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盛唐風流武狀元 作者:尋香帥 (已完成)

 關閉
xanderyang 2009-4-7 00:58:0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68 475735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5-1 23:50
第五卷 飛龍在天 第355章 不如歸去
    風雪蔽道,天色已晚。李旦下令在附近縣城行營內休息了一夜,隔日派出了兩千人在前掃雪開道,這才到了長安。

    秦霄渾身軟綿綿的縮在車裡,一直閉著眼睛想著自己的心事。李仙惠將頭輕靠在他的肩膀上,大悲大痛之後,滿臉已不見血色,虛弱而又頹廢。李持月則是跑到了李旦的車駕裡,和她的皇帝老爺子同乘了一輛車兒。

    長安城前,車駕停住,李持月從李旦車上跑了下來,來到秦霄車前。

    秦霄下了車,見李持月瘦削的小臉滿是複雜的神色,不由得疑惑道:「月兒,有什麼事麼?」

    「老公,我……」

    李持月吞吞吐吐。

    秦霄讓她上了車兒坐下來,問道:「什麼事情?」

    李持月咬著嘴唇,看了看虛弱的躺坐在車上的李仙惠,鼓起勇氣說道:「我在想,我是不是……根本就不適合嫁人。於是剛剛跟父皇說了一下,想當一名真正的道姑,從此雲遊天下,潛心修道。」

    秦霄微微一笑:「皇帝可曾同意了?」

    李持月緩緩搖頭,滿懷希冀的看著秦霄:「父皇說,我現在是老公的人,說什麼、做什麼,都要你決定才行,他無權干涉。」

    秦霄輕歎一聲,心中暗自想道:李持月性格懦弱,親眼見到這樣的慘景,免不得一陣心灰意懶,更想出家了。本來我和她之間就沒什麼感情。雖然相敬如賓,可總感覺彼此之間有著很厚的隔閡。反正我現在也要辭官回家了,還吊著這麼個皇帝的女兒也沒有什麼意義……分了吧,彼此也是個解脫!

    秦霄衝著李持月笑了笑,說道:「那你的意思呢,想要我怎麼做?」

    「我想……」

    李持月欲言又止,吞吐了半天,勉強說道:「找老公討一紙休書,讓我出家當道姑去……」

    秦霄無奈而又自嘲的笑了起來:「休了公主?這種事情,怕是沒有人敢幹。不過,既然皇帝都沒有什麼不同的意見,我就依了你吧。我們雖然有夫妻之名,卻沒有夫妻之實。今後若有機會覓得有情郎,不妨嫁之。」

    李持月的臉兒輕輕顫抖起來,卻朝秦霄跪了下去,將頭緊緊貼著車板,喃喃說道:「月兒對天發誓,終生不嫁二夫……既已出家,再無凡心。終此一生,青燈古佛,余願足矣!」

    李仙惠終於攢起了一點力氣。上前扶起李持月,蒼白說道:「好妹妹,人各有志,強留你不得。只歎老公福薄,我們眾姐妹緣淺。留不住你。今後我們也會回到鄉野之地,當個普通的老百姓。你這樣離去,也是好事。金枝玉葉的,可不能跟著我們一起受苦。」

    李持月連連搖頭:「仙兒姐姐,月兒絕非是此意,更不是貪戀榮華富貴之人。只是……近些日子以來,我這心越來越冷,越來越感覺這塵世的庸俗與不堪。昨日目睹了姑姑的慘狀,我……實在是情無以堪。這才狠下心來決定出家。老公是個好男子,我們雖然有夫妻之名沒有夫妻之實,但是我很感激這段相處的日子。這是我有生以來,過得最真實的日子。謝謝你,仙兒姐姐,老公。我會永遠記得你們的!」

    說罷,李持月稽首彎腰拜了一揖,臉上泛起釋然的微笑。

    秦霄和李仙惠也微笑說道:「我們也會永遠都記得你的!」

    秦霄寫下了一封寥寥數語的休書,大概意思就是『感情不合,彼此願意分開。今後男婚女嫁各安其所,祝願李持月嫁得好男兒』。秦霄心中一陣苦笑:這恐怕是最怪異的離婚了。不僅沒有仇怨、沒有恨意,彼此之間還產生了友誼,勝似以往做夫妻的時候。

    休了公主?這事傳出去,可就有點意思了。

    李持月接過秦霄寫的休書,淡然一笑:「二位保重,持月告辭!」

    說罷就下了車兒,走到了李旦的車駕前,拜倒在地寥寥說了幾句,朝離開長安的方向走去。

    李旦有些激動的走出了車子,遠遠看著自己的女兒瘦削的背影,幾次揚了揚手想要叫出聲來,終究是忍了下來。

    秦霄下了車兒走到李旦面前,抱拳拜道:「陛下,請治微臣之罪……」

    李旦搖頭歎息:「人各有志,怨不得你。我的女兒,我自己心裡清楚,她看似柔弱,其實一旦決定了事情,就不會任由任何人去改變主意……也罷,遠離長安遠離是非,從此自由自在過她想要的日子,或許也是一種自在。只是委屈你了,秦霄……」

    秦霄微微的笑了笑:「陛下何出此言,秦霄哪有受到委屈?陛下聖明,能體諒兒女心思,實在令秦霄感到敬佩。」

    李旦長歎一聲,擺了擺手:「罷了,這些事情,不要再說。我們進城吧。」

    秦霄道:「陛下請先回駕……秦霄,稍後再進城。」

    李旦看著秦霄愣了一愣,點點頭:「也罷,隨你意願吧。」

    大隊的人馬開動了,秦霄和李仙惠立於道旁,眼看著車隊進城。邢長風、郭子儀等人,也不得不跟隨皇帝一起進了城,遠遠地還在回頭看著秦霄二人。

    車隊遠去,李仙惠渾身軟綿綿的靠在了秦霄身上,如釋重負般地長吁了一口氣:「終於……結束了麼?」

    秦霄支開自己的斗篷,將李仙惠攬在懷裡,避著外面的大雪與北風,溫情說道:「我們也走吧。終於可以,離開這個傷心之地了。」

    李仙惠蒼白如紙的臉上,總算泛起一絲微笑,但聲音裡仍然滿是落寞。淡淡說道:「去江南,當普通的百姓。種田,打魚,織桑,生兒育女,過最踏實的日子……」

    秦霄俯下身去,在李仙惠的額頭上親吻了一口:「對,過最踏實的日子。」

    二人再次上了馬車,走了另外一個門進了長安。秦霄不跟李旦一起進京,就是為了避免譁眾取寵,刻意的低調行事。二人坐在車內,一路安安靜靜的進了長安城,回到了自家府前。

    秦府前,卻列著一隊士兵。秦霄下了車來細下一看,是東宮六率的人。這些人,個個面無表情的站在秦府門口,排成了一條道兒直通向府內。見了秦霄,齊齊拜道:「大都督!」

    秦霄心中明白:李隆基來了。

    李仙惠輕歎一口氣,心中暗道:想要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也是這般的層層阻隔。要當皇帝了的李隆基,會放過我們嗎?

    上官婉兒站在主宅平台前的大石鼎香爐邊。裹著厚實的披風,翹首而望。桓子丹在她身後撐著一把傘,已經凍得一身發冷,雙手通紅。

    看到秦霄熟悉的身影,上官婉兒頓時淚流滿面,無聲地抽泣起來。

    秦霄大步上前,將渾身凍得僵硬的上官婉兒緊緊抱在懷裡……

    「我回來了……」

    秦霄也不顧有多少人在看,吻上了上官婉兒凍冷的臉龐。

    上官婉兒連連點頭,淚如奔流,緊緊的抱著秦霄,不肯放手。

    李隆基從裡屋走到了主宅大門口,負手而立。靜靜的看著眼前這一幕。李仙惠緩步上前,矮身行了一禮:「太子殿下……」

    李隆基一如往日的微笑,輕托了一下李仙惠的胳膊肘兒:「仙兒免禮,都是自家人麼。」

    李仙惠卻從他的面容裡,看到了一絲強作的鎮定與隨意。他的心中,似乎也有十分複雜的情感在左右糾纏。

    秦霄替上官婉兒輕輕的拭去了淚痕,拍了拍她的背:「傻瓜,如此大雪,怎麼站在外面等呢?」

    上官婉兒紅著眼睛,微微的淒迷一笑:「你若是不能回來,我便化作一個冰雕,永遠站在這裡等你。」

    秦霄的餘光瞟到了屋門口的李隆基,於是輕言對上官婉兒說道:「先回家,暖暖身子吧。凍壞了我可是會心疼的。」

    上官婉兒跟著秦霄,朝主宅走去。

    李隆基居然在迴避著秦霄的眼神,刻意看向上官婉兒,有些唐突的呵呵乾笑:「婉兒不聽勸,非要站在外面等,所以……」

    秦霄笑了一笑說道:「仙兒,你和婉兒到二樓去吧,烤烤火,別凍著。」

    二女順從的點點頭,朝二樓而去,心中各自一陣忐忑。

    秦霄和李隆基默默無言的朝琴室走去。

    關上門,二人相對而坐,靜默無語。房間裡沒有火,一陣干冷;沒有燈,也有些昏暗。

    彼此之間僅隔著一張矮几,卻都發現,坐在自己對面的人,已經變得那樣的陌生。想說句話,卻也不知道從何說起。

    時間一分一秒滑過,屋子裡靜得可怕,唯聽到窗外北風的嘶吼與樹木枝丫的驚顫搖晃之聲。

    過了許久,二人居然異口同聲的打破了沉默——「結束了。」

    然後彼此同時長吁了一口氣,各自心中百感夾雜。

    秦霄抬起頭來,淡淡的看著李隆基:「我……辭官了。」

    李隆基眉頭一皺,駭然的看著秦霄:「為什麼?」

    秦霄無奈的苦笑:「需要理由麼?」

    李隆基反聲責問:「不需要麼?」

    秦霄輕歎一聲,搖了搖頭,答非所問模稜兩可的說道:「或許吧!」

    「或許什麼?你給我說清楚!」

    李隆基語氣平淡,但已是十足的咄咄逼人:「為什麼?你必須給我一個理由!」

    秦霄牽動嘴角,細細的玩味著心中那份蒼涼與落寞,淡然說道:「非要一個理由的話,那就是……累了。很累,真的。累到一趴下就不再想站起來。」

    李隆基直直的逼視著秦霄,目光炯炯:「你敷衍我!」

    秦霄搖頭,苦笑:「沒有。」

    「你分明就是信不過我,對不對?」

    李隆基突然提高了聲音,怒意盎然的說道:「你怕我卸磨殺驢,忌憚你的功勞與威望,對你下黑手?你這個卑鄙小人,你居然信不過你的兄弟!」

    秦霄依舊苦笑:「隨便你怎麼說吧。一個連心都要死了的人,不在乎這些了。你若是氣不過,就下令吧,一杯毒酒足矣,不必污了刀斧。」

    「你、你!真是氣死我了!」

    李隆基憤怒的拍著桌子,暴怒的喝道:「你這是個什麼樣子,你自己說?你有過一句話,叫什麼『死豬不怕開水燙』是麼?就是你現在這個德性!你太讓我失望了!」

    秦霄呆呆的看著李隆基背後的窗戶紙,喃喃的道:「你本就不該對我希望什麼。」

    「你——」

    李隆基氣到無語,恨恨的一甩手,怒目盯著地板。

    李仙惠和上官婉兒在二樓,也清晰的聽到了李隆基的大吼,心中一陣發顫。

    又是半晌,二人都沒有說話。

    李隆基平復了一下情緒,平靜說道:「明天我就要登基了。」

    秦霄輕描淡寫的扔出兩個字:「恭喜。」

    「喜什麼?」

    李隆基苦笑:「從此以後,我不在是我。我只是一個披著皇袍的工具,開始了一生的忙碌,幹一些讓我自己也感到發指的事情,永遠都是身不由己。」

    你也知道會身不由己麼?秦霄心中苦笑,若是哪天,身不由己的也想滅了我,那又會怎麼樣?

    秦霄很想開口問一下,究竟是誰下令格殺太平公主一家。可是他終究是忍住了,這樣的好奇心,最好是不要有;這種話,也最好是不要去問。而且,結局已然如此,過程,其實並不重要了。

    秦霄靜靜的看著李隆基,其實他真的長得很帥,寬額挺鼻,濃眉大眼,國字臉,稜角很分明。一眼看去,就是一個很大氣、很剛毅之人。同時,也有真性情。

    至少到現在為止,他還是個性情中人。秦霄心中暗自的想道。

    「既然這是你的宿命,那你就接受這個現實,當個好皇帝。」

    秦霄說道:「我很抱歉,今後不能幫到你什麼了。我已有了我的打算和理想,任誰也不能改變。」

    李隆基抬眼看了看秦霄,輕歎一聲道:「你是在怪我,對麼?」

    秦霄哂然一笑:「怪你什麼?我何嘗不知道,你的心裡也是一樣的彷徨和痛苦。只不過,我比你幸運,我可以選擇逃避和離開,而你,不可以。所以,你還是下定決心做一個好皇帝吧。從明天開始,大唐的天下,百姓的命運,都掌握在你的手中。」

    李隆基凝眉看著秦霄,表情越來越沉重,一字一頓咬牙說道:「普天之下,唯有你真正明白我的心思——既然如此,你為什麼要這時候離開?」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5-2 21:34
第五卷 飛龍在天 第356章 訣別
    秦霄苦笑的搖了搖頭,靜默不語。心中卻道:就是因為太瞭解,我才要離開。你是皇帝,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皇帝,怎麼能如此被人瞭解?

    事到如今,我既不想做燕子,也不願做什麼麻雀。我只想做一隻,遠遠躲在山林中棲息繁衍的野鳥,心願足矣!

    「你說話……」

    李隆基心裡堵得慌,鬱悶的看著秦霄:「你今天為什麼總是不說話?」

    秦霄長歎一聲,勉強一笑:「太子殿下,我們就此別過吧。皇帝已經准了我的辭呈。明天一早,我就會交出所有的兵權、印信,包括這棟宅子和賞賜的奴婢,去我該去的地方。你也好好靜下心來,做你該做的事情去吧。」

    李隆基失望絕頂的看了一眼秦霄,移開了眼睛,怔怔的看著牆壁,喃喃的道:「其實我也知道,你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只是我真的很不甘心,因為,我還有許多的事情需要你幫我。姑姑的事情……說實話,我的心裡,比任何人都要難受。誰也不希望是這樣一個結局。可是這就是形勢,就是事實,誰也沒有能力再去改變。這你也是很清楚、很明白,不是麼?以你的智慧,為什麼會想不通這一層呢?既然能想得通,為什麼又不願意留下來幫我?」

    秦霄漠然的一笑,重複了那一句:「因為,我很累;而且,心已死。」

    李隆基無奈的搖了搖頭,也苦笑起來:「其實我也預料到了。你會有這樣的打算。於是我今天特意早早地來你府上等你。雖然我也知道,你決定了的事情,不會有更改,但是我還是想試一試。因為不試,我會永遠後悔,在心中留下遺憾。你知道麼,昨天我已經見過張仁願了。他跟我聊天時說起你,他說。當時你們在朔方軍時,在大狼原上說起過。要像國子監和崇文館那樣建立武將培養機構,並且大批量的訓練特種兵。我聽了以後很激動,覺得很可行。於是我一登基,就會馬上著手去做。從民間開始普及習武學文。開設,建立武學學堂,培養文武人才。這樣的事情。你若是不幫我,還有誰能稱職?」

    秦霄淡然說道:「邢長風、萬雷、田珍包括郭子儀,都可以。他們都是特種兵出身。熟諳此道。」

    「我真的很感謝你,你留給了我一批極好的人才。」

    李隆基鄭重說道:「你的眼光很獨特,很到位,誰也作不到像你那樣識人如炬。不管是李嗣業、萬雷這樣的忠誠猛將,還是郭子儀、邢長風這樣地青年才俊。你都將他們培養得極好。還有田珍、石秋澗、李楷洛,包括程伯獻、王易從、桓子丹。他們都與你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我知道,你心中在擔心我忌憚你拉幫結派,但是我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你,我沒有,真的。你授我以魚,但是我更希望你授我以『漁』,漁獵之『漁』。你是一個很獨特的人,誰也不能取代你特殊的作用。你怎麼能……」

    秦霄微微一笑,李隆基生生地打住了後面的話,長歎一聲:「這類話,不再說起也罷,哎!……」

    秦霄點了點頭,緩緩說道:「太子殿下,你真的可以做一個好皇帝地。你有心機,有膽識,也有魄力,更有識人之能。更重要的是,你有幹大事的雄心壯志。你地身邊,不會缺少人才的。像姚崇、宋璟、張九齡這些人,都是才學過人十分能幹的賢良之臣;張說、劉幽求、郭元振、廬懷慎,都是老而持重的忠臣;唐休璟、張仁願、薛訥等人,都是獨擋一面的將帥之才。而且,只要你願意去發掘和培養,普天之下能人志士何其多也,一定雲集到你地麾下。像秦霄這樣胸無大志的碌碌之輩,你還是放他一條生路,讓他回歸田野,過自己地小日子去吧……」

    秦霄自嘲的笑。

    李隆基也跟著笑了笑,靜靜說道:「我們……還是兄弟麼?」

    秦霄淡淡的笑:「過了今天,你就是皇帝了……」

    李隆基馬上打斷他的話:「如果說,我只是阿瞞呢?」

    秦霄笑:「阿瞞,永遠都是我的好兄弟!」

    李隆基的眼睛突然一下就紅了,怔怔的看著地扳,喃喃的:「我也希望,我是阿瞞!永遠都是阿瞞!既不是太子,也不是皇帝!阿瞞可以和兄弟姐妹好朋友們一起喝酒聊天,賞月打牌;可以到姑姑家竄門,聽她給我說起許多宮中的故事;可以和你們為了一局牌爭得面紅而赤……這一切,從此都只能是回憶。你說得對,我的確有雄心壯志,要中興大唐。但是我首先是一個人,然後才是皇帝。我也有我喜歡的東西,有我追求的生活。可是到了明天,我就都只能將這些拋開一邊,從此忘記我自己,穿上皇袍,板起臉、冷著心,君儀無限的做我的皇帝,經營全天下。從此不再有親情與友情,在我的面前,只有成敗與得知……」

    「別太悲觀。」

    秦霄戲謔的笑了笑說道:「皇帝也有皇帝的美妙之處,要不然,就不會有那麼多人都想要當皇帝了。只不過轉換了一個角色,你的喜悅與快樂,要用其他一些不同的方式去獲取。」

    李隆基苦笑:「包括殘殺自己的骨肉親人,對麼?」

    秦霄無奈的搖了搖頭:「別太偏激了。這樣的事情,畢竟只是極少數。你是個性情中人,你的生活絕不會變得一片空白,會有不同的精彩。」

    「或許吧……」

    李隆基無奈而自嘲的笑了笑,說道:「還記得我那天在千客萬來說過的話麼?我說,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我希望我自己是秦霄。而不是李隆基。因為秦霄可以選擇自己地生活,而李隆基,不可以。他必須要昧著良心,去做許多自己並不願意的做的事情。」

    秦霄無語,靜靜的坐著,感覺身上有些發冷和酸硬了。

    李隆基緩緩的說道:「今天,是我最後一天當阿瞞的日子,我不知道我算不算是珍惜了。跑來找你說話,做一些無意義的嘗試。其實事情從一開始。就注定了會有今天的結局。我地姑姑,其實原本也是一個極好的人。從小,她就十分地疼我,這些年來。也時時的幫助和提點我,視我為己出。我從來沒有想過,我與她之間。會以這樣的一個方式訣別。我痛恨我自己,真的。我寧願倒下地是我,這樣。我就可以一身輕鬆釋然的閉上眼睛離去,不必忍受現在的痛苦。其實她做地事情,也不算是錯。她也有她的理想和報復,不是麼?」

    秦霄輕歎了一口氣:「你們都沒有錯。錯的,是這個局勢和造化。你們之間。永遠只有成敗,沒有對錯。誰也不能預料。如果事實逆轉一下,今後地歷史會是怎樣。所以……你也不必自責什麼。既然命運選擇了你,你就接受現實吧。」

    李隆基連連苦笑,搖頭,最後居然變成了哭泣一般,哽咽而激動的說道:「命運選擇了我,於是我已沒了選擇!我踩著我姑姑一家的屍體,走上了皇權的巔峰……可是誰又能明白,我的心中承受著多大地痛苦和失落!我很想和仙兒她們一樣,撲到姑姑的屍體上失聲痛哭,像個孩子一樣地痛哭——可是我不可以、不可以!」

    「因為我是太子,馬上要當皇帝!我必須要冷漠、無情,鐵石心腸一般的將她下葬,不能在她面前表示出一絲的憐憫,不能留下一滴的眼淚——連一個侄兒悼念姑姑的眼淚也不可以!」

    秦霄無語的靜靜坐著,感受著李隆基聲音裡的無奈與悲愴。他突然間覺得,其實李隆基真的是一個可憐人,一個至情至聖的可憐人……這個時刻,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少年,既不是阿瞞,也不是馬上要當皇帝了的太子。他的感情,是那樣的深沉,深沉到連他自己也不堪重負;他的感情,是那樣的真摯,真摯到連李仙惠的哭泣都無法比擬。

    李隆基呆呆的耷著頭,已是淚流滿面。

    豆大的淚珠,沿著他的稜角分明的臉龐,滾落到地板上,嗒嗒作響。

    秦霄心中暗自苦笑:明天,你就是皇帝了。今天卻在我面前這樣不顧尊嚴的哭泣……無論如何,我是不能再留在你的身邊了。因為只要一看到我,你就會想起這些事情。你的心裡一犯彆扭,誰能保證你會幹出什麼事情來?或許,人心真的是這世上最不可測的東西。今天你是這樣的真誠而又率性,誰能保證幾年、幾十年後,你還會一如今日?

    過了許久,窗外天色已是漸黑。二人卻渾然不覺的依舊坐著。黑暗中,都有些看不清楚彼此的臉。

    窗外北風依舊在呼嘯,李隆基終於回過神,長長的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這世上如果只有一人見過真實的阿瞞,那一定是阿瞞的結義兄弟。我也不明白,為什麼我和你到了一起以後,會變得這樣的直接和率真,一點也不想隱瞞什麼。其實我與幾個兄弟的感情都很要好,好到不分彼此親密無間。只不過,要我像今天這樣,在他們面前說出對你說的這種話來,或許我還辦不到。」

    秦霄笑了笑說道:「我說過了,阿瞞是我最好的兄弟。永遠都是。」

    李隆基釋然的笑了起來,眼睛在黑暗巾有些發亮,認真說道:「我可以讓你離開朝堂,但是不會放你到一個我找不到的地方。我要封你做國公,給你食邑和爵位。」

    「不,不需要,別這麼做。」

    秦霄連連擺手:「長安的秦府、江南的楚仙山莊,我都不要。什麼大都督、楚仙候,我也不要去做了。我只想做一個普通的老百姓,帶上我的妻兒去過平靜的日子。或許會有一點點富有,從此衣食無憂。但是你放心,我不會坐吃山空的,一定好好營生,為大唐多繳賦稅。」

    「你這不是扯淡麼?你若是連什麼官職都不要了,天下人還不要罵我李隆基,是個忘本棄恩之人?」

    李隆基連連斥責道:「秦府是父皇賜的,楚仙山莊是聖后賜的,楚仙候和食邑則是先帝中宗賜的,我憑什麼回收?這些東西,你都原原本本的給我收起來!」

    「阿瞞……」

    秦霄今天第一次直喚了這個名字,淡淡說道:「你還不能理解我的心情麼?我真的只想從此做一個普通人,過踏實而又平靜的生活。能當個富翁,我已經很滿足了,我不再想當什麼風光的候爺,坐領好大一棟空蕩到讓人心裡發虛的大房子!」

    李隆基深吸了一口氣,長長的歎道:「好吧,我明白了……人各有志,我也不勉強你了。最後問一句,你會去哪裡?」

    秦霄微笑:「這還重要麼?」

    李隆基淡然一笑:「阿瞞兄弟想知道他大哥以後會去哪裡,這也過分麼?「秦霄搖頭苦笑:「其實……我也不知道。」

    李隆基靜默無語的呆立了半晌,終於緩緩站起了身來:「很晚了,我要回東宮了,明天還有許多的事情等著我做……你,真的不想看一下我的登基大典了再走麼?」

    「不了。」

    秦霄站起身來,微笑的看著李隆基:「我知道,你一定會是個好皇帝。」

    「有難度,我只能盡量。」

    李隆基學著說了一句秦霄習慣說的話,笑了一笑,「那我們,就此別過?」

    「保重,太子殿下。」

    秦霄抱拳,彎腰,行了一禮。

    李隆基抬腳朝外走,拉開了門,背對著秦霄,輕聲,但十分清晰的說道:「保重,大哥!」

    秦霄看著大廳裡,燈燭之下李隆基的背影,心頭突然有一股說不出來的蒼涼和失落,挑了挑嘴角,無奈的自己微笑起來:「就此別過了,阿瞞。我不知道,我們彼此還會不會再見面,但是,我已經再也見不到以前的那個阿瞞了。最多只能見到一國之君主宰天下的皇帝——李隆基!」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5-2 21:34
第五卷 飛龍在天 第357章 滄海笑
    秦霄回到樓上,和兩個老婆緊緊的擁抱在一起,感覺著彼此真實的存在。這兩天來,一家人彷彿都走在生與死的分水嶺上,如今大劫過去,不由得都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

    所幸還有他(她)在身邊!

    濃濃的親情與眷戀,纏繞在彼此身邊。

    入夜時分,墨衣和紫笛頂著風雪,抱著大頭和妞妞也回家了。一家人擁在一起,喜極而泣。

    原來,不經歷生死大劫,不會意識到平時那種平靜與安寧的可貴。事到如今,一家人都是滿心的滿足與慶幸——我們還在一起,完好無損的在一起!

    一夜無眠。

    一家人掌著燈燭,開始收拾打點行裝。一些簡單的行禮、衣裝。秦霄出門專門買來幾輛百姓人家出行用的馬車,雇了幾個車伕,將一些金銀細軟裝載上車,滿滿的幾車子。

    秦霄看著這些車子有些好笑,心中暗自道:我多像攜款潛逃的貪官污吏呀!歸隱是歸隱,錢還是必須要花的,這些可都是我拼著性命換來的,呵呵!

    李仙惠拿出一大箱子銅錢碎銀,將府裡的家丁僕役們都喚了出來,一一打賞了譴散費。有幾個心軟的小丫鬟,居然還嗚嗚的哭了起來。秦府這個地方,不管是老爺、夫人還是進出的客人,都待下人十分的和氣。他們在這裡生活得也是十分的滿意。如今要離開了,居然也勾起了離腸愁緒,惹出了眼淚。

    秦霄拿出了自己的印信、兵符、鎧甲和兵器。細細地整理了一番,準備明天一清早就交到皇城御率司去。徒弟桓子丹一直默默的看著秦霄做這些。秦霄偶然一回頭看到了他,微笑說道:「子丹,你就留在長安,和你師兄子儀一起混去吧。過完年,朝廷就會重新開設武舉,你不妨和你師兄一起參加一輪試試。」

    桓子丹面容慼慼:「師父,您已經幫我報了大仇,我也沒什麼遺憾了。只希望這一輩子都能跟在師父身邊。幫您牽牽馬,跑跑腿。」

    「沒出息,胡說什麼!」

    秦霄瞪了他一眼,拍上了他結實的肩膀:「太子殿下很早就常識你了。你就留下來吧。你不要忘記,你的父親是大唐的忠烈良臣,你這一生,一定要活出精彩來。」

    桓子丹鬱悶的低下頭:「連師父這樣的人都辭官了,我還……」

    「住口。別說了。」

    秦霄打斷他的話:「這些事情,你以後會明白的。現在,你就當師父懦弱地當了逃兵吧。你不要學我,要有出息一點,知道麼?你若是混得好,有了出息。我的臉上也會有光彩。明白?」

    桓子丹深吸了一口氣,連連點頭:「徒兒明白了……」

    正忙活著,樓下突然傳來一陣齊聲大呼——「大都督」秦霄連忙跑到陽台上一看,樓下平台之上,黑壓壓的跪著一群人。黑暗之中。也看不清誰是誰。秦霄忙不迭的跑到樓下打開大門,入眼看到邢長風、石秋澗、李楷洛、范式德等一批皇城御率司的同僚,還有程伯獻、萬雷、田珍以及東宮六率的許多舊僚,連胖廚黃沖和軍醫劉迪也在列。他們都齊齊的單膝拜倒在平台的雪地之上,見了秦霄。再次齊呼一聲——「大都督」一股迴腸蕩氣的**在秦霄心中衝突起來,秦霄差點就忍不住要流出了眼淚。他連忙快步走上去:「好兄弟們。都請起來!」

    說罷走上前去,親自扶著年歲最大的范式德起了身。

    范式德的臉上,滿是蒼桑,深沉說道:「大都督,你就這樣一聲不吭的棄了我們這些兄弟,離開長安……我們大家,心中真的很失落。」

    秦霄自責的微微笑了笑:「范先生,多餘的話,也不必說了。秦霄遠在廟堂之外,祝各位在長安榮華富貴,一生平安!」

    邢長風上前一步,一擺前袍,雙膝拜倒:「大都督,長風早年便說過了,不管大都督到哪裡,長風都願意跟隨。大都督要辭官,好歹也要帶上長風!」

    他身後地三十名特種營將士也齊齊拜道:「願意追隨大都督!」

    秦霄深吸了一口氣,盡力忍著在眼眶邊衝突的淚水,不由得感覺一陣刺疼,輕聲說道:「長風兄弟,眾位兄弟,都請起來說話吧……」

    邢長風站起身來,鐵桿般的身形,滿是希冀的表情,怔怔的看著秦霄。

    秦霄緩緩地來回踱著步子,認真說道:「長風兄弟,或許從一開始,我組建特種營是出於一種私心。但是到了今天,你們大家,已經不再只屬於我秦霄一個人。你們是我的好兄弟,但同時也是大唐的軍人,是大唐不可缺少的人才。太子殿下登基後,或許就會開始大力培養特種兵。所以,從很早開始,你們就已經屬於整個大唐的軍隊,屬於整個大唐地天下。你們要代替我,去做許許多多的事情。不管我會到哪裡,都會永遠記得你們地。好兄弟們!」

    一席語畢,眾人都不再言語。風雪中,幾個鐵打的漢子頓時嗚咽流起淚來。

    女人的眼淚可以融化男人;男人的眼淚,則可以感動蒼穹。

    秦霄的眼圈紅了:「兄弟們,我會差人將你們在江南的家眷都送到長安的,記得到時候要好好待你們的家人。」

    秦霄緩步一一走過那些特種營的兄弟們面前。

    「猴子,你小子訓練最喜歡偷懶,本事最差。」

    秦霄走到猴子面前,撣了撣他肩頭的雪花,輕聲說道:「今後若是當了將軍。當了教官可不能這樣。知道麼?若是帶出的兵差了,會被其他兄弟笑話地……」

    猴子「叭」的一聲站得筆直,淚流滿面,揚手,居然敬了一個21世紀中國軍人的標準軍禮——這是秦霄在特種營教出來的,但是一直並未當作正式禮儀來用。

    秦霄點頭,從他身邊走過。

    「鐵三……」

    奏霄走到一個和自己身形差不多的漢子面前,替他扶了扶背後的長刀。一拍他的肩頭:「你是這三十個兄弟中,飛刀技術最好的。但是你脾氣太壞,老是打老婆,這可是個壞習慣。知道麼?雖然我這個當將軍的不該管你地家事。但我們是兄弟,見了兄弟有毛病,我就要哆嗦兩句。」

    鐵三的腮邊早已滾落下淚來,也是一下站得筆直,大聲說道:「從今天起。鐵三隻被老婆打,絕不打老婆!」

    「白仁,你小子好賭!」

    「再賭我就朵手指!」

    「宋小七,你父親的癆病好些了麼?」

    「不會再犯了,他老人家已經歸天了!」

    宋小七聲音已在哽咽:「但我會燒香告訴他老人家,大都督臨走之時。還惦著他!」

    李仙惠等人站在陽台上,已是個個面如淚洗。

    秦霄與在場的人一一道別,終於再也忍不住眼淚,任憑它在自己地臉上奔流下來。

    「子儀……」

    秦霄幫郭子儀正了正盔甲,拉了一把勒甲帶。點頭說道:「好好幹,不僅要當武狀元,還要當大唐最好的將軍,最好的元帥!」

    郭子儀大聲道:「師父第一,我必當第二!」

    「你必須當第一!」

    秦霄一拍他的肩頭:「有出息一點!」

    「嗯!」

    郭子儀重哼一聲,含淚點頭。

    秦霄走到大門前,轉身對著這些人抱拳長身一拜:「眾位好兄弟們,天下無不散之宴席。秦霄這一生,能有你們這些好兄弟,會一輩子感激!我們——就此別過吧!明日太子登基大典,諸位也不必來送了。秦霄只想安靜的離開。」

    所有人齊齊拜倒——「拜別大都督!」

    邢長風上前,解下腰間的純鈞長劍,恭敬遞到秦霄面前:「大都督,長風也不知何年何月,能再見到大都督。謹以此劍,贈與大都督,以作為我們之間的見證!」

    秦霄緩緩伸出手來,一把接過劍來,拔劍出鞘——寒光閃,劍氣騰,威凜風雪天!

    『咣榔』一聲,飛劍入鞘。秦霄終於忍不住一把抱住邢長風,哽咽大哭拍著他的背——「好兄弟!」

    二人緊緊擁抱,邢長風失聲痛哭:「大都督永遠是長風最好的兄弟!

    夜色瀰漫,風雪依舊。

    眾人退去,秦霄坐回到大廳裡,呆呆的撫摸著手中的純鈞寶劍,心情久久不能平靜。他的背後,就是那副『威風八面』的猛虎圖,旁邊的兵器架上,插著自己的鳳翅鎦金鐺。映著油燈的金光,褶褶生輝。

    「子丹,你過來。」

    秦霄喚了一聲。桓子丹從隔壁耳房裡走了出來。

    秦霄起身,拔起鳳翅鎦金鐺,遞到他面前:「拿去!從此以後,你就是它的主人!」

    「師父,這、不可以!」

    桓子丹慌忙拜倒下來:「鳳翅鎦金鐺是師父最心愛的兵器,子丹如何能夠據為己有?」

    秦霄雙臂一展,將鳳翅鎦金鐺遞到他頭上:「拿著!這柄鳳翅鎦金鐺,已是飲過無數人的鮮血。它不會甘於平靜的跟我一起歸隱田園的,它注定了只屬於殺戮的戰場。從今天起,你好好的用它去捍衛大唐江山,捍衛一個男人地尊嚴!」

    桓子丹哆嗦著手,謹慎接過,頓時感覺身上一沉,凜然說道:「徒兒一定不辱沒了它的名聲!」

    第二天,風雪居然停了,天地一片純白,太陽的光輝十分刺眼。

    一家人徹夜無眠的收拾了一整宿,清晨時分頂著一陣凜冽的寒氣,上了馬車出了門。

    馬車從後院偏門而出,一家人齊齊下了車兒,無限感慨的回頭看了這座大莊院幾眼。秦霄長吁了一口氣。大聲說道:「老婆兒女們,上車,走嘍!」

    一聲大喊,彷彿讓李仙惠等人都從夢幻中驚醒了過來,從這幾日的噩夢中驚醒了過來,臉上都掛上了釋然地微笑。

    四女抱著兒子女兒上了車,秦霄依舊騎著那匹淡金馬在旁護送,披著裹頭裹臉的斗篷,連於辨認。

    馬車就近出了金光門。朝遠方而去。秦霄走在車駕邊,勒馬停住,回首看著這個帝都長安。

    巍峨長安,妖嬈長安;輝煌長安、詭謫長安。三年的時間,我在這裡留下了那麼多的回憶和故事……一切,都恍然如夢!

    正在這時,對面路上緩緩走來一騎,峨冠博帶飄然如仙。一身雪白道袍,飛須長髯。秦霄不由得驚道——「金先生!」

    來人,就是幾年前引薦桓子丹,幫秦霄算卦、鑄刀的奇人金梁鳳。

    金梁鳳拍馬走到秦霄面前,呵呵笑著單手一揖:「大都督聰明過人,亢龍亦無悔。金某實在佩服!」

    秦霄呵呵的笑:「想不到今日在這裡,也能遇到金先生。先生今日前來,可是再為秦霄卜卦算命的?」

    金梁鳳撫髯大笑,瀟灑之極:「大都督的命理全在自己掌握,求人不如求己。又何必貧道再算?貧道今日前來,是特意毛遂自薦,要為秦家小公子當教書先生的。大都督,可否願意收容貧道呀?」

    秦霄不由得心中大喜:奇人就是奇人哪!他這個時候來找我,必定含有深意。我還有拒絕的理由麼了?

    秦霄大笑道:「每月兩弔錢。包吃包住還有年終獎醫療保險,金先生對這個待遇可曾滿意啊?」

    金梁鳳哈哈大笑起來。拍馬和秦霄走到一起,微笑說道:「大都督果然不是一般人哪!說的話,貧道居然有一半聽不懂。就沖這份好奇心,只有日有三餐不挨凍,貧道這把老骨頭,就算是賣給大都督了!」

    二人哈哈大笑,一起拍馬朝前去追李仙惠她們的車駕了。

    沿途雪景如畫,江山瑰麗。秦霄長聲一歎,放眼看著四方天下蒼穹,頓時一陣蒼海桑田般的感慨。此時不由得心中悸動,拍馬到了李仙惠他們坐地車兒邊,撩起車簾問道:「婉兒,昨天太子來,送了一面焦尾琴給你是麼?」

    「是呀……」

    上官婉兒從身後拿出一個青布布包:「太子說,知道我喜歡琴藝,就將焦尾名琴送給了我,叫我今後教大頭也學會彈琴。他說,大頭是他乾兒子,他這個當乾爹的也算是盡一份心意……」

    秦霄挑嘴一笑:「去了布套,拿來給我!」

    上官婉兒依言照做遞給了他:「你要來做甚?」

    紫笛一撇嘴:「他又不會彈琴,最多是亂彈一陣唄!」

    「那就亂彈琴吧!」

    秦霄十足豪爽的哈哈大笑起來,將焦尾琴橫抱在馬上,把它當作琵琶一般的胡亂的彈起,鼓足了中氣搖頭晃腦地大聲唱道:「滄海笑,滔滔兩岸潮浮沉隨浪記今朝蒼天笑,紛紛世上潮誰負誰勝出天知曉江山笑,煙雨遙濤浪濤盡紅塵俗世知多少清風笑,竟惹寂寥豪情還剩了一襟晚照蒼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癡癡笑笑——」

    【第五卷終】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5-2 21:37
第六卷 盛世霸圖 第358章 風雪長刀壁上吟
    風未動,樹未動,其實是我們的心在動。因為有一顆不安於平凡的心、一個不甘孤寂的靈魂,風流盛世裡,武狀元秦霄的故事就不會結束——卷記。

    三年後,秋日碧天,長河如練。

    每到秋季,湘江上的水流變會變緩,已經很難看到春夏時,那種湍流的江水形成的漩渦。

    幾艘漁船零星的散落在寬闊的江面上,撒著漁網。男人們時不時放聲唱幾句漁歌兒,女人們則在洗刷著白米,準備架起爐鍋張羅晚飯。

    一艘漁船上,身體結實的漁夫撒下了漁網,慢悠悠的收著網子。不遠處一葉篇丹飄蕩而過。船尾上一人正躺在船板上,一腿支起,另一腿搭了上來擱了個二朗腿。腳尖一晃一晃的,十分悠閒得意。他兩腿之間,還夾了一根漁竿,垂下了絲線在水面上,卻絲毫不像是在釣魚的樣子,全然不顧有沒有魚咬鉤,胸前還抱著一面琴,躺在船板上隨意的輕彈著。

    漁夫咧嘴一笑,用手張在嘴邊大聲說道:「秦大善人,你這樣可是釣不到魚的啦!秋天來了,你的鉤兒沒有沉底難得釣到魚哦,而且你這樣躺著有魚咬你也不知道啊!」

    躺在船板上的那人哈哈大笑一陣,中氣十足的說道:「四老哥,一會兒我要是釣不到魚回家交差,你可要照例賣兩條給我呀!」

    四老哥放聲粗獷的大笑:「兩尾魚罷了,何用買呢?大善人要是用得著,一會過來取就是。今天運氣還不錯,打到一尾七斤多重的大青魚,應該可以吧?」

    「青魚啊,我喜歡!」

    秦大善人依舊躺在船板上大聲道:「給我留著!」

    「好咧!」

    四老哥呵呵的笑著應了一聲,篇舟飄盪開去。他老婆從船艙裡走了出來說道:「四哥,今日又遇到了秦大善人哦。你可記得不能再收他的錢。上次我們的船被風浪打翻了,可全靠他接濟送了我們一條新船,這日子才過得下來。」

    「你這婦人。出來充什麼見識?」

    四老哥粗氣說道:「這等事情還用得著你叮囑麼?你只說飯熟了沒有罷?」

    「熟了,吃吧!」

    四老哥遙遙的看著飄走的那葉小丹,喃喃地道:「只可惜咱漁家人沒什麼拿得出手的飯菜。不好意思請他吃飯呢……」

    秋風送爽,碧空萬里如洗。江水靜靜流淌,不急不徐,正是個泛舟的好日子。

    秦霄晃著腳尖兒,一手枕在腦後,一手輕輕撥動著放在胸口地琴弦,微閉著眼睛享受著這種愜意的時光。

    來到潭州已經有三年了,一家三口在長沙縣岳麓村建了棟莊院住了下來,成了這個村裡遠近有點小名氣的大善人。反正錢多麼。隨便拿一點接濟鄰里四坊。就博得了一陣讚賞。秦霄一家人在這裡生活了三年,從未與任何人家紅過臉,左右四鄰地關係好得不得了!就如可親人一般。

    「這裡的民風還真是淳樸啊。我喜歡!」

    秦霄閉著眼睛,輕撥著琴弦,嘴裡哼著那首《滄海一聲笑》也不知道是為什麼,以前也經常這樣泛舟釣魚哼歌的,偏偏今天特別有感覺。彷彿又回憶起了三年前離開長安時的情景。

    想到此處,秦霄長歎一聲翻身坐起。索性大聲喝了起來:「滄海笑,滔滔兩岸潮,浮沉隨浪記今朝——哎呀,老子的漁竿!」

    那可是大頭喜歡的漁竿呢,要是被這小子知道我給他弄丟了,準會玩命般的哭啊!秦霄正準備翻身入水將魚竿取來,卻聽到身後一陣大叫:「秦老弟,還不上島來?」

    秦霄回頭一看,金梁鳳正飄飄如仙的站在一處小島的山岸上,笑呵呵地衝自己打招呼。秦霄心裡一陣嘀咕:一不小心居然飄到桔子洲頭來了,看來我還真是躺了很久了啊!

    啊呀,漁竿——徹底沒了!

    秦霄轉身衝著金梁鳳大罵:「你這老鼻子,都是你嚇我,害得我將兒子地漁竿弄丟了,你得賠我!」

    說罷秦霄就起了身,這一次十分小心的將焦尾琴放到了船艙裡,這才操起了船槳朝島上劃來。

    金梁鳳站在岸邊撫髯長笑,呵呵的道:「沒有想到啊,威震天下的大將軍,也會變得像孩童一般地耍潑皮,找貧道敲詐一根漁竿。這些事情若是傳到以前那些人眼裡,他們可就要犯迷糊嘍!「秦霄到了岸邊下了船,繫好錨索,赤著腳就朝金梁鳳這邊走來,故作生氣的說道:「老鼻子,你若再提這些事情,我可是要翻臉的!哈哈,今天來得可真是不巧啊,桔子洲頭上的橘子熟了啊,一會讓我捎點回去給老婆孩子們嘗嘗。」

    金梁鳳放聲大笑,攤出三個手指:「三文錢一斤!別以為這桔子州頭是你送我的,就可以有特權,貧道從來都是一視同仁地。」

    金梁鳳看著秦霄,瞇著眼睛心裡一陣好笑。看他一身青布粗衣,下身也是一條捲到膝蓋的麻布褲子,腰間隨意地束著一根絛帶,赤著一雙腳,跟那些打魚的人裝束沒什麼區別。不過,只要細下一看,他的衣服上沒有補丁也沒有泥污,腳上也沒有厚繭和深層的皺褶,就能看出他不是普通的漁家人。他只是一有空閒就喜歡弄成這樣子了來泛舟游江,還每隔三五天到這桔子洲頭上來一次。

    二人並肩走進了一片桔林,秦霄信手摘下了一個橙黃的桔子,剝了皮就吃,全然不顧形象。金粱鳳呵呵的笑道:「秦老弟,你當真打算,在這長沙縣岳麓村過一輩子?」

    「對呀,有什麼不好麼?」

    秦霄嘴唇下巴四周結了一圈細密的黑胡茬兒,臉上一陣壞笑:「老子再嘗一個!味道不錯啊,今年桔子洲頭要豐收了。」

    金梁鳳呵呵的輕笑了一陣,知道秦霄又是在刻意岔開話題了,也就順著他的意思說道:「是啊。比去年的收成要好許多。過些日子,得出島請些民夫來幫著摘取運走。你這個大善人,是不是又準備施捨一些出去啊?」

    「老規矩麼。送你的東西就是你的了,我若有需要會掏錢來買。

    秦霄又吃完了一個祜子,不由得一股氣衝了上來。打了一堆嗝,咂著嘴道:「味道好極了!」

    金梁鳳將他請到自己在桔子洲頭修地一個小道觀裡,好歹給了他一雙草鞋先趿拉在腳上。二人走到道觀的後院裡,那裡正有一口銅鼎,騰騰的冒著青煙,兩個小童正在往裡面添柴扇扇子,照顧著火候。

    秦霄撇了撇嘴說道:「又在鼓搗這些玩藝呀,也不知道有用沒有。若真是能夠煉出神丹,哪不是都能成仙了。」

    「就算不能成仙。亦可健體麼。」

    金粱鳳微笑著拿出一個盒子遞給秦霄:「拿去吧。整整一年時間,總算是將這個傢伙折騰成了,你試下效果。」

    「哎呀,果然是什麼東西到了金先生手裡。都能化腐朽為神奇呀!」

    秦霄哈哈大笑地接過盒子,拿出了一個可以伸縮的鐵桿物什,嘖嘖的讚歎道:「果然是好手藝!誰能想到一個臭牛鼻子老道士,還是個心靈手巧地匠人呢!」

    金梁鳳哭笑不得的撫髯搖頭:「你這是誇我,還是損我呢?」

    秦霄將鐵筒竿伸展開。放到一隻眼睛前朝遠處看去,不由得大聲叫道:「哈哈。老子看到船老四在摸他婆娘的大屁股!終於成功啦,真是太精細了!」

    「非視勿視、非視勿視,此間還有孩童,你竟也這般出言不遜!」

    金粱鳳連連將鐵筒搶了過來,「哎,真是放蕩不羈之人!」

    秦霄哈哈大笑:「老鼻子,你沒想到吧,你煉丹留出來的廢棄邊角料,居然能有這般的妙用。這個東西,就叫做『望眼鏡』,得要煉丹爐裡弄出的那種『玻璃』才能製出來。」

    金梁鳳也拿到眼前朝遠處看了看,點頭說道:「其實至有煉丹之日起,就時常可以見到這種物什。只不過,沒有人知道它還有這般妙用,有的就扔掉了,有些漂亮的就拿去做了飾物。秦老弟,你的鬼點子還真是多啊!來,我們再試試這樣東西。」

    秦霄不由分說地將單筒望眼鏡搶了過來別在腰間,跟著金梁鳳走到了稍遠一處干躁地石室裡面。金梁鳳從一個鎖著的鐵箱子裡,拿出一個,黑糊糊的瓶子,小心翼翼的遞到秦霄手上,著重叮囑道:「可要小心,此物真是大凶之物呀!」

    秦霄咧嘴一笑:「還用你叮囑,咱可是玩這東西地專家,只是一直沒時間仔細研究,也沒找到合適的材料。你這個煉丹的牛鼻子這裡,東西還真是齊啊,什麼都有。不說了,試一下威力!」

    說罷就找來了一根長長的引線插到了瓶子裡,走出了石室遠遠的到了河邊。拿火熠子點燃,秦霄撒腿就朝後面島上跑去——還飛快地臥倒在一處山石之後。

    『轟隆』一聲巨響,震天徹地。一股巨大的黑煙氣浪在火光之後騰空躍起。秦霄哈哈大笑:「終亍成功了,就是這個比例,很好!威力最大!」

    金梁鳳在他身後一陣鬍子發抖,喃喃地道:「這就是黑火藥的真實威力麼?若是用來攻城拔寨……」

    秦霄爬起身來,沒好氣的說道:「攻什麼城,拔什麼寨,我用來炸魚的!」

    金梁鳳呵呵的撫髯而笑,不再跟他絆嘴。

    秦霄自顧拔腳又朝那個石室走出,從裡面推出了一面『火弩床』。這是他這幾年來最得意的作品了。一塊鐵板支擋在前面,可以保護躲在後面的士兵。鐵板上有三十六個孔洞,分作三排排列,每個孔洞都可以射出一個火藥包頭的箭矢,與鐵臂弩的原理十分相近,全是連體同簧的。既可以只發三排,也可以同時發三排,每排十二支與嬰兒手臂差不多粗細的爆裂火矢,只要撞上人馬或是城牆,立馬劇烈爆炸。

    秦霄呵呵的傻笑:「這個東西,找個什麼地方試驗一下的好呢?做好以後就沒有實驗過啊,我這心裡真是憋得癢了。」

    金梁鳳鄙夷的笑著向著秦霄:「這個東西,莫非也是老弟研究了用來射鳥的麼?「「是啊,是啊!」

    秦霄繼續呵呵的傻笑:「只要一轟上,直接就熟了能吃了。」

    金梁鳳鼻子裡冷哼一聲,鬱悶的說道:「外人都道我這個老道士在桔子州頭是何等到的瀟灑快活,誰又知道我這在裡天天當木匠、鐵匠,替你鼓搗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秦霄嘿嘿的笑,將火弩床推回了石室裡好生擺好,看著牆上掛著的那柄風雪長刀,心裡就不由得微微一陣悸蕩。

    每次來到這島上,看到這把刀,秦霄心裡都免不了要有這樣的感覺。以前挎著這把刀走過的日子,總是不由自主的回現在眼前。

    邢長風送的純鈞劍是寶物,是信物,秦霄將他一直鎖在家裡,有時間就拿出來擦拭觀瞻一番。只是這把風雪刀,時常讓他感慨萬千,不得不將它鎖在了桔子洲頭的石室裡。

    也不知道它會不會夜夜壁上吟呢?秦霄微微一笑,走出了石室。金粱鳳饒有深意的看著他:「若是捨不得,就取回去吧。免得我還要費心替你照看。」

    「娶什麼,你莫非還有女兒?」

    秦霄訕笑了一陣,朝前走去,往背後扔了一句話:「老鼻子,後天我找幾個民夫來幫你下桔子,記得多安頓一些齋飯茶水。今天你就不用留我吃那些青菜豆腐了,我要趕緊去拿那條大青魚,家裡等著下鍋呢!」

    金梁鳳遠遠看著秦霄離去,上了船划走,不由得搖頭微笑起來:「三年的時間,你終是熬不住了吧?你這樣的人若是能夠安於平凡,除非三清道尊同時顯靈,將你那顆心換掉了!」

    金梁鳳緩步朝道觀走去,進了一間房裡。一個男子正盤腿坐在那裡,滿懷希冀的急問道:「如何?」

    金梁鳳撫髯微笑:「『如何』是如何?你莫非沒有看見今日的情形?」

    男子略有些尷尬的笑:「他實在太過精細,我沒敢露面,一直躲在房裡沒敢出去呢……」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5-2 22:06
第六卷 盛世霸圖 第359章 活得很滋潤
    秦霄划著船離了橘子洲頭,船老四早早將那條大青魚用網兜裝好了,死活不肯要秦霄的錢,將魚扔到了他船上。秦霄呵呵的笑了一陣,心裡暗道:一會兒叫光遠大哥捎些糧食送到他家裡去好了……

    三年前離開長安後,秦霄將全家人安頓到了這個地方,然後去了一趟楚仙山莊,將那裡的一些人做了一番安排。狄光遠和楊玉環自然是自己接到了長沙來,特種營的那些小妾們,則是齊齊送去了長安。

    秦霄上了岸,背著琴拎著魚就往家裡走去。江岸邊是一個漁村,進出的漁民們都親熱的跟他打著招呼,叫他「秦大善人」還紛紛請他進屋喝酒吃飯。秦霄笑呵呵的一一婉言拒絕,沿著礫石小道朝岳麓村走去。

    穿越鎮甸時,秦霄四下觀望,心下尋思著,今天把大頭的魚竿弄丟了啊,若是不弄點東西回去給他補償,非鬧得沒完不可。

    鎮甸的集市不大,也就是一條街,幾家客棧、米行和布莊。秦霄一眼瞟到了一個賣糖葫蘆的小攤兒,不由得心中一喜,就走過去買了一大把糖葫蘆。

    大頭和妞妞的最愛,呵呵!有了這東西,他才不會記得我今天拿了他的魚竿呢,明天有時間再做一根就行了。

    正準備走的時候,聽到旁邊酒肆裡傳出叫喚聲——「喝就喝,老子還怕你啊!」

    「來,給四娘滿上!」

    「老子先喝了,你們可都要跟著干!」

    秦霄鬱悶的苦起了臉,知道自家的那個麻煩夫人又出來發瘋了。這不是紫笛那個瘋丫頭麼?來到長沙三年了,跟四下的鄰里居民都混得爛熟,名氣比秦霄還大。除了一身俠氣的經常打抱不平、慷慨仗義,還是個出了名的大酒桶。幾個男人也拼不過她。這不,得了一個『瘋四娘』的外號,不過一般人都只叫敢叫她作『四娘』。

    秦霄走進了酒肆,正看到紫笛穿著一身花布胡服,一腳踏在凳子上,仰著脖子掄起一個大海碗在往嘴裡灌酒。酒喝得完了,紫笛肆聲大笑一拍桌子:「喝呀!你們這幾個爺們,不會怕了我這個女的吧?」

    和她一起拼酒的幾個漢子已經看到了進來的秦霄。紛紛抱拳笑道:「大善人來啦,今日四娘可是比往日還要厲害呀,都喝了六大碗了!」

    紫笛頓時頭皮一緊:啊呀,這傢伙怎麼來了?

    眼睛一轉,紫笛輕綿綿的就坐倒下去。趴到了桌子上,嘴裡嘟嚷著:「哎呀呀,老子醉了……」

    秦霄苦笑的搖頭,跟這幾個酒客寒暄了幾句,扔了一些銅板給店小二,就將紫笛一肩膀扛了起來,走出了酒肆。

    紫笛悶著頭嘿嘿的笑,儘管肚子被頂得有些難受,也好過挨罵,於是索性心安理得的趴在他背上裝睡。

    秦霄扛著紫笛走出了鎮甸。拿著糖葫蘆的枝柄就去扎她的屁股,恨恨地罵道:「還在裝睡,還不給我起來,還想讓本老爺背你回家麼?」

    紫笛嘿嘿一笑,從他背上溜了下來,摸著鼻子怯怯的笑道:「好久沒有出來玩過了,今天就一次,一次嘛!」

    「你呀,也是當娘的人了。也不知道羞也不羞,居然又和幾個大男人拼酒。」

    秦霄將大青魚遞給她:「拎著,今天的晚餐全靠它了。」

    紫笛歡喜的接過來,嘻嘻地笑道:「四頭有姐姐照看著,怕什麼嘛!」

    秦霄不由得笑了起來。眼睛都笑得瞇了。這三年來,每個老婆都生了一個,李仙惠生了個女兒,取名叫作秦璇卿。婉兒和墨衣紫笛,則是揚眉吐氣的每人生了一個兒子。分別取名作凱歌、凱旋、凱撒……對於這三個名字,秦霄都覺得比較好記,而且還有那麼一點點的彪悍。只不過『凱撒』就讓外人有些摸不著頭腦了,秦霄只是悶著頭笑。照例給兒子女兒們取了小名,也是極方便的『二頭』、『三頭』、『四頭』和『二妞』人家不清楚的,還以為在家裡清點小豬崽子。

    紫笛的傑作,就是『四頭』秦凱撒了,最小的一個小傢伙,還不到週歲沒斷奶。秦霄才不敢讓凱撒吃這個嗜酒瘋四娘的奶,只好在外面請了幾個奶媽。

    現在不用計劃生育麼,秦霄又是極喜歡孩子,自然是生得越多越好。一想到這些孩子,秦霄就忍不住心裡暖暖的,感覺生活實在是美妙極了。

    二人沿著一條大道兒,朝岳麓山走去。秦家大院建在岳麓山腳下,背山面水,自然是大神棍金梁風看過風水的好地方。院子不大,二層木屋主宅,簡單的圍牆院落,後面一個天井雜院,種了些簡單的花草。僕役丫鬟也不多,除了幾個奶媽,就只有狄光遠這個管家,五六個燒水做飯打掃園子的僕人。怎麼看也就是一個有點錢的小鄉紳。按照現在的做法和習慣,秦霄也在這裡買下了幾塊地租給別人去種,也算是有了營生,是個小地主。只不過年年收租的時候,他根本就不要人家什麼租賦,象徵性的交幾擔大米夠一家人吃就行了。與此同時,不管是誰家有困難,秦霄一家人總是熱心幫助從不讓人失望。

    於是乎,好善樂施的秦大善人一家子,在這個民風淳樸的小鄉村裡,算得上是極受歡迎左右逢源。同時也沒有人知道他這一家子成員的過去。要是知道了他們曾經不是大都督就是公主,再不就是誥命夫人和將軍,估計日子也不會過得如此安寧。縣衙還要請秦霄當保甲或是里正,秦霄當然是拒絕了。大都督都不當了,還當個保甲或裡正麼?只不過縣衙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地方,秦霄也還是從來不打退堂鼓。再加上李隆基上台後推行新政,首先就是整飭了吏治,裁汰了許多買官之人和俗吏昏官,現在當親民官兒的,大部分還都是一些有良心有能力的好官。倒也還想著辦些為民謀福的好事情。

    管中窺豹一葉知秋,秦霄看著整個大唐從地方上開始發生著喜人地變化,一步步走向振興,心裡也是一陣歡喜和釋然。

    李隆基,畢竟還是在努力做個好皇帝。這讓秦霄心裡感到十分的欣慰,每天都將笑臉掛在臉上,小日子也過得十分的滋潤。

    離了大馬路拐過一條道,就可以看到自家的院子了。院旁有一條小溪。常年清水漫流。院門口,大頭和妞妞正在玩著跳格子的小遊戲,旁邊圍著一圈兒鄰家的孩子。

    大頭雖然才四歲多,但儼然已經成了這群孩子中的孩子王,有什麼好玩的都是他最先鼓搗出來,然後教給其他的孩子。而且家裡有秦霄這個滿肚子怪點子的老爹和愛子如命的娘親仙兒,還有上官婉兒那樣博學多才的啟蒙老師,金梁鳳這樣智深如海的正牌先生,墨衣這樣的俠客師父,紫笛這樣的瘋四娘小媽……大頭自小被熏陶,性子十分的活潑好動,而且聰明過人,大異於一般的孩童。

    秦霄一看到大頭,彷彿就從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總忍不住一陣歡喜。

    孩子們也遠遠的看到了秦霄和紫笛回來。妞妞就最先撒腿搖搖晃晃的跑了過來,嗲聲的叫著「阿爹」、「四娘」大頭正專心的玩著踢格子的遊戲,聽到妹妹一喊也回過了神來,忙不迭的跟著跑了過來。

    秦霄看著兩個小寶貝兒跑了過來,心頭一陣歡喜,呵呵的笑了起來,跑上前去最先將妞妞抱了起來,在她胖嘟嘟的小臉蛋兒上親了一口。妞妞咯咯地笑著抹著小臉蛋兒:「阿爹的鬍子好扎人喲!」

    大頭也撲了過來。秦霄將妞妞放到地上,將一大把糖葫蘆給了他們兩個,摸著他們的頭說道:「去給那些和你們玩的小朋友們也每人分一支兒,別小器喲!」

    大頭連連點著頭:「阿爹放心吧,我是大將軍。不能剋扣將士們的糧餉——我這就去分了哦!」

    紫笛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惹得秦霄也是一陣好笑。

    妞妞和大頭樂顛顛的跑到了那群小朋友一起,在他們無限敬仰的眼光中,將一把糖葫蘆分了下去。最後分得完了還剩下五六支,大頭和妹妹每人只拿了一支。多餘的都乖乖又交回了秦霄手上。大頭十分認真的說道:「阿爹你說過地,大將軍也不能搞特殊哦。要和將士們同甘共苦,我們也只吃一個,多些的阿爹拿去吧。」

    秦霄笑瞇瞇的摸著他的頭:「好兒子,玩去吧。」

    紫笛笑嘻嘻的說道:「都回家當農民了,還想著將兒子調教成大將軍,你羞也不羞?」

    「你懂個屁!」

    秦霄瞪了她一眼,輕聲罵道:「難不成從小教兒子當個合格的農民?總得有出息一點嘛!以後四頭長大了,你也用心著點教。要是變成個紈褲子弟,我最先拿你這個當娘的問罪!」

    「嘿,嘿嘿!」

    紫笛屁顛顛的朝屋裡跑去。秦霄看著她的背影不由得一陣好笑根本自己就還是個孩子麼!幸好她還有個母性極佳的好姐姐。

    秦霄走進了院門,大頭在後面揮臂一呼:「兄弟們,散帳啦!咱們明天再玩呵!」

    說罷就和妹妹一起過來,抓住秦霄的手一起朝院裡走去。那幫孩童也真如同當兵的將士們一般散了去。

    秦霄每次看到這樣的事情,就忍不住想笑。大頭玩得很認真,雖然還只有四五歲,卻像是大人一般的較真。約好了什麼時候到齊,有些小朋友遲到了還要受罰哩——比喻說,分零食吃的時候會分得少一些。這些念頭,自然是秦霄閒來無事調教出來的。當初他也並非是出於有意,而是潛意識裡就教了他這些。沒想到,大頭彷彿天生就是個帶兵的把總一般,對這些一學就會,而且極感興趣。

    秦霄時時心裡發笑:為戰爭而生的小兔崽子!

    回到院裡,上官婉兒最先迎了出來,笑瞇瞇的說道:「老公回來了呀——大頭,妞妞,該洗手洗臉了哦,一會兒要吃飯了呢!」

    秦霄從背上取下琴來,笑呵呵的說道:「婉兒,今晚有時間再教我彈彈琴呀——我怎麼就老也學不好呢?難道真的天生沒有音樂細胞?」

    上官婉兒身著一身光鮮的青布團衫,典型的地主婆兒打扮,卻是一點也不顯得庸腫和低俗,仍是那樣的清麗脫俗光彩照人。上官婉兒拎著大頭和妞妞的手去了,邊走邊說道:「你呀,還是省省吧。天生就不是這塊料子喲——還不如四歲的妞妞呢!」

    秦霄尷尬的笑了笑,走進了大廳裡。

    李仙惠坐在大廳裡,左右各搖著一個睡窩兒,裡面就躺著二頭和二妞;墨衣在旁邊,也和李仙惠一樣的搖著兩個睡窩兒,自然是三頭和四頭。秦霄呵呵的笑:「哎呀,兩位多像幼兒園的保姆阿姨呀!」

    李仙惠笑吟吟的站起身來,先接過了秦霄手中的焦尾琴小心的放到了桌上,拿起一條毛巾給他撣著身上的塵灰,絮絮叨叨的說道:「回來這麼晚呢,今日又是上島去了吧?金先生近日可還好麼?」

    秦霄含糊的點了點頭,應了聲『挺好,都好』,衝著墨衣微笑。

    墨衣還是以前那副瀟灑利落的打扮,數年不變。此時她起了身來,打來了一盆熱水,拿來了一雙新做的布鞋:「老公洗個腳吧,穿上鞋子。這都秋天了,怎麼還是喜歡赤腳,凍著了可不好呢!這雙草鞋想必還是金先生送的吧。」

    秦霄呵呵的笑,坐了下來洗腳。墨衣輕輕的蹲在身前,幫秦霄澆了一些水在腳面上:「燙麼?涼麼?」

    秦霄癡癡的笑:「正好……」

    墨衣展顏一笑,就動手幫他搓洗起來。李仙惠又去了一旁搖著睡窩兒,對著秦霄溫柔如水的微笑。上官婉兒在外面輕聲的責備著大頭和妞妞將身上玩得太髒。紫笛則還是以前那副大總管的嘴臉,在廚房裡大呼小叫,指揮僕人們快點準備晚餐。

    被愛包圍的感覺,挺好。這種閒適而溫馨的田園生活,也極妙。

    秦霄感覺自己,似乎每天都是在沉醉中度過一般,忘記了煩惱的存在,忽略了時光的流逝。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5-2 22:07
第六卷 盛世霸圖 第360章 有女初成,寶刀未老
    夜微涼,秋風爽。

    鄉村裡可就不比繁華熱鬧的京都,到了晚上還是***輝煌四下歌舞昇平。在這裡,太陽下山後就意味著可以上床睡覺了,一般沒有別的什麼娛樂或活動。

    當然,如果實在無趣,農夫與村姑的床頭嬉戲就是最佳的娛樂了。太平盛世裡,這樣的『娛樂』大大的促進了人口的上升。對於現在社會來說,的確是件好事。

    秦霄早已是酒足飯飽,拿著自己削制的小牙籤別著牙,在自家院子裡來回的晃蕩。李仙惠等人,則是在給孩子們洗著澡,哄他們去睡覺。僕人們收拾完碗筷也就可以去洗洗睡了。大山腳下的院子裡,頓時變得清靜起來。

    每天的這個時候,秦霄必做的一件事情就是練武。他可不想自己輕閒下來以後,因為懶惰而變成一個腰大十圍的大肥肥。

    抑或是我的心中,仍在期盼著什麼?每逢想到這個,秦霄就自嘲的笑自己:悶騷男!

    穿上迷彩背心,拿上那柄純鈞劍來到後院裡,一個村民們從未見過的秦大善人出現了。後院裡豎了一些別人看不懂的健身器械,諸如單槓、雙槓,另外自然少不了現在常見的石滾、石鎖。秦霄每天都會一一練到。首先會像玩太極一般的耍耍劍,讓自己心情平靜下來,然後就是練上一套散手拳、單雙扛,最後舉石鎖和石滾,偶爾也用自製的竹弓箭練習一下射擊。

    三年下來,秦霄如同大多數婚後的男人一般,身體粗了一圈,而且比以前更加強壯和沉穩。

    他已經二十六歲了。

    二十六,一個男人已經走向了黃金年齡。唇頜間的那一圈黑粗胡茬似乎也在證明著這一點。現在他也一般不修邊幅了,甚至可以說。有點喜歡上了自己這副持重而略帶一點滄桑的樣子。

    用他自己的話說,這就是『男人的成熟美』。

    今天耍起劍來,似乎更有了感覺。其實他不懂什麼完整的劍法,只是隨意地揮灑一些從墨衣和紫笛那裡學來的招式。以前二姐妹還經常和他一起陪練,現在孩子多了,就練得少了,時常都是他一個人。

    不知不覺的,他竟然閉上了眼睛,感覺著劍隨意動人劍合一般的美妙感覺。或許招式上沒什麼精妙可言。甚至可以說是雜亂無章。但是真正的行家就能看出,他的每一招式後面,都隱藏著無數的變化,是一些靈動之極的應變之招。

    因為,他根本就在想像自己是上了戰場,在金戈鐵馬的戰場上揮灑游離……

    正意淫得過癮,一絲古箏弦音飄然入耳。

    輕盈、空靈。而且如同挑動心弦一般地寓於情景。

    秦霄心中微微一動——婉兒麼?

    應該是!這個曲調,不正是《滄海一聲笑》麼?她還是肯來教我了,呵呵!秦霄心裡暗自尋思,繼續耍劍。

    一曲終了,秦霄身形甫定,循著聲樂地方向看去,卻只看到一扇開著的窗戶。

    那間房間,是楊玉環的。小姑娘的琴藝,現在可是不輸婉兒了。

    秦霄不由得微微笑了起來。三年前將楊玉環從楚仙山莊接來以後,她著實高興了好一陣子。可沒過兩年,她突然變得有些悶悶不樂,經常躲在自己的閨房裡不出來了。秦霄想過,可能是墨衣和紫笛都生了小孩子。沒多少時間陪她了的緣故吧。而且看著我們一家人共享天倫之樂,她也有些思念家人、感覺自己孤獨、或是有了一種寄人籬下的感覺。每每想到此事,秦霄總忘不了叮囑李仙惠等人,讓家人待她好一點,盡量不要讓她感覺到不舒服。

    可事實就是。楊玉環永遠也不像以前那樣開朗和活潑了。雖然仍然喜歡笑,可是已經多了矜持和害羞。

    後來秦霄才明白。原來是小姑娘要長大了。十三歲,唐代十三歲地姑娘結婚的也不少見了,尤其是在鄉間僻壤的地方。

    女大十八變麼,有點心思也是正常的。

    秦霄邁開步子,朝那間房間走去。接近窗戶的時候,還特意輕咳了一聲,以示自己的蹤跡。

    楊玉環就已經到了窗邊,衝著他展顏一笑,銀鈴般的喚了一聲:「候爺哥哥!」

    秦霄微笑:「玉環呀,怎麼還是這樣叫我呢?我現在可不是什麼候爺了哦!」

    楊玉環的臉龐粉紅白晰,如同嬰兒肌膚一般,似乎都能隱隱看到血絲,眼睛笑地時候就瞇成了一道彎月兒,眼角似乎永遠都寫著『幸福』二字。她依舊笑著,咯咯說道:「可是玉環就喜歡這麼稱呼候爺哥哥哦!實在是想不出別的什麼稱呼。」

    秦霄笑了一笑,反手將劍拿到背後:「玉環今日為何沒有和我們一起用餐呢?現在吃過了麼?」

    楊玉環嘻嘻的笑了笑:「吃了一點……我怕養太胖了,不好呢。」

    怕養胖?秦霄不由得心中好笑:你若是不豐滿一點,豈不是名不符實了?

    細下看了一看她的身段,果然已經是大姑娘了呢,婀娜多姿亭亭玉、立,該鼓的地方鼓,該翹地地方翹。而且……她雖然還只有十三歲,那個胸圍……咳,秦霄突然覺得自己實在是有點猥瑣了,居然時時將眼光掃到她的胸前。

    可他也知道,自己實在是身不由己出於一種男人的潛意識瞟過去的。因為她那裡……真的很大、很挺!

    用一個不太恰當而且有點猥褻地詞來形容的話,這個十三歲地楊玉環,就已經是『豐乳肥臀』。

    秦霄急忙將自己的眼光調開,故做隨意的說道:「你正在長身體呢,怎麼能不多吃一點呢?還有啊,你現在喜歡整日將自己關在家中不出來,這也不是好事哦!有時間多到外面走走,踏青、游江、趕集。都可以嘛,其實也還是挺有意思的。還有,記得啊,一定要多吃點東西注意營養。養胖一點莫不是還漂亮一些麼?」

    楊玉環微撅了一下嘴,圓潤的臉龐上居然也有酒窩兒,笑嘻嘻地說道:「候爺哥哥不是不喜歡胖胖的女孩子麼?」

    秦霄不由得一愣,呵呵笑道:「玉環聽誰說的?」

    楊玉環掩著嘴兒偏著頭看著秦霄:「我也不知道聽誰說的。反正嘛,候爺哥哥不喜歡胖胖的女孩子,這個我是知道的。於是玉環也不敢養得太胖了哦。就怕哪天你不要我啦!」

    「傻孩子。怎麼會呢。」

    秦霄不由得笑了起來:「準是紫笛說的吧?這丫頭瘋言瘋語,你莫要聽她胡說。」

    「不啊,四娘很有意思的呀,嘻嘻!」

    楊玉環笑了起來,倚到窗戶邊來低聲說道:「她還告訴我呢,說候爺哥哥想要一百個兒子!」

    秦霄不由得啞然失笑:「都說了她瘋言瘋語了。」

    楊玉環有些興奮的蹦了蹦腳,滿懷希冀哀求一般地說道:「候爺哥哥。如若有空,可不可以帶玉環出去游江呢?玉環很想去一下桔子洲頭,看一下熟透地桔林呢!」

    「行!」

    秦霄爽利的點頭,微笑說道:「後天吧。後天我會帶人上桔子洲頭幫金先生摘桔子,你一起來。不過,你要聽話,多吃點東西。從明天起,不許躲到閨房裡吃了。要和我們同一桌去吃飯哦!我要親——自——監——督!」

    秦霄將後面幾字說得一頓一頓的,楊玉環也認真的點了點頭,滿臉歡喜神色。

    秦霄點了點頭,自顧走了。卻聽到後面房間裡一陣歡呼的雀躍「太棒了!」

    秦霄微微的笑了一笑,心中暗道:看來這些日子。確實讓她悶得有夠慌了。我們,是不是的確有些冷落她了呢?畢竟只是個孤苦零丁地小女孩子呢……

    正尋思著,眼角餘光突然感覺到人影晃動。秦霄警覺的一偏頭,厲聲低喝——「誰!」

    一道黑影突然閃身一躍,站到了圍牆頂上。居然是一個蒙面黑衣人。

    秦霄不作思量,踏腳一蹬飛身而上。挺劍怒道:「太平盛世,何方肖小!」

    黑衣人也不搭話,朝後一躍消失了身影。

    秦霄正準備放膽去追,一想又怕中了調虎離山之計,生生的頓住了。正在此時,院裡的人都聽到了秦霄的厲喝出來了。秦霄一眼瞅到了墨衣,對她道:「好生守家,我去追人!「墨衣凝重點頭:「老公小心!」

    秦霄一點頭,雙腳一踮地,踏著圍牆邊的矮樹枝飛身就上了圍牆,乾淨利落之極!一閃身,消失在了薄暮黑夜之中。

    那些僕役丫鬟們頓時瞪大了眼睛,將嘴張得圓了半天合不攏來,紛紛奇道——「老爺好高妙利落的身手!」

    秦霄翻出圍牆外,卻看到那道黑影遠遠站在二三十米開外的地方,似乎還在等著自己。

    秦霄心中生疑:他想幹什麼?

    正尋思著,黑衣人突然一展手,秦霄本能地閃身一避,身後的圍牆頓時傳來一陣『撲、撲』的悶響——居然是暗器!

    秦霄挑眉一怒:「大膽小賊,給我站住!」

    許久不用了的飛仙步使了出來,黑衣人也明顯的驚了一驚,撒腿就朝前奔去!

    他跑去地方向,正是岳麓山!

    秦霄心裡暗自有些著急,這要是上了岳麓山,就不好逮人了!於是腳下一陣發力,漸漸看著兩人之間的距離近了。

    黑衣人的身手也極是敏捷,在樹間小道裡飛快的穿梭,絲毫不見停頓。而且他的身法……秦霄心中暗自生疑——為何如此熟悉?

    想到此處,秦霄心中莫名地一顫:是他?

    再聯想到那個施暗器的手法——不就是自己在特種營教地飛刀絕技的手法麼?

    邢長風!

    肯定是邢長風!

    想到此處,秦霄頓住腳步,大聲叫道:「長風,是你麼?」

    前面的黑影突然頓住了身子,呆呆的、慢慢的轉過身來。

    秦霄仔細觀察著來人的身形,和僅僅露出一片的眉宇之間——是他,真的是他!

    身衣人卻突然抽身朝秦霄奔來,『咣啷』一聲拔出一柄刀來,朝秦霄劈頭砍下!

    我靠,莫非這也能認錯人?秦霄心中一緊,挺劍迎上——一聲錚響,火星四射!

    秦霄一劍支住他的刀勢,朝旁邊抽身一閃,黑衣人亦步亦趨急跟而上,再次劈下一刀。

    秦霄一個橫空翻身朝後躲過,騰空時一劍回刺,黑衣人悶哼一聲,橫起刀面正好擋上劍尖——集千鈞於一點的力道,讓他『騰、騰』的退了兩步。

    秦霄州剛落地,不等力道衰敗,抽身急攻而上,又是一劍斜刺上去。黑衣人不敢怠慢,圓劃一刀格去劍勢,突然一個反側身迴旋踢腿就朝秦霄腰肋間掃來。

    秦霄心中一陣大喜:媽媽的,還不承認自己是邢長風?這種腿法,就是你的標誌動作!

    想到此處,秦霄心裡突然一陣愉悅的大喜——多年不見,見面就開打,好吧,陪你熱熱身練幾出!

    眼看著一腿就要踢到自己腰上,秦霄不退反進,左肘支成一個九十度的槓桿狀,突然奮力揚起頂上,硬硬的受了他這一擊!

    紋絲不動!

    秦霄咧嘴一笑:「要打人,先要學會挨打!這叫穩如泰山!」

    語音剛畢,秦霄也如法炮製的突然一個反身側踢,朝黑衣人臉上氣招呼而去!

    黑衣人剛剛施力踢出了一腿,刀也架在身側,只感覺臉上一陣罡風僕面襲來。來不及細想,左肘也是同樣支出,生生的受了秦霄這一擊!

    騰騰騰,連退三步!

    秦霄將劍往地上一插,狂放的大笑:「長風兄弟,長勁不小啊!」

    黑衣人也放聲大笑,一把扯到面上的黑巾:「大都督身手不減當年,寶刀未老!」

    果然就是邢長風!

    他也是將刀往地上一插,單膝一曲就拜倒下去,沉聲道:「長風無禮,大都督恕罪!」

    秦霄忙不迭的上前將他拉了起來:「我們是好兄弟麼,千萬別說這些。再說了,我也不是什麼大都督了,只是一個鄉野村夫——能與崇武台中承、天兵監大元帥過過招,也是三生有幸啊!」

    邪長風頓時尷尬不已的笑了起來:「大都督快別取笑了……什麼中承、大元帥,我一聽別人這麼叫我,我這心裡就直犯彆扭,更何況是大都督這般叫了!」

    二人哈哈大笑,各自取了兵器,走到一處山石邊坐了下來。

    秦霄望著夜色蒼茫巍峨磅礡的岳麓山,秋風陣陣,不禁感慨萬千。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5-2 22:45
第六卷 盛世霸圖 第361章 還可以做兄弟?
    風輕輕吹,人的思緒也格外容易蕩漾開來。

    秦霄拿出一塊鹿皮,輕輕的擦拭著純鈞劍,有些自嘲的說道:「長風兄弟,看到我這副樣子,是不是有些詫異呢?」

    邢長風一如以前的畢恭畢敬,微笑說道:「大都督何出此言?長風見大都督生活得很安穩、很充實、很滿意,都有些不忍心打擾了。」

    秦霄哈哈的放聲大笑起來:「兄弟,你這是什麼話呢?能有你這樣的好兄弟來看我,我心裡簡直高興到不行啊!」

    其實秦霄心裡再也清楚不過了,邢長風現在可謂是身居要職地位顯赫,哪裡會有這麼空閒打聽到長沙這個小地方來見自己,肯定還有別的原因。

    邢長風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笑說道:「其實不瞞大都督,長風都來到長沙有三五日了,一直不敢到大都督家來叨擾……」

    秦霄挑嘴一笑:「於是你就去見了你的師父、金先生對麼?還在島上住了些時日。」

    刑長風搖頭微笑起來:「我就說吧,果然是什麼事情都瞞不住你。」

    「呵,這不能怨你,是老鼻子自己露的餡。」

    秦霄笑道:「每次我上島呢,肯定是找他做那些奇怪的東西,弄得他不厭其煩。於是他見了我就像是躲瘟疫一般。這一次主動出聲叫我上島,肯定是有事情嘛!」

    二人一起輕聲的笑了笑,一時又都不說話了。彷彿堵在胸口的許多話,也不知一時從何說起。

    秦霄打破了沉寂說道:「兄弟,既然來了,好歹去我家裡住一宿。我們喝幾杯酒,聊上一個通宵如何?」

    「好啊,求之不得!」

    邢長風歡喜說道:「能與大都督再次對飲,是長風此行最大的願望!」

    秦霄不動聲色的微笑,起身帶他往莊院裡去,心中暗道:這麼說。除了這個『最大地願望』,還有別的企圖了?

    二人回到莊院裡,一家人看到邢長風的黑衣打扮初時還驚了一驚,後來看清楚了來人,才紛紛的吁了一口長氣。刑長風則是毫不含糊的和李仙惠等人一一見禮,一口一聲『嫂夫人』叫得脆生生的。

    當了大官地邢長風,還是和當初一樣的渾身俠氣禮節周到。一點也沒有當官的架子,十分討人喜歡。

    秦霄拿來了自己的一套兒衣服讓他換上。二人坐到了後院涼亭裡。掌了兩面燈籠,廚房裡簡單的炒了幾個小菜,二人便坐了下來,開始對飲聊天。

    李仙惠等人則是喜憂參半有些忐忑的坐在屋子裡,透著窗戶看他們喝酒聊天。每個人的心中,都在想著同一個問題:是皇帝、朝廷讓他來地麼?

    與此同時。涼亭裡的邢長風也十分坦率地說道:「實不相瞞大都督,的確是皇帝差長風來的。」

    秦霄捏著一個杯子,微笑的看著杯中的酒水!淡然說道:「我知道,皇帝遲早一天還是會找來的。三年。過了三年才找來,的確已經是很有耐性了。」

    邢長風道:「大都督也不問問,皇帝差長風來找大都督,所為何事?」

    秦霄哂然一笑:「長風是我的好兄弟,有什麼話肯定會都告訴我的。不用我多說。」

    邢長風不由得爽朗的笑了起來,舉杯勸秦霄共飲了一杯。若有所思的說道:「這些年,皇帝可謂是下了一番苦工夫,做了許多利國利民地大事。」

    秦霄道:「好像是這樣。他的確是在努力做一個好皇帝。我雖然遠在偏遠山村裡,也可以感覺出大唐正在發生著翻天覆地般的變化。」

    「是啊,陛下的確是個好皇帝。」

    邢長風感慨說道:「其實長風真的不願意做官,但一想到大都督臨別時說地話,幾次想要辭官歸隱的,又留了下來。現在我發現,能夠跟隨在這樣地好皇帝手下為官,的確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長風現在每天都過得很好,每天都在做有意義的事情。於是,我已經逐漸的打消了退隱的念頭,只想努力做個好官。像大都督這樣的好官。」

    秦霄自嘲而又滄桑的一笑:「學誰不好,學我?你現在所在的崇武台和天兵監,都是新開的衙門,怎麼樣,幹得還順手麼?」

    「還過得去吧。」

    邪長風謙虛的笑了起來:「崇武台麼,就是仿造御史台的格局建立的。崇武大夫就是張仁願,不過他已在在隴右呆了兩年,大部分的時候,就是我和張九齡在料理。」

    「張九齡?很好。」

    秦霄滿意的點微笑。看來李隆基的確是很重視這個專門培養武將的機構,讓張九齡這樣的人才和邢長風搭檔辦事,的確可以事半功倍。崇武台?多好的名字呀!大唐天下全民尚武,建立一個象徵武學最高學府的崇武台,正得人心。

    邢長風說道:「是啊,張大人真的很能幹,將一個新興的衙門打理得有聲有色。從京城到地方,各項措施輪流執行下去。短短的三年時間,一套完整而有效的武將培養體系就構建完成了。現在,不管是平民出生的勇士還是軍旅之中的將軍、士兵,都有機會能夠進入崇武台或是地方的崇武院訓練培養。我大唐的將才,從此層出不窮。其實說起來,這件大事之所以能夠推行,還多虧了大都督和張仁願當初的一番言談呢!沒想到,當日在大狼原上的一番言辭,如今真的落到了實在,真是讓人感慨萬千哪!」

    秦霄呵呵的輕笑:「也幸虧是遇上這樣開拓進取、肯辦實事的好皇帝才行。」

    「那是自然。」

    邢長風點頭道:「天兵監的成立,就全是大都督的功勞了。大唐特種兵訓練營裡,至今豎立著大都督的銅像!」

    秦霄不由得啞然失笑:「你地主意吧?」

    「不是!」

    邢長風連忙擺手道:「全是皇帝陛下下旨辦的,長風絕不敢這種事情!」

    秦霄笑道:「好兄弟,這麼緊張幹嘛。我又沒有責怪的意思。很好麼,原以為人走茶涼,沒想到大家都還記得我。」

    「如何能忘!」

    邢長風突然認真而又激動的說道:「長風永遠也忘不了,以前跟隨大都督四方征戰的日子!天兵監裡,大大小小的天兵承、天兵府、天兵博士,包括從沒有見過大都督地學員們。無不想見大都督一面!」

    秦霄疑惑道:「天兵丞、天兵府、天兵博士?」

    秦霄笑道:「天兵監是依照國子監的規模建立的。國子監本是以祭酒為首麼,既然天兵監是武將機構,於是就將祭酒改稱作了『元帥』。長風德才淺薄,目下恭居此位。另外設了兩名天兵丞和數名天兵府、天兵博士當長風的副手。其中大都督的好徒弟桓子丹,現在可是天兵丞中的一人,另一人就是原六率都督田珍。以前特種營的那些兄弟,現在都分別擔任了天兵府和天兵博士。實際負責學員們地訓練培養。皇帝陛下還沒有立嗣,東宮空缺。於是東宮六率暫時劃歸到了皇城御率司,由大都督宋王殿下統領。」

    「很好麼。」

    秦霄微笑說道:「宋王統領皇城御率司,也是能夠令人放心的。桓子丹這小子不錯,肯吃苦,有幹勁。雖然腦瓜子不如他師兄郭子儀好使,但卻是一個腳踏實地地年輕人。」

    「說來。大都督真是教出了兩個好徒弟!」

    刑長風不無感慨的說道:「大都督剛剛離開長安,正月裡朝廷就舉行了武舉。桓子丹欣然報名,他師兄郭子儀為了忍讓師弟,這一期就沒有參加。結果櫃子丹就如同大都督當年一年,以絕對優勢奪得了武狀元。官拜皇城御率司四品左郎將。後來不久,天兵監成立,長風厚著臉皮找到皇帝,好歹將他要了過來,擔任天兵丞。和田珍一起負責平日的訓練。這小子狠哪,手下訓出來的兵就像是野狼一樣。現在在天兵監威望極高。而且他經常對手下的學員們說:看到這個銅像沒有?這就是我師父、特種兵的老祖宗秦大將軍!你們誰給我丟臉,就是給秦大將軍丟臉,我一定重責不饒!——誰受不了吃不下苦地,別在這裡丟人現眼,滾回家抱婆娘去!」

    「呵呵,這小子當年被整慘了,現在專挑大頭兵撒氣!」

    秦霄不由得十分開心的笑了起來,彷彿眼前就看到了那個牛高馬大一身威嚴的桓子丹,在教訓那些苦命的大頭兵。

    「玉不琢不成器嘛,大都督當年也是用心良苦,要不然大唐今日定然沒有他這個人才了!」

    邢長風說道:「到了第二年,東宮六率已經基本解散,郭子儀就暫時在金吾衛供著一份閒職。於是他找到兵部尚書郭元振辭了官職,報名參加了武舉——武舉一般是不許七品以上官員和將軍參加的麼!——這一年,郭子儀眾望所歸地榮膺武將元,皇帝陛下親自在宿羽亭接見,封他為右驍衛大將軍、北庭大都護。與此同時,與他同時上榜的榜眼郭虔瓘、探花解琬,也分別授了將軍,同時去了北庭都護府。與安西四鎮大都護高仙芝、朔方軍行軍大總管論弓仁一起,聽命於隴右道行軍大元帥張仁願,鎮守我大唐西方門戶!」

    「很好!」

    秦霄由衷的高興,今天第三次說了這句話。郭子儀,奪了個武狀元也算是了了他自己和秦霄的心願,而且還得到了重用,鎮守北庭都護府,看守大唐的絲稠之路。整個大唐地西方,有了張仁願、高仙芝、郭子儀和論弓仁這樣的將帥,堪稱銅牆鐵壁,無堅不摧!

    巍巍大唐,異族安敢再來造次?

    想到此處,秦霄體內那一股沉睡已久地熱血又緩緩的奔流起來!體溫也似乎正要上升。

    邢長風也是滿副自豪的說道:「不僅僅是這些方面我大唐正逐漸強盛,更重要的原因,是當今陛下親賢臣、遠小人,重用了一批得力的良臣。三年前,皇帝陛下登基後,裁去員外官、試官和檢校官,大力查汰冗余官員、整治佛道。一些買官之徒紛紛被貶為庶民,庸臣俗吏從此無所遁形,許多掛個名頭逃避賦稅和勞役的和尚道士,也乖乖的去種田養桑了。這樣一來,從京師到地方,官府機構大大精簡,辦事能力反而極大的提高。而且朝堂之上,有老而持重的張說與敢做敢為的姚崇分任左丞右相——哦,皇帝陛下,將尚書左右僕射,改作了左右丞相,是為內閣之首輔。三省六部裡,分別是劉幽求、廬懷慎、郭元振、宋璟、李適之、牛仙客等人坐領。」

    秦霄呵呵的笑了起來:「都不錯,全是幹大事、辦實事的人。除了李適之和牛仙客我不是太熟,其他的人我算是都見過吧,知道一二。如果不出所料的話,像宋璟這樣鐵面無私剛正不阿的人物,肯定坐領刑部咯?」

    「正是,大都督果然慧眼!」

    邢長風笑道:「劉幽求是為中書令,廬懷慎仍居御史台並任宰相,郭元振還是在兵部,統籌分撥天下兵馬。」

    「多好的一個組合,多好的朝廷啊!」

    秦霄由衷的感歎起來,仰脖飲下一杯。

    邪長風笑了一笑,憨厚說道:「是很好,可皇帝陛下曾說,現在就缺一個統率天下兵馬的太尉、戰無不勝的膘騎大將軍!」

    秦霄不由得身體微微一震,狡黠的看著邢長風:「你不是在說我吧?」

    「怎麼不是呢!」

    邢長風激動的說道:「實不瞞大都督,這一次,皇帝雖然沒有明確下旨要長風一定請得大都督回京,只是派長風來『探望』大都督。可是長風知道,皇帝陛下的心中,每日都在思念著的大都督。不管是上朝、議事,還是閒時與人說話,都時常提起大都督。臨行之時,皇帝陛下私下對我說,『普天之下,聯最對不起的,就是聯的好兄弟——秦霄。』」秦霄不由得心中一蕩,眼前彷彿就浮現出了那日訣別之時,李隆基淚流滿面的情形。

    時隔三年,他還是一如當初般的是個性情中人麼?

    我們,真的還可以做兄弟?

    秦霄無奈而自嘲的苦笑了笑:「長風兄弟,皇帝陛下,真的只是派你來——探望我麼?」

    邢長風有些尷尬的笑了起來:「自然是……能請得大都督回去最好麼!不過長風絕不敢勉強大都督,這些事情,全由得大都督自己做主!」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5-2 22:46
第六卷 盛世霸圖 第362章 哥們你走吧,我更喜歡當農民
    夜已經深了,秋風微涼,吹得兩面燈籠輕輕搖晃。燭光映在秦霄的臉上,讓邢長風看起來感覺有些捉摸不定。

    秦霄站起了身來,背剪著手緩緩的踱著步子,心裡暗自尋思道:很明顯,李隆基也拿捏不穩我現在的心態,於是派了個邢長風先來探探路,試試我的口風,以免我們彼此難堪。其實他若是一紙聖旨直接下來,我沒有不遵照執行的道理。可是他也瞭解我的性格,如果不是我心甘情願的回朝,強扭的瓜終是不甜。從這方面講,他還是先做到了尊重我的。而且似乎可以看出,他還是很在意我們之間的情誼……要不然,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他想要徵召一個山野村夫來用,還不簡單?

    秦霄擰著眉頭,輕輕的歎了一口氣,看著滿天星斗的墨色蒼穹,心中暗道:現在朝中的人員組合已經十分理想了,有我沒我,可以說是無傷大雅。太尉、驃騎大將軍?一個離朝三年身無寸功的人一回去就居於這樣的高位,誰會服我呢?就算所有人都還記得當初我幹下的事情……可是『人走茶涼』這種事情在官場之上是極常見的,我這樣貿然出現,免不得要引起一陣議論,讓眾將官以為皇帝任人唯親。而且,統領天下兵馬的太尉、武將第一官職的驃騎將軍,又是那樣的身勢顯赫。李隆基呀李隆基,你莫非就真的不忌憚我功高震主麼?好吧,就算是你不忌憚,滿朝大臣忌憚、妒忌,私下一陣議論。天下無不透風的牆。人言可畏啊。皇帝的耳根子向來又是最軟地……罷了,這樣莫名其妙地回去當個雞肋式的大官,不去也罷!

    主意已定,秦霄有些釋然的坐了下來,微笑的看著一臉迷惘和期待的邢長風。給他倒了一杯酒。二人飲下。

    秦霄悠悠說道:「兄弟,你也看到了,我現在過得很好。」

    「是,長風地確是看到了。」

    邢長風說道:「這幾日來,長風暗底裡在四下打聽大都督的消息,知道這鄉里間的人,都把您當作是大善人。可見您現在在長沙人緣極好,日子也過得極是舒坦。於是麼……長風也絕不勉強大都督。不管您做出什麼樣的決定。長風都為您高興!」

    秦霄展顏一笑:「好兄弟,謝謝你!回去後,請你轉奏皇帝陛下,就說我現在過得極好,十分感激陛下對我的寬容和理解。我還是想繼續當我的村夫。在田野間自得其樂。我現在不想為官,只想安安靜靜地渡過餘生。不過,整個長沙縣大半的村子裡,現在都跟著我學著開辦了一些手工作坊,製作一些牙刷、襪子、手套等物什。農忙之餘。還能創收,為國家多交了許多地賦稅。也算是做出了一點貢獻吧!」

    邢長風的面色頓時有了一股失落之色,但馬上開心的說道:「既然如此,長風一定照原話轉奏給皇帝陛下,相信陛下也是會理解的。長風在長沙走了這幾日,發現這個縣鎮果然和別的地方不一樣,不僅民風(私認為該為人風)淳樸人人待物一團和氣,而且百姓們似乎都很富裕啊!原來都是大都督在教他們經商!

    秦霄呵呵地笑道:「你可別小看了這種小作坊,一年下來,一戶人家上交的賦稅,可以抵得上以前的十倍以上!你知道麼,這樣一支牙刷,成本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原料本就是一些廢棄的豬鬃和隨處可得的竹竿、樹枝,可是販到北方或是關中,賣給官家富人或是販給胡商,製作最精良地湘竹牙刷,可以賣到一百文一支!而這一支牙刷,就可以給朝廷上交三四十文的稅賦,而且還能帶動各項消費……呵呵,你別怨我哆嗦,我現在是鄉鄉紳麼,就喜歡算這種帳。」

    邢長風釋然而又開心地笑了起來,連連搖頭說道:「哎呀,真是……大都督不管做什麼事情,果然都是最優秀的。你若是專心做個商賈,天下的錢財都可以被你賺盡了!這種牙刷我今日還買了一支呢,配上一起銷售的,洗牙膏,試了一試,還真的十分舒服。雖然只是十幾文錢的一樣東西,可還真是妙用無窮啊!」

    「呵呵,我不貪心的,錢夠花就行了。」

    秦霄笑道:「剛來長沙的時候,我開了第一個作坊,請了一批工人,大約十七八人。半年的時間,我賺到了一萬貫。一萬貫哪,是什麼概念?還是在重商稅的情況下賺到的,而且還除去了所有的開支,包括工人的工資。後來我自己就不做了,借了一些錢給那些工人們自己去開作坊。二三年下來,整個長沙縣已經有了百餘間作坊,全都發了財——不過,我叮囑他們,萬不可荒廢了田地,這樣就與朝廷重視農桑的國策背道而馳了麼!你看看這長沙的土地,沒有一處荒廢無人耕種吧,而且還這樣的富裕……多好!」

    「所以他們都管你叫秦大善人麼!」

    邢長風笑了起來,很舒心的笑,長吁了一口氣說道:「今日,長風也算是了了一宗心事,得了大都督的准信。明日,我就要回長安向皇帝陛下覆命了。我會跟皇帝陛下說,大都督現在過得極好,真的為大唐多創了賦稅,帶動了一方百姓勤勞致富擁護國策。」

    秦霄挑嘴一笑,和他碰了一下杯子:「謝了,兄弟!」

    碰杯的脆響傳來的時候,東方露出了第一抹晨曦,二人就這樣飲了一個通宵。邢長風就此起身告辭,離了大院。秦霄親自將他送到院門口,送出了鄉間小道上了大路,邢長風抱拳道:「不勞大都督相送了,長風前去拜別一下師父,今日就會啟程前往長安。」

    秦霄微微一笑,抱拳道:「保重,兄弟!」

    「保重。大都督!」

    邢長風轉身就走。幹勁利落之極。可秦霄卻從他的眼神裡,看出了一股明顯的不捨與失落。

    秦霄看著邢長風的背影,不由得長長歎了一口氣,心中暗道:對不住了,長風兄弟。或許你並不太瞭解我地心態和處境……現在。我還不能回長安,當這個莫名其妙不能服眾地大官。三年,許多事情都是可以改變的,也可以讓許多人忘記許多事。這其中的道理,是很微妙的,不容我不多思量一番哪……

    一家人看到秦霄將邢長風打發走了。雖然都沒有說什麼,但紛紛表現出一種輕鬆的神態。秦霄也沒跟她們多說什麼,和往常一樣地過日子。

    兩天以後,楊玉環像是過節一般穿上了自己最喜歡的漂亮衣裳,大清早就興高采烈的來到了前院,就等著秦霄一起出發去桔子洲頭。

    天氣極好,碧空萬里。微風習習。秦霄還在床上摟著上官婉兒打呼嚕呢,聽到外面紫笛和楊玉環嘰嘰喳喳的聊天才醒了過來。心頭一尋思,這才想起前幾日答應過她一起上桔子洲頭的。

    秦霄心頭一笑,翻身起了身來。上官婉兒半裸著身子仍是睡意闌珊,嬌脆脆的哼哼了幾聲。一把將秦霄抱住不讓他起身,手腳並用將他裹得緊緊地。迷糊糊的說道:「還早嘛,再睡一會兒……」

    秦霄壞壞地一笑,將手探到她肋間撓了幾把,上官婉兒頓時咯咯大笑的跳了起來,嗔怨的拍著他的肩膀:「壞死了,明知道我最怕撓癢癢,還這般捉弄我!」

    秦霄呵呵的笑:「好老婆,乖,自己睡吧。我今天要出去幹活嘍!昨天約好了幾個鄉鄰,今天一起上桔子洲頭去摘桔子。」

    上官婉兒打著哈欠拍著嘴自己又倒了下去,有些鬱悶地說道:「整天忙活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還不如在家中和我一起睡覺呢……」

    秦霄淫邪的一笑,突然一伸手就探到了她胸間,不懷好意的亂拎了幾下:「就你最淫蕩,每次都要玩那麼久!」

    上官婉兒臉上頓時泛起一片酡紅,似躲非躲的扭著身子,咯咯笑道:「沒辦法咯,養成習慣了!」

    嬌顏如花,媚眼如絲!

    秦霄自顧下了床穿上了衣服,回頭對上官婉兒說道:「你再睡會吧,的確還早。再見了,小妖精!」

    上官婉兒卻眨著長睫毛的大眼睛,無限誘惑地衝他拋了一個飛吻:「拜拜,超人!」

    秦霄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走出了房間。

    庭院裡,還只見到早起的楊玉環和紫笛。二人正湊在一起嘻嘻哈哈的聊著天。幾個僕役丫鬟在忙著打掃庭院裡的落葉,準備早點。奶媽們則是帶著孩子們睡到了後院,每天的這個時候就是最忙碌的,前院不會見到她們的人影。

    楊玉環卜一見到秦霄,馬上興奮的跳了起來,歡快的跑過來喚了一聲:「候爺哥哥早!」

    「早啊!」

    秦霄笑容可掬:「怎麼起得這麼早?呀,今天可真漂亮!」

    紫笛不懷好意的湊了過來,壞笑說道:「你的意思是,玉環平日裡就不漂亮麼?」

    「嚇,你這瘋四娘,別來添堵!」

    秦霄擰了一下她的鼻子:「你今日為何也起得這麼早,大懶貓!」

    「哈哈,玉環能去,我也能去嘛!」

    紫笛甩脫了秦霄的手,歡快叫道:「桔子洲頭啊,好久沒去過了,怎麼能錯過這樣的好機會?仙兒和姐姐她們今天去集市,我就和你們一起去桔子洲頭啊!」

    秦霄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跟屁蟲!——玉環,一起吃早餐吧,吃過早餐就去村口叫上昨天約好的那些人,一起駕船去桔子洲頭咯!」

    楊玉環歡喜的跳了起來,身上一陣鈴鈴的響。秦霄細下一看,原來小姑娘在自己手腕和腳腕上,都戴上了有小鈴鐺兒的手鏈和腳環,不僅漂亮而且十分的別緻。看來她還是嫌自己太胖、太笨重了,有意用這樣的小飾物掩蓋麼。這個半大姑娘多了這些別出心裁的飾物,果然顯得十分的有趣了。

    一家人都陸續起了床,湊在一起吃過了早餐,齊齊的出了門兒,家裡就留著秋光遠和幾個僕役奶媽們看家。鍾衍老頭子三年前就去世了,就是在秦霄去楚仙山莊接人的時候。秦霄好歹想辦法將他葬回了老家墓地,算是了了他一生最大的心願。

    一家人出了門兒,在村口分作兩道,各自歡心的遊逛去了。每隔一段時間,家裡總要出去集體玩一遍。有時是趕集,有時是玩山游水。今天這樣的天氣,正是適合出遊呢。

    村口早已聚了一群五大三粗的漢子,約有二十人。這些人來幫忙是不用花錢的。在岳麓村這塊地方,民風極好,誰家有事,七里八戶的都來幫忙。完事了有頓飯吃有杯酒喝,就算是極好了。更何況是秦大善人有請,誰家的人只要有空,都願意欣然來幫忙。

    一群漢子大聲的聊著天,在前引路朝湘江走去。秦霄帶著紫笛和楊玉環,在後面邊逛邊走,心情輕鬆之極。

    林蔭的山路,青石小道。陽光細碎的鋪灑下來,映在楊玉環雪玉般的肌膚上,斑駁陸離分外動人。小丫頭今天穿上了自己最喜歡的一套羅紗襦裙,戴著一頂遮沿輕紗帽兒。粉藕一般的手臂,時時隱露的玉腿足踝,說不出的美妙動人。更讓人噴血的,是那個偉大而又嬌挺的前胸……秦霄飛快的移開了眼睛,紫笛一眼瞟中了咯咯的壞笑,跳到他耳邊低吼了一句:「淫賊!」

    秦霄的臉居然有些紅了,惱怒的拎著紫笛的脖子讓她尖叫著兜了個圈兒。

    楊玉環也跟著嘻嘻的笑了起來,脆生生的說道:「候爺哥哥,背我好麼?小時候你經常背我的噢,現在都從來沒有背過了!」

    秦霄呵呵一笑,就蹲下了身來:「好,你上來!」

    楊玉環歡喜的跳著步子,一下就跳到了他的背上。一雙粉琢小手就環在秦霄脖間,香氣撲鼻。

    紫笛被捉弄了一陣好不惱火,此時逮到了一個報復的機會,哈哈大笑道:「某人曾經講過一個名叫《西遊記》的故事唉,裡面有一段叫做什麼『豬八戒背媳婦』嘿!哎呀,今天親眼看到真的了!」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5-3 21:37
第六卷 盛世霸圖 第363章 島洲遇王爺
    湘江邊上,四艘船兒整齊的列在江邊,迎著嘩啦的江水輕輕的蕩漾。

    楊玉環看到了湘江,十足興奮的歡笑起來。河風吹拂著她嬌柔的面容,越發顯得精神和可愛。

    四艘船都是湘江邊的漁村人家自願借出來的,挺大的船。二十個村漢坐了三艘,秦霄和紫笛、楊玉環上了一艘。眾人一起搖起船兒,朝桔子洲頭劃去。

    粗獷的漢子們,大聲的聊著天,有的還唱起了山歌兒。木槳攪起浪花,水鳥來飛的穿稜,不時還有魚兒跳起……這一切在楊玉環看來都是那樣的新奇和美妙,一張臉蛋兒興奮得紅撲撲的,宛如熟透了的蘋果。

    紫笛不安份的在船上晃來晃去,時不時的騷擾一下正在搖擼的秦霄,或是弓下身來掬一捧江水洗臉,簡直就是個精力過盛的甲亢女青年。不通水性的楊玉環則是顯得生怯多了,乖乖的坐在船艙裡看著江面的景色,出於本能的害怕,還略微有些緊張和拘束,雙手緊緊的抓著船板兒。

    秦霄在船尾搖著擼,時不時的瞟一眼楊玉環,心裡暗自道:真的是大姑娘了唉!而且是極漂亮極迷人的大姑娘!

    眾人的船划到桔子洲頭時,遠遠就看到島邊圍著許多船支,大多是前來採辦桔子的客商。桔子洲頭出產的桔子遠近聞名,從南北朝起,就是南國重要的產桔之地。這裡的桔子,還有好些能夠銷賣到關中,進貢給皇家呢。每年到了這時候。都有許多的客商前來採辦,省去了許多售賣地工夫。

    秦霄帶著二女和一群村漢,大呼小叫的衝上了桔子洲頭。那些客商們都帶著搬貨的小廝,好似早早等得不耐煩了。金梁鳳也是早早的候在了江邊,就等著秦霄帶人來。

    分下許多地蔑簍,眾人便忙活開了。成筐的桔子被摘了下來,裝載成簍。島上建了簡易的『天平稱』一邊放著百斤重的石塊,另一邊放上桔簍,二邊平衡就是一筐,童嫂無欺。這是秦霄弄出來的稱重方法。既省時又省力。客商們也十分的信任這個遠近聞名的秦大善人,從不對稱地斤兩表示懷疑。一簍桔子即是一石,這便是桔子州頭的裝貨標準。

    金梁鳳一邊樂呵呵的招呼著這些鄉鄰們忙活,一邊吩咐著臨時請來的幾個廚子準備齋食酒飯。秦霄則是游手好閒的帶著兩個大美人,在島上胡亂的閒逛起來。

    不知不覺地,三人逛到了那間石室那裡。秦霄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掛在石室中的風雪長刀。聯想到前日邢長風來時的情景,心中又生出了感慨。於是讓紫笛和楊玉環自己去玩逛,自己則是打開了石室的鎖門,走了進去。

    風雪長刀依舊掛在牆上,配著熟銅螭吻雕印的刀鞘,透出一股厚重與威嚴的氣勢。秦霄不由自主的將它取了下來,緩緩地拔出來……雪白的刀身,清晰的映出自己的面容。秦霄驀然發現。三年沒有拔開了的這柄刀,竟然如同自己一般,彷彿發生了某些變化。

    「哪裡變了呢?莫非,刀也會變老麼?」

    秦霄不由得喃喃自語。

    身後金梁鳳恰巧走了起來,輕飄飄的說道:「刀未老,人亦未老。只是,某些人的心老了。」

    秦霄悶哼一聲,自嘲的笑著將刀歸鞘,轉頭看向金梁鳳:「老鼻子,你是在笑話我麼?」

    「我比你更老,有什麼資格笑話你呢?」

    金梁鳳笑了起來:「這柄刀,懸在這裡三年沒有動過了。你今日為何想到將它拿下來看看呢?」

    「看看就是看看,沒有別的原因。」

    秦霄將刀掛了回去。拍了拍手故作輕鬆的說道:「走吧,老鼻子。我先去參觀一下廚房,看看今日大島主給我們這些農夫準備了什麼好吃的。」

    金梁鳳呵呵地笑著和他一起走了出來,反身鎖上門,二人一起朝道觀走去。

    同時,二人都默契的絕口不提邢長風來過地事情。

    紫笛和楊玉環二人,則是一路嘻嘻哈哈的逛到了江邊,拿著石頭打水漂。紫笛是個瘋慣了的丫頭,打水漂的技術一流。常常是一個石子兒扔出去,一串串的水花濺起飄得老遠。楊玉環柔弱之身又沒有練過武,更沒有這等技巧,扔出的石子都像稱鈍一樣落到了江底,鬱悶得將嘴兒撅得老長。紫笛就哈哈大笑揚揚得意的手把手教她,二人在江邊玩得不亦樂乎。

    玩得正爽,紫笛看到了江岸邊似乎有螃蟹的蹤跡,於是歡喜的脫了鞋子,就準備下水去捉螃蟹。楊玉環則是在一旁幫她拎鞋,高興得一陣歡呼雀躍。

    剛下了水將腳打濕,紫笛背後突然傳來一個男人低沉的聲音:「嗯,這不是紫笛麼?」

    紫笛彷彿突然被觸到了一根最敏感的神經,險些跳了起來,愣愣的回過頭來,就看到了一個男人。

    那個男人,穿著一身爽利的胡服,頭頂雙翅帽兒,年紀約摸三十出頭,細長的三綹長髯,寬額大眼,身形結實,氣質沉穩而又內斂……

    紫笛險些嚇得摔到在水裡,喃喃的緊張道:「怎、怎麼是你?哇,妖怪啊!」

    男人卻搖著頭呵呵大笑起來,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線,明顯可以看到眼角的魚尾紋,指著紫笛說道:「你這鬼丫頭,我們四五年沒見了,你居然一見面就叫我妖怪。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

    紫笛幾乎石化當場,瞪大了眼睛呆呆的看著那個男人,舌頭一陣打結的說道:「李、李重俊,你、你、你……哈呀,你怎麼會在這裡?」

    楊玉環則是在一旁饒有興趣的看著這個讓『瘋四娘』害怕的這個男人。脆生生地說道:「你是誰?你認識四娘麼?」

    消失了好幾年的李重俊比當年多了許多的沉穩,撫髯笑了起來:「小妹妹,你叫她做『四娘』莫非你姓秦麼?」

    「我不姓秦呀。我姓楊。」

    楊玉環十足天真胸無城府的說道:「四娘是侯爺哥哥的四夫人,我們都這麼叫她。」

    李重俊原本俊逸的臉上,已然寫滿了歲月的滄桑和人生的落寞。此時他微笑著看著紫笛,淡然說道:「你好啊,四娘!」

    紫笛渾身一哆嗦,從水裡跳了起來,一邊後退一邊說道:「我、我去燒飯。哦……洗衣服。你們聊,我先走了!」

    說罷赤著一雙腳,撒腿就朝島上跑去。

    楊玉環回頭看了看紫笛的背影,疑惑說道:「唉呀,四娘今天好奇怪喲!這位大叔,你老早就認識四娘了的麼?那你認不認識我家侯爺哥哥呢?」

    李重俊善意的微笑看著這個天真可愛地丫頭。溫柔說道:「你叫我大叔?怎麼我看起來很老麼?」

    「是呀,至少比侯爺哥哥老呢!侯爺哥哥都沒有你這麼長的鬍子。」

    楊玉環直言不諱的說道:「你快回答我呀,你認識四娘和我家侯爺哥哥的麼?」

    「你家『侯爺哥哥』?」

    李重俊不由得笑了起來:「你是指秦霄麼?」

    「對呀!」

    楊玉環連連點頭,隨即又皺起了眉頭,有些不快的說道:「你怎麼老是不回答我的問題呢?侯爺哥哥告訴我,別人問話的時候,就要回答。不然就是不禮貌的!」

    「哦?呵呵!」

    李重俊不由得啞然失笑:「看來,你家『侯爺哥哥』平常待你很好麼。你這樣處處維護他。好吧,我回答你的問題。我非但認識秦霄和紫笛,還認識你們家的所有人。算起來呀,我們還是親戚呢!」

    「親戚?」

    楊玉環疑惑的眨著眼睛,十分感興趣的看著李重俊:「那我為什麼一直沒有見過你呢?我在侯爺哥哥家裡都呆了快有六年啦!」

    李重俊仔細打量了一陣這個小姑娘,心裡沒來由的一陣陣悸動——秦霄這小子啊。身邊居然還藏著這樣天姿國色的美人胚子!

    楊玉環見李重俊半天不說話只顧看著自己發呆,不由得渾身一陣不自在,不高興地說道:「你這人好生無趣呀!我還是回去找侯爺哥哥和四娘玩去,不理你了!」

    李重俊只顧自己呵呵的輕笑,也不去留她。看著眼前這個婀娜多姿的小姑娘扶風弱柳般的裊裊而去。心中不由得喃喃說道:秦霄,事隔多年。滄海桑田,你還會認我這個落難的兄弟麼?

    道觀裡,秦霄正粗著嗓子和一些兒客商聊天扯淡,收受一些錢銀。金粱鳳雖然是個島主,可出家人幹這些事情,總是不利索也不體面。秦霄反正是個大閒人八方無事,索性幫人幫到底,客串了一回收錢的掌櫃。大把地銅錢和白銀落到了錢箱子裡,一船船的橙紅桔子運上了船,在船夫和小廝們的吆喝聲中,運往了四面八方。

    正忙得過癮熱鬧的時候,紫笛赤著一雙腳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不由分說當著眾人將秦霄扯到一邊,滿臉驚慌上氣不接下氣。

    秦霄見她一個人回來,不由得緊張問道:「怎麼了?什麼事情這麼緊張,不會是玉環落水了吧?」

    「不、不是!」

    紫笛驚魂未定,連連拍著胸口擺著手,好不容易喘過氣來,這才認真地一字一頓的說道:「我看到李重俊了!」

    秦霄心頭也是突然一震:「什麼,李重俊,這怎麼可能?」

    紫笛十分認真地看著秦霄,壓低了聲音緊張說道:「是——真的——啦!」

    的一一啦!」

    秦霄鄙夷的一瞪眼:「這麼緊張作甚,他又不會吃了你!」

    隨即會意的一笑,哈哈的道:「哦,我明白了!你是做賊心虛啊!」

    「我、我做什麼賊了!我與他之間,清白得不能再清白了!」

    紫笛慌忙回辯。

    秦霄故作冷笑:「我又沒說你和他之間『不清白』這你這麼緊張幹嘛?莫非……真的讓我說中了心事,你想要紅杏出牆?」

    「我、我跟你拼了!」

    紫笛馬上跳了起來,作勢就要和秦霄拚命。

    秦霄連忙哈哈大笑,好歹讓她住了手。

    正巧此時,正在江邊和一些客商們閒聊敘話的金梁鳳回來了。秦霄沒好氣的將他拎進了廂房裡,像問犯人一般斥道:「你這老鼻子,現在可是越來越陰險了啊!前些日子藏個邢長風在島上,現在又藏個王爺。你什麼意思嘛?」

    「什麼、什麼王爺?」

    金梁鳳大惑不解的看著秦霄:「你什麼意思?」

    秦霄警覺的瞟了他一眼,看他不像是在撒慌,不由得奇道:「你當真不知道?」

    「咳!」

    金梁鳳尷尬的乾咳了一聲,「邢長風的事情呢,我自然是知道的。不過,他不想我告訴你,我自然就沒有告訴你了。不過你說的這個什麼王爺,我就真的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秦霄點了點頭,心裡尋思道:若大的一個桔子洲頭,哪裡有人登了岸他自然難得一目瞭然。而且今天又來了這麼多客商,李重俊登島而上,也容易矇混進來——只是,這個昔日的太歲、被廢的太子、流放的王爺,今天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

    正尋思著,門外聽到了楊玉環說話的聲音:「那個人呢,真是好奇怪喲!總是答非所問說些奇怪的話,後來還盯著我看呢!我老不喜歡他,就跑回來了——四娘我們去別的地方捉螃蟹吧!」

    秦霄不由得一愣:楊玉環也見過他了,看來還是真的!

    秦霄打開了門回到了道觀裡,讓金梁鳳去擺平那些交款的事情,自己走了出來。剛出了道觀,果然迎頭就看到了一個十分熟悉的身影真的是李重俊!

    李重俊也正迎頭朝道觀走來,卜一眼見到秦霄,也是呆呆的愣住了,十分詫異的看著一身農夫打扮的秦霄,喃喃的道:「秦——兄弟?」

    是他!

    真的是他呢!

    秦霄也不由得有些激動起來,快步朝前走了幾步,大聲道:「平王殿下!」

    李重俊展顏大笑,細長的髭髯隨風微抖,眼角又亮出了清晰的魚尾紋,開心的叫道:「真是秦兄弟!好久不見啊!」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5-3 21:37
第六卷 盛世霸圖 第364章 丹書鐵券碑
    秦霄迅速的從金梁鳳房裡摸出了一對老道士珍藏許久的好酒,拉著李重俊,二人哈哈大笑的上了一艘船,蕩到了江心去。

    好酒也須逢知己。

    醇香的美酒落入杯中,一陣清香四溢。二人一碰杯,豪飲了個乾淨,然後各自舒心的大笑。

    秦霄一邊給李重俊倒酒,一邊疑惑問道:「王爺如何到了長沙,還摸到了這個島上來呢?」

    李重俊笑瞇瞇的說道:「秦兄弟,你別再一口一個王爺的叫了,聽得我心裡好不舒服啊!不介意的話,叫我一聲兄弟,我這心裡就最舒坦了!」

    秦霄一尋思,說得也是。一個落難的太子被人稱作王爺,總有那麼一點寒磣。於是爽朗的說道:「行。好兄弟,你告訴你,你是怎麼到這地方來的。」

    「自然是給皇帝陛下辦差。」

    李重俊有些自嘲的笑道:「怎麼,想不到吧?」

    秦霄會意的微微一笑:「明人面前不說暗說——你照直說吧,是不是跟我有關?」

    「有那麼一點點關係,也不全然是因為你。你聽我細說。」

    李重俊直言不諱的說道:「一年前,皇帝陛下親臨滄州,接見了我。然後麼,將我接到了洛陽閒居,總算是不被流放了,過上了平穩的日子。」

    「嗯,這挺好。」

    秦霄心裡由衷的高興,同時也有些佩服李隆基的胸襟和氣魄了。前任廢太子,他能夠不避嫌的將他接回去,足以見得李隆基還真是一個不拘小節而且重情重義之人。要不然,放著是任何一個,稍有點心狠的皇帝,像李重俊這樣有可能給自己帶來隱患的廢太子,最好是扔得遠遠的,要是殺了也是正常現象。

    李重俊微微的笑了一笑:「在外面流放了二三年,我是什麼事情都放開了。當初聽到父皇駕崩的消息後。我真地是痛不欲生,幾乎欲尋短見。後來……發生的事情也就多了,我也就逐漸的看開了。而且還開始潛心修禪禮佛,修身養性。兄弟你看看。現在是不是有幾分出家人的味道啊?」

    秦霄不由得笑了起來:「得了吧你,要當和尚也是個花和尚。你還是專心當你的王爺吧!」

    李重俊也呵呵地笑了起來:「幾個月前,皇帝陛下駕臨洛陽,特意到了我府上和我聚了一聚,我們秉燭對飲,通宵達旦。最後陛下說,他始終有一塊心病。就是窩居在潭州的秦兄弟……兄弟,不是我說你啊,你怎麼也像個孩子一般的使性子辭了官兒呢?……」

    李重俊見秦霄擺起了手,將後面的話嚥了下去。

    秦霄搖頭苦笑:「這其中的奧妙和道理,說來就真的話長了,於是不說也罷。你就說吧,你來這裡幹嘛的?」

    「立碑!」

    李重俊言簡意賅。

    「丹書鐵券碑!」

    李重俊仰脖飲下一杯酒,朗朗說道:「說句實話。當今陛下,真的是一個胸懷博大以誠取信的人。兄弟,你還記得數年前,我父皇賜予你的『丹書鐵券』麼」秦霄已是心中疑惑連連:「記得,怎麼了?」

    李重俊微微一笑。鄭重的將酒杯放到桌上,認真說道:「陛下就是讓我來找你,拿出這面丹書鐵券碑,然後仿造它的式樣,立一塊高一丈、厚一尺的丹書鐵券碑。豎立在桔子洲頭!」

    秦霄心中微微一顫:這算是什麼意思?讓天下人都知道,先皇中宗,曾經賜過我一面丹書鐵券麼?這種東西,說白了就是個沒用的幌子……張柬之等人當初被貶出長安的時候,不是也賜了這東西麼,到頭來還不是一樣……

    李重俊眼神灼灼地盯著秦霄:「兄弟,你在想什麼?」

    秦霄微微一怔,自嘲的笑道:「沒什麼。只是……感覺有些意外罷了。皇帝這麼做,究竟會是什麼意思呢?」

    李重俊饒有深意的看著秦霄,悠悠說道:「聖意難測呀,我如果能夠知道呢?不過,秦兄弟是如此機敏聰明之人,不難想出這箇中的原因?」

    秦霄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當初之所以辭官離開長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因為自己實在是功高震主,而且手中地勢力太大了一點,難免被新上位的皇帝忌憚。明哲保身迫於形勢,自己才不得已當了逃兵。當然,另外也不乏感情因素……如今,李隆基派廢太子李重俊,來立這塊丹書鐵券碑……

    看來,他是在很認真的表示自己的誠意了。一來麼,連前任廢太子都可以接回到身邊來,足以體現他的胸襟;另外,立下丹書鐵券碑,全天下人都要知曉這樣地事情……這樣一來,天下人都可以作為監督。若是皇帝食言最後對我不利,必然遭到百姓和後人的唾罵。

    想到此處,秦霄心中不由自主地感動起來……「李隆基,雖然你現在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卻還能為了我這相昔日的結義兄弟考慮得這麼周到。哎,我是不是……真的有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李重俊看著有些發呆的秦霄,也不去打擾他,只是平靜的、輕描淡寫的說道:「他的確是一個好皇帝。」

    「是麼……」

    秦霄仍在深思之中,隨意的敷衍應了一句。

    李重俊微笑說道:「我們都不是年少輕狂的人了,鮮衣怒馬的日子也曾享受過了,經歷的事情也算得上不少。秦兄弟,你難道就真的想在這荒野之地,窮此一生麼?」

    秦霄不由得哂然一笑:「想不到幾年不見,你居然有了口才?看來參禪修佛的確是有用麼。」

    李重俊無所謂的一笑:「我才懶得跟你說這麼多廢話,我又不是來當說客的。一會你忙完了這裡的事情,就回去差個人將丹書鐵券給我送來,我就在島上等你。剛才我已經瞅好了一塊地方了,正好立碑。而且匠人我都請好了,明日就能帶著石料上島。」

    秦霄道:「怎麼,不到我家去坐坐,見見你的好妹子仙兒。和你從未見面的外甥和外甥女麼?」

    李重俊的面色一陣顫抖,似乎是勾起了無限的傷心事,輕歎了一口氣。搖頭說道:「暫時……還是不要見地好吧。我這心裡,好像還有以,放下一般。似乎缺乏一些心理準備。若是見了妹子,免不得勾起一些傷心事。過幾日,等我料理完皇帝交待的差事再說吧……記著,你也先別告訴仙兒我到了桔子州頭的事情。」

    「行,隨你。」

    秦霄說道:「我只想告訴你,仙兒的親人已經不多了。你這個當哥哥的若是狠心不去見她,她肯定是會傷心地。而且不會原諒你。」

    李重俊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起來,滿是落寞的飲下了一杯酒,靜默不語。

    二人在船中聊了許中,卻將午飯都誤了。回到島上的時候,已是下午時分,島上的桔子也摘得差不多了,今天來的一批客商,也大多都已經是滿載而歸。忙碌了一天的村漢們。被金粱鳳熱情地請到了道觀裡,每人分派了一些早早備下的鞋襪、毛巾當作是謝禮,並請這些人飽吃飽喝了一頓。

    秦霄和李重俊回到道觀的時候,正逢這些村漢們準備離島回家。都是有家室和農活的人,總有自己的一些事情要辦。明天的這個時候。這些人會再來幫忙,直到桔子州頭的枯子採摘完畢。

    金粱鳳微瞇著眼睛細細的打量了一陣李重俊,微微點頭說道:「果然是皇家中人,龍鳳之姿一表人才——貧道金梁鳳,拜見平王殿下!」

    李重俊笑呵呵地擺了擺手:「道長就是名聲匪傳的金先生吧?幸會、幸會!小王仰幕先生久矣。近幾日可就要留在島上,叨擾先生幾日了呀!」

    金梁鳳饒有深意的看了一陣秦霄。對著李重俊客氣的回禮:「殿下光臨,荒島破廟自然是蓬篳生輝!」

    秦霄的心中已經是有些激盪地不平靜,此時也不想多作寒暄,告辭了二人,往江邊走去。剛才來的時候,遠遠看到紫笛牽著楊玉環去了江邊,肯定是為了躲李重俊先上了船。

    來到江邊,二女果然早早已經坐在了船上,只在等著秦霄。

    秦霄上了船,默默無言的划著船蕩了開去,心裡自顧想著自己的心思。

    紫笛因為今天的事情也有些鬱悶,尤其是秦霄說她想,紅杏出牆,更是惱火,此時坐立不安,就摸到了船尾,對秦霄說道:「喂,那個大笨蛋來做什麼的?不是又要請你出去做官吧?」

    秦霄隨意的敷衍:「不是,你別瞎猜。」

    「那他來幹嘛?陰魂不散地……」

    紫笛雙手抱在胸前,悶悶的抱怨。

    秦霄回過神來,取笑說道:「你呀,就別自作多情了。人家是奉皇帝的旨意來辦公差的。你以為,人家堂堂一個王爺,還真的對你舊情不忘啊?省省吧,你都人老珠黃媳婦熬成婆了,哈哈!」

    「你!是可忍孰不可忍!」

    紫笛大叫的朝秦霄撲了過去:「老子跟你拼了!」

    撲通一聲,秦霄居然落水!

    本就窄小的船尾,秦霄站在最末端,紫笛這一巴掌推過去,秦霄又不想拉她一起下水,於是索性朝後一翻落入水底。

    紫笛哼哼的得意大笑,卻把坐在船艙中戰戰兢兢的楊玉環嚇得花容失色魂不附體,張皇的大叫:「四娘,你、你如何將侯爺哥哥推翻入水了呀——還不下去救他呢!」

    紫笛一抹鼻子:「呵,他若是還要人救,那世上就沒有人會水啦!告訴你吧,他從小就是玩水長大的,在水底比在岸上還溜滑!」

    楊玉環卻是不懂得這些,只是在她看來,落水這種事情實在是太過恐怖了,於是恨恨的瞪了紫笛一眼:「四娘,你壞死了!」

    然後,小姑娘擔心的摸到了船舷邊,側身朝水面上看去,擔心的喊道:「侯爺哥哥,你在哪裡,你快出來呀!」

    紫笛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朝楊玉環走過去,嘿嘿的笑道:「別擔心了玉環,沒事的。說不定一會兒他出現的時候,手裡還拎著一個燉湯補身的大王八呢!」

    楊玉環見這麼久不見秦霄露頭,已是一顆芳心亂顫,恨恨的推了紫笛一下:「不理你了!」

    孰料這船本就有些偏斜了,楊玉環這麼一推,本就坐得有些歪了的身子突然一下失重——一個翻身,淒慘大叫的就落水了!

    紫笛悴不及防,哇哇的大叫來:「唉呀我的媽呀!這下完蛋了!」

    小丫頭也是驚聲尖叫,落入水中翻起好大水花,頓時沒了頂!

    秦霄開始被紫笛推下了水,正準備惡作劇的報復她一下將她也拉下來,就潛在船底。這時突然見到一陣大浪花,一個花花綠綠的人影掙扎著就落了水,不由得心中一陣大驚,慌忙過去將人抱住。

    楊玉環不會游泳,落了水也是極度的慌張,秦霄只好從背後將她一把抱住,雙腳踩水迅速的浮起來。而且那一雙手,好死不死的,剛好捂到她的前胸——天哪,真的是……很大,很柔軟啊!秦霄心裡突然升起一股十足猥褻的感覺,差點鬆了手。

    紫笛正準備跳下水去救楊玉環,旁邊突然冒出好大一串泡兒,然後楊玉環就浮了上來。她的背後,就是緊緊抱著她的秦霄。紫笛細下一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罵道:「大淫賊,手往哪兒捂呢?」

    「少廢話,救人要緊!」

    秦霄一手探上船舷,單手奮力一頂,居然就將楊玉環半個身子托到了船舷上。紫笛忙不迭的過來將她拉了上來。

    小姑娘嚇得哇哇大哭,連連咳嗽,一身都濕得透了。秦霄翻身上了船,搖頭苦笑:「這下好玩了吧,真是的!」

    紫笛連連吐著舌頭:「我知道錯了啦!」

    楊玉環哭得一陣梨花帶雨,不顧一切的將秦霄死死抱住了,狠狠的粘在他的身上,哭哭啼啼的說道:「侯爺哥哥,嚇死我了啦!」

    「不怕、不怕,沒事了!」

    秦霄輕拍著她濕漉漉的後背,感覺二人就如同赤裸的肌膚相親一般。這時他發現,原來……楊玉環,真的可以嫁人了!

    紫笛在一旁不懷好意擠眉弄眼的冷笑,眼珠子時時的朝楊玉環的胸前瞟去,用她那雙會說話的大眼睛對著秦霄挑釁的示意道:「有膽你就摸上去啊?淫賊!」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xanderyang

LV:6 爵士

追蹤
  • 3

    主題

  • 1626

    回文

  • 1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