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盛唐風流武狀元 作者:尋香帥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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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anderyang 2009-4-7 00:58:0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68 475736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5-3 21:38
第六卷 盛世霸圖 第365章 連番轟炸
    小姑娘楊玉環凍得渾身發抖,嘴唇都有些紫了,可憐兮兮的緊緊抱著秦霄不肯鬆手。薄薄的絲縷襦衫濕得透了,緊緊的貼在身上。乍一眼看出,就跟沒穿外衣一樣,明顯可以看到全裸的肩頭、後背,和胸前的裹胸內衣。

    秦霄被她牢牢的吊著脖子,渾身軟綿綿的落在懷裡,本該是溫玉滿懷香艷綺麗的,偏偏有個鬼頭鬼腦的紫笛在旁邊當大燈泡,不由得一陣尷尬。於是恨恨的瞪了她一眼:「還不去划船!秋天的江水,容易浸寒氣進去的。」

    紫笛鄙夷的嘿嘿怪笑了幾聲,來到船尾劃起了船。紫笛就像是個男兒一般,只要是跟吃喝玩樂有關的東西,勢必精通。划船對於在江南混熟了的她來說,簡直就是小菜一碟。

    小木舟朝江岸滑去。

    楊玉環還在叭叭的掉眼淚,心有餘悸的渾身發抖。秦霄將自己的衣服脫了下來,使勁拎了幾把弄乾了水,替她罩在身上,好歹擋住了乍洩的春光,身子也稍暖了一些。

    楊玉環初時還不覺得,只當是跟小時候一樣在他身上撒嬌。現在才發現,自己居然就坐在他裸著身子的懷裡,不由得臉上也一陣發了紅,又不願意離開,於是索性將頭埋了下來,十足的小鳥依人的縮在了她的懷裡。

    秦霄也感覺有些怪異——這個半熟的小姑娘,生澀而又敏感,嬌滴滴,生怯怯,實在是惹人憐啊!偏偏她的身材,又是那樣的火爆……秦霄居然有了一些綺麗幻想!

    靠,老子太邪惡了——這怎麼可以,人家才十三歲呀!

    秦霄就差抽了自己一巴掌。身後傳來一陣怪哼,秦霄轉頭不懷好意的、極度淫猥的上下打量死死盯著紫笛,彷彿她是渾身赤裸的一般。

    紫笛頓時瞪大了眼睛。感覺身上一陣毛骨悚然,警覺而又敵意的回瞪了他一眼:「想幹嘛?」

    秦霄一路背著小姑娘回到了家裡。楊玉環乖乖的伏在他結實的後背上,臉上一陣發紅,卻露出了十足陽光和滿足地微笑。紫笛時時的撇著嘴,心裡暗自罵道:這個混蛋,我都替他生過兒子了,也從來沒有背過我!這不行,若有機會。我非要討本兒!

    回到自家院子裡,秦霄方才將楊玉環放了下來,讓紫笛帶著她趕緊去泡個熱水澡換乾衣服,然後喝些御寒的薑湯。秦霄自己也回到屋子裡,擦拭了一下身子換了一套衣服。剛出得正堂外。卻聽到後院裡一群小孩子喊打喊殺的玩得正熱鬧。

    秦霄一時也來了好奇心,走到後院一看,差點鬱悶壞了大頭那混小子啊,居然讓鐵奴跪在地上當馬騎,還讓妹妹也一起騎了上去,自己像個將軍一樣的將小竹片兒當成大刀了在揮舞。他的身後,就跟著鄰家的幾個孩子扮演『步兵』跟著大頭大將軍在衝鋒。妞妞也十分入戲的搖著一塊小破布。給哥哥吶喊助威『哦——哦!殺光突厥奴!』秦霄忙不迭地跑了過去,一把將大頭拎了起來放到地上,大手搖頭他的腦袋說道:「你這混小子,這是幹什麼?誰讓你把鐵奴伯伯當成馬來騎的?」

    妞妞也有些害怕的溜了下來,鐵奴小心的將她抱住,自己一臉傻笑地站了起來,十分開心的連連擺手,『唔、唔』的直叫,那意思是,不關小公子的事。我自己願意的!

    大頭委屈的仰頭看著秦霄,怯怯的說道:「昨天我聽三娘說了阿爹跟突厥人打仗的故事,我高興麼……然後黑水牛伯伯自己讓我騎地。大頭就想像阿爹那樣,當個騎馬的大將軍唉,上戰場去殺光突厥奴!」

    秦霄真是欣慰又好氣、好笑。蹲下身來輕拎著他的鼻子說道:「乖兒子,想當將軍沒有什麼不對。可是,要學會尊重人知道麼?鐵奴伯伯是長輩,怎麼能當成馬兒來騎呢?還有,誰讓你們給他起綽號的啊?什麼黑水牛。真是的!太不禮貌,以後不許叫了。記住了麼?」

    大頭十分認真的點頭:「大頭知道了!」

    妞妞和其他的小朋友們也是十分聽話的跟著點頭。

    不用秦霄吩咐,大頭走到鐵奴身前,擺足了架式的單膝一拜:「鐵奴伯伯,大頭知道錯了,請你原諒!」

    鐵奴一臉笑到燦爛無比露出了雪白的大板牙來,大手一伸就將大頭拎了起來放到自己寬厚地肩膀上,另一邊就放上了妞妞,載著二個孩子在院子裡溜躂玩樂起來。孩子們則是歡笑的追著跑鬧,好一陣歡呼雀躍,都想坐一坐這個巨人的肩頭過過癮。

    秦霄瞇著眼睛看著院子裡的這一切,心頭暖暖的笑道:「當農民,多好!連如此木訥地鐵奴都比以往任何時候要開心!」

    冷不防的背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一個低沉、悠長、平談,卻飽含著許多複雜情感的聲音:「很好麼,教子有方。」

    秦霄的身子,如同一陣電流掠過,不由自主的輕輕一顫。

    是……他!

    秦霄轉過身來,略略地看了一眼眼前這個略有點富態、滿臉笑吟吟的男人,和他身後站著地邢長風,單膝一拜:「草民秦霄,叩見太上皇陛下!」

    不等秦霄拜倒,太上皇李旦就笑呵呵的將他扶住:「快快免禮!起來,起來!」

    身後的鐵奴和大頭等一幫小朋友也學著秦霄的樣子,拜倒下去。

    李旦眼睛笑得瞇了起來,信步走到大頭面前將他抱起,呵呵笑道:「好孩子,幾年不見,居然長得這麼高了——還不快叫外公!」

    大頭有些愣愣的看著李旦,有些驚慌的喃喃說道:「父親叫您太上皇耶……」

    李旦爽朗的大笑:「既是太上皇,也是外公麼!快叫來我聽聽,說不準外公一高興呀,就帶你到外面去買糖葫蘆吃嘍!」

    「哇!外公!外公、外公!」

    大頭一聽到糖葫蘆,頓時大喜過望,連叫了數聲。喜不自勝。

    秦霄哭笑不得,連忙走了過來,低聲斥道:「好生無禮!」

    妞妞見哥哥得了好處,也忙不迭的抱著李旦的腿,搖著他的褲管兒叫道:「外公,妞妞也要抱抱麼!妞妞也要吃糖葫蘆!」

    「好、好!都有,都有呵!」

    李旦彎下腰來,將妞妞也抱了起來。在她粉嫩的小臉蛋兒上親了一口。一個標準的慈愛長者。

    李旦抱著兩個孩子逗了一陣,將他們放了下來,回頭對邢長風說道:「長風啊,咱說話可要算數,你去一趟鎮甸上。給這些孩子們買糖葫蘆去!」

    秦霄連忙道:「不必了!童言無忌麼,太上皇何必認真!讓一個三品大將軍給孩童上街買糖葫蘆,這成何體統!」

    李旦卻是哈哈大笑,擺了擺手示意那長風去買。邢長風也是滿臉歡欣的笑意,在一群孩子們地簇擁之下朝門外走去。

    鐵奴和一些僕役們識趣的退了下去,紫笛和楊玉環自顧在後院房裡梳洗,李仙惠等人還沒有回來。

    院子中,頓時只剩了李旦和秦霄二人。

    三年未見。李旦的體型足足胖了一圈,但精神和身體仍然很好。他緩步在院子裡來回走了幾步,四下看了一看,然後就朝院中的涼亭走去。

    秦霄默默的跟在李旦背後,心裡一陣打鼓:先是邢長風來探路,然後是李重俊來立丹書鐵券碑,現在又是太上皇親自出馬……我的天,看來李隆基是志在必得,如此連番轟炸,非要逼我再出山不可了?

    李旦走到涼亭中。長長的吁了一口氣,緩緩坐了下去,悠悠說道:「這幾年來,你過得還算不錯吧,秦霄?」

    秦霄立在一旁。拱手回道:「托太上皇鴻福,還過得去。」

    李旦的臉已經長成了一個圓餅一般,點了點頭,微笑說道:「坐吧,沒有外人。我也是微服出來地,就不必如此拘禮了。」

    「謝太上皇賜座。」

    秦霄也沒有多做客套。在李旦身側坐了下來。

    李旦平靜的看著秦霄,微笑說道:「你別怪邢長風,他不是有意去而復返的,是我叫他帶的路。其實我與他不是一路來的。他奉了三郎的旨意,特意來長沙看你。我呢,則是南下微服出巡遊玩的。還有李重俊,我們也不是一路來的。

    秦霄笑了笑:「我沒有怪他。更何況,太上皇能來我這窮鄉僻壤,很是令秦霄高興!」

    「真高興?」

    李旦呵呵笑起來,看著秦霄,意味深長的說道:「我怎麼感覺你很緊張呢?」

    秦霄有些尷尬的笑了一笑:「沒有吧?呵呵!」

    李旦也不追問了,十分自然的擺了擺手說道:「難得重逢,你我也就不必說這些話了。說實話,當初我可是受了一些苦頭——就因為你!」

    秦霄有些愕然:「太上皇此話怎講?」

    李旦哈哈的笑了起來:「你別緊張,且聽我將話說完。當初不是我准了你辭官麼?後來呀,因為這件事情,三郎沒少跟我鬧彆扭呢!還有,我同意了你休掉持月,更是讓他耿耿於懷到今天。你可是不知道呀,三郎可是個大孝子,從來不敢在我面前表現任何一點不滿的。可是因為這兩件事情,他足足有一個多月沒怎麼搭理我。呵!秦霄,我這個老頭子,可是給你背了不少地黑鍋啊!」

    秦霄尷尬的笑了起來:「秦霄慚愧,讓太上皇難做了……」

    「呵呵,別這麼說。」

    李旦十分大度的說道:「父子無隔夜之仇麼,沒過幾天就好了。不過,這些事情對你來說就意義非常了。我們父子間些小的誤會,換來你極大的方便,也是值得的麼。」

    秦霄由衷的感激,長身一拜:「多謝太上皇憐憫!」

    「唔……」

    李旦隨意的點了點頭:「三郎登基以後,真的十分努力。只消過了半年,我就完全什麼事情也不必做了,他一力肩挑整個天下。我這個老頭子在宮裡閒居了二三年,著實有些閒得發慌了,於是就南下遊歷一番,來見識一下江南的美景。在來潭州之前,我可是先逛了一趟岳州地岳陽樓哦!南樓從此改稱作岳陽樓,而且多了一處擲筆亭。呵呵,真是有意思哦!」

    秦霄不由得臉紅了起來,知道李旦是在暗指擲筆亭裡自己胡吹剽竊來的那句詩作——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

    而如今,這句詩的『作者』卻是獨善其身,在鄉間僻壤自得其樂——好寒磣哪!

    秦霄恨不得挖得地洞鑽進去!

    李旦這個裝逼藝術大師卻是渾然不覺有什麼不妥,繼續滔滔不絕的說道:「岳州景色好,卻也不如潭州的富裕如此讓人欣喜呀!尤其是這個小小地長沙縣,一縣之地一年上繳的賦稅,居然相當於一個富地上州——比如說岳州——的一半。呵呵,秦霄,這是你的功勞吧!」

    秦霄總算是感覺稍有了一點顏面,呵呵的乾笑了幾聲:「回太上皇,這……算不得是我地功勞吧,只是稍稍的提點了一下此處地百姓。還是全靠他們自己努力勤勞。」

    不料李旦話鋒突然一轉,有些凌厲的看著秦霄,但仍是語調平緩的說道:「稍加點撥就能讓一縣之民如此富裕……秦霄啊,像你這樣的人才,若是始終埋沒在鄉野僻壤,那可就真是皇帝的失策了!」

    秦霄不禁有些愕然,喃喃的道:「太上皇……」

    李旦還是當初那副敦厚長者的模樣,淡然說道:「好吧,皇帝丟不起這個面子,我這把老骨頭不在乎。當年我准了你辭官,現在我再請你回去,幫助三郎,幫助皇帝,共建一個太平盛世。你可曾願意呀?」

    「這……」

    一向話說一半的李旦,今天突然這麼單刀直入直接說事,不由得讓秦霄感覺十分的意外!

    李旦微笑說道:「我說明一下,這是邀請。嗯,你就當是,我以你結義兄弟的父親的身份,對你發出邀請。既不是太上皇,也不是別的什麼人。這不是命令,也不是誥命,更不是皇帝的意思,你明白麼?你可以拒絕,甚至不用說什麼理由。因為,我完全能理解你的處境和心裡的想法。你有足夠的理由拒絕。所以,不管你做出什麼決定,我都是為你高興和表示贊同的。」

    李旦的笑,十足的慈眉善目毫無殺傷力。但在秦霄看來,卻是那麼的咄咄逼人!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5-3 21:39
第六卷 盛世霸圖 第366章 高明的太上皇
    我還有拒絕的餘地麼?

    秦霄心頭暗自苦笑:李旦話雖然這麼說,我『可以拒絕』,但若是我真的拒絕了,損了他的面子,無異於也是抽了他和皇帝的耳刮子。

    燕子要處理好和人的距離,才能保身;人要矜持,才顯得有價值,但若是矜持過度,就是不識抬舉、矯情做作了……

    事到如今,秦霄不得不佩服李旦了。他這個老傢伙,絕對是最高明的陰謀家。不管做什麼事情,都會為今後留下後招。一如他當年十分大方的放秦霄走,現在也就有足夠的面子再讓他回去。而且他還表現得那麼委屈——為了不讓皇帝丟面子,自己一個老頭子『涎著臉』來找他說事。

    呵,高明啊!

    於情於理、於公於私,秦霄似乎都沒有了拒絕的餘地!

    秦霄一咬牙,正準備出聲答應,正巧這時李仙惠等人回來了,正是過了廊道朝後院走來。幾個女子還在嘰嘰喳喳的討論著逛街買來的貨物。上官婉兒眼尖,看到了涼亭中坐著的秦霄和李旦,卻只看到身著普通團衫的李旦背影,說道:「仙兒,有客人來了呢!」

    「噢,是的呢!」

    李仙惠忙和上官婉兒、墨衣上前,準備見個禮。

    李旦站起轉過身來,輕撫著長髯,看著李仙惠呵呵的微笑。

    李仙惠等人頓時僵住,心中同時驚道——天啊,居然是他!

    三女慌忙上前拜倒在地:「民女拜見太上皇!」

    李旦走出了涼亭,連連說道:「免禮,快免禮,都起來啊!」

    三女站起身來,低著頭站在了一旁。

    李旦笑瞇瞇的走到李仙惠身邊,呵呵笑道:「好孩子,三年不見,你可好哇?」

    李仙惠低著頭,輕聲道:「托太上皇洪福,民女一切都好。」

    李旦有些不快的說道:「唉,別一口一聲『太上皇』、『民女』的。好孩子,你就不肯叫我一聲叔父麼?你要知道,這幾年來,我這個當叔叔的,可是想你想得緊哪!」

    李仙惠仰起頭,神色複雜的看了李旦幾眼,微微的起來,輕聲道:「叔……父,仙兒也想您呢!」

    「哈哈,這才好麼!」

    李旦爽朗地哈哈大笑,對上官婉兒和墨衣說道:「你們也都是好孩子,別這麼拘謹麼,現在這又不是廟堂祭祖或是朝廷宮中,一些繁文縟節能免則免吧!來,都坐過來,都和我說說,這幾年過得好不好,秦霄這小子可有善待你們。呵呵!」

    三女總算是不如當初那麼拘束了,但仍有些忐忑不安的坐到了涼亭裡。

    李旦就像個來考察女婿的老丈人一樣,絮絮叨叨的和李仙惠等人拉起了家長裡短,將剛才和秦霄說的話題扔到了九霄雲外,絕口不再提起。

    秦霄心裡暗自吁著氣,仙兒她們,出現得正是時候麼,好歹給了我一點時間喘息……

    其實秦霄自己心裡也清楚,再度出仕,只是時間的問題。只不過,如何挑一個最佳的時機,找一個最好的借口,堂而皇之的再出現在朝堂之上,才是最重要的。如果只是因為之前的功勞和交情,回去當個莫名其妙的大官,這個,絕對不是上上之策。這樣一來,自己就是一塊雞肋。就算所有人都不在乎,他自己心裡也會過不去。與其那樣,還不如繼續躲在長沙,當自己的幸福小百姓。

    可是李旦這一回偏偏大改作風,居然這樣的咄咄逼人不容商量……難,難哪!

    紫笛和楊玉環洗漱更衣弄了好一陣,正準備從後院楊玉環的房裡出來,卻知道了李旦來了,於是索性藏了起來不見人。紫笛透著窗戶遠遠看著李旦,心裡暗自尋思道:肯定是又要讓老公出去當官了,說不定還要打仗!這一次我一定跟去啊,不能讓姐姐一個人出風頭,我卻被人當作不懂事的孩子一般了。哼,哼哼!

    楊玉環則是滿懷好奇的看著窗外,低聲說道:「四娘,這個人就是皇帝的父親麼?怎麼沒有見到皇帝呢?」

    紫笛隨意的回了一句:「怎麼你很想見到皇帝麼?」

    「不是呀,只是好奇呢!」

    楊玉環笑嘻嘻的說道:「皇帝不是侯爺哥哥的結義兄弟麼,我想看一看,是長得俊還是醜呢?——哈啾!咦呀,怕是著涼了!」

    紫笛拉著她坐到床邊,不由分說的將她摁到了床上:「著涼了就上床睡著,別想著見什麼皇帝了——皇帝是個醜八怪,知道麼!啊呀呀,這話你可別說出去,不然我就慘掉啦!」

    楊玉環笑嘻嘻的縮到了床上,饒有興趣的看著紫笛,訥訥地說道:「四娘,原來你眼裡,也只剩下侯爺哥哥一個男人了喲!」

    「胡說什麼,小丫頭,你懂什麼呢!」

    紫笛又好氣又好笑的瞪了她兩眼,替她蓋上了被子。心下尋思道:那個臭男人反覆叮囑過雲兒,不能讓玉環見到皇帝……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他這樣堅持的一件事情,肯定是極有道理的吧!

    胡鬧歸胡鬧,紫笛打從心眼裡,還是十分維護她這個冤家老公的。

    李旦就坐在涼亭裡閒聊了許久,最後不顧李仙惠等人的苦苦挽留,堅持告辭。

    秦霄十分自覺的將他送出了家門,一直送到了村口。在那裡,有七八個打扮成跟班和走卒的彪形大漢正在等著他。秦霄不用細看也明白,這些人肯定是隨李旦同來的宮中千牛衛侍衛,忠心護主一等一的好手。刑長風也從鎮子上回來了,身邊跟的一群孩子,每人手裡抓著好大一把糖葫蘆,歡喜異常。

    李旦和秦霄走到一邊,眼神灼灼的看著秦霄,輕緩說道:「秦霄啊,我不知道你心裡究竟是一個怎麼樣的想法。不過,我見你生活得如此安定而幸福,連我也實在不太好意思打攪你。眼看著你身邊嬌妻幼子天倫之樂,若是勉強將你徵召到朝中,實在是有些強人所難了,這樣吧,我既不勉強你,但也不能就此放棄你。你今天給我個准信,讓我心裡有個數——你放心,我以這張老臉擔保,絕不將你給的准信告訴三郎——你只要告訴我,若是三郎有意召你回朝,你可會願意?」

    秦霄微微一笑:「太上皇可否容許秦霄說幾句肺腑之言?」

    李旦爽朗的一點頭:「講!」

    「太上皇明鑒,秦霄現在的確過得很好。」

    秦霄淡然說道:「但是我也明白,有國才有家。若非是皇帝得道,施行仁政天下安定,我哪得如此清閒與幸福的生活?同時,我也十分感激太上皇和皇帝對我的寬容、理解和器重。不過說實話,我對於在朝中做官,實在是沒了多大的興趣。而且……我已離朝三年,免不得人走茶涼。這樣唐突的回去,說不定就會引起一些議論,讓太上皇、皇帝和秦霄自己有些不必要的困擾。而且現在朝中人材濟濟,實在不缺秦霄一個。但是若確實有用得著我的地方,秦霄一定義不容辭挺身而出,響應皇帝和國家的召喚!」

    李旦略作了一番思索,欣然點頭:「好!這也不失為一個折中的好辦法!那就如你所願,如果實在是沒有特別需要你的地方,我也讓三郎沒必要來打擾你的清閒生活,也算是顧到了兄弟情誼。但若有亟需你出力的時候,你也要義不容辭哦!」

    秦霄拱手一拜:「太上皇放心,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很好!」

    李旦笑瞇瞇地撫了撫鬚髯,微笑說道:「我就知道,秦霄是一顆拳拳赤子之心,怎麼會甘於平庸視國家朝廷於不顧呢?如若你真是這樣的人,也就不值得三郎如此想念,不值得那麼多人的懷念,也不值得我這個老頭子專程來看你一場了。」

    李旦頓了一頓,繼續說道:「秦霄啊,你知道麼,三郎現在真的很努力、很拚命的在建立一個富饒而又強盛的王朝。雖然他身邊不乏像姚崇、宋璟、張九齡這樣的大賢良臣,但總是感覺缺少一些什麼。其實只有我知道,他缺什麼,他缺少一個真正的股肱之臣!他的幾個兄弟,都很聽話,很老實,處處維護三郎。但我也知道,他們都不是什麼大賢的人才。所以……他現在就缺一個既可以當心腹,也可以作良臣,更是好兄弟的人在旁邊誠心輔佐和鞭策——秦霄,這個人,肯定非你莫屬了!你別怪我老頭子囉嗦,雖然我現在不理朝政不管天下事了,但我仍在處處為三郎著想,為我大唐社稷著想。現在我可以毫不隱晦的說,當年我之所以放你回鄉,就是為了今天能夠將你再請得出山。你可曾明白我的苦心?」

    秦霄不禁有些愕然,抱拳一拜:「秦霄明白。太上皇一心為國勞心勞力,令人感佩!」

    「好,好。你若是真的明白,我也就不必再說什麼了。」

    李旦笑容可掬:「我們就此別過吧,我還要去別的地方逛上一逛,回去後好將江南道地吏治民生,好好的說給三郎聽聽。他沒有時間南下私巡,我這個老頭子只好當仁不讓的幫他做這些瑣事了。秦霄,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更何況,你還是當朝難得的一等一的人才,你可不能自忝天物,晦神物於沙石啊!」

    秦霄微微一笑:「太上皇太過讚譽,如何敢當?」

    李旦爽朗的大笑起來:「我今天很高興啊!不僅僅是因為得了你的准信,更難得的是又見到了好侄女仙兒和大頭、妞妞他們。天倫之樂呀,呵呵!不過,我也不多作停留了,免得打攪了你們原來平靜的生活。就此別過吧,後會有期!」

    秦霄抱拳拜了一拜:「恭送太上皇!」

    李旦抬腳朝大道上走去,回頭擺手道:「回去吧,不用送了。」

    秦霄卻扯住了刑長風,對他說道:「你好哇!居然將我賣給了太上皇!」

    刑長風尷尬的笑:「大都督休要怪罪,長風也不是出於本意!本來我都打算要離開長沙回京了,不料突然接到了太上皇的傳召。」

    秦霄笑了一笑:「玩笑罷了,別當真。我自己心裡也十分的清楚,遲早會有一天的。對了,你臨走之前最好是去一趟桔子洲頭見一見你的師父。他那裡有幾件好東西,是我們這幾個閒來無事一起琢磨出來的,在軍事上會有很大的用處。」

    刑長風呵呵的笑了起來:「大都督所說的,可是火藥與火弩車?不勞大都督費心,師父他老人家,已經將火藥的配方詳細資料和火弩車的圖紙都交給長風了。」

    秦霄不由得不愣,訕訕罵道:「這老鼻子……」

    刑長風的心情極好,連連說道:「大都督,長風心裡真的是很高興呀!眼看著又能與大都督一起共事了,我……我這心裡,真的是十分激動!」

    「激動什麼?」

    秦霄自嘲的一笑:「剛才你沒有聽到麼?若是沒有『用得著』我的地方,我就永遠只是個農民。我是不會回去當個閒官的。不過嘛……若是有什麼地方當真『用得著』我,又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呵,這樣一來,我就像顆災星一樣了,若是我再度出現,肯定就是有不好的事情。」

    「大都督千萬別這麼說!」

    刑長風忙道:「大丈夫用志,正當為國效力!倘若國家有難,也才真見得大都督的英雄本色麼!」

    「呵呵,想不到哇,幾年不見,連最誠實敦厚的刑長風,也學會拍馬屁了!」

    秦霄不由得大笑起來:「好了,廢話不說了,你快去吧!」

    刑長風歡喜的點頭,一抱拳:「大都督保重!長風在京都翹首以盼大都督!」

    秦霄點了點頭,擺擺手:「去吧!」

    刑長風大步流星的走了,大頭等一群小朋友還在後面連連揮手——「叔叔再見呵!」

    秦霄抱起妞妞,吃了一顆她遞上來的糖葫蘆,遠遠看著刑長風的背影,心中慨然長歎道:看來,我這懶散悠閒的日子,算是過到頭了!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5-3 21:53
第六卷 盛世霸圖 第367章 夢迴吹角連營
    送走了李旦,秦霄抱著妞妞,在大頭等一班小將士的簇擁之下回到了莊院裡。

    李仙惠等人明顯的各自一臉憂鬱和疑惑表情,但也沒有多說什麼,紛紛默默的坐在一邊。或抱著孩子們逗玩,或做著一些瑣碎的小事,盡量裝作平常和無所事事。

    氣氛居然有些尷尬。

    秦霄將妞妞放了下來,讓她和大頭一起去玩。自己走到了臥房裡,一倒身,躺了下去。雙手枕在腦後,看著床帳發呆。

    李仙惠和上官婉兒、墨衣各自輕吁了一口氣,又齊齊的走進了房裡,關上了門,來了床邊。

    秦霄看著三個老婆都齊齊的坐到了床邊,不由得詭譎一笑:「幹嘛,想三挑一啊?」

    「這時候了,都還沒個正經呢!」

    李仙惠低怨的拍了一下他的大腿,隨即又輕輕的幫他按摩起來,柔聲說道:「老公,你是不是……已經答應了太上皇,準備再度出仕?」

    秦霄避開了她們的眼光,直視著上方,苦笑一聲:「算是吧!」

    雖然這是預料之中的事情,但現在得到了證實,三女也未免都有些惆悵起來。

    上官婉兒坐到秦霄肩頭邊上,俯下身來說道:「老公,你要做什麼決定,我們左右不了,也只會對你表示支持和贊同。可是……你莫非就忘了三年前,我們是如何尷尬的離開長安,逃離了那一場凶險麼?如今你若再度出仕,免不得又要面臨那些事情,若是……」

    上官婉兒看秦霄臉色也有些難看,生生的將話打住了。

    墨衣靜靜的坐在一邊,簡短的說道:「老公,不管你去哪裡,長安也好,戰場也罷。一定要帶上我!」

    秦霄感激而又欣慰的看了墨衣一眼,點頭。

    李仙惠和上官婉兒對視一眼,心中各自慚愧和尷尬。

    秦霄靜躺在床上,享受著李仙惠的按摩,聞著上官婉兒身上淡淡的體香,不由得有些恍然如癡,心裡也感覺有些對不起這些嬌妻幼子。

    好不容易讓她們過了這一段平靜而又安逸的日子,馬上又要開始提心吊膽……

    可是,男兒志四方,有國才有家啊!

    仙兒,你們莫非,真地不能理解麼?

    正想到此處,李仙惠低聲說道:「老公,我們確實很捨不得眼下平靜而又充實的田園生活。不過我們更清楚,你不僅僅屬於這個小家,更屬於大唐整個王朝。這三年來,你韜光養晦絕口不提國事,但我們真知道,其實你每時每刻都在牽掛著大唐天下,思念著皇帝、朝廷和你的那些好兄弟。為了照顧我們的感受。你從來不提起,將這些深深的埋在心裡。可是我們能理解,能明白你心裡的感受。」

    上官婉兒軟軟的臥倒下來,將下巴擱在秦霄肩頭上,輕聲說道:「是呀,仙兒說的,都是我的心聲。老公,你是一個好男人,很會顧及我們的感受。可是我們也不會自私的為了自己,而無視你的感受。不管你做出什麼樣的決定,我們都會支持你的。你還只有二十六歲,如果當真從此歸隱田園。我們可就真的成了罪人了呢!常言道,溫柔鄉、英雄塚。其實我們也不想我們的老公從此碌碌無為,做一世昏庸的土財主。你生來就是屬於整個天下,整個大唐王朝。其實婉兒從跟著老公的第一天起,就明白了這個道理呢!所以,放心的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不要擔心我們,我們永遠在你身後,一如既往地永遠支持你!」

    秦霄慨然長歎,一手將上官婉兒摟到懷裡,另一手則是將李仙惠扯了上來,也抱到了懷裡,欣慰的說道:「如果要評選五好家庭,我們家肯定能得冠軍!如果要評選大唐最佳賢內助,我秦霄的老婆,肯定佔盡三甲!」

    李仙惠和上官婉兒都咯咯的笑了起來:「還有墨衣呢,你抱得下麼?」

    秦霄大叫道:「來吧!本老爺今天豁出來去了,就跟你們玩個三英戰呂布吧!」

    「省省吧你!」

    三女齊齊的叫了起來,都離了床頭,笑嘻嘻的朝外走去。

    秦霄不由得鬱悶起來,喃喃道:「不是吧,全走了?好歹給個安慰獎麼!仙兒,你、你留下來……喂,婉兒別走!墨衣,你最聽話的——聽到沒有!——我靠!」

    三女都出了房門,唯留秦霄一個人躺在了床上。

    他的臉上,卻浮現出了濃濃的笑意,是溫馨,是欣慰,是感動。

    這個時候,他突然感覺一身輕鬆,絲毫沒了包袱。不管李隆基會不會來召自己,或是任何時候來召自己,左右都會是一件輕鬆的事情。畢竟,家裡有這樣幾個通情達理、善解人意的好老婆!

    齊家治國平天下。

    一家不齊,何談治國;一屋不掃,何談掃天下?

    秦霄終於明白,賢德的老婆,對男人來說,是何等的重要!

    原來,我居然是如此幸運而又幸福的!

    當別的豪門仕族的男人,因為女人爭風吃醋頭疼不已的時候,我在享受一群老婆甜蜜到死的濃濃愛意;當那些王公皇族與親人子女自相殘殺的時候,我就沉醉在溫馨家庭的無邊眷戀之中。沒有爭風吃醋,沒有枕邊陰風,更不談陰謀妒忌……

    齊人之福能享受到這份上,做為一個男人,還會有別的奢望麼?……

    精神上十足的輕鬆,秦霄嘴角兒掛著甜蜜的微笑,居然沉沉的、甜甜的睡去。

    鐵馬冰河入夢來……

    鐵騎錚錚,踏遍萬里河山;號角彌天,天際星落雲散!

    黃沙戰場之上,大唐的軍人揮刀向夷狄;墨色蒼穹下,軍歌與篝火一起飛揚……

    奔馳的淡金馬,飄揚的黃龍負圖秦字帥旗……鳳翅鎦金鐺!

    殺戮如魔,殘陽如血的戈壁大戰場,一身匪悍之氣的北狄入侵者,兇猛的突厥彎刀……

    一齊出現在的秦霄的夢中!

    他的熱血在沸騰,呼吸也變得急促。睡夢中,忍不住一聲大呼——「兄弟們……衝啊!」

    中間有一句吼得含糊不清。只有夢中的秦霄知道,吼的是——『為了大唐的榮光,為了男人的尊嚴』!

    屋外的李仙惠等人被駭了一跳,輕輕的拉開一道兒門縫。朝裡面一看,秦霄靜靜的躺在床上,四仰八叉的睡得正熟。一隻拳頭,卻緊緊的握著放在胸前。

    墨衣輕手輕腳的走到床邊,居然看到……

    秦霄的眼角,流下了一滴淚!

    她駭然!

    都說,女人傷心在夢裡。那男人在夢中流淚,是為什麼?

    李仙惠和上官婉兒也走了進來。齊齊看到了這一幕,都默默地退了出來。

    三女靜靜的坐在一起,半晌,沒有說話。

    她們都在想,這三年來。他的心中,肯定也是壓抑得夠嗆了。

    那麼一個天生屬於大唐王朝、本該立於天下之巔弄潮的男人,卻在這樣一個偏壤之地,陪伴著嬌妻幼子,渡過了三年。

    三年男人一生中最黃金的時光!

    她們都在心中默默地自責——我是否,真的太過自私了?

    秦霄的這一覺,睡得極長、極熟、極美。夢中。他彷彿又回到了軍中,聽著軍中樂器奏出的慷慨曲調,和李嗣業拼酒,吃黃胖子烤的羊腿。嗅著黃沙烈風之中的血腥味,帶著帥旗使。騎著淡金馬,奔騰在豪情與狂放的戰場之上。

    男兒之志。莫過如此!

    真個『醉裡挑燈看劍,夢迴吹角連營』!……

    秦霄一覺睡到腦子發昏、身子有些發酸了才醒來。三年了,似乎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酣睡過。睜開眼睛,卻看到一張臉蛋漂亮、表情疑惑、神色卻又極其古怪的面龐。秦霄不由得嚇得一愣:「你幹嘛?」

    「嘿、嘿嘿,醒來啦!」

    紫笛托著腮幫兒蹲在床邊,訕訕的說道:「你這一覺可睡得真是死啊!居然從昨天戌時睡到了今天早上。嘖嘖,你不是準備養豬啊?」

    秦霄自己也不禁有些駭然:「不是吧,天亮了?呵呵,我還真沒覺得……不過,這身子還當真睡得有些酸了。」

    「唔、唔!」

    紫笛心不在焉的點點頭,煞感興趣的看著秦霄:「昨天見你睡得沉,姐妹們都沒進來叨擾你,連吃晚飯也沒捨得叫你。現在睡好了麼?睡好了我們就討論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秦霄不由得好笑起來:「跟你?有什麼問題好討論!」

    「呵,你別老是瞧不起我!」

    紫笛有些慍怒地瞪了他一眼,忿忿說道:「昨天你和太上皇說的話,我都知道了。我要找你討論的事情呢,就是:不管你到哪裡,這一次一定要帶上我。別將我們姐妹二人再分開了,知道麼?」

    秦霄不由得赧然笑了起來:「你這還是討論麼?分明就是命令嘛!小丫頭,你可別忘了,老子才是一家之主,哈,你居然敢對我叫板,不怕本老爺懲罰你!」

    紫笛詭譎的一笑,哧溜一下溜上了床來,溜進了被子裡緊緊的纏著秦霄的脖子,身子也軟綿綿的貼到了他身上,鬼鬼的說道:「你昨天沒吃晚飯,今天還沒有吃早飯,看小姑奶怎麼整死你!怎麼樣,害怕了吧?若是害怕了,就早早答應吧,我便饒了你,哼哼!」

    秦霄十足邪惡的大笑起來:「哈哈,這可是你自找了!正好我憋了一肚子的火氣沒地方發呢!大清早的來惹我,今天就讓你知道本老爺的厲害!」

    紫笛挑釁的一手朝秦霄身下抓去,卻突然一下驚慌的大叫起來!

    「咦——呀!我的媽呀……好、好巨大!」

    秦霄才不管這麼多,一個翻身將她壓倒在身下,一手就已經捂在了她飽滿而酥軟的胸前,一陣壞笑道:「你難道不知道,男人早上是很厲害、很猛的麼?哈哈,自投虎口,怨不得誰嘍!」

    紫笛輕咬紅唇,視死如歸卻又十足邪惡的笑了起來:「管不了那許多,跟你拼了!我們可說好了喲,一會兒你非得答應我不可!」

    「再議——做早課先!」

    秦霄將被子一拉,二人蒙頭蒙臉的鑽了進去,隨即一陣詭異的大笑,被子裡折騰成了一片。

    戰鬥的結果是:睡躺在床上的人,換成了赤條條的紫笛,張著嘴喘著氣就睡著了,居然也將剛才的問題拋到了腦後。秦霄一陣壞笑的起了身,給她蓋好被子,穿上衣服出了門兒。

    天氣不錯,陽光很好。一家人都圍坐在後院的草坪上。老婆孩子和保姆們再加上狄光遠一家人和鐵奴,足有十幾人。二頭和他的兄弟姐妹們正在學步,大頭和妞妞緊張的在一邊從旁指導,時不時的發出一陣銀鈴般的歡笑。

    秦霄看著一這幕,心頭不自覺的就暖了起來,快步衝到他們中間,加入了『曬太陽』大軍。兩個小丫鬟去給秦霄弄來了早餐,大頭和妞妞則是貪吃的嗅了過來,引得其他的幾個牙都沒長齊的弟妹們也朝這邊圍攏。

    秦霄突然覺得自己像個飼養員,好幾張小嘴兒一起湊過來要吃他碗裡的稀飯。一口一聲『阿爹』叫得他心頭一陣美得發酥,雖然還有幾個小傢伙叫得不是太順溜。

    李仙惠等人則是靜靜的看著這個老爹帶著這群孩子們玩,心頭既溫馨,又有些失落。

    只待皇命一來,他就要離了這一家老小,替大唐王朝賣命去。這等天倫之樂,他還能享受幾天呢?

    一頓早餐怕是吃了有半個時辰,好歹將這一群好奇的孩子們招呼了。秦霄懶洋洋的放身躺倒在草地上,任憑這些孩子像爭奪地盤一樣的在自己身上爬上爬下,還調皮的扯自己的耳朵和頭髮玩。

    他的心頭,感覺滿足極了。

    明媚的陽光之下,五好家庭的天倫之樂,讓他沉醉而又恍惚,真恨不得時間永遠定格在這一刻。

    午飯時候,紫笛才堪堪的爬起床,羞得一臉通紅的跑了出來,一家人一起吃了頓午飯。秦霄細下思慮了好一陣,終於下定主意,帶李仙惠和大頭凱川、二妞璇卿上島,去橘子州頭,探望一下自己的好兄弟、大舅子李重俊。

    不管李重俊願不願意,如果不讓李仙惠見一下她這個近在咫尺的三哥,對她來說,都是一種殘忍!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5-3 21:58
第六卷 盛世霸圖 第368章 平王李重俊
    當李仙惠聽說李重俊來到長沙的消息後,馬上震驚的呆住了,眼睛裡流露出了十分異樣的神采。

    自從韋后敗亡後,李裹兒伏誅。中宗李旦的四個兒子,也只剩下了李重俊和李重茂。雖然還有幾個女兒留了下來,但跟李仙惠的感情都不深,有的甚至連名字也記不太牢。包括李重茂,李仙惠也跟他沒什麼感情。

    唯獨這個李重俊,雖然與她不是一母同胞,但兄妹二人自小就感情極好,可能是因為同在懂事的年齡經歷過流放的緣故吧。再加上秦霄與李重俊的鐵桿兄弟情誼和親密交往,李仙惠與李重俊之間的兄妹情誼,已是濃得化不開了。

    已為人母的李仙惠,這一刻表現出了平常少見的激動的興奮,急顛顛的牽著大頭走在最前,就恨沒有翅膀要馬上飛到橘子洲頭,見一見這個幾年未謀面、讓她牽腸掛肚的三哥。

    「大頭,一會兒見了舅舅,要記得拜禮哦!要雙膝拜,知道麼?」

    「見舅如見娘,你舅舅是個極好的人呢!」

    「老公,你快點嘛!快點……」

    秦霄呵呵的笑了起來,抱著還只有歲余的二妞,加快了步子朝前走去。

    看,仙兒多開心啊!秦霄的心裡,也感覺美美的。

    上了船,李仙惠小心的照看著兩個孩子,秦霄在後面加勁划槳。小木船像條梭子一樣朝橘子洲頭飛去。

    剛剛靠了岸抱下了兩個孩子,李仙惠就忍不住大聲喊了起來:「三哥!三哥,你聽到了麼,我來了!」

    秦霄分明聽到,她的聲音裡已是有些顫抖,激動得有了一些哭腔。

    秦霄將二妞抱起,連連勸她:「別急,橘子洲頭大著呢,還要走上島一截兒路呢,你別這麼激動。」

    李仙惠的臉兒已是紅撲撲的,眼睛裡已有一些氤氳的淚花,尷尬的笑了一笑:「快走啦!」

    秦霄不由得婉爾一笑,心裡暗自道:都當過兩次娘的人了,還是這般的嬌媚動人。而且更多了一些成熟的味道……仙兒,還是那麼耐看呢,並不是那種美麗隨著時光流逝的庸俗花瓶。

    一家人邁著步子。上了橘子洲頭。若大的一片桔林裡,還有一些民夫在幫忙採摘桔子,也有些客商的船兒停泊在遠處的碼頭。

    秦霄帶著李仙惠和孩子們到了道觀,正好碰到金梁鳳出來。

    金梁鳳見了李仙惠,連忙長身一拜:「見過夫人!」

    李仙惠連連回禮:「金先生好!我那三哥呢?」

    秦霄不由得笑了起來:「你看你,這般心急!」

    金梁鳳也微笑起來:「親人相見麼,情有可原。平王殿下就在院中的廂房之中……」

    不等金梁鳳將話說完,廂房的門的突然被打開了,李重俊猛然衝了出來,大聲叫道:「仙兒,好妹子!我的好妹子!」

    情緒激動到張牙舞爪!

    李仙惠頓時失控,撇開大頭的手。飛一般的撲了過去,撲進李重俊地懷裡,像個孩子一樣的放聲大哭起來——「三哥!」

    金梁鳳輕咳一聲,拉了拉秦霄,二人十分識趣的走到了道觀外。大頭那小子卻是十分聽娘的話,輕巧巧的走到了李重俊和李仙惠身邊,乖乖地雙膝一拜就叩了個頭:「拜見舅舅!」

    李重俊正激動著呢,和李仙惠緊緊擁抱在一起,也是一陣老淚橫流,哪裡聽到這個細如蚊蚋的聲音。

    李仙惠更是號淘大哭,將其他事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二妞聽到娘親哭了起來,居然也在秦霄懷裡放聲大哭。秦霄一陣駭然,連忙手忙腳亂的哄了起來,金梁鳳則是一陣好笑。

    跪在地上的大頭鬱悶啊,提高了一些聲音又叩了個頭:「大頭拜見舅舅啦!拜見舅舅!聽到沒有啦!」

    李仙惠和李重俊這才回過神來,分開站住了,各自有些尷尬的笑了起來,暗暗的抹著眼淚。李重俊連忙蹲下身來,將大頭一把抱起,滿是鬍髯的嘴唇就朝大頭臉蛋兒上親了過來,歡喜說道:「這小子,果然跟秦霄長得一模一樣!再叫聲舅舅來聽聽!」

    李仙惠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淚,在一旁摸了摸正愣住的大頭的小手兒,輕聲道:「大頭,這就是你舅舅哦!是和娘親一樣親的親人,知道麼?」

    大頭眨巴著眼睛,疑惑而稚氣的說道:「舅舅就是娘親的哥哥麼?怎麼舅舅長得跟村口的二柱爺爺一般老呢?」

    李重俊聞言一愣,隨即又哈哈大笑起來,剛剛止住的淚水又從眼角流了出來。

    這一次,是笑出來地。

    李仙惠也忍不住笑著責備起來:「大頭休要亂說話!不禮貌的知道麼?」

    秦霄哄二妞不住了,只好屁顛屁顛的將人抱了進來交到李仙惠手裡。李仙惠輕易的哄了幾下,二妞嘟著嘴兒眼睛裡還噙著無比傷心的淚花,馬上就破啼為笑了。

    李重俊十分歡喜的又將二妞抱了過來,不由分說的在她臉上也親了一口,弄得二妞又一陣號淘大哭,只得慌張的將人交還給了李仙惠。

    李重俊像個花癡一樣的呵呵的笑道:「這女娃兒,就和仙兒小時候長得一模一樣呀!長大了準是個一等一的大美人兒!——都叫什麼名兒呀?我都還不知道名字呢,好歹我也是長輩麼,起名的事情應該有我的份的!」

    秦霄沒好氣的笑道:「你這當舅舅的也不知道羞也不羞,什麼事也沒操心過。就要來爭這個冠名權。告訴你吧,來晚了,他們的老爹是何等的才華,早將名兒取好了。小子叫凱川,女兒叫漩卿。」

    李重俊心下早被這一陣親人重逢的歡喜填得滿滿的了,都沒心思去跟秦霄絆嘴,只是訥訥的點頭:「不錯,的確是不錯的名字!」

    大頭好奇的聽著大人們聊天,冷不防的插進一句:「舅舅,我聽四娘說過,我娘以前是公主的,那你是什麼呢?」

    雖說童言無忌,可這一句話扔出來,著實讓秦霄和李仙惠尷尬起來。

    不料李重俊卻毫不在意。十分認真的給大頭解釋道:「大頭呀,你娘不僅以前是公主,現在也是公主哦!舅舅呢。以前是王爺,現在也是王爺,知道麼?」

    「哦耶!我舅舅是王爺!——」

    大頭十分開心的叫了起來,隨即又有此鬱悶的看向秦霄:「阿爹,那你怎麼以前是大將軍,現在又不是大將軍了呢?」

    秦霄不由得一下被問住了,鬱悶地抖著臉皮,一把將大頭抱了下來:「這些問題,去問你娘。你娘是百科全書,就是有十萬個為什麼,她也答得出來!」

    李仙惠咯咯的笑了起來,將大頭拉到身邊站住。輕聲哄道:「大頭乖,一會兒娘再告訴你好麼?」

    金梁鳳十分合時宜的出現了,牽著大頭的手對李仙惠說道:「夫人,貧道請您和公子、小姐在廂房稍歇一會兒吧?」

    李仙惠點了點頭,微笑的看著李重俊和秦霄說道:「三哥,老公,你們先聊著。我先哄哄孩子們去了。」

    兩個大男人齊齊的微笑點頭,李仙惠牽著一步一回頭好奇張望的大頭,進了一間廂房裡。

    李重俊居然又抹了一下眼角,十分自嘲的說道:「看來,我真是未老先衰了。還只有三十出頭,就像個老人家一樣,非但沒了以前的脾氣,還這般的愛流淚。」

    秦霄故作疑惑狀:「咦,你不是好幾年前就滿了五十歲麼?」

    李重俊忿忿的一喝:「滾!那年老子在千客萬來認識你的時候,還只有二十五歲!」

    秦霄哈哈大笑起來:「這才是我認識的那個好兄弟麼!」

    李重俊在他胸口擂了一拳,沒好氣的罵道:「臭小子,居然捉弄老子,知道『禮儀』二字怎麼寫麼?我可是你的大舅子!」

    秦霄呵呵地笑了起來,和李重俊一起緩步走到了道觀外。

    放眼望去,是一片翠綠中綴著橙黃的桔林;再遠一點,就是白水滔滔的湘江。一陣秋風送爽,心曠神怡。

    李重俊的心情,也前所未有的好了起來。

    秦霄摘下兩個桔子,扔了一個給他。二人剝皮就吃,紛紛連聲稱讚。

    其實,自從幾年前那場政變之後,秦霄就一直很想再見見李重俊。不為別地,不管他怎麼樣,是一個什麼樣的處境了,李重俊,永遠都是秦霄來到大唐後最先結識的好兄弟之一。

    當年最佳三人組合,如今一人做了皇帝,明顯的脫了幫。就只剩下他和李重俊二人了。

    回首往昔歲月,彷彿一切都歷歷在目,二人心中紛紛喈歎不已。但是他們又都非常默契的不去提以前的那些事情。

    過去的就過去了,再提起也沒什麼意義。其實當初秦霄曾經有過一個衝動——跑到李重俊的面前,狠狠的抽他一頓,責問他為什麼要搞出那樣的政變,還像沙漠裡的鴕鳥一樣顧頭不顧尾,功虧一簣,險些葬送整個大唐。

    可是現在,這一切都不重要了,因為大事已成定局。

    現在回首一看,秦霄免不得有了這樣的頓悟:原來,這或許就是歷史的必然,老天爺早已安排好的一個佈局。不管是誰,也不能從局裡跳出來。不管是誰,都是這局中的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結局,本就是不容改變。過程如何,已然不重要了。

    所幸兄弟二人還有重逢的一天,大頭還能叫上一聲舅舅。

    這就夠了,不是麼?

    想通這些,秦霄的臉上,不由自主的浮現出那種釋然的微笑。看一眼李重俊,也同樣是那樣的淡定和從容,彷彿他從來就沒有經過那一場令人悲憤和痛苦的經歷。

    二人不由得相視一笑,心照不宣的各自一陣釋然與輕鬆。那些沉重的話題,也不必在提起。男人之間的友情與默契,有時候就是這麼簡單。

    一笑泯前塵,一笑付滄海。滄海何橫流,我自逍遙游。

    原本,人生就只該是一笑!

    李重俊展目看著遠方,癡癡的說道:「秦兄弟,我不知道是不是這幾年修佛有了頓悟。現在我算是看得穿了,功名利碌真的只是浮雲,沒有什麼是永恆的。人的一生終要結束,當一切塵歸塵土歸土,窮此一世的爭奪與博取,又是為何?世間,唯情永恆。」

    「唯情永恆……」

    秦霄喃喃的跟著念了一句,不由得悠悠一聲長歎,輕聲說道:「我很高興。」

    李重俊轉過頭來,牽動嘴角滄桑一笑:「高興什麼?」

    「因為我的好兄弟,現在過得很好。」

    秦霄微笑,目視前方:「這難道,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麼?」

    秦霄說的是由衷的真話。原本,他的心中還有些擔心李重俊的心理包袱太大,雖然被顧及顏面的接回了洛陽,卻因為前後身份落差太大,會整天過得不安心。而且,他原本是那樣一個脾氣粗暴而急性子的人。現在看來,自己真的是多慮了。今天的李重俊,已非昔日的李重俊。他已變得豁達而又明智,淡薄了以前追求的那些東西,成了一個實在而又踏實的人。

    原來,人真的是可以改變的!

    李重俊挑嘴一笑,眼角又出現了那種清晰的魚尾紋,將最後一瓣桔子扔到嘴裡吃下,調侃的說道:「前幾年你比我過得好,可是用不了多久,你就會反過來羨慕我的生活了。」

    秦霄微笑:「此話怎講。」

    「瞧瞧那邊吧。」

    李重俊揮手指了指島中心較高處的一塊地方,那裡正有幾十個工人在忙碌,搬運一些石料。李重俊說道:「當丹書鐵券碑立起來的時候,你這個幸福如豬的土財主,又要開始忙碌了。而我呢,則是回到洛陽,甚至還有可能住進長安十王宅,每日鮮衣怒馬逍遙快活。你說說,這是不是值得你羨慕呢?」

    「你這叫『顯擺』。」

    秦霄沒好氣的回了一句,臉上卻是一陣微笑。

    他真的很為李重俊高興。因為他知道,歷史上的李重俊,是早該死於韋后的那一場動亂的。如今,卻還能和自己站在一起稱兄道弟。就算是互相擠兌,也是那麼讓人心裡暖暖的。

    李重俊驕傲的一仰頭,秦霄十分熟悉的那個花花大少又回來了——「以後,我要喝最好最貴的葡萄酒,抱最銷魂最妖冶的胡姬女人,穿最貴的袍裘,養最凶悍的鬥雞——你盡情嫉妒吧,這會讓我很開心!」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5-3 21:58
第六卷 盛世霸圖 第369章 三兄弟聚首
    三個月過去了。

    時已入冬,天氣愈加的寒冷,眼看著就要過年了。

    穿了一身厚厚棉裘的二妞,也能夠邁著步子,笨拙的追在大頭和妞妞的後面,滿院子亂跑了。

    為人已經十分低調和替他人著想了的李重俊,為了不打擾到秦霄一家平靜的生活,堅持不肯住到秦霄莊院裡去,而是以監工為由,留在了橘子洲頭。但他很明顯的有些消極怠工,常常領著那些工人們喝到大醉,一歇就是兩天。然後下雨不出工、大風不出工、下雪不出工、逢朝廷規定的大祭祀之日也不出工。

    建一個石碑,足足讓他磨蹭了三個月,也才剛剛有了一個雛形,連字都還沒有刻。不過,站在湘江邊上,也已經能夠很明顯的看到那一塊豎立的巨石——立起的書卷形狀。

    一時間,長沙縣裡有些議論起來。眾人紛紛對這塊巨石的作用,和李重俊的來歷猜測議論紛紛。

    李重俊才不管這些。能夠在這裡多賴一天算一天。若有空閒或是在島上悶得慌了,他就會摸到秦霄家裡,和他一家人混一天,好吃好喝好玩,還能抱著外甥四下晃蕩,別提有多愜意。

    愉快的日子,總是過得飛快。

    這一年第一場雪飄起的時候,李重俊十分大方的給工人的放了假,發了銅錢都回家抱老婆哄孩子去了。他自己則是十分開心地闖進了秦霄家裡。圍到了那個大火爐旁,烤著舒服的炭火,喝著溫好的江南米酒,在麻將桌上與秦霄一家人捉對廝殺。

    這些看起來,跟數年前在長安時是那麼的相似可有一點不同了,昔日的巨富闊少現在也懂得愛惜錢財了。絕不賭大的,只玩小的。有時輸了還耍一下賴。

    秦霄對此極是鄙夷,罵了不下於十次。每次李重俊都呵呵的傻笑:「小賭怡情、小賭怡情!賭大了就傷神嘍!」

    秦霄知道他並非是缺錢花。再落魄的大唐親王,也不至於在賭桌兒上小氣一些錢財。

    李重俊,是真的變了。以前是那麼粗枝大葉、不拘小節的人。現在也開始細膩的感受生活的點點滴滴,他所在乎的不是那幾個輸贏的錢財,而是想細細地玩味這人情世故中的微妙情趣——享受生活。

    秦霄突然覺得,李重俊的這種超然與醒悟,似乎還優於自己許多……

    李重俊已經決定了,縱然回朝後被工部的官員上書彈劾。或是被皇帝罵,也要在長沙過個年再說。能和這樣一家人過個年,真是一件值得一輩子慶幸的事情。

    他的這個決定,自然讓李仙惠歡呼雀躍,大頭和二妞以及其他的孩子們、包括鄰居家的孩子也都高興不已。因為這個舅舅著實大方,每次買糖葫蘆,都是連著將人家的攤兒一起買了——整根插滿糖葫蘆的草棒子一併買下。若不是秦霄勸阻。他就差買下一個做糖葫蘆的師父,整天在家裡給這些孩子們服務了。

    李重俊突然發現,原來自己也是這樣愛心氾濫,極度喜歡孩子的。

    這一年的新年,是李重俊一生中過得最舒服的新年了。雖然沒有皇家的氣派與踏破門檻的官員來拜見,但是時刻洋溢在心頭的那股濃濃親情。就彷彿那一場瑞雪一樣,將他的世界裝點作一片潔白而又美麗。他甚至跟著李仙惠學習做糕點。弄得整個廚房麵粉亂飛、烏煙瘴氣,年夜飯的時候居然也將自己的傑作端上了桌兒——冒牌的松玉百合酥。雖然極度難吃,但大家還是很給了他的面子,沒有當場吐出來,勉強每人吃了一塊,還紛紛違心的稱讚了一陣。這簡直讓李重俊大感自豪和滿足,十分相信自己有烹飪方面的天賦,還揚言要去做一個古往今來絕無僅有的廚師,讓那些自詡天才的宮庭大廚們都回家烙餅吃乾飯去……

    直到自己吃了一塊以後,他才忍不住大罵秦霄等人——「虛偽!」

    李重俊發現,快樂原來真的是可以這麼簡單的,並不是一定要當皇帝主宰天下。他感覺自己真的很幸運,認識了秦霄這樣一個好兄弟,還讓他成了自己的妹夫!

    在這裡,他終於有了一種『家』的感覺。

    這種感覺,真的很好,他簡直樂不思蜀。

    他的笑,每一刻都是那樣的真實而又發自內心。眼角的那些魚尾紋裡,彷彿也嵌進了溫馨與甜蜜。就連紫笛傲慢與警惕的眼神,在他看來都是那樣暖人心懷——總好過當年在朝中的那些流言蜚語、勾心鬥角與暗箭中傷。他算是明白了,為什麼秦霄當年要辭官。

    政治危機是一碼事,但是——辭下官來過這樣的日子,誰不願意啊?

    一直過了正月十五,李重俊和秦霄一家人到鎮甸上看了花燈之後,才極是不捨的回到了橘子洲頭,繼續去當他的監工。這趟工事再不能耽誤了,好歹要在正月裡完成,然後回朝向皇帝交差。雖然李隆基很大度絕不會怪他什麼,但是玩得太過火、表現得太過散漫,免不得遭人非議,讓李隆基也有些難做。

    李重俊現在已經很有了自知之名,更加明白自己的身份和處境。就算是極細小的事情,也不能讓皇帝難做。這就是他現在的宗旨,也是賴以生存下去的法寶。

    事實說起來也許有那麼一點辛酸和無奈,但他好歹是看開了,也就無所謂。只要活得好,管他那麼多!

    李重俊走後。秦霄一家人突然感覺家裡像是少了什麼,都有些左右不自在。以前在長安的時候,那個太歲雖然也常常往秦霄家裡跑,但總沒有人把他當一回事。來便來了,好好招待;走便走了。或許還有人會慶幸。不過現在,包括那些孩子們也經常問起——「舅舅去哪裡了喲?」

    秦霄就會微笑的告訴他們:「舅舅回家去了,一有空兒,就會再來玩的。」

    可是直到出了正月,李重俊也沒有再出現。年初的這陣子,身為鄉紳大地主的秦霄府院裡也免不得一陣忙碌,而且冬日雨雪之後不便出行,也就沒帶著老婆孩子上過島。

    直到這一天,平日裡大步不邁的金梁鳳,突然出現在了秦霄莊院裡,他雖然名為大頭的師父,可是啟蒙的事一直交給上官婉兒在辦,所以也從來沒有接手教過大頭什麼。

    他今天來,卻是帶來了一個讓秦霄有些震驚的消息——皇帝微服駕到,要宣見秦霄!

    金梁鳳特別強調,不要聲張,只身前去即可。

    秦霄的心裡一陣突突地跳了起來,暗自想道:這橘子洲頭還真是塊寶地啊,什麼人都來。皇帝,日理萬機忙到掉渣的皇帝,居然也出現在了這裡!

    來不及細想,秦霄隨便編了一個理由和金梁鳳出了門。

    走出了村口,秦霄終於忍不住將一句在心裡憋了好久的話說了出來:「金先生,出了正月,應該可以罵人了吧?」

    金梁鳳有些摸不著頭腦:「君子謹小而慎行,無事罵人作甚?」

    「慎行?慎你個毛咧,你個老牛鼻子!」

    秦霄沒好氣的罵道:「打從一開始,你就是來盯梢的吧?你是皇帝的人,對不對?我這幾年在這裡的所有點滴,你都匯報得一乾二淨對不對?你這大奸細!」

    金梁鳳看著潑皮一般的秦霄,不由得撫髯哈哈大笑:「大奸細?這話從何說起,你與皇帝莫非是敵對的?」

    秦霄得理不饒人,咄咄逼人的瞪著金梁鳳:「這麼說你是承認啦?」

    「呵呵!人人皆道秦霄精細過人,慧眼如炬,果然不假麼!」

    金梁鳳大笑的看著秦霄:「其實你打從一開始也就知道了我的身份對吧?然後不露形跡地表露出一些心態和想法,好讓我轉告給皇帝。高明哪,你真是高明!」

    秦霄詭譎的笑了起來:「老牛鼻子,我還真是小看了你呀,這些你都能想到。好吧,扯平了!不過這些話可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不然我們兩個可就都有欺君之罪嘍!」

    「這個貧道自然分曉!」

    金梁鳳居然有些奸詐的笑了起來,卻裝作十足的道貌岸然:「其實,從十餘年前起,我就是相王——也就是當今太上皇府上的親幕密僚,只是一般不出現在眾人眼皮底下。太上皇素來喜愛異術占卜與星相命理之說,於是對我很是器重。我本不欲投身豪門,無奈盛情難卻呀!你知道麼,當年張柬之等人被貶的時候,我正是聽了太上皇意思,將桓子丹交給你。要不然素不相識的,我能將這麼重要的人交到你手上?所謂的純鈞寶劍,其實也是太上皇所轉贈,貧道不過是得了個順水人情。後來麼,太上皇自然不甘心就這麼放你離了朝堂滿天下去野,就將我扔了出來跟在你身邊咯!」

    秦霄不由得嚴重的嗤之以鼻:「果然夠奸!——不說了,去見皇帝吧!好奇怪,皇帝怎麼這時候出現在了江南?算算行程,他應該是正月初幾里就離了長安。可是正月裡朝廷那麼多重大的禮儀與祭祀,他如何抽得開身?」

    金梁鳳微微笑道:「沒什麼可奇怪的。其實這一年多來,皇帝就沒有一天是呆在長安的。國家大事,都由張說與姚崇、宋璟等人在處理,太上皇與宋王在朝坐鎮。」

    秦霄不禁愕然:「我怎麼一點也沒有聽到消息?」

    「這種事情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麼!具體朝中是如何安排的,我也不清楚。」

    金梁鳳說道:「其實我也是剛剛才知道這個消息。」

    秦霄不禁納悶起來:整整一年的時間沒有呆在朝中,遊山玩水麼,應該不至於吧?

    秦霄心中免不得一陣忐忑不安、百感交雜,和金梁鳳一起駕船到了橘子洲頭。果然在北岸邊,停了三艘大船。雖然不是極度華麗一眼看去就知道是皇家出行,但那船也算是十分巨大了。島上與往日比起來雖然沒有什麼不同,但明顯的道觀附近多了數十名便衣侍衛在戒嚴。

    秦霄在那些人當中,看到了好幾個熟悉的身影——石秋澗率領的皇城御率司親翊府的士兵!

    這些人見了秦霄,果然個個十分的激動與興奮,喜悅之情溢於言表。若不是隔著一個小小的宅院,怕是他們都要激動的大叫起來了。

    秦霄也是一臉笑意的和他們點頭見了一禮,然後不敢怠慢的進了道觀內院。正廂房的門口,站著兩個威風凜凜的士兵,見了秦霄和金梁鳳前來,卻是面無表情的走了出去,直到離了宅院出了道觀。

    秦霄深吸了一口氣,走到廂房門前,正準備拜倒見禮,門卻開了。

    李重俊一臉笑意的說道:「進來再說。」

    金梁鳳十分識趣的稽首一揖:「貧道先行告退。」

    李重俊拉著秦霄進了屋,反身就關上了門。

    屋裡很暖和,升了一爐旺旺的炭火。

    一身富家公子哥兒裝束的李隆基就坐在一張桌兒邊,笑吟吟、樂滋滋但眼神有些複雜的看著秦霄,手裡還捏著一個酒杯。

    他養胖了,比以前胖了許多!秦霄複雜而又感慨的一笑,一擺錦袍前襟,就欲下拜見禮:「草民秦……」

    「不許拜!」

    李隆基突然出聲一喝:「今天這個時候,在這間屋子裡,只有兄弟,沒有君臣!」

    秦霄婉爾一笑,瞇起眼睛看著李隆基:「當真?」

    李隆基不甘示弱的回他一笑:「君無戲言!」

    李重俊在旁邊哈哈一笑:「他說得對。今天在這裡,只有兄弟,沒有君臣。秦兄弟你知道麼,在你來之前,我與阿瞞已經喝了一壺酒,聊了一個時辰的天。」

    阿瞞?……

    真的,還是阿瞞麼?

    秦霄心中暗自一陣悸蕩,心神彷彿又回到了六七年前,在長安時三人初會時的情景。

    李隆基見秦霄兀自還在發呆,不由得哂聲一笑:「三哥你看,幾年不見,這人居然變成了呆子,連酒香也聞不到了!」

    李重俊跟著一陣興災樂禍的大笑。

    秦霄釋然的一笑,心中卻是一陣翻騰的走到了桌邊,大搖大擺的坐下。他拿起面前的一杯酒,盡量讓自己的語調顯得平靜:「三哥,阿瞞,乾杯!」

    二人都展顏一笑,三個杯子湊到了一起。『砰』的一聲脆響,好酒濺出,濃香四溢。

    「乾杯——」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5-3 21:59
第六卷 盛世霸圖 第370章 兄弟與君臣
    杯不停,盞未休,酒已過三巡。

    每一杯酒喝下去的時候,都有不同的感慨與滋味。彷彿這杯中裝著的已不是酒,而是人生百味。

    李隆基喝下第三杯,長吸了一口氣,輕撫了幾下唇邊並不太長但是細黑的鬍鬚,展顏一笑:「大哥,你應該修一下邊幅。」

    一聲『大哥』叫得那麼自然,秦霄不由得心中微微一顫。然後有些自嘲的笑道:「山野村夫,何用那麼多的修飾。而且你不覺得,我現在這個樣子很性感、很有男人味麼?」

    李重俊連忙作噁心狀怒瞪秦霄:「真是人不知自丑!「李隆基呵呵的笑了起來:「的確是……咳!我對三哥的話表示贊同。」

    秦霄臉上漾著微笑,心中暗自悸動。他知道,李隆基與李重俊二人,都在努力的營造氣氛,讓今天的情形,與數年前三人的初會如出一轆。但是當年的輕狂少年,如今都變作了成熟持重的男人。一個是主宰天下的君王,一個是落魄流年的王爺,另一個,則是宦海沉浮命運曲折的山野村夫。

    這樣的三個人,真的還能夠像當年一樣,心無所忌的傾心相交麼?

    秦霄細細的玩味著箇中的感覺與滄桑,真的很想說一句:「人生如夢!」

    雖然李隆基在這三人當中年齡最小,但是他的身份,注定了他是這場聚會的核心。李隆基一如當年般漫不經心、掉兒郎當的說道:「大哥,這幾年你可過得舒服啊!也不看看,當弟弟的苦成了什麼樣子。將心比心,你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你很苦麼?」

    秦霄興災樂禍的笑了起來:「我看你不錯嘛!養得膘肥體壯,面帶紅光。」

    李重俊只顧著嘿嘿的笑,左右幫襯營造氣氛。其實他心裡清楚得很,今天這場兄弟的聚會。對李隆基和秦霄來說,是何等的重要。他只不過是個局外人,請來讓氣氛輕鬆一些地局外人罷了。

    李隆基將嘴一撇。十足的像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忿忿地說道:「我這身上的肉,是因為沒有時間活動堆積起來的;我臉上的紅暈,則是被漠北干冷的風沙刮出來的。你瞅,你瞅瞅,這皮就粗得像樹皮一樣!」

    他甚至將臉湊到了秦霄面前讓他看個仔細。

    秦霄細下一看,還真是。皮膚明顯比以前粗糙了許多,雙頰邊的甘色,則是凍出來的。秦霄不由得疑惑道:「你去漠北了?」

    「可不是。」

    李隆基有些洋洋得意:「你還記得很久以前,我們一起去看聖后的那一次麼?當時我說。我可能沒有機會感受戰場上、牟隊裡的那種氣氛了。現在我已經彌補了這個遺憾。我花了整整一年地時間,視察了我大唐北方幾乎所有的邊境軍鎮與方鎮。我親身感受了邊疆勇士的生活,和他們吃一樣的膳食,看他們訓練,看他們勞作。看他們用汗水和鮮血,捍衛大唐的邊疆。」

    秦霄不由得悚然動容:「你花一年的時候,巡查了北方邊境?」

    「不錯!」

    李隆基的臉色變得自豪而又堅定。朗朗道:「現在我算是明白了你以前說地話。軍人,才真的是國家的脊樑!若不是有數十萬勇士健兒捨生忘死的戍衛邊疆,我大唐哪裡來的繁榮與富有?他們真的是最值得尊敬的人!在這之前,我雖然也能理解,但並沒有切身的深刻體會。這一年來,我大部份地時間都在和軍人接觸。聽他們平靜的說起每一場血腥和殘酷的戰爭,我的心裡真的感到很震撼!對比一下,我若是在長安宮中。一不小心扭一下腳,就會整個皇宮都驚詫,御醫、侍女、宮人忙騰個不休,妃子兄弟甚至父皇都會來看我。以前我沒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對。可是當我知道邊疆將士們的生活後,我覺得我真是太嬌貴了!那些勇士,吃的是我根本無法下嚥地粗茶淡飯,有時兵糧不濟。甚至連這些都吃不上。一場戰爭下來,如果僅僅是負傷,那就算幸運了。許多戰士,只能默默的抬著好兄弟的屍首,將他埋葬或是火化。甚至沒有時間哀悼。而且這種事情,實在是太過常見……他們。真的很不容易!」

    李隆基語調深沉的一席侃侃而談,讓秦霄心中地熱血一陣翻騰起來,不由得有些亢奮的說道:「地確,如果不切身體會,是無法明白軍隊裡的生活的,也無法體會軍人的意志與信念。阿瞞,你這一年來,真的收穫了許多東西,恭喜你!」

    「的確,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

    李隆基感慨說道:「我登基三年了,之前的兩年,我每天的窩在皇宮內,與閣堂宰相們商討國家大事,推行新政,進行了一系列的改革。其實當時我以為,我已經是洞悉一切熟知天下。沒想到,在我走出皇宮、深入民間與軍隊之後,我馬上就明白了,之前的我,真的是井底之蛀。幸得有那麼多的良臣忠臣從旁輔佐,不然,我還真不知道要幹出多少糊塗事!不怕慚愧的告訴你,我甚至不知道,關中是沒有水稻的!若不是張九齡提出在關中、河北、河南試種水稻,我還不清楚我以前吃的那些大米,是數千民夫辛辛苦苦從長江中下游之地運來的。以前,我對於皇室之人廣修廟宇與道觀的事情也不以為然,認為無可厚非。可是當姚崇給我算了一筆帳後,我就明白了。一棟廟宇、一廟的僧侶,要多少的徭役來修建,又要多少的百姓來供養。如果將這些開支和勞力投入到農田與軍事,將會更回有用!一戶普通百姓之家一年的開銷用度,也許就是廟宇裡一座不起眼的石雕的價值。於是,我下定決心整治佛道。兩年的時間,全國上下封掉了四成冗余的宗教廟宇道觀,裁汰了萬餘掛名的假僧侶、假道士,都去種田養桑!」

    秦霄欣然點頭讚道:「這些,都是利國利民的實事,真的辦得很好。我雖然在長沙縣這樣地偏壤之地,也可以感受到我大唐正在欣欣向榮。發生著脫胎換骨般的變化!」

    「馬屁就不用拍了。其實,這些功勞,更多的要歸功於姚崇等人。」

    李隆基訕笑道:「我從小在皇城長大。外面地世面見得不多,對於民間的疾苦可以說是聞所未聞,對軍隊也是一無所知。剛登基那陣子,我著實心慌。我不知道,誰說的是對的,誰說的是錯的。因為我自己沒有切身的體會,無法去判斷。於是,我恢復了太宗時的一項政治制度。那就是,不管是宰相議事,還是我與大臣們議事。都有史官與諫官從旁監督。這樣一來,錯誤就最大限度的被降低了。也可以避免我被小人蒙蔽,幹出一些糊塗事。現在看來,朝堂之上,已經逐漸變得清明了,這是讓我最高興的事情。」

    「短短地三年時間,你能做到這樣。真的是很不容易,辛苦你了。」

    秦霄由衷的感慨道:「從聖后下位時起,直到你登基的這幾年裡,大唐的朝堂與天下,就從來沒有安寧過。這幾年,王朝也一直在走下坡路,數年累計下來的一些弊病和漏洞,你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彌補。地確是一件值得歌功頌德的事情。」

    李隆基十分爽朗的笑了起來:「雖然還是拍馬屁,但我很喜歡。因為我好像記得,你從來不是一個喜歡拍馬屁的人。」

    李重俊在一旁傻笑:「這話我同意。秦霄這傢伙,要麼就是寒磣挖苦,要麼就是滿口胡言忽悠得不著邊際,難得拍一次別人的馬屁。」

    秦霄也笑了起來:「實話實說,就事論事而已。這幾年來。你的確是幹得很不錯麼!眼看著我大唐一天天興旺起來,我這心裡也高興麼。」

    「當真是在高興麼?」

    李隆基玄妙莫測的一笑:「我還以為,你一直躲著看我的笑話呢!」

    秦霄不由得心中咯登一響:看來,他對於我三年前辭官地事情,還是耿耿於懷啊……

    李隆基眼看著氣氛變得有些凝重起來。釋然的一笑,親自拿起酒壺給二人倒了一杯酒。舉起說道:「剛才已經說過了,今天這裡,只有兄弟,沒有君臣。既然是兄弟,有牢騷說要發,有屁話也要講。如界實在忍不下了,打上一架也未嘗不可!乾杯!」

    秦霄和李重俊心裡不由得一陣忐忑起來:這傢伙,到底想幹嘛?

    李隆基飲下了一杯酒,將杯子一頓,表情突然就變得有些扭曲起來,甚至還有些怒意的看著秦霄:「大哥,時到今天,我真的很想將你痛罵一頓,甚至是跟你幹上一架——雖然我幹不過你!你知道麼,這三年來,我曾經無數次的有一個衝動,派一支軍隊將你擒到長安,指著你的鼻子罵一通或是打你一頓板子,然後再把你扔回來。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秦霄不由得尷尬的苦笑,有些失了底氣地輕聲說道:「不就是……辭了官麼?不至於這樣吧!」

    「你要追求什麼樣的生活,其實這都無可厚非,我這個做兄弟的,也應該尊重你的選擇。」

    李隆基十分坦白的說道:「可是站在一個君王地主角上講,我覺得你這樣就是矯情了!自命清高。不信任朝廷,也不信任皇帝!這讓皇帝很氣憤知道麼?尤其是當國家正當用人之際,你居然一躲就是三年,還個泡兒也不冒一下!要不是、要不是有金先生盯著你,我還真的擔心滿天下到哪裡去找你!」

    秦霄不由得有些駭然,心中驚道:這恐怕,真地就是身為皇帝的李隆基,這幾年來心中的真話了……不過,既然他將這樣的話說了出來,也就意味著不會有什麼事情了。怕就怕,這些念頭深藏在心裡,那可就要命了!

    李隆基見秦霄和李重俊二人的臉色都有些不好看了,馬上轉腔說道:「不過,秦霄的兄弟阿瞞勸慰了當皇帝的李隆基多次,秦霄也是出於無奈,迫於形勢,或是有難言的苦衷。於是,皇帝也就一次次的忍了下來,終究是原諒了這個無禮的秦霄!」

    秦霄心中暗自長吁了一口氣,挑嘴一笑:「那真的謝謝我的好兄弟阿瞞了!」

    李隆基苦笑的一擺手:「不客氣,自家兄弟麼!」

    李重俊在一旁一陣頭大,心中暗自道:這是演的哪一出啊?我怎麼越聽越糊塗?這一會兒皇帝,一會兒阿瞞;一會兒憎恨,一會兒兄弟……暈了!

    秦霄心中也在思索:兜了這麼大圈了,趕了這麼遠的路,來到桔子洲頭這個彈丸之地,莫非就沒有別的什麼企圖?

    秦霄向李隆基扔過去一個疑惑的眼神,李隆基明白了他的意思,偏偏避實就虛的說道:「真是難得啊……想不到,我們三兄弟,在事隔六七年之後,還能在風景如畫的湘江之上聚首。人生如夢,真是孰難預料!你們知道麼,這一年來,我不聽歌舞,不帶侍妾;不享豪宴,不擺派場,就在我大唐的江山土地上,當了一回苦行者。我是從長安出發,先看了隴右北庭、安西四鎮那邊,然後到了受降城,沿著黃河,順著長城,一直走到了河北道。本來我是打算就此回長安,並沒計劃下江南的。」

    秦霄順著他的意思問道:「那你怎麼又來了?別說是專程來看我。若是真要見我,派個小太監傳一道旨意,我哪兒敢不去?」

    李隆基『哧』的冷笑一聲:「不是說了麼,今天這裡,只有兄弟,沒有君臣。你怎麼又提這樣的話?真是掃興!」

    秦霄呵呵的笑:「好吧,你自己說,你南下所為何事?」

    「我來,有三個目的。」

    李隆基豎起三根指頭,有些認真的說道:「三件有那麼一點重要的事情要做。若是到了長安再下定決心南下一次,就不是那麼容易了。現在趁朝局穩定,有父皇和皇兄幫我理政,我正好抽個空兒,將這三件事情給辦了。」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5-4 19:58
第六卷 盛世霸圖 第371章 狼煙囂起
    秦霄和李重俊靜靜的看著李隆基,聽他細細說道:「其一麼,純粹是出於個人愛好。我要親自看看江南的好景色,走訪一下這許多的名山大川,名勝古跡,看看吏治民生,欣賞錦繡河山。你們知道的,我一直有這個願望,到江南一遊;其二,就是來看看大哥,和你商量一些重要的事情;其三麼,一年多前,我曾下令建立安南市舶使,管理大唐與諸國的邊貿。所以我打算親自去南疆看看,那裡進行得如何。於是就南下了。」

    「安南市舶使?那不就是……海關?」

    秦霄不由得有些驚訝:「果然有眼光!歷來胡商走商,中原外貿,從水陸到旱路,都沒有衙門去統一管理,致使貿易混亂,大量賦稅流失。這的確是一個很有效的舉措。」

    李隆基微微一笑:「大唐的南疆,歷來最為貧瘠。這一次,我非要親自在嶺南道走走看看,想一個妥善的辦法,解決這裡貧窮落後的面貌。這些都暫時不談了,大哥,說正經的,我之所以繞著道兒經過長沙,是想找你商量一件重要的事情。」

    「說吧!」

    秦霄微微一笑:「我洗耳恭聽!」

    心下卻道:你既然都親自來了,不管你提出什麼樣的要求,我也只能答應了。如果再做作推辭,那可就……

    李隆基換上了一副秦霄他們熟悉的嘴臉,嘿嘿的賊笑了兩聲,訕訕的說道:「其實是這樣的:這一次,我出了一個大糗。所以,想請你出山幫忙,一定要幫我挽回這個面子!」

    秦霄不由得笑了起來:「奇怪,我怎麼聽著像是——你跟人打架打輸了。然後找我們兄弟來搬救兵啊?說吧,要板磚還是鐵棍,我先去準備傢伙,呵呵!」

    李重俊也跟著一陣好笑起來,李隆基則是自嘲的笑道:「你還別說,還真是打架打輸了。說正經的,河北兵敗的事情,你們聽說了麼?」

    秦霄不由得精神一凜,正色說道:「沒有聽說,怎麼回事?」

    李隆基也正了正臉色,認真說道:「也難怪,消息還不久,可能還沒有傳到長沙這種小地方來。是這樣的,去年年初的時候,駐守幽州的大都督薛訥,送上了一份奏折。他在奏折裡說,北狄的(革未)(革曷)、奚等部落很想歸降大唐,只因大唐不建營州。無所依投,再加上被突厥可汗默啜侵擾、契丹武力鎮駭,故而暫時依附突厥。如若大唐重建營州,則此二部相率歸附。於是薛訥便奏請進擊契丹,復置營州。當年孫儉敗後,薛訥任幽州大都督,雖然擊退了契丹與奚,但營州之地一直還淪落為荒地戰場。大哥應該還記得當年太平公主借此發揮要讓大哥帶兵出征的事情吧?」

    「記得,當然記得。」

    秦霄說道:「薛訥上任後,馬上重整幽州大都督府,擊退了奚與契丹,捷報傳來舉國皆喜,當時我已經辭官到了長沙,聞訊也是大喜過望。怎麼,其實一直沒有完勝麼?」

    「沒有。」

    李隆基皺眉說道:「薛訥已經很不容易了,拿著手中七萬人馬,擊退了奚與契丹十萬聯軍,收復了漁陽。不過,營州之地,就此淪為戰場與荒地,既沒有大唐的軍鎮。也沒有百姓。營州地處大唐東北要地,是大唐與哥勿州都督府、遼城州都護府、建安州都護府以及鎮守新羅的安東都護府之間的咽喉之地。營州一直虧失,我大唐對新羅與東北一帶的控制權變得空前的薄弱。薛訥明顯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身為幽州大都督府的大都督,肩負著大唐東北之地的軍政要務。營州的重要性,他自然比所有人都要清楚。於是,他極力上書請求,舉兵擊契丹,收復營州,重奪大唐在東北的控制權。」

    秦霄道:「那你肯定是同意了?」

    「是啊,同意了。」

    李隆基苦笑道:「當時我還沒有開始巡視,覺得於情於理,都應該起兵收復營州,重建這個軍事要地。可是姚崇等人苦諫,說此時並不宜進兵。因為北狄歷來不講信用,性格奸滑。就算是我大唐重建的營州,他們也不一定就真的會歸附。而且說不定,他們這些部落會沆瀣一氣,到時臨陣倒戈幫助契丹。因為他們畢竟都是從屬於突厥,唇亡齒寒。後來,果然應了他們所言,薛訥居然大敗……他率領左威衛與左驍衛,在灤水谷被奚、契丹、靺鞨等部的伏兵擊潰!七萬大軍,折了三萬餘人。左驍衛大將軍、將軍全部戰死,左威衛大將軍李嗣業,身中十三箭,拚死護得薛訥逃得一命……」

    秦霄的心不由得突突的跳了起來:十三箭!可憐的黑蛋!

    李隆基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長長的歎息了一聲,搖頭道:「這一戰之敗,錯不在薛訥,而在我。當時我太過天真了,輕信了那些流言,以為奚與靺鞨真的會甘心依附我大唐。於是我就一再的催促薛訥進軍,沒有想到卻是這樣敗兵折將的後果。你們說,這一次我是不是真的丟臉丟大了?」

    秦霄也是苦笑的搖頭,直言不諱的說道:「可以毫不客氣地說,的確是很丟人。阿瞞,你不懂軍事,對幽州一帶的情形也不瞭解。皇帝下旨催促薛訥強行進軍,他不敢不聽,能有此敗,也屬正常。」

    「是啊,說來真是慚愧,簡直慚愧之極!」

    李隆基連連捶著酒桌,鬱悶的叫道:「三萬健兒、忠勇之士,全因為我不懂軍事的瞎指揮、胡下令,就這樣含冤疆場,死得毫無價值!更可恨的是那些不講信用的北狄胡奴!我一定要將他們盡數誅滅!」

    秦霄不由得駭然:看來,李隆基還真是動了肝火了,下了這麼大的決心……秦霄忙道:「有決心是好,只不過,這可是事關整個國家的大事,是國策,容不得摻雜太多個人情感。掃清北狄。決不是一兩年的功夫。必須要從戰略、戰術上全盤詳細考慮。」

    李隆基長吁了一口氣,點頭道:「我明白的。等我巡視完南方,一回長安,就會將此事拿出來,詳細參議。」

    秦霄心中暗道:要想執行,怕是極難!從大的風向上看,我中華古國歷來認為自己是泱泱大國,不屑於與諸般蠻夷『一般見識』。以和為貴,能忍則忍……於是才有歷朝歷代蠻夷剿之不盡的狀況,時時為害中原。李隆基想在自己手上改變這種狀況,並不是全憑魄力就能解決問題的。如果他一意孤行一定要這樣做,就要扛上極大的壓力!而且現在大唐剛剛走上一些正軌,人心思安,政治經濟上正在復甦。如果馬上採取這樣龐大的軍事行動,怕是全國上下都要背上極大的包袱。

    掃清北狄?現在看來,是那樣的不現實!

    李隆基心裡,又何嘗不明白這樣的道理。他擰著眉頭苦惱了一陣,岔開話題說道:「對了,上次被俘的孫儉,奚族的大酋李大輔將他送給了默啜。這個無禮的默啜,居然要用孫儉這個廢物來要挾我,要換回上次大哥在朔方擒來的楊我支特勒和左廂察咄番匍,還膽敢以開戰作為要挾!我本來就看楊我支不順眼,父皇許的婚事也一直沒有同意辦下來。這一次大怒之下,我斬了那廝。放了左廂察咄番匍回去。我讓他告訴默啜,我大唐泱泱大國,豈受蠻夷小族之要挾!」

    秦霄一擊掌:「斬得好!」

    李隆基揚眉吐氣連聲說道:「滿朝文武,也是如此叫好!從那件事情後。我便開始巡視大唐北疆,心裡就有了一個大膽的計劃——徹底解決了北狄連年犯邊的困擾!這一會兒戰,一會兒和;剛剛和親,轉眼又是戰爭。當真令人不厭其煩,而且到頭來,吃虧的總是我們大唐!當年太宗皇帝用李靖滅了突厥……大哥,你願作第二個李靖麼?」

    秦霄騰的一下彈坐了起來,愣愣地看著李隆基,半晌說不出話來。

    做李靖?

    滅突厥!

    曾幾何時,這真的是秦霄心中的一個夢!

    可是事到如今,當自己真正的面對這件事情的時候,秦霄才發現。原來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政治調和無效,李隆基終於決定斥諸於武力解決北狄的事情!可是,這件事情談何容易!打仗,並不是拼得人多和錢多。想要滅掉雄霸蒙古草原的的遊牧突厥人,可不是一件簡單易辦的事情!

    李隆基連連招手:「你先別激動,坐下來聽我細說。你以前不是常說『大處著眼,小處著手』麼?我知道,想平定突厥,談何容易!北狄那邊,默啜已經差不多統一了各部,這也才讓他有這個膽氣,時時向我大唐叫板,瞧不起我們。而且從大周朝起,我們的軍隊,在與他們的戰爭中也是勝少負多,也就更讓他囂張了。要平突厥,並非易事,也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眼下我們最要先做的事情,就是收復營州,重建營州。奪回大唐在東北一帶的控制權,這樣才能有些本錢去談論掃清北狄,跟默啜決戰。」

    「你的意思是,讓我去東北,先行收復營州?」

    秦霄疑惑道:「薛訥呢?」

    李隆基有些慚愧,也有些無奈的苦笑:「一個月前,我親自下旨將他貶作了庶民……」

    秦霄微微的點了點頭,不言不語,心中想道:這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縱然是皇帝下錯了旨,也該由將軍為他背黑鍋,總不能讓天下人指著皇帝罵去……當將軍的,就是這般不容易!薛訥,這一次可真是受了些委屈了。不過相信李隆基也應該是個明白人,不會將他怎麼樣,遲早會給他一個公平的待遇。

    果不其然,李隆基馬上說道:「不過,有些話在外面不能說,我們兄弟在一起說破了也無妨。薛訥這根本就是在幫我扛罪麼,我也不能虧待了他。吐蕃人的野心,其實比突厥還要更大,而且他們的實力更加強悍。只是迫於現在隴右防務齊整,張仁願等一批將帥是吐蕃人不敢輕易去招惹的,所以暫時沒有事情。不過,劍南道臨洮一帶,常常有吐蕃人來侵擾。我回朝之後,打算重新啟用薛訥,將他派到臨洮那邊去。」

    「這地方聽著好耳熟啊!」

    秦霄笑了一笑,緩和了一下有些緊張的氣氛,讓李隆基也感覺沒有那麼尷尬了,「當年韋庶人不就是打算將我支到那裡的麼?呵呵!」

    「是啊,就是那個地方。」

    李隆基也笑了一笑:「邊鎮重地。」

    這個時候,李重俊感覺自己,真的像個多餘的人物了。而且他發現,自己原來真的不是當皇帝的料子。這些軍國大事,他聽著就是一陣頭疼……原來自己,的確是個志大才疏之輩,辦不出像李隆基這種事情來。也幸好,命運選擇了李隆基,而不是他李重俊。不然,整個大唐帝國命運堪憂……李重俊在心中暗自嘲笑起自己來:看來,我能當個衣食無憂鮮衣怒馬的王爺,已經很不錯了!那些國家大事,就讓李隆基和秦霄這樣的人去操心吧!

    李隆基認真的看著秦霄:「大哥,這一次我之所以親自來找你,就是因為此事重大。這一次,比你上次在朔方軍擔任左威衛大將軍,要重要的得多了。很有可能,你要在東北那個地方,呆上十年八年,甚至有可能,是一輩子!我要將我大唐東北的軍政大事,全都交給你去辦。至於平定北狄的國策……現在雖然還不敢說什麼時候能推行,但我保證,這件事情,遲早一定落實下來!」

    秦霄的心臟砰砰的跳了起來,深深的吸了一口涼氣,認真說道:「你真的決定了?」

    「決定了!」

    李隆基斬釘截鐵的說道:「不管怎麼樣,都必須先要收復營州、重建營州,將之前孫儉與薛訥打敗仗丟的臉,都掙回來!要不然,北狄繼續肆虐,邊疆不寧,百姓士卒永無寧日。甚至連新羅也會要反水自立,那我就真的無臉去見列祖列宗了!北狄那些蠻奴,簡直欺人太甚!」

    聽著李隆基憤怒的咆哮,秦霄的思維,則如同落入到了巨大的漩渦之中,開始瘋狂的翻騰起來……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5-4 20:06
第六卷 盛世霸圖 第372章 大元帥——秦霄
    在東北呆十年八年,甚至是一輩子?

    不得不說,李隆基還是很坦率的說了真話。可他的這些話,著實讓秦霄心裡有些打鼓。封疆大吏、鎮邊將軍在外十餘年,是很平常的事情。當初在朔方軍的時候,更大的壓力其實在張仁願身上,自己反倒是甩開了膀子一陣胡幹,結果立下了大功,朔方軍連連奏捷。可是現在如果去東北,那情形就完全不同了。李隆基擺明了就是將大唐東北的擔子,全副壓在了秦霄的肩頭上!

    事關整個王朝的邊防與國策,談何容易!

    困難與壓力倒是其次,問題是……這樣的差事,幹得好了,是份內之事應該的;幹得不好,那就要背上一個大大的黑鍋,甚至從此永劫不復!

    而且聽李隆基的話裡講,將『整個東北的軍政要務』都交給自己,那簡直就可以說是一個蕃鎮之王!

    歷史上,大唐由盛轉衰就是因為蕃鎮割據、節度使弄權、安碌山之流反叛,搞出了安史之亂——莫非李隆基已經動了心思,要搞什麼『節度使』?

    想到此事,秦霄忙道:「阿瞞,你剛剛說,要將整個大唐東北的『軍政』要務都交給我,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只是想將大都督府的制度稍微作一番修改,建立軍鎮節度。」

    李隆基輕描淡寫一句話,讓秦霄恍然大驚!

    李隆基見秦霄面色突變,疑惑道:「怎麼,有什麼不對麼?」

    秦霄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了,只得說道:「軍鎮節度,這樣辦不好!一點也不好!這樣一來。蕃鎮割據就會出現,中央集權變得散漫,地方軍閥擁兵自重——這些,你莫非沒有考慮過麼?」

    李隆基聽到這話。也是恍然一驚,訕訕的笑道:「大哥,你不會幹這樣的事情吧?」

    「不,我不是就事論事單指河北這一塊地方。」

    秦霄對他這種模梭兩可的揣測不作辯駁,而是強調道:「不管是哪裡,都要有朝廷和皇帝的強力管轄,萬不可出現地方軍閥與蕃鎮割據!如果要搞什麼節度使,我第一個表示反對!強烈的反對!而且要是讓我當什麼節度使,我寧願背上一個抗旨不遵地罪名被砍頭。也決不上任!」

    李重俊頓時駭然,拉了秦霄一下壓低了聲音厲聲說道:「你喝多了,瘋言瘋語胡扯什麼?」

    李隆基也是愕然而又不解的看著言辭激烈、情緒激動的秦霄,喃喃道:「只是一個設想,並沒有付諸實施,你的反應為何如此之大?」

    秦霄也管不得這許多了,堅持說道:「總之,絕不能搞什麼節度使!」

    李隆基不解地回駁道:「節度使的人選,自然都是忠心耿耿之人。像大哥你、高仙芝。薛訥、張仁願、郭子儀這樣的人。莫非也會有異心麼?」

    「不,你別這樣想。忠心固然是重要,但是人心隔肚皮,而且人和局勢都是會改變的。」

    秦霄說道:「就算眼下的這些人忠心不二絕不會有什麼逆舉。可是這一項制度推行下來,你能保證幾十年、百餘年之後,所有的節度使,都能忠心不二不出問題麼?東周是如何走向腐朽的?不就是因為蕃王與割據,最後還春秋戰國、群雄爭霸麼?始皇帝為何強力推行中央集權。就是因為前車之鑒!阿瞞,這件事情上,你必須要慎重、慎重、再慎重!這是一項關係到大唐百年國運的重大國策!建立軍政節度一事,我的立場十分地鮮明——堅決反對!」

    李隆基很少見到秦霄在自己面前表現得如此激動、措辭激烈。更何況,自己現在已經是皇帝了。秦霄也不顧一切的強力反對這件事情,必然有他的道理。

    李隆基擰著眉頭細細思索了一陣。緩緩點頭道:「你說的這些話,我會讓史官與諫官記載下來的,回朝之後,我會召集宰相大臣們細作商議。你放心,我會仔細斟酌,用心處理的。」

    秦霄不由得長吁了一口氣,馬上玩笑說道:「怎麼我們兄弟之間聊天說話,也要史官記載麼?那剛才有人說,要我們找板磚與鐵棍幫他幹架的,要不要也記上啊?哈哈!」

    李重俊與李隆基都哈哈的笑了起來,氣氛總算是不那麼緊張了。

    李隆基說道:「不錯,今天是兄弟聊天,並不是君臣議事。但是有用的話、好地建議,一樣值得記載下來,時時鞭策麼!大哥,如你所言,軍、政之事,暫時還是作個分離地好。那你可曾願意到河北去,帶兵打仗,收復營州?」

    秦霄心中一歎:終於到了交底、表態的時候了!於情於理,於公於私,我都不能再拒絕了!而且東北那地方,還有我的夢——滅突厥之夢!雖然這個夢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實現,但努力去爭取一下,總比坐想空談的好!

    想到此處,秦霄飲下一杯酒,一拍桌子,凜然道:「為了幫兄弟掙回面子,我豁出去了!」

    「好,痛快!」

    李隆基大喜,也是一拍桌子,拿起酒壺給他和李隆基倒上一杯酒,三人痛飲一杯:「不愧是我的好兄弟,哈哈,當弟弟的打架打輸了,還有哥哥出頭麼!」

    一杯酒飲下,李隆基有些激動的從懷裡拿出一個黃絲巾小包,細細展開來,居然是秦霄當年賺予他用那枚患著紅線的銅錢。他將銅錢拿在手上,十分動情地說道:「大哥,雖然我現在當了皇帝,可是我從來沒有將它扔掉過。這不僅象徵著我們兄弟之間的情誼;這枚用來交易購物的銅錢,也時時提醒著我,要關心百姓生存,關心他們的死活。百姓手中有沒有錢,有沒有糧,就是事關國家的大事!只等我回朝。就會馬上改元作——『開元』!就是這開元通寶之開元!你們看,這可好?」

    秦霄心中一凜:改元『開元』!

    想不到,歷史有了我地介入,『開元』這個年號。也會多了一層意二人自然是連連稱好!

    李隆基細細地收好那枚銅錢,重新懷入懷中,然後認真說道:「三哥,丹書鐵券碑建得很好,辛苦你了。但是你叫那些匠人,在碑上加上一行字,就說『大唐開元元年,唐明皇在此改元立碑,並下誓詞與鐵券同』;另外。在碑後,也刻上這枚銅錢——有紅絲線地銅錢。」

    李重俊瞇著眼睛笑了起來,點頭道:「我知道了。」

    秦霄心中暗自一陣悸蕩起來:李隆基,性情還是那樣的博大。他始終擔心我心有顧忌,於是又多了這些舉措。我……真的是有些自慚形晦了!不管這是他拉籠人心地手段也好,出自內心的真情也罷,他這個當了皇帝的兄弟,終是待我不薄!

    且不說為這樣的皇帝拚命值得——就一句『士為知己者死』,就值得我拼上這條性命。去東北干他一場了!

    更何況。那裡還有我的夢想、能為開創大唐盛世做出貢獻!中國歷史上,難得有這樣一個漢唐盛世,我有幸來闖蕩一回,若不一展男兒之志,豈不是枉活了這一遭?

    想到此處,秦霄心中豪情澎湃,凜然說道:「阿瞞,不管你是皇帝也好。是我兄弟也罷,你說話吧,想要我怎麼辦,我都依了!」

    「謝了,大哥!」

    李隆基十分欣慰的點頭。臉上露出了非常滿意的微笑,沉聲說道:「我要封你做太尉、鎮國驃騎大將軍、贈太子太保、同紫微黃門三品。欽命河北道行軍大元帥,授臨機專斷先斬後奏之權,全權統領河北道軍車大事;另拜你為幽州大都督府大都督,幽州行軍大總管,統領新組建的左威衛與左驍衛幽州軍,收復營州,重建營州!」

    「咦——等,等等!」

    秦霄連連擺手:「剛才是我們兄弟在說話,不是皇帝下旨吧,我們也沒有拜下來,應該不算數的哦?」

    李隆基一愣:「怎麼了?又有什麼地方不對麼?軍政分開了啊,你只統軍事!幽州大都督府會由長史主管政務民生。」

    秦霄搖頭笑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剛才說地那些個名頭,太多、太長了,我簡直都要記不住了。什麼太尉、太子太保、鎮國驃騎大將軍,這些名頭和官職,我不要。還有這個,同紫微黃門三品,是什麼意思,我居然也聽不明白?」

    李隆基不由得呵呵笑了起來:「一年前,我將中書省改為紫微省,中書令改稱作了紫微令;門下省為黃門省,侍中改稱為『監』。以前的同中書門下三品宰相,就成了同紫微黃門三品。」

    「不要,我不要!」

    秦霄雙手同時擺了起來:「我不要這麼多名頭和官位,光搶眼了,卻幹不了相干的事情。帶兵就帶兵吧,河北道行軍大元帥我也不敢當,頂多就只當個幽州大都督府大都督。」

    「大元帥你沒得推辭了。」

    李隆基堅持說道:「既然不設節度使,河北那邊的軍鎮,我也要有個人統一管理。而且到時候推行掃清北狄的重大國策的時候,也容易統一意見。這項重任,你必須挑起來。整個河北道,數個都督府,全都由你來統一指揮。這樣也好攢起了拳頭打敵人不是?免得到時候都督府之間不服調譴,軍令混亂,又要上書朝廷請示來、請示去,空費時間,貽誤戰機。你的品銜若是不比他們高一些,就有些說不過去了,我封你做太尉與鎮國驃騎大將軍,就是這個意思。」

    秦霄連連道:「我說過了,我真的不要什麼太尉和鎮國驃騎大將軍。這些空的名頭,只會讓我看起來像個泡沫,光鮮漂亮奪人眼球,卻是沒有份量。我還是幹點實事吧。既然大元帥無可推托,那就大元帥與大都督吧!如果我沒記錯,幽州大都督府是上府,大都督應該是正二品吧?其他地那些都督府地都督們也還是比我低一階。夠了!」

    李隆搖頭苦笑:「宰相也不當了?」

    秦霄哂聲一笑:「我長年在幽州帶兵打仗,不能參預國事,也不到閣部議事,宰什麼相?不要!」

    李隆基不由得對李重俊笑道:「三哥你看。這人真是死腦筋吧!哪裡有帶兵出征的大元帥、大都督不授加銜虛職的!」

    秦霄笑道:「你不是前不久才裁汰官員精兵簡政麼?什麼試官、員外官、檢校官都撤了,還給我這麼多虛職幹嘛?我這個人,喜歡簡單。那些加俸祿、加聲望、聽著漂亮的名頭,不感興趣。」

    「好吧,如你所願。」

    李隆基無可奈何地笑道:「欽命河北道行軍大元帥,主理河北道軍國大事,授臨機專斷先斬後奏之權;幽州大都督府大都督兼幽州軍行軍大總管。嗯,就這樣,行了麼?」

    「還不行。」

    秦霄挑嘴一笑。氣得李隆基差點跳了起來。

    「我靠,你還想怎麼樣?」

    李隆基居然扔出了那句三年未用過了的口頭禪,讓秦霄聽來感覺一陣親切。

    秦霄笑道:「你別激動。我的意思是,我光棍一人去幽州,肯定屁事也幹不了,我得找你要人。」

    李隆基長吁了一口氣:「原來是這事。這個不用你說,我心裡也一直盤算著了。幽州軍重組,我聽從了姚崇等人從長安寄來的上疏建議,就在河北地方招募兵勇訓練。這樣一來。就可以避免士卒南北調動上蕃戍邊之苦。左威衛大將軍。自然還是李嗣業,他雖然重傷,但好在性命無虞。這個鐵漢子不僅是你地好兄弟,我也十分的喜歡,這個你應該不會有異議吧?」

    「沒有異議。」

    秦霄點頭道:」

    不過,同樣的話我還要再說一次。你這次在河北推行『募兵制』,也是誘發形成地方割據的一個原因,你可要慎重。」

    「嗯。我剛才也正準備說起。」

    李隆基點頭道:「這個我肯定會注意的。其實這幾十年來,大唐地府兵制制度出現了一些問題,其根源就是在土地的『均田制『身上。接下來地幾年裡,我會著手解決均田制之下,大唐國內存在的一些土地問題。我中原是農業大國。如果土地出了問題,那可就是不好辦了——這些是後話。先不談。還是接著說我們地事情。」

    秦霄道:「嗯,你講。如果有我不滿意的,我可是會不客氣的指出來。」

    「可以,事情就要這樣商量著辦嘛,軍事上的事情,你也比我清楚。」

    李隆基說道:「三年前我就說過了,我不忌憚你拉幫結派。事到如今,我依然是這樣一句話。你用慣了的人,想要誰,我就將誰給你。左驍衛在薛訥手上損失慘重,差不多要全部重組。我將李楷洛給你。李楷洛本是契丹酋長,但他對我大唐忠心耿耿,值得信賴。如果讓他到幽州在你手下去辦事,應該會有奇效。」

    「好,這個人我滿意。」

    秦霄贊同道:「文職呢?其實我更關心文職組合!因為東北那地方我並不熟,而且我三年沒有帶兵了,許多事情免不得生疏。不明地理、不懂風俗、不懂敵情,是打不了仗的。」

    「放心,我早安排了。」

    李隆基自信滿滿的微笑起來:「范式德,你的老熟人,博學多才之人,兩年前我就將他扔到了幽州,擔任司馬。他對北狄的語言風俗比較熟,可以給你很大地幫助。而且幽州府裡,也有許多地官將可用,你到了就知道。另外,我還給一個最有用的人給你。」

    「誰?」

    秦霄心急追問。

    李隆基笑了起來:「就是你經常指著他罵的『老牛鼻子』金梁鳳,金先生!這個老傢伙的本事,應該不用我多說了吧?」

    「呵呵,行!讓他當行軍長史吧!」

    秦霄心裡暗自發笑。這個老道士,可以說是個精通五花八門、精慮深遠、擅長詭計、精於謀略,簡直就是個天生的軍事天才,生來就是做軍師的料子。

    「好,沒有問題。我封他為欽命河北道行軍大元帥麾下行軍長史,參同河北道軍國大事。」

    李隆基大方的點頭贊同,接著說道:「三軍未動,糧草先行。這一次,我是狠下心來要打勝仗了。高力士你熟吧?本來這次一直跟在我身邊的,但我將他留在了河北。我會任命他作河北道錢糧大使,專司供應你地糧草、軍器、馬匹與軍餉。若是稍有怠慢餓著了士卒與戰馬,你就給我一刀砍了他,不用給我面子!到時候,我再換人!再不滿意,再砍!一直砍到滿意為止!這些話,我也是跟他說過的。」

    秦霄點了點頭,心中想道:高力士早些年就與李隆基關係密切了。在東宮的時候,就是詹事府主管太監,現在應該權力威望不小了吧?讓他這樣的心腹大太監在河北籌措錢糧軍需,也足以見得李隆基的決心了。只是……真地想砍就能砍麼?呵,話是這麼說,砍了他,還不就等於是刷你李隆基的耳刮子!太監麼,那就是皇帝地內侍心腹!

    不過,就算是不能砍,有李隆基的這些話和這個『欽命』的頭銜扔在這裡,就足以嚇死一片河北道的將官了,看誰還敢怠慢軍務!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5-4 20:14
第六卷 盛世霸圖 第373章 李隆基與楊玉環
    李隆基接著說道:「只不過,你最倚重依賴的邢長風,這一次不能和你一起出征了。他現在負責重要的天兵監與崇武台,是抽不開身的。同樣,統領萬騎的萬雷與擔任皇城御率司中郎將的田珍,也暫時不能離了長安。但是,我會派桓子丹、石秋澗和你以前的十五個特種營部下,串領三百天兵監天兵,和你一起去河北,擔任你的大元帥近衛隊!」

    「三百?」

    秦霄一陣摩拳擦掌:「過癮!雖然少了一個邢長風,也算是得償所失了!」

    李隆基微笑說道:「包括你的帥旗使、軍醫、廚子,我都還給你。你還有什麼要求麼?」

    「有!」

    秦霄叫道:「我的兵器鎧甲呢?」

    李隆基哈哈大笑:「這些東西,你去找老牛鼻子要吧!」

    秦霄心中一陣痛快,三人都放聲大笑起來。

    三個大男人,笑的聲音越來越大,居然都笑出了眼淚。駐守在道觀門院外的石秋澗等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他們從屋中的笑中裡,感受到了一股澎湃的豪情與男人特有的那種恢弘義氣。

    秦霄發現,原來自己身上的鮮血,一直都是沸騰的!

    當一個血性的男人,被牽動了民族情節,要橫刀立馬去抵禦外族弘揚國威的時候,內心是那樣的澎湃和激動!

    三人大笑了一陣,紛紛伸手去揮眼角流出的眼淚。然後又彼此相視地一陣嘲笑。

    秦霄平靜了一下心情,然後說道:「三年前我離開長安的時候,將鎧甲印信等物交回了朝廷,兵器送給了桓子丹。沒有想到,時到今日,我還能重拾這門手藝。說真的,阿瞞。作為兄弟,我要感謝你的理解與寬容;作為臣子,我也要感謝你這個明君,給我這個報效國家、一展報負的機會!實不相瞞,從數年前起,我就有了一個願望,就是能夠有機會與突厥決戰於疆場!今天這個機會終於來了。我心裡,真的很激動!」

    「其實,我也是一樣的激動!我很早就想幹出一番帝王應該干地事業來。」

    李隆基感慨說道:「只恨我身在帝王家。不能衝鋒陷陣,身上也沒有謀略與武藝,不然我也想如同你一樣,披堅執銳叱吒疆場一番。不過,既然我不能親自上陣。那就會在後方全力的支持你!我們兄弟二人,終於有機會,聯手幹一番大事業了!但願我們能夠馬到成功,建立一番不朽的功業,名垂青史!」

    說罷,李隆基伸出了一隻手來,秦霄挑嘴一笑。豪情萬丈的揮手跟他握到了一起!

    李重俊在一旁發愣,看著李隆基和秦霄眼中都放射著異樣的神采,不由得身上起了一陣雞皮疙瘩,低聲顫道:「咦……斷袖之癖!」

    「斷你個毛!」

    二人聯聲痛罵。

    李重俊嘿嘿的怪笑:「別罵,我又沒有嫉妒。我一向只對女人感興趣。」

    二人自然對李重俊嗤之以鼻。不屑與之爭論。三人又飲了一陣酒,桌上的幾道齋菜都有些涼了。才自作罷。

    李隆基將金梁鳳喚了進來,讓他拿出早早給秦霄準備好地鎧甲與兵器。金梁鳳領著眾人到了一間屋子裡,那裡有兩個木架子,一個掛著一幅金光閃閃的黃金明光甲,另一個插著一柄閃氣四射的金色鳳翅鎦金鐺!

    秦霄見到這兩樣東西就大喜過望。不僅僅是出於自己識貨地眼光,而且金梁鳳的手藝他也是知道的。打造這些東西,絕對是他的拿手好戲。

    秦霄大步上前,先將鳳翅鎦金鐺拔了出來。冰冷的寒鑌鐵鐺,凜冽地鳳尾刀稜,閃著攝人心魄的殺氣。

    「好!果然是天生凶器!老牛鼻子,你這手藝,比昔日的盧大匠還要出色!」

    秦霄不由得大聲讚道:「輕重尺寸剛剛好,十分趁手!」

    金梁鳳在一旁訕笑:「你也不想想,這材料我可是費心了一番心力才弄到的。我採用的可是一些異礦奇石,這獨門的鍛造技術也不是旁人所能比擬的。」

    秦霄不由得大笑:「誇你一句,還得瑟了。想必這鎧甲就不用試了,應該不是次品。」

    金梁鳳氣得一陣吹鬍子瞪眼,沒好氣地叫道:「這鎧甲上的每一塊鐵甲與環扣,都至少花費了一整天的工夫來打造。整副鎧甲足足耗了我一年的時間才做成……次品?氣死我了!」

    眾人一起大笑起來。金粱鳳又將滾雲戰靴與勒甲絛帶都一一的交給了秦霄,這樣全身披掛可就都齊了。

    李隆基看著這些東西,輕歎一聲說道:「男兒就當披堅執銳。大元帥若是換上這副披掛,馬上就能換個人,威風凜然,比現在這副鄉紳地模樣強上百倍。只可惜,我是沒機會逞這樣威風了。」

    秦霄笑道:「還有比皇帝更威風的?」

    三人離了房間,金梁鳳回身鎖門。秦霄走到他身邊,不懷好意地壞笑道:「不錯啊,老牛鼻子。打從一開始,你就一直在算計我,連兵器鎧甲都替我準備好了。」

    金梁鳳嘲諷的笑道:「有些事情呢,大家心照不宣就行了。當著皇帝的面,戳穿了多沒意思。你這個歸隱的大將軍,不是一直都掛念著朝廷和戰場麼?」

    秦霄忿然叫道:「你已經戳穿了!」

    李隆基則是一陣暗自發笑,岔開話題說道:「我會即刻下旨發往長安,讓兵部堪發印信與兵符過來。然後麼,桓子丹等人也會同時動身來與你相會。你自己說吧,你們約個什麼時間、什麼地方見面。然後一起去河北。」

    秦霄說道:「你現在發聖旨,差不多要月餘才能到長安。要不就給個過了黃河的地方碰頭吧。時間麼,就兩個月後。」

    李隆基疑惑道:「安排得這麼緊,你不用在家和親人告別一下麼?若是在家多呆一個月,也是可以地。現在你北上,並不方便帶家眷。雖然以後可以接過去,免不得要許多時間才能見到。你看。是不是推遲一些。」

    秦霄微微笑了一笑:「英雄氣短,兒女情長啊。我就怕留得越久,就越不想走了。三天後,我就出發北上。今天是二月初二吧?四月初五,約在黃河北岸的冀州會面吧。我恩師當年曾在那裡當過刺史,當地的百姓為家建了祠堂,也正好去拜祭一下。

    李隆基輕聲一歎:「又是二月二呢。呵呵,多巧的日子……真是難為你了。想來,仙兒她們肯定都要恨死我了。」

    「沒有。不會。」

    秦霄挑了挑嘴角,認真說道:「我說真的。」

    李隆基欣慰的笑了起來:「那就好……其實這幾年未見了,我還真的很相信仙兒她們,還有我地乾兒子大頭。這一次,我可要下召封他個爵位。至少不能比你這個當爹的侯爺差。畢竟是我的乾兒子麼!」

    「咦,別幹這種事情!」

    秦霄忙道:「臭小子一個,身無寸功,怎麼能……」

    李隆基連連擺手打斷他的話:「你可別忘了,你可是附馬爺,大頭他娘可是堂堂的公主,就是封個郡王也不過分麼!只不過他有你這個死,腦筋的爹。不肯要爵位,害得他也只能當個小侯爺了。這樣吧,你當你的大元帥,楚仙侯,就給大頭了。」

    秦霄無奈地一攤手:「你發話了。那就你說了算吧。」

    心中暗道:好在李隆基絕口不提金仙公主李持月的事情……

    李隆基微笑起來:「這樣一說,我還真的很想他們了。這樣吧。現在我們三人一起去你家裡坐坐,我要去抱抱大頭那小子。對了,你現在有幾個兒子女兒了呀?」

    秦霄笑道:「四個兒子兩個女兒。」

    李隆基哈哈大笑:「你不行嘛!我有七個兒子,四個女兒了!仙兒又生了麼?兒子還是女兒?」

    「女兒,小名二妞,名叫斑卿。」

    「好。」

    李隆基笑道:「給我家兒子留著。」

    秦霄一下就鬱悶了:「這怎麼行?你與仙兒是堂兄妹,我女兒與你兒子,那可就是姑表親,近親呢!近親結婚不好!」

    其他人頓時瞪大了眼睛:「近親結婚?……」

    李隆基疑惑道:「當真不好?」

    秦霄肯定地點頭:「絕對不好,容易生畸形兒!」

    李隆基對於秦霄的這些見識,向來是十分佩服的,不由得心中輕輕一顫,擺擺手道:「那……那便罷了。」

    四人且走且聊,居然就出了道觀。遠遠看到,枯子洲頭的中央,立著一塊大石碑——丹書鐵券碑,上面還蓋著布綢。

    李隆基指著丹書鐵券碑說道:「我就是讓天下人知道,我李隆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決不干卸磨殺驢這種事情!」

    秦霄心裡暗自悸蕩:果然是個有氣魄、幹大事的人呢!

    李隆基對石秋澗等人說道:「石將軍,你陪我走一趟,其他人就在島上待命,不可擅離洲頭八五八書房。秦大帥,帶我走走吧,去你府上看看。」

    「好啊!」

    秦霄歡喜應了一聲,隨即心裡一咯噔:壞了,楊玉、環!……

    李隆基來得突然,金梁鳳沒來由地將自己叫出來,一時也忘了將楊玉環藏起來。現在看來李重俊和金粱鳳都還沒有說漏嘴,李隆基還不知道我家裡有這個小姑娘。

    這萬一……

    秦霄不由得輕輕打了個寒顫:不會這麼……懸吧?還真的要讓他們見面了。這莫非,就是歷史的必然?

    想到這裡,秦霄硬著頭皮說道:「要不……皇帝陛下今日遠來辛苦,還是先歇上一歇,我也好回去準備。明日再恭迎陛下到我府上逛逛?」

    李隆基有些不快的低聲說道:「你這是什麼話?不是說過了麼,今天我們只是兄弟,不談君臣。還有,有什麼可準備的?我們是兄弟,你莫非還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真是!少哆嗦,走了。我非要今天見見仙兒和大頭他們不可。還有,我已經有一年多沒有玩過麻將了,今天非得爽爽的玩上一個通宵不可。明天回島上歇一天,我也要馬上南下了,耽擱不得。」

    秦霄心裡暗自揪緊了,狠狠地捏了一把汗,無可奈何的說道:「那……好吧。請!」

    心裡卻在發瘋般的禱告:阿彌陀佛、菩提保估,讓我能有個空兒將楊玉環藏起來,或者是李隆基見了楊玉環不會動非分之想……

    李隆基心情爽朗的大步向上走了,石秋澗緊緊跟著,經過秦霄身邊的時候,衝著他歡心一笑,看來高興得不得了。

    秦霄提著步子,感覺有些沉重地跟在他們身後,頭都耷了下去。李重俊一直沒怎麼吱聲,此時有些疑惑道:「我說你這是怎麼了,皇帝只是去你家看看,又不是要搶你老婆兒子,你幹嘛做出這副嘴臉?」

    「怎麼,我現在臉色很難看麼?」

    秦霄疑惑而驚訝的說道:「應該不會吧?」

    「哧——怎麼不會!」

    李重俊鄙夷地說道:「那表情,活像是被人搶了老婆!」

    「閉嘴!」

    秦霄沒好氣的低喝了一聲,扯著他一起跟著走了上去,心裡已經有些亂了起來。

    這些年來,歷史往往發生異變,可是又常常繞了一個***走回原來的路線。難道,這些事情真的無可避免麼?

    現在的李隆基,是那麼的英武、自律而又奮發圖強,會不會也會像歷史上一樣,到了後期變得耽於享樂,迷戀楊玉環、寵幸小人而導致大唐王朝走向衰敗呢?

    想到這裡,秦霄心裡陡然升起一股危機感——無論如何,就是拼著再大的代價,也不能讓李隆基和楊玉環勾搭上了!

    這種事情,一定要防微杜漸;若是當真讓歷史重演再去改變,那可就真的是……遲了!

    秦霄現在突然很後悔,當初是不是太過心軟了。如果將楊玉環送到異邦番外去,大不會有今天這樣的事情……可是現在的楊玉環,終究只是個身世可憐的無辜孩子。就算是歷史上的楊貴妃,也大半是無辜的,更大的問題還是出在李隆基自己身上……

    秦霄想著想著,心裡越來越亂。李隆基等人明顯看出了他臉色有些不對勁。但又都以為他要離家去河北了,免不得有些捨不得嬌妻幼子心裡不痛快,李隆基還在心裡一陣自責。

    眾人上了一艘不起眼的小船兒,朝岳麓村而去。

    每靠近一步,秦霄心裡就越發的緊張起來……

    李隆基,楊玉環,你們終究還是要見面了麼?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5-4 20:25
第六卷 盛世霸圖 第374章 楊玉環的絕妙之舞
    一行人駕船上了岸,逶迤朝岳麓村秦霄家中走去。

    李隆基今天心情極佳,看來興致頗高。畢竟游江南是他一直憧憬的事情,而且剛剛又『擺平』了秦霄,免不得心中大慰。

    一路上,身著士子袍服的李隆基笑語生歡高談闊論,聊著走南闖北的所見所聞。秦霄和李重俊左右退一步跟在他身後,時不時的搭上一句。石秋澗則是跨著一柄橫刀,不遠不近的跟在他們身後。

    雖然沒有人穿官服,可是這三人都氣宇出眾談吐不凡,讓附近路過的漁民們暗自驚歎。而且看那架式『大善人』、『大鄉紳』秦霄還走在當中那人身後,來的人,怕是某個大官兒!

    百姓總是怕官的,於是有些躲閃。李隆基卻十分和藹的和並不認識的漁民們打著招呼,偶爾還叫住一兩個問問話,很是平易近人。

    秦霄心不在焉的替李隆基和這些漁民們做著介紹,稱他是『遠房表親當官兒的』。那結漁民見是秦霄的親戚,自然是十分的熱情,有兩家還將李隆基請進去喝了茶。李隆基也正要走訪民間瞭解民眾的生活狀況,正中下懷,不作推辭的在幾戶漁民家坐了一坐。

    秦霄的心思卻是早早飛到了家裡,就盼望著一會兒不要出事。可恨現在他這個當『表哥』的又不能抽開身,只得暗自在心中急得跳腳。

    小小的一個漁村,逛了足有一兩個時辰。那些漁民們都要開鍋做飯了。李隆基還特意留意了一下這些漁民們地伙食狀況,有酒,有魚,也有新鮮的蔬菜,有兩家還煮上了一截豬肉,吃的都是白花花的大米。這不由得令他一陣開心,連聲讚道:「長沙縣不錯!」

    一旁的石秋澗連忙將李隆基說的這句話記了下來。就這五個字,足以讓長沙縣令官升一品仕途輝煌了。

    逛玩了許久。李隆基終於打算離開。一路心情愜意腳步輕鬆,他對秦霄說道:「大元帥,你還別說。你倒真是挺會挑地方。長沙這裡,有山有水,民風淳樸。的確是個享受田園之樂的好地方。我只逛了半日,就想留下來多住幾日再走了。」

    秦霄笑道:「要不我去東北了,這宅子就給你留著吧。」

    「呵呵,好啊。」

    李隆基笑道:「好歹也是一處行宮麼。而且我到這裡來,不用打什麼排場,多好。對了。二品大都督,是可以開府地。你到了幽州,就能夠開府設署。」

    秦霄微微一愣,然後說道:「開府設署?不必了吧!我沒有爵位,開什麼府呢。封疆大吏和鎮邊將軍開府,並不見得是什麼好事。有了私兵親署,免不得要招來許多的猜忌,煩人得很。我就想安心的統兵打仗,其他的事情。暫不作設想。」

    「你呀,還真是死腦筋。」

    李隆基無奈的苦笑:「你兒子都是侯爺了,你這當爹的身為大元帥也沒有爵位。你苦苦推辭不要我封你做三公,這著實讓我為難麼?歷來統兵出征的元帥、將軍,都有在朝廷中掛名的虛職品秩的。或在黃門省。或在紫微省,再不就加特進、贈國公。你這回可是搞了個特殊啊!」

    「無所謂了。打仗就打仗吧。我這種人,喜歡實際一點。」

    秦霄說道:「開府的事情,太煩瑣太費精力,而且對於打仗來說沒什麼意義,暫時不提吧。若是將來打完了仗回朝之後,開個府耍耍倒也還有些意思。」

    「你呀,哈哈!」

    李隆基不由得大笑起來:「把開府當作是耍……你知道麼,現在我大唐一般都只有親王開府了。我准你開府,你居然不要。真是……換作是別人,早早跪下來謝恩了。真不知道你這人心裡是怎麼想的,與別地人想法就是不一樣。」

    秦霄隨意地笑了笑,心中暗道:我統重兵在外,鎮守整個大唐的東北門戶、管轄整個河北道的兵府、軍鎮,免不得要遭人妒忌和猜測。要是再開府,有了私兵和署僚,在某些別有用心的人開來,簡直就是割地為王了……犯不著圖虛名而取實禍。這種煩心的事情,還是不要碰的好。

    李隆基心裡何嘗不知道秦霄的想法。其他開始秦霄力拒三公頭銜的時候,他心裡就有了一本帳了。他知道,自己這一次是主動來請他出山地,今後無論如何要堅定一個信念,那就是對秦霄的信任。剛才隨意的提了一下開府,秦霄果然拒絕,看來他的心中,也在刻意避免出現猜忌這個問題。

    李隆基心中微歎:當臣子不易,當君王也不容易啊!不管我表現得如何大度和誠信,總難得讓臣子百分之百的信任……不過說太多也沒有用,讓今後地實際行動來說明一些吧。放著丹書鐵券碑也已經建起來了,天下人有目共睹。人不負我,我必不負人!

    兩個人心中各懷想法,緩步朝秦霄家中走去。不知不覺的,就已經到了岳麓山腳下。李隆基抬頭仰望,不由得連聲讚道:「果然是個山靈玉秀地好地方啊!住在這裡別的不說,肯定延年益壽!」

    秦霄也拋開了心中的一些想法,一心忐忑的將李隆基將家中請去。正值午後,一行人都沒有吃午飯,秦霄正準備以此為借口,先行回家讓家人準備飯食,順道好將楊玉環藏起來。不料李隆基卻將他扯住:「吃飯小事,不急麼!就像往日一樣逛進去,別擺什麼陣勢迎駕,忒不好,一點也沒了親熱了。」

    秦霄心中暗自苦笑,只得作罷。

    李隆基滿是興奮,抬腳跨進了秦霄家的木門院子。在他看來,這莊院矮小地土牆,窄小的前院,真是顯得有夠寒磣了。不過,這跟附近的鄉里人家比起來,的確已經是富戶人家的氣派。唐朝這時候,有錢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唯有當官當將、有名爵或是名氣的人,才會將宅院建得華麗。

    前院沒有人。既沒誰來阻擋,也沒有誰來迎接。連正宅的客廳裡也沒見人,只是旁邊廚房裡,有個老媽子在燒水洗碗。她見了秦霄領著幾個回來,略略看了幾眼,都是富家子弟吧?喲,前些日子一直住在這裡的那個主母的哥可也來了呢,還有帶刀的呢,莫不是還是官家人?

    老媽子正準備迎上來,秦霄遠遠的朝她扔了一句:「許大嫂,我們沒吃飯,趕緊招呼廚子們準備一桌酒席!」

    許大嫂自然是唯唯應諾。趕緊去準備了。

    李重俊在一旁輕笑道:「這樣挺好。要是讓這老媽子知道。她是在替皇帝準備膳食,怕是嚇得一身發抖還不會動了。」

    李隆基也呵呵的笑了笑,急忙問道:「奇怪,怎麼沒有見到仙兒他們呢?秦大元帥,你這家裡平日裡都這樣地麼?大門不關,廳堂也敞著,就不怕有賊?」

    秦霄笑道:「興許都在後院曬太陽吧。你施政有方麼,閒人賊盜自然就少了。再說了,這村子裡民風淳樸著呢,誰想到我家偏僻的地方來討野火。有時候我們晚上睡覺都不關大門的。照樣沒事兒。」

    李隆基心下一陣歡喜,正準備哈哈大笑幾聲,卻突然一下睜大了眼睛,有些驚愕的說道:「咦——突然一下冒出來。嚇我一跳!老哥,你家裡不怕盜賊。是因為有這兄弟把門吧?」

    鐵奴正巧背著大頭從後院到正宅來了,卜一眼見到李隆基等人,頓時瞪大了眼睛!

    他雖然不能說話,也有些遲鈍,可是腦子並不笨。眼前的人就是皇帝,這他還是知道的。諾大地一個黑漢子,頓時忙不迭地將大頭抱了下來,跪倒就磕頭。

    李隆基呵呵的笑:「好了,起來吧鐵奴。我們也算是熟人了,不用多禮。」

    鐵奴有些惶然的抬頭看了看李隆基,又趴著磕了幾個頭。秦霄輕輕的擺了擺手:「好了,起來。」

    他這才起了身,乖乖站在一邊,目不斜視。

    大頭這下就疑惑了,在他的記憶裡,可沒有李隆基這個人。本來見了舅舅挺開心,突然看到鐵奴跪下磕頭。而且自己的父親也站在那個人身邊,看似以他為首,不由得納悶的偏著頭,眨著大眼睛呆呆的看著李隆基。

    「這就是大頭麼?」

    李隆基呵呵地笑了起來,蹲下身去,輕聲對大頭說道:「大頭,你認識我麼?」

    大頭茫然的搖頭:「不認識哩!阿爹,我該叫他叔叔,還是伯伯呢?」

    秦霄正準備叫他跪下磕頭,李隆基卻哈哈大笑的將大頭抱了起來,歡快說道:「大頭,你該叫我『乾爹』知道麼?你小時候,我可是經常抱你的!」

    「乾爹?」

    大頭頓時將眼睛睜得圓了,十分驚訝的叫道:「呀——你就是皇帝!我知道地喲,我有一個乾爹,是當皇帝的!」

    「嗯,我就是你那個皇帝乾爹!」

    李隆基笑道:「小子,還不叫乾爹?」

    「可是……」

    大頭十足疑惑地撓著頭,又看了看秦霄,窘迫的說道:「娘親告訴我,見了皇帝可是不能隨便稱呼,而且要跪拜的呢!」

    「哈哈,那乾爹今天准你不跪,你叫我聲乾爹就行了,我就封你做侯爺!」

    李隆基抱著大頭朝裡屋後堂走,一邊說道:「大頭,你娘親她們呢?」

    秦霄也正心下疑惑,仙兒她們今天莫非又出去趕集了?這邊好呢……

    不料大頭朝後院一指說道:「娘親和二娘、三娘、四娘和秋伯伯、楊姐姐她們都在後院呢,都在看楊姐姐跳舞哦!」

    秦霄心裡頓時一彈——完了!

    隨便見見也就罷了,偏偏這楊玉環還在練舞……這丫頭,絕對是音樂和舞蹈方面的天才。一袖清舞,可以迷死所有男人!

    現在這個時代,沒有什麼偶像追星與電影電視之類的,聲色歌舞那就是人們最喜歡的娛樂方式之一。誰家的姑娘若是能在歌舞上出彩,那就是名人兒!

    楊玉環雖然有這一身的絕藝,可是從來不在外人面前展露,只在家中自娛自樂。時常練習時跳給秦霄等人來看。

    沒想到啊,這一次居然就這樣讓李隆基撞上了一一天意!

    李隆基對大頭的話也並沒有過多在意,只是聽出了一個『娘親她們在後院』對後面的話都沒怎麼注意。於是就抱著大頭,一邊哄他說話,一邊朝後院走去。

    主宅之後,就是楊玉環和秋光遠一家人住的兩條廂房,和一排兒雜屋,合成了一個四合院般的結構,當中一片空坪,建了一個涼亭。此時李仙惠等人正閒坐在涼亭裡,看著空坪上的楊玉環跳舞。上官婉兒則是撫著琴,給她伴奏。

    李隆基抱著大頭走在前面,剛剛繞過了大宅,就聽到一陣清揚的曲樂飄散而來,不由得失聲讚道:「好曲!好琴!」

    秦霄心裡已是有些惶然,此時強作鎮定的笑道:「婉兒的曲子,你賜的焦尾琴。能不好聽麼?「被李隆基抱在懷裡的大頭連聲道:「楊姐姐的舞也是跳得最好的!」

    「楊姐姐?哪個楊姐姐呀?」

    李隆基隨意的逗大頭說話:「你父親新納的小妾麼?」

    大頭連連搖頭:「楊姐姐就是楊姐姐哦!阿爹,楊姐姐是你新納的小妾麼?」

    秦霄沒好氣的瞪了大頭一眼:「小屁孩子,別多嘴!」

    正說著,眾人已經繞過了主宅,看到了後院裡。李仙惠等人背對著主宅,正坐在涼亭裡專心看著楊玉環跳舞呢,也沒有誰注意後面來了人。

    李隆基正準備歡喜的出聲叫一聲『仙兒』眼睛卻不由自主的被空坪中那個長袖飛舞、翩翩如仙的女子吸引了,頓時愣愣的站住,呆立在了屋簷下的陰影裡。

    一直跟在身後的李重俊和石秋澗漸漸圍了上來,也紛紛眼前一亮,頓時被楊玉環的舞姿深深的吸引了。

    秦霄警覺的瞟了一眼李隆基的表情神態,心中一陣鬱悶的叫道:***,這下真的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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