算熟悉;御史大夫廬大人,跟秦某交情也也還算不錯,我親自去說說情,讓他改判常仁則的絞刑為流放,你看如何?」

    「好、好!全憑大都督處置!」

    常元揩聲淚俱下。

    秦霄皺著眉頭想了一想:「一般說來,流放之徒那都是受盡虐待,好些都不堪重辱和苦役,自尋了了斷。常仁則嬌生慣養,難說不會自尋短見。依我看吧,就不必流放到幾千里外的嶺南去了,就……去隴右牧馬監放牛看馬吧。既不是太遠,氣候相差也不是很大,應該能忍受得了。」

    常元楷頓時大喜:「多謝大都督見憐!」

    秦霄點了點頭:「也不必如此多禮,既是同僚,理應相互照顧嘛!隴右牧馬監那邊,勞役不甚苦,也容易討得好感,盡早放回來。待風頭一過,他常仁則又表現得還可以,我就派人送封信過去,讓那邊司職監管流徒的人早點放人過來就是了。你看,安西四鎮怎麼樣?那邊的碎葉軍鎮守將高仙芝,現任左衛勳一府四品中郎將,曾是我一手提拔起來的,好歹要買我幾分面子。若是將常仁則流放到那邊,只須我一封書信,高仙芝定然不會為難於他。什麼時候要放人回來,也是件極容易的事情,你看呢?」

    常元楷早已是欣喜若狂,心中連連想道,這個秦霄果然是神通廣大啊,哪裡都是他的人!嘴裡只顧謝恩:「大都督真乃我常家再生父母,卑職、卑職願為大都督結草啣環,誓死報效!」

    秦霄淡然微笑,擺了擺手:「常將軍不必如此言重。都說了,我們是同僚,是兄弟嘛!父母不易呀,秦某人也深表同情。不過,稍後晚上你去見你那不肖兒子一面,說起箇中的為難與艱辛,同時告訴他,此事非比尋常,要他隱忍低調,卻不可將事情聲張。不然的話,事情若是傳到太平公主耳朵裡,不僅是他,包括你我都要完蛋了,明白麼?」

    秦霄提高了一些聲音,嚇得常元楷渾身一彈,連連應諾。

    秦霄心裡暗自好笑:你們爺倆若是當真不要命了,就只顧著聲張吧。傳到太平公主耳朵裡,我才不會有什麼事情。到時候我也有說辭:常元楷是你提拔起來的麼,他來求我,我還是賣了你的面子才答應饒他兒子一命,嘿!左右我不會吃虧!

    「好吧常將軍,事情就這麼議定了,你先回去。稍後我會親自去一趟御史台,好歹軟磨硬泡,要那個鐵面無私的御史大夫廬大人賣我這個面子。」

    秦霄下了逐客令,「晚上人少的時候,你去見見你兒子,就當是道別吧。記著叮囑他,到了安西碎葉,好好表現,爭取早日放回來。」

    「是,卑職告退!」

    常元楷頓時一身輕鬆,歡喜的退了出去。

    秦霄看著他的背影,心裡暗自想道:什麼時候放回來,還不是我說了算?常元楷,老子吃定你了!太平公主的心腹是吧?從今天起,也是我秦某人的忠實奴僕了!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4-29 21:20
第五卷 飛龍在天 第339章 狠狠揍之
    午時剛過,穿著一身平服的李隆基就出現了。悶悶的坐到了秦霄身邊,拿起杯子就連灌了幾杯酒下去。

    秦霄訕笑的看著他:「怎麼,天熱上火了,滿頭大汗的。」

    李隆基長喘了一口氣:「靠啊,這下鬱悶了!」

    秦霄冷笑:「不信邪吧?叫你穩著點,非要好大喜功急於求成。依我看,你現在就跟李重俊當年的心情差不多。還以為你有多能忍呢,原來一當上太子,也就馬上露出狐狸尾巴了。」

    李隆基忿忿的把酒杯往桌上一頓:「我身為皇儲,正宗的李家後裔,難道不能為李家的江山社稷做事麼?她已經是李家嫁出去的媳婦,憑什麼指指戳戳的越俎代庖得勢不饒人?」

    「呵呵,理論家啊!」

    秦霄不由得笑了起來:「繼續啊,還有些什麼歪理邪說,一起搬出來。或許再說得慷慨激昂一點,傳到太平公主的耳朵裡,她一感動,主動棄權退出了呢!」

    「你!……」

    李隆基被狠狠的堵了一下,頓時說不出話來。滿肚子的憋悶和火氣,恨不能衝上來和秦霄打一架。

    「幹嘛這麼看著我?想打架啊,你不是對手哦!」

    秦霄十足戲謔的看著李隆基,呵呵的笑。

    李隆基極度鬱悶的喝起酒來,鼻子裡喘著粗氣:「老、老子!老子真恨不得跟你拼了!你居然也落井下石說這等風涼話!」

    「不說風涼話,莫非表揚你做得好麼?」

    秦霄慢條斯禮的說道:「你是未來的皇帝,怎麼這麼沉不住氣呢?你以前不是很能裝逼的麼,怎麼現在變成這副輕浮的熊樣了?是,你的立場和出發點都是好的,但是不管什麼事情,都要從實際的狀況出發。你這樣……不顧一切的迎頭而上,當然只能撞得滿頭包了。就好比,你要進這間雅閣。有樓梯有過道,雖然繞了一些路,你也願意去走;但你為什麼又不走最近地——從樓下直接爬窗呢?」

    「你……你才是歪理邪說!」

    李隆基大叫起來:「有樓梯不走。哪有爬窗的——就算是近一點,可是吃力不討好啊!」

    「這不就結了!」

    秦霄興災樂禍的笑了起來:「雖然這個比喻有一點誇張,但是其實是一樣地道理。你自己想想就能清楚。眼下的事情,並非是王者之氣大噴發就能解決的,得慢慢的來。就好比是解一團絲線,你不找著線頭,就是使再大的力氣也難得解開。而且越解越緊,越解結巴越多。」

    「靠啊,你的比喻還真是多!」

    話雖這麼說,可是李隆基畢竟不笨,已經有些明白了秦霄話裡的意思,漸漸地冷靜了下來。

    秦霄看他表情。知道自己的勸說起了效果。趁熱打鐵的說道:「昨天你派姚崇、宋璟到我家來找我。當時我是拒絕了參預上書請求整治佛道的。你當時聽到消息,肯定很生氣吧?但是今天的狀況你也看到了。就算是多我秦霄一人。莫非就能力挽狂瀾讓滿朝文武都聽我的麼?」

    李隆基極不情願地點了點頭:「事實證明,你是對地。姚、宋,肯定要被貶出長安了。散朝後,父皇將我叫到御書房,從來不發火的皇帝老父。指著我地鼻子痛罵了足足一個時辰!」

    「哦,那難怪你今天心情這麼壞了。呵呵!」

    秦霄又笑了起來:「想不到了,皇帝也能罵人,而且還是罵的他最喜歡的三郎,有意思。」

    「閉嘴呀,別添堵了!」

    李隆基鬱悶的悶頭喝酒,眉頭擰成了一個大疙瘩,悠悠說道:「其實這一次,我也差不多是預料到了這個結果。打從一開始,我也沒想真要犧牲姚、宋二人。他們都是難得的人才,拳拳赤子之心。其實是他們兩個,自己主動來找地我,提出這件事情。我便讓他們去找你幫忙。我知道,若是我去找你,定然被你迎頭拒絕。於是麼,就讓他們去了……」

    「我也知道,這不全然是你的意思。」

    秦霄點頭道:「可是你明知道不會有好結果,為什麼還要讓他們跳出來找死呢?還是你心中,根本就存了一絲僥倖?」

    「是,我承認,是有一絲僥倖心理!」

    李隆基反正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了,憤憤地叫道:「但是有些事情,不試的話肯定沒有成功的機會,做了或許還有那麼一絲希望。」

    「浮躁了!「秦霄一語中的擊中李隆基要害,連連搖頭說道:「今天這裡沒有外人,我要以結義兄弟的身份,叫你阿瞞,好好教育一下你了。之前未當太子的時候,你回頭看看,你是一個多麼隱忍、低調而又深藏雄才大略的人物。現在到好,當上太子就輕飄飄的了,以為普天之下除了皇帝,就你一人;李家的天下麼,你這個太子只要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能成功,對麼?」

    李隆基一臉菜色的鬱悶點了點頭:「是……我承認。到了現在,我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我發現,無形之中,我跟前任太子,也就是我們的好兄弟李重俊越來越像了。原來,人的身份和地位不同,思考事情的方法也會發生改變。當初我就很不理解李重俊的想法,為什麼會那麼偏激呢,動不動就要兵變,就要殺人。現在,我明白了。原本人的慾望是不斷膨脹的,現在我的心中,居然也升出這樣的想法——大哥你說,這是不是很可怕?」

    「是,的確很可怕。」

    秦霄面色有些嚴峻起來,看來這些日子,自己和李隆基之間的交往變少,他也發生了一些變化。眼前的這個李隆基,已經不是當年那個風花雪月隱忍裝逼的李隆基了。他有抱負,有野心,同時有了更高的權力慾。幸得他的修養和家教比李重俊要好了許多,不然的話,指不定還能幹出一些更出格的事情來。

    「那你說,我該怎麼辦?」

    李隆基眉頭緊鎖,有些無技可施般的說道:「眼看著姚、宋二人也要被貶出東宮離開長安了,其他的一些大臣為了避嫌也會離我越來越遠。我地身邊。能用的人已經屈指可數,能說話話的,也就只有你和張九齡了。」

    「張九齡?」

    秦霄不由得心中一動:「這件大事。你有問過他地意思麼?」

    「哎……」

    李隆基長歎一口氣:「他說的話、他的意思,與大哥幾乎是如出一輒。想不到,你們兩個,居然還是——一丘之貉!可恨!」

    「呵,看你這話說的,這叫英雄所見略同!」

    秦霄不由得笑了起來:「事實也證明了,我們是對的。只可惜呀。我與張九齡,都是人微言輕,拉不回你這頭卯足了力氣要衝刺的犟驢。」

    「靠!……什麼比喻!」

    李隆基鬱悶的瞪了秦霄一眼,卻又拿過酒壺來給他倒酒:「說起來,我雖然有幾個好兄弟,可是呢。他們個個都與父皇地性子相近。大事一律不管,敏感話題一律不談。現在我只能找你來支招了。你可別只顧著裝逼罵人,得想得實際點的辦法出來。」

    秦霄呵呵的笑了起來:「你看你吧,簡直就是病真亂投醫了,或者說,慌不折路。我一個帶兵的兵頭。哪裡有什麼智計可教你?這種事情,你該多問問張九齡。」

    「我靠。居然還在裝逼!」

    李隆基怒不可遏,居然一下跳了起來就去掐秦霄:「老子跟你拼了!」

    秦霄大驚,沒想到李隆基真的發瘋了,猝不及防的被他一下抓住了胸前地衣服。李隆基得勢不饒人,使出渾身地力氣往前一推,秦霄坐著一個小圓凳,居然就這樣被他推翻在地。

    李隆基死命的壓著秦霄,恨恨地掐他的脖子:「你個裝逼的毛神,老子跟你拼了!」

    秦霄不由得哭笑不得,也不好出招去打這個皇太子,雙手抓著他的手腕警告說道:「真要打架是麼?」

    「是啊,打啊!老子憋了一肚子氣,就想找人打架!武狀元了不起啊,別人怕你,老子怕毛!」

    李隆基大叫,與平日判若兩人,簡直就成了一個地痞無賴一般,還掄起拳頭朝秦霄臉上招呼而去。

    秦霄飛快出手將他的拳頭捏住,頓時讓他動彈不得:「好啊,打就打,老子還怕你不成!」

    「砰」地一拳!

    「啊呀!」

    一聲慘叫!

    桌椅倒翻之聲,碗碟落地之聲四下響起。

    秦霄施施然的從地上爬了起來,走上前去將李隆基從地上扯了起來,興災樂禍地看著他:「還打麼?」

    「打!」

    李隆基大怒,衝上來就和秦霄扭打成一團,臉上已有了一處瘀青。李隆基不會什麼招式武功,此時全像個潑婦一樣的手腳並用亂折騰起來。看得出,他實在是憋閉得夠嗆了,若是不發洩出來,當真挺難受的。其實他的體形跟秦霄差不多,可是力道相比,就差了許多了。秦霄知道他心裡的苦處,也就沒有使出什麼功夫來對付他了,而是任由得他像個孩子一般的跟自己胡鬧,自己也十分配合的與他捏打成了一團。

    兩個身份顯赫之極的人物,在這間民用酒店裡,居然像街痞流氓一般的扭打成了一團,嘴裡髒話粗話四處亂飛,也不顧著是問候到了誰。

    拳頭飛舞,四腳亂蹬,掐、擰、撕、咬,什麼招式都使出來了。

    伺候在門外的小二與店老闆聽著房間裡一陣拆房般的巨響,心中一陣驚怕,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大事,又不敢貿然闖進去,只得在門外問道:「二、二位公子,可有什麼不妥之處?」

    「操你娘的別吵!老子忙得很!「李隆基不顧形象的連爆粗口,大聲對外罵道:「誰敢聲張,誅他九族!」

    『砰』的一聲,秦霄一拳打到了他的下巴上,李隆基頓時摔了個仰八叉,四腳朝天,睡到了一堆翻倒的美味佳餚裡面,不由得大怒叫道:「我靠,趁火打劫,卑鄙!」

    「靠你個毛,你剛才還扯老子的頭髮!你個潑婦!」

    秦霄也大怒,上前幾步一把將李隆基拎了起來,毫不留情的一拳掄了上去。雖然只使出了兩三成力道,也讓李隆基慘叫著朝後面倒去,落到了臥榻之上。

    秦霄一不做二不休,大步上前將他壓在身下,左右開弓掌了他十幾個耳光。

    李隆基感覺眼前一陣金星直冒,大聲的叫喚起來。

    「求饒啊?」

    「放屁!打死老子也不求饒!」

    李隆基不甘示弱的在後面用腳踹了起來。

    秦霄心裡驚道:還真是頭犟驢!將他打壞了終是不好,讓他發洩了一把就行了。

    秦霄鬆開了他站起身來,拍了拍手:「不是一個級別的選手,跟你打沒意思,不打了。」

    李隆基大怒,嚯的一下站起來:「居然藐視我!」

    一腳就朝秦霄踹了上去。秦霄沒想躲閃,實實的中了一計,被他一腳踹得撲倒在了地上,弄了一身的油污。

    李隆基在後面喘著粗氣大笑:「嘿、嘿嘿!扯平了!他娘的過癮啊!」

    秦霄爬起身來,李隆基指著他哈哈大笑:「哈哈,落湯雞一隻!」

    秦霄鄙視的指著李隆基大笑:「你看看你自己,還不是一樣!而且,你臉上左右都是青綠的印子,哈哈,那是老子蓋的章!」

    李隆基摸了摸臉,嘿嘿一笑:「管他的,值了!要是不這樣搞一下,我這滿肚子的怒怨還真的發洩不出來——來人、來人!」

    千客萬來的老闆心驚膽顫的跑了進來,拜倒在李隆基面前,也不敢正眼去看兩人。

    李隆基扔了一錠金子在他面前:「去給我們二人,置兩套衣物來,另外換一桌酒席。今天的事情若是傳了出來……」

    老闆頓時連連搖頭擺手:「小、小人就是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將此事張揚。」

    秦霄將翻倒的椅子扶了起來,二人各坐了一張上去,喘著粗氣彼此看著對方,不由得都一陣傻笑起來。

    李隆基長長的吁了一口氣:「其實,如果有選擇的話,我更想做秦霄,而不是李隆基!」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4-29 21:21
第五卷 飛龍在天 第340章 亮出底牌
    酒店小廝們的手腳很快,第一時間替二人買來了西市最好的錦袍,取來了熱水讓二人梳洗。

    秦霄一面洗著臉,一面笑話李隆基道:「怎麼,遇上一點挫折就不想幹,要退縮了?這好像不是我認識的那個阿瞞哦!」

    李隆基默默無語的換著衣服洗著手臉,也不來搭話。

    小廝們伺候完二人更衣,馬上換了地毯和桌椅,奉上了一桌酒席。整間雅閣裡再也看不出打架了痕跡,不由得不讓人驚歎這座民間酒樓的辦事效率。

    二人再到桌邊坐了下來,這才發現自己都很餓了,於是一陣大吃起來。敢情剛才各自心事重重沒有胃口,打了一架以後不僅消耗了體力,連胃口也有了。李隆基一邊吃著東西,一邊不停的咧牙**嘴角,臉上疼哪,青一塊紫一塊的,夾菜的時候手也一陣發抖,看來的確是很少像這樣衝動,一時有些適應不過來了。秦霄見他的狼狽樣子,一陣興災樂禍的好笑。

    墊了下肚子,李隆基似乎也不像那麼激動了,長長的吁了一口氣,拿起一塊溫熱的毛巾擦了擦嘴。

    「舒坦了!」

    李隆基彷彿如釋重負。

    秦霄訕笑,也不做聲。

    李隆基咂著嘴說道:「說吧,事到如今,我該怎麼辦?」

    秦霄也不一味的跟他開玩笑了,簡短的說了一句:「忍。」

    「忍就能解決問題?」

    李隆基恢復了正常,不再聽到什麼不順的字眼就抓狂了。

    「就算不能解決問題,也不會讓問題擴大化。」

    秦霄說道:「你應該把目光放得長遠一點,站得再高一點。你自己想想吧,近些年來,大唐王朝命運多舛亟待中興。人心思安,這是大勢所趨。太平公主沉湎於權力,已經不是當年那個與你並肩戰鬥、力圖光復李唐江山的公主了。或許她自己還沒有意識到,她的一些行為,已經實際上阻礙了整個王朝的步伐,成為了大唐中興的絆腳石。或許政治上沒有誰真的對與錯,但是從大局上看,她已經與整個天下為敵,與歷史的腳步為敵,與普天之下的百姓們的利益為敵。所以,她的敗亡是必然的……」

    李隆基有些呆愣地看著秦霄,手中的毛巾也不由自主的掉到了桌上,半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秦霄微笑:「別這樣看著我。其實你自己靜下心來,仔細地想想,就是這麼一回事,你能想得明白的,不是麼?」

    「對、對……」

    李隆基緩緩地點頭,大徹大悟一般說道:「太宗與魏征曾說起,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就是這樣的道理……大哥,原來我自己也不知不覺的沉迷到了與她的鬥法之中。真是太愚昧了!我應該站得更高,看得更遠一點。大勢所驅人心所向,對呀!對極!」

    「明白就好了,這樣就能沉得住氣。」

    秦霄說道:「只要沉住了氣,你這個太子就能穩如泰山,就不會出今天這樣的昏招,就不會授人以柄引火燒身,就不會撞得四處破壁頭破血流。你是個有雄才大略的人,怎麼能跟她這種婦人一般見識、爭一日之長短呢?你現在是儲君,是未來的皇帝,是要治理天下的。你看你現在這副樣子,就想著與一個婦人鬥來鬥去,跟潑婦罵街有什麼區別?就算她有再大的勢力、再大的能耐,能拗得過整個大唐政權麼?能殺得盡普天之下千萬的百姓麼?」

    「罵得好、罵得好哇!」

    李隆基如同茅塞頓開,喜笑顏開的拍起手來,給秦霄倒了一杯酒,與他共飲一杯。

    「阿瞞……」

    秦霄淡然微笑,目光炯炯地看著李隆基。

    李隆基有些鄂然:「什麼?」

    「要是你當了皇帝,會放過你的姑姑,太平公主麼?」

    秦霄平靜地問道,「我知道這個問題很唐突,你可以不回答。以後,我也不會再問了。」

    李隆基愣愣的看了秦霄半晌,緩緩站起身來,踱了一陣步子,然後輕聲說道:「我也不知道……」

    秦霄突然發現,自己真的很多嘴。

    同時也發現,眼前的這個李隆基,正逐漸的變得有些陌生起來。

    他是儲君,是未來的皇帝……一句話,就能取人項上人頭、誅滅世族的皇帝。

    秦霄覺得,或許,這是和李隆基最後一次在一起這樣喝酒了,還打架、罵娘,想到什麼就說什麼,無所顧忌。

    物極必反,伴君如伴虎。這樣,是不是太過親密了一點?秦霄心裡有些亂了起來,突然無形的升起了一股寒意。回想一下幾年前,李隆基帶自己去罔極寺見太平公主的時候,是何等的自豪與光榮。那個時候,他以這個姑姑為榮;太平公主,也十分的疼愛於他。可是現在呢?

    『你當了皇帝後,會放過太平公主麼?』——『我也不知道!』或許秦霄想說,你當了皇帝後,如果哪天對我忌憚了,會放過我麼?李隆基又會作何感想?

    世事無常,利益衝突,親人與朋友,也能變成誓不兩立的仇敵。

    秦霄突然有了一陣心灰意懶的感覺。

    殘酷,冷血。政治上的較量,比戰場上的拚殺更顯得沒有人性。

    沒有永恆的朋友,也沒有永恆的敵人,只有永恆的利益。在利益面前,連血肉親情都是虛妄的存在,都是那樣的不堪一擊。

    更可況,是可有可無的結義之情?

    李隆基見秦霄舉著一杯酒發起了呆,不由得走到桌邊坐了下來。輕輕碰了他一下:「想什麼呢?」

    「沒什麼。「秦霄裝作無事的微微笑了笑:「其實皇帝,早早對我交待過一些事情。我本不該在你面前提起的,但是現在,我不妨給你交個底。」

    李隆基頓時來了興趣:「是什麼?」

    秦霄平靜的說道:「我向皇帝保證過,只要我秦霄還在皇城御率司一天。就不會讓長安與皇宮之內,再發生同室操戈流血爭鬥的事情。」

    李隆基渾然醒悟。喃喃地道:「我和太平公主,都不可以,對麼?」

    秦霄的表情變得有些嚴肅起來:「你說呢?」

    「好吧,我明白了。」

    李隆基點點頭:「大哥能對我說出這樣的話來,我也算是明白父皇的心思,和大哥的用意,其實,我從心眼裡,還是很敬重和愛戴我這個姑姑的,只是連番爭鬥下來,心中似乎只剩下了矛盾。忘記了親情。別的不多說了,以後,我會注意調整自己的心情的,不會幹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有大哥這一句話扔在這裡,我心安理得大搖大擺的穩坐東宮。些許蠅頭小利,她若是想占,就佔去吧。只要不侵犯到大唐王朝的根基,不突破我的底線。我都忍。」

    「乾杯!」

    秦霄也不多說了。拿起杯子勸他喝酒。他明白,李隆基是個聰明人,肯定能明白自己話裡的意思。李旦已經找秦霄交過底子了,要他盡力維護長安皇城的安全,力保東宮不失。儘管李旦也是照顧太平公主的,但是他也不笨,他明白,只有李隆基,才是最適合掌控大唐未來的人。他唯一希望的,就是不要發生什麼流血事件。

    這些道理,浮躁的李隆基想不清楚,冷靜的李隆基必然能夠明白。

    二人走出千客萬來的時候,已經是日薄西山快要暗下去了。天氣變得略微地涼爽了一些,李隆基的心頭,也不像當初那樣焦躁,輕鬆自如了許多。秦霄給他攤了底牌,他心裡十分清楚,只要有他在,太平公主就是再鬧,也翻不了天,成不了大氣候。而且誠如他所言,太平公主已經是整個王朝前進的絆腳石。她的覆滅已經是無可避免,只是一個時間的問題。

    李隆基不得不再重新審視一下他這個結義大哥。原本以為,他只是一個智慧和武藝過人的年輕人。沒想到他所想的,遠比一般人的要深、要遠,他看問題的角度,總是異於常人一語中的。

    一個人的身上,為什麼會同時具備這樣多的才能?李隆基很納悶:為什麼,我總感覺他與我們所有人都不相同?從言談舉止與思想見解,都不像是與自己同年齡、同時代的人。他的腦子,究竟是怎麼長的?

    秦霄的心裡,也有些百感夾雜。今天他對李隆基交出這樣的底,無疑是等於給他打了一針鎮靜劑。這樣一來,既可以讓他不再浮躁的鬧出事端,也會有可能讓他變得有恃無恐。

    同時,最讓他窩心的就是,自己現在這樣的身份和角色,的確是太過危險。太平公主和太子,都不能再幹出同室操戈的事情。

    可是他們二人若是想到……萬一我秦霄想幹怎麼辦?

    想到此處,秦霄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心裡升出一股危機感來。

    兩人各懷心事在馬上道別,分道揚鑣。

    回到府裡的時候,正好天黑了下來,僕人門正在點亮府門前的燈籠,秦霄下了馬,將馬韁與馬鞭扔給門吏房的僕役,腳步有些沉重的緩緩朝主宅走去。

    大廳裡只有李仙惠一個老婆在,抱著大頭輕聲的哄著他睡覺,旁邊圍著幾個奶媽,正用扇子輕輕的扇頭,幫著驅趕蚊蟲。廳裡的琉璃燈已經點燃了,映得李仙惠的臉紅撲撲的,水靈的大眼睛一陣撲朔迷離般的光影流動。

    秦霄微微的笑了一笑,將一個布包扔給奶媽。那裡包著自己的紫色皇城御率司官袍,和李隆基打架弄得一身的油污了。朝廷的官服就算是穿舊弄破了,也是不能隨便丟棄的,得交回皇宮內監去換新的。

    李仙惠看著秦霄的樣子,有些疑惑起來。將大頭輕輕交到奶媽手上,讓她們抱著小子去睡覺了。然後走到秦霄身邊坐了下來,疑惑問道:「今天是怎麼啦?看著垂頭喪氣的樣子?咦,你怎麼穿這身回來了呢,你的官袍呢?」

    秦霄長吁了一口氣,一把將李仙惠攬進懷裡:「淡金馬喝醉了,失足踏進了陰溝裡,就把我摔了下來一身弄髒了。」

    李仙惠不由得笑了起來:「看來還真是醉得不輕唉!一家人等你回來吃飯,過了辛時也不見人。卻喝得這樣醉醺醺的回來。」

    秦霄慵懶的靠坐在大椅上,撫著李仙惠柔軟的肩頭:「婉兒她們呢,怎麼都不見人?」

    「呵,你還好意思問起婉兒呢,嘻嘻!」

    李仙惠不由得嘲笑起來:「你也不想想,你今天早上是如何捉弄她的?氣得她呀,花容失色一天都躲了起來不肯見人。現在就在婉兒居那邊獨自撫琴呢。墨衣和紫笛姐妹倆吃過飯就到後院練劍騎馬玩去了,還沒有回來。持月自然是去了南樓秀閣打坐入定。就只剩下我這個糟糠之妻在這裡等著你回來啦!」

    「呵、呵呵……」

    秦霄發現,自己的笑聲也變得這般的疲憊與蒼白起來,輕輕拍了拍李仙惠說道:「你那好妹子,我是不好意思再去打擾她了,要不你去上一趟南樓秀閣吧,問她晚上要不要睡過來。問不問是我們的事情,來不來就是她的事情了。我去婉兒居,找婉兒。我有些問題,想要去找她說說。」

    李仙惠有些擔擾的撫了一下秦霄的臉:「老公,你今天看起來氣色不佳心事重重哦?莫非朝堂之上又發生了棘手的大事麼?」

    「沒有,你別多心了。」

    秦霄站了起來,拉著李仙惠一起起身:「走吧,我們一起去後院。」

    李仙惠明白,秦霄肯定是遇上麻煩的心事了,只是不願意提起。這些事情,就讓他與精鑽朝政的婉兒說去吧,哎,我終是沒用,幫不得他什麼……

    婉兒居的溪水涼亭上,上官婉兒焚了一鼎避蚊清香的檀香,素手如雲的拂弄著古箏琴弦,一陣幽揚的曲調四下飄溢。玉兔東昇,枝影斑駁,映在花容月貌的婉和臉上,更添一絲神秘與嫵媚。正在心裡暗暗的低罵那個惡作劇的壞男人,卻聽到背後一陣熟悉的腳步響,不由得心中就笑罵起來:有膽量呀,居然還敢來找我呢!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4-30 22:42
第五卷 飛龍在天 第341章 無冕宰相上官婉兒
    秦霄緩步踏入了涼亭,雙手輕輕搭上了上官婉兒的雙肩,替她輕輕的揉了起來。

    上官婉兒想笑,生生的忍住了,裝作漫不經心的繼續撫琴,可是明顯的已有些心不在焉,曲調都有些散亂起來。秦霄厚實的手掌挨上她緊穿著一件薄紗絲屢的短袖襦衫,總讓她感覺有些異樣,一股怪怪感覺從肩頭的傳來,心中也跟著一陣觸動。

    秦霄也不說話,輕手抹進了薄紗之中,與她賽雪的肌膚接觸到了一起,手中的動作也變得曖昧起來。與其說是按摩,還不如說是愛撫與挑逗了。

    上官婉兒終於忍不住了,身子一顫就咯咯的笑了起來:「癢死人了,還不住手!」

    秦霄呵呵的笑:「誰讓你假裝不理我呢?」

    「哼,還說呢!」

    上官婉兒一臉羞得通紅,低低罵道:「人家的臉都被你丟光了,沒臉見人了!」

    秦霄的手順著她的香肩下滑,觸到了光潔如玉的後背,然後冷不防的從她腋下伸了過來,雙手突然一把抓到了突出飽滿的胸前。上官婉兒驚得一下叫了起來,本能的伸手就去拍打秦霄的手。不料他縮得賊快,還呵呵的朝後閃去。上官婉兒慍怒的起身去追打,二人在亭院裡追逐打鬧起來。

    上官婉兒粉拳飛揚,秦霄捉住她的手腕將她抱住,柔聲說道:「別鬧了,有正事問你。」

    上官婉兒皺了一下鼻子:「就會耍這種花招,岔開話題哦!」

    「是真的。來。」

    秦霄乾脆一把將上官婉兒抱了起來,朝房內走去。

    上官婉兒的心兒突突地跳了起來,臉上就開始泛紅。不由自主的就吊住了秦霄的脖子,穿著圓頭繡鞋的一雙腳就有些歡欣的輕踢了起來。

    秦霄怪笑起來:「你這麼開心幹嘛?好像本老爺馬上就要寵幸你了一樣。」

    「呀!」

    上官婉兒鬱悶的叫了起來,忿忿的掄起小粉拳就在秦霄的胸口砸了起來,臉上羞得一陣通紅。

    秦霄呵呵的大笑起來,將上官婉兒抱進了房裡,放到了臥榻上:「好,別鬧了。真有事。」

    上官婉兒嗔怨地瞪著他:「什麼事?」

    「咳,是這樣的……」

    秦霄乾咳了一聲,正了正臉色,卻又不知一時從何說起有些啞了嘴。

    「什麼呀?」

    上官婉兒將臉湊到秦霄面前,故意用她的紅唇在秦霄的眼前晃來晃去,媚眼如絲。彎下腰去的時候,胸前一片春光大盛。雪白的**。深深的乳溝,直在秦霄眼前晃蕩。

    「靠你個淫娃,別打岔!」

    秦霄忿忿的一把將她抱進懷裡摟嚴實了,不讓她亂動彈。

    上官婉兒咯咯地笑,索性翻身過來,挑了個舒服的姿勢躺在秦霄大腿上,這才有些認真的說道:「說吧。」

    「嗯。」

    秦霄微微的笑了笑,輕撫著上官婉兒的玉手。一邊思索,一邊說道:「婉兒,我當這幾年官,經歷的事情可真是多了去了。前幾次經歷的事情,我都是身不由己,被人當作是工具來使喚。可是現在,我感覺自己已是捲入了大漩渦之中,而且不知不覺的,成了一場政治漩渦地核心。你說。我是不是該做一點什麼事情,讓自己脫身於危險之外呢?」

    上官婉兒眨巴著眼睛看著秦霄。知道他不是在跟自己調笑了,思索了一下說道:「老公,眼下是不是太平公主和太子鬧起來了?」

    「算是吧。」

    秦霄微歎了一口氣,有些惆悵的說道:「他們之間的矛盾,已是不可調和。太平公主的權欲不斷膨脹。太子是未來皇帝,難免會感覺到危機。他們二人之間。必有一方要敗亡。而我,就像是一桿稱似的,權衡在他們中間。」

    上官婉兒也感覺到了一絲緊迫,微微皺了皺眉頭:「老公,你執掌皇城御率司,統率所有皇城禁衛,他們哪一方想要壯大勢力,都非要拉籠你不可,是這樣的麼?」

    「是。」

    秦霄苦笑:「於是,我就被他們夾在了中間,左右不是人。」

    「皇帝沒有什麼表現麼?」

    上官婉兒疑惑。

    「有。」

    秦霄擰起了眉頭:「皇帝的意思很隱晦,但是他還是心向著太子一點。不過,他反覆強調,不想讓太子和太平公主二人發生流血爭鬥。他希望以一個和平的方式解決二人之間的矛盾與爭端。」

    「這可能麼?「上官婉兒不可置信地搖頭:「我看不行。老公剛才也說過了,他們二人之間的矛盾已是不可調和,除非一方完全倒下。所以,老公,你一定要站對陣營呀……婉兒多嘴,如果我是老公地話,一定向著皇帝和太子。畢竟,他們才是正統,是天下人認定的皇族。太平公主雖然有野心、有能力,但她遠比不上聖后,她沒有那個能力取代大唐的。」

    「嗯,一語中的,果然不愧是無冕宰相上官婉兒!」

    秦霄讚許的點了點頭,同時在她胸口撫了幾下。

    上官婉兒咯咯地笑,渾身發癢的扭起身子來:「這算是獎勵麼?」

    秦霄呵呵地笑了起來:「你也是女人,而且比我更瞭解太平公主。有沒有什麼好辦法教給我麼?」

    「什麼辦法?」

    上官婉兒壓低了聲音:「解決太平公主麼?」

    「不說『解決』吧。」

    秦霄微微搖了搖頭:「只要她不威脅到大唐政權的穩定,不威脅到太子的順利登基,不威脅到大多數人的利益。」

    「呵,那只有解決了。」

    上官婉兒毫不隱瞞的直言不諱。然後略有些疑惑的看著秦霄:「老公,你真地變了哦!」

    「是麼?」

    秦霄疑惑道:「哪方面?」

    上官婉兒認真說道:「你剛剛入仕的時候我就認識你了。那時候。你一腔熱血,做什麼事情都是先做了再想,從不瞻前顧後的。現在,你更多了一些思考和顧忌,雖然顯得有些拖泥帶水,但是這種心態更顯得成熟了。以前麼,你就是一個愣頭青樣的人物,誰都能將你拿到手上當成神兵利器來用。江南逆黨,聖后表面派你當欽差。實則是去平定;二張,三大元老借你的手將其誅之;痛打突厥人就不用說了,皇帝等人拿回朝就職為誘餌就將你勾出來了;後來的韋庶人一黨,雖然你也是被迫發難,但是仔細一想,不正是你與李家王公們的關係太密切了,才會出現這樣的矛盾麼?一個簡單的例子,他們為什麼沒有選擇張仁願呢。他當時還是統帥,你只是個將軍。」

    秦霄連連點頭:「正解,正解。說得太對了。其實一直以來,我也有這樣地感覺。從我入仕以來,總是被各種各樣的人利用,藉以對付他們的敵人。但是我一直都很幸運,我所站的陣營,一直都是勝利的一方。但是現在。我懂得了思考,有了自己的立場,所以才變得這樣瞻前顧後。其實我與婉兒的見解是一樣的,太平公主必敗,太子必勝。只是……婉兒,這一輪輪地爭鬥下來,我總是看到一幕幕的背叛與殺戮,骨肉相殘流血廝殺,說實話。我有些心冷了。心中十分的抗拒這樣的事情再發生,尤其是在我的手上再發生。太平公主。曾經我們也是同一個陣營裡的生死戰友。大唐復興,她也是功不可沒的。同時,她對我與太子,也是有恩情在的。我也是人,我地心也是肉長的。我做不到徹底的冷酷與絕情。所以,我心中還會掙扎。還會彷徨。我不想讓太平公主死在我的眼前,卻又不能容許她去禍害大多數的人。婉兒,你說對了,我真的變了,變得懦弱,變得膽怯了。」

    「不是……」

    上官婉兒第一次聽秦霄倒了這麼多的苦水,說了這麼多的心裡話,不由得有些被震動了,有些癡癡的說道:「這是真性情,理智與感性並存。老公,不管你殺了多少人,做了多少驚天動地地事情,你始終只是一個平凡的人,不是天神,不是魔將,也有人的感情,這是很自然的事情。婉兒在宮中多年,見多了骨肉相殘的事情。別的不說,聖后就曾處死過無數的李家王公,包括她自己地親生兒女。其實她的心中,也未嘗不曾痛苦地掙扎,流下過辛酸的眼淚。其實她也是沒有選擇。她若不殺人,就有可能被人所殺。事實就是這樣殘酷,不容人有選擇的。可是在外人看來,她冷酷、無情、凶殘、荒淫,可是最後老公也看到了,叱吒風雲掌管天下數十年的女皇最終也會跌落到凡間,變成一個普通的女人。連聖后也有普通人的喜怒哀樂與傷心痛苦,更何況是老公這樣博愛而溫情的男子呢?你會有現在這樣的心情,其實是很自然很正常的。關鍵就在於,老公要好好處理內心的情感與現實之間的衝突。更多的時候,還是要考慮現實多一些。畢竟……你沒有更多的選擇!」

    「沒、有、更、多、的、選、擇……」

    秦霄幾乎是一字一頓的將這句話說完,心中油然升起一陣蒼涼與落寞。

    「婉兒,你的意思是……除了解決太平公主,我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對麼?」

    上官婉兒十分認真的看著秦霄,果斷點頭:「是!」

    「為何如此肯定?」

    秦霄的心,終是有些搖擺不定。其實他自己也清楚這些狀況,可是總有些心結無法解開。

    「因為……」

    上官婉兒也有些無奈的苦笑起來:「老公若想保全自己,保住我們這一家人,必須與皇帝和太子的利益立場站得一致,而且不能偏出一步,表現出一點的彷徨。只有這樣,才會博得皇帝與太子的完全信任,才會有真正的安全可言。」

    秦霄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或許……就是這樣的吧……」

    腦海裡又回想起他問李隆基地那句話——『你當了皇帝後,會放過你的姑姑,太平公主麼?』、『我也不知道……』李隆基。你的心中是否也像我一樣的有些搖擺不定?是否一樣在思考這個問題?

    親情與權欲,恩情與利益,為何總是這般的糾纏不休?

    秦霄心中不由得有些鬱悶起來,恨恨的說了一句:「若按著我的性子,乾脆撂挑子走人,回江南種田生娃去!」

    「可以呀!」

    沒想到上官婉兒馬上出聲表示贊成:「為什麼不可以呢?你以為,你真的不可或缺麼?朝堂之上,包括當今天下,恕婉兒說句大不韙的話。沒有誰是不可替代地!包括皇帝。更何況,你只是個將軍。沒了你,大唐天下照樣運轉,皇城御率司一樣會有人統領,朝廷不會癱瘓,情況不會比你想像的嚴重。太子與太平公主,也一樣遲早分出勝負。」

    秦霄不禁有些愕然,彷彿一直緊閉的心中被人打開了一扇門。透出了一絲光線來,驚喜參半的說道:「婉兒,你真是我的好婉兒啊!一語驚醒夢中人!一直以來,我都把自己的位置擺放得太高,認為長安皇城裡不能少了我秦霄……不是我想逃避,要當懦夫和逃兵。只是被你這樣點清了一下以後,我的思想包袱突然一下就減輕了許多!謝謝你,好老婆!來親個嘴兒!」

    上官婉兒一邊咯咯的笑。一邊摟著秦霄地脖子親了上去,然後笑吟吟的說道:「其實我也沒有什麼高明的見識哦,只是在朝中呆得久了,見的事情多了一些。那些年月,婉兒整日陪伴在聖后身邊,見到的朝臣更換如同過江之鯽一般。有些人或許風光一時,看上去不可一世誰也無法替代他在朝中的地位。但是事實上呢?恕我不敬,老公的恩師狄公,當時在朝中可是泰山北斗吧。首輔閣臣,連聖后都不直呼他姓名。而是稱其『閣老』或是『懷英』。可是呢……狄公仙逝後,大周的朝廷不是一樣地運轉如昔麼?你這個小毛頭將軍,還比不上當年的狄公那樣重要吧?」

    「呵、呵呵!是的!」

    秦霄心頭的壓抑頓時揮去不少,傻傻的笑了起來,也恢復了平常那副嘴臉。一隻手不老實的就朝上官婉兒豐滿的乳間撫去。

    上官婉兒輕咬嘴唇,輕輕的呻吟了一聲:「是不是很感激我呀?那是不是應該報答我一下呢?」

    「好。老爺今天就狠狠的寵幸你一下!」

    秦霄怪笑起來,一隻手已如同水蛇一般地探進了上官婉兒的胸衣裡,撥弄起她胸前地小蓓蕾來。

    上官婉兒輕搖著他的手撒起嬌來,嗲聲道:「壞死了……就在這裡呀?」

    秦霄警覺的四下一看,嘿嘿,沒有蠟燭,還好!於是壞笑道:「不可以麼?這裡挺好呀!」

    上官婉兒頓時變了個人似的,一翻身坐了起來,將秦霄壓倒在身下,拿手指撥著他的臉說道:「怎麼,你怕怕啦?」

    「婉兒……」

    秦霄地確有些怕怕說道:「我們可不可……不玩那些變態的東西了?」

    「變態?」

    上官婉兒輕輕地皺了下鼻子,嗔怨說道:「我才不是故意的呢,只是一時好奇罷了。可能是壓抑的日子太久了,就想尋些刺激點的事情來做。以後不會的啦!」

    「那、那就好——」

    秦霄這才放了心,連連長吁著氣。

    上官婉兒微微彎下身來,眼喳瞇成了一道彎月兒,邪邪的牽著嘴角笑了起來,調皮的挪動了一下臀部,扭起了肩頭晃起了**來。

    秦霄疑惑而又驚怕的叫道:「你又想幹嘛?」

    「你今天那麼整我,我要報仇哦!」

    上官婉兒笑得極是妖媚,雙手抓住了秦霄兩隻胳膊肘兒——儘管她知道,她是抓不住的,但她更明白,秦霄也不會奮起反抗。

    「算了,冤冤相報何時了!」

    秦霄呵呵的笑了起來。

    上官婉兒嬌羞的皺了皺鼻子:「才不呢!不然你下次又這樣捉弄我。我要……」

    「你要什麼?「秦霄有些緊張起來。

    「我要你……」

    上官婉兒俯下身去,用她豐滿突出的胸部,輕輕的蹭著秦霄的下巴:「陪我玩足一個時辰……」

    「現在開始計時!」

    秦霄大叫:「不就是一個時辰麼,老爺我別的本事沒有,這點把握還是沒有問題的!」

    上官婉兒頓時咯咯的愉悅的笑了起來,纖纖玉指就輕輕的去褪自己身上的衣服。

    片刻之後,一個光潔性感女神,就半裸半露的呈現在了秦霄眼前。

    秦霄瞟了一眼她身後,居然發現門都沒有關,於是正準備開口說話。不料上官婉兒飛快的就吻了上來,不讓他說話。

    「專心一點哦!」

    上官婉兒嬌聲如磁,拿手指輕輕的在秦霄臉上劃著圈兒。

    秦霄心裡暗道:我想說句,門沒關,都不行麼?算了,反正這地方也沒人敢闖進來,這樣開著反而更刺激些……

    院子裡,紫笛躡手躡腳的從婉兒居走了出來,一臉憋得通紅,終於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來。墨衣疑惑的看著她:「幹嘛這麼怪笑,不是讓你叫婉兒到主宅去打牌麼?」

    「嘿、嘿嘿!」

    紫笛拖著墨衣朝前走去:「今天肯定沒得打了。那傢伙正和婉兒在幹壞事呢,居然連門兒也不關,羞死人了!」

    墨衣不由得訕笑起來,鄙夷的說道:「你也知道羞?前日裡逢人便說『天下無敵』的是哪頭蠢驢啊?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4-30 22:42
第五卷 飛龍在天 第342章 戰事起,何去何從
    接下來的幾天,風平浪靜。

    被秦霄揍了個滿臉青紅紫綠的李隆基,幾乎寸步不離東宮,連朝也不去上了。與此同時,太平公主也不約而同的躲在府裡,不見任何人。

    誰也不知道他們二人,心裡在想一些什麼。

    秦霄依舊每天帶著那些大頭兵,巡視長安與皇宮。回家之後,依舊為晚上進誰的臥房而煩惱。金仙公主李持月,徹底的成了一個在家出家的道姑,每天都躲在南樓秀閣上吃齋修道。後來連李仙惠也懶得去叨擾她了,任由她去。秦霄也左右對這個過門了的**新娘提不起「性趣」能好好應付眼下的幾房好老婆就不錯了。

    直到這一天。

    秦霄剛剛回到家,正在一樓餐廳裡與李仙惠等人吃晚餐,府裡來了一隊千牛衛,帶來了皇帝的口諭旨意。

    要秦霄明天上早朝。

    會有什麼事情呢?秦霄心裡暗自嘀咕:一般來說,我不是三省六部的大官員,也不是十二衛正規軍的大將軍,如果不是跟我有關的事情,是用不著我上朝的。

    幾個老婆也跟一陣忐忑起來,莫不是又要發生什麼事情了?

    第二天早上,秦霄按旨上朝,早早的出現在了西朝堂休息室裡。讓他疑惑的是,南北二衙大都督程伯獻、薛崇簡,以及十二衛的數位大將軍都到齊了,只要是在長安附近的,都趕來上朝。李嗣業也穿著一身三品大將軍袍服,闖進了西朝堂,見了秦霄的就哈哈的大笑起來。

    秦霄和他們幾人湊到一些,有些疑惑的問道:「諸位將軍,可知道今天突然將我們召來,所為何事?」

    眾人紛紛疑惑的搖頭:「也是昨天才收到聖旨,今日必須進京參加早朝。」

    秦霄心中暗自疑惑: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呢。將這麼多將軍都召來了?莫非又有大的戰事將起?

    時辰已到,鐘鼓樓上的大鼓敲得震響,百官上朝。西朝堂是武將休息室,排班列地時候秦霄被這些將軍們推到了最前,堂而皇之的領著後面幾十個將軍,朝太極宮龍尾道上而上。後來兵部尚書郭元振、平軍國章事竇懷貞和宋王太尉李成器在龍尾道前,排在了秦霄前列。右列文官居首的,就是中書令蕭至忠。接下來才是張說、劉幽求等六部尚書和宰相。

    秦霄暗自看著竇懷貞等人,發現他們都目不斜視只顧低頭朝前走,看不出什麼端倪來。

    文武百官依班列進到了太極宮內。秦霄看到、金鸞寶殿下,玉階次座旁,太平公主正端莊威儀的站在那裡;另一方,則是站著面無表情的太子李隆基。

    皇帝李旦駕到,太監的聲音高高喊起,百官與太子齊齊下拜,唯太平公主微屈身架拱手拜揖,沒有跪倒。

    鎮國太平公主,特賜不拜御駕,朝中唯此一人。看來其他的官員們每天上朝都習慣這種事情了,沒有表現出任何的驚訝。秦霄卻左右覺得太平公主站在那裡十分地礙眼。李旦坐下後,賜百官平身站立。唯太平公主賜金座,坐於金鸞寶駕龍庭之下。

    李旦平視了朝中百官一眼,特意在站在前例的秦霄身上多駐留了片刻,朗朗說道:「諸位愛卿,朕今日。有一項軍國大事,待與諸愛卿商議。兵部尚書郭元振。」

    「微臣在。「郭元振出班拜於堂前。

    李旦說道:「你先給眾位愛卿說一下。東北戰局情況。」

    「是,陛下。」

    郭元振清了清嗓子,朗朗說道:「今年三月二十七,北秋蠻夷奚與契丹,無理入侵大唐幽州,在漁陽縣一帶燒殺虜掠,致使一縣百姓罹難。新任幽州大都督孫儉奉旨率領左驍衛收復失地,縱深追擊奚與契丹所部,在硎山與奚族大首領李大輔決戰。左驍衛死傷兩萬餘人,幾乎全軍覆沒。孫儉被李大輔生擒。左驍衛大將軍李楷洛、將軍周以梯得以生懷,現已拘押至長安兵部大牢,以待發落。」

    秦霄心裡暗自道:算是明白了。看來,朝堂是要點將發兵去幽州,收復漁陽,以報這一箭之仇。照這麼說來,將我叫過來,就是有意讓我領兵出征了?

    郭元振話說完,滿堂寂靜。其實也已經不算是什麼重大的新消息,幾乎是所有人都知道了。只不過皇帝現在提出來,肯定就是有重大地軍事行事將要落實下去。誰領兵前去?成了眼下所有人都關心地事情。從來不上朝的秦霄,今天出現在了武將班例中,文武百官心中齊齊想道:應該就是他了!

    李旦擺了一下手,郭元振回例。然後李旦說道:「諸位愛卿,想我大唐泱泱大國,居然被奚與契丹這樣的蠻夷小部落欺辱,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今日早朝,朕要選出一名才德兼備的大將軍,接任幽州大都督府大都督一職,率兵收復漁陽,重振我大唐在北方的軍威,擊潰奚與契丹,一血恥辱。諸位愛卿可積極舉薦,亦可毛遂自薦。誰願意出任幽州大都督府大都督者,加特進,授金吾,封二品郡王,食邑百戶!」

    秦霄心裡一尋思,這擺明就是要讓我自己出來承擔了?可是我若去了幽州,皇城御率司這裡怎麼辦?雖然少了我照樣運轉,可是李隆基現在可是全巴望著我給他當底牌,若是我去了……

    秦霄正猶豫不決的時候,尚書左僕射、平軍國章事竇懷貞出班奏道:「陛下,臣保舉一人,可盡收北方失地,重挫奚與契丹,重振大唐在北方的雄風!」

    李旦的臉,隱藏在十二根珠坑之下,誰也看不清他的表情,沉聲說道:「愛卿保舉保人?」

    秦霄看到,就站在自己身旁奏事的竇懷貞,一臉陰惻刷地笑了起來,大聲說道:「微臣以為,此事事關重大,非文武兼備、才德雙修之人。不可勝任。皇城御率司大都督秦霄,智慮忠純、武藝高強,用兵如神,在軍中威望極高。前番三次大敗突厥,秦大都督功不可沒。目下正被北狄稱之『狼魔將軍』,可見諸蠻對大都督的敬怕之意。依臣愚見,只要大都督出現在幽州,唐軍士氣就可大振。北狄必定心慌怯戰。以大都督智勇之才,收復漁陽、擊潰北狄,只在翻手之間。」

    秦霄心裡暗罵起來:老賊驢!馬屁拍得夠響啊。我不就是廢了你一個兒子。你現在就要公報私仇把我排擠出朝堂麼?

    李旦微微地點了點頭:「嗯,很好。諸位愛卿不妨多舉薦幾人,也好做個比較,擇其最合適一人前去。」

    秦霄心裡暗自道:咦,李旦居然沒有拍板,這麼說,他不是很願意我去幽州了?看來,他更希望我留在長安?

    想到此處,泰霄伸出一隻手,對手後的程伯獻微做了一個手勢。程伯獻心領神會。出班拜於堂前:「陛下,殺雞何用牛刀!微臣願意自薦前去幽州。收復漁陽擊退奚與契丹。秦大都督身負皇城安危,不可擅離,微臣願意頂替大都督,前往幽州!」

    秦霄朝程伯獻微遞了一個眼神,表示讚許。程伯獻暗自一笑。看來這意思還揣對了!

    李旦地臉上,居然浮出了一股輕鬆笑意:「嗯。程將軍果然是忠勇之將,可欽可敬!」

    看到程伯獻都出來自薦了,一向心急的李嗣業忙不迭的躥了出來:」

    陛下,讓俺去!俺、哦,末將一定痛宰奚與契丹蠻子,打出我大唐地威風來!」

    李旦呵呵的笑了起來:「很好、很好!我大唐果然是將才輩出,朕十分地滿意。」

    竇懷貞一看這情形有些不對了,忙不迭的又躥了出來奏道:「啟奏陛下,臣以為,幽州大都督一職,非常人所能勝任。此處外連諸狄,內治百姓,代天子宣教,非文武全才之人,不可勝任。程將軍與李將軍勇則勇矣,斷然可以率軍擊退奚與契丹,然於內政之上,尚有欠缺,不可勝任幽州大都督一職。依臣愚見,唯有皇城御率司大都督秦霄,可勝任此職。程、李二位將軍,可任統兵副將!」

    秦霄不由得心中一怒:狠哪,你個老賊驢!這下非但要將我排走,連程伯獻和李嗣業也要一併帶走!他媽媽的,我們一走,你且不是要翻天了?

    李旦微微點了點頭:「愛卿所言甚是。幽州之地,事關大唐北面門戶,不可妄自委人。程伯獻與李嗣業皆是將才,然於治民方面,略有欠缺,實不是最佳人選。」

    程伯獻與李嗣業很是鬱悶地回了班列。滿朝文武百官的眼神,都凝聚到了仍在紋絲不動的秦霄身上。秦霄如坐針氈,心裡一陣打鼓。

    正在此時,兵部尚書郭元振出班了,朗朗奏道:「啟奏陛下,微臣以為,並非一定要皇城御率司大都督秦霄前往幽州。臣保舉三人,都可勝任此職,而且都比秦大都督要合適。」

    原本一直穩坐如泰山地太平公主不由得轉過頭來,頗有幾分怒怨地盯著郭元振,太子李隆基臉上露出喜色,李旦依舊不動聲色:「愛卿請講。」

    「是,陛下。「郭元振生得風流瀟灑,身材極是高大,比秦霄還高了半個頭,四五十餘歲,長髯美須,人稱『美髯公』的確很有幾分風度。此時他不急不忙的說道:「臣保舉的第一人,乃是剛剛從北庭都護府回來的左衛大將軍張仁願。張公文武雙才,人所共知。前番任朔方軍大元帥,北築受降城,逐突厥人北去三百餘里,功勞顯赫,聲望極高。而且張公長於謀略、善於統兵、精於吏治,曾任洛州長史期間,政績裴然,這也是人所共知的事情。微臣以為,若論幽州大都督一職,張公當為首選。」

    「嗯……」

    李旦暗自長吟,微微點了點頭:「愛卿接著說。」

    郭元振繼續道:「臣保舉的第二人,乃是兵部尚書郭元振,即微臣本人。幽州乃大唐北面門戶,不可托大。微臣願意親身前往,以御北狄,鞏固北疆。」

    「咦——」

    此言一出,滿朝的人都有些驚訝起來。李旦也有些驚道:「郭愛卿舉薦自己?……唔,你且先將話說完,舉薦的第三人是誰?」

    郭元振不卑不亢,朗朗說道:「并州長史、原幽州大都督薛訥!」

    「什麼,你!」

    竇懷貞再也憋不住了,連忙跳了出來,忙忙奏道:「陛下,郭大人這非明就是搗亂,混淆視聽!薛訥任幽州大都督期間,貪污軍餉、鞭怠士卒,陛下念及他老父薛仁貴大功留他一命,貶為并州長史已是莫大天恩,如今豈可再啟用此人?」

    郭元振一擺前袍,跪了下來,雙手舉著玉垂大聲道:「陛下!前番燕州刺史李進舉報薛訥這些罪名,微臣以為僅為一面之辭,孰難查證。薛訥在幽州已駐守十餘年,百姓安居樂業,異邦夷狄不敢入侵,功在社稷,百姓愛戴。臣自知有罪,斗膽以一己私言論之:臣與薛訥相識多年,深知其為人忠勇大度,絕不會幹出貪污軍餉、鞭怠士卒的事情!」

    竇懷貞大怒:「郭元振,你好膽!你這是在數落皇帝地不是麼?」

    郭元振連忙拜倒在地不敢起來:「臣斗膽直言,請陛下治罪!」

    李旦的臉上也露出了一股慍怒之色來,當著滿朝文武地面,說他前面對薛訥的判罰有失公允,這不就是公然扇自己的耳光麼?這個郭元振,當真是個直腸子,不懂變通之法……不過李旦心裡更清楚,郭元振只是在就事論事,在挑選幽州大都督的事情上,的確容不得半點馬虎。不得不承認,他的舉薦,還是很客觀、很直接而有效的。

    秦霄看著一臉陰晴不定地李旦,心裡暗自唏噓道:皇帝老爺子,你若當真是為難,就把我秦霄頂上去吧!其實,我也真想離了這長安,到邊疆打仗去,那要比現在安逸得多了!

    正在這時,一直冷眼看著朝堂之中鬧騰的太平公主,終於站起身來,開腔要說話了。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4-30 22:43
第五卷 飛龍在天 第343章 爭鋒相對
    所有人的眼光,都轉移到了太平公主的身上。

    太平公主微欠了一下身子,拱手道:「啟奏陛下,臣妹令月,有話要講。」

    李旦點頭:「鎮國公主請講。」

    「謝陛下。」

    太平公主緩緩走出兩步,來到了朝堂當中,徐徐說道:「臣妹以為,竇大人與郭大人所奏,皆有道理。都是一腔赤誠,為國為民著想。北方之地,事關中原門戶、大唐安危,確實不容疏忽。二位大人舉薦的人才,張仁願、郭元振、薛訥,以及秦霄,臣妹以為,以秦霄最為適宜。」

    此言一出,滿堂的人都不說話了。

    秦霄的心裡突突的跳了起來:太平公主,你終於是信我不過,也想要將我攆出長安了?

    秦霄瞟了一眼李隆基,只見他微低著頭,只顧看著自己的鼻子,臉上的顏色已是有些不好看。郭元振還是趴跪在地上,伏地不起;竇懷貞退到了一旁,得意洋洋的滿臉冷笑。

    李旦依舊是那副天塌也不變色的老臉,緩緩道:「公主為何這樣認為,具體有何高見,不妨細細說來聽聽。」

    「是,陛下。」

    太平公主緩緩的踱了一下步子,目中無人的往百官臉上掃視了一眼,然後滿懷深意、似愛似恨的多看了秦霄幾眼,朗朗說道:「前番陛下已經認同,如程伯獻、李嗣業等這類勇將,不可勝任幽州大都督一職,此事已作公論。然張仁願,也不適合此職。原因有三。其一,張仁願年歲已高,在外戍邊一年有餘,身多疾病,目下剛剛回到中原養病。若朝廷強令他帶兵出征,張仁願固然不肯推辭。但是他到了幽州之後,如若身體不適力不從心,豈不是要壞了國家大事?其二。就算張仁願老而持重,身體無恙,然隴右道軍鎮大事,唯唐休璟、張仁願、郭元振三人最熟。唐休璟年逾八旬,雖然勉強坐鎮隴右,終不是長久之計,郭大人必須坐鎮兵部,也不宜離開。隴右之地。遲早還是要啟用張仁願。其三,也是最致命的,張仁願的立場模糊,並非陛下心腹愛將。東北不比隴右,此地最有可能形成擁兵自重地軍鎮割據。臣妹斗膽,不惜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然此事,亦不可不防!」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頓時嘩然一片。當今天下,也只有太平公主敢這樣直言不諱的稱張仁願『立場模糊』並妄自猜度他有可能『擁兵自重』了。

    李旦皺起了眉頭,一擺手說道:「肅靜!豈(且)聽鎮國公主將話說完。」

    「謝陛下!」

    太平公主拱手拜了一揖,臉上泛起得意的冷笑,繼續說道:「兵部尚書郭元振郭大人,自薦去幽州,臣妹以為,也最為不妥。兵部事關我大唐全國百萬兵馬調度。肩負四方邊關防務與兵力的調配。如今郭大人提出願赴北疆,實乃棄大取小。得不償失。郭大人理應在朝中坐鎮兵部,調兵譴將,分配糧草軍器,指揮幽州作戰事宜。而不是徒逞匹夫之勇,要去東北殺敵。兵部要的是一個統籌全局於高處置方略的尚書。而不是一個蠢蠢欲動只知道徒逞武勇的蠻夫。」

    郭元振頓時氣得渾身發抖起來,卻仍是跪在地上伏地不起。屁股一陣發抖。

    滿朝的文武百官,似乎都聽到了太平公主狠狠扇在郭元振臉上的大耳光,心裡都有些替郭元振難受起來。太平公主對於兵部尚書一職旁落,一直耿耿於懷心中不滿,此時好不容易逮到一個機會,自然免不得要狠狠奚落郭元振一番。

    竇懷貞在一旁奸笑起來,就差拿出一面旗幟,作花癡狀搖旗高喊『公主好棒』。李旦地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起來。不管怎麼樣,當著滿朝大臣辱罵一個三品宰相,太平公主的確是有些過分了,甚至可以說是旁若無人。

    可事實就是,連皇帝也只能對她的這種態度持默許態度,也難怪太平公主變得越來越有恃無恐,權欲不斷的膨脹。這與李旦的縱容也不無關係。到了今天,秦霄上朝親眼見到了太平公主的囂張氣焰之後,才明白李隆基前幾天為何忍無可忍的那麼暴怒了。

    的確,太平公主地這種做法,換作秦霄自己是太子,也會難以忍受。

    秦霄靜靜的站著,面上全無表情,心裡暗自沉吟:好吧,說了這麼大一通,無非是要將我秦霄扔出去。別兜***了,快作『結案陳辭』吧,我認了,你也別再糟蹋其他人。去就是,帶著全家老幼去幽州,遠離長安這個是非之窩!

    太平公主有些得意的挑了挑嘴,露出了一個自以為能夠傾城傾國完美笑容,繼續說道:「并州長史薛訥,就更不用說了。仗著父親的威名與功績,一向孤傲得緊,把誰都不放在眼裡。他在幽州多年,只顧私下裡培養親信,擁兵自重,貪污糧餉、鞭笞士卒,也幾乎是人所共知的事情,郭大人說與他私交甚厚,這本就是憑著一己之私舉薦不良之徒。臣妹以為,薛訥此人,連并州刺史也不夠格了,既然陛下念及他父親對大唐立下的功勳,便賜他不死,解甲歸田即可。」

    秦霄心中已然升起了一些火氣:太平公主,我算是見識到你的狂妄與自大了。就算是聖后,當年在輔助唐高宗的時候,也不見得有你這樣地霸道。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對皇帝指手劃腳教他該怎麼做事。這也難怪,為什麼上官婉兒說你有野心、有能力,卻遠遠比不上武則天。你的確是差了一點,最起碼,如此鋒芒畢露不尊重皇帝,只會招來禍事!

    秦霄想這些的時候,心中早就揪成一團的太子李隆基,再也坐不住了,憤然出班跪於朝堂中,凜然道:「陛下,兒臣有事啟奏。」

    李旦地臉一陣青綠的變幻不定,勉強緩了緩語調,平靜說道:「太子有何話講?起來說話。」

    「謝陛下!」

    李隆基站了起來,一抖袍,大聲說道:「鎮國太平公主殿下,竇大人。郭大人,滿朝臣工!北疆之事,乃大唐軍國大事,需要詳加計議,眾位臣工一起議論商討。原本,皇帝陛下將諸位齊齊召來,也是此意。勿以己論廢人言。我以為,鎮國太平公主的話,含有太多個人情感因素,有失公充,不可當作公論。張仁願有能力,有資歷,足以勝任幽州大都督一職。然鎮國太平公主在沒有任何證據和調查的情況下,妄自猜度他立場不定,忠心不夠。這本身就是荒謬和不負責任地!張仁願為將多年,體恤士卒,立下無數赫赫戰功,人所共知。他若是不忠心,安能身先士卒在西北與突厥人浴血奮戰?他若是不忠心,安能不顧疲憊老殘之軀,繼續鎮守北庭?我說這些話,不是針對鎮國太平公主,而是就事論事。我以為,張仁願忠心不容懷疑。就算是有待調查。也不可憑著一己私言妄下定論,如此對三朝老臣誹謗。豈不是讓天下將軍都要寒心!」

    「你!……」

    太平公主頓時氣得發起抖來,恨不能衝上去撕了李隆基。

    朝堂之中的氣氛,變得極是尷尬和緊張起來。李旦都有點坐不住了,差點跑下龍椅,下來扯住李隆基讓他不要再這樣大放厥詞了。

    可是李隆基今天,像是王八吃稱鈍鐵了心了,非要將嘴仗打到底。他無視太平公主地震怒,繼續說道:「不過,正如鎮國太平公主所言,張仁願要時刻準備接替年歲已高的唐休璟,再赴隴右,確是不太適合又調去幽州。」

    扇了一巴掌,馬上又拍拍馬屁。太平公主的臉色,變得難看極了。

    李隆基目不斜視,繼續說道:「兵部尚書郭元振,一直勤勤懇懇在兵部操勞,我大唐國防事務,全賴他主持方定。我也不同意郭大人自薦去幽州。但我以為,郭大人之所以自薦,是出於一顆忠君愛國拳拳赤子之心,並非是要逞匹夫之勇。試想,郭大人統領兵部尚且自顧退縮,滿朝地將軍,誰還肯毛遂自薦去幽州?郭大人用心良苦,望陛下聖裁,滿朝臣工明鑒。

    郭元振頓時激動得老淚縱橫,連連磕起頭來:「陛下,太子所言,正是老臣心中所想。微臣赤膽忠誠,只願我大唐邊疆安寧百姓安樂,食君之祿分君之憂,除此之外微臣絕無他意!」

    秦霄心裡一陣激動:說得好哇!李隆基,的確還是有幾份內才地。這一次,不是潑婦罵街了,而是……根本就是拎著太平公主在扇耳光。這小子,膽氣越來越足了啊!

    太平公主已然氣憤難當,半裸的酥胸一陣劇烈起伏。秦霄看著好笑,暗自道:34,36,又變成34了,嘿,馬上又36!(某猥瑣男正在觀察太平公主地胸圍)李隆基說到這裡,語調也慷慨激昂起來,雙膝一跪,拜倒在堂前,凜然說道:「陛下,微臣以為,薛訥乃是將門忠勇之後,為人品行多年來已得到幽州官兵百姓的認同。就算少有劣跡,也無傷大雅,不可掩蓋他在軍事上的才能。此時用人之際,只要皇恩降臨,他必能揚長避短,奮發圖強不辱使命。更何況,此人在幽州十餘年,比任何人都熟悉此方的格局與勢態。不管是張仁願、郭元振還是秦霄,此番前去,都必須要有極長地一段適應時間。而薛訥只要上任,就可以馬上整頓兵馬,大戰奚與契丹,重揚大唐國威。兒臣願以太子之位作保,保舉薛訥為幽州大都督!」

    李隆基此言一出,幾乎所有人都要抓狂了!頓時一陣唏噓之聲大起。連太平公主也有些驚疑起來,這小子,今日莫非吃錯藥了?

    以『太子之位』作保,哪有人幹過這種事情的啊?薛訥如果兵敗,李隆基就要滾出東宮……很明顯,他這是要『梭哈』了,顧不得許多。一把賭上去!

    只有秦霄明白,眼下的形勢,已是極不利於自己和李隆基。太平公主的這一番話,可謂是咄咄逼人,不容商量。雖然她還沒有誇張到直接下令讓秦霄統兵前往,但是……也幾乎只差這麼越俎代庖了!李旦,也似乎找不出不同意地理由。事到如今,李隆基也只能全豁出去了。如果秦霄被調離長安,他就沒了底牌。沒了王牌,沒了勝算,跟被廢太子幾乎沒了什麼區別。

    眼下,他只有提前扔出這張牌來耍潑一般的賭上自己的太子之位,將秦霄留在長安,留在皇城御率司。

    郭元振聽到此話,也大肆磕起頭來:「陛下,微臣願意以尚書之職與一家老幼性命作保。舉薦薛訥為幽州大都督!」

    看到這樣的情形,兵部的幾個侍郎、侍中,和李隆基為數不多的鐵桿親信,也紛紛追隨郭元振拜出班列,齊齊道:「微臣附議!願以一家老小生家性命,保薦薛訥為幽州大都督!」

    李旦慘了。

    很慘。

    這一次,太平公主和李隆基,都沒有給他這個皇帝什麼台階可下。太平公主的話咄咄逼人。李隆基拋出了底線要以太子身份做賭注。不管李旦做出什麼樣的決定,勢必得罪其中一方。

    玩太極?搞平衡?這一次……怕是有些玩不轉了!

    李旦求救一般看向秦霄——你小子快出來說句話啊!你自己願不願意去?現在就在你和薛訥二人之間有爭論了!

    秦霄哪裡會不明白?

    於是在所有人眼光的逼視之下,步出了班例奏道:「陛下,微臣有事啟奏!」

    李旦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愛卿請講!」

    「謝陛下!」

    秦霄也是目不斜視,朗朗奏道:「竇大人舉薦微臣去幽州為國效力,微臣誠惶誠恐,願意前去為國解難,為君分憂。太平公主所言,也極有道理。張將軍與郭大人,都不太適合去幽州。其實只要陛下一聲令下。微臣必定萬死不辭趕赴東北,上任幽州。然正如太子所言,微臣去了幽州,少不得要花年餘地時間調兵、譴將、趕路和適應幽州的軍事部署,熟悉奚與契丹的作戰風格。從頭認識東北戰況的形勢。薛訥與臣有一面之交,微臣以為。雖然不知他為人品性如何,然此人比臣更加能夠勝任幽州大都督一職。若陛下差臣前往幽州,也不敢擔任大都督一職,只敢當薛訥副手。綜上所述,微臣以為。可舉薛訥為幽州大都督,微臣為副都督或是統兵大將軍。如此可保幽州無虞,有戰必勝,不負皇恩。」

    李隆基心中陡然升出一股衝動,恨不得要抱著秦霄大親兩口,心中連連喊道:高明、高明啊!既不推諉,也不冒頭。副都督?你以為全天下人都傻了啊,你當副都督,薛訥當大都督,嘿!借他薛訥幾個膽子,他也不敢哪!偏偏又只有薛訥能夠全盤打理幽州,的確比秦霄更加適合。我再進言說幾句,如此如此……哇塞,這樣整一出,真是天衣無縫了!

    想到此處,李隆基不等李旦和太平公主反應過來,馬上又奏道:「陛下,兒臣以為,秦大都督的話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秦大都督肩挑皇城御率司這一重擔,負責朝廷安全、肩負都城長安地治安與穩定。他若是去了幽州,連長安的穩定都沒有保障了,還談何邊疆穩固?試想,滿朝上下,除了秦大都督,誰能將皇城御率司地各項工作打理得井井有條?誰有如此的威望鎮守南北二衙?請恕兒臣無禮,若是秦大都督去幽州當個匹夫般衝鋒陷陣的副都督,才是真正地大材小用、因小失大。秦大都督此舉,根本就是譁眾取寵、推卸責任。陛下萬不可應允!」

    明明是一番罵辭,可所有人都聽出,李隆基是在褒賞秦霄。秦霄心裡也一陣好笑起來:好你個鬼崽子李隆基,這時候也不忘挖苦我兩句。敢情是在為前幾天我揍你的事情報仇麼?

    太平公主見李隆基與秦霄一唱一合地鬧了起來,心中早已是憋悶之極,上前幾步站到李隆基身前說道:「陛下,臣妹以為,太子所言,有失偏頗。皇城御率司固然重要,但也並非是除秦霄之外無人可以勝任。南衙大都督薛崇簡,一向忠心耿耿忠君為國,而且薛將軍長年統兵帶將,負責皇城禁衛,不僅熟絡於軍事,而且在軍中威信也算足夠。」

    正站在班例裡的薛崇簡聽到這番話,不由得渾身發起顫來,忙不迭的跪出班例奏道:「啟奏陛下,微臣無才無德,忝居南衙都督之職尚恐不能稱職,日夜難以成眠。正有意辭去南衙大都督一職……皇城御率司大都督,微臣是想也不敢想!若如鎮國公主之言任命微臣為皇城御率司大都督……微、微臣,也只有辭官歸田,不再出仕!」

    太平公主頓時差點跳了起來,眼睛噴火一般地瞪著薛崇簡,左、右眼球裡幾乎就寫著每人都能看懂的兩個字——『逆』、『子』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4-30 22:43
第五卷 飛龍在天 第344章 裝逼之皇一錘定音
    跪在地上的李隆基心裡一陣發笑:嘿、嘿嘿!失算了吧!就算是你的兒子,那也是跟我李隆基一個陣營的!哼、哼哼!這就叫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坐在台上的李旦有些怒了。他感覺,自己這個皇帝,就像是一隻猴兒一樣被台下的這些人拎著左右條圈圈,不由得一拍桌子,大聲怒道:「膽薛崇簡,誰准你說話的?眼下又是誰說了要任命你為皇城御率司大都督?大言不慚還要解甲歸田,一點也沒有將軍的樣子!真是氣煞朕也!來人,給我拖下去,重打十記庭杖!」

    馬上跑出了幾名千牛衛,就將薛崇簡倒拖出去。薛崇簡心裡卻是一陣釋然的長吁一口氣:打、打便打吧!至少不會讓我當什麼皇城御率司的大都督了。將我拖出去了還好一些……打,給我狠狠的打,最好是十幾天不能出班,也不能上朝,就不用面對這些事情了……

    秦霄心裡暗自發笑:厲害呀,裝逼之皇。既不責難李隆基,也不否定太平公主,而是將一個無足輕重的薛崇簡拎出去打幾個板子。這樣一來,可以說是極大的挽回了太平公主剛才丟的面子了……果然有點手段哪!

    太平公主的震怒,果然消退了不少,曲身拜道:「臣妹失禮了,望陛下恕罪……」

    李旦十分大度的擺了擺手:「罷了,鎮國公主也是憂心國事。今日將諸位請來。就是齊做商議地。該吵的、還是要吵上一吵的。如果是一件容易決斷的事情,也就沒必要將大家都請來集體商議了。太子,諸位愛卿,都請起吧,朕已有決斷。」

    李隆基等人起了身,紛紛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所有人,都開始盯著那個平常很少發表見解的裝逼之皇。

    李旦心裡清楚得很,事到如今。自己若是再不出來拍板,太子與太平公主只能無休止的鬧下去了。如何做出一個既遂了太子心意留下秦霄、又不傷害到太平公主顏面的決定,著實讓他的心裡亂成一團。好在他地頭腦還不是很清楚,不管是要顧及到誰的利益,國防大事是不容兒戲地,自家的利益也更加重要。幽州那塊地方,能勝任大都督的人的確不多。

    既然太平公主與李隆基都不能受刺激丟了面子。那就……抽自己耳光吧!

    李旦清了清嗓子,機械的說道:「綜合諸位愛卿所言,朕決定,重新啟用并州長史薛訥。任命為從二品幽州大都督,統率幽州全部兵馬,經略軍政民生大權。之前朕誤聽人言,廢了薛訥。啟用庸才孫儉,以致奚與契丹有機可趁入侵幽州,這是朕的失職,與諸位愛卿無干。今日朕當著滿朝臣工的面,收回之前對薛訥所下地成命。並封薛訥為左武衛大將軍,金吾使,沛國公,食邑百戶。另,李嗣業所部左威衛,即刻開赴幽州,聽候薛訥調遣。朕封李嗣業為左威衛大將軍、武威候,幽州大都督護府行軍司馬。」

    果然抽得很響。滿朝臣工都得十分清楚——皇帝為了留住秦霄,不顧自抽耳光,力挺薛訥。

    太平公主再狂妄再囂張,也不敢再跳出來表示不同意見了。以她為首,滿朝大臣全都拜了下去,長聲道:「陛——下…」

    李旦心裡也憋屈啊,於是自找台階說道:「諸位愛卿都請起吧。公道自在人心,是非自有定論。朕也有犯錯誤的時候,古人云,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哪!朕也不會因一己之情面,而誤了軍國大事,被人當作是昏饋無能的昏君。今日之事,就以此作為定論吧!蕭至忠,中書省要即刻下達朕的旨意,兵部尚書郭元振,此事還需你竭力調配,不可懈怠呀!」

    蕭至忠與郭元振齊齊拜了出來:「微臣領旨!」

    一場火藥味十足地大辯論,終於告一段落。所有人心裡都在同時想到了一個問題:太平公主,已經徹底的和秦霄撕破臉了。而秦霄,也十分明顯的和太子站到了一邊。不管皇帝李旦如何掩飾、如何挽回,這已經成了一個鐵板釘釘地事實!

    太平公主感覺,此時再待在朝堂之上,只會更添恥辱。她已經是一刻也不願再多呆,於是出班拱手拜道:「陛下,臣妹身體略感不適,敢情下朝……」

    李旦略略點頭:「准奏。鎮國公主,還應多多注意身體才是。為國操勞,實屬辛苦!」

    「多謝陛下,臣妹告退……」

    太平公主往後緩緩退去,經過秦霄身邊地時候,眼角一道寒光閃現——殺機!

    秦霄明顯的看出,太平公主對自己,居然動了殺機!

    太平公主退了數步,轉過身來,一拂袖,拖著長長的金袍拖裙,堂而皇之的走了。

    幾乎是所有人,同時吁了一口大氣——『呼』!

    聽得十分的清楚。

    李旦也是毫不倒外的吁了一口大氣,勉強理了理思緒,繼續說道:「李楷洛與周以悌,敗軍之將,大損國威。然主帥被擒,副將居然安然逃回,這件事情,諸位愛卿以為,當如何處置?」

    竇懷貞身為國家軍委副主席,這個時候又到他發揮強項的時候了。雖然太平公主不在了,他也要嚴格貫徹他主子的意思,忙不迭的出班奏道:「陛下,兵敗之罪,已是不容饒恕。況且二人不顧主帥死活擅自逃回,更是犯了重大軍規。臣依軍律言,此二人當斬,夷滅三族。」

    「陛下!」

    兵部尚書郭元振針鋒相對的跳了出來,連聲道:「微臣卻以為。二人非但無罪,大將軍李楷洛。還應褒獎!」

    「哦?」

    李旦不禁有些疑惑起來:「此話怎講?」

    郭元振道:「微臣已然從敗退而回地士卒之中查明。前幽州大都督孫儉。急功近利,貿然深入奚族國境突進追擊。他不顧李楷洛與周以悌的勸阻,將大軍分作三路,在不明地理地情況下深入奚族內部。初戰大敗失利,孫儉不敢向臨州求救,剛愎自用,固守於硎山絕地。奚族大首領遣使來責罪,孫儉居然不顧國體國威,謊稱是陛下派他前去撫慰。並將大軍入侵奚族地事情。推到副將李楷洛與周以悌身上,說他們二人不服指揮擅自進兵侵犯奚族國境。還散盡軍中的金銀、錦緞,以求李大輔能鬆開包圍圈讓他回幽州。撤退之時,孫儉只顧逃命。唐軍大亂。李大輔這才趁勢追擊,幾乎全殲左驍衛所部,並生擒孫儉。大將軍李楷洛帶領本部為數不多的人馬,奮勇拚殺浴血疆場。想要救回大都督孫儉,不料力所不能及,終是不成,僅救出了將軍周以悌。二將回幽州之後。愧不敢當,於是乃令部下將自己捆縛,押送至長安。」

    秦霄心中暗自佩服:照這麼說來,李楷洛和周以悌,那可是鐵漢子、好將軍啊!可恨跟了個飯桶、白癡、丟人的孫儉……

    竇懷貞聽完這些話,不由得冷笑起來:「郭大人說得頭頭是道,彷彿親眼所見一般。莫非當時你也在戰場之上?」

    郭元振不急不忙的反唇相譏:「元振當時,固然不在戰場之上。可這些說辭,都是元振詳加調查取證之後,才敢在朝堂之上說出來的。總好過某些人,毫無證據就含血噴人。李楷洛與周以悌,在主將闇弱的情況之下,還能夠奮起反擊不失氣節,實乃大唐將軍們的楷模!竇大人,你從未上過戰場,也沒有帶過兵,這種事情,你是無法理解的!」

    「你、你!你欺人太甚!」

    竇懷貞氣得臉都綠了,恨不能衝上去咬郭元振一口。但見他像根槍桿一樣的挺立在朝堂之中,氣勢不容侵犯,又有些無計可施,暗漸形晦。

    李旦不禁又有些生氣了,居然還在朝堂之上吵起架來了,把我這皇帝當擺設啊?不由得一拍龍椅:「都要反了麼?朝堂之上,像市井小兒一般的吵罵,簡直不成體統!」

    竇懷貞和郭元振頓時一下蔫了,慌忙拜倒下來:「微臣知罪,請陛下息怒!」

    秦霄心裡一陣好笑:你們這兩個大傻蛋喲,皇帝吃不定太子和太平公主,還不能拿你們這兩個小菜頭來開開胃麼?真是找抽啊……

    李旦面帶怒容的瞪了跪著的二人一眼,強忍住怒氣,連聲道:「既然個中還有緣由,就交由御史台詳加審理。廬懷慎,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了!」

    御史大夫廬懷慎慌忙出班拜倒:「微臣領旨!」

    秦霄心裡一陣暗自得意起來:交給廬懷慎?那好哇!嘿嘿,若是李楷洛與周以悌當真是忠良可用之人,我不妨施個援手救他們一救。眼下已經擺明了和太平公主敵對了,身邊多個人,就會多份力量。你們千方百計只想要殺人,我就偏偏要救人。太平公主,想要吃了我,似乎也不是很容易哇!看到沒有,皇帝和太子不同意呢!……

    事情都議得差不多了,李旦大手一揮:「退朝!」

    然後逃一般地朝後面御書房走去。

    文武百官依次退下龍尾道,彼此之間也不敢像往日一般的多加議論,紛紛灰溜溜的閃人。

    秦霄長長的吁了一口氣,一摸額頭,居然也有一陣涔涔地冷汗。今天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還真是打得慘烈啊!若不是李隆基最後像個潑皮無賴一般的扔出殺手鑭,郭元振等人跟著一起出絕招,怕是就要敗於太平公主之手了。

    秦霄自顧悶頭朝前走,準備去皇城御率司。身後傳來一聲大叫:「大都督!」

    秦霄回頭一看,不由得笑了:「李嗣業!」

    「呵、呵呵!」

    李嗣業憨笑:「俺是來跟大都督道別的。明兒這個時候,我就要帶著左威衛去幽州了。也不知何年何月,我們才能再見到哇!」

    秦霄重重拍了他地肩膀一下:「好兄弟,你可以保重啊!到了幽州,一切要聽薛訥的意思辦事。他是個將帥之才,對幽州瞭如指掌。你可別胡亂使性子啊,說不定人家薛大都督雷霆一怒,砍了你這個不守規矩的鳥頭!」

    「嘿嘿!大都督放心吧,俺現在是將軍了,不會亂來吧。」

    李嗣業摩拳擦掌,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有些愣愣的說道:「其實俺老李,還是願意跟大都督一起搭檔啊!大都督,剛才朝上吵得那麼厲害,不就是爭論讓你或是薛訥統領幽州大都督府麼?你怎麼……俺有點想不明白呢!」

    秦霄不由得笑了起來:「若是連你也想得明白,這件事還爭論幹嘛啊?你就別管那麼多了,只顧在幽州那邊好好打仗就是。左威衛修養了一段日子了,現在應該是龍精虎猛所向披靡。你這樣帶人前去幽州,可是一劑強心劑呀,薛訥心裡也就有底了。」

    李嗣業連連點頭:「俺就想,臨走之前怎麼著也該到大都督家裡走一趟,抱一抱還沒見過面的小公子。」

    「行,就現在吧!」

    秦霄一拍他的肩膀:「到我家吃午飯!」

    「好,走!」

    李嗣業哈哈大笑,二人就準備出宮。秦霄順手叫住了一個認識的小卒,對他交待,讓他去請北衙大都督程伯獻和萬騎使萬雷,中午一起到自己赴宴。

    還沒來得及出了皇宮,高力士像陣風一樣的從後面追了上來,在後面大喊:「大都督請留步!」

    秦霄不由得苦笑起來:「看來今天這頓飯,還真是吃不成了!」

    秦霄站住腳,笑笑的看著高力士:「又有什麼事情啊,跑腿之王?」

    高力士站住腳,連連摸著胸口順粗氣:「跑、跑死我了!大都督,有人讓我送件兒東西給您哪!」

    「拿來!」

    秦霄心中略喜,還好不是叫我去東宮。

    高力士居然拿出一塊麻將牌塞給了秦霄,然後就告辭頭也不回的走了。

    秦霄拿起來一看,是一張『一萬』,不由得心中想道:李隆基這小子,還是有些怕怕了吧,擔心太平公主突然翻臉,幹出出格的事情來。一萬、一萬,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他這是要叮囑我,要小心戒備,保護東宮。

    秦霄暗自好笑:原本你小子也是怕死的嘛!剛才在朝上卻又那麼囂張,拿太子之位保舉薛訥……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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