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盛唐風流武狀元 作者:尋香帥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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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anderyang 2009-4-7 00:58:0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68 475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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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5章 幽州鏖兵(二)

夜色如墨,北風如刀。

    幽州東北二十裡開外,草原之王默啜立馬站在一處高崗之上,朝幽州的方向眺望。

    他太想攻破眼下這座城池了。這幾年來,他指使下的奚族、契丹,兩次大敗唐軍,在東北這一線取得了輝煌的勝利。這讓他對自己的北方軍隊充滿了信心。和看書手下的十姓草原兵馬相比,唐軍就如同羔羊一般弱不禁風。可突厥自從上次在朔方戰敗後,花了足足三四年時間才緩過氣來。那幾場大戰中,自己不僅損失了二萬木昆兵馬、三萬狼騎師,更是連折了兩個兒子移涅可汗與楊我支特勒。而這個殺子仇人,眼下就坐鎮幽州。于公於私,他都要攻下幽州,直入河此。據說河北今年風調雨順,大唐王朝投入了全國近一半的財力來恢復河北的生產。

    這簡直就是一個最佳的糧倉和財寶庫。大唐實在太富有了,富有到讓人輾轉反側夜不成眠。那裡有堆積如山的糧食草料,每個州縣的府庫裡都有數不完的金銀財貨。而且,大唐的女人也是那樣的風韻優雅。

    想到這些,默啜如同虎狼般兇殘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殘忍而嗜血的笑意。仿佛眼前的這座巍峨的幽州城,也變成了他的囊中之物。十萬大軍的大舉進犯,突厥已經很久沒有幹過這樣的事情了。默啜想得很清楚。眼下自己突厥汗國地權威受到了挑戰。各部族都有些玩起花樣來,不服管教。只有用一場輝煌奪目的勝利,才能鞏固自己在草原上的絕對霸主地位。

    這一仗,對突厥汗國、對他默啜,是如此的重要!

    一陣勁風嘯響,默啜厚大的皮帽邊緣的白狐尾重絛被吹起。身穿如此厚實的皮裘,居然也感覺到了一絲寒意。看來,今年的冬天似乎特別的寒冷一些。他俯視了一眼腳下蜿蜒數十裡地八萬大軍,挑起嘴角。得意地笑了。

    跟在他身後的一人恭敬的說道:“大汗。眼看著時辰就要差不多了,這幽州城還沒有動靜,會不會有什麼意外發生?”

    默啜冷笑一聲,陰沉地說道:“他李大釃最好是希望草原之神保佑。不要出什麼岔子。敦欲谷訓破了秦霄的奸計,我便制訂了這個軍事計畫。幽州大軍據說有十二萬,那也沒有什麼了不起。唐人從來只敢龜縮在城池裡,依靠著高堅壁壘來跟我們對抗。十二萬人,也是那樣的不堪一擊。在我們草原雄師的面前,就如同羔羊一般的任人宰割。這一次,我一定要攻破幽州,讓草原的人們盡情的享受中原人創造的財富,佔有中原的百姓作為奴隸,佔有他們風騷的女人。不僅如此。我一定要親手宰了那個秦霄,為我兩個兒子報仇雪恨!李失活,這兩年你幹得很不錯嘛。看到你地馬匹如此的膘肥體壯,你的士兵如此的強悍精幹。我都有些嫉妒了。”

    “多謝大汗誇獎!”

    李失活謙恭地行了一禮:“我也希望這一次能夠多協助大汗破幽州。大唐太囂張了,秦霄太可惡了。不踏平幽州,實在是難平這胸中惡氣呀!”

    正在此時。身後跑來兩人,對默啜拜道:“大汗,大軍全部集結完畢。我等前來請求大汗下令分派軍將。”

    “嗯。”

    默啜圓盤般的大臉上的神色暫態變得凝重起來,重嗯了一聲說道:“李失活,你讓可突于帶一萬人當先鋒,在大軍前開道。我會主餐兒子同俄特勒和左廂察咄番匍帶兩萬人繞道南行,去幽州門;火拔頡利與右廂察咄六啜帶兩萬人繞道東行,去攻幽州東門。李失活,我們帶著中軍去攻打幽州北門。”

    “是!”

    眾將得了將令,紛紛準備去調兵譴將。

    默啜地眼中閃出一抹冷冽的殺氣,喃喃的道:“秦霄,我要將你碎屍萬段!”

    北狄大軍分作四撥,偃旗息鼓的朝幽州挺進。默啜騎上了一匹棗黃大馬,和李失活押著中軍緩緩前行,時時派人打探情報,關注著幽州的動向。

    幽州北門城樓上,秦霄看了一眼銅壺滴漏,對著郭知運揮了一下手:“時辰到了,傳令給石秋澗,四門放火!”

    “是!”

    郭知運立馬帶著手下的斥候親兵走了。沒過多久,幽州四個甕城裡便燃起了火來。乾燥的天氣裡,同樣乾燥的柴禾一點就著,借著風勢,火苗速度的躥了上來,轉眼就成了熊熊大火,濃煙滾滾沖天冒起。

    與此同時,幽州城內傳出了一陣震天響的喊殺之聲。那是幽州城兵和秦霄麾下的虎騎師親兵特意弄出來的。數萬人一起大喊起來,頓時將寧靜的夜晚帶入了一片沸騰與恐慌。幽州的百姓們頓時四下號哭奔走起來,姜師度帶著士兵們四下安撫百姓,忙得不亦樂乎。

    北門甕城外,火苗越躥起越高,將整個城樓和天際都映得通紅了。一陣北風刮來,秦霄站在高高的城樓之上,都感覺一陣火舌舔來,情不自禁的朝後退。

    秦霄呵呵的笑了起來,對身邊的李大釃說道:“殿下,這麼大冷的天烤一下火感覺也不錯嘛。默啜的幾萬人頂著寒冷而來,我們也算是盡盡地主之誼吧,讓他們烤烤火。”

    李大釃也哈哈的笑了起來。秦霄說道:“這大火一燃起來,默啜就該要來攻城了。一場艱苦的攻堅戰,馬上就要開始了!”

    幽州城外,突厥和契丹大軍看到了大火,聽到了幽州中傳出的震天喊殺之聲,頓時個個喜笑顏開,軍心大震。

    默啜很是有些興奮地一擊掌。大聲道:“傳達室令,前部可突於殺進幽州城接應李大釃;左部同俄特勒與右部火拔頡利,率部攻城!”

    就在默啜語音剛落的這一刻,突厥和契丹的騎兵們如同放開閘門的洪水,鋪天蓋地的朝幽州殺奔而去!

    滾滾的鐵蹄,尖銳的呼嘯,深夜之中宛如魔鬼的怒號,向幽州襲轉而去。近百年來,北方遊牧騎兵的這種號叫與馬蹄聲。就是中原地噩夢與災難。他們就如同吃人不吐骨頭地惡魔。一次又一次的在這種尖嘯的怒號聲中,襲殺中原地百姓,搶奪財富與人口。

    突厥和契丹人的馬蹭聲踏得凍得繃緊的土地震天作響。遠在幽州北門之上的秦霄也聽得一清二楚。放眼看去,火光之後,北狄的騎兵如同潮水一般朝幽州城湧來,著實觸目驚心。

    秦霄雙手剪背站在城樓上,面色冷峻眉頭緊鎖,沉沉的道:“下令各部,作好迎敵作戰準備!”

    “咚!”

    “咚、咚!”

    幽州北門之上,三十六面一人高的大鼓被敲響了。三十六個上身剝得赤條條的大漢,咬著牙根使勁了渾身的力氣,敲響了身前的大鼓。

    一股雄渾地鼓聲震盪下來。整個幽州城都被震動了!

    墨色的天際之上,厚重的重雲在北風之中中下奔騰,仿佛也補這鼓聲所驚憾,倉皇逃逸。

    突厥和契丹的騎兵們則是如同久餓嗅到了鮮血地野狼。哪裡會將這區區的鼓聲放在眼裡,仍然兇悍無匹的朝前衝鋒而來。

    四面甕城裡濃煙四滾火光滔天,北狄地騎兵衝殺過來。卻見甕門大開,以為李大釃等人已經打開了城門,紛紛驚喜若狂!

    一陣癲狂的呼嘯之聲傳來,北狄的騎兵,攻進了北門甕城!

    奇怪,居然沒有兵馬前來應戰!

    領兵的契丹大將可突于一陣驚愕,細下一看,城樓之上旌旗整齊,透過火光隱隱能見到一些人正站在城樓之上。數十面飄著火紅絲帶的大軍鼓,正在隆隆的震響,讓整個甕城都有些發顫。

    可突於心生疑惑,四下裡看了看,發現這起的大火居然是由於柴、木料堆成,隱約還能聞到一絲硝黃的味道。

    難道,這是唐軍自己放的火麼?

    可突於心中大驚的叫道:中計了!

    就在此時,北門城樓之上燃起了幾炷閃亮的火炮,那鼓點之聲驟然加劇,由最初的沉厚低緩變得慷慨激昂,宛如千軍萬馬奔騰而來!

    這是唐軍的行軍樂曲!

    埋伏在甕城邊的唐軍們聽到這個鼓點,看到天空綻放的信號禮花,齊齊大聲怒號的現了身,手中的弓箭已是拉作滿弦對準發甕城中的可突於等人。

    秦霄登高遠望,看著甕城中的契丹騎兵,猛一揚手:“發令,放箭!”

    鼓聲再度驟急,天空綻出三朵火紅的信炮。

    甕城上的唐軍,早已是殺氣騰騰蓄了滿身的力氣和滿胸的憤怒,此時拉弓放弦,一陣箭雨劈頭朝甕城中的北狄襲去。

    可突於大叫起來:“撤退!快撤退!”

    契丹騎兵頓時飛快的朝甕城外逃去,好一陣人叫馬嘶狼狽不堪!

    甕城之上的唐軍,只恨爹娘少生了一雙手,不能將箭放得更快、更多。那一支支破甲箭,如同神龍的利齒,帶著唐軍將士無盡的戰意與憤怒,呼嘯的朝契丹人射去。

    人仰、馬翻,慘叫四起,血流成河!

    秦霄仿佛看到,那飄舞的火焰之中,契丹人的靈魂正在飛散,唐軍的鬥志與熱血正在燃燒!

    這是一場血與火的戰爭,信念與意志的較量!

    他身後,那三十六個擂鼓的大汗已是個個氣喘如牛、汗流浹背。潑水成冰的時候,他們居然如同夏日一般光著幫子揮汗如雨,**飛揚!那鼓點之聲,振奮著幽州數十萬軍民的信心,將唐軍的戰意騰騰的燃燒起來!

    秦霄穩如磐石的站在城樓之上,突然感覺自己的身上也熱了起來,忍不住就甩到了披在身上的厚實皮裘,露出了金光閃閃的明光戰甲,映著火焰的光芒,奪眼炫目。

    他身邊的李大釃早已是一陣**滿懷,看到秦霄甩到了鬥蓬,忙忙的叫道:“大帥,下令吧!讓我帶著部族的鐵騎,去跟他們決一死戰!為了我的族人,更為了男人的尊嚴與戰士的榮耀!”

    “不,現在還不是時候。”

    秦霄面色如鐵,微皺著眉頭看著甕城中倉皇而逃的契丹騎兵,緩緩說道:“這只是一個前哨戰。我在每個甕城中只埋伏了三千弓箭手,並沒有強力的狙擊。雖然眼下突厥和契丹人會有些損失,但他們不會死心的。默啜志在必得,我是故意這樣引得他大舉攻城的。”

    李大釃心焦的道:“他若是不攻城退卻了呢?”

    “那他便不是默啜了!”

    秦霄牽動嘴角,冷峻的微笑。

    可突於帶著殘部,飛速的退出了北門甕城,倉皇的奔到了默啜和可突於的中軍面前。默啜正在美滋滋的幻想著盡情搶虐幽州的美景,突然見到可突於大敗而回,不由得驚怒參半。

    “怎麼回事?”

    默啜忍不住拍馬上前。

    “大汗,幽州甕城中大火四起,城中喊殺城震天。可是……”

    可突於心有餘悸的叫道:“可是我帶人沖進去以後,卻沒有看到一個奚人和唐人,只有成堆的柴草在燃燒。然後在甕城四周,都是埋伏的唐軍弓箭手。我、我只帶著三千兄弟進城一趟,居然就折了大半!”

    “什麼?”

    默啜猛然皺起了眉頭,回頭看向李失活:“莫非,我們中計了?”

    李失活看著契丹第一勇士狼狽不堪的樣子,連頭髮和披風都有被火燒過的痕跡,已是一陣心驚膽顫,低聲的驚道:“大汗,情況有些詭異。我們還是……先撤退吧!回去請郭欲谷大人來再作打算。眼下,這個幽州城實在是太奇怪了。只聽到城中的喊殺之聲,外面和甕城中居然沒有一個人殺出來,這不是太不平常了麼?”

    默啜擰著眉頭,細細的思索了一陣,緩緩的搖了搖頭:“不,你錯了,幽州城裡,肯定是亂起來了,秦霄帶著人在平定奚族的在城內掀起的叛亂。可他秦霄的確是個難得的將帥之才,在這樣大亂的情況之下,仍然不忘做好四城戒嚴的防備,甚至還放起火來吸引我的人進去中計。他的目的,就是為了讓我們以為他布好了陣勢只等我們來中計。哼,這種疑兵之計對我會有用麼?他還在吃奶的時候,我就帶著數十萬突厥大軍馳騁在大草原上了——傳令下去,大軍全力攻城,務必在天亮之前攻下幽州來
516433 發表於 2009-5-8 19:44
第416章 幽州鏖兵(三)


郭之運的斥候信號兵,送來了幽州四門守將的飛報——四門前未侵襲的突厥和契丹大軍,各自退去。頭一輪的甕城伏擊戰,圓滿成功。

    李大酺連連遺憾的捶著拳頭;“大帥,太可惜了!就這樣便宜了默啜和李失活,讓他們退去了!”

    “不,他們不會退得,肯定不會!”

    秦宵胸有成竹的微笑:“等著瞧吧,他們馬上就要全力攻城了。”

    “大帥言之有理。”

    在秦宵身後,傳來了一個聲音,金梁鳳從城樓之下走了上來,來到他們身邊。與她同來的,居然還有秦影。

    秦宵看了秦影幾眼,有些不悅的說道:“不是讓你呆在府中麼,怎麼又到這裡來了?”

    “大帥,我……”

    秦影仰頭看了秦影幾眼,欲言又止,喃喃的說道:“我什麼又不幹,只呆在大帥身邊好了。”

    秦宵看了他幾眼,也不再說什麼。之前秦宵曾吩咐他呆在大都督府裡不要跟來,是擔心他看到契丹人會做出一些奇怪的舉動來。尤其是領兵來的還是李失活和可突於。秦宵可不想因為秦影的個人私事給戰局帶來什麼不利的影響。防微杜漸,才將他留在了大都督府裡。

    金梁鳳走到秦宵身邊低聲說道:“大帥,他跪下來求我,我也是拗不過了才帶他來的。你就可憐一下他吧,畢竟他等這一刻等得太苦、太久了。這一次如果能擊斃李失活和可突於,對他來說就是這輩子最大的慶倖了。”

    “嗯。”

    秦宵低嗯了一聲,看了金梁鳳幾眼低聲罵道:“老牛鼻子,沒想到你也會同情心氾濫。城中的情況怎麼樣?”

    “一切正常。”

    金梁鳳說道:“四城的防務滴水不漏,虎騎師和饒樂郡王殿下的騎兵就在北門城門之內大造聲勢並整裝待發;姜大人帶著士兵們四下安撫受驚的百姓,也見了成效;石秋澗帶著本部人馬在城內強力戒嚴,幽州城內已然宵禁,看不到外出行走的閒雜人等了。眼下,只等著默啜大軍前來決一死戰了!”

    “很好。”

    秦宵不由自主的咬了咬牙根:“也是時候殺過來了。對了,我們的秘密武器準備的如何?”

    “放心,一切妥當。”

    金梁鳳笑了起來:“每門準備了二十副。管他叫默啜的大軍吃不完兜著走!”

    李大酺在一旁疑惑道:“大帥,金大人。你們這是說的什麼?”

    二人相視一笑,李大酺更加摸不著頭腦了。

    就在這時,幽州東、南、北三門外。再次出現了大股的突厥契丹大軍,鋪天蓋地一般衝殺過來,比前一次試探式的攻擊更加猛烈,更加凶頑。那奔騰的鐵馬載著揮舞彎刀的北狄悍卒,呼嘯而來。每個人的背上,都背著一把大弓,腰間掛著裝滿了箭矢的箭壺。

    北風的怒吼聲中,震天的喊殺、奔騰、呼嘯之聲傳來。四門甕城中的大火已經接近於熄滅了,四下一陣濃煙滾滾,宛如地域魔障。秦宵揚手下令:“傳令。棄守甕城,全力守備幽州四門!”

    戰鼓變調,空中放出了六朵綠色的彩炮信號。戍守在四門的唐軍飛快的向城內撤去。棄了易於攻破的甕城,退回幽州四門。

    北狄迅猛的騎兵群迅速地殺到了北門前,去而複返的可突於飛揚手中的鐵槍:“攻城。”

    契丹大軍頓時如同狂野的狼群向北門城樓衝殺過來。每個士兵都掛住了彎刀,拈弓拔箭對準城樓之上,要先來一輪騎兵沖射!

    秦宵一揚手。身後早早侯在這裡的步兵大步向前,舉起了高大的鐵盾,從正面到上方,將整個北門城樓遮的嚴嚴實實。

    金梁鳳道:“大帥,北門就交給卑職吧,請大帥回中軍統籌安排,發號施令!”

    “不著急。”

    秦宵淡定的說道:“來攻城得好似契丹人吧,統兵的不知道是誰。影子,我再告戒你一句,不得我的命令,你不可胡來。”

    秦影低頭應了一聲:“是。”

    看著城下奔騰而來的頭一批契丹騎兵,個個戴著懸了一條白絛的皮帽,正要向城上放箭,輕聲道:“契丹伏弗鬱、羽陵兩部的精銳先鋒騎。帶兵大將肯定是可突於!”

    秦影話音剛落,一陣劈裡啪啦的撞擊聲就在耳邊響了起來。契丹人的箭矢如同雨滴一般落在了唐軍的盾牌之中。那些箭矢就像是長了眼睛一般,從一些縫隙裡也能鑽透過來將人射殺。頓時就有人慘叫著倒地,但馬上就又另外有人引頂上來,舉起了大盾。

    在騎射的掩護之下,契丹人開始攻城了!簡陋的雲梯搭上了幽州城高大的城牆,這些悍不畏死的契丹人嘶吼著就沖了上來。

    這簡直就是一群擇人而噬的惡狼,為了食物,不惜一切!

    彪悍的契丹人。

    秦宵沉聲一喝:“弓箭手,反擊!守城兵,滾木炮石別給我省著,使勁的砸!”

    “吼!”

    唐軍齊聲一陣大吼,頓時一陣石矢如蝗飛射下來,巨大的石塊、木頭,鋪天蓋地的砸落了下來。突厥人頓時慘叫一片,剛剛搭上城樓的雲梯也倒下了好幾個。可是長達數裡的幽州北門,被架起的雲梯多達五十餘架,契丹人的攻城勢頭還真是猛烈!

    就在這個時候,李失活率領的兩萬突厥主力也趕到了,加入了攻城大軍中來。幽州北門之外,一陣人山人海,往來呼嘯奔騰的駿馬、嘶聲大吼的突厥人,將幽州北門外的數十裡地變成了一個地獄熔爐版的大戰場。

    整個幽州城,頓時陷入了空前的火爆殺戮之中,十余萬人的喊殺之聲,將方圓數十裡的地面都震得一陣塵土飛揚,房屋發顫。幽州城裡的百姓個個驚栗的縮在家裡抱成一團,喃喃地祈禱。

    秦宵站在高處,四下觀望。幽州四門之外,突厥人和契丹人的火把,已經將天際都照亮了。悍不畏死的北狄士兵,如同蟻群般攀爬著四面高大的城牆,向上爬來。他們的齊射隊一輪輪的掃射而過,守城的唐軍四下倒地而亡,傷亡頗重。

    看來,攻城戰已近進入了高潮階段,是時候了。

    秦宵凜然下令:“傳令,放出火紅彩炮信號,使出守城利器——火弩床!”

    頓時間,北門城樓和幽州城中,火紅的彩炮信號沖天而起,將突厥人和契丹人著實地嚇了一跳。

    就在這個時候,幽州四門的城洞裡,一人多高裝著鐵輪子的火弩機床被推了出來。每個機床之後,都有五名士兵操持。三人負責給火弩床安裝箭矢,一人發射,一人觀望調整方位。按照連臂弩的設計,火弩床有三排箭孔,每排十二枚箭矢。每個箭矢頭部,都是烈性炸藥,一擊即炸!

    兇器!當今天下絕對最兇悍的兇器!

    當火弩床出現在幽州城頭城缺裡的時候,契丹人和突厥人疑惑不解的看著這些黝黑發亮的大鐵板,不知是什麼東西。可是半刻之後,從這些鐵板的孔洞裡,居然射出了四尺多長的大箭矢,鋪天蓋地的飛射下來!

    若只是箭矢也還罷了,偏偏這箭矢落地或是砸到人、馬身上的時候,還轟然的炸裂開來,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和足以將人掀翻的氣浪,還有那帶著血舞黃沙的猛烈火光。

    嘶嘶的呼嘯,轟隆隆的巨響爆炸之聲,頓時讓契丹人和突厥人心驚膽裂!

    他們親眼看到,被這種箭射中了的地方,頓時就出現水缸大的坑洞!被擊中的人馬,馬上殘肢斷臂滿天飛,甚至是變成了碎片一般飛灑在空中。而且,那爆裂以後還有很多的鐵片、鐵釘四下飛濺,只要稍稍沾上一點,就如同中了一箭一般的劇痛!

    火弩床一輪攻擊下來,突厥人和契丹人就頓時有些懵了——怎麼回事?!中原的神靈顯靈,降下天火了嗎?攻城大軍飛速將這個消息報告給了默啜。

    默啜大驚失色:“怎麼回事?”

    他憤怒的抓起身邊幾個熟悉中原風俗的俾將喝道:“這是什麼東西?”

    那幾個俾將驚慌的道:“小、小人也不知道啊?中原什麼時候有了這樣奇怪的兵器。”

    一聲聲猛烈的炸裂之聲四下傳來,突厥和契丹的人馬具驚,一時間被打得昏了頭,攻城的勢頭大減。與此同時,守城的弓箭手更是毫不停歇地猛射弓箭,步兵揮砍著大陌刀劈砍雲梯和上面爬上來的敵軍。

    李大酺驚的一臉發白,顫抖著嘴唇道:“天哪!我的草原之神,請告訴我,我只是親眼所見嗎?這、這是什麼東西?簡直太可怕、太恐怖了!五個士兵就可以完全抵擋數百人的攻擊!這一箭射下去,方圓一丈之地都沒有人生還哪!屠殺,這真是一場毫無人性的大屠殺!”

    秦宵走到他的身邊,輕言道:“殿下,如果沒有十成的把握,我敢將默啜引來攻城麼?這萬一有個什麼閃失,數十萬甚至是百萬人的生命都要受到威脅,這個罪名我可擔待不起,現在你肯相信我當時說的話了麼?”

    “相信、相信!”

    李大酺毫不顧形象的連連揮袖擦著冷汗:“如果沒有我的幫助,大帥的確可以很輕鬆的守住幽州城,打敗默啜。我、我代表奚族全族的族人,感謝大元帥的垂憐和關照。真是……我真的很感激,由衷地感激!”

    眼看突厥人和契丹人被這樣毫無懸念地大屠殺,李大酺突然覺得自己的部族實在是太幸運了!簡直就是幸運之神在眷顧啊,這個秦宵想拉攏的是我們奚族人。

    突厥人和契丹人的攻城力量明顯變得薄弱起來。眼看著身邊的同胞戰士個個慘死於非命,整個幽州城安如磐石巋然不動,沒有絲毫膽怯和要攻破的樣子。契丹人和突厥人,終於有些膽怯了。

    默啜的身體,不由自主的有些發抖起來,他恨恨的咬著牙齒,臉上已是一陣鐵青發白。八萬人!八萬人去攻打一個正在內亂的幽州城,居然不能撼動分毫!

    默啜心裡終於明白過來;中計了!幽州城的備戰之充分,遠遠地超出了他所能預料的範疇。那個神秘的武器,以一當百地拒突厥和契丹勇士于城下,居然不費吹灰之力!

    這樣的戰爭,只能給自己人增添傷亡,已經無法再繼續下去了!現在看了,當初的大火和城內的喊殺之聲,那就是明擺著的陷阱,偏偏自己還將他看作疑兵,毫不猶豫的往這個火坑裡跳!

    噓而實之,實而虛之,漢人的兵法,可惡啊!默啜恨不得化身作神魔飛進幽州城內,將秦宵親手撕成碎片!

    東方已經露出了魚肚白來,突厥人和契丹人的傷亡及其慘重,而唐軍則像是擁有了永遠也射不完的箭、永遠也使不完的力氣,那陣陣喊殺之聲震耳欲聾的傳來,如同催命符般讓默啜等人心驚膽顫。

    秦宵發現,自己真的變得越來越冷酷了。面對這樣數萬人的大戰場,一場毫無人性化的大屠殺,居然心若止水,毫無波瀾。最後,他輕揚了一下手,下令道:“放出最後一輪彩花信炮,讓埋伏在城外的李楷洛和周以悌帥不殺出,擊殺默啜的左右兩翼!”

    城外,默啜看著幽州城內又升起好長一串的綠色彩炮,不由得驚怒恐懼的叫道:“這又是什麼軍令?這個混蛋秦宵,設下了多少圈套?”

    就在這時,他左右兩旁傳出了響天徹地的喊殺之聲、鐵蹄奔騰的巨響聲震重雲!

    “殺啊!”

    五萬左曉衛大軍和一萬奚祖騎兵,從左右撲殺而來。數萬積攢了滿胸殺氣和**的男兒,是與突厥、契丹自詡無敵的鐵騎,決一死戰!

    默啜手中的馬鞭不由自主的掉到了地上,急急的勒馬就朝會跑;“撤退,快撤退!”

    與此同時,幽州的北城門轟然大開,秦宵高立城頭之上,昂然地拔刀前指:“將士們,追擊默啜,殺!”

    “殺,吼、吼吼——”

    萬馬奔騰,氣勢如虹
516433 發表於 2009-5-8 19:45
第417章 幽州鏖兵(四)


出匣的猛虎,終於開始驅逐敗落的狼群。

    數十年來,默啜在中原造下的殺虐,讓中原的男兒們胸中集攢了太多的仇恨和憤怒。

    仇恨是利器,憤怒是天罰!誓與之不共戴天,誓與之決一死戰!

    瘋狂的信念與鐵一般的意志,讓遼東軍士氣爆棚,殺氣如虹!

    東、西、北三方,五萬左驍衛、一萬虎騎師、兩萬奚族鐵騎,共計八萬餘人,開始了幽州有史以來最龐大的一場大反擊之戰。

    百里戰場,殺戮如魔,氣勢如火,生命如草菅,宛如阿鼻地獄般的猙獰沸騰。

    晨曦初露之下,默啜回首看著漫山遍野殺來的唐軍,一陣心驚膽裂。失了馬鞭,只好拔出刀來以刀拍馬,頭上厚實華麗的白狐絨帽也跑得掉了,滿頭的亂髮被肆虐的北風吹得零七八碎,狼狽不堪。

    “李失活、李失活!”

    默啜大叫:“帶著你的契丹勇士,給我抵住!”

    李失活正策馬跑在默啜身邊,大驚道:“大汗,唐軍如此勢大,我軍兵敗如山倒,如何抵擋?”

    “擋不住,也要擋!”

    默啜大怒:“你不是時常誇說你契丹騎兵是如何天下無敵麼?現在是時候讓我看一看你的戰力了!若是得勝,回去後我踏平奚族,將奚族的土地全部賜封給你,奚族的男人女人都做你的奴隸,牛羊也全部歸你。你就是我突厥汗國的二汗!”

    李失活狠一咬牙,勒住了馬拔出刀來,叫住了身邊的契丹大將可突于:“可突於,我們留下來墊後!”

    “什麼?”

    可突於驚怒地叫道:“大首領,這!這不是明擺著要讓我們全部兄弟都戰死在這裡麼?”

    “怎麼,你怕了?”

    李失活怒道:“你還是契丹的男人和勇士麼?”

    可突於挺槍怒喝:“怕?我可突於會怕那些唐軍?來吧,我看看中原人誰敢與我決一死戰!”

    殘碎的三萬契丹騎兵,突然如同患了失心瘋一般,瘋狂地朝唐軍包圍圈中反撲過來。李失活心中暗道:戰也是死,不戰,回去一樣被突厥人處死。與其這樣,不如痛快的戰死在沙場之上!

    三支唐軍,已經呐喊聲震天的殺奔過來。八萬人馬,將三萬契丹騎兵團團包圍,開始了一場慘烈地圍殲戰。

    可突於,果然是名符其實的契丹第一勇士。那一條鐵槍淩厲萬般的刺向唐軍士兵的咽喉,無不應槍而倒。看他那架式,很有闕持勒當年戰朔方時的風範。

    契丹的騎兵,也著實有些戰力。縱然是被三支唐軍包圍,他們也極其兇悍的絕地反擊,毫不畏死地四下衝殺起來。一柄柄彎刀帶著凜冽地寒意砍殺而去,唐軍士兵的傷亡數量節節上升。

    他們都清楚,今天多半是活不成了。出於一種本能的野性,他們只要殺一個夠本,殺兩個有得賺。契丹人的騎射,果然也是異常兇狠。那一枚枚飛矢,都在兇殘地掠奪著唐軍士兵的性命。眼下這契丹人,就如同一隻被困住了的猛獸,在做最後的掙扎。

    秦霄站在城樓之上,拿出了望遠鏡筒看著北門城外的數十裡大戰場。契丹人絕地反擊誓死一搏了。這對唐軍來說,實在是太不利了。一來契丹人這樣為默啜迎得了逃跑的時間,灤河河谷那裡的伏兵截不截得住,還很難說;二來,殺敵一千自傷八百,也不是什麼好地打法。而且眼下這夥契丹人,明顯是將性命置之度外了。戰場之上敢於拼命的人,是很可怕的。遼東軍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規模和戰力,任何一名士兵的傷亡,代價都是沉重的。

    秦霄將望遠鏡筒遞給了身邊的金梁鳳,表情有些凝重。

    金梁鳳細看了一陣,也有些驚訝的道:“沒有想到,契丹人居然會這樣忠於默啜。他們這樣玩命的打法,我們太不划算了。就算最後全殲契丹所部的這三萬殘兵,我們也要付出慘痛的代價。”

    秦霄沉聲道:“他們沒有選擇的餘地,只能留下來拼死一搏。眼下,他們不是忠於默啜,而是忠於軍人的氣節和男人的尊嚴。我不得不承認,李失活和可突於,還是有點氣魄和膽氣的。金先生,有什麼好的計策,儘快解決這股契丹頑寇麼?”

    金梁鳳擰著眉頭,緩緩的搖頭:“一群連死都不怕了的人,實在是沒有別的辦法去解決他們。唯一可行的途徑,就是讓死亡來宣告他們真正的終結。”

    秦霄的眉頭,越擰越緊了。到了最後,他鬥然睜大眼睛,大聲喝道:“傳我將令,擺出百門軍鼓出北門,本帥要親自擂鼓督戰。誓將契丹人斬盡殺絕!”

    “得令!”

    身旁的郭知運迅速跑去,下了城樓去傳達秦霄的將令。

    身旁的秦影身體一顫,仰頭看向秦霄,木然的張了張嘴,眼神裡滿是戚然之色的欲言又止。

    秦霄用餘光瞟了他一眼,繼續平視著前方,沉沉的說道:“這就是戰爭。秦影,你知道你為什麼是一個流落到異鄉、妻兒被人殺害的落難契丹王族麼?就是因為,你不夠狠。站在大唐和我這個元帥的角度,眼下只有全殲這四萬契丹人,才能贏取更大的勝利,謀求更長久的和平。戰爭與和平,你懂麼?”

    秦影木然的看著前方的百里戰場,喃喃的道:“戰爭、與和平……戰爭,難道是為了和平麼?”

    “對,戰爭,就是為了和平。”

    秦霄重哼了一聲,嘴角挑起一絲冷漠而孤寂的笑意:“將挑起戰爭的人打慘、打痛、打到萬劫不復,才有可能迎來和平。一味的姑息與容忍,只會讓一些天性貪婪和殘忍的人,更加熱衷和盲目崇拜武力。現在我就是要告訴一些人,我大唐愛好和平,但也絕不會放棄用武力來撼衛和平。同時,我們在戰場之上也不怕任何人!”

    秦影的身子情不自禁的發起抖來。他感覺,秦霄的話比這長城之外吹來的北風,更讓他感覺到徹骨的寒意。這不僅僅是一個元帥和將軍的心聲,更是一個泱泱大國雄渾而大氣地宣言。

    “與唐為敵。是一件多麼愚蠢的事情!“秦影喃喃的說道:“契丹,附庸於窮兵黷武的突厥人,終於召來了這一場滅頂之災。我……我身為大賀氏的後人,居然什麼也做不了!”

    秦霄轉過頭來定定的看著他,沉思了半晌,說道:“你不說,我幾乎都要忘了。你還有兩個名字,大賀咄從離和李為印。你的祖先,曾是太宗皇帝欽封的大唐郡王。雖然你的父親李盡忠叛唐了,可這與你無干,那時候你已經被李失活和可突於追殺趕出來了。”

    秦影的臉上滿是悲傷和無奈的神色:“那又怎麼樣?現在,我只是一個落難的契丹人,連普通的大唐百姓都不如。”

    秦霄思索著眨了兩下眼睛,朝城樓下走去:“走吧,是時候去收拾你的仇人李失活與可突於了。”

    幽州城北。百余面一人多高的大軍鼓,已經裝載在車上推了出來。數十裡寬長的大戰場上,已是血染黑土屍橫遍野。恢弘而慘烈的大戰場上,飛矢如雨,刀槍如風。萬馬奔騰四下衝撞,斷臂殘骸零落飛揚。

    秦霄騎著馬出了城門,眼見著這樣的情形,再冷酷、再沉寂的心,也突突地跳了起來。熱血,在這一刻瞬間沸騰!

    邊疆,戰場,多少男兒的性命如同飛馬流星,永恨長眠!

    他們用鮮血與生命,在譜寫一曲民族的鎮魂之歌。這個時候,豈能無曲!這個時候,豈能無歌!

    秦霄將手中的鳳翅鎦金鐺扔給旁邊的小卒,大聲喝道:“拿鼓錘來!”

    他拿著兩個手臂粗的鼓錘,跨步踏上了鼓車之上,大聲道:“兄弟們,我來起頭,大家隨我一起擂鼓。曲調就是——《秦王破陣樂》讓太宗皇帝的在天聖靈,目睹和庇佑我大唐的勇士們大勝敵軍!”

    “吼!”

    眾軍士齊齊剝光了衣服,露出一身身隆起結實的肌肉,將大鼓錘在鼓邊敲了一聲,算是應和了秦霄。

    秦霄閉上了眼睛,耳邊聽著呼嘯而過的北風,聽著戰場之上傳來的人吼馬嘶,聽著這一聲聲慘叫與發自靈魂深處的大吼。他的身體,情不自禁的顫抖起來。那一陣陣洶湧澎湃的熱血,仿佛讓他全身充滿了無窮無盡的力量。

    “咚、咚咚!”

    秦霄敲響了大戰鼓,百餘面軍鼓同時應和。

    那一聲聲震天響的雷鳴巨響,雄渾而激昂的傳向天際,傳向百里戰場。

    每一個唐軍都聽到了,這是熟悉的唐軍軍中樂曲!《秦王破陣樂》歡慶勝利的軍中樂曲!

    勝利,我們要勝利!

    每一名唐軍都頓時陷入了一種癡迷般的興奮與瘋狂——殺光敵寇,歡呼勝利!

    殺!

    “咚、咚、咚!”

    “咚——咚——咚!”

    曲調越見急促與激昂,如同天降雷音,籠罩了整個大戰場。雖然也未必就是所有人都聽見了,只是那一種奮發殺敵的信念,讓唐軍之間彼此感染,士氣與戰鬥力暫態猛漲。

    秦霄一直閉著眼睛,忘情的奮力擂鼓。他在音樂方面的天賦一塌糊塗,一個古箏學了幾年也是狗屁不通。唯有這軍鼓,秦霄對它感情極其深厚而且極容易的就學會了。不管是什麼軍中的曲調,都能順手拈來的打出滋味來。

    與其說是用手來打鼓,不如說是用心在打,用胸中那股豪情壯志在打!

    到了後來,秦霄飛快的掄起鼓錘,鼓聲越加的洶湧澎湃排天倒海。最後,秦霄雙手拿著鼓錘舉天怒吼道:“大唐必勝!”

    在他身邊的數千守城兵早已被眼下的廝殺場面和鼓聲感染得熱血沸騰,此時跟著一起齊聲怒吼起來——“大唐必勝!”

    大唐必勝!是信念,是決心,是宣言,更是實力的象徵和血與火的讚歌!

    戰場之上的唐軍們,頓時更受鼓舞,大聲吼道“殺”朔風狂舞,地動山搖,契丹的殘兵心驚膽裂!

    “大唐必勝”、“殺”這樣的口號,迅速傳遍了百里戰場和整個幽州城。城中的百姓和軍民們,也情不自禁的跟著一陣大喊起來。

    三萬彪悍的契丹騎兵,頓時如同被摧枯拉朽一般的潰敗。三支唐軍迅速的將包圍圈縮小,進行最後的圍殲戰。

    秦霄扔掉鼓錘拿起望遠鏡筒,遙看著戰陣中的形勢。只見有一撮契丹騎兵,及其頑悍的左右衝殺,唐軍莫可抵擋。秦霄一皺眉,將望遠鏡筒交給了身邊的秦影:“看一下,那人就是可突於麼?”

    秦影有些疑惑的擺弄了望遠鏡筒半天,終於在秦霄的教導之下朝遠處看。頓時,他驚聲叫道:“就是他!就在眼前!”

    說罷臉上就騰起了殺氣,手指關節也握得骨骨作響。

    “大帥,讓我上陣,去殺了他!”

    秦影不顧一切的拜倒下來。

    秦霄擰著眉頭看了他幾眼,終於說道:“好,去吧!取他的首級來見我!”

    “是!”

    秦影大喜過望,翻身上了馬,拔出刀來就朝前沖去。

    旁邊金梁鳳走了過來,輕聲道:“大帥,莫非你有意讓他陣斬可突於,然後再出一些後招?”

    秦霄微微的笑了一笑:“果然是什麼事都瞞不過你呀,老牛鼻子。契丹人崇拜勇士,秦影當年就契丹中屈指可數的勇士之一,更是大賀氏的嫡親後裔。如果他能在這個戰陣中斬了可突於,那就有點意思了。”

    “大帥是想,到時候再利用他去完全收伏契丹部族?”

    金梁鳳奇聲問道。

    “為什麼你要用‘利用’這個詞呢?”

    秦霄瞟了他一眼,表情平靜的說道:“契丹人需要一個真正仁慈而又博愛的首領,帶領他們回歸華夏民族的懷抱,融入到中原大漢民族中來。你難道不覺得,這個秦影是個很適合的人選麼?不,其實我們更應該叫他‘大賀莫咄離’或是李為印比較妥當。”

    金梁鳳呵呵的點頭笑了起來:“看來,大帥的確不僅僅是一個將帥之才,更是個有著匡國濟世之才的棟樑柱石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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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8章 幽州鏖兵(五)

秦影縱馬提刀沖進了大戰場中,耳邊盡是傳來陣陣喊殺之聲,血肉四濺。他的眼球,也變成了血紅色,滿胸的憤怒與仇恨,幾乎就要讓他的靈魂迷離於體外。

    近二十年的仇恨了!李失活與可突於,先是將他排擠暗害,毀了他一隻眼睛;後來又追殺他到了河北,殺了他那個與世無爭與人為善的柔弱妻子,和尚在繈褓中的兒子!

    現在,他們又害得契丹的族人蒙受這樣的災難。

    禽獸,你們是禽獸!

    秦影情不自禁的怒聲咆哮起來,那個整日裡陰鷙在一角的僕人,此刻已經變作了一匹孤狼,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將他的仇敵撕作碎片。

    野蠻而粗野的契丹人,天天混在馬背上廝殺遊獵,馬匹已經變成他們的雙腿一般,駕馭自如。那手的彎刀,更是兇悍之極的兇器,一刀斬下,唐軍的衣甲平過,血霧噴灑肢體橫飛。不可否認,北秋的騎兵,戰鬥力要比大唐的軍隊強上一個擋次。眼下八萬人圍攻三萬多契丹騎兵,也沒見得就是壓倒性的優勢。每個契丹人,幾乎就是在以一擋二。他們用馬匹的衝撞、彎刀的砍劈和弓箭的射殺,抵抗著唐軍一輪又一輪的攻勢。他們沒有過多的技巧和戰法,憑的只是與生俱來日日熟悉的本能拼鬥。他們以殺戮為生,以射騎和拼殺為職業和活命的本錢。相形之下,僅僅是操練了一年不到地遼東新軍,顯得要稚嫩了許多。若不是有著勝局上的士氣優勢和同仇敵愾的憤怒的力量,眼下遼東軍跟契丹騎兵的戰鬥力,那還的確不是一個擋次上的。

    秦影的身上穿著唐軍地鎧甲衣袍,殺紅了眼的契丹士兵也毫不留情的向他撲殺而來。秦影一刀刀揮斬而出,如同哭號般的大吼。

    這都是他的同胞族人!

    可是眼下,他們都是戰場上的敵人。他不殺人,就要被人所殺。這是一種怎樣的感觸和悲壯?

    秦霄拿著望遠鏡筒看著陣中的秦影,他就如同一個惡魔一般,瘋狂地屠殺著阻擋他的契丹人。這個傢伙,果然有著超乎絕倫的武藝,而且是那種天生用來上陣拼殺的殺人技巧。那一柄簡陋的彎刀到了他的手上,就如同神兵利器一般,無往不破。

    戰陣的另一角。契丹地第一勇士可突于帶著親衛的百餘人,左右衝殺無人可擋。這人的個頭並不大,身體瘦長異常靈活,用地也不是契丹人習慣用的彎刀,而是長杆的鐵槍,很類似于唐軍中的馬槊。那杆槍在他手中,就如同索命的招魂幡。也不知刺穿了多少唐軍的咽喉。然而他身邊地那百餘人,卻如同是一枚箭頭一般,在唐軍陣中往來衝突。居然無人可攖其鋒,所向披靡。

    秦霄的眉頭漸漸的擰了起來,眼睛微眯,殺氣四射。他感覺又回到了當年陣戰闕特勒時的情景。數萬大軍的交鋒,以二人的勝負為轉捩點能讓整體戰局發生偏移。這就是冷兵器地戰場,任何一個因素都能成為扭轉戰局的關鍵所在。陣斬大將。必將大振士氣讓敵軍潰不成軍。一員猛將地作用,最能在這時候體現。

    可眼下遼東軍中,居然還沒有人去迎上可突于一戰!秦霄暗自握起了拳頭,關節一陣骨骨作響。旁邊金梁鳳對他的脾性可謂是再熟悉不過了,連忙道:“大帥,指揮統籌大局為重。刀槍無眼冷箭橫飛,切不可親身犯險!”

    秦霄忿忿的瞪了他一眼:“就你話多。我有說要衝出去上陣麼?”

    金梁鳳笑了起來:“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就在此時,可突於已率人衝殺到了唐軍右翼,一路已經親手斬殺了數十名唐軍,他不由得一陣肆意的狂笑起來:“來吧,中原的羔羊們!讓我們契丹的勇士盡情的屠殺!”

    “休得狂妄!大唐大將在此!”

    一聲雷聲怒吼,一人挺槍朝可突於殺去。可突亍怒目一瞪,一槍擋去隔住了來槍,厲喝道:“報上名來!”

    “左威衛騎曹參將,趙鐵頭是也,特來取你狗頭!”

    趙鐵頭牛高馬大宛如金剛,又是一槍挺刺過來。

    “無名小卒!”

    可突于宛如疾風的閃身一躲,槍尾一挑趙鐵頭刺來的鐵槍頭,順勢橫著一槍就掃了過去。

    趙鐵頭雖是員勇猛戰將,可是武藝並不是走的精純路子。這一槍來得詭異飄乎,他頓時大叫不好,腰間已被劈了一槍,正好打在軟肋處。頓時連內臟似乎都要炸裂了,瞬間失了力氣,手下也慢了許多。可突於暴聲一喝,急速的回槍刺出,將趙鐵頭當胸穿過。

    趙鐵頭頓時瞪大了眼睛,口吐鮮血死死抓住了可突於的槍頭,死死,不肯放手。他的眼中,已滿是恨意與不甘,只恨自己就這樣早早的陣亡在了疆場,沒能多殺幾個敵軍。

    可突於用力的拔了幾下,居然拔出不出槍來,索性朝前使勁一捅,棄了自己的鐵槍,卻在馬上彎下腰來撿起了趙鐵頭的槍來。

    趙鐵頭已經狠摔到了地上,胸口豎插著一杆鐵槍,一陣陣抽搐的吐血,死不瞑目的直直瞪著天空。可突於瞟了他一眼,不屑的冷哼一聲:“不堪一擊!”

    跟在趙鐵頭身邊的騎兵們頓時失聲大呼‘將軍!’,沒命的就朝可突於衝殺而來。可突於冷眼看著這些人,手中的長槍飛快刺出,又結果了五六條性命。

    秦霄遠遠看著這一切,胸口已是在劇烈起伏,沉聲怒喝道:“取我兵器來!”

    金梁鳳頓時大駭。忙不迭地將抱著兵器來的小卒子擋住了,苦口婆心的對秦霄低聲道:“大帥,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若是大帥有什麼閃失,整場戰役的優勢都要化作泡影了!”

    “怎麼,你認為我會輸給這些契丹蠻子?”

    秦霄睜大了眼睛瞪著金粱鳳,怒氣騰騰。

    金梁鳳連連擺手:“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這戰場之中。隨時都會有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並不是高手就能活出命來。大帥時上過戰陣的人,這樣的道理肯定懂得,所以……卑職還是勸大帥,一切以大局為重,切勿意氣用事!”

    秦霄悶悶地冷哼兩聲,又按捺了下來。

    戰陣之中,剛剛斬了趙鐵頭的可突於好一陣囂張得意,哈哈的大笑道:“八萬唐軍。竟無一人是我對手,真是可笑、可笑啊!”

    “放屁!”

    他話音剛落,身旁一騎就如同電掣般殺來。一柄金黃的兵器帶著三道寒光,直直朝他頭頂劈來。

    可突於凜然一驚:好強的氣勢!

    策馬閃身已是來不及了,只好硬頂鐵槍迎上去。

    “砰”的一聲金屬撞擊的巨響,可突於感覺手臂一陣酸麻——可恨,用的重兵器!

    “大唐桓子丹在此。可突於,快來送死!”

    來將還是一個年方二十歲地白麵小將,居然就能使出如此巨大的力氣來。可突於暗自驚愕:真是天生神力!嗯……金甲金袍。這個兵器,就是鳳翅鎦金鐺麼?此人便是秦霄的徒弟桓子丹了?

    “黃口小兒,大膽狂妄!”

    可突於恨恨的啐了一口:“看我先斬了你,再去殺了你師父!”

    “滿嘴狗屁,你也配!”

    桓子丹大怒,鳳翅鎦金鐺如同急風驟雨一般再次刺出。直搗可突於胸前。

    可突於對於這種重兵器和桓子丹的蠻力頗有些忌諱,這樣的招式但不敢去硬接,只得生生的勒馬而退閃躲。也幸得他閃得快,若慢上半分,那胸前破地就不是毛皮袍服,而是要被穿上三個大洞了。

    桓子丹得勢不饒人。步步緊逼連著上下擊出三鐺,可突於只敢擋了一鐺。其餘兩招都只得退避。

    “無膽鼠輩!”

    桓子丹怒喝一聲,劈頭一鐺怒斬下去。可突於也被激怒了,硬挺一槍生生接住,緩了一下氣力居然還將金鐺彈壓回來,順手一槍就朝桓子丹胸懷中刺來。桓子丹急扭狼腰躲閃過來,橫斬一鐺直取可突於的馬頭。可突於吃了一驚,急急勒馬人立而起,支起一槍擋住了攻勢。

    二人在陣中你來我往,暫態就已經過了十餘招,彼此平分秋色,居然誰也戰不倒對方。

    秦霄遠遠看著,心中暗自驚道:這個可突於,還真是有幾分名符其實。桓子丹的功夫我是清楚地,雖然精巧不足,可是勢大力沉威猛霸道之極,一力伏百巧。放眼眼下遼東軍中,他怕是能跟李嗣業平起平坐,也只有我能降伏他了。這個可突於,和他對戰起來卻絲毫不落下風。看來,也的確是我的一個勁敵!

    秦霄血管裡那股好戰之血又燃燒了起來。陣遇對手,這是一個武人和軍人夢寐以求的事情。四五年了,至從當年在朔方與闕特勒一戰後,秦霄就沒再認真的活動過筋骨。眼下這個可突於,的確是個值得讓自己活動一下地人哪!

    秦霄情不自禁的瞟了一眼旁邊的金梁鳳!老頭子就像是看牲口一樣的牢牢釘在旁邊,死活也不離開。秦霄不由得有些惱怒,恨不得撲上去將這個老傢伙掐巴死了算了。不過他自己心裡也清楚,老傢伙說的是對的,很有道理。

    剛剛殺出去地秦影,已經撲到了可突於和掛子丹戰陣邊緣,放聲大吼道:“桓將軍請少歇,讓我來殺了他!”

    可突於一槍挑開桓子丹攻來的鳳翅鎦金鐺,轉頭怒視著眼前這個身著鐵甲左眼蒙著一塊黑衫地人,不由得驚怒參半的道:“是你?你居然還沒死?”

    “你沒有死,我怎麼敢死?”

    秦影一抖手中的彎刀:“來吧,可突於!契丹男人的恩怨,自有自己解決的方式!”

    可突於瞟了桓子丹一眼,拿槍指著他說道:“可這個小子非要來橫加滋事!”

    秦影就在馬上對著極子丹撫胸行了一禮:“桓將軍,大賀莫從離以祖先的名義求你,請讓我與可突于最後一戰!”

    桓子丹橫挺著鳳翅鎦金鐺看了這兩人一眼,緩緩退向一邊,冷冷的瞪著他們說道:“如你們所願!不過,你們的決鬥只是私人恩怨的了結,我始終不會忘了自己的職責。可突於,不管你是勝是敗,今日必將死於此地。”

    可突於放聲的大笑起來:“死?死有什麼可怕的!來,要不你們一起上來吧!我可突於死前能與契丹和大唐的兩大高手在疆場一戰,這一生也沒有遺憾了!”

    說罷他扔掉了長槍,拔出腰間的彎刀指著秦影,沉聲喝道:“來吧,莫從離!來為你的妻兒和你的眼睛報仇!是時候了。若是你不幸又敗在我的手上,那只有下輩子再來找我報仇了!”

    “我會珍惜這最後一次機會的!”

    秦影咬牙切齒的怒聲咆哮:“可突於,受死!”

    馬如電,刀如風,秦影已經朝可突於衝殺而去。可突於也是長聲一吼,揮刀迎上。兩柄彎刀如同寒光閃現的殺到了一起,一陣刺耳的撞擊聲。刀影翻騰,間隙之間二人已經對了十餘招,招招奪命,招招狠辣。

    跟在可突于身旁的士兵似乎感覺出了一些異樣,已經有人奇怪的叫了出來:“這是……大賀家的莫從離世子?”

    戰陣的另一角,契丹首領李失活在一大隊親兵的護衛下,往來衝突,卻死活殺不出包圍圈。他皮裘的毛色上已經滿上鮮血,有契丹人的,也有唐軍的。面對宛如洪水猛獸一般的唐軍,他的心中卻已經沒有了恐懼與害怕,只剩了麻木與殘忍。

    桓子丹才懶得在可突于和秦影這邊觀看這場無趣的所謂‘決鬥’。他帶著一群天兵所向披靡的殺進了契丹人的包圍***裡,已然看到了契丹的大旗。

    “敵軍大將?”

    桓子丹不由得心中一喜,怒聲道:“兄弟們,抓了契丹首領,回去向大元帥請功,跟我一起殺進去!”

    “吼!”

    數百柄寒雪長刀頓時揮舞起來,契丹騎兵好一陣人仰馬翻。桓子丹身先士卒,朝李失活衝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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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9章 幽州鏖兵(六)


  秦霄遠遠站在軍鼓車上,拿著望遠鏡筒看著戰陣之中,渾身發熱手癢癢起來,撇著嘴對金梁鳳說道:“桓子丹那小子,去捉李失活了。”

    金梁鳳一本正經的說道:“嗯,桓子丹很勇猛。的確是一個衝鋒陷陣的好將軍。”

    “哈哈,捉了捉了,真他娘的快!”

    秦霄大爽的叫了起來,忍不住就丟起了粗口。

    金梁鳳鄙夷的輕聲道:“大帥,你能不能矜持和穩重一點?”

    “矜持個毛!”

    秦霄挑眉撇嘴的說道:“血性男兒上陣殺敵的人,何需溫文?你見到戰場之上,有誰說‘你好,在下有禮,在下是來殺你的’?說的都是‘幹你娘的、殺光你們、老子操你全家’這等粗痞豪放的口號。當兵的人還想學斯文,那不是純屬放屁扯淡麼!”

    金梁鳳頓時哭笑不得的搖起頭來:“我看哪,我要是再在這幽州混個幾年,也變得如同你們一樣的粗魯了。有辱斯文哪,哎!”

    秦霄呵呵的笑了起來:“老傻冒兒!”

    戰陣之中,桓子丹殺入重圍,一柄鳳翅鎦金鐺無人可擋,已是將李失活的彎刀劈飛,並將他一把擒過馬來。李失活頓時絕望的大叫起來,就要咬舌自盡。桓子丹一手捏上他的下巴,頓時‘哢吧’一聲讓它脫了舀,滿心歡喜的載著戰利品朝戰陣邊衝殺出來。

    唐軍見桓子丹生擒了李失活,好一陣歡欣鼓舞,頓時喊聲如雷,士氣大振。那些契丹士兵也都頓時大驚失色,眼見將旗倒了,主帥被擒,都拼了命似的朝桓子丹這邊圍殺過來。一時間,桓子丹這裡倒成了契丹人圍殺的核心。天兵監的將士不驚不亂的護在四周。鐵臂弩與大馬刀無情的就奪著這些人的生命。那一隻幾百人的隊伍,在整個戰陣中秩序井然佇列整齊。而且所到之處如同潮水開泄眾人退避,十分地搶眼,漸漸的就要殺出陣外,到了幽州城門邊。

    金梁鳳撫著須髯呵呵地笑了起來:“果然是強將手下無弱兵,名師出高徒啊!萬軍之中生擒敵將,佩服、佩服!”

    秦霄也十足自豪的大笑起來:“老牛鼻子,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大仗吧?”

    “的確是

    第一回親眼所見。”

    金梁鳳也不掩飾。

    秦霄看著他好笑:“過癮麼?”

    “過癮。”

    金梁鳳回頭看了秦霄一眼,繼續目視前方。道貌岸然一板一眼的說道:“真他娘的過癮!”

    桓子丹一手緊拎著李失活將他壓在馬背上,興沖沖的跑到了秦霄面前,將李失活從馬上扔了下來,拜倒在地大聲道:“報大帥,末將幸不辱命,生擒契丹大酋李失活在此。請大帥發落!”

    “好!”

    秦霄重重的贊了他一聲:“這一件功勞,足以抵去你之前還欠下地一頓軍棍了。來人,將李失活給我押起來,關入大都督府中,好生看管。不可虐待,亦不可讓他自盡!”

    十餘個小卒立馬上前將李失活圍了個結實,往城中帶去。掉了下巴的李失活被圍在核心。模糊不清的朝秦霄大喊:“秦霄,要殺就殺,我只求速死,給個痛快吧!”

    秦霄朝金梁鳳努了努嘴:“交給你了,去好好看著。先用你這張三寸不爛之舌,勸得他棄了死了念頭再說。”

    “是。”

    金粱鳳會意的點了點頭,拱手拜了一拜回城中去了。

    秦霄心中暗自慶倖的叫道:管家婆終於走了,***!

    戰場之上。契丹人失了主心骨和精神支柱,頓時潰敗如山倒,被唐軍圈起來了一陣屠殺。大戰進行到現在已經過了近一個時辰了,秦霄一想到正在遠遁地默啜,心裡不由得有些急了起來。他跳上了馬背,一手從小卒中拿過鳳翅鎦金鐺。身前的這幾百天兵大聲道:“桓子丹,天兵監的兄弟們。與我一起殺入陣中!”

    “是!”

    眾人頓時好一陣熱血沸騰,亢奮不已。

    大唐的戰神、傳說中的天兵鼻祖,終於要親上戰場臨敵親戰了!

    秦霄手握著寒冷徹骨的鳳翅鎦金鐺,胸中的熱血卻是一陣沸騰起來,猛一揮揚手中地神兵朝前遙指,拍馬飛奔而出——“殺!”

    軍鼓再度擂響,北門城樓之上所有的唐軍旗手拿著唐字大旗飛揚起來,喊聲如雷。剛剛進城沒幾步的金梁鳳被嚇了一跳,急急上了城樓一看,那面金黃色的黃龍負圖旗已經湧入了戰陣之中;戰旗下,那員戰將金甲紅袍揮舞一柄神兵利器,大開大闔左右無人可擋,不就是剛才還在城樓下和自己扯淡的大元帥秦霄麼?

    金梁鳳忿然而又無奈的搖頭:“還是範式德說得對呀!這秦霄雖然是當爹、當元帥的人了,還是當年那個一見打仗就坐不住的二杆子性子,非要自己親自上去撈兩手才甘心。”

    “哈哈!契丹蠻子們,認識我大唐秦霄麼?”

    秦霄手中地鳳翅鎦金鐺如同出關的猛獸,不分人馬盡數劈碎,契丹人擋者無不披靡,如同紙糊的一般。幾年了,他好不容易再有機會親上一下戰場與敵人血戰一回。第一眼看到自己砍翻之人流出的鮮血、看到他橫飛的肢體頭臚、聽到他發出的慘叫之後,秦霄就發現,當年那個殘陽如血地日子裡,氣吞萬里如虎睥睨千軍如草菅的自己又回來了。

    指揮大局運籌帷幄固然重要而且更具有決定性,但男兒就當馳騁疆場。既有蓋世無雙地武藝,何不飲血沙場揮斥風雲!

    與自己麾下的子弟兵一起與敵決一死戰,也會有一種莫大的快感。

    野獸般的低吼又從秦霄喉間發了出來,眼前一陣鮮血飛濺人仰馬翻。

    他一鐺橫劈下去,居然將一名契丹人的馬斬去了半個腦袋,連人的腰間一併斬作兩半。那匹馬頓時轟然倒地,只剩一半上身的契丹人被壓在了馬身下,陣陣慘叫。秦霄策馬從他身邊跑過,單手掄鐺在自己身邊劃了一個圓弧。再次給他和馬分了一下屍,賞了一個痛快。碎裂的肢體被拋向半空。砸到幾個契丹人和唐軍地身上,給他們來了一個鮮血淋浴。

    久不上陣了的淡金馬也興奮起來,渾身地肌肉鼓成一團一團,聲聲的嘶聲長嘯,威猛異常的就撿人多的地方跑去。它悍然無懼,因為馬上那人的鳳翅鎦金鐺,可以將敢於阻擋在身前的任何障礙劈作粉碎!

    天兵監的人今天終於見識到了秦霄十足狂妄的一面。那種無人可擋莫敢誰何地氣勢,實在是如同攝人心魄的魔咒。讓他們這些人也渾身上下棄滿了信心和力量。這身上的力氣,似乎也比往日的更大了幾分。出刀更快、更狠、更准。而且心中,絲毫不用擔心失敗和死亡。

    有這樣的主將和元帥,還能打敗戰麼?

    這豈不是天大的笑話!

    眼見著秦霄帶著殺入了軍中,那面高高飛揚而起地秦字帥旗如同數十裡大戰場上的一道風景,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不僅僅是唐軍感覺驚詫和激動。連契丹人也不禁一陣驚愕起來。

    中原的狼魔將軍,終於出現在戰場之上了!

    與之一戰,此生無憾!能擒殺唐軍的大元帥,這仗也就還有扭轉過來的可能!

    頓時,契丹人如同得了一道無形的軍令,齊齊朝秦霄這邊湧殺過來。其他各部地唐軍也紛紛向這邊靠攏衝殺。漸漸的,秦霄所在之地。已經變作了戰陣的核心。

    桓子丹眼見周圍的契丹敵軍越來越多,有些擔心的殺到了秦霄身邊說道:“師父,請先回城!”

    “渾小子,你叫我什麼?”

    秦霄怒目瞪了他一眼,與此同時一鐺已經劈飛了一名契丹人的彎刀,連著將他的手臂也切成了三段。

    “大帥,請回營指揮,沖陣的事情交給末將就好!”

    桓子丹舞動鳳翅錙金鐺。擋著契丹人射來地如蝗飛矢。

    “放屁!給老子閉嘴!”

    秦霄怒提馬疆,淡金馬嘶聲長嘯的人立而起。秦霄怒聲大喝道:“契丹人聽著,大唐遼東軍大元帥秦霄在起!誰要與我一戰的,全部放馬過來!”

    然後他對桓子丹怒喝道:“桓子丹,你要本帥臨陣退縮麼?這些契丹蠻子,我還沒有放在眼裡。看他們誰能殺我!”

    語音未落。一時間只顧著罵桓子丹的秦霄,突然感覺肩頭一陣徹骨劇痛。不由得大罵起來:“操你娘的,誰趁老子說話的時候放冷箭?”

    一枚箭矢生生地插在他肩頭,正好就從鎧甲護肩盔的縫隙裡直插進來地。這半年來秦霄基本沒有穿過軟甲了,今天自然也不例外。沒想到卻就中了個招兒。

    桓子丹等人頓時大驚:“大帥!”

    “號什麼號,一隻小箭,死不了!”

    秦霄悍然拔刀,風雪長刀一揮間,斬斷了箭支唯留箭頭還殘留在肉裡。

    秦霄一咬牙,本來激動起來就沒感覺有多痛,眼下就更不將它當回事了,怒聲吼道:“天兵們,搭弓上弩,讓這些契丹人也看看,我們的弩箭不是好惹的!”

    “吼!”

    一聲嘎嘎聲響起,數百天兵齊齊搭箭上弦,然後一陣刺耳冷嘯之聲傳來,四下裡契丹人一陣絕望。

    人仰馬翻!

    秦霄抖擻精神,奮發神威又左右衝殺起來。桓子丹心驚膽顫的跟在他身後,生怕他再有什麼閃失。可是衝殺了一陣,桓子丹卻發現這個天將一般的男人跟個沒事人一樣,照樣殺人如麻所向披靡。

    一時間,師徒二人齊頭並進,兩柄鳳翅鎦金鐺殺得軍心渙散的契丹人一陣星落雲散。那面黃龍負圖的大帥旗依舊在陣中往來馳騁飛舞。

    帥旗使羅羽楓等這重現的一刻太久太久了,此時他幾乎都忘記了整個戰場的存在,也忘記了如蝗的箭矢和兇殘的契丹彎刀,只顧雙手舉著這面大旗跟在秦霄身後。他自己的背後已是中了三四枚傷及皮肉的箭矢也油然不覺。一來鎧甲披風擋住傷得不深,二來那股子熱血沸騰的激動勁兒,也已經讓他忘乎所以。

    戰陣的西北角上,可突于與秦影仍在廝鬥不休。二人身邊都圍了一圈的唐軍和契丹人,但又都搶不進陣來。一時間也沒人敢放冷箭,生怕傷了自己人。

    兩人當真旗鼓相當,可突於胳膊和背上中了三刀,秦影的肩膀手臂中了五刀,兩人都已是一身的鮮血,卻仍只顧著瘋狂的揮刀,要致對方于死地。

    武藝相當之下,秦影的仇恨與可突於的視死如歸,註定了這是一場不死一人不休止的決鬥。

    戰鬥繼續進行,眼看著又半個時辰過去了。契丹人已被大量的唐軍分割成小股圈了起來廝殺。以眾擊寡分批包圍的爭取局部優勢,然後再將優勢轉化為勝勢,這是唐軍的基本臨陣戰術,演練了不下千百回了。

    眼下運用起來,終究是有了一些妙處,遠比憑著本能的野性廝殺的契丹人來得有效率。雖然唐軍的單人格鬥廝殺能力不及契丹人,但是加上戰術的運用與氣勢的彌補,契丹人在大局上處於了劣勢而且失了主戰,這場戰爭已經沒有懸念了。

    秦霄帶著天兵們殺到了可突于與秦影廝殺的陣邊,看著秦影渾身是血的樣子不由得有些心焦起來:這傢伙眼下可不能死,我還有大用處啊!桓子丹這個臭小子,還真以為是江湖比武義氣用事啊,怎麼能答應讓他們在戰場之上單挑見高低呢?

    想到此處,秦霄朝旁邊的小卒一伸手:“取弓箭來!”

    秦影似乎也發現了秦霄到來,支刀擋了可突於砍來的一刀,一勒馬跳出陣外:“大帥,請不要射冷箭,我要親手殺了這個畜牲為我妻兒和罹難的契丹人報仇!”

    “放心,你就決鬥去吧。我不傷著可突於。”

    秦霄冷笑的掄起弓來,‘嗖嗖嗖’一弓三箭放出,頓時圍在可突於附近的契丹人就倒翻三人下馬,慘叫一陣後沒了性命。

    可突於大驚,怒號道:“你就是秦霄?陣外放箭算什麼本事,來與我決一死戰!”

    秦霄大笑的拿鳳翅鎦金鐺指著他:“你還不配!先戰倒了你的對手再說吧!”

    可突於大怒不已,嘶聲咆哮就朝秦影衝殺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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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0章 幽州鏖兵(七)

眼前的情形,就是典型的困獸猶鬥了。大批的唐軍將可突於和他身邊的數十人圍在了核心,如同貓玩耗子一般虎視眈眈的看著他和秦影決鬥。可突於早就抱定了必死之心,只想將秦影親手擊斃於自己刀下,也就算夠本了,於是已然使出了渾身解數。秦影也明白,這是他最後一次親手報仇的機會的,容不得放過,也是拼出了性命與之生死相搏。

    戰圈外,秦霄又拈起弓來,再放出三箭,又是三人應弦而倒。

    可突於聽著身邊的人倒翻下馬,一陣不由自主的膽戰心驚:這人的箭法真是神乎其技了!他就不怕射偏了一點點,傷到後面的唐軍麼?

    “嗖嗖嗖”又是三箭,三人立斃!

    秦霄突然大聲一喝:“可突於受死!”

    然後空拉了一下弓弦,‘嗡’的一聲長吟。

    可突於駭得一縮身去躲箭,卻不料秦影已然一刀劈來,直直的劈中了自己的脖頸。

    那顆大好的頭艫滾落下馬,滴溜溜的掉到了馬腿邊。

    唐軍頓時歡聲鼓舞的大叫起來一一“吼、吼吼!”

    秦影愕然的回頭看著秦霄,秦霄扔到弓,攤了攤手,像個沒事人的一樣的掉轉了臉去。

    秦影緩緩抬起手來,看著手上那把砍得滿是缺口還溢著鮮血的彎刀,整個人都愣住了。一陣冷冽地北風吹來。他突然感覺。原來自己地身體從內到外都是已經是冷的。看不到生氣,看不到熱度。

    仇恨。二十年來,他唯獨記得這一兩個字。可是一但親手報仇手刃了仇敵以後,他卻發現自己原來是如此的空洞。一無所有。就如同一具行屍走肉一般,沒有追求。沒有享受。沒有活下去的意義。

    他仿佛看到了這個蒸血地沙場之上,浮現出了自己妻兒的臉龐。她們都在微笑,就如同天際地一絲朝霞和白雲,是那樣溫馨和甜蜜。

    秦影地臉上,泛起了一絲笑容。這麼長的時間以來。所有人第一次見到他露出笑來。他的笑,是釋然、是頓悟,卻又透出幾絲詭異。

    周圍的唐軍和契丹人幾乎都忘記了廝殺。怔怔的看著這個奇怪地男人。只見他緩緩低下頭來,看著馬邊可突幹的人頭,喃喃的自語了一聲:“結束了。燕兒,大郎,我給你們報仇了。十多年了,我終於等到了這一天。我終於可以解脫了。你們……是來接我地麼?等著我,我馬上就來!”

    言罷,他突然一揮刀,朝自己脖間抹去。

    驀然間,他眼前一道金光一閃,手上的彎刀被‘錚’的一聲磕飛了。秦影驚愕的睜開了眼睛,看著自己面前橫著一挺鳳翅鎦金鐺,正指著自己的喉間。那個幫助自己報了大仇的男人,正面帶慍色的瞪著自己。

    “你幹什麼?”

    秦霄目色微寒,語氣沉沉。

    秦影顫抖了一下嘴唇,輕低了一下頭:“我、我去陪我的妻兒。”

    “放肆!誰准了你的?”

    秦霄將鳳翅鎦金鐺的尾鐺往地上一頓,頓時一陣錚響:“你可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

    秦影的身體輕輕的顫抖了一下,心中喃喃的道:是啊,我已經是他的奴隸了。他叫我生,我就生;他叫我死,我就死。哎……

    秦霄的聲音再度響起:“眼下這個戰場上,每一時刻都有你的族人被殺死。同時,也有唐軍被殺死。但是,每有一個唐軍被殺,我們對契丹的仇恨就會加深一層。我不想過多的人去死,如果你有這個能力,我希望你能幫我。”

    秦影面色慘白的四下環視了一眼,愕然不知所措。自己所處的這個,唐軍包圍圈裡,還大約有五六十名契丹士兵手執彎刀的縮在一隅,準備與唐軍決一死戰。這些人都疑惑而驚怒的看著秦影,表情十分的複雜。

    “就從這些人開始。”

    秦霄揮了一下鳳翅鎦金鐺:“大家後退。”

    秦影有些呆滯的看著緩緩朝四面退去的唐軍,看著那些朝自己圍攏的契丹人。

    終於,那些契丹人當中,有一騎當先朝他走近了,一個疑惑的聲音響起:“是莫從離?真的是莫從離麼?”

    秦影的身子一顫,睜大了一隻獨眼呆呆的看著眼前這個年逾五旬的契丹老人。他的頭髮鬍子都帶有斑白了,身上也負了六七處傷,鮮血淋漓。秦影一時認不出來,只得喃喃的疑惑道:“我是……”

    “孩子,我是你的七舅索漠啊!”

    契丹老戰士激動的策馬靠了過來:“原來你真的沒有死!部族裡的傳說是真的對麼?李失活與可突於陷害了你,篡奪了大首領之位,然後帶著我們八部族人投降於突厥默啜……莫從離,你是大賀氏的子孫,為什麼這麼多年來一直沒有出現過?”

    “我……”

    秦影滿是有些激動的看焉這個七舅索漠,面容戚戚的說道:“我母親還好麼?”

    “哎,三年前就去世了。”

    索漠說道:“莫從離,你七舅好歹也是匹吉部的首領。我知道你現在投靠了唐軍。那麼,便是我們的敵人。好吧,來吧!契丹的男兒,流血不流淚,撿起你的彎刀來,讓七舅看看,你還是不是真的像當年一樣的驍勇?來!”

    “不!我不可以!”

    秦影突然激動的叫了起來:“為什麼,為什麼要戰爭?契丹人,是為了什麼在戰?為了財寶、女人、糧食還是效忠默啜?我們為什麼要當默啜的鷹犬?”

    “莫從離。你如果還是契丹地男人地話。就不應該說出這樣的話來!”

    索漠咆哮道:“我們是軍人,只要服從軍令。戰死沙場,是我們的宿命!來吧莫從離!七舅能死在自己外甥的手上,遠比死在唐軍手下開心!來與我決一死戰!”

    “糊塗!”

    正在此時。旁邊一聲厲喝傳來,其聲震震。秦霄勒著馬走近了二人。拿手指了指索漠說道:“索漠將軍對麼?我敬重你地血性與心誠。同樣,也鄙視你的愚蠢與無知。你知道眼下你們在幹什麼嗎?你們在為自己地家人和族人挖掘墳墓!對,我們是軍人,戰死沙場是我們地宿命和榮耀。但是,如果我們是為了愚蠢和禍國殃民在戰。那就不值得!男人是應該不怕死,但更應該有一腔熱血敢於為正義而死!你以為你們今天這樣戰死了,會得到族人的稱頌、會名留青史嗎?錯了!你們將遺臭萬年!因為你們跟隨一個昏庸的首領。替殘暴的默啜打的一場泯滅良知地侵略戰!因為你們挑起的戰爭,契丹有可能會蒙受更大的災難;因為你們無意義地戰死,契丹從此失去了你們這些勇士。將來,你們的部族要興旺、要創業的時候,你們只能長眠於地下無所事事。沒了可用之軀去幹有用的事情,你們還談什麼勇士、男人,簡直就是毫無價值的廢人!”

    “你!”……索漠這個契丹老將軍頓時氣得直發抖,拿刀指著這個,用半生不熟的契丹語教訓他的男人,怒聲道:“你就是秦霄對麼?雖然我知道我打不過你,但是你居然敢污辱我們契丹人至高無上的榮譽,我跟你拼了!”

    說罷,一舉刀就要朝秦霄砍過來。

    突然間,秦影一揮手,就半空中抓住了他的刀鋒,沉沉的說道:“七舅,他說的,是對的。”

    索漠愕然的看著一手正在流血的秦影,瞪大了眼睛叫道:“莫從離,你已經不配當大賀家的子孫了。放手!不然我連你一起殺了!”

    “那你殺吧。”

    秦影仍然不放手,任由自己的鮮血沿著彎刀朝下一滴滴的落下來。他只是靜靜的看著索漠,平平的識道:“七舅,我們不能太自私了,只想著自己的仇恨和榮辱。是,沒錯,我的確是投靠了唐軍,而且還是秦大帥的奴隸,你可以罵我是契丹的叛徒。可是莫從離從來沒有忘記過,我是契乃人。我們應該做的,是讓更多的契丹人逃離苦海,遠離戰爭,過上和平和安詳的日子。戰爭和爭鬥,帶給我們的苦難還不夠多麼?看一下,這幾十裡的戰場上,處處都橫臥著我們契丹男兒的屍身。我們的部族裡,又要多出多少孤兒寡母?戰爭的目的,是為了和平,不是侵略和殺戮。以侵略和殺戮為目的的戰爭,是一定會失敗的。就像今天的默啜和李失活一樣。”

    七舅愕然的怔住了,仍有些氣鼓鼓的說道:“你是在教訓你舅舅嗎,莫從離?”

    話雖如此,可他手中的力氣已經明顯的弱了下來,刀也鬆弛了下去。

    秦影鬆開了彎刀,環視著這周圍的幾十個契丹將士,長歎了一聲說道:“看吧,七舅。這些剩下來的契丹男兒,他們都有自己的家園和親人。沒有人比我更深深的理解失去親人的痛苦和絕望。七舅,為什麼我們要為了一些愚蠢和荒謬的理由,來進行這一場無意義的戰爭呢?好吧,就算之前是被迫從於默啜,可是眼下默啜已經被打敗了,他已經無力再要脅我們什麼。我們,為什麼還要像條狗一樣,替他無意義的賣命?你放眼看一下,整個戰場上,還有突厥人麼?他們把我們當作墊腳石,已經遠遠的跑了。”

    秦影這樣一說,四方的契丹戰士還真的四下看了一眼,果然,沒有一個突厥人。活的沒有,死的更沒有。

    秦影閉上了眼睛:“放下刀吧,別再進行這場無意義的戰鬥了。包容和開明的大唐,會寬恕我們一時身不由己做出的糊塗事的。是麼,秦大帥?”

    秦霄微微一笑:“說得好啊,秦影。我們認識大半年了,第一次聽你說這麼多的話。好吧,你想說的,也正是我想說的。來人,傳我將令,契丹人願降者,一律免死。我以大元帥和軍人的榮譽作保,保證事後不追究任何一個契丹戰士的罪責,並想辦法讓你們回歸本土。”

    七舅驚聲叫道:“你說話當真?”

    秦霄一挑眉正色道:“一言九鼎!”

    頓時,七舅身後的契丹將士們叫道:“首領,我們不打了!突厥人自己跑了,留我們在這裡拼命。李失活被活捉了,可突于被莫從離斬了。我們,都聽大賀家的世子的,跟隨他一起投效唐軍吧?”

    七舅愕然的瞪著身邊這群出身入死十幾二十年了的老戰友們,不由得驚道:“你們……居然會有這樣的想法?剛才,我們還在跟唐軍殊死的搏鬥!”

    “就因為我們搏鬥了,所以我們才要投效唐軍!”

    將士中有幾人叫道:“他們是值得尊敬的男人和戰士!與我們之前見過的唐軍都不相同!”

    這群契丹戰士此此彼伏的叫了起來,秦霄的軍令也傳達了下去,頓時四下裡一陣大喊:“契丹人降者免死!既往不咎!”

    七舅狠狠的一咬牙,將彎刀扔到地上,對著秦影一撫胸行了一禮:“少頭領,我們聽你的!從今天起,我們追隨少頭領,一起投效唐軍,不打這無意義的仗了!”

    其他的契丹戰士也紛紛扔了刀翻身下馬,單膝拜倒一手撫胸:“拜見少頭領!”

    秦影驚愕的瞪大了眼睛看著這群跪在自己眼前的契丹戰士,喃喃的道:“少、頭、領?……”

    秦霄在一旁輕挑了一下嘴角,偷偷的笑了。

    馬上,秦霄又讓秦影帶著他七舅這班人,四下招撫仍不肯投降的契丹人。一兩個時辰以後,整個大戰場漸漸趨於平靜。戰後倖存的六七千契丹人,齊齊的投了降,認了秦影這個昔日的契丹勇士、大首領世子為新任的少頭領。

    秦霄回到了北門城樓,看著部下們收編俘虜打掃戰場,心裡忍不住有些暢快:看來,這個秦影在平定契丹的過程中,的確是有妙用!眼下只是隨意的小使了一些手段,就讓戰鬥提前結束,至少減少了彼此雙方近萬人的傷亡。

    不錯,不錯,很划算。而且是個好現象。
516433 發表於 2009-5-8 20:16
第421章 幽州鏖兵(八)


秦霄站在城樓上,正一個人想得開心,似乎都要忍不住發出奸笑了。正在這時,去而複返的金梁鳳來了,走到他的身邊,十分認真的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大帥,過癮麼?”

    “啊呀,我靠!”

    秦霄差點跳了起來,疼得直咧牙:“你幹什麼?”

    金梁鳳這一手不偏不綺,正拍到了他中箭的左肩肩頭之上。秦霄開始正興奮著,倒沒感覺什麼特別的疼痛;現在放鬆下來了,被他這樣拍了一下,這才感覺鑽心的疼。

    金梁鳳擄著鬍鬚,還是那副道貌岸然的樣子,徐徐的道:“怎麼樣,付出代價了吧?大帥還是趕緊回府去拔出箭頭治一下吧,若是延誤讓傷口潰難,那就不好了。”

    秦霄咧著牙看著自己鮮血淋漓的肩頭,的確是有些駭人了。自己混了這麼些年的軍旅,可是頭一次受傷。雖然傷的不要要害,可那個箭頭現在就生生的紮在自己肉裡,還真的是很疼。而且,還正有一些血不斷的湧出來。

    秦霄皺了一下眉頭,看著城下的大戰場說道:“現在不著急弄這個吧。默啜眼看著越逃越遠了,最多一天的時間,他就能逃到灤河河谷。到時候,李嗣業和杜賓客還不知道能不能截擋得住。要是讓他給逃掉,那可就是走脫了大魚了。我想一個時辰之後,親率虎騎師前去增援圍堵,以保萬無一失。”

    “不行。”

    金粱鳳堅決的搖頭:“我以行軍長史的名義,對你剛才的提案表示反對。你是大帥,現在還負了傷,應該要留在幽州城養傷指揮作戰。”

    秦霄忿忿的瞪了他一眼:“你是長史,我還是大帥呢!追堵默啜這樣重要地大仗也不去親自指揮。那還當個屁的大帥?別說廢話了,傳令下去,讓李楷洛帶著左驍衛打掃戰場、收編俘虜。怎麼處理這些人。就交給你了。我和李大酺帶著虎騎師和他本部的奚族騎兵,去灤河河谷追堵默啜。”

    金梁鳳有些惱怒地看了秦霄幾眼,恨恨的低聲道:“那好吧,好歹現在應該將箭頭給拔出來清理一下傷口吧?你回府去治一下傷,這裡我來料理。一個時辰後,你來北門。我負責將人馬集合好。”

    “哈,這才是我的好搭檔嘛!”

    秦霄使勁在金梁鳳的肩頭報負似的拍了幾下:“那我先走了。對了,李失活怎麼樣?”

    “死不了。”

    金粱鳳揉了揉酸疼不已的肩膀。咬牙切齒的怒道:“真是個魯莽的二杆子!……”

    秦霄哈哈地大笑,提起步子下了樓,跨上馬朝大都督府奔去。沿途四處可見石秋澗和姜師度手下的人馬。在戒備城內和安撫百姓。也已經有了許多百姓湧出了家裡,聽說幽州軍打了大勝仗,正在奔相走告。眾人見了秦霄,都紛紛的歡呼致禮。

    秦霄沒作多餘地停留。騎著馬一路回到了大都督府。喚來了軍醫劉迪。讓他給自己治傷。

    大冷的天,秦霄吃力的卸下了鎧甲,上身剝了個精光。劉迪擰著眉頭,看著他的傷口細細觀察了一陣說道:“好在沒有粹毒,也沒有傷到筋脈,沒有大礙。不過,冬天裡氣血不旺。傷口不容易癒合,而且骨頭上有了一些劃傷。大帥要安心靜養兩個月,不能用大力,也不能動怒。不然這小小地傷口也會惹來大麻煩地。”

    “沒這麼誇張吧?不就是紮了個洞麼,別把我說得這麼嬌貴。”

    秦霄大咧咧的說道:“快包紮一下,我馬上還要帶兵上陣。”

    “大帥,不可!”

    劉迪堅持說道:“傷雖然是小傷,可是這一箭剛好射在左肩關節處,如果不讓它好生癒合,今後容易生出大亂子。說不定就是左臂廢掉也有可能!”

    “少廢話,上藥,包紮起來!”

    秦霄擰著眉頭瞪了他一眼:“眼下軍情緊急,哪裡顧得了這許多。先打完這仗再說。”

    秦霄的話剛落音,房間的門突然被人一腳踹開了,然後就聽到一聲誇張的恐慌大叫:“哇,老公,你怎麼受傷了!”

    秦霄一愣:紫笛!

    紫笛穿著墨衣的那身鎧甲,慌張張的跑到秦霄面前,眼睛瞪得許大地看著他的傷口,心疼地叫道:“哇!流好多血,怎麼會這樣!你武功那麼厲害的也能受傷?是哪個混蛋傷了你呀?我、我去跟他拼了!”

    秦霄連連擺手示意她安靜下來,紫笛急得直跳腳:“你倒是說話呀!你這是、這是怎麼受的傷?哪個混蛋傷了你?快說呀,急死我了!”

    臉已是急得通紅,都有些語無倫次了,而且眼睛裡眼看著就要湧出淚來。

    劉迪連忙上前將她擋住:“夫人,請稍安勿躁,讓小人幫大帥清洗包紮傷口。”

    “好,好,我不鬧。你快點弄!”

    紫笛在劉迪身旁露出頭來,緊張的朝秦霄瞟著,雙手已經捏成了拳頭,仿佛就疼在自己身上一樣,心裡一陣撲撲的跳。認識秦霄這麼幾年了,還是頭一次見他掛彩。雖然她知道傷得也不是很重,可一見他流血,自己的心裡就堵得慌了,就像是發生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一般,自己忍不住就要想哭。

    秦霄看了紫笛幾眼,忍不住低聲笑道:“傻丫頭。”

    劉迪上前來,用熱湯藥細細的幫秦霄清洗了傷口,縛上一些藥,然後用繃帶裹纏了起來。弄得好了,再拿來了新的乾爽衣裳,讓秦霄換上。紫笛卻又突然叫了起來:“慢著!”

    說罷,她跑到了隔壁房間裡,翻騰了一陣找出了秦霄的那件軟甲:“來,穿上。”

    秦霄看著平日裡嘻嘻哈哈的紫笛一副認真的樣子,也不說什麼了,連著將外褲也脫了,先穿上了軟甲。紫笛就像個賢妻良母一樣。偏又有些手忙腳亂的在旁邊幫他穿軟甲,緊緊地咬著嘴唇。弄到肩頭時,或許是牽到了一下傷口。秦霄疼得輕叫了一聲,紫笛就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劉迪已經十分識趣的退了出去,秦霄另一隻手臂輕輕環住紫笛拍了拍她地背:“哭什麼,小傷而已。不疼。”

    “我、我也不知道!”

    紫笛緊緊靠在秦霄胸膛上,淚如雨下的哽咽道:“我一見你傷了,就忍不住想要哭!我倒寧願受傷的是我自己呢。大不了身上疼一點,也好過這心裡又酸又痛。”

    秦霄呵呵的笑了起來:“傻丫頭。帶兵打仗的人。受這麼點小傷算什麼?剛才的陣勢你沒有看到,幾萬人大戰,死了好多人。”

    “還笑!都傷成這樣了。還笑!”

    紫笛心疼的、小心的輕撫著他包紮起來地肩頭:“疼麼?““不疼。”

    秦霄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讓我穿衣服鎧甲,還要帶兵上陣去追默啜。”

    “我要去!”

    紫笛跳了起來,揮舞著拳頭叫道:“我要殺敵軍。為老公報仇!”

    秦霄撇了她一眼。自顧穿著衣服鎧甲,不跟她搭話。紫笛緊張的湊了過來,輕言細語地說道:“老公,帶我一起去嘛……”

    秦霄拿起鎧甲往身上套,紫笛十分熱情的上來幫忙。秦霄卻果斷堅持的說道:“不可以。““為什麼?”

    “太危險了。”

    “你能去,我為什麼不能去?”

    紫笛激動的叫了起來:“既然你都說了危險,又忍心讓我在家裡擔心著你麼?我一定要跟在你地身邊。告訴你吧。這幾天我就沒睡著過覺,一做夢就夢到你受了傷。一身是血!現在倒好,我一來還真地見你受了傷了。不行,我一定要去!一定!”

    “紫笛……”

    秦霄眨著眼睛看了紫笛幾眼,“你偷偷的從易州跑到這裡來,我還沒有跟你算帳,你居然還要得寸進尺?戰場是什麼地方,那不是我家廚房。上去了,隨時會沒命的!”

    “你!……”

    紫笛委屈的瞪著秦霄:“你還要跟我算帳?算了,算了!我看你心裡根本就沒有我。枉我每天每時都牽掛著你,你居然只把我當成累贅和淘氣包!既然這樣,你當初為什麼要娶我?我們是夫妻,是夫妻呀!夫妻就要同甘共苦。姐姐為什麼就能跟在你身邊堂而皇之的上陣殺敵,我為什麼就不可以?你偏心,分明就是瞧不起我!”

    說罷,紫笛恨恨的一跺腳,大聲號哭著就朝外跑去。一邊跑,還一邊抹著眼淚。

    秦霄不禁有些愕然了。這個紫笛啊,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小心眼了?還吃姐姐的醋呢……難道,我真地有些冷落她了麼?還是,這個小丫頭如同她姐姐一樣,在成親之後才真正的發現她自己心裡還是有我地?……

    秦霄來不及細想,跨上長刀就追了出去。紫笛倒也十分機靈的沒有跑多遠,而且出了房間以後也沒有大聲的號哭了,站在馬廄邊牽著墨衣的那匹雪花馬,低著頭偷偷的抹著眼淚。

    秦霄暗自笑了幾聲,走到馬廄邊,對她說道:“跑啊,怎麼不跑了?”

    “跑什麼。我就在這裡,等著你。”

    紫笛又破啼為笑了,淚眼婆娑梨花帶雨的低聲道:“我不管。你今天要是不把我帶在身邊,我就一輩子都不理你了。”

    秦霄呵呵的輕笑了兩聲,牽出馬來一翻身跨了上去:“上馬。”

    “啊?哈哈!”

    紫笛馬上開心的笑了起來,翻身跳上了馬背,頗有幾分尷尬、心疼、得意又多了幾份柔情的看著秦霄,低聲嚨喃道:“真的不疼麼?”

    “不疼。”

    秦霄就用那只受傷了的手臂揮了一下馬鞭,遞給她一個溫柔的微笑:“該出兵了。走吧,英翊將軍。”

    “是,大元帥!”

    紫笛歡欣鼓舞的抱拳喝道:“末將就跟在大帥身邊,一步也不離開!““呵呵!”

    二人騎著馬,出了大都督府到了北門。

    金梁鳳就在這裡等著秦霄,先彙報了一下戰後傷亡統計情況。遼東軍共計傷亡了近五千人。唯有虎騎師傷亡最小,僅七百餘人。眼下,虎騎師與奚族的騎兵已經在北門上結集完結了。戰場已經打掃完畢,不管是唐軍還是契丹陣亡、受傷的戰士,都已經妥善安排處理了下來。

    秦霄對金梁鳳說道:“事不宜遲,那我帶人去追默啜了。我們這邊多耽擱一個時辰,李嗣業那邊就多吃力一個時辰。眼下看來,這場戰爭還只正行了一小半,真正的大頭戲還在後面呢。金先生,剛剛投誠過來的契丹人要好生安撫。尤其是各部的首領和他們的少頭領大賀莫從離——也就是秦影、李為印。這些事情,你比我擅長,交給你了。記著,一個原則,一視同仁。”

    “大帥放心。”

    金粱鳳拱手拜道:“既然有了戰場上的威勢和勝利,再做這些事情已經容易了許多。我會好生將契丹人安頓下來的。”

    秦霄點了點頭,說道:“左威衛的騎兵參將趙鐵頭陣亡了,可惜啊。要不我看,讓剛剛投誠過來的索漠擔任這個職務吧。他是莫從離的舅舅,穩住他們舅甥倆,今後就容易辦事了,好處多多。”

    “是。”

    “那好吧,我們走。”

    秦霄揮了一下馬鞭,和紫笛二人出了北門。城門外,虎騎師和奚族的騎兵已經整裝待發,桓子丹和李大酺都齊齊的等在那裡。意外的是,秦影和索漠二人也在。二人見到秦霄出來,最先拍馬迎了上來。

    “大帥。”

    秦影上前,撫胸行了一禮:“讓我們也跟大帥一起去追堵默啜吧。他害死了我們契丹那麼多人,我們要為犧牲的同胞們報仇。”

    秦霄看了鬥志盎然的二人幾眼,搖搖頭:“不行。你們剛剛經歷了一場激戰,傷亡慘重要馬上整休。我現在帶去的虎騎師和奚族騎兵,傷亡和消耗較小,體力也充足。”

    “少頭領,別跟他說了!”

    索漠氣鼓鼓的叫了起來:“漢人就是喜歡將話說得好聽,可他從來信不過我們!我們走!”

    “等一下,舅舅!”

    秦影慌忙將他攔住,忙不迭的朝秦霄道歉:“對不起,大帥。我舅舅是個急牲子直脾氣,你不要怪罪。”

    “我會不怪你們的。”

    秦霄微笑道:“以後,他會明白的。時間會證明一切。秦影,眼下你也算是遼東軍的一份子了,遵守軍令,是首先要做到的事情。就這樣,我們走
516433 發表於 2009-5-8 20:39
第422章 灤河伏擊戰


這個時候,灤河河源的摩松山上。

    夜幕已經快要降臨了,氣溫驟降。一陣陣呼嘯的北風吹來,光禿的樹杈發出嗚嗚的怪響。

    李嗣業搓著有些凍僵了的雙手,哈了一口氣,恨恨的低聲罵道:“***默啜,還不來。這都要凍死人了!”

    旁邊一名小校說道:“大將軍,天氣實在太冷了,要不,讓兄弟們升點火取暖吧!”

    “胡說什麼?現在這時候,怎麼能升火?”

    李嗣業怪眼一瞪,厲聲喝道:“你們忘了大元帥的軍令了麼?切不可聲張,讓北狄蠻子知道我們埋伏在這裡。要是升起火來,半夜裡誰都能看得清楚。當兵的人,死都不怕,還怕冷麼?告訴兄弟們,死活要挨過去,不能升火。等下默啜來了,我們就揮軍殺下去。這一活動起來,就不冷了。”

    “是。”

    小校乖乖的下去傳令了。李嗣業皺著眉頭看了一眼四周的兵將們,個個冷得一臉刷白,嘴唇乾裂,有些人還在瑟瑟的發抖。不由得心中暗自咒道:鬼日的老天,這麼冷,真不是人過的日子。但我們這一支埋伏的部隊責任太重大了,容不得一點閃失。只盼那敗死的默啜早點來,讓兄弟們活動開來,就好辦了。

    晝短夜長,黑夜降臨了。氣溫已經降到了零下十餘度,潑水成冰。李嗣業繼續帶人埋伏在這乾燥的樹林裡,感覺自己都要變成了冰溜子,渾身僵硬。士兵們彼此靠在了一起取暖,使勁的搓著手,硬是沒有一個人發出埋怨聲。李嗣業看在眼裡,心頭暗自歡喜:果然是老子手下帶出來的兵,吃得苦。發得狠!

    正在這時,剛剛派出去的幾名斥候飛快的跑回來了,湊到李嗣業身邊道:“大將軍,發現敵軍!”

    “哦,來了?”

    李嗣業驚喜道:“多少人?”

    “只有十幾人。”

    斥候說道:“已經進了灤河河谷,看似應該是前哨探路的。”

    李嗣業忿忿地啐了一口:“狡猾的蠻子。還這麼小心。別驚動這批斥候,等後面的大部來了再說。斥候都到了這裡,估計再等個一兩上時辰,敵軍的主力就要到了。傳令下去,兄弟們嚴陣以待,做好戰鬥準備!”

    “是!”

    灤河河谷中。

    默啜緊勒著馬韁,看著一片黝黑深不可測的山谷,眉頭皺起成了一個大疙瘩。旁邊的副將上前來說道:“大汗,兄弟們從黎明跑到現在。已經整整一天了,人困馬乏,饑腸轆轆。要不,大汗下令在河谷裡紮營休息一下吧?”

    “不行。”

    默啜重哼了幾聲,粗聲說道:“別指望李失活和可突於那兩個廢物能頂多久。這個秦霄,就像是一隻狐狸一樣。用兵詭異難測。眼下我們雖然逃出了一兩百里,可還在他地攻擊範圍之內。你沒見到他手下的騎兵麼?一點也不比我們的狼騎師差。說不定他現在就率人在後面追趕我們。而且,這處河谷地外險要,只要敵人前後夾攻,我們就要被置於絕地,只有受死的份。傳令下去。橫渡灤河,到了東面的大平原,我們再紮營休息。”

    “可是大汗……”

    副將疑惑道:“從東面走的話,至少要遠好一百幾十裡。如果從狹穀中直接穿越而過,馬上就能到北方奚族與契丹境內了。到時候,就能與左賢王部下的兵馬匯合了。”

    “少囉嗦,你懂得什麼!”

    默啜怒道:“眼下我們是在逃命,當然要撿寬大安全的地方走。過了灤河,那邊的大平原更適合我們地騎兵奔跑。要是被堵在灤河河谷裡。我們就盡處劣勢。”

    “是!”

    副將恍然大悟,馬上去傳令。

    突厥的四萬騎兵,分作十餘撥,朝灤河而去。灤河之上的水,已經凍成了一尺多厚的冰塊。人馬走上去,穩如平地。而且突厥的戰馬都習慣於在這樣的冰河上行動。馬掌也特意為趟走冰河設計過,一時間行進地速度極快。

    第一批騎兵將將渡過了河面到達河邊。東面河岸上突然傳來一陣陣海呼山嘯的呐喊,火把林立、旌旗飛揚。唐軍大聲呐喊——“活捉默啜!”

    默啜大驚失色:“壞了,這裡居然有埋伏!可恨,兩天前我們經過的時候,不是沒有發現一兵一卒麼?”

    就在這時候,東岸上的唐軍趁默啜人馬半渡,已經大肆放起箭來。

    矢箭如雨,騎兵們頓時一陣人仰馬翻。摔倒的人馬,有些又撞破了冰層,頓時一陣唏裡嘩啦的碎了開來,好些突厥人馬葬身河底。緊接著,一桶桶地火油又沿著河岸倒了下來,唐軍的火把雨點一樣的扔了上來。

    頓時,東岸岸邊燃起了一層熊熊大,仿佛一道火牆一般。河岸邊的冰層迅速融解,突厥人一陣慘叫連連。

    默啜的一陣心驚膽顫的害怕起來:幸好我還沒有急著下河,不然這樣一折騰,我還不掉進河水裡活活凍死?

    “撤退!轉進灤河河谷!”

    默啜憤怒的一揚馬鞭,朝河谷中跑去。河東一帶,已經扔下了千餘具屍首。

    杜賓客站在河東的一處高岸上,看著潮水般退去的突厥人,下令止住了準備追擊地唐軍,冷笑不已。默啜已經十分聽話的鑽進了絕對灤河河谷,就看李嗣業的戲了。

    默啜驚怒參半的策馬狂奔,迎頭遇到了前方探路回來的十幾個斥候——“前方沒有敵軍,一切正常。”

    默啜這才心下泰然,但不禁又有了一些虎落平陽為犬欺的感覺,憤怒地咆哮如雷:“等我回了北方,先踏平奚族,再起汗國傾國之兵騎來與秦霄決一死戰!”

    他的話音未落,兩旁地黃土山上突然傳來一陣大喊,平空出現了一圈圈的火把和林立的旌旗,又聽到唐軍用漢話在大喊“活捉默啜!”

    默啜絕望的一擊拳:“天哪,莫非是天要亡我?”

    突厥地人馬在這個光禿禿的河谷中驚慌的四下奔躥起來。幾個部族首領和副將都擠到了默啜身邊:“大汗,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下令全軍,朝北方衝鋒,殺出一條血路來!”

    默啜恨恨的叫道:“勇士們,衝鋒!”

    原本十分彪悍的突厥狼騎,已經受了驚嚇狂奔了一整天。此時又四面被圍,儼然失去了先前的銳氣和鋒芒,此時都有些怯怕起來。默啜下了令,他們只好硬著頭皮朝前沖去。

    兩旁地山坡之上,唐軍的箭矢如同雨點般掃射了下來,狹長的山谷中一陣慘叫四起,人仰馬翻。山谷的谷口,也傳來一陣大吼,湧出一隊手提陌刀的唐軍來。為首的一員大將。生得虎背熊腰,簡直就如同一頭黑熊,他正在狂妄的哈哈大笑:“默啜小兒,中了我家大帥的計了吧!還不下馬受縛,免得汙了爺爺的寶刀!”

    眾偏將一起驚呼——“是李嗣業!”

    李嗣業來東北幾年了,跟北狄打地交道極多。雖然之前唐軍與北狄的戰事大半不利。但大部份的蠻子還是記住了這個勇猛異常悍不畏死的唐軍大將。而且他率領的陌刀隊,戰鬥力一直異常強悍,迎上突厥最精銳的狼騎師也從不退縮。尤其是在這樣狹長窄小地地方作戰,騎兵失去了機動性和衝擊力的優勢,反而不如步兵隊戰鬥力強。

    默啜一陣心慌起來:居然在這裡遇到這個喪神!

    李嗣業也懶得跟這些蠻子多說廢話,一揚手:“放箭。射!給老子射死這班蠻子。為陣亡在河谷中的兄弟們報仇!”

    一時間,矢石如雨,山坡上還滾下了擂木炮石,突厥人慘叫四起。

    默啜咬牙切齒的大喝:“前軍衝鋒,一定要殺出一條血路來!”

    “大汗,這怎麼可能?”

    旁邊的副將叫道:“李嗣業帶著幾千人馬,牢牢堵住穀口。這一帶如此狹長窄小,根本不利於騎兵衝刺。我們的人還沒沖到他們面前,已經被射殺大半了!”

    “亂我軍心者。斬!”

    默啜氣急敗壞地一刀砍翻了這個副將,大聲吼道:“沖!殺!一定要殺出去!”

    李嗣業見突厥人發瘋一般攔路沖來,大聲喝道:“擂鼓!沖上去,跟他們幹了!”

    “吼!”唐軍肆聲大吼,氣勢如虹。同時間,李嗣業親自帶著陌刀隊。在山坡上弓箭手一掩護之下朝突厥人的騎兵迎了上去。

    “呀!——殺!”

    李嗣業咬牙切齒的怒聲咆哮,如同猛虎出關一般一刀斬開。頓時迎頭將一個突厥騎兵連人帶馬劈作兩斷。他渾身熱血沸騰起來,忍不住就甩掉了頭盔,大聲咆哮道:“殺光他們!為陣亡的大唐英烈們報仇!”

    “報仇,殺!”

    兩萬名埋伏在這裡的左威衛步兵,頓時如同下山猛虎一齊殺出。四面八方頓時喊殺聲一片。默啜也不知道對方來了多少人馬,本來就如同喪家之犬的突厥人一陣驚慌,四下奔逃亂躥,還有一些人慌不擇路的朝河谷外退去。

    這些退出河谷外的突厥騎兵跑出沒多遠,正暗自慶倖、逃出了包圍圈,不料迎面就襲來了一陣鋪天蓋地般的箭雨,頓時一陣慘叫四起。緊接著,一陣馬蹄奔騰之聲傳來,南面頓時出現了大片地騎兵,一陣呼嘯的殺了過來。逃出來的契丹騎兵頓時心驚膽裂的大叫起來,倉皇的朝裡面又退了進去。

    默啜正準備率人朝後面退殺出來,突然聽說後面有唐軍圍堵殺了過來,頓時一陣絕望的叫道:“天哪!草原之神!想不到,我默啜居然要敗在這個地方!”

    旁邊地部族首領和將軍們齊聲喊道:“大汗,沒有別的辦法了!朝北方衝殺出去吧!南面來地,肯定是秦霄親率的騎兵,我們現在這個樣子,是打不過他們的呀!”

    默啜恨得牙癢癢,滿不服氣的恨不能殺回去跟秦霄拼個你死我活。

    可他心裡更清楚,眼下自己手下的這四萬突厥狼騎,雖然是突厥汗國最精銳的騎兵,但是已經連續累了幾天幾夜沒休息好,而且在氣勢和形勢上也處於了這樣的劣勢,還的確是打不過唐軍的騎兵了。默啜恨恨的吼道:“下令全軍,全力突破北面防線,跟李嗣業拼了!”

    “殺!”

    突厥人瘋狂的朝北面衝殺而去。無奈地狹人多,突厥人能直接面對李嗣業手下步兵的人數,始終有限。後面的人,只能在黑暗裡放起箭來,又有些怕傷了自己人,投鼠忌器。李嗣業帶著本部的人馬,趁亂殺進了突厥的騎兵叢中,讓他們的機動力優勢化作烏有。快速而衝擊力強大的馬匹,反而變成了累贅一般,在一柄柄大陌刀面前,生生被屠戮。

    秦霄和紫笛勒馬站在南面穀口的一處山坡之上,看著數十裡長的大山谷裡,殺伐四起,喊殺聲震天。

    紫笛戴著手套,握著墨衣那柄銀槍,緊咬著嘴唇,忍不住一陣輕微的發抖。

    秦霄瞟了她一眼,忍住笑意,嚴肅的說道:“怎麼,真到了上戰場的時候,又害怕了?知道葉公好龍是什麼意思麼?”

    “沒有。我沒有害怕。”

    紫笛卻十足認真的說道:“我只是感覺,很激動,很激動啊!我身上仿佛也有了使不完的力氣,恨不能親手剁幾個人才好!”

    秦霄不禁愕然:“你不是吧?見了這樣的場面居然還‘興奮’?”

    “是啊,很興奮!”

    紫笛的眼睛一陣發亮,躍躍欲試的說道:“我也沒有想到,我會是這樣。其實,我或許也應該是要害怕的,可是我偏偏一點也不怕。也許,是因為你在我的身邊吧。山下那麼多人混在一起大砍大殺,人仰馬翻到處都是血,真是太刺激了!老公,哦不,大帥!讓我也下去吧!”

    秦霄眯著眼睛怒視了她幾眼:“鬼扯!乖乖的跟在我身邊。誰去沖陣殺敵,本帥自有安排,別胡亂插嘴。”

    紫笛看了周圍一眼,還有帥旗使和幾個偏將在,也不敢出聲跟秦霄強嘴,只得低聲恨道:“末將遵命就是……”

    山谷之中,四方擠滿滿了人,正在你死我活的大廝殺,整個山谷都被喊殺之聲震盪了
516433 發表於 2009-5-8 20:46
第423章 血色灤河穀


山谷中的大戰場上,李嗣業已經陷入了徹底的瘋狂。

    眼前的一草一木,他太熟悉。一年多前,就是在這個地方,他跟著薛訥,領受了一場大敗戰。那一戰中,唐軍的人馬屍體,塞堵了道路,血流成河。入眼看去,連天地都變成了一片赤紅色。

    那是一個被血色浸染了的黃昏。七萬多唐軍,幾乎全部陣亡在這個大河谷裡。那一天,他親眼目睹著身邊的兄弟一個個的倒下,心如撕裂。就在那時候,他已經抱定了必死的決心,就憑著手中的那柄陌刀,在蠻族的騎兵群裡衝殺了幾個來回,身上中了十餘箭。到最後,若不是趙鐵頭將他從死人堆裡扒出來背出戰場,當時那條性命肯定就要斷送在那裡了。

    時隔一年多,又是在這個山谷裡,偉大的唐軍,終於可以報仇血恨了!

    血債血償,殺!

    李嗣業的頭髮都已經散亂了,如同發狂了的雄獅,舞著那柄巨大的潑風長刀,在突厥的騎兵群中大開大闔,瘋狂的砍殺。

    “兄弟們,老子為你們報仇了!啊呀!”李嗣業跳起身來,猛然一刀橫空斬下,竟將一名突厥騎兵從頭至腳連著馬匹砍成了二瓣,骨肉飛濺,漫天血雨。

    李嗣業怒吼不停,渾身上下仿佛充滿了使不完的力氣,粗壯的胳膊青筋爆起,雙眼充血,已經變得如同火一般的赤紅。那一柄大陌刀肆無匹敵的四下揮砍,方圓一丈之地內,絕無生物,無人敢近。

    身旁的士卒們見到主將如此威猛無敵,頓時大受鼓舞,跟著一起大吼起來,一柄柄陌刀激起翩飛的刀花,寒氣四射,斬人砍刀,迎刃分解。

    狹長的山谷裡,正往這邊瘋狂衝突的突厥騎兵遇到了李嗣業這樣巨大的阻力。一時間堆集在山坳轉口處,人嘶馬喊混亂不堪。李嗣業與他手下的陌刀隊趁亂打劫,殺得這些騎兵們一陣人仰馬翻,屍碎萬段。

    “殺!殺啊!”

    李嗣業幾乎只能本能的從喉嚨裡發出這樣的怒吼,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實在是太恨了!親眼看著自己帶出來的子弟兵、相處了幾年的好兄弟一個個慘死在自己眼前。那種憤怒,難以言喻,難以體會。他唯有將滿腔的怒火,發洩在這一批突厥的人身上。

    砍殺了一陣,李嗣業突然感覺肩頭、後背一陣火辣辣地疼,仔細一看,鎧甲已經被砍破了幾處,正溢出血來。原來不經意間,自己在突厥的人群裡沖來殺去。究竟也還是負了一些傷。突厥人的彎刀策馬劈下的時候,再結實的鎧甲也難以完全抵擋住這種勢大力沉的砍殺。他的肩頭,左邊那塊獸頭肩甲被削去了大半就是最好的證明。

    李嗣業沉聲一吼,更加威猛的砍殺起來。疼痛,反而更加刺激了他的憤怒和力量。正在這時,一名突厥騎兵從他側面快速的衝殺而來,揮舞著彎刀。策馬朝他衝撞而來。這一擊殺就是北狄騎兵的拿手好戲,就算砍不到人,也要用馬將人撞翻在地,被踩踏而死,李嗣業警覺的一眼瞟到,雙手爆漲出千斤之力,怒吼聲中橫甩一刀揮砍過去!

    “哧——啦啦”的一聲巨吼,衝撞而來的一人一騎,被平平的削成了兩半。上面一半的馬頭和半截人身橫飛了出去,下馬的半截馬身卻依舊朝前沖來,硬是撞到了李嗣業身前。旁邊的兩個小卒早早的注意到了這邊,齊齊的兩刀橫拍過來。頓時,那兩柄迎上了這巨大衝擊力的陌刀居然從刀柄處折斷,飛奔向前的殘馬也倒向了一邊。李嗣業只感覺自己像是被一桶血水淋了個遍,從頭到腳已是鮮血淋漓。

    一時間,他也分不清這身上的血是誰的了,瞟了那兩個小卒一眼,只見他們都安然無恙,正棄了陌刀拔出橫刀繼續砍殺。李嗣業沉沉的說了聲:“好兄弟,使勁殺!”

    “是,大將軍!”

    兩個小卒大聲的應了一聲,突然又齊齊的撲倒在地。李嗣業定睛一看,卻是被人從後面砍去了頭顱。

    李嗣業悲怒交加,頓時如同魔怪一般的朝那兩個偷襲小卒的突厥騎兵殺去。

    一刀下去,斬劈連城!人馬俱碎!

    李嗣業聲帶哭腔的大聲吼道:“兄弟,你們好走!老子給你們報仇了!”

    憤怒的唐軍,此時都殺紅了眼,一聲聲瘋野的嘶吼震盪了山谷,氣勢如虹,殺聲震天。

    山谷南面,衝殺而來的虎騎師使出了苦練出的拿手好戲——奔射,先賞了窩在山谷的突厥人一陣箭雨,然後騎兵散開一條道,從中間殺出一隊步兵來。這是後續的騎兵下了馬,改作了步兵殺了進來。對於山谷中的地形,秦霄已經細細的考查過了,更適合步兵衝殺。所以臨來時,讓每個虎騎師的戰士做好了下馬步戰的準備,準備了弩弓和陌刀。

    改騎為步的虎騎師,作為一支生力軍,迅速的投入了大戰場,將突厥人牢牢的圍堵在了灤河河谷中,形成了一個關門打狗的架式。李大酺則是讓手下的魯蘇和多米多率領著八千余奚族騎兵,分作十餘股,充當了一支機動力極強的突擊隊,前後分作幾輪的開始了衝刺。

    已經陷入了大混亂的突厥人兵敗如山倒,如同被圈住了的羊群,死傷人數急劇增加。

    李大酺遠遠看到了西南面的山坡上的秦字帥旗,拍馬朝這邊走了過來。秦霄早早注意到了他,迎上幾步和他馬頭並立站在了一起。

    “秦大帥,這是一場殘酷的屠殺和偉大的勝利。”

    李大酺唏噓道:“突厥狼騎,草原上戰鬥力最彪悍的部隊,居然就這樣被輕易的打敗了。”

    秦霄微鎖眉頭,看著山谷中的大戰場,淡然說道:“這場勝利一點也不輕易,其實也只是險勝。如果不是饒樂郡王殿下通情達理撥亂反正,我們遼東軍恐怕就要付出十倍以上的代價。也不一定能獲得勝利了。”

    李大酺微微的怔了一怔,有些尷尬地笑道:“大帥莫要取笑於我。不管是在幽州的大戰,還是這灤河河谷中的伏擊。我都清楚地看到了大帥用兵的厲害,和唐軍強悍的戰鬥力。只是有一點我不是太明白。為什麼僅過了一年多的時間,唐軍的戰鬥力就能發生這麼大的改變呢?”

    “殿下的意思是指,相對於一年多前的那一場灤河之戰麼?”

    秦霄瞟了他一眼,露出了一個冷峻的微笑:“其實那個時候的唐軍,比現的遼東軍戰鬥力要強。”

    李大酺愕然:“怎麼可能?當時我們奚族雖然不是主力,但也在突厥人的威脅之下參與了那場戰鬥,我親眼目睹了薛訥麾下的幽州軍的戰鬥力,簡直就是不堪一擊,兵敗如山倒啊!後來薛訥等人倉皇逃跑。契丹人還送了他一個雅號叫做‘薛婆’……”

    “不管你信不信,我說的是實話。”

    秦霄說道:“薛訥是個將才,他訓出來的兵,一點也不比我的差。而且,他那支部隊訓練時間更長,戰鬥力也更猛。只不過一隻落入了陷阱的虎豹,再如何兇猛也是無可奈何了。今天我們遼東軍之所以看起來比薛訥的部隊更加善戰,原因就是我們占得了主動。打仗,第一靠的是謀略。謀略得當,殘卒亦可勝雄兵。更何況,是積攢了滿腔憤怒和勇氣的這樣一支生猛軍隊了。”

    李大酺輕歎了一口氣,搖搖頭說道:“看來,突厥汗國的命運,眼看著就要走向末路了。默啜這一敗,汗國必定分崩離析。群龍無首,得益的肯定只能是大唐。大唐要統一北方大草原,指日可待了啊!只可惜,我們奚族肯定要被血洗滅族了,哎!”

    “不會的。”

    秦霄看著李大酺,十分肯定的說道:“今日這一戰,只要將默啜殺死或是俘虜,突厥人必定不敢再血洗奚族。”

    “為什麼?”

    李大酺驚愕的問道。

    “很簡單,因為突厥還有一個善於外交、長於謀略、目光長遠的暾欲穀。”

    秦霄說道:“他肯定明白,眼下只要他敢血洗奚族,勢必引火自焚,我們大唐肯定會幫殿下報仇血恨,與突厥決一死戰。經此一敗,突厥汗國肯定會有一場大的震動,先要安定自己國內,他們是不會願意這時候與我們決一死戰的。所以,暾欲穀肯定會派人上表請和。他要求和,就絕對不敢對奚族有任何的動作,只能乖乖的退回於都今山的突厥牙帳,遠離東北這一帶。”

    “真的會是這樣?”

    李大酺驚喜的說道:“照此說來,我們的親眷和族人,還有救?”

    “當然。”

    秦霄轉過頭來,自信滿滿的對著李大酺微笑。

    李大酺頓時欣喜異常,一拱手道:“既然這樣,我去帶著奚族的勇士,擒殺默啜!”

    “別,殿下留在這裡觀戰就好。”

    秦霄將他擋住:“大勝在望,可別有什麼閃失。要衝陣殺敵,你有部族首領,我也有將軍。我們都要著眼於大戰之後的許多事情,不要犯險。”

    李大酺愣了一愣,不無歡喜的說道:“大帥說得是,說得是……那我就留在這裡,和大帥一起等候佳音了!”

    山谷中的激戰仍在繼續。南面殺來的虎騎師步兵和奚族騎兵,像一匹匹利刃一樣,直插進了混亂不堪的突厥狼騎群中。

    這是一場你死我活毫無人性可言的大屠殺!

    秦霄想得很清楚,要徹底平定北方,眼下奚族的人可以收降,契丹人也可以收降,唯獨突厥人,一定要將他打慘、打痛,打到萬劫不復心驚膽裂!

    尤其這一支突厥大軍,還是他們的可汗默啜親率的,就更沒有理由留下一人生還!

    殺光,屠盡!

    不僅僅是因為仇恨,更是戰略上的需要。只要占盡了這種心理上的優勢,才能獲得足夠的資本和其他北狄蠻族斡旋外交。突厥是北方的霸主,將老大打得滿地找牙,看他哪個部族還敢滋事!

    秦霄的想法,就是這樣簡單明瞭。殺一儆百,震懾群狄。蛇打七寸,擒賊擒王!

    桓子丹活了這二十歲,今天可謂是最興奮、最激動的一天。不僅僅是親臨了百里大戰場,而且還生擒了契丹首領李失活。眼下又親自投入了這場圍殲突厥可汗的大戰,簡直就是莫大的光榮!他感覺,那手中的鳳翅鎦金鐺仿佛都有了生命一般,如同長在身上的手臂,揮灑自如輕如無物。每一次的揮砍斬殺,都如有神助從不落空。他依舊騎著馬,率領著身邊的天兵監將士,如同飄乎的鬼影閃爍在突厥人叢中,進行著華麗如舞的大屠殺。

    桓子丹心裡最直接深入的一個想法,就是想要撞到默啜——如果能將他生擒或是斬殺了,何止勝過李失活千百倍!

    從來沒有在大戰場上正面現身的天兵,這兩日接連登場,已然成了北狄人心中的一個噩夢。沒有人知道他們會在什麼地方出現,也沒有人想通,他們怎麼會如同鬼魂一樣的悄無生息,殺人如麻。那一群身披黑甲墨袍,連頭臉都遮起來了的怪人,箭矢射不倒,彎刀更是無法近身。同時,他們手中那一柄柄怪異的長馬刀,削鐵如泥,斬人斬馬如切豆腐,簡直就是勢如破竹無人可擋。驍勇善戰的突厥人怎麼也想不到,他們這些草原上最精銳的戰士、從前一直笑話唐軍軟弱無能的絕對勇士,怎麼會在這些人面前如此的不堪一擊?

    不知不覺間,桓子丹已經殺入了突厥人的腹地,左右的突厥騎兵如同潮水般的湧來,殺不盡絕。桓子丹一看周圍唐軍漸少,沉聲道:“上弩!”

    頓時,鐵臂弩開始發揮近戰搏擊的巨大優勢!一射數箭,人馬洞穿。戰馬踏著優雅的舞步,鐵箭帶著冰寒的殺意,敵眾披靡!

    三百余名天兵,在突厥人的重圍之中宛如閒庭信步,卻如同一枚致命的箭矢,直取突厥大軍的心臟而去
516433 發表於 2009-5-8 20:53
第424章 萬骨為我枯

百余裡外,冷涇山上。

    天色拂曉,淩晨氣侵人。一夜未眠的突厥左賢王默棘連,聽到帳外傳來一聲慘厲的大鹹——“報!”

    頓時一陣心驚肉跳。

    “報左賢王,探馬回報,默啜可汗已經被秦霄圍困在灤河河谷中,形勢萬分危急!”

    默棘連頓時瞪大了眼睛:“怎麼會這樣?”

    探馬緊張的跪在地上,喘著粗氣說道:“小人也不是很清楚,這是前方探馬傳回的消息。據說,灤河河谷中,至少聚集了十余萬人在廝殺,喊殺之聲在十裡之外都能聽得到!”

    默棘連緊鎖著眉頭,焦燥的來回踱了幾下步子,喃喃的道:“果然不出恩師所料、不出恩師所料啊!大汗不聽忠言,非要發起這一場沒把握的戰爭,而且親身上前線!完了,突厥汗國,要完蛋了——來人,傳令,擂鼓聚將,我要去救援大汗!”

    “等一下!”

    正在這時,默棘連的帳蓬門簾被掀開了,一臉凝重神色的敦欲穀穩步走了進來,一揮手,讓探馬退了出去。

    默棘連緊張的上前接到敦欲穀,低聲說道:“恩師,大汗危急,我正點兵去救援。”

    “來不及了。”

    敦欲穀重擰著眉頭,皺紋看起來更深了。他撫著尋雪白的鬍鬚,緩緩的道:“眼下,有更要的事情等著左賢王去辦。”

    “是什麼?”

    默棘連疑惑不解。

    “大汗不聽忠言,果有此敗。這一回,他不死即俘。只呆惜了那四萬為他勳葬的突厥男兒。”

    敦欲穀重哼了幾聲,沉沉說道:“大汗一死,北方必亂。九姓鐵勒與回紇、室韋、奚、契丹這些部族,早就窺視草原的霸主地位很久了。大汗的兒子匍俱小可汗。現在正在於都今山的汗國牙帳裡。而且左賢王的弟弟闕特勒,也正在於都今山附近牧馬訓兵……左賢王,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默啜可汗敗亡的消息傳到牙帳,會發生什麼樣地事情?”

    默棘連也頓時一驚。壓低了聲音緊張的說道:“恩師的意思是……我弟弟會發動兵變?”

    敦欲穀的眼角閃過一絲冷咧的殺氣,緩緩地點了點頭:“阿史那默棘連和阿史那闕,你們這對兄弟,本來就是我突厥汗國開國明君阿史那骨咄綠的兒子。是阿史那家族的佼佼者!這麼多年前。默啜篡奪了汗位,窮兵黷武屢施暴政。已經是大失人心。以阿史那闕的性子,斷然不會放過眼下這樣地好機會,會舉兵造反,推翻匍俱,讓汗位重回正統。默棘連,你自己地弟弟,你心裡難道不清楚麼?”

    “是,我清楚,他跟我說過不止一次要反默啜了……只是。眼下我一直沒有想到過這一層。”

    默棘連有些呆愕的愣住了,直直地看著敦欲穀:“恩師,告訴我……這一次。你是故意設計下的這個大圈套,借秦霄之手殺掉默啜可汗。然後讓我們兄弟倆上位,對麼?“敦欲穀站起身來,眼神裡流露淒涼和無奈,緩緩的搖頭:“默棘連,你雖然是我的學生也是我的女婿,但我敦欲谷從來就沒有忘記,我是突厥的子民。我怎麼能讓默啜帶著四萬人投入敵軍虎口呢?只恨默啜可汗不聽我的良言,非要行這一招險棋去攻打幽州……這也是天意啊!我們突厥汗國在東北已經失去了人心了,奚族和契丹已經無法再駕馭。趁他們嘩變之前,我們……趕緊退走吧。回於都今山,與唐廷修好。修養生息,積攢實力,以圖後謀。“默棘連有些憤怒的低聲咆哮:“難道就要我這樣灰溜溜的退走,無視大汗地死活麼?還有奚族人,他們果然背叛了汗國投靠了唐廷,我早已佈置好了兵力,現在就去將奚族血洗耳恭聽滅族!““別再愚蠢了,默棘連!“敦欲穀怒意盎然的瞪著默棘連:”

    你現在應該回去,和你弟弟闕特勒一起重振突厥汗國,而不是做無畏的犧牲,更不能再做出會給突厥汗國帶來危機地蠢事!默啜在灤河河谷被伏擊,那個地方我去過。在那裡,我們的騎兵處處掣肘,毫無優勢可言。你手下地這兩萬人馬再殺過來,只是讓唐軍多殺一批突厥人罷了,根本於事無補。屠殺奚族?你瘋了麼!奚族已經投效了唐廷,就是大唐的附屬。你不瞭解中原人。他們平常看起來溫文而雅不喜歡爭鬥。可是一但發起狠來,比我們更毒更辣!而且他們習慣護犢子,也就是說,自己可以受點委屈,可是絕不容許自己的家人受到欺辱。奚族既然投效,那也就是大唐的家人孩子一般!你敢血洗奚族,大唐就要起傾國之兵來血洗突厥!“默棘連渾身一顫,頓時有些驚住了。他緊張的吞了一口唾沫問道:“那依老師的意思,應該怎麼辦?“敦欲穀眯著眼睛,悲苦而又無奈的說道:“現在,我們應該悄無聲息的退去,就當什麼也不知道;回到牙帳解決我們汗國自己的事情之後,再派全都出使大唐請求議和!“天微亮,數十裡狹長的灤河河谷中,已是殘屍蔽道,血流如海。

    秦霄拿著望遠鏡筒看著山谷,臉上的肌肉也忍不住有些抽搐起來。

    這簡直就是人間地獄!

    殘碎的人馬肢體四方散落,飛揚的鮮血冒過熱氣之後,與泥土混雜在一起結成紫黑的冰渣。而且這場殺戮還在進行當中。

    兩萬左威衛步兵伏軍,加上後面殺來的杜賓客本部二萬騎兵,和秦霄帶來的一萬余虎騎師與奚族的混合騎,將四萬突厥狼騎牢牢的圍堵在灤河山谷裡,瘋狂的屠殺。

    而且秦霄已經傳下將令,簡直的三個字,讓所有人心中發寒——“殺無赦!“北狄人,一直把大唐的寬容和隱忍當成是懼怕。眼下,秦霄就要徹底改變他們的這個觀念——敢犯我大唐天威者,勢必誅之!

    秦霄想得清楚,自己身上背負的使命,是平定北狄,而不是一場戰爭地局部勝利。眼下就需要一場巨大的勝利,來確定大唐在東北的絕對霸主地位。方便以後各項戰略的實施,能夠更能夠穩定朝中的一些局勢。而且有時候,屠殺更能體現一個大國地實力。這樣一說起來,我們不光是物寶天年人傑地靈。而且有錢有糧有先進的文明。更有絕對值的實力打敗任何來犯的敵寇!有這樣地實力和信心,看它誰還敢小覷巍巍大唐!

    秦霄看著血色猙獰地大戰場。不禁有了一種揚眉吐氣的感覺。數年來,大唐在東北這邊戰事連連失利,眼下這一仗,當真是打出了氣勢,打出了威風,更是洗刷了數年來地恥辱!

    應驗了吧——遼東猛虎,何懼北狄蠻夷!秦霄心中暗自激動,同時有了一種‘一將功成骨枯’的感覺。

    萬骨枯便萬骨枯!

    秦霄目色冷寒,忍不住自言自語的凜聲道:“如果戰爭無法逃避。死亡在所難免——就讓萬骨為、我、枯!”

    在他身旁的李大釃沒來由的身上一陣發寒,略轉過頭來看著一臉沉寂與剛毅的秦霄,心裡一陣突突的跳了起來——幸好。奚族人沒有選擇繼續與他作對,沒有繼續與大唐作對!

    山谷中的激戰已然接近了尾聲。默啜麾下的幾千名死士,死保著默啜盤踞在一處小山坡上,抗擊著四面八方湧殺而來地唐軍。默啜絕望的聲聲大吼:“殺,殺死他們!”

    秦霄在山頂上看得清楚,一揮手:“我們下去!”

    秦字帥旗飄下了山坡,所到之處,唐軍如同潮水一般的湧開了一條道兒,讓秦霄等人策馬上前。山谷中,仍有許多地方有零星地戰鬥在進行,大批的唐軍將幾股突厥騎兵圍圈了起來,在進行最後地屠殺。

    一人不留,這是軍令!

    紫笛緊緊的跟在幹什麼霄身旁,感覺身體已經繃得緊緊的了。目睹眼前這樣的情景,她既感覺興奮和刺激,更有了一股想吐的衝動。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的死人,四面八方還盡是殘肢斷骸和淋漓的鮮血。而且眼下時時還可以看到,有人被砍翻在地,發出慘叫斃命。偏偏這個平常看起來溫柔體貼的老公,對於這些仿佛孰視無睹,像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一樣,泰然處之的騎著馬只顧朝前走去。

    紫笛不禁微微打了一人寒戰:當年,姐姐就是這樣跟著這個男人,殺人如麻的從死人堆裡走了幾個來回?有過這樣經歷的男人,難怪身上就有了那股濃厚的男人氣息和血性豪氣,怪不得當初姐姐那樣對他著了迷呢,原來是這樣……

    大旗飄揚,到了默啜等人固守的那個土坡前。桓子丹仍在帶著人往裡面衝突斬殺,無賴這塊地方的地勢有些險峻,衝殺了好些次都沒有成功,被突厥人的前頭生生的擋回來了。看到帥旗來了以後,桓子丹才帶著天兵們跑上來迎到了秦霄,滿是慚愧的說道:“大帥,末將無能,居然不能衝破這最後的一道障礙,擒殺默啜。”

    秦霄微笑的看著他:“別自責,你已經做得很不錯了。這樣一支三百人的隊伍,殺進了敵軍群中如入無人之境,大大的打亂了他們的陣腳,充當了一支奇兵,功勳已是著著了。眼下默啜已經是困獸猶鬥,我們犯不著跟他死磕,白白的讓兄弟們丟了性命。”

    正說著,從北面山谷衝殺了三十余裡的李嗣業殺到了這邊。他也看到了帥旗,就帶著幾個親衛跑了過來。

    秦霄遠遠就看到了這個牛高馬大的巨漢,如同一個‘紅孩兒’一般的朝這邊跑來。這樣的一個猛將軍啊,全身上下哪裡還能見到一處乾爽的地方,全都被血水浸得透了!

    李嗣業氣沖鬥牛的跑到秦霄馬前,抱拳一拜:“大帥,讓俺帶著兄弟們殺上去,砍了這***默啜,為之前陣亡在這裡的兄弟們報仇!”

    紫笛這時才一眼看清了這個渾身浴血披頭散髮的李嗣業,不由得驚叫道:“天哪,大猩猩怎麼變成了這樣子了?我的媽呀,你受了多少傷?”

    秦霄翻身下了馬,走到李嗣業身邊,擰著眉頭細細看著李嗣業,搖頭歎道:“黑蛋,你這身上至少也有十幾處傷痕了,我不能再讓你上前。你部下的人馬,在這裡又冷又累的守了幾天,人困馬乏,不能再戰了。你帶你麾下的人馬,先退出山谷,回幽州休息吧!”

    “大帥,你還不如直接一刀砍了我!”

    李嗣業大聲的叫了起來,居然還流出了眼淚,十分激動的叫道:“大帥,你知不知道,俺等這一天,等得太久太久了!等得我這一年多來沒睡過一個踏實覺悟。一閉上眼晴,眼前就有好多陣亡的兄弟,伸著一隻只血手,讓我替他們報仇!今天我若是退縮了,那還有臉再面對他們的英魂、有臉再回幽州麼?大帥,這一次,你就依了我,讓我上前吧!”

    “不行!”

    秦霄面色陰沉,瞪著李嗣業。李嗣業愕然一愣,突然奮力一把甩掉身上殘破的戰甲,露出了滿身的傷痕血污,和青筋爆起的肌肉。他朝後退了兩面三刀步,突然單膝一拜:“大帥,這一次,請容李嗣業自作主張,違抗軍令了!等我報了大仇,你再來砍我的頭吧!”

    說罷,一彎身,就拜倒下去。

    旁邊的將士們也不忍的說道:“大帥,你就依了李大將軍吧!”

    “是啊,大帥!那一戰中,倖存下來的將士可不多了啊!只有經歷過那場大戰的人,才知道當時是多麼的慘烈!這仇恨是如何的徹骨!”

    “請大帥開恩!”

    身旁的眾人,居然齊齊的跪倒下來。

    秦霄環視了一眼周圍,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李嗣業聽令!命你在一個時辰之內,將默啜擒來見我。生要見人,死要見屍,而且以俘虜為上。違令者,軍法處置!”

    李嗣業大喜過望,沉聲大吼——“末將,得令!”

    秦霄猛一揮手:“桓子丹聽令!命你率領天兵,護在李嗣業身邊。他要是有了閃失,你主激提頭來見我!”

    “得令!”

    桓子丹翻身下馬,插住鳳翅鎦金鐺。帶著天兵拔出長刀,跟著李嗣業大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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