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盛唐風流武狀元 作者:尋香帥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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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anderyang 2009-4-7 00:58:0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68 475721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5-7 15:39
第六卷 盛世霸圖 第395章 虎騎師
    長安,遼東軍機處。

    姚崇有些發愣的拿著秦霄寄來的上表,暗自苦笑。正巧張九齡來了,一看姚崇的表情,大抵明白了是怎麼回來,在一旁笑道:「姚閣老,可是有河北的折子來了?」

    「九齡啊,你看看。「姚崇哭笑不得的將折子遞給了他:「秦霄又來打劫了。這一回不要錢要糧,改要人、要馬、要鐵了。五千工匠,五萬匹馬,三百萬斤鐵。獅子大開口哇!」

    張九齡呵呵的笑了起來:「閣老的意思如何?」

    姚崇繼續苦笑:「你以為呢?」

    張九齡笑:「看來,只能給他了。馬匹與鐵自然不好運送,只好折成銀貨給他送去。」

    姚崇搖了搖頭,輕歎一口氣:「他都能派人到淮南打劫,現在上書請求要東西,已經是很給面子了。給吧,給吧……皇帝的心思,也全在河北。現在我大唐是全力支持河北戰事,其實他秦霄身上的壓力,實在是挺大。我們這些人,可不能拉他後腿給他小鞋穿。要不然,到時候河北戰局不利,我們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張九齡面帶微笑:「五千將作監的工人和匠師也給麼?昨天朝會上,皇帝還叫住了幾個工部的官員,說是要建一個『芙蓉園』當作行宮,正缺人手。」

    姚崇擰著眉頭沉思了一會:「走,我們去見皇帝。請他來定奪就最好了。」

    張九齡會心一笑:「閣老英明!」

    御書房裡,李隆基拿著秦霄的折子左右看了看,心下尋思道:又來了?這回要的東西更古怪了。

    思索了一陣,李隆基對姚、張二人道:「二位卿家的意思以為如何?」

    姚崇道:「秦霄要人要鐵要馬,看似是為幽州新軍添置裝備,這無可厚非。臣以為,當給。」

    張九齡道:「臣附議。」

    李隆基心中暗自尋思:你們這兩個心懷鬼胎的傢伙,我要建芙蓉園,你們不好直諫。就用這樣的方式來勸阻是吧?

    李隆基沉思了一陣,微微一笑:「給吧。幽州那裡前番慘敗,輜重馬匹遺失得厲害。他要添置東西,也是應該的。另外,傳朕旨意,芙蓉園的工程,暫時按下不表。將作監派出大匠盧大海,領八千工匠趕赴幽州,聽命於秦霄。另外,著令高力士,在淮南、河東、河北三地,採辦生鐵與馬匹。他秦霄要多少,朕就給多少,直到給得他滿意為止!另外由軍機處發出制令,告訴秦霄,類似地要東西的折子,不必再遞上來了。直接讓高力士去辦就是,定期發張清單上來匯報。」

    姚崇和張九齡頓時喜笑顏開:「陛下聖明!」

    李隆基心中暗自又恨又好笑:秦霄,你這個要錢大帥,什麼時候給我來個大勝仗安慰一下呢?我可是連自家的房子都不建了,拆了牆角拿去給你打仗……

    姚崇又奏道:「陛下,幽州軍歷來番號有些不明,時而稱作幽州大都督府兵,時而幽州軍,時而河北軍。秦霄上表,請求確定幽州大軍番號為『遼東軍』,以對應長安的『遼東軍機處』。臣建議加封秦霄為『遼東道行軍大總管』,一如當年李靖故事。」

    看似是個細微末節的小事,李隆基卻心裡未免有些高興起來:改軍號為『遼東軍』,那意旨就在整個東北的遼東半島。看來秦霄的意向已經定下來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有捷報傳來,好事麼,當然要同意。反正他已經是河北道行軍大元帥了,加個分管行軍大總管,也沒什麼大不了。

    此時的遼東軍裡,卻是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

    秦霄將遼東軍中的馬匹集中挑選了一萬匹好馬出來,另外用公開選拔的方式十里挑一,選拔了一萬名擅長馬術與騎射的好手,編組成了中軍『虎騎師』,直接由自己統領。

    秦霄的用意很明顯。一來,想以這一萬人為實驗品,摸索騎兵訓練方式,藉以日後帶動整個遼東軍的騎兵。若不是因為馬匹太少,他想一次性訓練兩萬人才好。二來,豎立榜樣的作用,讓全軍上下刮起一股訓練熱潮。中軍虎騎的將士,每人每月俸祿要多一百文錢,伙食上也是優先照顧。而且每月會進行虎騎師淘汰練兵賽,十二萬人共同觀瞻,就比的馬術與騎射。到時,每隊(五十人)每次淘汰一到五人不等,由另外選拔的人頂上來。而且,淘汰練兵賽上以隊為單位,成績名列前茅的隊,也會有待遇上的獎勵。

    有榜樣、有競爭、有賞賜、有懲罰,更有了榮辱感,將士們頓時更有了動力。一時間,遼東軍中掀起了一陣訓練比拚的大熱潮,人人以加入中軍虎騎為榮。而且,中軍虎騎的一萬人,分為兩百隊,每隊都有一名天兵監將士作為專職指導訓練的副隊長。天兵監,象徵大唐軍人最高級別的機構,無數人夢寐以求加入的地方;天兵,榮譽與實力的標誌!有了這些人領頭當『教官』,中軍虎騎師的士氣空前暴漲,訓練質量大大提高。

    時已盛夏,烈日曬得大校場上一陣白煙騰起,熱浪滾滾。秦霄光著膀子,曬得一身烏黑發亮揮汗如雨,在大校場上親自指導、監督中軍的訓練。萬名健兒驅馳著跨下的駿馬,大聲喲喝的來回衝刺劈刀、射箭。天兵監的那些人,對於這種程序的訓練早已是看作小菜一碟。一場訓練下來,粗氣不喘,神色淡然,讓那些新兵蛋子驚為天人。同時,虎騎師的訓練,不管是從體力還是技巧上,都很大程度的參照了一些天兵監的訓練方式。

    可以說,這種程序的訓練,對於新兵來說堪稱『殘酷』,但又偏偏很有樂趣。想著自己頭上頂著榮譽的光環,將士們咬著牙堅持。將意志與體魄,煉得如同鋼鐵般頑強和堅硬。

    烈日曬到身上,一陣火辣辣的疼。秦霄整個人都像是變成了一個漏水的篩子,剛剛喝下的水,瞬時化作汗水流出來,揮發到空氣裡,流淌到地下的塵土裡。他站在點將台上駐足眺望了一陣大校場,心下一陣滿足。抹了一把臉,儘是滲雜著沙塵的黑水。自己所站的地方,腳下已是一圈兒水漬,全是被汗水打濕的。

    就在剛才,他騎著馬親自演練了一下騎射與劈刺的技巧。將士們大呼過癮,一時間訓練熱情再度高漲。炎炎烈日之下,這些不怕死不怕苦的兒郎們都在拚命地訓練,生怕月底大練兵的時候,會被淘汰。

    秦霄看了一陣,滿意地微笑起來。拿起大磁碗,喝下一碗水,準備再下校場,親自指導訓練。正巧此時,金梁鳳來了,將他叫住。

    天氣如此炎熱,金梁鳳卻依舊神采奕奕,瀟灑自如。看不出一點他怕熱的樣子。他今天心情看似不錯,揚著手裡的一份折子,沖秦霄笑。

    秦霄哈哈地笑了起來:「我上表軍機處的折子批回來了?你就說吧,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金梁鳳笑道:「自然是好消息。」

    「那便不用看了。」

    秦霄心情一陣大暢。看來這個皇帝兄弟還是挺仗義的,有求必應啊。

    金梁鳳說道:「不過,軍機處在後面輕描淡寫的提了一句:皇帝取消了修建芙蓉園行宮的計劃。」

    「哦?」

    秦霄微有些吃驚:「這跟我有什麼關係?折子,拿來我看看。」

    前後將上表的批復看了一遍以後,秦霄心中暗自尋思道:看來,皇帝很是希望看到捷報了。前番他催促薛訥進兵,結果弄得慘敗;現在他汲取了教訓,不來催我了……軍機處的人何嘗不知道皇帝的心思,敢情這是暗示我,該上傳捷報了?

    金梁鳳微微笑道:「大帥可曾有了什麼計劃?」

    「計劃?暫時沒有。」

    秦霄將折子扔回給金梁鳳,抹著臉上的黑汗說道:「眼下,我只想將虎騎師訓好,裝備打造好,部隊操練好。別的事情,都不作計劃。或許半年,或許三五年。在訓好部隊以前,我不打算進兵。」

    「這不好吧?」

    金梁鳳道:「大帥莫非沒有看出,皇帝已經有些心急的要一場勝利了?可以想像,大帥在這邊揮金如土花費無度,他的壓力也挺大的。畢竟,這是皇帝登基以來採取的第一項重大軍事行動。如果費盡財力人力還沒有好消息,我估計,朝堂之上,必會有反面的言論傳出來。」

    秦霄牽動嘴角,有些傲然的微笑起來:「那些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朝臣們,不知道在外行軍打仗的苦。想怎麼嚼舌根子,就讓他們嚼去吧。我只管按我的計劃來辦事。急功近利、好戰喜功的事情,我是不會幹的。我不想任何一名將士,做無畏的犧牲。就算有一天皇帝真的坐不住了要下旨催我出兵,我只會按當前的形勢,繼續干我該幹的事情。若要因我一人的前途榮辱去犧牲十萬將士的性命,我辦不到。不過我相信,皇帝肯定不會幹這樣的事情。雖然他不是很懂軍事,但他瞭解我。我從來不幹沒有把握的事情,也從來不幹譁眾取寵的事情。」

    金梁鳳微微搖了搖了頭:「大帥,請恕卑職直言。大帥將整個遼東軍的存亡干係,都寄托在你與皇帝二人彼此之間的信任與瞭解之上……這個,是不是有點太懸了?」

    秦霄微笑,饒有深意的看著金梁鳳:「有道是,眾口難調,我當然不能去迎合所有人的想法和需要。將在外,君命尚且有所不受,我又何必去在意那麼多閒碎的猜測?有皇帝的信任,莫非還不夠麼?眼下,遼東軍需要的是什麼,我身為統兵元帥,莫非不是最清楚麼?」

    金梁鳳詭譎莫測的微笑,閉口不語。

    秦霄知道他在暗示什麼,微微笑道:「金先生,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你是在說,朝中,甚至是皇帝會忌憚我擁兵自重、尾大不掉,對麼?」

    金梁鳳微笑著默認。

    秦霄輕哼了一聲:「村大招風,這樣的事情,早在我預料之中。如果沒有這樣的猜忌,我倒是要感覺到奇怪了。只不過,當今聖上不是一般庸君,他的肚量與智慧,超乎常人。以我們彼此之間的瞭解,是不必擔心這些事情的。縱然全天下人都在心中議論紛紛,但我們二人之間,永遠心知肚明,這就足夠了。而且,時間會證明一切!」

    金梁鳳默默無語,拱手一拜,走了。

    秦霄看著金梁鳳的背影,心中暗自道:邊關大將,難免就要遇到這樣的事情……希望李隆基能夠清醒一點,不要瞎指揮。遼東軍機處裡,幸好也是幾個明白人在理事,也希望他們能夠理解我。君臣一心、上下同德,才能辦好事啊!

    秦霄舉目看向大校場,一陣黃沙滾滾,熱浪沖天,將士們的喊殺聲更是震天響。秦霄擰緊了眉頭,感覺身上壓力越發的大了。同時,他也從這些拼勁十足的將士們身上,看到了希望。原本士氣低靡的遼東軍,正在發生著脫胎換骨般的變化,這是十分喜人的。要是這時候因為皇帝的瞎指揮或是什麼莫須有的猜忌,而斷送了眼前的好景,那可就真是讓人痛心了。

    虎騎師,等你們變成真正的東北虎的那天,就有好戲看了。厚積而薄發,希望皇帝和朝臣們,能夠理解我的苦衷。最初的幽州軍,就如同一個病重的病人在將身體先調劑好、再練好本事之前,就不顧一切的要用亂拳去打老師傅,那就一切都要完蛋!

    日薄西山時,今天的第二輪訓練算是結束了。用過晚餐稍事休息,馬上還有點起火把的夜訓。行軍在外,可不能保證只在白天戰鬥,夜間的訓練也是必不可少了。一天十二個時辰,至少有六個時辰,遼東軍的將士們都要在訓練中度過。

    風雨無阻,高強度的魔鬼式訓練。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5-7 17:37
第六卷 盛世霸圖 第396章 奇怪的刺客
    在夜訓之前,大約有一個半時辰的時間休息,秦霄跨上了馬兒,蹓達到了大都督府裡。他的盔甲之下,衣衫已經牢牢和皮膚粘在了一起,身上也免不得有些發酸。墨衣心疼的接到他,馬上將他塞進了房間裡,取來一大桶水,讓他洗澡。

    秦霄泡在清涼的浴桶裡,感覺一陣舒坦。墨衣則是用澡巾幫他搓著背,撕著他肩膀上被曬脫的細皮,一陣心疼的直皺眉。

    「沒見過哪個大元帥,像個小卒般拚命的。」

    墨衣嗔怪。

    秦霄拉著他的手兒,笑瞇瞇的說道:「軍人麼,從來只敬佩和信服比他們更英勇、更玩命的勇士。我這個初來乍到的大元帥不拿出點誠意和本事來,怎麼會有威望呢?」

    墨衣心疼的從後面抱住他的脖子,輕撫著他結實的胸膛,喃喃的道:」

    都曬得跟鐵奴一般的黑了……人也瘦了。若是仙兒她們看到,非恨死我不可,沒能好好伺候你。」

    「我現在這樣,莫不是性感許多?」

    秦霄壞笑,一把將墨衣也拉進了澡桶裡:「來吧,現在就伺候你家老爺!」

    墨衣驚叫了一聲,並奮力的掙扎。終究是拗不過秦霄力大,被拉進了澡桶裡。無奈身上已然盡濕,只得認命的坐到了他的大腿上,二人一起泡到了澡盆裡,清水一陣溢出。

    墨衣拎著他的鼻子:「去你的!你晚上還要帶隊訓練呢,就不怕變軟腳蟹?」

    秦霄壞笑:「本帥照樣馳騁!」

    「不要了啦!」

    墨衣咯咯的笑了起來,去捉秦霄極不老實的怪手。

    她越是這樣推就,越拗不過秦霄像頭禽獸一般的發難。身上已經濕透了的大美人,身材畢露,胸前激凸的兩點惹火之極。

    秦霄呵呵地壞笑起來:「這練武就是有好處麼。你看你,明明都是當娘的人了,還這般的凹凸有致。就像當年一樣地誘人性感,嘿嘿!」

    墨衣被他撩撥了一陣,也有些心亂起來。恨恨的咬著他的耳垂:「你別說的這麼好聽,莫不是嫌棄我這個黃臉婆,又想納妾娶小姑娘了?這兩個月來,你都沒疼過我幾次。老實交待。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小心肝兒?」

    「是啊、是啊,我在外面私藏了四五個小情人,你不知道吧?」

    秦霄已然將她地外衫除去,又去伸手解胸前的束胸肚兜。

    光潔而有彈性的皮膚,泛著誘人的光華。秦霄這才想起,近段日子來忙著訓兵,常常是回家倒頭便睡,居然好久沒有和她溫存過了。此時,二人都已是欲焰高漲,膠著的纏綿在了一起。呼吸加驟。

    墨衣輕輕的扭動腰肢,撫著他結實如鐵的後背,喃喃道:「那我以後,每天都把你整成軟腳蟹,讓你碰不了別了女人!這樣,我以後對仙兒她們也有個交待,嘻嘻!」

    「來呀。本老公還怕你不成!」

    秦霄正要開始挑起這一場人間大戰,突然聽到窗外一聲極細的聲響,猛然回頭厲喝一聲:「誰?」

    隨即聽到極輕細的腳步聲移開,看來在外窺視之人,輕身的功夫居然不錯!

    墨衣快速扯衣服來套到身上,從澡池裡一躍而起,就去拿桌上地寶劍。秦霄則是早已飛身出了澡桶,一縱身踢破了窗戶,急追而出!

    大都督府本來就只有天兵監的幾個親兵,現在大多去了軍中。剩下的幾人也在前宅議事廳處站哨。後院只有一些僕役和丫鬟。秦霄的這一聲動靜,居然也沒幾個人聽到。

    大都督府圍牆邊上,站著一個青衣人,背上背著一柄劍,正冷冷的盯著秦霄。

    此人三十上下年紀。頭髮散亂,衣衫襤褸。渾身散發著一種讓人極不舒服的氣息。這種氣息,只有在戰場的死人堆裡打滾過地人,才能理解。這是一種介乎於殺氣與死氣之間的奇怪氣息。若不是身上背負了無數的鮮血和生命,是不會有這種氣息的。

    秦霄只在下身穿著一條褲子,任憑身上的水滴朝地上滴落,凝神看著這個青衣人,沉沉道:「什麼人?」

    青衣人一動不動,也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秦霄,彷彿是一座石雕。秦霄卻感覺,他的眼神有如實質一般,就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這個時候,秦霄才發現,這個青衣人的左眼,從眉骨到下巴的地方有一條細長地傷痕,整只眼睛閉合起來深凹下去,面容也有些扭曲。怪不得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總有一種十分猙獰的感覺。

    秦霄感覺,這個人的武功一定非常高。而且他渾身上下,都透出那種視生死如無物的心境。彷彿對於一切,他都是冷漠地,毫不關心。

    他的來意,很古怪。如果是刺客,剛才秦霄和墨衣親熱地時候,就是最好的下手機會。如果是刺探情報的探子,完全沒有必要現在還留在這裡。

    秦霄有充分的自信能憑借武力將他留下來,甚至沒必要親自動手。但他更好奇,這個青衣人的意圖。

    「說,你是什麼人。我已經重複過一次了,不想再多問。」

    秦霄耐著性子。

    青衣人總算是輕抖著嘴唇,吐出了四個毫無溫度的字:「殺人的人。」

    「來殺我?」

    「不。」

    秦霄鬱悶了,這廝還扮上酷了!正在這時,墨衣提劍出來,看到眼前的青衣人就有些惱怒了。同行是冤家,墨衣本來就是刺客中的翹楚,現在居然被這樣一個不速之客打攪到自己和老公的溫柔時光……可恨!

    正欲提劍上去,秦霄將她拉住。前宅的天兵們也聽到動靜,數十人圍攏了過來,手臂上的鐵弩已經駕起,瞄準了這個無禮的青衣人。

    秦霄越來越對這個青衣人感興趣了。因為他不僅沒有退避,還從圍牆上跳了下來,緩步朝秦霄走來。

    身後的天兵一聲厲喝:「站住!」

    秦霄一擺手:「收起箭弩,退下!」

    眾人飛快退去。彷彿從來就沒有發生過任何事情。軍令是用來服從的,沒必要問為什麼。進了天兵監,首先學會的第一條便是這個。

    青衣人已然走到了秦霄和墨衣跟前。他唯獨剩下地一隻眼睛裡。也只有死灰,看不出任何情感的波動。

    秦霄有足夠的自信判斷,他沒有惡意。而且,就算他有惡意。也沒什麼可懼怕地。墨衣看著眼前這個醜陋而猙獰的男子,心裡一陣犯寒。他的臉上,居然爬滿了如同蜈蚣一般的傷痕。左眼地眼瞼則是耷拉擠攏到了一起,看似已經瞎了許多年。

    青衣人走到秦霄面前,居然單膝拜倒下去:「我來,跟你,做個交易。」

    一字一頓,好似說得並不流利。

    秦霄有些意外,但也沒表示什麼,輕輕的吐了一聲:「講。」

    「幫我報仇!」

    秦霄挑起嘴角笑:「憑什麼?」

    「我與你有共同的敵人。契丹人。」

    秦霄有些興趣了:「你應該也不是漢人吧?」

    「我是契丹人。」

    「哦?「秦霄越發感到奇怪。

    「十五年前。我認識了我的妻子,她是漢人。我們來到了大唐,在魏州安家生子。十年前,我一家人被契丹李盡忠的軍隊,殺光了。」

    秦霄皺起了眉頭:「於是你要為妻兒報仇?可是李盡忠已經死了。」

    青衣人依舊低垂著頭跪在地上,用嘶啞而冷酷的聲音說道:「當時帶兵殺我妻兒的,是現在的契丹首領。李失活。我活著,只為殺他。」

    秦霄恍然大悟:「於是你就做了一名刺客?」

    青衣人低沉道:「行刺了二十餘次。每一次,我都失敗了。我身上,一共有三百多條傷痕,但我居然也還沒有死。於是我找到你,八五八書房希望你可以為我報仇。」

    秦霄挑起嘴角微笑起來:「我有什麼好處?」

    青衣人仰起頭來,用他一隻眼睛看著秦霄,精光四射:「你將得到一個最忠實的奴隸!」

    秦霄拉著墨衣轉身朝屋裡走:「你走吧,我不需要奴隸。」

    「你必須要!」

    青衣人從地上一躍而起,拔劍、刺出!

    好快的劍!

    墨衣一擰眉。回身一劍擋住。青衣人地劍如同一條水蛇一般,居然纏著墨衣的劍攀延而上,直取她胸前。

    好詭異的劍!好詭異的劍招!

    墨衣心中一驚,飛身抽劍而回。青衣人卻得勢不饒人,直攻秦霄後背。秦霄轉過身來。表情平靜的看著這個青衣人。

    他的劍,就停在了秦霄胸前不到一寸的地方。劍和人。都紋絲不動。

    秦霄微瞇著眼睛看著他:「叫什麼名字。」

    「忘記了。你可以叫我『影子』。」」影子,你要記住三件事情,否則我隨時取你性命。其一,不能干擾到我地生活;第二,這裡是軍隊,一切都要服從軍令;第三,忘記你的仇恨,不然你永遠也報不了仇。」

    青衣人微微的愣了一愣,收劍而回,雙膝跪倒,單手撫胸,低下頭去:「遵命,主人!」

    秦霄抬腳朝裡屋走:「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馬前卒,別叫我主人,叫我大帥。我賜你一名,『秦影』。現在,餵馬去。」

    青衣人(秦影)收劍回鞘,起身,朝馬廄走去。附近圍觀的天兵們,都用戒備的眼神看著這個奇怪的契丹人。看著他走到了馬廄前,拿著草料餵給淡金馬吃,然後,就蜷在草堆裡,睡倒在了淡金馬旁邊,如同死人。

    回到房間裡,墨衣將劍放到桌上,有些不樂意的說道:「老公,你怎麼留下這麼一個怪人?」

    秦霄笑了起來:「如果不留下他,他就會冤魂不散的纏著我們,沒完沒了。不過,他的身手也不錯,也算是個有用地人。而且,他是契丹人。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有用得著他的地方。」

    墨衣無奈的輕輕搖了搖頭:「這人,身上戾氣太重,怕是不會服什麼管束。他的意圖很明顯,就是利用你為他報仇。」

    秦霄輕哼了兩聲,淡然笑道:「人麼,本來就是相互利用。你不覺得,這個契丹人雖然怪僻,但是給人一種很值得信任的感覺麼?」

    墨衣搖頭:「沒覺得。」

    秦霄笑:「我卻有這樣地直覺。他的心裡,唯獨裝著仇恨。只要能夠報仇地事情,他都會毫不猶豫的去做。你信不信,我現在只要答應一定幫他報仇,就算是讓他去死,他也不會眨一下眼睛拔劍自刎?」

    墨衣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搖了搖頭:「男人,奇怪的男人!」

    當晚,秦霄就帶著這個影子,出現在了軍隊裡。他並不擔心這人是契丹探子,出於一種本能的直覺,他覺得這個男人就是值得信任。雖然他從出現到現在,說的話不超過十句。

    直覺的判斷,有時候的確不需要太多的理由。

    秦影穿上了一身小卒子的軍服,懷中抱著劍,始終站在離秦霄三步不到的地方。死灰一般的臉上,雖然已經洗過了,卻仍然像是蒙著一層青石灰一般,讓人看了左右不舒服。彷彿他根本就是一個冷血動物,身上沒有絲毫的生氣。整個晚間訓練的時間,他都沒有再說一句話。而且再次回到大都督府的時候,這個怪人就盤腿坐到了秦霄住宅屋簷下的石階上,懷中抱著那柄劍,閉上了那只獨眼。但沒有人懷疑他睡著了,他讓人感覺隨時都能夠一躍而起,刺出那柄奇怪的劍。

    「他還是只把自己當作是奴隸。」

    秦霄心中暗自苦笑,「就如同鐵奴當年一樣。」

    一時間,大都督府裡進出的人都知道了,秦霄新收了一個契丹殺手當馬前卒,但沒有人找他搭訕說話。因為別人說十句百句,他也難得回上一個字。吃飯的時候,他也只是抓一兩個饅頭,遠遠的坐在一邊去啃。彷彿只要能活下來,他什麼都不在乎。每日的晚上,他依舊坐在秦霄的宅院前,閉目入神;白天的時候,就蜷到馬廄裡睡上一會兒。

    一個怪人。眾人得出了這樣一個共同的結論。初期的好奇心過後,大家幾乎都當他不存在了。反正他也不會開口說什麼話,也不會擋誰的路,更不會主動搭理誰。

    秦霄卻越來越發覺,這個契丹人的身上,一定還藏著許多的隱私,或者說,是秘密。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5-7 17:44
第六卷 盛世霸圖 第397章 我們是害蟲
    夏練三伏,冬練三九。最本質的作用,就在於一種意志上的磨練。三個月的高強度夏訓接近尾聲,再也看不到人因為中暑而昏倒了。每個將士的臉上都像踱了一層閃亮的桐油,黝黑的皮膚一陣發亮。對比於三個月前,軍士們已似發生了脫胎換骨般的變化,他們的身上,已經逐漸的具備了合格軍人的氣質——沉穩、內斂、強悍、服從。

    形勢十分喜人,秦霄心中暗自高興。

    清晨,秦霄出了宅院,從刮來的風中,感受到了一陣秋意。西風,衰敗之風。長城關外的風沙將被刮進關內,幽州這個地方,迎來了風沙之日。空氣變得干冷,草木開始枯敗。

    又到九月鷹飛的日子,北狄遊牧人習慣南下打劫的時刻。一個夏天,他們的牛羊已經喂作肥飽。一到秋天,他們就要開始四方射獵,或是侵掠。這是他們的生活,就像中原的百姓到了秋天收割水稻、採摘果實一樣。中原之地,在北狄的眼裡,就是現成的糧倉與錢庫。他們必須要侵略,才能搶奪到過冬必須的糧食、布綿等各類資源,以及用來奴役的女人、工匠、勞力。

    秦霄嗅著空氣裡莫須有的一絲硝煙的味道,感覺像是吸食了興奮劑一般,沒來由的一陣激動和亢奮起來。

    秦影還是如同往日一般的坐在屋簷下的石階前,看到秦霄出來,一聲不吭的跑到馬廄裡牽來了馬。說來也怪,那匹淡金馬一向孤傲得緊,一般的人都不敢太靠近。唯獨這個怪人靠近的時候,它一點也不發作。秦霄心裡暗自尋思:草原民族出身,看來骨子裡都有一股降伏馬匹的本能或是氣息……這種現象很奇怪。牲畜們對於這種『氣息』很敏銳,自然而然的不會造次。就如同,有些捕蛇人天生就是蛇的剋星,不管多凶悍冷血的蛇,見了他也退避三舍,或是俯首稱臣。

    這個『影子』,真是個怪人!

    秦霄從屋裡拿出一件棉衫扔給秦影,對他道:「穿上,從明天起,到一樓東面耳房裡睡覺。」

    秦影木然的搖頭:「我要護衛主人。」

    秦霄漠然的看了他兩眼。淡淡道:「這是軍令。」

    秦影低下頭:「遵命……」

    秦霄一擺手:「叫幾個小卒子,將金梁鳳、杜賓客、李嗣業、李楷洛都叫來。告訴他們,今日議事。」

    秦影拜了一拜,悄無聲息地走了。秦霄看著他的背影,暗自擰起了眉頭。這個男人,跟了自己三個月了,說過的話還是沒有超過百句。一半以上的時間裡,他都像一尊雕塑一樣,讓人感覺不到他的存在。偶爾出現一兩下,形如鬼魅。一身寒氣。而且從來沒見他跟誰套近乎過。似乎他已經不像一個人,因為他沒有了人的欲求,不貪財不求色,連溫飽也不在乎。他的心裡,只剩下了仇恨。

    秦霄暗自搖了搖頭,走到了議事廳裡,來到大沙盤前。他手裡拿起了兩枚小軍旗,心下細細的思索著。是不是該插到哪裡了。

    秋天來了,安靜了這大半年的北狄,應該會有所行動了。不管是追逐草場還是劫掠,都能給他們南下的理由。幽州東北之地的大平原,其實一直就有零星的奚族人和契丹人在放牧。他們真的很膽大,也曾一度讓秦霄很是惱火——這豈不是視遼東軍十萬大軍如無物麼?營州一帶,甚至有契丹人紮下了帳篷營寨,把這裡公然當作是他們的領地,悠閒自在地在白狼水流域放牧打獵。

    秦霄已經忍了很久,現在,該是給他們一點點顏色看看的時候了。

    九月鷹飛,北狄要獵食,我東北虎也要出洞了麼!

    秦霄正沉思著,金梁鳳等人來了,一齊走到沙盤前。秦霄跟他們略略打過招呼。拿小木棍指著幽州東北一帶的平原說道:「秋天來了,北狄又要尋思著南下,諸位有什麼見解。」

    早已憋悶了許久的李嗣業一嗓子吼了出來:「幹他娘的!跟他們干了!還想在幽州這裡討野火麼?門兒也沒有!」

    秦霄微微的笑了笑:「干是肯定要干的。問題在於,怎麼幹。秋高氣爽,正當用兵啊!雖然遼東軍現在還只是個雛兒,但也不妨試一下翅膀了。眼下我並不打算跟他們來個大規模的戰役,因為還不到時候,收復營州是我們的首要任務。遼東軍機處發來了批示,我們遼東軍的戰略就是三點:首先,緊守東北門戶,幽州不可失;其次,收復並重建營州;最終,平定奚與契丹。眼下就是這個三個戰略要求,諸位各抒己見,我們一起商量戰術問題。」

    杜賓客道:「大帥,卑職以為,光從兵力上講,我遼東軍佔有優勢。奚族全族共計不過三萬勁兵,契丹則有五萬餘人。但這麼多年來,我們大唐在東北一線對他們的戰爭一直處於被動,一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為他們居無定所,我們只能等他們打來之後再作應對。一旦我們出兵,他們就又聯合起來對付。比如,前番孫儉與薛訥,都分別敗在奚與契丹境內。」

    「說得好。」

    秦霄點頭稱讚:「我們大唐的軍隊有城垣、有駐地,要護衛百姓。而奚與契丹則是全民皆兵,居無定所。要跟他們打,實在是有點大象逮老鼠的感覺。他們始終藏在暗處,我們要逮逮不到,他們趁我們不注意,又撲上來咬一口,著實可恨。另外,我們也不能忽略了白山黑水之間的靺鞨族。前幾年他們的建立粟末部了渤海國,雖然還處在十分落後的原始氏族狀態,但是他們的兵力其實比奚和契丹都要強。」

    李嗣業點頭道:「是啊!上次我在戰場上第一次見到靺鞨族的士兵。他們都披著豬犬皮裘,頭插虎豹尾。騎射十分厲害精準!他們的弓長三尺,箭長一尺餘,用的是石頭磨製的箭簇,居然也能洞穿我們的鎧甲!」

    秦霄點了點頭,心裡暗自道:靺鞨族的粟末部。你們這些半原始人居然也敢建立王國,什麼『渤海國』,我呸!女真、遼人的祖先是吧?專門從旁打劫反覆無常幹些小人勾當。等著瞧,收拾了奚與契丹,就會輪到你們了……

    金梁鳳道:「大帥,以卑職看,眼下根本可以無視靺鞨人。他們居住得極遠。雖然與奚和契丹互為部鄰同屬於突厥,但其實更多的時候是處於一種搖擺狀態。大唐勝,他們則想歸附大唐;突厥勝,他們則附於突厥。眼下我遼東十二萬大軍整戈待旦,想必他們也是清楚地。所以,卑職斷言,靺鞨人這一次不會再和奚與契丹摻合到一起。北狄素來多疑,靺鞨尤甚。若要真對奚與契丹用兵,派一舌辯之士前往渤海國,陳明厲害、送些好處。他們是不會胡來的。」

    秦霄偏過頭來,有些疑惑的看著金梁鳳:「先生何以如此肯定?我若是靺鞨人,倒是會擔心唇亡齒寒。」

    「他們不會。」

    金粱鳳自信滿滿的微笑:「因為北狄人從來就不會相信,我大唐會對他們動真刀槍。他們以為,我們最多只是在此設防,或是用政治的手段緩解和他們之間的矛盾。真要動手打奚與契丹的時候,大帥不妨試上一試。卑職保證到時戰場之上,肯定見不到靺鞨一兵一卒!當然,前提是讓渤海國的大酋長和其他各部首領看到一些好處。諸如封王、封官、賞賜牛羊,等等。」

    「很好,合縱連橫是麼?呵!」

    秦霄輕笑起來:「據我所知,靺鞨共分粟末、伯咄、安車骨、拂涅、號室、黑水、白山七部。只有粟末部建立了王國,其他各部雖然算是同一部族,但其實都是同床異夢,時常相互侵軋。其中,又以黑水部的兵力最強。上次幫助奚與契丹打我們大唐的,就是黑水部的騎兵。七個部族首領,我全都上表請封他們為郡王、刺史,賞錢賞牛羊。哼,這些人雖然反覆無常,但也知道我大唐王朝才是真正的高枝兒,他們一直想著攀上來。我就不信,他們會不要這些好處,卻等著和我們刀兵相見。」

    「大帥正解。」

    金粱鳳撫著鬍鬚微笑起來:「如果能讓靺鞨族安靜下來,收復營州就要變得容易許多了。不管是用正兵去攻打契丹,還是用奇兵致勝,都有計策可用。」

    「哦?」

    秦霄歡喜起來:「先生已有計策?說來聽聽。」

    眾人一起看向金梁鳳,聽他娓娓道來:「若用正兵,則是擂鼓大噪而前。我遼東軍有十二萬大軍,只消出動半數,奚與契丹也不敢正視小窺。他們不會冒著遭受重大損失的代價,跟我們搶一個營州。所以我斷定,若現在出動大軍去收復營州正面攻堅,可行。」

    秦霄凝眉沉思了一陣,緩緩搖了搖頭:「我認為,不太可取。眼下遼東軍剛剛有了一點起色,我也不敢冒這樣的風險。雖然奚與契丹會有可能退避,但要是他不一小心發起瘋來跟我們大幹一場,真正吃虧地,又是我們。太過冒險的打法,我不是很願意。先生的奇兵之策呢?」

    金梁鳳微笑道:「正兵之策,是為緩策、下策。奇兵之策,是為上策、急策。大帥你看……」

    金梁鳳指著沙盤說道:「從灤河到白狼水一帶,有一處十分狹長的地帶,水草最為豐美,北狄現在就把這裡當作是最佳草場。而且這個地帶,恰好介於奚、契丹與大唐的邊境之地。營州,就在這腹地之下。我們若是派出奇兵,從這一條狹長地帶上殺過去,截斷二族境內與大唐境內的聯繫。那麼,這腹地盡皆屬於我大唐。不僅僅是營州,包括他們的在此放牧的牛羊,也要歸我們了。」

    「有意思!」

    眾人一齊點頭稱讚,對這個戰術大感興趣。秦霄也笑了起來:「很好麼!這一刀下去,將整個大唐東北疆域都劃了下來了。就像是切饅頭一樣,切下的這塊,只等我們張口去吃。只不過,奚人與契丹人都不笨,更何況還有一個突厥害人精暾欲谷在後面支招兒。這一舉動,其實也很冒險啊!稍有不慎,我們的奇兵就要被四面夾擊,死無葬身之地。這一計雖然好,但是也太毒辣了一點。先置己方於死地而後生啊!」

    金梁鳳呵呵的笑了起來:「大帥愛兵如子,卑職知道你肯定不會採納這等險計。這一支放出去的奇兵,要有必死的信念和決心,才能將這一刀斬下去。若是瞻前顧後縮手縮腳,就會危機重重。」

    秦霄緩緩的搖頭,嘖嘖道:「怕死不怕死是一碼事,只是,如若真的死了,就太不值了。收復營州只是戰略上的第一部,如果就付出這樣的代價,就太不值得了。金先生的正兵、奇兵二計,各有其妙,各有其短。其實我們大可以將二者綜合起來用嘛!」

    金梁鳳撫髯哈哈大笑:「知我者,大帥也!卑職細細說明這兩條計策,其實都是分開來講了的。如若綜合一用,那便完美無缺了!奇兵出邊境,正兵大推進,以為後援保障!二者遙相呼應,相輔相成。如此這般……」

    眾人一起撫掌大笑起來:「妙!」

    秦霄呵呵的笑了起來:「看來,的確是可行。這情形,就跟打魚一樣。一邊撒網攏口,一邊在後驅趕。到得最後,那就是一個實實的包圍圈,像吃餡餅一般將營州這一塊給吃了!現在我就只是有些擔心,這一年大平原上的草場長得好不好,將北狄人的牛羊馬匹喂得肥不肥。眼下我們也要學學他們的,來一次大劫掠了,若是搶些瘦馬瘦羊回來,就沒意思嘍!眾人一起大笑:」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爽啊!「秦霄牽動嘴角,居然笑得有些邪惡起來!」

    誰規定了只許他北狄打劫啊?這一次,我們也要像蝗蟲一樣,給他還個大清洗!他們當了那麼多年的害蟲,還不許我們偶爾客串一下,給將士們弄點改善伙食的東西麼?哼!哈哈!」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5-7 17:48
第六卷 盛世霸圖 第398章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議事廳裡,眾人笑聲如雷,歡喜異常。正在這時,大門卻被敲響了。不急不緩,『篤篤』的兩聲。

    秦霄有些不快的皺眉:「誰?」

    「主人,是我。」

    居然是秦影。

    秦霄喝了一聲:「我等正在商議軍機大事,你來作甚?」

    「我有話說……」

    眾人一齊疑惑的看向秦霄。秦霄尋思道,這個秦影,平日裡人家扯著他的嘴,他也不願意多說一句。眼下卻主動要來說話。莫非有重要的事情?

    「進來!」

    門被吱吖吖的推開,秦影縮著身子飄一般的走了進來,在秦霄面前屈身拜成了一團,頭緊帖著地面。

    秦霄大感興趣的看著他:「起來說話。」

    秦霄卻只是抬起了頭來,眼睛裡閃耀著從未有過的光彩:「主人,若要出兵,一定帶上我!」

    秦霄不由得哂然一笑,心中道:果然是為了這種破事!行軍打仗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能因為你壞了事?這一次我們又沒打算動起真刀槍跟人家大幹一場,只是騷擾與劫掠。要是帶上你,到時候你一心報仇胡衝亂撞,壞了大事怎麼辦?

    秦霄隨意的擺了擺手:「你退下吧。這些事情,我心裡有數。」

    「主人!」

    秦影有些激動起來,爬在地上進前靠近了秦霄幾步:「主人你一定要親自出戰!因為除了你,沒有人是他的對手!」

    秦霄微微一驚,又被調起了興趣:「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秦影眼睛裡透出一股淡淡的殺氣,沉聲說道:「我之所以來投奔主人,也就是因為主人蓋世無雙的武藝……我行刺了那麼多次,每次都要敗給一名契丹勇士!契丹人當中,李失活只是一個空殼子首領,真正可怕的,是契丹大將可突於!他武功絕頂,野心極大。是所有契丹戰士公認的狼武士!除了主人,沒有人是他的對手!」

    李嗣業極度輕蔑的冷哼一聲:「你這契丹蠻子,胡扯些什麼?北狄總是誇說自己的第一勇士如何、如何厲害,那個力賀達還不是被大帥一刀斬了?只會聳人聽聞!俺老李這回單要去會會那個可突於!」

    秦影瞟了一眼李嗣業,低下頭去輕輕的咧了咧嘴,十分輕蔑地道:「你連我都打不過……根本不配與他交手!」

    李嗣業大怒:「你說什麼?」

    秦霄一揮手止住了李嗣業,擰著眉頭看著秦影:「你可要知道,行軍打仗,不比江湖械鬥;馬上拚殺。也跟比劍對招是兩碼事。我知道你劍術不錯,輕功也很好。可是你這樣的人到了戰場上,根本就發揮不出什麼本事來,人山人海四處刀槍無眼,根本就談不上什麼武功招式。」

    秦影又匍匐到了地上,語調卻是十分堅硬的說道:「影子知錯,請主人懲罰!但是主人也不要忘了,影子曾是契丹人。還只有七八歲的時候就騎在馬上馳騁於大草原。在我十五歲的時候。整個契丹就只有一人比我的武藝更好。這個人。便是可突於!那個時候,他還只有十三歲!於今我三十五歲,他正當壯年……我與他之間的差距,卻是越來越大。其實,影子也不能確定,主人能不能敵過可突於!」

    「放肆!」

    眾人一起咆哮怒喝。

    秦霄微一揚手。眼神如電的看著秦影:「你剛才說,你十五歲的時候。就已經是契丹最有名地武士之一,告訴我——你究竟是什麼人?」

    秦霄身後的李楷洛凝神想了許久,這時大踏步走到秦影面前,將他一把拎了起來,仔細看了幾眼,連連搖頭:「看不出來了,認不出了。時隔這麼多年,他的面容又被毀,我實在無法辨認!」

    秦霄警覺的看著李揩洛:「李將軍,你當年可是契丹的八部首領之一。你想到了什麼?」

    李楷洛滿是疑惑的搖頭:「其實,我也記不得太多,我離開契丹已經有十幾年了。只記得大約在二十年前,大賀氏首領的二子無緣無故的失蹤了,當時,他就是契丹公認地勇士。契丹首領,一般都是大賀氏,後來附唐後才被賜姓「李」當年地大賀氏首領,就是舉兵叛唐地李盡忠。」

    金梁鳳如數家珍一般說道:「契丹共分八部,是為:大賀、悉萬丹、伏弗郁、羽陵、匹吉、黎、土六於、日連。每部都有酋渠,然後每三年推舉一人是為八部首領。而且一般都是大賀氏居長,連任居多。貞觀年間契丹首領窟哥附唐,從此賜姓作『李』。叛亂地李盡忠,就是窟哥後人。而現在的契丹首領,就是李盡忠同父異母的兄弟。」

    秦霄似乎理出了一些頭緒,居高臨下的看著影子說道:「李將軍,你的意思是說,這個影子很有可能就是當年李盡忠失蹤的兒子?」

    秦影依舊匍匐跪倒在地上,不動不動。李楷洛疑惑地搖頭:「事隔多年,我實在不敢斷定。不過就他剛才所言,極有可能。」

    此時,匍匐在地上的影子緩緩伸直了身子,聲音嘶啞地說道:「不用猜了。我就是李盡忠的兒子,李為印,也叫大賀咄從離。現在的契丹首領李失活,是我的親叔叔。」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

    秦霄拉著影子從地上站了起來,腦子裡飛快的旋轉,擰眉說道:「二十年前你突然失蹤,是因為與李失活爭奪首領之位麼?後來你怎麼又來到了中原?」

    秦影耷拉著一隻獨眼,淡淡的說道:「我從來不想當什麼首領。我只想騎著我的馬,奔跑在大草原上放牧我的牛羊,再娶一個漂亮嫻靜的妻子過這一生,這就夠了。可是我的叔叔,卻認為我是他成為第二首領的最大障礙,於是設下毒計,要謀害我。他派出了百餘名一流殺手暗殺我。我的眼睛,就是那個時候瞎掉的。可惜,當時我居然沒有死。南下逃出了契丹到了灤河灘源。正當我生命垂危的時候,被一名中原老牧民救了,後來我就住在了這個老牧民家裡,再後來,他成了我的岳父,我娶了他的女兒。我改了一個名字『林洪君』從此過著隱姓埋名的日子。十年前,岳父去世後,我們從灤河搬到了河北魏州。儘管李失活那樣對我,我也沒有怪他。我只想從此遠離爭鬥,帶著我的妻兒過普通人的生活。沒有想到。數年前我父親叛亂了,攻破幽州,一路殺下河北。一直追查我的消息的好叔叔,親自率兵殺到了魏州,處心積慮的找到了我們,殺光了我的妻子與兒女。老天有眼,居然讓我又撿到一條性命!從那以後,我這一生唯一想做地事情。就是殺了李失活。為我自己和妻兒報仇!其實。如果不出所料的話。當年我父親突然病亡,也跟他脫不了干係。」

    秦影的聲音很冷,很輕,彷彿說著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眾人卻感覺到一陣心中發涼,已然可以想像,他當年受了多少的苦難。他現在心中有多大的仇怨。

    李楷洛驚聲叫道:「真的是你!當初李盡忠的兒子突然失蹤,部族裡傳說你外出遇到了野狼群已經葬身狼腹。沒想到這其中還有這樣地曲折情由!李失活,果然是個野心小人!那個『可突於』就是他麾下最忠實地走狗大將,契丹第一勇士,素有『狼武士』之稱!」

    秦影緩緩地閉上了一隻眼睛:「他們,都該死!」

    秦霄緩緩地來回踱著步子,心中暗自沉吟:這個秦影,果然身份不同尋常,居然是李盡忠的兒子!雖然目前契丹首領的選拔方式是推舉,而不是世襲。可他身為李盡忠的兒子,又是契丹難得的武士,當時自然是契丹首領的熱門接班人……這就叫柳暗花明又一村麼?這個影子,能給我們帶來什麼樣地收穫呢?

    眾人一起看向秦霄,等他拿主意。

    秦影一手撫胸,低下頭說道:「我已經忘記了昔日的名字與身份。現在,我只是主人身邊地奴隸,大帥麾下的馬前卒。請主人一定要答應我,如果上陣對付契丹,一定要帶上我,尤其是對付可突於的時候!這個人,絕對是主人最強悍的對手!」

    李嗣業又不服了,雖然他對這個契丹「王子」多了一些憐憫與同情,但仍然罵罵咧咧的說道:「你少唬人!大帥要坐鎮幽州指揮全局,豈能輕動?這是行軍打仗,又不是江湖比武,你懂得什麼?你口口聲聲說俺的武藝不及你,可敢與俺一比?」

    秦影驀然抬起頭來,一隻眼睛冷冽的盯著李嗣業,沉沉道:「我從不迴避挑戰!」

    李嗣業大叫:「來呀!」

    「大膽!」

    秦霄一聲厲喝,二人都縮了下去。場面頓時靜了下來,誰也不敢出大氣。

    秦霄衝著秦影一揮手:「你先退出去,我自有分曉!」

    秦影弓下身子,一手撫著胸,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關上門。

    秦霄走到沙盤前,雙手撐著桌面,擰著眉頭說道:「這一次,我打算親率虎騎師充當奇兵,切斷奚與契丹在東北的出入口。李嗣業,你率三萬左威衛步兵,擂鼓大躁的緩步推進,直到灤河峽谷,再等我號令。杜賓客與石秋澗,各率一萬左威衛騎兵,以為李嗣業兩翼,隨時準備接應虎騎師和李嗣業。切記一點,如果遇到奚與契丹的遊牧百姓,不可濫肆屠殺,以俘虜為上。」

    李嗣業和杜賓客頓時不解的道:「不讓殺人,大帥這是何意?他們若要反抗爭鬥呢?」

    秦霄嘴角一挑,冷冷道:「若有反抗,奚族人也要盡量不去傷害;契丹人,殺無赦!」

    眾人一陣不解,唯獨金梁鳳撫髯大笑:「大帥果然妙招!」

    秦霄微笑看向金粱鳳:「看來金先生已然明白了我的意思!大家請看沙盤。奚族的地理位置,十分特殊。它處在大唐與契丹、突厥的交界之處,是為我們三方兵家必爭之地。而且奚與契丹是天生的死對手,歷來不和喜歡彼此爭鬥。眼下奚族不過是屈於突厥和契丹的淫威不得已歸附,做了契丹人的打手幫兇。我們要想徹底平定奚與契丹,大可以利用他們之間的矛盾,來一招挑撥離間驅虎吞狼!北狄之人素來多疑,饒是那敦欲谷是條人精,這一次也不得不中計!我們一定要讓奚與契丹窩裡反打起來,然後將奚族人爭取過來。這樣一來,我們不僅少個敵人,還多了一個幫手。哼,這就叫釜底抽薪!」

    「妙哉妙哉,大帥果然是將帥之才,掌握全局,運籌帷幄決勝千里!」

    金梁鳳大笑道:「實不相瞞,其實卑職也一直在思索這個問題,就是讓北狄人自亂,我們再就中取便。沒想到大帥卻先於卑職一步,想出了這樣的妙計!這一次我們的行動,大可以只作劫掠和騷擾,沒必要真打到營州去。北狄人這時候只想著南下侵襲,萬沒有想到我們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居然也用這樣的手段去對付他們!」

    秦霄手裡捏玩著一面在沙盤上標示軍屯用的小旗幟,冷笑說道:「我就是要讓北狄人也嘗嘗,自家的東西被人擄走是什麼滋味!李嗣業、杜賓客,現在你們可算是明白,我的用意了?切記,奚族百姓,不可妄殺一人。而且不妨放出話去,就說本帥奉朝廷之意,招撫奚人,剿滅契丹!到時候,凡是奚族人和他們的牛羊,全部放過,讓他們回奚族部落本土去;凡是契丹人,牛羊全部沒收但有反抗者,格殺勿論!」

    「得令!」

    李嗣業和杜賓客大喜過望,凜然接令。

    秦霄冷哼了兩聲,悠然道:「我們也用游擊戰的戰術,騷擾得他們永無寧日,自己退回本土,深溝高壘的守護家園去。一次騷擾不夠,我們就來個多次劫掠,直到契丹人自行放棄營州附近的土地,滾回北方去!到時候,營州之地唾手可得,根本不費一兵一卒!」

    說罷,秦霄一抖手腕,一面紅色小旗飛快而準確的插到了沙盤上的營州之地,左右顫抖,分外醒目。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5-7 17:49
本帖最後由 xanderyang 於 2009-5-7 17:51 編輯

第六卷 盛世霸圖 第399章 我不是岳飛
    眾人心頭的熱血,都一陣沸騰起來。

    金梁鳳卻道:「大帥的計策雖妙,但是根本犯不著親生犯險率領虎騎師而出。眼下身邊多的是將才可用。李楷洛、桓子丹、周以悌、邵宏、郭知運、趙鐵頭都可當此任。大帥還是坐鎮幽州指揮全局吧。」

    秦霄的臉上,卻泛起了一絲孤傲和高深的笑意,不容辯駁的說道:「金梁鳳,你與李楷洛率領左驍衛坐鎮幽州,嚴密把守。若有變故,隨時應變,但萬不可悉數棄城而出。幽州是我們的根本,不能失了。率領虎騎師出巡的計劃,我心意已決,請先生不必再說。雖然只是一支奇兵,其實還有許多的事情要臨機處理,需要我臨場指揮。而且,我倒也想真的會一會這個契丹狼武士——可突於!」

    金梁鳳搖頭苦笑:「大帥系萬千干係於一身,責任重於泰山,是整個幽州和遼東軍的支柱,豈可突到陣前逞匹夫之勇?若要臨陣指揮,也可派一人做先鋒迎敵,卑職身為行軍長史,身負監軍之責,是以不得不多說兩句,還請大帥恕罪!」

    秦霄微微笑了一笑:「我知道先生的好意。既然這樣,那好吧,我就讓桓子丹領三百天兵做開路先鋒,充當先行官,我自率虎騎在後接應。這樣,先生可曾滿意了麼?」

    金梁鳳無奈的道:「一切自然還是大帥做主。卑職只負責提出建議。只請大帥莫要忘了身上所負的重任就行了。」

    「放心,我心裡有數,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秦霄說道:「現在還不是大拚殺的時候,也許我這一去根本就不會動刀槍呢。好吧,今天就商議到這裡,兄弟們回去後開始整備大軍,積極備戰!今日起,每日派出一千名斥侯在東北一帶刺探軍情,直到營州大狼水附近。我都要知道詳細的敵情,時時回報。若有重大消息,直接報我。暫定於三日之後,大軍開拔!」

    「得令!」

    眾人一起大聲回應。

    秦霄一揮手:「就此散了,諸位兄弟回去細做準備。」

    李嗣業等人退了出去,唯有金梁鳳留了下來。秦霄笑了笑看著他:「老牛鼻子,你還有話說?」

    金梁鳳微笑:「大帥這一次的軍事行動,看似有些兒戲一般,只是不知道,這樣會不會讓皇帝和朝廷滿意?」

    「會,他們會有滿意的一天的。」

    秦霄悠然自得的說道:「上兵伐謀,我就是用這樣的襲擾之策空手套白狼的收復營州。先生難道以為這樣不可行麼?」

    「可行。」

    金梁鳳肯定的點頭:「可是皇帝和朝廷也許有些等得心急了。他們更想知道我們遼東軍如何英勇拚殺的奪回了營州。眼下,大帥率領幾萬人出去,遊戲一般的劫掠牛羊和北狄百姓……大帥是不是專折上奏一番,給皇帝解釋一下?不然,朝上免不得有人要說遼東軍消極怠戰,敷衍塞責如同兒戲一般。」

    「隨他們猜去吧。時間會證明一切的。」

    秦霄滿不在乎的說道:「眼下我這樣出兵,有三個好處。一來是用游擊戰讓多疑的契丹人退出東北,我們兵不血刃的收復營州;二來是實戰練兵;三來是為將來的平定奚與契丹做鋪墊。皇帝當日曾許我臨機專斷之權,我犯不著什麼事情都上書解釋一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只要將最後的結果報上去,就足以堵住所有人的嘴了,不是麼,金先生?」

    金梁鳳微微的搖了搖頭:「有一句話,卑職不知當講不當講。」

    秦霄鄙夷的瞪了他一眼:「有屁快放,別跟我扣這種字眼。」

    金梁鳳乾笑兩聲說道:「在卑職看來。大帥現在有些太過自大、不理會朝廷的調遣和章程了。卑職尚且有這樣的想法,更不用說朝中那些人了。有道是:眾口鑠金,積毀銷骨。一人說不打緊,眾人一說,那假的也要變成真的。大帥應該多注意和朝臣之間的溝通,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誤會與揣測。」

    秦霄恍然一驚:「我有這麼狂妄?」

    「看似是有。」

    金梁鳳直言不諱:「不管是要錢要糧,還是要人要物的時候,大帥都沒有給皇帝和朝廷什麼面子,直來直去就這樣取的。還有練兵行軍,也全憑自己願意沒有請示過任何人。雖然大帥做的這些事情都是為了幽州和遼東軍好,但是那些遠在幾千里外的人,他們的眼睛看不到幽州來。他們只看到大帥有些胡意妄為。一次兩次不打緊,長此以往,我怕……大帥在他們的眼裡,變成擁兵自重的割地蕃王或是功高震主的邊關弄臣。」

    「***……」

    秦霄有些惱怒的罵了一句,氣鼓鼓的長哼了一聲:「這邊疆大吏,還真是不好當,左右不是人。丟了城池打輸了仗要丟腦袋;想辦法去打勝仗又有這多番顧忌。好吧,你的建議很有用。咱們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朝廷那裡,發幾封信到兵部、閣部和遼東軍機處,將眼下幽州的情況做個全盤的介紹,以及說一下我眼下安排的戰術,讓他們不要有什麼猜忌之心,好讓我安心打仗,這就夠了。告訴他們,收復營州只在旦夕之間,還請朝廷多多諒解和支持,助我早日平定奚與契丹。另外,請示封靺鞨各部與渤海酋長為郡王或刺史,收買他們的人心,這也是我戰術上的一部分。」

    金梁鳳總算是釋然的微笑起來:「大帥英明!其實卑職也許真的是多嘴了,但防微杜漸總比日後彌補的強麼!」

    秦霄無奈的搖頭苦笑:「我只希望,我不變成大唐的岳飛就好。」

    金梁鳳頓時疑惑不解:「岳飛何許人也?」

    秦霄啞然失笑:「哦呵呵!沒什麼,你不認識,我一個朋友,這說來就話長了,純屬閒扯沒什麼用處。對了,近一期的糧草和兵餉應該要到了吧?你負責接一下,記得仔細清點數量,然後再蓋上我的金印入庫。上次高力士只送來了一百七十多萬斤生鐵和三萬餘匹馬。這次應該一次運來補足缺數了吧。若是沒有弄齊,給我嚇唬他一下。就說眼下大軍正要有大動作,卻連馬匹輜重和兵器甲仗都不夠用。」

    「這些事情,大帥就不必操心了。」

    金梁鳳說道:「後勤供給已經步入了正軌,不會出現什麼問題了。京杭大運河也快要疏通到了幽州,到時候後勤更加可保無虞。而且河北一帶的生產與民生經過這一年的休養生息,正在逐漸恢復過來。僅我幽州大都督府轄下的幾個後方州縣就多了七處牧場,軍屯農田多了七十餘處。明年遼東軍大可以自給自足,頂多只要朝廷撥下軍餉。另外,虎騎師的馬鐙、馬刀早已經全部優先配備完畢,左威衛的騎兵也差不多要完成了。只剩左驍衛騎兵裝備與步兵的新配刀等一些裝備還不是太齊。想來過年之後,就可以完成一切。將作監的那些匠師工人們,還是很賣命的。」

    秦霄呵呵的笑了起來:「很好、很好。這大半年我們沒有白忙活,現在看來,的確是到了跟北狄算賬的時候了。老是悶頭訓兵也不是辦法,得要實戰去練兵。一步步來,遼東乳虎,就快要長成猛虎抖擻威風了。」

    金梁鳳帶著微笑拱手一輯:「卑職告退。」

    秦霄點了點頭,讓他走了。心下暗處尋思道:金梁鳳,倒是有些像當年我下江南的時候,被武則天安排到我身邊當監工的范式德……不過,金梁鳳明顯比范式德高明了許多嘛。他不僅僅是自作小人一般的在我身邊盯著我,更多的時候,是從中出謀劃策,以化解我與皇帝、朝廷之間可能出現的矛盾和誤會。這個人,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不僅在行軍佈陣上有謀略,而且對於政治也很敏感,心思極度細密,考慮事情面面俱到。他是昔日相王的秘密幕僚,李隆基自然也是極度信任,對我來說也的確是個難得的好幫手和好朋友。老牛鼻子,果然不簡單哪,有兩下子……我是不想步岳飛「後塵」的,雖然很壯烈,但太沒意思了。好在我遇到的不是昏君,朝中也沒有明顯的秦檜式人物,看似可能性應該比較小吧……

    回到家裡,卻看到墨衣正在滿臉認真的擦拭著自己的銀甲寶劍。這些日子來,秦霄還是沒有讓她在軍營裡出現幾次,這讓墨衣很是有些不滿呢,說了幾次自己是皇帝封的五品英翊將軍和遼東軍游擊將軍,非要親到軍中帶兵訓練。

    這麼毒辣的太陽,秦霄如何捨得?好歹讓她留在了家裡,有空自己練練武耍耍劍就行了。

    墨衣見了秦霄進來,歡喜的將他的胳膊抱住,先入為主的搶先說道:「我不管,這一次出兵無論如何要有我的份!」

    秦霄拍了她的額頭一下:「如你所願就是!」

    心下想到:反正也不會真刀真槍的拼起來,先讓你過下癮走個過場,了卻這宗心願就是。以後真打起來的時候,就好出聲將你留下來了。

    墨衣頓時高興得歡呼雀躍:「太棒了!時隔四年,我又可以上陣殺敵了!老公我愛你!」

    「呵呵,居然還扮可愛、扮清純,你以為你還是小姑娘麼?」

    秦霄壞壞的譏笑起來。墨衣頓時紅了臉,忿忿然的走到一邊:「不理你了!」

    秦霄從後面將她一把抱住,咬著她的耳垂說道:「上了陣,別像以前那樣充英雄了知道麼?你現在可是當娘的人了,記得一定要保重自己。還有,到了軍隊裡,可別怪我虎著臉很凶啊,那裡可是只有軍令的,你得完全聽我的話!」

    墨衣聳了一下鼻子,沒好氣的說道:「怎麼,我這個黃臉婆在家裡的時候,莫非就不聽話麼?看來呀,妹妹說的還真是對的。男人都是壞人,沒一個好心眼兒的,見女人老了就嫌棄。」

    秦霄呵呵的笑了起來,還正準備跟墨衣調笑一陣,卻聽到屋外傳來一陣『嚯、嚯』的磨刀聲音。秦霄有些疑惑的推開窗戶一看,平日裡像尊泥菩薩般沒什麼動靜的秦影,居然拿著什麼東西坐在馬廄前磨著。

    秦霄走了出去,到了他面前。秦影抬起頭來,不等秦霄發問主動說道:「我在磨一柄彎刀,馬上用的。已經有二十年沒有用過了。到了中原後,我都忘記了我是契丹人,只練劍。」

    秦霄搖頭笑了起來:「這樣一把大陌刀也能磨成彎刀麼,那要磨到什麼時候?算了,找軍中的匠人去吧,就說是我派你去的,讓他們給你打一把彎刀。」

    「多謝主人,不用。」

    秦影低下頭去,自顧拿著把去了柄的大陌刀在磨:「這是我從廢料間撿來的廢棄陌刀,我用的兵器,必須是自己打造的。我磨的時候,已經有我的精神融了進去,揮灑起來,就會如同自己的手臂一樣。」

    秦霄點了點頭:「隨你。要弓箭麼?」

    秦影低頭道:「如果主人允許,我想要一些原材料,自己做一副弓箭。」

    秦霄不由得笑了起來:「好吧,你去找李楷洛要這些東西,就說我批准了的。你本是遊牧人,有自己喜歡和習慣的兵器也是人之常情。這些東西對於你們來說,就如同是身體的一部分吧?」

    秦影站起身來,撫胸對秦霄拜了一拜:「不僅是身體的一部分,也是生命的一部分。」

    說罷,轉身默然的走了。

    秦霄看著這個怪人的背影,突然間感覺,他其實也是一個感情很深沉的人。當年他被族人追殺,從此忘記了自己是契丹人,忘記了契丹的一切,只想如同大唐普通的百姓一樣過平凡的生活。可是現實卻逼得他重回到以前,開始仇恨的報復與殺戮。他的心裡,其實一定很痛苦。因為他自己被陷害趕了出來,妻兒也被自己的叔叔、族人殺死;眼下,他又要揮刀砍向自己的族人……刀與弓箭,不僅是契丹人身體的一部分,也是生命的一部分。他是在說,他要去尋找生命的另外一部分意義了麼?他想做回以前的那個契丹「王子」老天爺,總是喜歡拿一些可憐人來開玩笑,很惡毒的玩笑。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5-7 17:52
第六卷 盛世霸圖 第400章 乳虎嘯谷
    三日後,晴。西風拂曉,沙塵飛揚。

    幽州東門外,高築了一個點將台,「唐」字大旗迎飛鼓鼓飛揚。一陣號角吹響之後,束甲披袍的大元帥秦霄上了點將台,親手擂響了點將台上的大鼓。

    鼓聲如點,一股洶湧澎湃的氣勢瞬時襲捲而出,震得人心發蕩。若不是親自體會過血腥戰場的人,是敲不出這樣激昂慷慨的鼓點之聲的。聞鼓而進,聞鼓而躁,將士們的心血都翻騰起來,情緒一陣高漲。

    一鼓終了,秦霄手掣鳳翅鐳金鐺站到點將台前,凜然平視著六萬左威衛大軍,大聲道:「兄弟們!養兵千日,用在一時。今日起,我們就要進行實戰的演練了。」

    「害怕鮮血和殺戮的男人,不是好戰士!」

    「迴避挑戰的男人,也不會成為勇士!」

    「證明你們的信心與能力的時刻到來了!擦亮你的刀槍,握緊你的弓弦,奔馳在這片驅除達虜的草原上!」

    「是男人、是勇士、是英雄的,高呼起來,舉起你們的刀槍!」

    頓時,一陣海呼山嘯的狂吼聲傳出,遮天蔽日的煞雪刀槍一陣炫目的飛揚。

    巨大的聲浪,讓遼東軍中的旗幟一陣狂舞,列隊飛過的鴻雁一陣驚慌的亂躥,都要壞了隊形。

    秦霄滿意而欣慰地微笑起來。經過這幾個月的苦訓。遼東軍不僅僅是戰士力空前暴漲,更重要的是軍心齊整,已然同仇敵愾。要鼓動士氣,也變得十分的簡單起來。

    秦霄右手朝上一揮,六萬大軍的歡呼與躁動如同潮水一般退去。瞬時變得安靜起來。一時間,只聽到呼呼地風聲,與旗幟飄揚的聲音。

    整齊劃一,令行輒止。紀律嚴明的軍隊!

    秦霄大聲道:「此次出征的目的與意圖,已經由大將軍層層下達軍令。眾兄弟要嚴格遵造軍令行事。若有違令者,行軍長史大人處,軍法如山並不容情!李嗣業!」

    李嗣業早已是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此時跳了般的站了出來,大聲吼道:「末將在!」

    秦霄拿過一面將旗。認真叮囑道:「將軍領三萬左威衛步兵,是為中軍主力,一個時辰之後出發。切記本帥下達的軍令。不可誤事!」

    李嗣業怪眼圓瞪,揚起眉毛大聲道:「大元帥放心!末將一定嚴格遵照軍令行事!」

    說罷走上前來,雙手拉過大旗,緊緊的拽在手裡,十分的亢奮。

    「石秋澗、杜賓客!」

    二將閃身出來:「末將在!」

    秦霄拿出兩面將旗:「你二人,各領一萬左威衛輕騎。在李嗣業左、右各五十里處游戈。是為大軍左右虞候接應使。每隔一炷香地時間,各派三輪斥候,與相鄰三軍大將軍聯繫。若有變故,左右馳援。」

    「是!」

    二將凜凜接過將旗,退了下去。

    秦霄抬眼看了一下站在點將台下的桓子丹,金甲黃袍。手提鳳翅鐳金鐺,腰跨一口長刀。除了長袍顏色不同,跟自己簡單就是一個裝束,不由得有些暗自發笑:親子裝?師徒裝?

    「桓子丹!」

    桓子丹渾身一震,大步跨出,如雷奔騰般大聲應道:「末將在!」

    秦霄拿出一面紅旗,上面大書『遼東先鋒,桓』,遞到他的面前:「你率三百天兵,是為三軍開路先鋒與虎騎師先行官。即刻出發,沿奚、契丹與我大唐邊境處游戈。切記,若遇強敵或大批量敵軍,不可與之鏖戰,迅速放出彩炮狼煙示警。我親自率一萬虎騎師在後面接應。」

    桓子丹心中大喜過望——我是先鋒!

    接過將旗來,桓子丹大聲道:「大帥放心,末將一定多斬敵首,報效大唐!」

    說罷轉身就走。秦霄卻突然將他叫住:「等等!別忘了我下達地軍令和剛剛交待的話!你此行是為開路,不是與敵爭鋒。若有違抗軍令,必不輕饒!」

    桓子丹嚇得愣了一愣,抱拳道:「大帥放心,末將一定嚴守軍令行事!」

    秦霄這才點了點頭:「去吧!」

    桓子丹掣著將旗大步走回天兵監方陣。旁邊一人過來接旗,桓子丹也準備本能的將旗交給他,回頭一看,不由得縮回手來:「猴子?你長得這麼猥瑣,還要扛旗,一邊去!鐵三,你來!」

    鐵三歡喜的接過大旗扛住,洋洋得意。猴子鬱悶的直翻白眼,就差破口大罵。桓子丹嘿嘿的笑了幾聲,翻身上馬,正了正顏色,一揚手中地鳳翅鐳金鐺,大聲道:「天兵們,出發!

    馬蹄飛揚,三百餘名精英健兒朝北飛馳而去,瞬時沒了蹤影。

    秦霄站在點將台上,遠遠看著天兵們地背影,心中暗自想道:初生牛犢不怕虎。桓子丹是個人才,但還要在戰場上多加歷練才行……

    西風勁烈,戰馬咆哮。熱血沸騰,戰意正濃。

    秦霄舉目看著眼前整齊而雄壯的大軍,胸中一陣豪氣四塞。那種熟悉的感覺又湧了上來——亢奮、激動!

    秦霄拿出一隻令符,對身邊的金梁鳳說道:「金梁鳳、李楷洛、姜師度、邵宏、周以悌、范式德,你們六人以金梁鳳為首,緊守幽州城。如有軍情大事,商議不決時悉聽金梁鳳定奪;而有民政大事,由姜師度主理。若非萬分緊急或是有我親自發來的令符,幽州城中不可放出一兵一卒。四面城門從即日起十二個時辰關閉。僅南門在巳時到辛時容百姓出入,也要嚴查身份文牒,謹防北狄奸細滲入!」

    「是!」

    六人拱手接令。秦霄將軍令符交給金梁鳳,對他道:「即日起,幽州安危全繫于先生一身。保重!」

    金梁鳳接過令符。微微一笑:「大帥放心,卑職敢保幽州安如磐石。眾同僚一起期盼大元帥凱旋而歸。」

    「嗯!」

    秦霄自信滿滿地點了點頭,轉過身來,看著中軍地一萬威武騎兵。

    「虎騎師,上馬!」

    「吼!」

    一萬將士,齊齊翻身上馬。每人一把雪亮的新馬刀,寒氣森森。

    秦影牽著兩匹馬,從一旁走了出來。秦霄略瞟了他一眼,一縱身翻上了馬,一揚鳳翅鐳金鐺:「出發!」

    一陣長長地號角震天吹響,秦霄帶著帥旗使,飛箭一般衝出點將台。朝北方而去。在他的身邊,就跟著那個手執彎刀背負弓箭地怪人秦影。雖然他的馬是普通的軍中戰馬,卻只落後秦霄一個馬身,看來的確是騎術十分精湛。與之並排跟在秦霄身後另一側的,就是女中豪傑墨衣,白馬銀槍。颯爽英姿。分外奪目。

    時隔四年之後,黃龍負圖的秦字帥旗再次飛馳在了疆場之上。帥旗騎羅羽楓感覺一陣空前的自豪與興奮,這面大旗,負載了太多的榮譽、驕傲與期盼。如今重現疆場,實在令人感慨萬千!

    淡金馬今日也是分外地興奮,十分賣力的在前昂然飛奔。領袖群倫一馬當先。殘破的枯草根被它地鐵蹄掀起,四下飛濺。威風凜凜。

    秦霄一手執韁,一手斜握鳳翅鎦金鐺,微瞇著眼睛,側耳傾聽著獅蠻金盔邊傳來的西風的怒號,細細的玩味著心中那份**與感慨並存的滋味。感覺那手中的鳳翅鐳金鐺在一刻已經有了生命,一股靈動地氣息透過手臂傳來,彷彿那兵器中沉睡已久地靈魂已經甦醒,正在與自己融為一體。

    秦影今天也披上了一副秦霄給他弄來的鐵鎧,渺去的左目也用一條黑巾斜拉至臉下遮蔽了起來,看起來已不如當初那麼恐怖。但他的臉色依舊冷酷,眼神比以往更加陰鷙。這個心中唯獨只剩下了仇恨的男人,此時就如同一桿寒冰鐵槍一樣,只顧著向前、向前,心無旁騖。

    一萬新生的虎騎,在他們地統率帶領之下,信心滿滿熱血奔騰的朝前飛馳。奔雷般地馬蹄驟響,讓這片大草原一陣顫抖。

    秦霄的虎騎師走了半個時辰以後,李嗣業對石秋澗和杜賓客道:「你們兩個,現在可以出動了。記著,大帥交待過的,每一炷香的時間派三輪斥候左右飛報軍情。」

    「是!」

    二將上馬,搖動將旗,大聲下令:「左右虞候騎,出發!」

    兩萬輕騎分左右出拔而出,旗幟鮮明,隊列齊整有條不紊。

    眾人站在點將台上,舉目眺望著大軍依次開拔,不由得齊齊讚歎起來。姜師度道:「我在幽州十餘年了,先後接觸了三名大都督。秦大帥,果然是難得的將才!短短的一年不到的時候,居然讓遼東軍發生了這樣的脫胎換骨的變化。說實話,起初我並不是太看好他。眼下,我不得不有些佩服他了。」

    旁邊范式德瞇著眼睛微微的笑:「姜大人,秦大帥的本事,還遠不止如此。相信再相處一段日子,你也會像卑職一樣的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了。」

    姜師度呵呵的輕笑:「但願如此吧,卑職也想越加的佩服他,那樣就意味著,我遼東軍節節勝利了麼!」

    金梁鳳在一旁靜靜的聽這兩個文僚扯淡,不由得拂髯微笑起來,心中暗自道:從軍容軍姿上看,遼東軍的確是一日千里的在進步。只是不知道,部隊的實戰能力到了一個什麼樣的水準。虎騎師,秦霄的親率,真的能磕動北狄凶悍的狼騎麼?拭目以待!

    李嗣業扯起嗓子的一聲大吼,將眾人都駭得驚了一驚:「兄弟們,擂起戰鼓,吼出步令,出發!」

    三萬陌刀手齊聲一震吼——「吼、吼吼!」

    盾牌與陌刀一陣激盪的巨響,中軍三萬陌刀手,隨著吼聲與鼓聲的節奏,像穩健的城池一樣,齊步朝東北推進而去。李嗣業騎著那匹烏亮大馬,在震震的巨吼與鼓聲中,率軍出發了。

    幽州東門大校場上,沒多久就只剩了左驍衛的一些中軍守騎。金梁鳳微微的笑了笑,輕手一揚:「進城。」

    此時,先鋒桓子丹,已經奔出了數十里,來到了一處土坡上,駐馬停住觀望。身旁馬上有人遞上了行軍地圖,桓子丹細細看了幾眼,然後說道:「再往北去百餘里,就是奚與大唐的邊境。兄弟們,記著大帥的軍令,不可枉殺奚族人。若有反抗者,生擒!」

    「是!」

    桓子丹虎氣生生的臉龐上,漾起了一絲滿足的微笑。手裡緊緊握著那柄秦霄親自授於他的鳳翅鎦鐺,一陣熱血澎湃。

    「走!」

    一拍馬,三百餘人緊隨著他飛馬向前。

    一個時辰後,果然見到了一些營帳和一群牛羊。十餘名奚族百姓驚慌的四下逃逸,牛羊滿山遍野的一陣亂躥。桓子丹凝神看了一陣,帶著人將幾名奚族百姓圍了起來。

    這些個奚族百姓,閒時為民,戰時為兵。個個手中都有彎刀和弓箭。雖然明知打不過這幾百從天而降的唐軍,但也決定誓死一搏。刀出鞘,箭上弦,個個神情悲壯之極,看似就要拚命,一死而已。

    桓子丹輕策了幾下馬兒上前幾步,用契丹語說道:「你們是奚人,還是契丹人?」

    那幾個身上裹著羊皮襖子、結著小辮子的奚族百姓頓時齊齊一愣一這個唐軍將軍,居然說得如此流利的契丹語?

    奚族沒有自己的語言和文字,說的是契丹語。天兵監裡,要學的外種語言共有突厥語、契丹語和吐蕃語三種。桓子丹身為天兵丞,自然熟絡此道。

    「我們是奚人!」

    桓子丹臉上浮出了善意的微笑,一揚手,身後的天兵們讓開了一條道兒,對他們說道:「既然是奚人,那便是我們的未來的朋友。本將乃是遼東道行軍大總管秦大帥麾下先鋒,桓。奉秦大帥軍令特來招撫奚族百姓,圍剿契丹叛逆。既然爾等是奚族人,可領著你們的牛羊,回奚族本土去。回去告訴你們的酋長李大酺,遼東道行軍大元帥秦,奉大唐皇帝之命,不日便會前來招撫奚族。」

    幾個奚族百姓發愣了好一陣,一見這些唐軍真的讓開了道兒,將信將疑的收起了彎刀和弓箭,騎著馬兒快速跑了出來。

    真的沒有追趕!

    這些百姓頓時如蒙大赦,驅趕著牛羊,頭也不回的飛快朝北方逃去。

    桓子丹立在一處土坡上,遠遠看著這些百姓和牛羊的背影,挑起嘴角,笑了。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5-7 17:57
第六卷 盛世霸圖 第401章 公然打劫
    三百餘天兵,繼續朝前挺前,如同一枚離弦的飛矢,呼嘯在大草原上。奚族邊境到了,一路上放回的百姓牧民也有了六七撥。在邊境上,卻遇到了一支騎兵,整齊的列在一處高崗山破之上,靜靜的等著桓子丹等人。

    桓子丹舉目凝神看了看,大約有干餘人。若要正面突殺,三百天兵對付這些人,可以說是小菜一碟。但是一想到秦霄的軍令與戰術,桓子丹心下又有了別的想法和主意。他將鳳翅鎦金鐺扔給身後的將士扛著,帶著將騎使鐵三,朝前走到了山坡下。

    奚族的這些人突然一陣騷動,桓子丹遠遠的聽得不是太請楚,隱隱聽說『金甲戰神、狼魔將軍』幾個宇。

    桓子丹心中有些哭笑不得:這些蠻子不認得漢字麼?大旗上那麼明顯的一個「桓」宇,居然也把我認作是我的師父……噢,奚人包括契丹人現在都沒有自己的文宇,如何又有幾人認得漢字?

    桓子丹懶得理會這些,鼓足中氣用契丹語大聲吼道:「大唐遼東軍先鋒,請奚族將領出來答話!「一嗓子吼下去,那些奚人更是騷動了好一陣。半晌,才有一個四十餘歲的男人騎著馬走下了山坡來到桓子丹面前,對他撫胸彎腰行了一禮說道:「奚族,木昆部俟斤多米多,見過狼魔將軍。」

    奚族分五部,紇主、莫賀弗、契箇、木昆、室得,每部有一首領,稱為『俟斤』。五部俟斤又有一人為聯盟酋長,現在任此職務的,就是祖上被賜姓柞「李」姓的阿會氏大首長李大酺。

    桓子丹輕哼了一聲,面帶微笑的說道:「我不是狼魔將軍。狼魔將軍,是我師父。我是他的徒弟桓子丹。多米多俟斤大人,本將奉大元帥,也就是狼魔將軍將今。特來撫慰奚族,並傳達我大唐皇帝旨意。只要奚族肯歸附,我大唐將不計前嫌,與奚族同胞和睦共處。共抗頑敵突厥與契丹。」

    多米多明顯的愣了一愣,臉上有了一些失望的種色,卻仍然十分謙恭的說道:「此等大事,我一個俟斤不敢獨斷,還要回去請各部俟斤和大酋長商議才能定奪。請桓將軍轉達多米多對狼魔將軍和大唐皇帶的敬意。」

    桓子丹有些微微的驚異:這個蠻子,居然將『狼魔將軍』說在了大唐皇帝地前面。看來。北狄蠻人對勇士的敬重,遠遠勝過了大唐的皇帝。而且他心裡微微有些不爽……這個蠻子,知道我不是狼魔將軍後。居然有些心不蔫起來,瞧不起我?可惡!

    雖然有了一些不太痛快的念頭,桓子丹也知道以大局為上。微笑地點點頭:「俟斤大人放心,我會轉達的。還有,從今日起,請奚族的百姓不要再越過以這條山坡為界的邊境棧。以前的事情,我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從今以後。凡擅越邊界者,大元帥有將領在此,將會嚴懲不怠!「多米多微微一愣。撫胸行了一禮:「我會回去轉達將軍的意思地。告辭!」

    說罷,多米多提馬而回上了山坡,一陣狼號般的呼嘯聲響起,千餘名奚族騎兵像陣風煙般的消息了。

    桓子丹等人聚到一起,看著這些遁走地奚族人,各自欣然的笑了起來。

    三百人,讓千餘人聞聲而退,的確是一件很爽地事情。可是桓子丹的心裡卻有了一絲的不爽,因為他知道,這跟自己沒什麼關係。這些奚人,更多的是在懼怕「狼魔將軍!」

    自己居然和師父同般裝粉,一不小心當了一次冒牌貨,鬱悶……

    桓子丹抬頭看了看天色,日當正午。於是下令道:「再向東北推進半個時辰,然後就地休息進餐。晚上再行動!」

    臨行時,秦霄特意吩咐,休息的時間要在下午,不能到晚上。大草原上地夜間極冷,而且只要燃起火把。那就會成為北狄人的活箭靶子。天兵監的人都練習過野外求生,對這些也十分地理解。

    三百餘人再次揚起馬蹄,朝東北而去。

    在他們身後數十里的地方,泰霄帶著萬名虎騎師在後跟進。一路上看到了許多倉皇而退走奚族百姓和牛羊。秦霄心裡暗自滿意,看來桓子丹將自己的將今執行得還不錯。時到正午,秦霄止住了大軍,安排大家休息進食。大軍出行,每人帶了十日的乾糧,輕身而動,並沒有攜帶太多的輜重,這才是游擊戰的配置。

    墨衣從馬上取下了乾糧袋子,拿著羊皮水壺一起遞給秦霄,在他耳邊說道:「你就真的那麼放心,讓你的好徒弟領著一批人在前面當開路先鋒呀?要是遇到強敵或是有什麼特珠精況怎麼辦?」

    秦霄從乾糧袋裡拿出兩個麵粉烙餅遞了一個給墨衣,淡然說道:「前面派出了那麼多斥候,自然是有點用的,眼下這附近並沒有大批量的敵軍。而且桓子丹在天兵監裡打滾了三年,應該什麼樣的特殊情況都能應對。玉不琢不成器,要是老把他當成孩子,什麼時候能獨擋一面?」

    「是是是,你以後也會這樣對待你的兒子們,對麼?」

    墨衣挨著他說道:「嚴厲有餘,慈愛不足哦!「秦霄呵呵的笑了起來:「你呀,真是母性氾濫!現在這可是在軍隊裡,別帶太多私人感情進來。我考慮得更多的,是如何打好一仗,和如何培養出真正的將才。」

    說罷,秦霄拿著另一個烙餅,扔給了在一旁呆坐著的秦影。

    墨衣輕輕的撇了撇嘴:「我們的孩子呀,還是不要在你手邊混跡的好,最好是不要當官當將。」

    「呵呵,是麼。」

    秦霄隨意的笑了笑,心中又清晰的浮現出了,遠在江南的那些妻妾兒女們的臉龐。

    夜幕降臨,大草原上的氣溫陡然下降。西風變得冷冽起來,吹得空曠的草原上一陣嘯響。

    桓予丹帶著三百天兵,在下午休息了兩個時辰以後,精神抖擻的又出動了。再往東北走一段,就到了大唐與契丹的邊境。

    真正地考驗。總算是來到了。三百餘人,齊齊的興奮起來,就巴望著能遇上一支契丹騎兵,跟他們幹上一場。他們這一路『先鋒』可是來得詭異又突然。契丹人遠沒有想過。大唐會一反常態的以游擊戰的形式主動出擊,而且派出這樣一支小股地人當先遣隊。桓子丹等人目標不大動作敏捷,就如同一匹尖刀一樣,已經深扎進了契丹腹地。

    轉過一個緩坡,遠處的背風坡下,閃出了幾堆火光!

    桓子丹如同吸食了興奮劑一般。頓時精神大震,一揚手,凜然低聲道:「停住。發現目標!」

    眾人都來了精神,凝神看向前方的那幾堆火。火堆比較分散,大約有十餘堆。披照契丹人的習慣。這應該是牧民的氈帳,幾戶人家拿圍成一圈,將自家的牛羊圈圍在當中。果然,火堆旁邊就伏著一群正在蠕動地白花花的羊群。

    桓子丹馬上斷定——這是一群出來遊牧的牧民!

    他忍不住有些發笑了,心裡暗自道:想不到我率領天兵出來。第一次辦地任務居然是……打劫!

    桓子丹揚起手,朝身邊的人豎起三個指頭,左右輕輕一揮。三名天兵心領神會的下了馬。一矮身閃去,消失在夜幕裡。

    一兩炷香地時間過後,三名天兵齊齊回報了探索姑果:共十五個氈帳,附近沒有發現大隊的契丹軍隊。

    桓子丹點了點頭,豎起兩根指頭,朝左古各揮指了一下。身後的三百人,馬上分成了三隊,左右隊迅速的朝兩翼包抄而去,形成了一個大的包圍圈,將契丹牧民們包圍其中。桓子丹帶著身後地百人,緩緩朝前走去。

    待包圍圈拉得差不多了的時候,桓子丹一揚鳳翅鎦金鐺,一陣奇怪的軍哨響起,三百天兵頓時風馳天掣地朝契丹氈帳圍攏而去!

    十幾戶契丹牧民正在氈帳中燒燉著羊奶烤肉吃,此是聽到一陣奇怪的哨響和急驟的馬蹄聲,不由得大驚失色,齊齊跑了出來。入眼一看,不由得都傻了眼——四周已經被一群身披墨甲黑袍的騎兵團團圍住!這些人,就彷彿是魔鬼一般毫無徵兆的突然降臨。黑暗中,隱隱閃耀著一些兵刃的寒光,但所幸他們居然沒有架起弓箭!

    幾個契丹男人朝馬匹飛奔而去——那裡有他們的弓箭!

    『嗖嗖嗖』幾聲刺破長空的嘯響,這幾個契丹男人頓時定住了身子。因為在他們的腳邊,近在咫尺的地方,插著幾枚黝黑的鐵箭矢!

    好怪異的弓箭!這些契丹男人頓時嚇出了一身冷汗——若是再偏上一寸,就可以輕鬆的貫穿一個人的身體!

    幾個女人尖叫起來,朝他們的男人飛奔著靠攏過去,擠作一團。

    桓子丹看著這些牧民,也沒真想將他們屠殺殆盡。因為秦霄的大計,是最後徹底平復並融合契丹族人,無端的殺戮太多平民,並沒有太大好處。

    桓子丹拍馬朝前走了幾步,到了火堆邊,黃金甲映著火光熠熠生輝。他用契丹語說道:「你們,是契丹人?」

    幾個契丹漢子看著這個威風凜凜的大將軍,手中綽著一柄奇異而霸道的兵器,心中一陣陣發寒,壯著膽乎說道:「是。」

    桓子丹冷冽的牽動嘴角:「你們所有人,有兩個選擇。第一,是現在馬上去死。第二,做我們的俘虜!」

    身後的天兵們齊聲一吼,將手臂揚起!

    這一回,契丹人看得清楚了。這些軍人的手臂上,綁縛著一種奇怪的弩弓,黑亮的箭頭閃著奪人心魄的寒氣。

    二三十個契丹人擠作一團,男人們也抽出了彎刀,緊緊的護著身後的女人。他們極不甘心看著身旁的牛羊圈,看似還要作拚死一搏!

    桓子丹提高了一些聲音,將手中的鳳翅鎦金鐺朝前一揮,一陣凜冽的嘯響——「我沒說給你們思考的時間!」

    契丹的女人們哭了起來,男人心慌了。

    戰,是必死。不戰,是屈辱,生死一樣難料!

    倒不如一戰!

    其巾一個領頭的男人,狠一咬牙,大聲一吼,揮刀朝桓子丹衝來!桓子丹一聲冷哼,馬匹都沒有動彈,而是平舉著鳳翅鎦金鐺等他前來!

    夜空中,一道寒光疾閃——『嗞啦』一聲響過,那個兇猛的契丹男人,巳輕被攔腰斬為兩截,屍體橫摔了出去。

    『叮咚咚』,他的彎刀掉到了地上,彷彿就落在了這些契丹人的心頭,一陣刺耳的響。

    一個契丹女人發瘋似的朝屍體奔去,撕心裂肺般的大哭起來。

    桓子丹冷聲喝道:「大元帥將令,剿滅契丹,將他們從我大唐領土上驅逐出去!若有反抗者,殺無赦!你們殺我幹幹萬萬的手無縛雞之力不作抵杭的百姓時,可有想過,他們也是這般的傷心?本將最後說一遍——你們只有兩個選斧,馬上去死,或是成我們的俘虜!」

    凶悍的契丹人,扔下了彎刀。

    他們一生從武,對眼下的情勢再也明白不過了。不說這三百餘支奇怪的箭弩,就是眼下的這個手執奇怪兵刃的大將,他們合起來也不是對手。那一招揮出的時候,所有人的信心都瞬時崩塌了。這些男人也曾在契丹大軍裡四下攻伐,卻還很少見過漢人當中有這樣凶悍勇猛武藝超群的人。

    那個伏在她上的女人,發瘋一般的沖了起來,撿起一把彎刀要上去和桓子丹拚命,卻被其他的同件死死抱住了。

    桓子丹冷冷的瞟了這個女人一眼,不屑道:「你的男人,也不知道屠殺了我多少無辜的中原百姓,包括老人,女人和孩子。大帥有令,不殺無反抗的俘虜,這已經很人道了!來人,都給我綁了!」

    天兵監的人上前,將這些人都綁了個結實。幾個契丹男人嘀嘀咕咕的說道:「他說的『大帥』,就是突厥人口巾傳說的狼魔將軍麼?」

    旁邊的天兵將士喝倒:「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管這麼多作什麼!」

    桓子丹正準備叫幾個兄弟,帶著這數百頭牛羊和俘虜回去交給秦霄,不料,東面刺探情況的天兵飛馬回報——「稟將軍,東面三十里處,發現大隊契丹騎兵!從火把上看,不少於兩干人!」

    桓子丹一擊拳:「來得好!」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5-7 18:00
本帖最後由 xanderyang 於 2009-5-7 18:02 編輯

第六卷 盛世霸圖 第402章 小老虎發彪
    桓子丹即刻上馬,發下指令:「猴子,你帶十個兄弟,將這些俘虜和牛羊,全部帶到後面去交給大帥處置。其他兄弟,與我前去迎敵!」

    一旁鐵山急忙道:「將軍,大帥臨行有言,不可貿然與契丹大軍正面衝突的大廝殺。將軍是不是……先派人回報大帥,請他來定奪?」

    框子丹面色一沉:「少哆嗦,執行軍令!些許雜兵而已,何用勞煩大帥吩咐?我們直接收拾掉了,讓他省去一些心力,同時也驚喜一番。」

    鐵三還是有些猶豫:「怕就怕,日後大帥怪罪將軍違抗軍令……」

    桓子丹瞪了他一眼:「鐵三,你若是怕了,就去押送俘虜和牛羊,少在這裡禍亂軍心!」

    鐵三神色一震:「怕?老子生來就不知道這怕字是怎麼寫!上,跟這幫契丹蠻子干了!」

    二十里外,一股契丹騎兵正緩緩推行。領頭大將穿著一身皮甲棉袍,頭上戴著插了雕翎羽的氈帽,神色間有些疲憊之色。他旁邊一名小卒子說道:「吉魯將軍,要不今晚我們就在這裡紮營休息吧?」

    吉魯搖頭,沉沉的說道:「可突於大將軍有令,要我們在明天天亮之前趕到灤河河谷駐紮。近幾日頻頻發現唐軍的斥候,估計他們會有所行動。我們要趕在最早的時間,切住唐軍進入奚、契丹的交界要地,加強戒備。傳令下去,讓兄弟們打起精神來,加快行軍。」

    號令下達,兩千契丹精銳騎兵加快的腳程,朝西南方向疾奔起來。馬蹄聲震震。

    剛州奔出十里不到,突然迎面射來一陣雨點般密集的弓箭,頓時一陣慘叫大起,人仰馬翻!

    吉魯所幸沒有中箭,但已是大驚失色。急急勒住馬大聲道:「有埋伏,大家小心!」

    所有契丹人頓時拔刀搭弓,嚴陣以待。兩千匹戰馬焦躁的四下蹬著腳,很是有些混亂。

    黑暗中,桓子丹挑起嘴角,露出了一個冷冽的微笑,微一揚手,身邊地人悄無聲息的朝兩邊閃了開去。

    契丹人被這箭雨射了一陣。頓時死傷百餘人,一時間緊張莫名。正準備與敵人大戰一場,卻等了半天不見人影出來。

    吉魯憤怒的大叫起來:「什麼人,別藏頭露尾,出來與吉魯決一死戰!」

    空闊的大草原上,卻是只聽到一陣秋風嘯響和吉魯大吼的回聲。隱藏在小土坡和黑暗之中桓子丹等人對他不理不睬,只顧自己轉換著方位。

    桓子丹心中暗自冷笑:個個舉著火把,不是要當活靶子麼?我們這些人地夜戰能力,是你們無法想像的。就算是沒有大吼大叫般的明令指揮。彼此之間的配合也是天衣無縫。契丹蠻子,這一次算你們倒霉,居然撞到小爺的刀口上!以後你們就會知道,我大唐不止有一個會使鳳翅鎦金鐺的金甲戰神!

    過了半晌,吉魯依舊沒有看到有人出來應戰,不由得驚怒參半的焦躁起來。這時隨從將屍首上的鐵箭取來給吉魯看。吉魯大驚道:「好奇怪地箭矢!看來也只有鑄鐵技術高超的漢人能造打出來了可是唐軍什麼時候會用這樣的奇怪箭失了,究竟是一股什麼樣的人?」

    正在這時,從部隊左右方向。又是一陣密集的箭雨鋪天蓋地而來。契丹騎士大聲慘叫的紛紛落馬。負傷的馬匹四下亂躥,部隊頓時混亂不堪。

    吉魯失聲大叫:「鎮定!鎮定,不可慌亂!」

    鐵臂弩的射程極佳,遠遠超出了黑夜中這些契丹人的可視範圍。而且他們在明,桓子丹等人在暗,吉魯等人更是無從捉摸這些奇怪殺手地動向。

    一陣箭雨過後。又沒了動靜口吉魯勃然大怒,嘶吼道:「兵分二路。朝左右衝殺!」

    驍勇善戰的契丹騎兵頓時分從了兩路,如同潮水一般從中間分開,朝左右方向撲殺而去。

    桓子丹看著移動的火把,不由得一陣冷笑,一揮手:「撤!」

    埋伏在四周的天兵們,朝南北方向也就是第一次迎擊吉魯等人的方向,齊齊撤去。

    兩股契丹騎兵怒聲咆哮、氣勢洶洶的左右撲了一段,居然連半個人影也沒有看到,不由得肺都要氣炸了。

    這是跟人打仗,還是跟鬼打的啊?

    吉魯心中大叫不好,急急調轉馬頭帶著手下的一部份人朝中間聚攏,另外一股契丹騎兵也在偏將帶領之下,默契地朝中間奔來。

    兩股人合到一起,紛紛迷惑不解地大搖其頭——「沒有見人!」

    吉魯頓時差點昏迷過去——「真是活見鬼了!」

    也幸得他不算太笨,眼睛滴溜溜一轉,大聲道:「兄弟們,熄滅火把!」

    桓子丹等人藏在黑暗之中,遠遠看著前方火把熄滅了,不由得一陣心中大喜——是時機了!

    桓子丹朝左右一揚手,三百餘人頓時如同猛虎出關一般,朝前方衝殺而去!

    因為這一段時間,契丹人剛剛進入這一片完全的黑暗,根本不能適應!眼下這轉瞬即逝的一瞬間,就是屠殺他們的最好時機!

    三百人,沒有喊叫,沒有怒號,如同暗夜幽靈一般飛速前進。等到契丹人聽到馬蹄聲,桓子丹等人已然衝到面前!

    三百匹訓練有素也習慣了夜襲的戰馬如同離弦之箭,飛速的射向了這一撮契丹人。

    吉魯頓時大駭不已,怒聲叫道:「來了,兄弟們迎戰!」

    語音未落,一陣比以往更加密集地鐵箭雨鋪天蓋地一般的襲來,頓時一陣慘叫四起。

    每個天兵,在極短地時間之內射出了三副箭矢。二千多枚箭矢如同長了眼睛一般,射向契丹人群。他們在黑暗中摸索了許久,早早就習慣了這四下的一片黑暗。契丹人身上偶爾閃現的一點點亮色,就足以成為讓他們喪命地根源!

    吉魯頓時心慌不已。尚未交戰,自己所帶的這批人就損失近半。而且他根本不知道對方有多少人!

    這些如同鬼魂一般的怪物,來得如同閃電一般的迅猛,沒有鼓聲,沒有號角,甚至沒有聽見指揮的喊叫聲。

    莫非,真地是鬼?

    想到此處,吉魯心中一陣大駭:「兄弟們,撤、撤退!」

    頓時。與他同樣驚駭的契丹士兵如同潮水一般的朝後撤後,狼狽不堪。

    可是桓子丹等人的快馬已經殺到了跟前,一把把奇異的寒光刀刃閃現,這些一身黑袍墨甲的戰士如同刀鋒一般,生生的切入了契丹騎兵群中。

    不管是衝刺奔襲,還是近戰肉搏,何懼你們這些蠻子?

    桓子丹猛然一揮鳳翅鎦金鐺,率先砍翻了敵軍將旗,沉聲一喝:「殺光他們!」

    一片片刀光詭異的閃起。天兵將士如同地獄收魂使一般,在契丹騎兵群中開始了一輪毫不留情地屠殺!

    吉魯嘶聲大吼,發洩著心底裡最深沉的恐懼,勉強接過了砍來的一刀,回首一看,不由得驚呆了——這些暗夜中撲來的冷悍殺手,已經將自己的所率領的部隊分割成了無數小塊。如同圈養的牛羊一般,開始了肆無忌憚的宰殺!

    在這些詭異的殺手面前。自己率領地兩千「精銳」契丹鐵騎。居然如同三歲的孩童,毫無反擊之力!若不是那個領頭大將一聲沉喝的『殺光他們』,吉魯就真要以為這些人真的是鬼魂了!

    一陣陣刀光翻起,一聲聲慘叫發出,天兵將士已經完成了第一輪的衝刺搏殺,從契丹人群中衝殺了個透心過。

    幾百名契丹騎士。橫屍當場,卻沒能留住一個天兵。

    而吉魯等人還根本沒有弄清楚。來的是哪裡的軍隊、領頭將軍是誰,他們用的什麼兵器!

    桓子丹等人在契丹大軍外沿圍了一個扇形包圍圈,阻住了他們通向東北地退路。個個鎮定如石雕地騎在馬上,靜靜的看著殘留的近千名契丹騎兵。

    就如同,老虎打量著囊中的獵物一般,冷漠、孤傲、胸有成竹。

    吉魯看著身邊倒下的戰士們的屍體,不由得感覺一陣發自心底地恐懼,怒聲大吼道:「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桓子丹提著馬,帶著身邊的將士緩緩朝前走了幾步,用契丹語回道:「大唐地軍人!」

    吉魯等人渾身發顫,細細的看著這些漸漸靠攏的黑影,喃喃的叫道:「唐軍,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啊,狼魔將軍!」

    桓子丹眉頭一皺,厲聲喝道:「本將乃是狼魔將軍麾下先鋒!對付你們這些蝦兵蟹將,還輪不到我們大帥出手!」

    契丹人的身體一陣齊齊的震動起來,不約而同的勒著馬退了兩步。

    天兵們則是緩步靠近,桓子丹更是平舉著鳳翅鎦金鐺對準了吉魯,沉聲道:「不想死的,下馬受縛投降!」

    鳳翅鎦金鐺的冷冽寒光讓吉魯一陣心中發寒。他直到這時才看清了這個來將的身形,但仍然看不清臉龐。只是桓子丹這樣的無禮和嘲諷著實讓他惱怒不堪,一陣惡從膽邊生,大聲一吼:「兄弟們,他們人少,拼了!放箭!」

    契丹人的箭,是他們最凶悍的殺人利器!

    這吉魯的這『放箭』二字還未說完,迎面就已是一陣箭雨襲來。而且那些黑袍墨甲的唐軍騎兵,又像幽靈一樣在黑夜中飄飛起來,身形極難捕捉。

    契丹人的箭矢,漫天漫地沒什麼目標的亂飛射起來。桓子丹離得較近,一時竟被箭雨包圍,他抖擻精神奮力揮舞鳳翅鎦金鐺,將來箭一一擋落,鎮定自如的緩緩後退。黑夜中,其他的天兵們也一陣矢石齊發,增援桓子丹。

    桓子丹終是平安無事的退到了遠處,卻聽到身邊幾聲悶哼——有幾個天兵將士,居然中了流矢!

    雖然每人身上都穿了隱藏效果最好的墨鎧和防禦極佳軟甲,但仍有手掌、頭部等一些地方是防禦的薄弱地帶。桓子丹提馬走到受傷的人身邊一看,果然有一人眼睛中箭,另外有幾人身上插上了箭矢,但所幸沒有被洞穿鎧甲受傷。

    框子丹不由得心中一驚:壞了!損了一個天兵將士!

    受傷的那個天兵,緊咬著牙伏在馬背上,一聲不吭的拍馬朝後撤去。桓子丹派兩個人護著他撤退。

    看到兄弟受傷,桓子丹不由得心中一陣大怒,沉聲道:「殺光他們,一個不留!」

    不要俘虜了!

    三十餘里開外,秦霄帶著虎騎師正在隱隱而行推進。正遇到猴子帶著契丹牧民俘虜們來了,匯報上了前方的情況。

    秦霄聽完猴子的話,不由得一陣勃然大怒:「大膽桓子丹,竟敢無視本帥軍令!」

    猴子等人頓時嚇了一跳,怯怯的退到一邊,不敢再吱聲,心中都暗自想道:這下慘了!

    秦霄悶哼一聲,沉聲道:「英翊將軍,你率領後部跟進,本帥親率三千騎兵上前!」

    墨衣一手提槍,雙手一抱拳:「是!」

    秦霄擰著眉頭,一拍馬,沉聲喝道:「中軍營,隨我向前!」

    「吼!」

    三千鐵騎,跟著秦霄飛掣而出,大草原的地皮一陣顫抖起來。

    等秦霄率人趕到的時候,桓子丹正一聲怒吼,將吉魯的人頭砍得飛揚起來,一陣沖天血霧彌天噴灑!

    秦霄大聲怒喝:「住手!契丹人,放下武器者,一律免死,違者殺無赦!」

    桓子丹等人頓時一驚——大元帥來了!

    於是紛紛拍馬退了出來。

    屠殺過後僅剩的百餘名契丹戰士看到這樣的陣勢,自己的主將也被斬了,只得扔了彎刀,下馬投降。

    秦霄眼中寒光微露的瞟了桓子丹一眼,下令道:「來人!收押俘虜、清點馬匹,開始打掃戰場。半個時辰後,大軍向南方撤退!斥候何在?傳令後軍英翊將軍,約後軍於南方百里處匯合!」

    指揮若定,眾人馬上分工協作的忙開了。

    桓子丹見秦霄面色鐵青,不由得心中一陣驚顫,怯怯的走到秦霄身邊,低聲道:「大帥,我們……只折了一個兄弟,幾乎全殲契丹兩千餘鐵騎……」

    秦霄怒目一瞪,咬牙切齒的迸出幾個字來:「混賬東西,竟敢無視本帥軍令!」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5-7 18:11
第六卷 盛世霸圖 第403章 遼東蝗蟲軍
         秦霄的一聲低喝,唬得桓子丹險些滾落馬下來。桓子丹身為天兵監裡負責日常訓練的天兵永,每天都在教學員們『牢記軍紀,恪守軍令』。秦霄說他『無視』大帥軍令,他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輕則貶職被廢,重則可以砍頭。軍令如山,豈容褻瀆!

    桓子丹頓時臉都嚇得白了,嘴唇發抖的怔怔看著秦霄,喃喃道:「大帥,我……」

    秦霄平息了一下怒氣,瞥了他一眼低沉道:「現在沒功夫跟你囉嗦。等回到幽州,再交給行軍長史金大人,他那裡可是有明令的軍規和處罰細則來收拾你!現在,重整天兵,率領他們在前開路!記住,若遇大股敵軍,不可與之再交戰!別說我沒給你機會,從現在起,將功補過!」

    桓子丹心中一陣發顫,拱手拜了一拜:「是!」

    於是率領天兵朝南奔馳而去。他心裡暗自尋思:金先生與大帥關係那麼密切,也知道我們之間的師徒關係……這律法也不外乎人情,應該不會就這樣斬了我吧?看似應該不會,不然不會再交兵權交給我了。娘啊,嚇死我了……

    秦霄看著天兵們的背影,擰著眉頭輕哼了兩聲,心中想道:臭小子,翅膀硬了,立功心切啊?拿著天兵這種技術含量極高的『高科技』兵種,當成衝鋒陷陣的壓路車來用,真是白癡。拿著大炮轟殺了一群蚊子。還好意思來邀功麼?也不看看,當年邢長風率領特種兵的時候,是多麼的出神入化。經常發揮扭轉乾坤的巨大作用,豈是你這種匹夫行為?你這臭小子,還是缺了歷練,太嫩了些。個人英雄主義的思想太嚴重了,就想著出風頭。哎,還是太年輕了啊!

    這段時間內,虎騎師的人迅速的將戰場清理完畢,多了千餘馬匹,那個受傷的天兵也早早護送回幽州療養了。秦霄一揮手:「向南面進發,天亮之前與後軍匯合!」

    薄霧之中,三千人馬像一陣旋風一樣地又斗然消失了,留下一堆契丹人的屍首。怕是都要落入狼腹或是再被他們的人找回去了。

    秦霄騎在馬上,心中還是有些滿意的。雖然桓子丹這樣無視軍令、自作主張的屠殺了一支契丹軍隊讓他心裡有些惱火,但也正好檢驗了一下天兵們的正面作戰能力。同時,現在手下的這批虎騎師,也應該算是『學有所成』了,有了一支精銳部隊該有的樣子。辦事有效率、有紀律,來去整齊,令行輒止,這都是好現象。

    什麼時候,也找個靶子來試驗一下虎騎師的衝陣廝殺能力呢?

    拂曉時分,墨衣率著人來和秦霄匯合了。秦霄下令大軍就此屯紮小作休息,然後開始著手處理那些苦命的契丹俘虜。

    百餘人被捆了個結實,齊齊帶到秦霄面前來。秦霄端坐在馬上,身旁立著三百天兵,都居高臨下地看著這些人。

    秦霄的契丹語並不是太流利,但也能夠很輕鬆的跟這些人交流了。他說道:「說,你們大軍出發的目的是什麼?」

    那些契丹人聽著秦霄有些拗口的契丹語,越發地感覺這人『不可捉摸』。而且,他居然才是真正的『狼魔將軍』!

    馬上就有兩個膽小些的契丹人回了話:「奉可突於大將軍之命,前往灤河河谷駐防。」

    秦霄輕哼了一聲:「就憑你們這兩千人?」

    契丹俘虜答道:「大將軍可突於正在清點大軍,後續兩萬騎兵正要開拔。我們,只是開路先鋒!」

    兩萬?秦霄嘴角略挑,露出了一個冷咧的微笑,心裡暗自尋思道:想在我眼底下搶奪灤河河谷這個軍事要地啊?門兒都沒有!相信到了這時候,李嗣業所率領的步兵應該也到了灤河流域,石秋澗和杜賓客左右虞候騎也應該摸到了灤河河源和河谷這些地方。正好,給他們來個伏擊戰,給敗在那裡的薛訥報個仇!

    想到這裡,秦霄下令:「來人,將這些人押回幽州先交給金大人拘押,待回去後,我們再作處理。」

    這些人,還有那麼一點點作用,現在殺了就可惜了。秦霄的心裡,也已經在打著一些算盤。

    契丹的俘虜們剛剛被押走,秦霄對桓子丹說道:「剛才的話你都聽到了?現在,我給你一個任務。從現在起,我要知道可突於兩萬大軍的所有密切動向,而且你們要不被發現。估計他遲早會知道,契丹先鋒已經被我們屠殺了的,這樣就有可能隨時會改變初定的行軍計劃。你明白了麼?」

    桓子丹心中總算是恍然大悟,慚愧的抱拳應道:「末將明白,末將……慚愧,大帥請恕罪!末將一定將功補過,將眼下的任務完美完成。」

    秦霄微微的笑了笑:「大丈夫說了話,可就要說到做到,別讓你手下的兄弟看扁你了。去吧!」

    「是!」

    桓子丹凜然應了一聲,帶著手下的人朝東北飛奔而去。他心裡這才明白,秦霄當初為什麼不讓他隨意的和契丹軍隊開戰了,因為這樣,隨時可能打草驚蛇,錯失更好的戰局。眼下他屠殺了兩千名先鋒,就有可能讓本來能落入圈套的可突於大部警醒,從而錯失更大的勝利。他心中一直懊悔起來,連連責罵自己:白癡!大白癡!

    秦霄騎在馬上,心中飛快的盤算一陣,然後下令道:「傳令兵,過去告訴中軍李嗣業部,讓他們搶佔灤河河谷地利,做好伏擊戰準備;杜賓客部騎兵,前去警戒與奚族交界處;石秋澗部,埋伏於李嗣業部與杜賓客部之間,隨時準備增援二軍,作為三軍接應使。」

    「是!」

    數名斥候傳令使馬上策馬而走,前去傳令了。

    秦霄看了看天色,一層薄霧中,紅日初升。將士們也勞累了一夜了,於是下令大軍休息一個時辰。吃過早飯,然後再動身。

    這一萬虎騎師,自然另有任務。從大的局勢上看來,現在唐軍反而充當了當初北狄游騎的角色,處在了暗處,這樣就達到了游擊戰的目的了。為了讓契丹人更加懼怕這種游擊戰術,從此疑神疑鬼,秦霄打算自己率領這支虎騎,要突然出現在一下白狼水和營州附近。隨便幹些燒殺搶掠的事情。不這樣。不足以讓他們懼怕、憎恨和懷疑。

    一直不吭聲的秦影,此時卻摸到了秦霄身邊,沉聲道:「大帥,我剛才聽到了可突於的名字。」

    「嗯,那又怎麼樣?」

    秦霄略瞟了他一眼,自顧吃著乾糧。

    秦影微微地愣了一愣,閃到一邊,不吭一聲了。

    秦霄自言自語一般的扔了一句:「我自有安排。行軍打仗,有既定的戰術和謀略。日後會有機會跟他一較高低的。」

    秦影似是而非的點了點頭,縮到一邊啃乾糧去,不說話了。他心裡暗自尋思,這個大元帥,看來並非是武藝高超那麼簡單。看他調兵譴將和臨機應變的方式,的確是一個能給契丹帶來滅頂之災的人物!

    想到此處,秦影居然沒來由的輕輕打了一個寒顫——滅頂之災?

    休息了一個時辰後,秦霄下令大軍開拔,派出了幾路斥候,與桓子丹和李嗣業那邊取得聯繫,然後大隊人馬齊齊向東開進。

    現在,虎騎師已經完全孤軍深入到契丹腹地,只不過,實際也是以前大唐的領土罷了。再往前走一段,就是大狼水流域和營州地界。一個被蠻族攻掠得七零八落了無人煙了的地方。

    與此同時,在秦霄大軍北部的方向,桓子丹等人終於探得了契丹大軍的動向!

    兩萬契丹主力騎兵,打著旗號浩浩蕩蕩的開出了邊境,進入了大草原。果然,沒過多久,他們就發現了派出的開路先鋒被屠殺的事情。一兩千餘具屍首,等著他們收屍。

    桓子丹馬上派出了快馬,將這一消息遞了出來。

    可突於,契丹狼武士,契丹族真正掌握實權的大人物,第一大將。此時正緊鎖著眉頭,端坐在馬背上。看著眼前一片地獄般的戰場和自己人的屍首,心中驚怒參半。從派出先鋒到自己趕到這裡,前後相差不到四五個時辰的時間。這麼短的時間內,居然有人能夠將一支兩千人的契丹精銳騎兵屠殺殆盡,而且沒有一個人能夠逃出來報信。

    對方的實力,很恐怖!

    雖然還不到四十歲,可突於卻已是帶兵征戰了二十年的沙場老將了。對於眼前的一切,他太清楚不過了。眼下對於敵軍的動向一切不明,自己的兩千先鋒全部伏誅……這絕對不是一個好消息!這一次的敵人,如此詭異而高明,更重要的是,戰力超強!

    可突於顴骨突出的古銅色臉上,神色凝重,眼神銳利如刀。細下思索了片刻,他果斷的一揚手——「撤兵!回營!」

    旁邊的副將們眼看同胞被屠,怒氣騰騰正在氣頭上,此時大惑不解的叫道:「大將軍,這是為何?」

    可突於冷哼一聲:「膽敢違令者,梟首示眾!撤退!」

    一時間,再沒有人表示任何疑義了。兩萬餘人像洶湧的潮水一般,迅速在大草原上退了回去,連自己人的屍首都沒有去收拾。

    埋伏在遠處的桓子丹恨恨的一擊拳,怨恨的罵道:「混蛋,果然像狼一般狡猾!這下可好,我捅的簍子越顯得大了!哎,完了……」

    此時,秦霄所率的虎騎師,已經如同一陣颶風般襲捲了大狼水附近的十餘個契丹遊牧百姓的牧場,牛羊跑得慢就不要了,馬匹繳獲了三千餘匹。契丹百姓俘虜了三百餘人,另外還有之前被奴役的一千多名中原百姓也被解救了出來。

    駐紮在營州附近的一支契丹軍隊大約有三千餘人,正準備開過來助戰,秦霄卻帶著大軍旋風一般的消失在了大草原上,讓這些契丹人恨得牙齒都要咬斷了!

    秦霄忍不住有些洋洋得意:契丹蠻子,知道什麼叫『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了麼?這只是見面禮。今後呀,我會常來的。眼下只剩下兩件事情了,一是去灤河谷堵可突於大隊的屁股,二是去榆關騷擾。這就要看,可突於那個傢伙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了。反正這一次,我們是盡獲主動權。

    剛剛撤退進了榆關,到達士護真河附近的可突於,驚聞白狼水附近出現了唐軍,急急調馬趕了過來,卻眼見一片被洗劫的景象。不由得震怒道:「這是一群什麼人?怎麼像中原的蝗蟲一樣?四處殺我們的勇士、洗劫我們的百姓,可恨!居然捕捉不到一點他們的影子!」

    馬上就有營州駐軍的契丹將士回報:「有人看到了對方帥旗,上面大書『河北大元帥,秦』!」

    可突於心裡猛的一咯噔:居然是他?他也幹起了這種勾當?

    「下令、下令!兩萬精騎從此嚴守白狼水流域,不能再讓唐軍有一兵一卒進來!」

    可突於恨怒交加的大喊,又不敢前去追擊秦霄大軍。剛剛在北面榆關外,還親眼目睹了自己的開路先鋒部隊被暑殺的慘景。他對眼下這個『狼魔將軍』的部隊的戰鬥力,產生了巨大的懷疑。漢人,什麼時候變得如此詭異而又強悍了?

    此時,率領虎騎師撤退的秦霄,則是忍不住一陣哈哈大笑起來。旁邊的墨衣和其他將佐們,也跟著一陣大笑。同時被解救出來的千餘名百姓,則是感恩戴德的大聲謝恩。此時收到桓子丹送來的情報,可突於大部已經退了回去,秦霄不由得有些失望,還是走掉了一條大魚。這傢伙,也有夠滑頭的。

    事已至此,秦霄只得下令道:「墨衣,你帶兩千兄弟,先帶著這些百姓和俘虜們回幽州,我再去士護真河與白狼水交界處的榆關附近,將契丹人唬上一唬,此次出兵的任務就算是圓滿完成了。」

    墨衣拱手應了一聲,隨即關切的低聲道:「要小心哪,早早回來。」

    「嗯,放心。」

    秦霄微笑的點頭,然後大聲道:「兄弟們,咱們跟他可突於好好的玩一次捉迷藏。現在,我們去北面虛晃一槍,準備撤退嘍!」

    「吼!」

    虎騎師的將士們對這種新奇的戰術感覺到興奮和刺激不已。打劫啊,真是一件痛快的事情!更何況,是將之前被人搶走的東西,再搶回來。

    虎騎師兵分二路,又朝西、北兩個方向奔去。整個大草原上,此時已經完全不得安寧……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5-7 18:18
第六卷 盛世霸圖 第404章 大元帥到此一遊
    第二天午時,秦霄率著人馬已經到了榆關以西四十里外,與桓子丹匯合。

    桓子丹滿面愧色,只差鑽到馬肚皮下面藏著去了。秦霄也不想多說他什麼,事實是最好的教育工具,勝過千萬句空口說白話。眼下的情形,很明顯就是讓遼東軍錯失了一次伏擊可突於大部的機會。機不可失,失不在來。兩萬人馬,對於契丹人來說,已經算是不少了,相當於他們全族上下三分之一的兵力。

    天兵監的人,也不由得有些沮喪。這一次出任務,可以說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了。看似威風凜凜的殺了一兩千人出了大風頭,其實是將事情辦得砸了,在自己人面前出盡了洋相。

    秦霄心裡一尋思,逮不到西瓜,好歹也抓一把芝麻回去。而且,伏擊可突於也並不是當初計劃之內的安排,失了也沒什麼可惜的。眼下要做的事情,只剩下繼續挑撥奚與契丹的關係。嗯,老子親自去榆關晃蕩一下,好歹再扇扇陰風,點兩把鬼火。

    主意一定,秦霄讓桓子丹在前探路,帶著剩下的虎騎師朝東挺進。契丹人已經被這一陣疑兵搞得沒了主張,齊齊縮回到了士護真河與白狼水之後,緊守榆關和白狼水流域,在這之外的數百里大草場上,居然沒了他們的人影。

    大軍十分順利的到了榆關前。

    秦霄騎馬立在一處小土坡上面,看著大唐軍人建造的這個關隘上,插著契丹人的戰旗,也還像模像樣的守起了關隘。關樓之上,有一些弓箭手正在嚴陣以待,呱呱地大叫。

    秦霄止住大軍,不遠不近的停在榆關前的一處土丘上,讓契丹人看個清楚。然後就帶著桓子丹和帥旗,大搖大擺的朝關前走去。

    關隘之上的契丹人不由得傻了眼——好大膽!兩三個人,居然就敢朝這邊走來!

    關隘之上一陣『骨骨』地聲音作響,契丹人拉緊了弓弦。

    秦霄也不傻,剛好走到契丹人的射程之外的地方,停住了馬。看著關隘上的契丹人緊張兮兮不知所措地樣子,秦霄不由得有些想笑,對羅羽楓道:「搖旗!讓他們都看清楚本帥的旗幟!」

    羅羽楓鼓足了力氣。迎風將黃龍負圖秦字大旗高高揚起。秦霄和桓子丹,則是左右朝前走了幾步,朝關隘之上揚起了鳳翅鎦金鐺。

    秦霄大吼:「契丹人,有沒有帶種的?鑽一個出來和本帥決一死戰!」

    秦霄的契丹語說得著實有些拗口,讓這些契丹人聽得更加彆扭,也越發生氣。還正有幾個脾氣暴躁的人差點就衝到了關外,來和秦霄拚命。但馬上又被同伴拉住了,慌張張的勸他們道:「不要命了?可突於大將軍有吩咐,死守榆關,不能出去。而且你沒有看到下面兩個人是誰麼?狼魔將軍!」

    「怎麼有兩個?」

    「那誰知道!他們後面帶了有萬人大軍。誰要是敢下去開門,這一衝進來,榆關肯定沒了!」

    秦霄暗自發笑,他當然知道這些契丹人還沒有笨到出關迎敵的份上。他自己也是故意擺出陣勢,讓他們看到了自己身後的大軍——剛剛在白狼水那裡攪了一攪,契丹人的主力肯定要撲到那邊去。榆關這裡其實很空虛,不會有大部的敵軍。

    秦霄從懷裡拿出一份白絹,把他交給桓子丹:「來,考驗一下你的騎射技術。讓這些契丹人也知道,我大唐的將軍,騎射不比他們差。」

    桓子丹有些疑惑地接過來:「這是什麼?」

    秦霄咧嘴一笑:「勸降書啊!本帥的字雖然寫得難看了一點,但好歹比不會寫字的契丹人要強,他們應該不會笑話我吧。這是我天夜裡在馬背上寫的。我還有些擔心呢,這契丹人現在只有語言沒有文字,會不會有人認識我寫的信呢?」

    桓子丹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一來是笑秦霄剛才說的這幾句話,二來,秦霄這封信也著實寫得有些搞笑了,如下:「大唐天朝,欽命河北道行軍大元帥領幽州大都督府大都督,兼遼東道行軍大總管秦霄,勸誡契丹蠻族首領李失活麾下及一干人等:巍巍天朝,本不容欺犯。爾等一直屢屢寇犯我大唐邊境,燒殺擄掠無所不用其極。一直以來,我泱泱大國不屑與爾等一般見識,以寬容為本,能忍則忍。爾等蠻夷卻夜郎以為我大唐懼怯。於今之際,本元帥親率十餘大軍萬,前來討逆。奉勸李失活等人識實務者為俊傑,別作無意義之抵抗,否則玉石俱焚雞犬不留!如若自縛來降,尚可保得性命,不失封侯賜爵。

    本帥今日有言在此,一年之內,若尚未見李失活等人率眾來降,誓必踏平松漠、剷平契丹。

    敢犯我中華天威者,雖遠必誅!爾等蠻夷,早作思量,勿等他日追悔莫及!」

    桓子丹乾咳一聲笑道:「大帥,你這哪裡是勸降書啊,分明就是戰書嘛!這不是要將李失活等人的肺都氣炸麼?」

    秦霄呵呵地笑了起來:「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最好是逼得他們狗急跳牆,起傾國之兵來跟我們幹架才好。別說了,關隘之上有一面大旗看到沒有?給我射到旗桿上!」

    「是!」

    子丹沉聲一喝,將書信綁到了箭矢上,綽弓拍馬就向前奔去。

    城樓之上的契丹人頓時驚叫起來,正準備放箭,桓子丹馬快,已經奔近了十餘步,信手一拈,輕喝一聲「著」那箭如流星奔月,直直射上了城頭之上的大旗桿,一陣嗡嗡作響。契丹人的箭矢射了下來,桓子丹一提馬跳了一個圓弧,已經跑了回來,分毫無傷。

    秦霄滿意的點了點頭:「還行。」

    桓子丹尷尬地笑了笑:「自然跟大帥的神射沒法兒比。」

    秦霄鼓足了中氣,對著榆關上大吼了一嗓子:「契丹蠻子們,本帥要回去喝酒吃肉了,有興趣的一起來啊!我們退兵。你們掩殺,正合兵法知道麼?哈哈!」

    說罷,秦霄帶著二人大搖大擺的朝後退去。關隘之上僅有的一些契丹士兵都要氣得發瘋了,但一看到秦霄背後近萬人的大軍,又只得將打碎了的牙齒吞進了肚子裡。大旗上的那枚箭矢也取了下來,幾個契丹將士圍在一起橫豎拿著書信翻看了一陣,個個心中升起斗大的問號——寫的什麼玩藝兒?

    關隘下的秦霄正在心裡一陣嘲笑:知道痛苦了吧,蠻子們。沒文化,是很丟人的。還是早早融合到中華民族裡來吧,我這也是為了你們好。還要花個幾十幾百年來發明你們自己的文字,何苦呢?中原幾千年文化博大精深,夠你們學的,大不了我回去後勸皇帝,給你們契丹人來個幾年義務教育,免費脫盲。

    秦霄帶著大軍,有恃無恐的退出了榆關二三十里。重整了一下隊形,成作了三部。每部依次後退,交替墊後,成滾波浪式撤退。

    桓子丹有些不解:「大帥,榆關就那麼幾個守兵,有必要這麼小心麼?我們大可以全部安然退回。」

    秦霄微微的笑了笑:「子丹哪,你要學的東西,還很多。我們可以藐視他們、污辱他們,但是一定要重視他們,不可以掉以輕心。戰場之上,任何一個疏忽都會是致命的。誰能保證這一會,他們沒有後援大部來了呢?要是我們這樣毫無戒備的撤退,真的被他們大部揮軍掩殺一陣,那就慘了。而且,越是看不到的東西,就越危險。出奇制勝,才是上上策麼。」

    桓子丹拱手拜了拜:「子丹受教了……」

    秦霄略略看了他幾眼說道:「身為一個天兵丞,你自身的武藝膽識已經很出色了。但是要想作為一方統帥或是統兵大將軍,你要學地東西還很多。這一次,你也應該汲取了一些教訓。回去後自己想想清楚,寫個一萬字的作戰總結交上來給我看看。然後,自己主動到金梁鳳那裡去領罪。」

    桓子丹一陣汗顏……一萬字?

    秦霄看著他的窘樣,心裡一陣發笑:這有什麼?我們那時代,隨便一份檢討書就是幾千字。想當年我當兵那會兒,寫的檢討書都能出一本書了。才一萬字,算是讓你練練筆……

    虎騎師依次後退,井然有條。一日之後,到了灤河源頭的奚族邊境,與駐紮在這裡警戒的杜賓客匯合到了一處。秦霄另外將三軍接應使石秋澗所部的騎兵也召到了一起。

    秦霄給大傢伙兒下令:「全部撤退,進幽州城!」

    眾人都瞪圓了眼睛:「大帥,這就走啊?我們還什麼也沒幹哪!」

    秦霄笑:「什麼都不幹,那就對了。如果有事讓你們看,就證明我們前軍辦事不利有了麻煩。兄弟們就當是,出來郊遊了一番吧。這奚國邊境和契丹邊境,都不用守了。李嗣業那邊,灤河也不用守了,都退回去。奚人和契丹人想到這附近來晃蕩,就讓他們晃好了。我們幽州城去,關上城門殺牛宰羊喝酒吃肉去!剛剛不是劫了許多牛羊麼,正好讓兄弟們打打牙祭呀!」

    杜賓客疑惑不解:「大帥,如果就這樣退兵,可以說是毫無建樹啊!幾萬人的軍事行動就這樣枉費了,怎麼向朝廷交待?」

    「沒有枉費,不是還宰了一股契丹先鋒麼?朝廷那裡足以交差了。」

    秦霄笑道:「至於更深遠的目的和意義麼,就不用跟朝廷上的人多解釋什麼了。他們只能看到一些表面的東西。過不了多久,會有更大更多意想不到的收穫的。另外,眼看著就要入冬了,我可不想我的兄弟們在這地方受冷受累。回到幽州軍屯,大夥兒圍著火堆烤肉喝酒多好。這灤河流域到時候也不知道要結多厚的冰,奚人或是契丹人要佔去,就讓他們佔吧。等這個大冬天他們凍過了,我們再來撿死魚好了。」

    眾人都忍俊不禁的一陣笑了起來。杜賓客搖頭歎道:「大帥,你這用兵……當真是詭異啊!放著是我們這些兄弟,都不知道你下一步想幹什麼,更不用說那些蠻子們了。估計這一會兒,他們個個急得跳腳、氣得炸肺,卻不知道力氣往哪裡使,找誰去撒氣。這一回,還真是將他們逗了個夠嗆。」

    「還沒完,只是個開頭,好戲在後面。」

    秦霄道:「回了幽州,我們還要進行許多重要的後續工作。我擔保,只要冬天一過,春暖花開草兒綠的時候,我們大唐的營州就會自己回來了。而且,說不定還有更大的驚喜!」

    眾人一起哈哈大笑起來。都是行軍打仗混了半輩子的人,卻頭一次將仗打得像是遊戲一樣。這游擊戰、疑兵術、離間計,還真是意思啊!

    三軍騎兵,開始朝幽州撤退。正潛心埋伏在灤河河谷的李嗣業收到了撤軍消息,險些跳腳大罵了起來。

    起先出去的幾萬大軍,完好無損的回來了。除了天兵監的人,其他人幾乎都沒有拔過刀、動過弓箭。

    李嗣業離得近許多,早早帶人回了幽州,正在城門口接著秦霄大軍。見了面就叫道:「他娘的,俺帶著兄弟們在灤河河谷蹲了好幾天,居然一個契丹蠻子也沒宰!就是擒住了幾個牧民,搶了一些牛羊。天天吃羊肉,這都一身騷味兒了!」

    眾人哈哈大笑。秦霄道:「你搶了多少東西,都給我老實點吐出來!」

    李嗣業嘿嘿的笑:「五千多頭牛羊,三千餘匹馬。灤河附近的牧民還真是多啊!要是奚族人不放走的話,這個數還要翻上一兩倍。其實灤河附近奚人還多一些。」

    秦霄大笑:「你這個大劫匪!沒說的,馬匹自然是充作軍用。牛羊麼,快入冬過年了,都宰了烘作臘肉,讓兄弟們好好過個冬。咱們就在幽州的軍屯裡喝酒吃肉,看他契丹蠻子這一回想怎麼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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