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小說] 大宋之安居樂業 作者:黑刀 (連載中)

z3336578 2009-4-19 23:39:3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8 22177
z3336578 發表於 2009-4-19 23:45
第一卷 人如浮沉多飄零 第十一章 和明州唐家的交易


   


    還沒等魯大官人表示多少感慨,遠處的韓月容小姑娘見他這邊好像沒什麼事了就蹦蹦跳跳跑了過來,老遠就叫道:"大官人,奴家想問你一個問題."

林靖文沖魯小妹擺擺手:"你去幫忙清點一下貨物計算下價值."

"好的,東家."說來慚愧,林靖文直到現在還不知道魯小妹叫什麼,不過這個可不好問,就跟著魯二叫他小妹得了.

等韓小姑娘蹦到了他面前的時候,魯小妹卻已經走遠了.韓小姑娘連本來想問什麼都暫時忘記了,只是好奇問道:"魯姐姐幹什麼去?"

"她去清點貨物去了……"

還沒等他說完,小姑娘就拍著手高興叫道:"好啊,我也要去.聽姐姐說大官人這次帶回來了許多漂亮的珍珠,我也去看看好不好?"

看著小姑娘兩眼放光滿臉希翼的樣子,林靖文是不忍心拒絕的,再說自己也是要去的,就帶她去了倉庫.

原先,林靖文因為資金不夠,商棧倉庫什麼的是一概沒建,現在倒是補上了.商棧當然是建在碼頭附近的商業區裡,倉庫嘛,當然是離商棧越近越好了,不過碼頭一帶龍蛇混雜,安全方面實在令人堪憂,加上他手上的實力不夠,因此,他只好將倉庫建在自家宅院附近,這樣多少能照應點.

林家倉庫其實就在林府隔壁,說兩步路都說的遠了,實際上就一門之隔.

此時魯小妹正在和雇來的帳房一起清點貨物,帳房負責將貨物分門別類並估算價值,魯小妹負責計算和統計,她畢竟不是專職商業會計出身,也只能幹這個,不過林靖文僱傭她的目的可不只是為了算帳而已,對於魯小妹他另有安排,目前只是個過渡.

林忠也在這裡,正陪著一個年輕人說話.見了林靖文連忙靠過來.林靖文知道他有事情匯報,於是對韓小姑娘說道:"月容妹妹,你自己去看吧,看到有喜歡的就拿去,順便也給你姐姐挑一些,哥哥送給你們."

小姑娘歡呼一聲,自去挑選喜歡的物事不提.

"老爺,"林忠一上來就是一個大禮,他這個人可是正宗的宋朝人,對主僕之別看的很重,林靖文吩咐過多次讓他隨意可他是改不過來的,林大官人也只有隨他去了."奴才按老爺的吩咐去上次的那家造船場又定制十艘船,都是遼東大木製四千石的沙船,而且按照老爺的吩咐讓他們給每艘船增加了兩根桅桿和八套車輪.不過老爺,雖然這樣船的速度會快上很多而且可以臨時追加速度,卻減少了船的容量,這樣改裝下來,每艘船比以前會少裝六百石的貨物,而且,"他湊過來低聲說道:"按老爺的吩咐,奴才讓他們留出了安裝床弩、拍桿等水戰物事的方."

林靖文點點頭,讚許道:"嗯,不錯,造船場方面會不會對此有什麼看法?"

"沒什麼看法."林忠當然明白林靖文的意思,答道:"老爺,實際上別的曹商的船大多也是這麼做的,甚至,陸家的很多船根本就是從水師直接弄來的,完全就是戰艦,咱們這些做法根本就不算什麼,畢竟現在海上可不是那麼平靜,各處海盜多的很."

"那就好."林靖文放下心來,"那我吩咐你去明州辦的事辦得怎麼樣了?"

"奴才親自去了一趟明州.老爺,事情很順利,奴才在明州找到了一個商家,而且已經跟他們簽定了貿易合約,老爺要求的貨物他們都能提供,絲綢、茶葉、瓷器、漆器、紙張、布匹、香料等都沒有問題,就是鐵器難辦了點,朝廷對鐵器貿易控制的很嚴,這個商家的實力不大,並沒有多少鐵器配額,還滿足不了老爺的要求.不過老爺吩咐鐵器無論有無都沒關係,所以小的跟他們簽定的合約裡就沒有包括鐵器."

"這個無所謂,有沒有都沒關係."事實上林靖文並不想對日本輸出鐵器,沒有那就正好."價錢方面怎麼樣?"

說起價錢,林忠就笑得跟朵花似的:"價格方面絕對便宜.跟小的簽合約的這個唐氏商家本來也是一個大家族,不過因為不小心得罪了當朝蔡太師的三子,被官府多方壓制這才每況日下.雖然他們現在已經得到了蔡公子的諒解,但勢力已經是大不如前了,為免遭到可能的連累,在明州周圍區並沒有多少人願意跟他們做生意.是以……我林家下的定單即使在唐家興盛的時候來說也是大宗量,而且是長期買賣,因此他們對我林家很上心,在價錢方面就優惠了許多,而且我們用的是黃金來交易,因此他們最終給出的價格比市價便宜了一成半還多."

嗯,真的很不錯,做為上游供貨商,一成半的優惠對於銷售商來說不算什麼,但對於上游供貨商來說已經很高了,他們至少讓利了三之一還多,林家這次可佔了大便宜了.

林靖文很滿意,"這件事你做的很好,等下自己去帳房領五金的賞錢吧!"

林忠卻很是惶恐:"不敢.奴才為林家效勞天經義,不敢領受老爺的賞賜."五金就相當於五十貫還多,這麼大數目的賞賜他還真的被嚇住了.

"我讓你拿你就去拿,只要事情辦的好,本老爺不會吝嗇些許賞賜的."林靖文大手一揮,毫不在意說道:"還有,我看你的能力很不錯,做一個管家確實屈才了,以後你就做我林家商棧的大掌櫃吧,這管家之位由魯二替代."

林忠這才答應下來:"是."

以為沒什麼事了,林靖文正準備去看一下貨物,林忠再次叫住了他:"還有一事.老爺,因為我林家是唐家最大的貿易夥伴,他們派了一個人過來想跟我林家拉近一下關係,那邊那位公子就是."他指了指正在裝作看貨物實際上是在注意他們這邊情況的那個陌生的年輕人,"唐公子諱繼堯,是現今唐家家主的嫡長子.而且,他們還想讓我林家將出海所得貨物全部交由他們來售賣."

"依你看,唐家能吃下那些貨物嗎?你也看到了,光這次的貨物數量就很大,以後只會更多,而珍珠玳瑁珊瑚無一不是價格高昂之物,還有其它的貨物也價值不斐,以一家之力想全部吃下,恐怕只有青州陸家那樣的大家族才可以."

"不然.大官人有所不知,我明州唐家本來也是數得上的大家族,全盛時期比起青州陸家有過之而無不及.雖然先後兩代子孫不孝敗壞祖業,先前又經過蔡太師的打壓,但我唐家的根本還在."回答的卻是一直注意收聽這邊情況的唐家公子唐繼堯,他走過來向林靖文拱了拱手,說道:"在下唐繼堯,明州唐家子弟,見過林大官人."

林靖文連忙作了一揖,道:"唐公子你好,在下林靖文,見過公子.此次唐公子來訪,林某未能遠迎,失禮了."

"不敢,失禮的是唐某才是,此次冒昧來訪打擾大官人了."一番客套之後,也不等林靖文邀請他去客廳,直接就說道:"適才大官人所言擔心我唐家無力購買貨物,唐某以為大官人過慮了.以我唐家的實力,買下全部的貨物毫無問題."

大家初次見面,也不清楚彼此的實力,林靖文決定試它一試.於是指著面前倉庫裡那小山一樣的珍珠說道:"別的不說,唐公子也看到眼前的珍珠了,光這間倉庫的珍珠就不下一百石,這間倉庫裡的還只是三寸以下的小珍珠,而且只佔全部三寸以下珍珠的四之一不到.其它的三寸以上的雖未具體清點過,但總數不下一千顆.還有,玳瑁且不去說它,這批貨物裡還包括一尺珊瑚兩千多株、二尺珊瑚一百多株、三尺珊瑚六株,其它的貝殼螺殼三百餘石、香木兩百餘斛,其它貨物尚未算計.唐公子確定能全部買下?"

唐繼堯頓時傻眼了,那些三寸以下珍珠、一尺珊瑚不去說它,可三寸以上的珍珠和二尺珊瑚那可不是普通商品了,完全可以歸入珍寶的行列,那價格可不是論斤按斛的,得單個計算.本來他看到眼前的珍珠已經很吃驚了,可沒想到眼前的這些連冰山一角都算不上,這林大官人真的是買來的這些東西麼?該不會是搶劫來的吧?他簡直快要暈了.

還真被他猜著了,林靖文雖然不是真的搶劫,但也差不了多少了.濟州島和扶桑都不是熱門的航線,更重要的是以這個時代的航海技術來說,想去這兩個方真的很難,對於其它商人來說說是九死一生都不為過,因此這兩個方的商品流通起來不是那麼容易的.拿濟州島來說,那裡雖然盛產珍珠珊瑚玳瑁,可沒有商船來他們能賣給誰呀,一般來說他們只能選擇賤賣給高麗人而已可想而知,壟斷技術就是壟斷行業,目前只有林家船隊能像吃飯一樣輕鬆去濟州島,所以目前來說他做的是壟斷貿易,而且這次耽羅人並不是真正在跟他貿易,有求於他的情況下,多給點東西那是很正常的,何況這些東西在耽羅人眼裡並不是什麼值錢的玩意兒.

不過嘛,這所謂的多給一點的東西真的有點多,至少多到讓唐繼堯吃驚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的程度.

林靖文頗有興趣看著唐繼堯驚駭的臉色,耽羅人把這些東西像丟垃圾一樣批發給他,可他自己是知道這些東西的真正價值的,他等的就是現在這樣嚇人一跳的時候.

半晌,唐繼堯才弱弱問了一句:"不知能不能賒欠?我唐家先付些銀錢,等貨物全部售出之後再將全部的銀錢結算清楚."他也就是這麼一問,倒沒想過林靖文會答應.

可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林靖文卻是想都沒想,一口就答應下來:"可以."

唐繼堯心裡根本就沒打算林靖文會答應,因此也沒注意聽他的回答,只是說道:"既如此,我唐家就按自己的實力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吧.唉,可惜……"驀反應過來,驚呼:"大官人竟然答應了?唐某沒聽錯吧?"

"是的,你沒聽錯."林靖文點了點頭,笑著說道:"林某允許唐家賒欠,你們可以先把貨物運回去,等貨物賣掉之後再付給我銀錢."

唐繼堯大喜,興奮連聲道謝,不過馬上,他眉頭一皺,問道:"只是不知大官人有何條件?"

林靖文暗暗點頭,這唐繼堯面對如此巨大的誘惑卻能馬上冷靜下來,倒是個人才,看來唐家的復興就在他的身上了.不過欣賞歸欣賞,該提的條件還是得提的:"林某的條件不高,對唐家來說也不是什麼難辦的事."

"是這樣,林某想私造戰艦."

唐繼堯眉毛一跳.

林靖文卻不以為意,依然不緊不慢說道:"想來唐家私底下也在造軍械吧,現在的大家族哪個不是這樣,軍械生意可是暴利,林某是不想插手軍械買賣,但這戰艦可不一樣.這次林某去到高麗,卻聽聞海盜猖獗之事,雖然林某此次並未碰上海盜,但以後肯定會碰上的.而且,雖然林某目前的生意只是小打小鬧,但以後肯定會做大,海盜總是避免不了的,與其想著如何避開海盜不如給自己增加防衛力量甚至是消滅他們,是以林某想自己建造戰艦,但苦於手上沒有什麼工匠,唐家以前是有數的大家族,想來這工匠是不缺的,因此想跟唐家討要一些,不知唐公子意下如何?"

唐繼堯默不做聲,低著頭思考了好一會兒,臉色陰晴不定.

私造軍械的確不是什麼秘密,很多大家族都在干,河北各路的那些人更是離譜,他們乾脆就是通過關係從河北禁軍中弄到軍械然後往遼國賣,那利潤豈是豐厚二字可以形容得了的.這種事唐家自然也在干,不過遼國的市場是沒他們事兒,他們的軍械是往南方的苗族瑤族叛軍和各義軍那裡賣眾所周知,縱觀整個宋朝歷史,從來都不缺乏義軍,少則幾百人,多則幾萬,尤其是徽宗年間更是多得離譜,幾年後更是爆發了席捲北宋半壁江山的方臘起義.

雖然這不是什麼秘密,但心裡明白是一回事,被人說出來又是另一回事.唐繼堯一時有些猶豫不決.私造軍械終歸是殺頭的買賣,雖然大家都在做,但要是擺在陽光下肯定得死翹翹.給林家一些工匠這沒什麼,關鍵是不知道這林靖文做事謹慎不謹慎,還有官面上的關係能不能罩得住,如果他出了事肯定會牽扯到唐家,所以唐繼堯有些猶豫不決.

不過轉眼又一想,林大官人只是想製造戰艦而已,戰艦終是比不得軍械的,南方的那些海商哪個私底下沒有幾艘戰艦,廣南的那些專門跑南洋和阿拉伯的海商甚至半公開被允許擁有戰艦,就是他唐家以前跑海的時候也有那麼幾艘,各官吏對待戰艦並不像對待軍械那麼嚴,通常是睜隻眼閉只眼,要是林大官人只是製造戰艦的話問題倒不大.

想到這裡,唐繼堯說道:"此事關係重大,唐某不敢斷下決定,得跟家中商議才行.不過如果大官人只是造戰艦的話想來我唐家不會反對這個條件."

林靖文連忙大加保證:"那是自然,林某的目的只是戰艦而已,林某又不曾想插手軍械買賣,更不曾想過謀逆,要軍械幹嘛?唐公子多慮了."

"如此,唐某這便趕回家中報告此事."

"不用這麼急的,公子剛來林府,林某還未曾盡到主之誼,等林某好好招待幾日公子再回去不遲."

唐繼堯哪裡還有心思留下來享受什麼招待,他巴不得馬上回去然後家裡馬上答應這個條件再回來馬上把這些貨物給運回去才好,要是有這些貨物,至少能恢復一下唐家這幾年被打壓受到的損失,當真是歸心似箭.

見實在留不住人,林靖文也就不在勉強,親自把唐繼堯送出府.
z3336578 發表於 2009-4-19 23:45
第一卷 人如浮沉多飄零 第十二章 韓家兩姐妹


   


    目送唐繼堯的馬車離去,遠遠的,林靖文看到魯二帶著一大幫子大漢步入東大街,不過他們沒有進林府大門,反而是往偏門方向而去.他瞧得心中一樂,看來另一件事也成了,如此他才算是真正有了些根基.

回了擺放貨物的臨時倉庫,林靖文發現一個有趣的事,那韓小姑娘就像一個掰玉米的小熊一樣,揀揀這個,不想看到那個更好,於是丟下手上的東西歡呼一聲又去把那個給搶在懷裡,煞是有趣.而帳房和魯小妹得了林靖文的吩咐,自是由得小姑娘去挑選.

林靖文瞧得有趣,心中又是喜愛這個小姑娘,決定送她點更好的,於是叫住了她:"月容小妹妹,別在那兒挑來挑去了,來哥哥帶你去選更好的."

沒想到小姑娘卻是搖了搖頭:"不了.適才林家哥哥跟唐公子的話奴家也聽到了一些,也知道有更好的,不過那些東西價值不斐,林家哥哥的事業又是剛剛起步,奴家就不要那些貴重東西了,哥哥拿去賣些銀錢好了,等以後哥哥富貴了再送奴家一些也不遲."

小姑娘真是懂事,不過可能是愛屋及烏吧,看在韓家二小姐的面上,林大官人對小姑娘可不是一般的喜愛,堅持要送她更好的.

"哥哥,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小姑娘只是堅持不受,更是神神秘秘把林靖文拉到一邊小聲問道.

看著她那小心翼翼的小模樣,林靖文笑著道:"好啊,你問吧,哥哥一定回答."

"哥哥要琉璃作坊磨製的那些奇怪的物事是幹什麼用的?二姐尋思了兩個月都不得要領."

林靖文愕然,小姑娘怎麼會問起這個?

見到林靖文驚訝的樣子,小姑娘連忙解釋道:"不是爹爹要我來問的,我只是見姐姐這兩個月為了此事苦惱,想為她分憂而已.哥哥有所不知,你找到的那個琉璃作坊就是韓家的,本來作坊的那些工匠壞了不少琉璃但還是打磨不出來哥哥要的東西,最後是姐姐親自動手才磨製成功.哥哥,你不知道,姐姐為了你的事很是費了心思呢,我看她這兩個月忙前忙後的都瘦了不少,不忍心她再苦苦思索那些古怪物事的用途,才想到要來問下哥哥."

原來如此,本來嘛,林靖文對那個作坊打磨成功凸透鏡和凹透鏡是不抱什麼希望的,以這個時候的技術和生產工藝即使能打磨成功,但耗費的琉璃肯定不止區區五千貫,他都準備這次出海回來加錢的.但出乎意料的是那個作坊竟然成功了,為此他還感到很是奇怪,卻沒想到是韓家二小姐幫了他的忙.

不管怎麼說,在這個以工匠為賤業的時代,韓家二小姐是林靖文唯一的知己,對於她林靖文是不會有什麼隱瞞的,何況人家還幫了他那麼大的忙.

"這個一時說不清楚,等下我把那些物事的用處寫下來,等你回去的時候帶給你姐姐."

"好的."小姑娘眼珠轉了轉,不知道又起了個什麼主意,突然說道:"哥哥,等韓家破產的時候我和娘親還有二姐到你家來,好不好?"

林靖文差點沒被口水給嗆住,看著小姑娘滿是渴望的雙眼,尷尬說道:"月容妹妹,可別亂說話,韓家好好的怎麼會破產呢."

小姑娘噘著個小嘴,不滿道:"我可沒亂說,是二姐說的,哥哥把火柴配方賣給爹爹的時候二姐跟娘親就說韓家會因此而破產,只是沒告訴爹爹而已.哥哥好狡猾哦,明著給爹爹下套,還讓他自己挖坑自己跳下去."末了還補充了一句:"這些都是二姐對娘親說的,她還說韓家破產的時候爹爹肯定會把她嫁給別的商家來聯姻,好得到別人的支持.當時娘親還想把事情告訴給爹爹,但一是怕爹爹不信,二是為了二姐.二姐已經跟娘親做了決定呢,到時候我們娘三個就去投奔青州的大姐.不過大姐畢竟已經嫁出去了,是別家的人了,我們去投奔她總是不好,所以我才想到哥哥這裡來嘛!"

林靖文聽得目瞪口呆,不光是為了韓二小姐的睿智,還為了韓小姑娘的古怪,打趣道:"小丫頭,你就這麼信任哥哥啊,不怕哥哥到時候也把你二姐嫁出去?"

"哥哥才捨不得呢!"沒想到小姑娘笑嘻嘻的,一點都沒有被他嚇住,"哥哥聽到二姐的時候都兩眼放光呢,肯定是歡喜二姐.嘻嘻,我知道了,哥哥肯定是想娶二姐的."

"咳!咳!"林靖文這下是真被口水給嗆住了,雖然君子好俅窈窕淑女不是什麼讓人難堪的事,但被一個小姑娘給說出來還是讓人覺得尷尬."這個……"

可能是覺得還不夠刺激吧,小姑娘還神神秘秘湊過來低聲說道:"告訴哥哥一個好消息哦,二姐其實也是喜歡哥哥的,我在她房裡還看到了她偷偷畫的哥哥的畫像呢!嘻嘻!"

聽了這話,林靖文也顧不得尷尬了,大喜,連忙問道:"真的嗎?你二姐也喜歡哥哥?"

"當然了,"小姑娘翻了個白眼,"如果不是喜歡哥哥,二姐一個姑娘家怎麼會去畫一個男人的畫像?哥哥好苯哦!"

雖然被一個小姑娘給鄙視,但林靖文也顧不得了,連聲問道:"那哥哥現在去向你姐姐提親,你姐姐會答應嗎?"

小姑娘點點頭,道:"姐姐會答應的,不過,"小臉愁苦的樣子,"爹爹肯定不會同意,他可是野心很大的,雖然哥哥已經有些家財,但有了大姐的例子在先,他想把二姐嫁入那些大家族,恐怕不會同意哥哥的提親."

林靖文聽了卻不在意,眼中寒芒一閃,淡淡說道:"只怕到時候由不得他了.雖然我林靖文現在還不是什麼大人物,但區區一介商賈卻是阻我不得.本來看在你二姐的面上我是準備給他留一條後路,但現在嘛……"他沒有繼續說下去,扭頭吩咐林忠道:"林忠,你把我房間櫃子裡那個綠色的小盒子拿來."

看著小姑娘吃驚的小臉,林靖文笑了笑,道:"月容妹妹,等下你回去的時候把那個盒子帶回去慚愧,哥哥現在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不過那盒子裡的東西雖說不是價值連城但十萬貫總是值得的,也是我林家的家傳寶物(盒子裡面是夜視儀),以此為聘倒也不算寒磣你回去告訴你姐姐,要是她肯收下的話,林某必掃榻以待."

小姑娘到現在還沒反應過來,呆呆傻傻點了點頭,直到林靖文把盒子塞到她手裡才清醒過來,卻是高興歡呼道:"那我就得叫你二姐夫了?"不等林靖文答應就甜甜美美叫了一聲:"二姐夫."

林靖文苦笑著搖了搖頭,這小丫頭,剛才還覺得她懂事,現在卻這麼調皮,"姐夫"一詞關係到她二姐的名譽,豈是隨便叫得的.不過他自己心中是樂意小姑娘這麼叫他的,也就應了下來.

小姑娘得了寶貝,而且聽到了林靖文的親口許願,是沒那個心思繼續玩下去了,等拿了林靖文寫下的光學鏡的用處後就跑回家給她二姐報告好消息去.

還沒進到自家的院子,小姑娘就大聲咋呼:"二姐,二姐,快來呀,看我給你帶什麼好東西來了."

正在房裡發呆的韓玉容聞言出屋,卻是訓斥道:"月容,看你莽莽撞撞大聲喧嘩的成何體統,你也不小了,一個姑娘家就不能端莊一點麼."

小姑娘吐了吐舌頭,嚇得縮了縮脖子,不過還是高興說道:"知道了.不過二姐,你猜猜看,我給你帶什麼來了?"

韓玉容已經看到了她懷裡的小盒子,說道:"我怎麼知道你帶的什麼,不過不管怎樣,一個姑娘家應該時刻保持……"

"端莊."小姑娘嬉皮笑臉接著說道:"人家知道了,這不是一時高興嗎.二姐,你知道嗎,這可是林家哥哥讓我帶給你的聘禮哦,是林家哥哥的傳家寶,他說是價值十萬貫的.還有,"小姑娘拿出了林靖文寫下的關於光學鏡用處的紙張.

不過還沒等她繼續說下去,韓玉容就一把搶過她手裡的紙張和懷裡的盒子,一溜煙就跑進了屋子,等小姑娘反應過來時只是聽到一聲關門聲而已.

小姑娘那是目瞪口呆,半晌才噘著小嘴大喊道:"端莊!身為一個姑娘家,要時刻保持端莊."說完嘻嘻哈哈蹦蹦跳跳走了,跟娘親報告這個好消息去.
z3336578 發表於 2009-4-19 23:45
第一卷 人如浮沉多飄零 第十三章 誓死效忠林家


   


    不提韓玉容姐妹的驚喜和嬉鬧,卻說林靖文這邊.

韓小姑娘走後,林靖文馬上找來魯二,尚來不及等魯二見禮,急急忙問道:"事情辦得如何?"

"托爺的福,事情很順利."魯二的第一句話就讓林靖文大鬆了口氣,"小的找到此次隨爺出海的那些水手,仔細詢問過後,總計一百三十四人,除了已經是我林家人的舵手和爺刻意栽培兩個測量員之外,餘下的一百三十人中有一百一十六人願意入我林家,契約已經簽定,其餘的一十四人卻是想憑著此次遠海航行的經歷投個大的東家.按爺的吩咐,小的已經讓給這些人安了個盜竊我林家商業機密的罪名,在曹大人將這些人下獄之後,小的安排了人在獄中將這些人滅了口,遠海航行的事不會洩露出去了,爺大可放心."

林靖文完全放下心來,當初他迫於手上沒有任何人手才在市面上僱傭了這些水手,這次回來後馬上就派魯二去做些補救措施.沒辦法,遠海航行在這個時代確實是獨一份,這裡面的利益不用說大家都明白,一旦林家可以遠海航行的事情傳出去,那麼,可以想像,那些大家族只怕是恨不得將林家給生吞活剝才好林靖文並沒有對抗那些大家族的實力,所以只能犧牲這些無辜的水手了.不過總得來說,這些水手只要不太過貪婪就沒有任何事,被林家招攬的那一百三十人不是好好的麼?被殺的十四人之所以得死,怪就怪他們不該生出"人往高處走"的想法吧.

"另外,爺吩咐的招攬強人的事情小的也辦好了.此次小的遍尋登州及周圍的密州、萊州等州府,將這些州府的潑皮選精壯義氣之人盡皆招攬,共得強人兩百有餘."

"這些人中有沒有暗中被別的勢力招攬的?"林靖文有些不放心,問道.

"爺過慮了."魯二感慨說道:"我等潑皮平日裡橫行街市,且多為粗鄙低賤之人,在爺以前,並未有人正眼瞧過我等,何來招攬之說?而且小的是事先查訪仔細過後才招攬的這些人,他們之中絕無已投其它勢力之輩,且均為義氣深重的漢子,可堪一用."

"那就好,如此,你自去休息,然後安排這些潑皮將他們的家人都遷來,也好讓他們無後顧之憂.對了,林忠已被我任命為商棧的大掌櫃,就由你繼任管家之職吧."

"是,小的定當盡力為爺分憂為林家效力."魯二自去休息不提.

到現在為止,林家才算是真正的建立了,有人有錢有,也有勢力,雖然在那些大家族看來微不足道,但確實有了個基礎,林靖文這才算是在宋朝有了立足之.

立足之本無非是人力財力勢力和人脈.前面三個還好說,慢慢發展總是有壯大的一天,但人脈就難辦了.民間的人脈方面唐家勉強算的一個,官面上也只有知事曹阿民和廂軍指揮使康延年而已,康延年和林家目前是利益結合,還算比較牢固,但曹阿民就靠不住了,他和林家之間沒有任何樞紐,只要稍微有點壓力他肯定會第一個就把林家給賣了.所以,按常規來說,林家目前的要務就是用利益關係把曹阿民給綁牢靠.

但林靖文會這樣做嗎?

"沒有時間慢慢發展人脈了,而且也沒什麼用."林靖文自言自語道:"離靖康之難已不足十年,之後河北淪陷天下動盪.登州終究不是安身立命之所,這官面上的關係目前就這樣吧."

隨後的幾天裡,等造船場的船隻交付之後,林靖文的主要精力花在了組建貿易船隊和安排出海事宜這些方面.

這期間,在康延年的介紹下,林靖文搭上了水師這條線.

登州水師指揮使安定方也不是什麼好鳥,聽康延年稍微說了一下這次廂軍的"分紅"之後眼睛就紅了,大手一揮,水師中的軍械那是大批大批的"損耗",而水師的武器多以火器箭矢為主這裡說的火器可不是槍炮,而是火箭等這下林靖文就弄到了大批弓弩甚至是床弩等水戰利器.

另外,有件事,或者說是有樣"東西"更讓林靖文高興,那就是軍中精壯.

"林大官人,這次本官給你帶來了三百廂軍精壯,雖然他們都沒有上過戰場,但本官保證,這些精壯比其他的廂軍兵勇肯定強得多.以後這些精壯就是大官人的人了."康延年一副"快感謝我吧,我可是出了很大力氣的"的嘴臉讓林靖文直想扇他幾耳光.

林靖文心下暗罵:正好,你這傢伙又可以吃三百人的空餉了.面上卻不得不作出感激萬分的樣子,把一個錦盒推了過去,道:"大人辛苦了,這點小小的心意還望大人笑納!"

"那怎麼好意思呢?"說是這麼說著,可是康大指揮使又哪裡有一點不好意思的樣子,客套都沒有就把錦盒沒入袖中.

"應該的,應該的."

"對了,聽說安大人也給大官人準備了一些水師精壯,他水師的人雖然陸戰略遜一些,但水戰方面我廂軍就大大不如了,想來大官人更需要他們才是."

當然需要.安定方不久就送來了五百水師精壯,而林靖文付出的代價就是五千貫錢,加上給康延年的三千貫,他相當於花八千貫錢"買"了八百個強壯的士兵.

雖然代價高昂,但林靖文覺得還是自己賺了,八百個強壯的士兵,要是他私下招募這麼多人早就被安個謀逆的罪名斬首了,可現在,他可是合理但不合法得到了這麼多人,還都是經過比較專業的軍事訓練的,比自己招募的強多了.

不過不管是哪個朝代的方駐軍都是些欺壓百姓是高手對抗外敵是膿包的貨色,想來宋朝的廂軍也不例外,這八百人可堪一用,但要大用那是萬萬不能的,本來林靖文也沒準備大用他們,只是作為"消耗品"過渡完一段時間而已.

既然要用一段時間,那收攏一下這些人的軍心是很必要的.

首先,因為康、安二人是打定了主意要吃空餉,所以這些人的來自軍中的那份餉銀自然是沒有了,也就是說,以後這些人要林靖文自己養活.大方的,林靖文給了他們兩倍於原來的餉銀,作為衣食父母,雖然這些士兵對林靖文還沒有什麼忠心,但要他們聽話那是完全沒有問題了.

然後嘛,必要的軍訓是要有滴.

作為海軍陸戰隊出身,林靖文對水、陸兩方面的軍事都知道那麼一些,雖然時代不同了有些東西不大適用,但基本的東西總是相通的.

比如說基礎訓練.

體力訓練是必要的,負重長跑、越野長跑、障礙訓練等也一一被林靖文拿出來.這下這些老兵油子可是叫苦連天,可是他們卻是沒有反對的權利更加不敢逃跑一是林靖文是他們的衣食父母;二嘛,他們的軍籍還在廂軍和水師裡,一旦他們跑了那就是逃兵,按宋律將被處以刺配的刑罰只能忍受,受不了還得受.

有些東西習慣了之後就會覺得沒什麼.沒多長時間這些痞子兵就習慣了這麼嚴格的訓練.而且通過這些訓練,林靖文也挑選出了一些軍官,這些軍官都是在訓練中表現出色的,一是軍事素質過硬,士兵們也很信服.

當然,隊型訓練這個後世軍隊的科目林靖文也沒落下,這可是培養士兵服從性和紀律性的不二法門.

……

林靖文把招來的那幫潑皮和這些兵士一起訓練,雖然是混在一起訓練,但區別還是有的,那八百士兵只要達到他的最低要求就可以,但那些潑皮卻被他嚴格訓練再訓練.

作為這些潑皮的首領,魯二跑來對林靖文訴苦:"爺,您的這些訓練也太嚴格了,我們的那批人雖說終究是要打仗的,但他們畢竟沒有兵士們的底子,很多人已經受不了了,也有很多人想退出.爺,您看是不是緩緩,先降低訓練標準讓他們先適應一段時間再說."

林靖文的目光注視著他:"那你呢?你受不受得了?"

魯二挺了挺胸膛,大聲說道:"小的也受不了,不過爺對小的恩同再造,小的再受不了也會受的,不會給爺丟臉."

"那就行了."林靖文讚許點點頭,道:"你受得了,那麼他們也應該受得了,只是他們閒散慣了一時不能適應而已.召集他們,我要訓話."

"是."魯二大喊:"老爺有令,右軍(潑皮那一隊)兵士集合."

聽到了魯二的喊聲,原本癱軟在上的將近三百的潑皮們條件反射式站了起來,快速列隊集結.

林靖文對此很滿意,這些潑皮經過初步訓練後總算有些軍人樣了.走到隊列面前,掃視了眾人一眼,被他看到的人都不自禁挺起了胸膛.林靖文指了指遠處剛訓練沒多少時間就在休息的原廂軍水師兵士,說道:"看到他們了嗎?他們現在正在休息,但是,他們只不過是剛訓練了不到兩個時辰而已,你們是不是也想向他們一樣休息一下?"

眾人就是這麼想也不敢說出來,不過大家的臉上都露出羨慕的神色.

"知不知道我為什麼允許他們休息而你們卻不能?"林靖文的聲音冷了下來:"因為他們是被拋棄的一群.不久前他們被廂軍和水師的指揮使拋棄,現在他們也被我拋棄,所以他們並不需要訓練的多麼刻苦,只要他們上戰場的時候能殺敵就行.但是,你們跟他們不一樣."

"你們,"林靖文的聲音有些提高,"你們是我林家的人,是林家未來的希望,林家將來能否壯大就著落在你們身上.所以,那些兵士我只要求他們能殺敵,至於殺敵之後的死傷我是不會管的,只要能消滅掉敵人,即使他們全部死光也沒什麼不可以."

聽到這句話,眾人心中一冷,剛才還羨慕看著那些兵士,現在卻像在看死人.

"但是我不希望你們也這樣.我希望的是,你們在消滅林家的敵人之後都能夠活下來,能夠好好活著享受林家給予你們的賞賜."

頓了頓,林靖文冷冷說道:"現在我可以讓你們選擇,你們現在就可以到那些兵士裡去像他們一樣可以多多休息,但是去了以後就不能再回到這裡.現在,你們選擇吧!"

眾人面面相覷,你看我,我看你,沒有一個人走出來,過去就是被拋棄了,隨時都可能死亡,誰會這麼傻啊.

見到這種情況,知道火候到了,剛才是給一巴掌,現在該給甜棗了."戰場之上,怎樣才能更好活著?我告訴你們,只有你們更加英勇戰鬥技能更加嫻熟才能更好活著,訓練的時候多流些汗水,那麼在戰場之上才能少流血.你們將是我林家最忠誠的戰士,對於忠誠的人我林家並不會虧待,你們立下戰功林家會給予賞賜,錢帛土女人,我都會賞賜給你們,更會照顧你們的家人,會撫育你們的子女,林家會讓你們和你們的家人子女生活無憂.但是他們,他們死後林家只會給些撫恤,不會有更多的照顧.現在,請你們告訴我,你們是願意做林家忠誠的戰士還是像他們一樣做棄卒?"

沉默了一會兒,包括魯二在內,眾人齊聲大呼:"誓死效忠林家!"

怨恨的目光不再存在,疲軟的身軀回復挺直,迷茫的目光已經堅定.此刻,眾人發自內心願意為林家效死,因為他們堅信,林家不會虧待他們.

(明、清的時候,將軍們將部下的兵士視作自己的私產,他們將兵士們帶回家中作私家護衛,還讓兵士耕作自家的田,讓兵士進入自家作坊從事生產,所有這一切兵士不會得到酬勞。這些都是有史可查的,偶不知道宋朝是不是這樣,但偶這樣寫並不是生編亂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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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人如浮沉多飄零 第十四章 與明州唐家結盟


   


    上次唐繼堯急匆匆跑回明州,事隔僅僅十四天之後他又帶著需要交付林家的貨物急匆匆跑了回來,以明、登二州的距離和這個年代的交通狀況來說,他這個速度完全相當於五百里加急了,可見他的心是多麼的迫切.

這次他給林靖文帶來了好消息.

"林大官人,經過我唐家上下的商議,我唐家決定答應大官人上次所提的條件."唐繼堯在稍微客套幾句之後就迫不及待進入了正題:"蒙大官人錯愛,以如此巨大的財物扶持我唐家,唐家上下甚是感激……"

聽到這裡,林靖文顧不得禮貌,打斷了他的話:"不然.唐公子,林某並不未有扶持你們唐家的打算,此次我等雙方只是一個交易而已,林某賒一些貨物給唐家,唐家援助林某一批工匠,這只是交易,並未有扶持一說."

"事實上,這就是我唐家上下商議的關鍵所在."唐繼堯深深看了林靖文一眼,不過林靖文此時面無表情,他並沒有看出什麼來.他也不在意,繼續說道:"天下並沒有白吃的飯食.大官人手上有貨物,賒給誰都可以,不一定是賒給我唐家;而且工匠哪裡不可招募,並不一定要我唐家援助大官人,您能解釋一下您為什麼一定要和我們唐家合作呢?"

林靖文淡淡一笑,很是誠懇解釋道:"這個很好解釋.首先,那些貨物的確賒給誰都可以,但實力強大的大家族卻是首選,唐家正在此列;其次,登州離明州的距離並不算近,更是分屬不同的兩路.林某根基淺薄,如果在登州附近尋找合作夥伴的話難免不會被他們吞掉.所以,從這兩點上看,林某找上唐家並不是一件奇怪的事."

"的確不奇怪.只是大官人,那您為何別的不要,偏偏要製造戰艦的工匠呢?而不是製造普通商船的工匠."見林靖文準備解釋,唐繼堯急忙說道:"相信以大官人的手段並不難從大宋水師手裡弄到戰艦,就像江南、廣南的那些海商一樣."

林靖文沉默了一會兒,半晌才無奈歎道:"林某的根基的確淺薄了點,此次也是太過心急了,若是能緩緩從民間自行招募工匠,想來一點破綻都不會有.只是,唉,時不我待啊!"

唐繼堯用一種很是欽佩的目光看向林靖文,讚道:"大官人好手段.事實上大官人的算計我唐家本來無人能看破,只是最終未能瞞過我唐家老祖宗."末了,怕林靖文不明白,又補充道:"老祖宗今年已七十有四矣,不問唐家之事已二十年之久.此次與大官人的交易關係到我唐家的復興,是以老祖宗難得過問了此事,大官人的算計就是老祖宗看破的."

既然已經被人看破了目的,林靖文索性不再遮遮掩掩,大方問道:"如此,你唐家的條件是什麼?"

唐繼堯的神色變得肅穆,說道:"我唐家願與林家為盟,雙方對天盟誓,至少五年之內互不相棄."

這個時候林靖文也不說什麼唐家勢大林家弱小之類的推脫的話,他本來的目的就是想借助唐家之力,現在只不過是唐家由被動提供幫助變成主動相助而已,最重要的是,五年的時間他完全能夠接受.聞言稍一思付就點了點頭,道:"善!林家願與唐家為盟."

既然大的方向已經談好了,細節方面就只是小事.

唐繼堯神色為之一喜,繼續說道:"唐家決定支援林家工匠一千二百人人,其中製造戰艦的工匠四百人,鐵匠三百人,木匠三百人,其它各類工匠二百人.告訴大官人一個好消息,這批造船工匠之中有二十人曾參與神舟的製造."說完,唐繼堯那是心中暗自得意,這下還震不住你?只是心中卻也感到肉疼.

"神舟?"林靖文大驚,繼而大喜.神舟起自神宗時期,元豐元年,因為當時造船技術的發達,已經製造出兩艘萬斛巨船,是現今林靖文所用沙船的兩倍還多,當時被神宗親自命名為"神舟",後來宋徽宗為訪問高麗顯示宋朝國力,又先後專門建造多艘.

神舟是當時宋朝的時候世界上最大的船隻,神宗年間的神舟且不去說它,徽宗年間的神舟最大的達到了萬石,約合一千五百噸左右(實際上沒有這麼多,最大的宋朝神舟還沒到一千噸,但為了小說需要偶給它加大了點,希望大家理解,畢竟小說是需要誇張一點的),這麼大的船完全就是一艘海上城堡了,不管是對民用還是軍事都有極其大的作用,不由得林靖文不心動.

這次唐家下的本錢不可謂不大了.

不過林靖文沒有被這麼大的好處給迷惑,只是問道:"那麼唐家需要我林家做些什麼?"

以為林靖文接受了唐家付出的代價,唐繼堯鬆了口氣(這倒是他多慮了,他們宋朝人不把工匠看得有多重,但林靖文還能不明白科學技術的價值麼?他肯定是會同意的,只不過,嘿嘿,不要小瞧林某人的狡猾程度),說道:"我們希望林家以後出海所有收穫的貨物都交由唐家來售賣,也就是說,五年之內,林家船隊運回來的貨物只能賣給我唐家,當然,這只是五年之內的情況,五年之後林家的貨物可以任由售賣."

"可是你們不覺得你們要求的太多了嗎?"林靖文撇撇嘴,既然你們唐家不清楚科技的價值,那我也按宋朝的規則來辦好了."就拿此次的情況來說,據林某計算,此次的所有貨物的價值相當於你們唐家過去一年的收益還多,而且這次你們並無能力支付購買貨物的銀錢.此次如此,那麼下次呢?如果你們依然無力支付,那豈不成了我林家給你們唐家墊付?林家還不如直接給你們唐家銀錢.唐公子,一千二百名工匠並不值這麼多."

"可是大官人,"唐繼堯也知道自己一方付出的遠比得到的少,不由大急,焦急問道:"這一千二百工匠已經是我唐家所有工匠的一半還多了,難不成您想將我唐家所有的工匠都要去不成?"在這裡,他耍了個小手段,只說工匠,不說其它.

"不,林某沒那個意思,工匠太多也只是白養著吃閒飯而已."林靖文擺擺手,沒被他的小手段套住,說道:"你們的付出實在太少,這對我林家不公平."

"那大官人的意思是……"

沒有理會唐繼堯的疑惑和焦急,林靖文不緊不慢說道:"唐公子,相信你自己也清楚,一個大家族真正的實力可不止是一點點工匠人手而已,而那些正是我林家所欠缺的."

"哪些?"剛一問出口唐繼堯就回過味來,當下目瞪口呆,好一會兒才苦笑著搖搖頭,說道:"大官人,唐某服了您了.好吧,唐家將與林家共享情報,而且在人脈上給予林家指點."這倒也在唐繼堯的承受範圍之內,實際上他來的時候唐家本來就把情報和人脈列入了交換條件之中,只是唐家為了鍛煉一下他這個下一任家主才讓他盡量爭取一下,卻沒想到他這麼快就被逼得露了底牌.

林靖文可不管唐繼堯心中的失落,對這個條件他很滿意,於是高興說道:"這才對嘛,這樣林某才能看到唐家的誠意."

忍住心中的苦澀,唐繼堯努力擺出了笑臉,"如此,願我們合作愉快."

不知道是不重視林家這個盟友呢還是給予了自家下一任家主充分的自主權,唐繼堯的老爹終是沒有來.選了個吉日,由唐繼堯代表明州唐家和登州林家正式對天宣誓結為盟友,相約於經濟、商業、情報和人脈等方面互相幫助,隨後唐繼堯就回了明州.

看著唐繼堯匆匆而去的背影,林靖文一時感慨.要說這唐繼堯也算是不錯的人才了,只是畢竟是大家族出身,待人接物並不能放平心態.比如說這兩次跟林靖文的交涉,他使出的手段也不少了,而且都是很實用的手段,更加是誘林靖文以利,如果他能放平心態站在跟林靖文同等的立場來考慮的話,唐家得到的利益是不會更多,但付出的代價卻要少上許多,畢竟唐家是大家族,別說佔住上風,就是和林靖文爭個平手,那麼憑借他們的勢力林靖文是不敢過多的跟他們相爭的,可惜的是唐繼堯自始至終都處於下風,根本就是幾乎沒有還手之力,雖然最後他們也沒有吃虧更是能大賺,但付出的代價卻多的多.

而作為對手的林靖文在後世的海軍陸戰隊中就有"非正式團長"之稱,在軍中他憑著過人的手段將那些個憑關係來鍍金的太子黨軍官壓制得幾乎沒有實權,以至軍中兄弟聽他的話遠遠超過聽那些團長、副團、政委的話,那些軍官偏偏還拿他沒辦法,林靖文的能耐可想而知.

"完全不是一個檔次的對手,勝之不武,勝之不武啊!"林大官人很是臭屁感慨了幾句.

魯二對此卻是很不理解,疑惑問道:"爺,我們為什麼要跟唐家結盟,那些貨物我們自己賣不是賺得更多嗎?"

"我們自己賣確實能賺更多的錢,但是我們現在缺的並不是錢."林靖文早就有把魯二培養出來的心思,詳細解釋道:"海洋貿易是個聚寶盆,只要我們還能跑海,錢總是不缺的,我們缺的是情報、人脈特別是工匠,而這些只有那些大家族能提供.只是你知道我為什麼選擇唐家麼?"

魯二疑惑道:"爺剛才不是跟唐公子說了麼,是怕因為離得太近被那些大家族給吞了,所以才找個遠點的."

林靖文大笑:"這能算什麼理由,離得遠那些大家族就不吞我們了?只要唐家現在還有青州陸家那樣的實力,那麼現在來的就不是唐家的嫡長子,而是官吏,他們會隨便找個理由將林家抄家,然後把我等押往明州交由唐家來拷問我等的秘密.那些大家族的實力豈是你我能想像的,連皇帝都不敢輕易動他們而只能在他們之間尋求平衡,你我一介草民又算得什麼."

"那爺為何選擇唐家……『魯二腦中靈光一閃,大叫道:"唐家已經沒落,他們現在或許還有實力將我林家覆滅,但他們已經沒有獨享林家秘密的實力了,只要消息傳出去,唐家肯定會成為眾矢之的.是以我林家跟沒落的唐家結盟反而是安全的,他們會千方百計幫我林家保守秘密."

林靖文讚許點點頭,誇讚道:"魯二,你真的長進了."

"那是爺栽培魯二."魯二恭敬答道.

點點頭,林靖文繼續說道:"你說的只是原因之一.另外一個原因是我林家確實需要一個大家族作盟友.雖然外人並不會知道遠海航行的秘密,但我林家船隊每次出海所獲甚巨,長此以往,那些人終究會眼紅,如此,我等需要唐家來轉移眾人貪婪的目光,唐家也會因此而實力恢復緩慢.再則,即使他們重起吞併我林家之心,但到得那個時候我林家還輪得到小小的唐家來吞麼?那個時候誰吞誰還不一定呢!不過這就需要我林家上下的努力了,只有努力,我等的未來才會有保障."

魯二聽得熱血上湧,大表衷心:"爺,魯二定當誓死報效林家."

"不需要你誓死,爺只需要你們努力做事.希望十年之後,或者不需要十年,那些個大家族不得平視我林家."這句話林靖文雖然說得無奈,卻未嘗不是野心勃勃,壓力正是希望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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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人如浮沉多飄零 第十五章 強入耽羅郡,巧得花紋鋼


   


    雖然那些兵士下人夥計等並不清楚林家目前面臨的艱難處境,他們只是見到倉庫裡如山的貨物並為此歡呼,但經過魯二的傳話之後,林家的一些核心人員比如魯小妹、林忠等人卻是明白了,此後做事也更加小心起來.

兩月之期已到,是時候出海了.

這次出海的林家船隊足足有十二條船,其中七條是裝有床弩、火箭等武裝商船,另外五條則是完全的戰艦,"平遼"號和"平金"號更是經過專門改造,將貨艙全部改成了物資補給艙,也不知道林靖文要用它們來幹什麼.

林靖文一聲令下,照例,船隊先沿著高麗航線航行幾天後於海上改道濟州島.

沒想到在剛到達濟州島的時候就出了意外:高麗駐守此的水師攔住了他們,傳來消息說高麗水師禁止大規模的宋朝船隊靠近濟州島.

眉頭一皺,轉眼林靖文就有了計較,下令::"擺出戰鬥隊型,準備戰鬥."船隊在航行時本來就是護衛隊型,此時改變不過是商船退後戰艦上前而已,很快就完成了.

高麗人本來不以為意,連戰鬥隊型都為展開,此刻見宋船擺出戰鬥隊型不由大驚,要變換隊型需要時間,所以他們只好先派信使來交涉並拖延一下時間,自己好變換隊型.林靖文本來就沒準備真的跟他們打,由得他們去變換隊型,至於主動攻擊宋船高麗人是不敢的,宋朝雖然國力衰弱但也不是小小的高麗能惹的.

高麗人信使一上來就是責難:"大官人令麾下船隊擺出戰鬥隊型,如此做法意欲何為?"

林靖文笑了笑,答道:"我等只是準備來此貿易而已."

信使一聽不是要打仗,頓時膽氣足了,更是嚴聲厲色說道:"如此,請大官人趕快換回尋常航行陣型,以免刀兵誤傷."

"誤傷誰?對面的那些海盜嗎?"林靖文也不怕得罪人,一上來就給對方安了個海盜的身份.

信使頓時被噎著了,不過高麗駐守此的戰艦也不過四艘而已,比林靖文這邊還少一艘,再則就憑林靖文是宋人他們也不敢隨便攻擊.一時發飆不得,只好說道:"那是我們大高麗國駐守此間耽羅郡的水師,不是海盜."

"真的不是海盜?"林靖文看起來很是驚異,不知道的還真被他給騙了.

信使發作不得,只能耐心解釋道:"真的是我大高麗水師."

"哦,我說呢,那些船隻隊型鬆散兵士懈怠,海盜要是都像他們這樣估計早就餓死了,看著也不像海盜."林靖文一句話又把信使給氣了個半死,那白眼,翻個不停."即如此,我這就下令進港貿易."

"等等."信使連忙阻止他,"大官人,我大高麗國並不允許大規模宋船來耽羅郡貿易,大官人進港補給是可以,但貿易就不行了."

林靖文聽了先是疑惑,繼而大怒:"高麗是大宋的屬國,高麗之我宋船哪裡去不得?你等可是私借王命以封鎖海道好謀取私利?如此,我當稟報高麗王派軍前來征討."

信使哭笑不得,這哪兒跟哪兒啊,這事根本就是高麗王命他們做的.連忙解釋道:"大官人,真的是我大高麗國王命如此,非是下官等私借王命."

林靖文聽了又是一頂大帽子扣了上去:"那就是爾高麗王不服王化不尊大宋,我當稟報大宋朝廷派軍前來討伐高麗國."

列位看官,此刻大家應該看出來了,林靖文這廝原來打的是狐假虎威的主意,準備借宋朝的國威來壓制高麗人,可惜的是此時不是唐朝,要換在唐朝這些高麗人哪裡敢唧唧歪歪,早就滾一邊去了,現在宋朝的"國威"也不知道罩不罩得住,不過姑且一試也不會損失什麼.

信使卻是大恐.高麗不尊大宋並不是什麼秘密,但面上高麗終歸還是宋朝的屬國,最後不管宋朝會不會為此責備高麗會不會出兵討伐,但高麗身為屬國總要對宗主國有個交代,到時候不管事情怎麼發展,耽羅郡的這幾個小官肯定會被高麗王推出去當替死鬼,包括他自己在內.預想到這個結果,信使哪裡還坐得住,連忙跑回去跟軍方商議去了.

見到信使連滾帶爬的德性林靖文倒真的有些意外:難道大宋朝的"國威"真的這麼罩?不過想想也不對呀,高麗棒子可從來不是什麼好鳥,故唐朝時他們是被唐軍打怕了才服的軟,可唐朝一滅他們就叛了,北上佔了安東都護府的一部分,也就是朝鮮半島的北部,要不是有契丹人在,他們怕不是會把整個遼東兩道都吞下去,怎麼現在反而會怕懦弱的宋朝?

應該不是怕宋朝.林靖文做下了這個判斷,再仔細一考慮就明白過來,政治可真是好東西啊,無恥是無恥了點,但總能帶來龐大的利益不是麼?

林大官人想得嘿嘿直樂,看來這次的貿易是沒什麼問題了,要是後面處理得好,以後的貿易也不是什麼問題.想了想,吩咐護衛長李大郎道:"去抬一箱絲綢一箱瓷器和三箱白銀上來."

李大郎是魯二的兄弟,雖然腦子不怎麼好使,但勝在身手高明而且忠心,因此才在眾潑皮中脫穎而出做了林靖文的護衛長,此刻聽了吩咐也不去問為什麼,直接帶人下去辦事.

待李大郎將東西抬上來的時候,那邊高麗人也商量好了,打估計是打不過,那只有妥協了,實在不行這次就讓對面的宋人上島貿易,先打發了這個瘟神再說.

信使重又跑了過來,一臉親熱說道:"大宋與我大高麗本為一體,世代交好,大官人這便上岸去吧."

"這就是了嘛.大宋和高麗百年盟好,高麗王豈會禁止我宋人貿易,這中間肯定是有什麼誤會."林靖文狀甚親熱拉過信使,順手塞了個玉珮過去,"初次見面,一點小玩意兒還請笑納."

信使偷眼一瞄,是一塊上好的玉,工藝也不俗,馬上眉開眼笑,這態度也顯得親熱多了,很是上道說道:"等上岸下官為大官人介紹一下本耽羅郡的幾位大人."

"好說好說."

在高麗戰艦的注視,或者說是監視下,林家船隊的七條商船在濟州島靠岸,那五艘戰艦依然在近海保持警戒.見無機可趁,高麗人只好將戰艦散去殺人他們是不大敢,但繳獲宋船武裝後再驅除他們還是很想的幾位官員來找林靖文.

林靖文也不跟這些高麗棒子廢話,直接說道:"高麗不允許大規模商船到耽羅、任那等東南部州郡貿易本人是知道的,這是常識,但高麗王這麼做明顯是不把大宋朝放在眼裡,只是此事並未傳入我大宋朝堂,是以大宋並未有所應對."

眾高麗官吏無言以對.高麗並不能抗衡大宋,他們也就只敢在大宋朝廷不知情的情況下或者是在大宋容忍範圍之內打打擦邊球而已,真要把事情表面化他們是萬萬不敢的,林靖文也是剛剛才想明白這一點,以他林大官人的陰險當然要多多利用才對.

"那些只有兩三艘商船的宋人被允許在高麗東南部貿易,而那些規模較大的船隊卻被首爾一帶的高麗水師攔截,是以你等以前並未碰到象此次我林家如此規模的船隊.林某此話可對?"

一個高麗文官,看他穿的袍服應該就是耽羅郡的太守了,上前說道:"是的,大官人,以前從未有過超過五艘的船隊出現,這等規模的船隊早就被北方的水師給攔截了,只是不知大官人是怎麼過來的?"

"怎麼過來的?"林靖文打個哈哈,傲然道:"我大宋不允許民間擁有戰艦,林某還不是有了,有些事情大家都明白.我林家雖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家族,卻也認得一些高麗的官員,是以……"

林靖文這廝狡猾狡猾的,他這話實際上什麼都沒說,但潛規則所在,這些耽羅郡官吏卻是明白了,不動聲色點了點頭,為首的幾名官吏甚至是暗中舒了口氣.按他們的想法,既然這林家船隊在上頭有人,連水師的攔截都能不當回事,那小小的耽羅郡自然不放在他們眼裡,自己這些芝麻小吏還是識趣點的好.

見鎮住了這些高麗官吏,林靖文手一揮,幾名護衛抬著五口大箱子上來,一一打開,絲綢的光澤,瓷器的美麗,白銀的耀眼,頓時吸引住了這些官吏的目光.林靖文微微一笑,道:"初到貴,這些小意思不成敬意,還望各位大人笑納,大家交個朋友如何?"

那位太守眉開眼笑,甚至有些諂媚說道:"這可如何使得,下官等怎敢收受大官人的禮物."

林靖文笑咪咪說道:"大人客氣了.所謂縣官不如現管,諸位大人既然佔著耽羅郡之利,林某也不能太過狂妄不是,些許禮物還是要的,諸位大人儘管收下便是,不用客氣."

"如此,我等慚愧."眾官吏推辭幾句,也就不再客氣,命人抬下箱子,至於東西怎麼分那就是他們自己的事了.

這件事就這麼算了,耽羅郡的官吏對林家船隊就當作沒看到,即使有高麗商家來告狀他們也能以"林家在上頭有人"給打發回去,民自不能跟官斗,雖然林家搶了他們的市場,但那些高麗商家也無可奈何,畢竟這裡不是主流市場,來這裡的高麗商家都不是什麼大勢力,自不能跟"後台強硬"的林家斗.

而這件事的關鍵就在於北方的高麗水師,受時代所限,人們並不認為林家能從遠海上直接來到耽羅郡,在他們看來,肯定是北方的高麗水師放林家船隊過來的,對這樣有後台的人他們自然是不敢惹的.

就這樣,林靖文大搖大擺上了濟州島.

耽羅王子早就聽到了消息,早等在耽羅人的商棧裡了,見林靖文到來,連忙迎了上來:"大官人,你來了."

林靖文施了一禮,"王子殿下你好,在下林靖文,有禮了."

耽羅王子親熱扶起林靖文,道:"哎呀,這可如何使得,大官人是本王的貴客,可不能行如此大禮."

"禮不可費,這是應該的."

雙方客套幾句,耽羅王子就迫不及待問道:"大官人此次前來,可是給本王帶來了好消息?"

林靖文點點頭,道:"總算不負所托,王子上次要求的東西林某都給弄來了."稍一示意,手下抬來一些箱子.林靖文親自打開第一個箱子,裡面是一堆二十套鐵甲,說道:"此為步人甲,一箱二十套,總共十五箱;另外還有弓六百張,弩三百具,刀槍棒各五百,皮甲一千套,普通鐵甲五百套,箭矢三萬隻."

耽羅王子大喜,愛不釋手扶摸著步人甲,嘖嘖讚歎不已,再看看那些刀弓弩鎧,甚為高興.

等高興勁過了,耽羅王子才抬頭感激看著林靖文,道:"多謝林大官人,若我耽羅得以復國,大官人當為首功,至時本王必有重謝."

林靖文撇撇嘴,功你個頭,你算老幾呀,本大官人還用你來評論功績?至時必有重謝,你丫該不會是想不給錢吧?

在旁邊手下的提醒下,耽羅王子總算回過味來,稍微有些不好意思對林靖文說道:"真是對不住,本王一時失態了,大官人見諒.如此,本王這便跟大官人結算此次的貨款."說著示意旁邊的商棧的掌櫃.

一旁的掌櫃這才撈著機會說話,連忙問道:"大官人,此次還是以貨易貨?"

"當然,如果你們貨物不夠的話也可以用其它的東西來代替."

掌櫃高興道:"不瞞大官人,此次貨物如此之多,我等還真的不能拿出足夠的珍珠珊瑚玳瑁來交換,既然大官人允許我等用其它東西替代,那是最好不過."

查了一下帳簿,再計算了一會兒,掌櫃這才說道:"現今我等有庫存三寸以下珍珠一千四百石、三寸以上珍珠四千餘顆、一尺珊瑚兩萬六千餘株、二尺珊瑚三千餘、三尺珊瑚二十餘另玳瑁兩千兩百石,按照價格計算,可抵大官人所帶貨物的六成四分七厘,餘下的三成五分三厘我等就用其它東西代替,何如?"

"善!"

剩下的事掌櫃就不能做主了,跑去跟耽羅王子商議.

好半天,他才臉色怪異跑了過來,說道:"不知大官人需不需要丁口?"

丁口就是人,具體的說是相當於奴隸的人,林大官人當然要了.

見林靖文同意,掌櫃既是高興又黯然說道:"餘下的貨款我等願以四千丁口代替,其中三千為女子,其餘皆為丁壯,何如?"

"女子?"林靖文皺了皺眉,販賣女人嗎?

掌櫃還以為他不願意,連忙解釋道:"目下我耽羅需要復國,征戰之道女子遠不如男丁,是以此次交換的丁口以女子居多.不過大官人放心,我耽羅自古以女子為尊,耽羅之俗是以女子勞作男子守家,耽羅的女子善能勞作不下於其它方的男丁."

林靖文豈有不知道之理.濟州島直到二十一世紀韓國設立特別行政道的時候還是相當於母系社會,濟州島自古就是女子當家,女人在外面工作,男人在家裡看家,濟州島的女人也就是著名的『海女",那可都是天生的水手和潛水員.

雖然覺得已經很划算了,但林靖文還是想多要一些,故意皺著眉頭說道:"只是女子天生氣力不如男子,這四千丁口中只有一千丁壯,實在太少了些."

掌櫃頓時急了,連忙說道:"可是大官人,我耽羅小國寡民,復國更是需要人丁,這四千人已經是我等的極限了,再多耽羅復國根本無望."

林靖文微微一笑,說道:"林某又不是要你等支付更多的丁口,也可以用其它的東西替代嘛."

掌櫃為難看著耽羅王子,他也知道四千丁口並不能抵那麼多的錢,但他們實在是沒有什麼東西拿得出手了.

耽羅王子思考了半晌,最後一咬牙,說了句"稍等!"就跑了,好一會兒才拿來一個檀木盒子,看他那鄭重的樣子就知道盒子裡的東西不簡單.

不過在耽羅王子把盒子打開的時候,裡面的東西卻讓人大失所望:那裡面只有一疊發黃的紙.

看到林靖文失望的臉色,耽羅王子連忙解釋道:"百多年前盛唐覆滅,當時為免受戰亂之苦唐人四散奔逃,不少唐人出海東渡,我耽羅當時也收留了不少唐人.此為大唐工匠帶來的煉鋼之術,我耽羅王室視為至寶,代代相傳.不知此物可抵得剩下的銀錢?"

林靖文拿過來仔細查看,經過跟韓玉容的交流,他對這個時代工匠們的記錄方法也多少能看得懂,現在一看之下卻是大吃一驚,原來這張紙上記錄的是花紋鋼的鍛造方法.

花紋鋼並不是鋼材的種類,不能直接用煉鋼術煉製出來,而是普通鋼材混合熟鐵、稀有金屬等經過特別鍛打之後得到的一種合金,這種合金因打造出來的兵器有特殊的花紋形狀而得名,用花紋鋼打造的兵器也被稱為花紋刃.花紋鋼是東部亞洲特有的,古波斯和古代中國都曾經出現過花紋鋼,只是後來都失傳了.中國花紋鋼的失傳就是在唐朝以後,唐朝以後中國沒有再出現過花紋鋼,而波斯的失傳還要早一些,但這個時候阿拉伯人根據唐朝西傳的鍛造術結合印度優質的烏茲鋼發明了大馬士革彎刀,雖然比不上正宗的花紋刃,但也差不太多.

林靖文現在的心情豈只是狂喜可以形容,沒跳起來就算他有自制力了,這可是中國的千年瑰寶,百城不換.面對這樣的瑰寶,只要是一個中國人,哪怕他再有自制力也不能無動於衷.

當下,也不理會耽羅眾人的驚訝,林靖文一把將紙張納入懷中,對耽羅王子說道:"成交.此物為盛唐傳下,而耽羅民窮國弱,此物在耽羅手上並不能發揮作用,即使是在大宋也只會被束之高閣,但對林某卻是有大用.林某多謝殿下了."

耽羅王子見東西有用,頓時高興起來,不過想想剛才林靖文的神色,似乎此物對他真的有大用,又覺得自己吃了虧,想多要些東西,於是說道:"我耽羅民窮國弱,此物對耽羅確實無用.但是大官人,畢竟這是盛唐之物,想來用處甚大,用此物來交換些許兵甲,只怕大官人佔了大便宜吧."

"如此,王子的意思是……?"看來耽羅王子是想多要些好處了,不過林靖文也不在意,反正在他的計劃裡以後還有耽羅的事兒,本來就沒想跟他們兩清,倒也不怕被他們佔便宜.哼,我林大官人的便宜豈是好占的?

不出意料之外,耽羅王子很快就提出了他的條件:"如今高麗勢大,以我耽羅之力想要復國想來也不那麼容易,而林家一家之力不比我耽羅一國之力稍弱,如此,本王希望以後林家能多多幫助耽羅才好."

見與自己的計劃相合,林靖文一口答應下來:"善!我等以後互相照應便是."

兩人各懷心思,面上卻是很高興的樣子,各各相顧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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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人如浮沉多飄零 第十六章 遭遇扶桑海盜


   


    丁口比不得珍珠珊瑚玳瑁這些正常的貨物,林家船隊只能趁著黑夜偷偷把船停靠在偏僻的方才能把耽羅的四千人帶走.

一艘四千石的沙船正常情況下需要六十七名水手,加上預備的,一艘船應該有一百八十七人,最大裝載四百八十人.本來林靖文的十二艘船需要兩千兩百四十四人才行,但他到哪裡去僱傭兩千多人啊,除了留下守家的,滿打滿算也才四百人不到,這還是把買來的那一百扶桑奴隸給算進去,所以這次出海他給每艘船隻分配了四十人不到,除去那些輔助性質的活計倒也勉強開得動.而那五艘戰艦因為帶了八百兵士倒是滿員的.

不過這下好了,多出了四千人,其中三千海女可是天生的水手,操舟下水那是呼吸般簡單,雖然她們從沒見過沙船,但很快就上手了.

但是四千人到底是多了點,加上這次又是帶了不少貨物,所以超載現象很嚴重,一旦碰到暴風雨肯定得沉幾艘.為了避免這種事,林靖文只好命令三艘戰艦在前方探路,好避開那些有暴風雨徵兆的海域.

扶桑海域多海盜.這句話林靖文不止是在扶桑本聽說了,而且宋人高麗人耽羅人都這麼說.西方國家還只是公開支持海盜而已,至少他們自己並沒有親自動手做這樣的買賣,但扶桑人就無恥了一點,他們不但支持海盜,甚至大多數的扶桑海盜就是他們的朝廷、大名、官吏派出來的,而他們所謂的正規水師一旦離開扶桑海域乾脆就是做的海盜才做的活兒.扶桑海盜的歷史起始於唐末,在明朝達到顛峰,到清朝中期因為幕府禁海才漸漸沒落,很有點歷史悠久的意味.

上次林靖文來扶桑的時候並沒有碰到海盜,這倒不是海盜看他順眼,而是林靖文故意為之:他根本就沒帶多少貨物,在耽羅賣了大部分,到長崎時就只剩下一些兵甲和白銀而已,離開的時候更是只有一些黃金.船隻吃水很淺,一看就沒有油水的買賣海盜們也是不屑去做的,特別是在林靖文表現出了一定的武力的情況下就更不會去做了.

但這次就不一樣了,所以在靠近長崎五十里的海域,林家船隊就被海盜給看上了.

首先發現海盜的是林靖文,當時他正在客串瞭望手,正拿著軍用望遠鏡四處張望,首先發現有遠方有大片黑影正在靠近,等再近了些才看清楚,原來是一群扶桑漿船往林家船隊的方向開來.

林靖文連忙發出戰鬥警報:"有海盜,武裝商船後退,戰艦準備迎敵."

在收到旗艦的旗語和鼓號之後,雖然自己並沒有發現什麼,但手下們還是執行了林靖文的命令,武裝商船連忙退後,戰艦降半帆,給床弩上箭,分發兵器並準備火器.

等再靠近了一些,林靖文觀察到開過來的共有三十艘船,全是扶桑漿船,其中二十艘是小型船,另外十艘也不過只有林家沙船一半大小而已,但在扶桑,這已經算是中型船中偏大的了.

心中頓時大鬆了口氣,如果來的只是這種貨色的話還真不夠林靖文塞牙縫的,雖然他手上只有五艘戰艦.

"準備戰鬥,散翼陣型,以『平遼『號和『平金『號為兩翼,其它三船居中,搶佔上風口,車漿準備."林靖文隨之發出一連串的命令,考慮到武裝商船雖然火力比扶桑船強勁但那些水手畢竟比不得兵士,所以他沒有讓商船參戰,只是讓那些商船在三里之外防禦.

散翼陣型是根據陸戰的鶴翼陣變化而來,這是一種以遠程攻擊為主的陣型,一般來說這種陣型防守有餘而進攻不足.林靖文正是考慮到買來的那八百兵士都是沒上過戰場的菜鳥才擺出了散翼陣,而且有個好處就是散翼陣是以遠程攻擊為主,要知道,遠程攻擊才是水戰的王道,還可以避免近戰帶來的人員傷亡導致那些沒見過血腥的菜鳥因死傷過多而降低士氣甚至是不戰自潰,好處多多.

只是,林靖文這邊陣型擺好了好一會兒那些扶桑海盜還沒進入戰場,暈,垃圾就是垃圾,連船都垃圾,開得這麼慢真見鬼了.為了掌握主動權,也為了打斷敵人可能的部署,林靖文下令主動攻擊.

得到命令,戰艦之上的風帆全部降了下來,同時車漿手踩動車輪,頓時五艘戰艦比滿帆是還要快得多的速度衝了出去,在到達射程後並搶佔T字(不用猜,肯定是林大官人教他們這麼做的)上風之後,不需要旗艦下達命令,其它四船就和旗艦同時開火了.

首先是床弩.這麼遠的距離也只能用床弩.床弩並不是宋朝水師戰艦的常備武器,多是被用於守城,但林靖文把用於守城的小型床弩給裝到自家的船上來,其中武裝商船每船裝床弩二十具,戰艦上更是有四十具之多.五艘商船,一次齊射共有兩百支三米長的巨箭往扶桑海盜的船隊撲去.

兩百支箭,其中射中的還不到三十支,這還是在扶桑船隻靠得比較密集的情況下.見到這種情況林靖文直搖頭,宋朝軍隊就是菜,連射個箭都射不好,真不知道他們平時的訓練都幹什麼去了,

不過還好,總算有射中的.那些巨箭射中扶桑戰船之後,由於是火箭,很快就將扶桑船隻燒著,在扶桑人大呼小叫著準備救火之際,只聽到"轟"的一聲巨響,綁在巨箭上的那些火霹靂爆炸了,不說人員被炸死一片,就是戰船也被炸掉了一角.

火霹靂是宋朝的土炸彈,外表是土殼或者鐵殼,裡面包上火藥、石塊、鐵片等物,有棉麻引信,至於威力嘛,只能算差強人意,不過至少炸死人還是可以的.林靖文通過康延年和安定方兩人弄到不少,有些被綁在巨箭上,現在倒是發揮了作用,也不枉林靖文付出的那麼些銀錢了.

可憐扶桑人從沒見過火器,別說見,就連聽都沒聽說過,受到的損失倒在其次,只是火器對人的心理作用實在太大,他們都被嚇住了,所以當林靖文這邊射出新一輪巨箭的時候他們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麼反應,大部分人都是驚慌失措.

因為扶桑人的不作為,這次床弩的命中率好了點,將近一半的巨箭命中了目標,又是一輪爆炸聲響起.

扶桑人船小,而且那個小島上沒有什麼好木材,他們的船隻也不堅固,這兩輪齊射就炸沉炸傷了他們幾乎一半的船,大多是那些小型船.

遭到這樣的打擊,要換作宋朝水師或者高麗水師早就崩潰了,肯定是四散奔逃,但這對扶桑人尤其是扶桑海盜來說還沒到他們承受的底線,甚至更加刺激起他們的凶性.剩下的那些海盜船加速朝林靖文這邊衝過來.

"蠢貨."林靖文冷冷罵了一聲,下令:"各艦繞著扶桑人外圍呈弧形遊行,注意與扶桑人的距離保持穩定,不要被他們靠近;保持T型面對著海盜船,邊遊行邊射擊."

這種戰術是德國人在大概十五世紀的時候發明的,卻是英國人最開始大規模應用,直到十七世紀中期英國的布萊爾根據這種戰術以及英荷戰爭的經驗總結出了著名的"海軍戰列線戰術"(有一種說法是這種戰術是荷蘭的威廉將軍總結出來的,不過確實是首先在英國艦隊被普及,所以規範推廣這種戰術的布萊爾就成了這種戰術的"發明者".)

而現在,受艦隊各船的協調、士兵的受訓程度等限制,林靖文並不能擺出真正的戰列線,所以只能簡化一下了.

好在簡化的戰列線戰術對付扶桑人那是足夠了,他們只知一味蠻沖.一般情況下,等靠近敵方戰艦之後先是用火箭讓敵船混亂再派人過去進行肉搏,以日本武士的凶悍和不怕死,他們的這種戰術可以說是很有效的.只不過,這種戰術的首要條件就是靠近敵人.

很顯然,船槳終究是比不過車漿的,不然宋人就不會拋棄傳統的船槳而採用車漿了.表現在此時的情況就是,無論扶桑人怎麼用力劃,他們的船始終不能靠近林家戰艦,自始至終都處於被動挨打的境.

而林家戰艦隻是不停繞著扶桑海盜的外圍遊行,每次劃過海盜外圍時就是一陣箭雨.這樣一片片肉削下來,最終扶桑人那三十條船一條接一條著火爆炸再沉沒,不一會兒海面上就滿是扶桑戰艦的殘骸和扶桑海盜們的屍體,還有不少落水的人在呼救.

最終,這種明顯沒有任何希望的囚斗讓凶殘的扶桑人感到了畏懼,他們用旗語送出了投降的信號.

林靖文根本就狠不得殺光日本人,怎麼可能接受他們的投降,雖然這些人只是海盜也不可能,下令道:"繼續攻擊.所有戰艦升帆,更換車漿手,不過不要把他們全部擊沉,放兩艘船逃跑,然後跟在後面;讓後面的武裝商船起帆跟上."

命令被很好執行下去,經過這次零傷亡和以少勝多的戰鬥,不管那些僱傭的水手還是買來的兵士,至少在水戰上他們是服了林靖文,令到即行.

邊跑邊打,雖然這樣做箭支的命中率極低,但那些海盜船還是一一沉沒,最後只剩下故意被放走的兩艘船急急忙忙逃走,林家戰艦則是不緊不慢跟在後面.

一般搶劫失敗的海盜並不會直接回自己的老巢,但此次一則因為有望遠鏡所以林靖文只是在海盜視線之外跟著,二則海盜頭子被優先打擊早就死翹翹(一個艦隊的旗艦是很好認的,尤其是這個時代的旗艦都會豎根旗幟以示身份),逃掉的那些小嘍嘍狠不得馬上跑回去好報告消息,他們繞了個***後就直回老巢.

很顯然,陰險的林靖文等逃出生天的海盜們剛把船靠好甚至都沒來得及上岸就出現了,八百名士兵橫掃了這個小島.

塵埃落定之後,林靖文去查看海盜的寶庫,小一郎押著一個海盜頭目來見林靖文,"老爺,這傢伙是這伙海盜的二頭目,是剩下來的人裡職位最高的了,叫比企奈倉.老爺,經小的審問,這傢伙是九州比企家的人."

林靖文頭都沒抬,直接下令:"拉出去殺了,剩下的海盜頭目都殺了,普通海盜都關起來.小一郎,你來幫我看看,怎麼海盜搶來的東西裡面還有明顯是他們扶桑人的東西?還有,他們搶來的那些女人裡面也有不少扶桑女人."

小一郎不屑說道:"老爺,扶桑人野蠻成性,他們不但搶我們宋人,搶高麗人,搶得最多的卻是同族同國的扶桑人,這沒什麼奇怪的."

"也是."林靖文也就不再想這些問題,指著寶庫說道:"我對扶桑物品的價值不大清楚,你來統計一下,等我們去長崎的時候把這些東西都賣掉."

"是."

把這些事交給小一郎,林靖文又吩咐李大郎:"大郎,吩咐下去,此次繳獲全部歸參戰的兵士和水手所有,寶庫裡面的金銀現在就全部分發下去,至於那些珍寶字畫古董等物等到長崎賣掉以後再將所得銀錢發放.另外,所有水手和兵士賞賜一個女人,如果島上的女人不夠,等到長崎買到再補上."

"是,謝老爺."

消息傳出,一眾水手和士兵歡呼雀躍不已.

清點好所有人員物資以後,林靖文留下一艘戰艦來看守俘虜的海盜,然後繼續往長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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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人如浮沉多飄零 第十七章 目標:探索琉球


   


    和田家可是望眼欲穿了,這半個月來天天都派人往碼頭打探消息,所以林家船隊一進港和田屋的掌櫃就迎了上來."林大人,您可終於來了,小人在此恭候多時了."

"嗯,船隊在長崎附近碰到了海盜,所以耽擱了幾天,不過還好,兩月之期剛到,還不算失約."

和田掌櫃大驚:"哎呀,林大人您沒事吧?受到什麼損失沒有?"扭頭看去,見林家的船隻各個鮮明活現的,哪裡像受到損失的樣子,不禁愕然.

林靖文毫不在意擺擺手,道:"區區三十條船而已,我已經把它們全部擊沉了,順便還剿滅了他們的巢穴.這件事還是等下再說吧,先完成我們的交易."

和田掌櫃雖然驚訝,卻也沒再想這個問題,點頭道:"好的,大人."

在和田商棧,林靖文手下的帳房報了一下這次的貨物種類和數量,和田掌櫃聽完後臉上都笑開了花,連聲說道:"大人,這些貨物正好是契約上的數目,以我和田屋目前的實力剛好能吃下.那麼大人,貴方需要採購的貨物是上次商定的珍珠、玳瑁、貝殼螺殼、香木、刀具和糧食這些嗎?"

"大體上是這樣,不過我想買些卑民.還有,我希望貴方能代為收購一些建築用的木材和磚石等物."

和田掌櫃想了想,點頭道:"沒問題,卑民到處都有,幾天之內就可以送來,但建築用的木材和磚石等物需要去各收購,時間上得慢些,而且……"

林靖文接過話來,道:"價錢方面沒問題,但是品質一定要好,至於數量,四個月之內你們能收到多少我就要多少.還有,我希望能增加糧食的交易量,不一定是穀物,魚類也可以."

"好的.那麼,小人這就重新計算,以便結算銀錢."

和田掌櫃正準備去做事,林靖文叫住了他,"對了,還有一事,就是那些海盜.經過審問,那些海盜是屬於比企家的,我希望你能問一下你們和田家,看看三十艘戰船五千人佔到了比企家多大的實力."

掌櫃眼中精光一閃,似乎有些興奮,應了一聲.

他的這些小算計如何瞞得住林靖文的眼睛,本來他就是想拖和田家下水.這個比企家,你們做海盜就做了,但惹到我林某人頭上就不可原諒,不付出些代價怎麼行,別以為區區一個海盜窩就夠了,哼,你們得再吐出點東西.扭頭吩咐道:"小一郎,你也去收集一下比企家的情報,不需要多仔細,有個大概就好.另外去上次的那家刀具屋買兩千把好刀來."

"好的,老爺."

在等待交易的這幾天裡,林靖文當然不可能閒著什麼都不做,他叫來手下的兩個忠心的潑皮,"等下你們卸下『平遼『號和『平金『號上多餘的兵士,每船隻帶必需的水手和一百兵士,所有的船艙都裝上糧食、水和修船用的物資,弩箭和火霹靂也多帶一些,你們各自帶上一個測量員,沿著九州近海往南航行,這有張圖,上面有大概的坐標和距離,你們按照這張圖去探索這個叫琉球的方,仔細測量下琉球的坐標並收集當的情報.你們聽仔細了,這張圖並不準確,只是大致上不會偏差太多,搜索到琉球和盡量不要和當的官府起衝突.如果你們能探測出琉球的準確位置的話,我給你們重賞."末了又拿出兩個根據韓玉容磨製的光學鏡製作出的粗糙的望遠鏡,"你們帶上這個,九州島南方海域是暴風雨多髮帶,甚至可能有颱風,你們帶上這個會安全許多."

這樣還不放心,又叮囑道:"這次你們的任務就是探索出琉球,其它的事你們不用管,路上碰到扶桑海盜就跑知道麼?扶桑漿船是跑不過你們的,千萬別另生事非,只要能探索出琉球就是大功,我自會重賞."

兩個手下大聲保證:"我等明白,必不負老爺所托."

"嗯,我就不安排給你們送行了,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林靖文千叮嚀萬囑咐,趁著黑夜送走了"平遼"號和"平金"號,"探索完成後,你們經耽羅回登州,不用再回到長崎了."

目送兩艘船遠去,林靖文心裡很沒底,這是他計劃中最不確定的一環.歐洲人可以大膽進行遠洋探索,那是因為他們的測量技術基本上已經成熟,理坐標體系也比較完善,即使太過偏離坐標也能很容易校正過來,但這些宋人……看老天的意思吧,如果他們能成功探索出琉球,那麼林家就能立於不敗之,以後發展起來就容易許多,一旦他們失敗,林靖文只能考慮在夷州也就是台灣建立基了,這樣的話危險性大上遠不只十倍,困難重重.

盡人事,聽天命.林靖文第一次感覺到這句話中那深深的無奈.

幾天過後,和田屋終於把林靖文需要的貨物給準備齊全了,其實他們本來就按照契約準備好了,只是林靖文添加了需求才臨時收購,其它的貨物不用去說,臨時收購的卑民有一千人,其中只有三百壯丁,其餘的都是女人,沒辦法,壯丁誰都需要,能有這三百和田屋已經很用心了,不過他們許諾下次的壯丁會多些.

至於比企家的事情,和田屋已經通過主家得到了情報,三十條船五千人已經佔到了比企家大部分的力量,林靖文把這些人一窩端掉已經傷到了他們的元氣,經和田家散佈消息之後,比企家可謂是牆倒眾人推,現在連自保都有些困難,眼看一個原本實力不弱的豪強就要從九州島消失.

而小一郎收集到的情報還要具體一些這倒不是小一郎多麼能收集情報,而是很多事情和田家都隱瞞了根據小一郎的情報,比企家現在佔據著薩摩國南部,也就是鹿兒島一帶,因為三面靠海,可謂無後顧之憂,所以比企家發展得比較快,這態度嘛也一直比較橫,在九州豪強中一直沒什麼人緣.要說鹿兒島也是發展商貿的良了,但此時九州島的中心在北方,鹿兒島此時還屬於偏遠帶,所以比企家主要的業務就是海盜事業,除了留守本家的船和人員,林靖文消滅的那股海盜就是比企家的全部力量.

怎一個哭字了得,比企家這下可慘了,更慘的是林靖文還不準備放過他們.

"老爺,薩摩國北部還有一個島律家,這島律家還不是什麼大勢力,甚至說是中等都勉強,傳說他們是中原的三國兩晉時代從夷州遷徙過來的,這傳說可不可信小人不知,不過那島律家確實能征善戰,這才能憑著不大的實力佔據了肥沃的薩摩國一部,島律家覬覦薩摩南部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次比企家損失慘重,島律家是對比企家壓力最大的一個."

林靖文思索片刻,斷然道:"就是他們了.你去聯繫島律家,告訴他們,我準備對比企家展開最後的打擊,如果他們想合作的話就趁早,給我告訴他們,目前和田家已經在和我們聯繫合作的事情了."

"是,小人這就去."

因為扶桑能提供的貨物太少,所以即使裝上了一千人也沒費多少時間,更沒佔到林家船隊多少空間,用了兩天的時間雙方就交割完畢,林家的船吃水甚至比來的時候都淺得多.等收到小一郎傳來的消息後,林靖文一聲令下,林家船隊補給完畢後起程南下,直奔鹿兒島而去.

在島律家佔據的內城港,林家船隊靠了岸,岸上小一郎和一些人早等在那兒了.

等林靖文下了船,小一郎指著那些人介紹道:"老爺,這些都是島律家的人,為首的就是島律家的家主島律義家."

島律義家上前一個鞠躬,一陣鳥語讓林靖文頭都大了.

小一郎翻譯道:"他說歡迎老爺前來內城做客,並感謝老爺選擇和島律家合作."

應付了幾句,只是實在是語言不通,這個時候的鳥語還遠沒有規範化,日本其相隔百里的鳥語就能各不相同,就是小一郎也不大聽得懂薩摩話.

所以雙方盡量減少了牛頭不對馬嘴的客套,可能他們日本人也不懂得客套,雙方很快步入正題.

商議一番後,小一郎翻譯道:"這次島律家準備派精銳武士兩百人協同林家攻打比企城,只是他們希望比企家的土盡歸他們所有,但在其它方面特別是財物和女人方面他們將完全放棄."

"可以,"林靖文連眼睛都沒抬,自顧看著島律家提供的比企城的圖,"告訴他們,薩摩國的土可以全部給他們,但比企家在南方占的幾個小島將歸我林家."

沒想到島律家的人聽了這話卻不答應,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喧鬧起來.

林靖文難得把注意力從圖上移開,問道:"何事?他們為何喧鬧?"

小一郎為難答道:"老爺,他們說那些小島既然屬於比企家,也應該歸他們所有.剛才……"一副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

林靖文眉頭一挑,問道:"他們說了什麼?但說無妨."

小一郎大了些膽子,小聲說道:"他們說島律家也不是好欺負的,如果我們硬要占那些小島,島律家的武士將會讓我們知道什麼叫作武勇."

"哈哈哈……"林靖文不但沒生氣,反而大笑起來,而且是笑得喘不過氣來,指著島律家眾人喘息著說道:"那你告訴他們,那些小島他們儘管去占好了,不過到時候我們林家的兵士會讓他們有證明他們的武勇的機會的.告訴他們,先打下比企城再說,那些小島誰佔到歸誰."

雖然很氣憤,而且看起來要吃人的樣子,但島律家的人還是心有不甘答應了林靖文的提議,先攻打比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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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人如浮沉多飄零 第十八章 真乖,挖個坑你就跳


   


    扶桑的築城技術學自中原,而且扶桑人學東西有一個特點,那就是他們幾乎很難學到或者說不願意花那個工夫去學到完整的東西,而是囫圇吞棗學個大概,再自己「創造」出「符合扶桑實際」的特點,所以他們學到的往往只是得其形而失其神。表現在築城上就是他們只能依靠山勢利去修築一些城寨箭樓之類的,就像是中原的土匪山寨類似的東西,他們完全沒有學到平築城的本事。

眼前的比企城就是這樣。比企城說是一個城池,實際上說它是山寨都是在誇它,牆高不到一丈,厚不過二尺,沒有城垛,沒有護牆,沒有女牆,沒有箭樓射孔,沒有護城河……所有正規城池該有的一切它都沒有,而且小得可憐。

林靖文對這一切早有預料,但他的部下們就完全是一副見了鬼的樣子。憨厚少言的李大郎都難得大吃一驚,結結巴巴問道:「老爺,這玩意兒真的是一座城?您確定?」

「呃,或者,也許,可能,大概是吧。」林靖文這話說的很沒有底氣,不確定說道:「我想以扶桑人的能耐,這樣的——城池應該還是比較好的了。長崎城你們又不是沒看到,長崎城的規模雖然要大些,但論城牆的高度、厚度和輔助設施還不如這個比企城吶,你們就將就一些吧,趕緊把它攻下來,軍功我就給你們按正規城池來算好了。」

聽了林靖文的保證,那些潑皮和水手倒沒再說什麼,但買來的那些軍士還有些遲疑,一臉不情願說道:「可是老爺,雖然我等比不得正規禁軍,但也畢竟是廂軍精銳,要是我等攻打這樣的——城池,老爺,傳出去我等還有什麼臉面見人啊,那實在是丟大人了。以小的看,不如勸降吧,光憑這麼個破城,想來裡面的扶桑人也不敢抵抗我大軍。」

「別妄想扶桑人會投降,丟人也得攻。」林靖文下令:「你們就當是搶劫好了。吩咐下去,攻下此城之後,兵士們但有所獲九成歸自己所有,一成上繳。另外,傳令下去,城中所有男丁及老弱盡屠,工匠和年輕女子都給我保護好了,擅殺一名年輕女子鞭二十,殺一名工匠者,斬。」

眾軍士肅然,齊聲稱喏。

從船上移來二十具床弩一一擺好,六百軍士擺出攻城陣,前面是兩百刀盾兵,盾牌後面躲著一百弓箭手一百弩手,另外還有一百步人在左右待命,一百槍兵作為預備隊,剩下的兩百人留在船上。另外那三百潑皮組成的右軍操作床弩,並且監視島律家。這麼大的陣勢對付這麼個狗屁「城池」完全是大材小用,不過為了鍛煉一下手下的兵士,主要是讓這些菜鳥見見血,林靖文也就把幾乎所有的兵力全部派出來。

至於島律家那邊就沒有什麼兵種之分了。他們人倒是不少,也有足足四百人,全部是所謂的武士,還有三架比較原始的撞木,看來他們的戰術就是用撞木撞開城門後打肉搏了(偶查過不少資料,資料上說平安時代的日本就是這麼攻城的,攻打大城也用日式雲梯)。不過看看比企城那低矮的城牆和一看就不怎麼結實的木頭門,這種戰術倒也比較實用。

比企城所在坡下面的空上是比企町,就是依比企城而發展起來的集市,由於大兵壓境,這個集市早就沒什麼人了,空蕩蕩的。對面島律家的人是在集市中繞著行進,盡量避免毀壞民居商舖。而林家的士兵就沒這麼小心了,反正這塊兒以後不屬於林家,怎麼破壞都沒關係,他們為了不破壞隊型,完全是直線前進,擋路的物體無論是房子、推車還是其它的什麼都被他們給拆了,一路走過來一陣雞飛狗跳。

比企家在內城安排有探子,島律家及其盟友發兵攻打比企城的事情他們早就知道了,也為此準備了不少時間,自問準備充足,不過此時見了入侵軍隊的規模尤其是林家的人數之後,心裡又不確定起來,尤其是林家擺出了不少沒見過的物事和他們看不明白的陣型。

島律家和林家的士兵幾乎是同時到達城下,不約而同,雙方都是一到就投入攻城之中。

島律義家大喝:「所有人衝上去,先換弓箭壓制城牆,撞木衝撞城門。」一聲令下,島律家的武士也沒什麼陣型,一窩蜂直衝上去。倒不是他們多勇敢,天知道扶桑守城是不用檑石滾木的,而且他們的弓箭射程極近,又沒什麼力道,只要不中要害根本就是射不死人的。

林家這邊就嚴謹規範多了。

「床弩集中對準城門及其兩旁射擊,弩手原壓制城牆。」

從後陣的床弩陣中飛出二十隻巨箭。按照林靖文的設想,這些巨箭和箭上的火霹靂應該很容易就炸開城門和城牆才對,不過讓他哭笑不得的是,扶桑人的城牆修得太不結實了,那些巨箭居然直接射穿了城牆,因為城牆的阻礙,那些火霹靂大部分都被擋在了城外掉下來,小部分跟著巨箭一起穿過城牆的也是到城裡面才爆炸,倒是射向城門的箭起了點作用,把城門炸開了一些。

林靖文氣得破口大罵:「我日,你們扶桑人也不至於菜到這種步吧,連個城牆也修不好,操你大爺的。」

他手下的那些士兵也是目瞪口呆,他們雖然沒上過戰場,但別說見,連聽都沒聽過床弩能把城牆給射穿的,這種事要是在中原發生,主持修築城牆的官員和工匠都能被滿門抄斬。

「愣著幹嘛,校正目標,所有床弩對準城門射。媽的,就沒見過這麼賤的城牆。」

這次床弩沒起什麼作用,只是引起了敵人的慌亂而已,造成的傷亡並不大,但同時射擊的那一百步兵弩就不同了,超遠的射程,強勁的衝力,雖然準確度不怎麼高,但一百支箭造成了敵人四十多人的傷亡,城牆上原本就不密集的人群頓時被清空了一大片,城牆上的敵人一時都躲了起來,不敢抬頭。

就是現在。林靖文連忙下令:「盾兵推進,弓箭手跟進壓制城牆,步人隊準備。」

弓箭手靠近城牆後,比企家的人更慘了,上方有弩箭不停射下,前面還有弓箭直射,別說還擊,他們幾乎是一站起身就被射死,就是還擊也沒什麼用,弩手射不著,弓手又躲在盾牌後面,就是偶爾有射中林家士兵的以他們的弓箭也射不死人,連重傷都不能。

調整角度之後,這一次床弩建了攻,二十支箭不但將簡陋的城門給炸沒了,連帶城門附近的城牆也給炸塌了一片。

「步人隊攻進城門,床弩仰射城牆之後,弩兵繼續壓制城牆,弓手原直射,刀盾兵前面兩隊準備隨步人隊攻擊。」

步人就是重步兵。林靖文從康延年和安定方那兒弄到了五百套步人甲,賣了三百套給耽羅人,自己留下了兩百套,所以現在他有了兩百重步兵。

重步兵的恐怖大家是知道的,能克制重步兵的甲騎在城裡那狹小的環境裡又展不開,所以一旦讓重步兵進了城,那完全就是一場災難,幾乎沒有什麼能阻擋重步兵的腳步。

契丹人不能,西夏人不能,扶桑人就更不能了。

在步人隊因為體力不支撤下來的時候,比企城裡已經沒有有組織的抵抗存在了,至於零星的戰鬥就讓頂替步人隊的刀盾兵和長槍兵負責。而這個時候,島律家的軍隊還沒能攻破他們那邊的城門。

殺人,放火,搶劫。當比企家的人來投降的時候,林靖文理都沒理直接就殺了,隨後大軍入城,小小的比企城裡頓時濃煙滾滾哭聲四起。林靖文的命令被很好執行下去,林家的士兵到處追殺男丁和老弱,至於年輕女子特別是工匠則被集中起來看押。

見到這個情況,小一郎有些擔憂說道:「老爺,我們的士兵現在全亂了,如果島律家這個時候起了不軌之心,只怕我們的損失會很大。」

「是嗎?」林靖文詭異一笑,說道:「我倒是希望他們圖謀不軌,不然先前我在內城的那番話豈不是白說了。」

小一郎的腦門上頓時起了個大大的問號。

這時,島律家進城的北部方向殺聲震天響起,片刻之後,一名軍官來報:「報,老爺,島律家的人突然發起攻擊,不過目前還沒有傷亡報告。現在兄弟們正在集結,只是兄弟們實在分得太散了,恐怕來不及集結。老爺,我們先撤出去吧。」

「無妨。」林靖文擺擺手,毫不在意說道:「讓兄弟們繼續,剛才在做什麼接著做,此事我早有準備。去吧!」

軍官摸不著頭腦,不過既然命令已下,他也沒說什麼,轉身而去。

再過片刻,北部的喊殺聲更加激烈,慘叫聲也傳了過來。不過讓小一郎感到奇怪的是,聽起來這些慘叫聲倒幾乎全是扶桑人的聲音。

不到一刻鐘之後,喊殺聲漸漸平息,渾身浴血的李大郎跑了過來,稟報道:「報,老爺,按計劃我右軍和左軍一部在北門附近伏擊了島律家。右軍已經消滅島律家大部,其殘部五十餘人逃走。老爺,屬下請命追擊,徹底消滅島律家。」

林靖文斷然拒絕:「不必了,島律家還有用處,給他們留一口氣吧。對了,兄弟們傷亡如何?」

「因為我等準備充足,又有弓弩和火霹靂之利,是以傷亡不大。我右軍輕傷十七人,無重傷,無陣亡。倒是堵住城門的左軍一部傷亡不少,陣亡六人,重傷三十一人,幾乎個個輕傷,關鍵是他們堵住了島律家眾人唯一的生路,島律家拚死反撲之下才造成這麼大的傷亡。」

「嗯,告訴左軍的兄弟,陣亡者每家撫恤五十金並賞賜扶桑奴隸兩名,重傷者撫恤二十五金並賞賜扶桑奴隸一名,所有輕傷的人發放十金。」

李大郎大聲應喏:「屬下代兄弟們謝過老爺。」

林靖文擺擺手,道:「去吧!你們先休息一下,再配合城中其它兄弟搶掠去吧。比企城並不大,你們要是不快一點的話,估計再過半個時辰就沒你們什麼事了。」扭頭對小一郎道:「你也去吧,我這裡現在不用人伺候。」

看到林靖文身邊還有不少護衛,李大郎和小一郎放下心來,投入到殺人放火順帶發財的偉大事業中去了。

卻說島律義家自逃回內城之後就惶惶不可終日,一回到家,也顧不上養傷就集結了家中所有的武士,不過看了看內城那比比企城並不雄厚多少的城牆,心裡實在沒底,又下令征全城十五歲以上的男丁守城。

不過一個時辰過去,兩個時辰過去……半天過去了,直到天色都快暗了下來都沒看到林家的軍隊,雖然心中總算是鬆了口氣,但島律義家仍然非常擔心,內城的戒備也沒有絲毫鬆懈。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正當島律義家放心回到家中準備享受一頓大餐的時候,家中的武士卻連滾帶爬跑了進來,顫慄著說道:「主公,林家的軍隊已經來了。他們的船隊剛剛到達內城港,估計這個時候他們的士兵正朝我內城進發。」

島律義家嚇了一跳,把準備喝罵這個武士的話重又嚥了回去,焦急喊道:「那還愣著幹什麼,快召集人手上城牆。」

等島律家的武士和強征來的男丁準備好的時候,林家的軍隊已經用肉眼能看見了,一條火龍直往內城方向而來,看那些火把的規模,至少有兩千人。

林靖文倒是沒有用一人兩根火把的招數嚇唬島律義家,他只是把船上的一千耽羅男丁給派了下來而已,加上左右兩軍,總數足足有兩千一百人之多,實際上能打仗的也就是左右軍的一千一百人,走在後面的那些耽羅人只能搖旗吶喊一番壯壯聲色而已。

但島律義家不知道這些呀,他可是真的被嚇住了。白天林家軍隊攻城時的威猛他多少見識到了一些,本來就被震住了,後來攻進比企城後又跟林家實打實幹了一場,結果就是他自以為精銳的五百家族武士連他在內只逃回來了不到五十個人,卻只是殺死了區區幾個人,那些強弓利弩和會爆炸的東東他現在想起來還是怕的很。而現在林家來了足足有了兩千人,媽呀,這兩千人可以將整個內城夷為平。

事實上,僅憑左右兩軍一千多人林靖文就能做到這一點還綽綽有餘。

但是,雖然怕得要命,但扶桑人的特點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島律義家此時還沒有完全失去信心,還想奮死一搏。

不過,他的這個心思很快就沒有了。

攻打比企城的時候林靖文只動用了二十具床弩,這次,他足足帶了一百具。一百具床弩齊射是什麼情景,眨眼之間,剛才看起來能給人安全感的城門和附近老大一段城牆就不見了蹤影,順帶著站在上面防守的幾百兵士也沒了。

一次齊射過後,林靖文停了下來,派小一郎去招降,而小一郎喊的話也很惡俗:「事已至此,降是不降?」

島律義家二話沒說,帶著家中重要人員脫光上衣跪在城門兩側,他們降了。

一點成就感都沒有。林靖文嘀咕了一句,接受了島律家的投降,卻埋怨道:「這些扶桑人怎麼就一點腦子都沒有,他們不是自詡學到了中原兵法的精髓嗎?怎麼我隨便挖個坑他們就往裡面跳?」

小一郎不明白,問道:「老爺,什麼挖坑往裡面跳?」

「沒什麼。」林靖文岔開話題,指著眼前的內城問道:「小一郎,你猜猜看,我準備怎麼對待島律家?」

小一郎恭敬道:「老爺智深似海,老爺的謀劃豈是小的此等人物能猜度的,小的猜不著。」

林靖文大笑:「你小子剛去中原沒幾天也學會拍馬了,哈哈,不過這話我愛聽。」

大笑聲中,林靖文在大兵簇擁之下進了內城。

內城比起比企城要小上許多,但就城牆的高度、厚度和防禦設施來說內城卻是要超出不少,就靠著這防禦比較完善的內城,島律家才多次在最後關頭保住了家族最後的力量並反敗為勝。內城就是島律家心裡的底線。所以當林靖文毀去內城城門和城牆之後島律義家才毫不猶豫投降了,畢竟再抵抗下去除了家族覆滅之外不會有別的結果。

城裡儘是低矮的木頭房子,只有城主府和一些重要辦公點還有重要文臣武將的屋舍才看得到一些磚石——扶桑人的等級觀念很強,強到了變態的步,特別是在這個平安時代。所以投降之後,即使是看到林靖文只帶了兩百人進城,島律義家卻是一點反抗的意思都沒有,弄得林靖文準備的那些後手都用不上,鬱悶不已,他只能拋掉後招,讓手下的軍隊接管了內城。

帶著一大堆的老到四五十小至剛出生的男女老少,島律義家深深伏在上,恭敬說道:「大人,我島律家所有的人都在這裡了,請大人處置。」

林靖文打量了一番,這些人足有兩百多人,其中女子和老弱超過了三之二還多,壯丁只有寥寥四五十個。果然,勇武善戰的另一個意思就是人丁單薄,這島律家一百年後要是不緊緊抱住源賴朝的大腿,只怕會很快滅亡。

掃了掃眼前瑟瑟發抖的人群,林靖文下令:「島律家之人,壯丁屠三之一,年輕女子一半帶走,老弱不論。另外,內城之民,五戶減一。」拿眼看了看伏在上的島律義家,問道:「這樣的懲罰你可心服?」

島律義家完全沒有絲毫不滿或者仇恨的表示,依然恭敬無比說道:「小的心服,大人慈悲。」

一旁自有軍士將島律家的男丁拉了三分之一出去殺掉,一半的女子帶走。同時,左軍兵士窮搜整個內城,按每五戶屠殺一戶的比例將整個城市殺得血流成河哀聲四起,可憐島律家三百年的努力才將內城發展到兩萬人的規模,現在一下子去了五分之一。

「起來吧!」

得了林靖文的吩咐,島律義家才從上爬起來。

等他站起身,林靖文這才點點頭,說道:「現在,我給你個機會,向我宣誓效忠吧。」

島律義家愕然,一時毫無反應。

林靖文的聲音頓時冷了下來,道:「你可是不願意?」

屈居人下是人都不會願意,不過眼前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島律義家一咬牙,跪下來指天盟誓:「我島律義家在此立誓,此後唯林大人之命是從,若有違背,則人神共棄,島律家之先祖亦不得安寧。」

誓言可不可信不重要,主要是林靖文滿意了,這才說道:「既然你以後是我的屬下,我自然不會虧待你。按照我們先前的約定,比企城及鹿兒島之歸你島律家所有,現在我把這些土包括土上的人口賞賜給你。」

島律義家大喜,剛剛才被扇了一耳光,沒想到這麼快就得到了一個甜棗,看起來這個誓發的還算值,也就誠心誠意道了謝。

為了表示震懾,林靖文下令將這次屠殺的比企城和內城扶桑人的人頭堆砌成一個漢代京觀性質的大土台,看著那滾滾的人頭、暗黑色的血跡,的確很能嚇住人。
z3336578 發表於 2009-4-19 23:48
第一卷 人如浮沉多飄零 第十九章 曹家帶來的危機


   


    鹿兒島以南的島嶼此時並不屬於扶桑版圖,只是比企家私下佔領而已,那就是所謂的大隅諸島,其中以種子島和屋久島最大。再南方隔著吐噶喇列島和奄美諸島就是琉球群島了。

比企家因實力所限只佔領了種子島和屋久島,以南的島嶼聽說有土著存在,不過隔的有點遠,林靖文也就沒有去看。在掃清了兩座島嶼上的扶桑人之後,這兩座大島自然就被林靖文笑納了。

借助比企家在種子島和屋久島上的基礎,林靖文將先前留在海盜老巢的人也遷了過來,並把船上的四千耽羅人和這次擄掠的將近一萬的扶桑人留在了這兩座島上,吩咐小一郎留下來處理這兩座島的事務,又留下一部分兵士看守。

不過種子島和屋久島的名字是幾百年後才有的,現在嘛,林靖文給它們取名叫做高山島和杉樹島,只因為這兩座島上一個山峰比較高,一個盛產杉樹。

幾天後,林靖文安排好高山島和杉樹島的事宜就離開了扶桑,也不準備借道耽羅,直接從扶桑回登州。

「老爺,您就這麼放心島律家嗎?他們難道不會重新背叛?」

是人都有這種擔心,不過林靖文對此卻是無所謂,「我又不是聖人,哪能確定島律家會不會背叛。不過,即使他們背叛也沒關係,到時候我再派兵過來屠殺就是,大不了再找一顆棋子。」

這番話嚇得問話的手下連打冷顫,遂不再問。

林靖文卻是大發感慨:「早聽說扶桑最亂的時候就是平安時代末期,現在看來果真如此。此次我等幾乎屠了兩座城,但扶桑官方卻是一點反應都沒有,看來那些豪強的勢力已經大到穩壓官府一頭了。唉,我中原又何嘗不是如此,只是沒有扶桑那麼離譜罷了,我等日後行事得更小心些才是。」

上次回來的時候,因為時間太短所以沒有發生什麼事,但是此次回到登州以後林靖文馬上就發現了不對,不管是林家商棧還是林府,這來往的人也太多了一點吧,貌似林家還遠沒到門庭若市的步,看來有些事該發生還是發生了。

果然,剛進府,林忠和魯二二人就急匆匆趕來了,林靖文才不相信兩人是來歡迎他的,應該是發生了什麼事,而且是大事。

林忠和魯二相互看了看,還是林忠首先開口,語氣很是焦急:「老爺,您可回來了。您是不知道,這段時間那些人像瘋了一樣,剛剛送走這撥人那撥人就來了,那撥人走了再來一批……光今天一天就來了二十多批人,有的還是來了幾次的。」

「是的,老爺。」魯二也心有餘悸點點頭,道:「那些人完全就是瘋了。客氣點的只是說要和我林家合作,不客氣的要吞併我林家,還有更狠的,那些人完全就是連話都不說,直接開口討問我林家那大宗量貨物的來處,甚至府上的下人和商棧的夥計都有不少被威逼利誘的。」

事態嚴重,林靖文的臉色也凝重起來,問道:「最狠的是誰?他們都用了什麼手段?還有,那些人怎麼不去找唐家,盡往我林家跑了?」

魯二到底嫩了點,無言以對,只看向林忠。

「還是奴才來說吧。」林忠想了一下,說道:「要說最狠的首先就是曹家,就是知事曹大人所在的家族,十多天前曹大人連聲招呼都沒打就取消了我林家的貿易許可,還以走私及逃稅為由意圖查封我林家商棧,卻被陸大人所阻。不過這陸家也沒安什麼好心,依奴才看,陸家只是不想我林家的秘密被曹家知道而已,才橫插一槓。」

「其次就韓石大官人最狠,不過韓大官人一沒什麼好手段,只是不停來府上和商棧鬧事,二則,這韓大官人與其它人的目的不同,他只是報復老爺而已。老爺,您知道嗎,韓大官人兩個月前就成功製出了火柴,但一是硫磺特別是黃磷十分昂貴,再則韓家作坊的次品率太高,以致成本過大,還不時失火。一盒火柴共二十根,韓家居然賣到一百文,雖然這火柴確實比火寸好用,但其價格遠遠超過火寸,是以韓家火柴並不好賣。韓大官人又貪心,一次進購了太多的原料,現在貨物賣不出去,韓家已經到了破產的邊緣了。韓大官人現在最恨的人就是老爺了,這些時日他天天派人來鬧事。」說到這裡,林忠卻是一陣苦笑。

不過這事在林靖文意料之中,他只是問道:「那韓大官人是不是想通過嫁女兒與別家聯姻來籌借銀錢?」

「是的,老爺,不過沒有成功。」林忠低聲說道:「韓夫人已經帶著韓二小姐和韓三小姐來了,為免傷及韓小姐的名聲,奴才將她們安排到了魯二家的老宅。因為韓大小姐的夫婿是陸家公子,是以韓大官人並不敢對韓夫人和兩位韓小姐怎麼樣,只是更加痛恨老爺。」

總算有個好消息,林靖文心裡頓時輕鬆了許多,也有了些笑容,問道:「還有呢?還有其他人嗎?唐家又是怎麼回事?」

「京東東路的安撫使、轉運使等幾位大人、密州張家等、萊州成家等大家族大商家委實不少,而且,有些人是從大名府甚至是汴京來的。事實上,正是因為有些勢力來頭太大,逼得其它的勢力聯合起來跟他們抗衡,所以我林家才得以保全到現在。」

林靖文傻眼了,不至於吧,雖然他早就預料到會有不少的家族和官吏會來打主意,可沒想到那麼遠的方都能有人把目光投向偏遠的登州,而且是毫無徵兆一起來。有問題,這裡面肯定有問題。

「可是唐家出賣了我林家?」這是林靖文想到的唯一的可能性了。

林忠搖了搖頭,道:「唐家已和我林家對天誓盟,怎麼可能背叛誓言,事實上這段時間唐家幫助我等頂住了不少的壓力,首先通過京東東路的官員警告了曹大人,這才能取消登州官府對我林府和商棧的查封。只是,老爺,唐家畢竟實力大不如前,同時對抗這麼多的勢力他們也是無能為力的。」

林靖文皺眉苦思起來,搖頭道:「不可能,那些家族哪個不是利字當頭,只要有足夠的利益,連國家民族他們都能眼都不眨拋棄,怎麼可能重視誓言?這裡面肯定是有問題,只是我一時想不到。」

突然,林靖文大驚失色,急促問道:「林忠,這次出海前我吩咐你定制五艘萬石沙船並多弄床弩火器的事你辦了沒有?」

「已經辦好了,也幸虧奴才行事得早,不然現在可沒辦法做到這些。」

林靖文拍拍胸口,後怕說道:「幸好你行事及時,不然我林家連一絲生路都沒有了。不過現在嘛,只要有那五艘萬石巨船,至少我林家已立於不敗之。林忠,這件事你辦得很好。」

而林忠和魯二卻不明白區區幾艘船怎麼就能讓林家立於不敗之了?卻也沒問,林靖文也沒有解釋。

頭疼啊,頭疼,貌似現在林家成了全民公敵似的,怎麼突然就這樣了?實在有悖於常理。

正煩惱的時候,卻見林忠魯二的目光直往他身後瞄,而且躬身作禮。林靖文連忙回頭一看,原來是曹阿民一臉奸笑而來。

其實曹阿民的笑容還是滿正常的,一臉故作親熱的笑容,只是看在林靖文的眼裡就變成了奸詐而已。

禮不可廢,見官不禮可是要被判監禁的,林靖文當然不會在這種小事上被人撈著把柄。作了一揖,他這才滿臉笑容迎了上去,「哎呀,什麼風把曹大人給吹來了?真是稀客呀!大人,裡面請。」

「本官聽聞大官人出海歸來,馬上就趕來了。來,我們裡面說話。」說完,曹阿民反客為主先行進屋。

來者不善。這是林靖文三人的第一個念頭,無法,只好跟了進去。

也不等人泡茶,也沒講什麼禮節,曹阿民一進屋就變了臉色,喝道:「林靖文,你好大的膽子,最近本官多次聽聞你私下裡去高麗貿易,你可是沒有去高麗貿易的許可,這個本官很清楚。林大官人,對此你作何解釋?」

早防著你這一手了。林靖文不慌不忙答道:「回大人,林某並未曾前往高麗貿易,並無通關文書和貿易證明,亦無高麗方面的徵稅文書,此點很好查。是以大人所說之事林某並不明白。」

「哦,是嗎?」曹阿民並沒有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只是悠悠然說道:「兩個月前,林家狀告十四人盜竊商業機密和偷竊財物之罪,當時本官依律將這十四人下了大獄。只是奇怪的是,這十四人在獄中的當天晚上就暴斃身亡。大官人,你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嗎?」

林靖文心中大驚,隱約覺得問題可能就出在這裡,只能勉強答道:「大人說笑了,官獄之事林某一介平民怎能知曉,可能是這些人發了大疫也說不定。」

「是嗎?十四個人同時發疫?這可真夠湊巧的。」曹阿民話題一轉,又道:「按我宋律,但凡南歸之人,三年之內當官府對其有監看之責。不知此事大官人又可曾知曉?」

林靖文不知道他把話題轉來轉去是個什麼意思,大感頭疼,只是搖頭道:「林某不知。」

「湊巧的是,這監看之責就著落在本知事身上。」曹阿民當下表演了一番變色龍的本事,剛才還笑咪咪的,轉眼之間卻是滿臉厲色,大喝:「林靖文,你還不知罪嗎?那十四個人中本官保下了一人,林家的事他可是什麼都招了。哼,林靖文,你好大的膽子,不但私下通商高麗,還跟扶桑蠻夷貿易,如此猖獗當我宋律何在?」

曹阿民此番也算頗費心計了,岔三倒四拐彎抹角責問,這比直接一開口就給人定罪更能造成人的心理壓力。在他看來,這林靖文在這樣的壓力下應該妥協才是。

但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林靖文卻是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甚至是連鳥都不鳥他,直接當他的嚴詞厲色不存在,一臉平靜說道:「曹大人,雖然你是官林某是民,但你要栽贓污蔑於林某卻也是不能,不說京東東路的各位大人,就是登州知州陸大人也在看著,大人覺得他們能允許大人強加給林某的這些罪名成立嗎?」

曹阿民的氣勢一收,頓時有些尷尬,卻勉強說道:「哼,大官人還能依靠唐家嗎?只怕唐家現在是自顧不暇吧。」

林靖文搖了搖頭,道:「唐家不足以依靠。事實上在消息未洩露之前他們可能會盡力保我林家,但是現在嘛,只怕最希望我林家覆滅的恰恰正是唐家——大人為官多年,曹家也算是個不小的家族,想必這些道理大人也能明白——林某只是想問大人一件事:大人何以如此不智,以至將消息傳出,以現在的情況看,不管我林家最後的結果如何,這裡面的利益肯定沒有曹家的份,畢竟曹家根本就算不上上得檯面的大家族,無力與爭。大人何其不智耶!」

曹阿民沒有回答,只是尷尬得無以復加。

見到他這副德性,不需要回答,林靖文已經明白了,大歎:「又是貪婪,面對如此巨大的利益,曹家不管不顧自身的實力就想一口吞下,以致消息洩露。曹大人,說句不該說的話,你曹家的前途僅此而已,不會有更大的發展了,如果這次沒有處理好,以後曹家能不能存在還兩說。本來,如果只有你們曹家一家知道的話,我林家肯定會妥協的,至少利益均沾不在話下,可是現在……唉!」

擺了擺手,也沒再理會曹阿民官員的身份,林靖文直接下逐客令:「大人請回吧,這次恐怕你還得繼續失望了。有些東西即使林某肯給你,但你敢收下嗎?大人還是回去考慮一下該怎麼保全曹家吧!」

曹阿民剛才那興奮的心情現在也平復下來,自己也明白這次只怕是沒有希望了,本來他這次來也只是心存曉幸而已,但正如林靖文所說,有些東西即使林靖文肯給他也不敢收,有錢也得有命花才行,畢竟比曹家實力強大的可不只是一個兩個。也不再說什麼,拱了拱手,曹阿民告辭而去。

看著曹阿民有些黯然的背影,魯二卻是不明白,問道:「爺,曹家能有什麼危險?包括曹家在內,各大勢力逼迫的可是我們林家,他們曹家能有何事?」

「曹阿民負責監視我林靖文三年,而且消息是從曹家傳出去的。」林靖文沒有解釋,只是說了這麼一句看起來毫不相干的一句話。

魯二卻是有些明白了,卻不能完全明白,又問:「可是曹家也在逼迫我林家,顯然他們還沒有達到目的。」

「有句話叫做『賊喊捉賊』,我們是知道曹家什麼都沒得到,但別人信不信就難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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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人如浮沉多飄零 第二十章 法家陸青城


   


    魯二突然跪到林靖文面前,滿臉羞愧說道:「小的無能,沒能將那十四個人全部滅口,請爺責罰。」

林靖文倒沒有責罰他的意思,這件事最大的紕漏出在自己身上,誰知道宋朝居然還要監視所謂的南歸之人吶,不過想想也正常,後世的國安不也監視本國人的嗎,這些被監視的人也不是個個有問題的。扶起他,問道:「先說說是怎麼回事吧,當時你不是說那十四個人都處理了嗎?」

魯二沒被扶起來,堅持那麼跪著,想了想,說道:「當時小的是親自去的,買通了牢頭,將毒藥混在吃食中毒死了十三個人,另外有一個人當時已經沒氣了,小的親自驗過,的確是沒氣了,牢頭說曹大人已經審過這個人了,這人沒熬過刑就這麼死了。小的心想,這曹大人應該跟我林家是一條心的,至少不會害我林家,所以小的就沒深究,卻沒想到當時那人是假死。嗚嗚,是小的害了林家。」

林靖文歎了口氣,把魯二拉了起來,安慰道:「卻也怪不得你,誰能想到曹阿民有預謀至此,原來從始至終他就在算計我們,實在是我考慮不周。而且,事情也不是不可挽回,還談不上『害』。」

魯二林忠大喜,連忙問道:「老爺,事情還有餘?」

林靖文點了點頭,吩咐道:「備馬車,我要去魯二家老宅一趟,轉機應該就在那裡。」

「老爺是說韓二小姐?」

「是韓大小姐和她的夫婿。」

不出林靖文所料,韓大小姐昭容和她的夫婿,也就是青州陸家公子陸青城正在魯二家老宅,他們應該是聽聞韓家變故才跑來照看韓夫人的。

陸青城年方三十有二,正是風華正茂的年紀。這個年紀的人一般都是信心正充足的時候,一般都表現得鋒芒畢露咄咄逼人,不過眼前的陸青城不一樣。林靖文從他身上看到了韜光隱晦的隱忍,言辭之間和待人接物的態度都很委婉溫和。

此人不是城府極深就是在陸家位不高,林靖文做下了這個判斷。

韓夫人她們看到林靖文到來都很驚訝,不過,根據林靖文的暗中觀察,韓玉容和陸青城都沒什麼意外的神色,韓玉容的睿智林靖文早就見識過了,她沒感到意外林靖文不驚訝,但這陸青城看來倒也不是簡單的角色,事實上那些大家族出身的人除了專業的二世祖之外哪個都不簡單。

韓夫人她們雖然對林靖文剛回來就往這裡跑感到奇怪,卻也知道林靖文可能有正事,寒暄了幾句後就把空間留給林靖文和韓玉容,而陸青城,出於試探林靖文沒叫住他,但讓林靖文驚訝卻又在意料之中的是陸青城自己留了下來。

先開口的是陸青城,「按我的估計,你如果這個時候來的話那你說明你很有才能,是個大才,這個世界總是屬於有才能的人;如果你是過了今天才來,那麼你頂多只是有些聰明,聰明的人雖然比普通人看得遠一些,但也擺脫不了做棋子的命運;如果你是在事情真正爆發之後才來的話,那麼你之所以有今天的成就完全是因為運氣——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林兄你好,我叫陸青城,法家子弟,不知林兄是哪一家的?」

林靖文微微一笑,道:「我是兵墨兼修的,陸兄你好,見到你真的很高興。」

一旁韓玉容卻驚訝看著看著陸青城,又看了看林靖文,問道:「姐夫,你不是一直學的儒學嗎?什麼時候成法家子弟了?還有,林官人,你說你是墨家子弟奴家相信,可這兵家又是怎麼來的?」

陸、林二人相視一笑。陸青城答道:「玉容,你好好想想,如果我真的學的是儒學,那陸家可能讓我這個嫡長子賦閒嗎?也不可能放任我娶你姐姐——一個暴發戶的女兒。我已經被陸家放棄了,不但失去了繼承家業的權利,甚至被禁足多年,這些年你可曾看到過我離開青州?別說離開青州,就連陸家的大門都不允許我出去。唉,如今儒家強勢,壓制了整個天下,陸家有一個法家子弟的事要是傳出去,陸家肯定出事。」

林靖文不禁問道:「那你為何還要學法家學問?付出了這麼多卻不能得到絲毫回報,你覺得值得嗎?」

「這不是值得不值得的問題,我是在堅持真理。」陸青城一臉的莊重,甚至都有一股正氣磅礡的氣勢,「儒家的學問根本不足以治天下。自漢以降的一千多年,那些儒家的人哪個是真的用儒家學問治理天下了?都是在用法家和黃老學說治天下。哪朝哪代都是以律法為本,儒家只是他們喊的口號罷了,只是一種用來排除異己的手段和借口。」末了,一臉莊重和自豪說道:「諸子百家,以法為尊。」

「以兵、墨為輔。」林靖文接道:「以法為尊,兵墨為輔。陸兄,我也一直是這麼認為的,真是英雄所見略同。」

陸青城大喜,與林靖文相視大笑。

看著惺惺相吸的陸、林二人,韓玉容無力拍拍額頭,不但跑去把門關得死死的,把窗簾拉上也還嫌不夠,不由直抱怨:「真是的,我們姐妹怎麼這麼倒霉,找的兩個官人都是不知死的傢伙,這話怎麼能隨便說呢?還說的這麼大聲。」當然,古代女子以夫為綱,雖然她和林靖文還沒拜堂,這些話卻也是不能說出口的,只能在心裡想想而已。

看到韓玉容甚至準備用布幔把兩人說話的方圍起來,林靖文連忙阻止:「玉容,別這麼緊張了,外面已經被我右軍的兵士裡裡外外圍了不止三層,沒有人會聽到的。」

「右軍?」陸青城眼中精光一閃,頗有些興奮問道:「林兄,你私練兵甲可是準備推翻趙宋?」

不過讓他失望的是,林靖文大搖其頭,道:「不是的,林某訓練兵甲只是為了自保而已,並未有叛逆的想法。不過,看陸兄的意思,似乎對趙宋很不滿?」

陸青城毫不猶豫大點其頭,幾乎是咬牙切齒說道:「是的,陸某對趙宋甚為不滿。其實陸某本只是不滿於儒家,但趙宋既然以儒家為尊,自然可恨。而且陸某被禁足幾近十年之久實拜趙宋所賜。」又道:「林兄,既然你是兵、墨子弟,何以未曾想過覆滅趙宋,至時林兄便可像漢武皇帝那樣罷儒家尊兵墨了,如此豈不快哉?」

林靖文毫不猶豫拒絕了。開玩笑,推翻宋朝?先不說能不能成功,即使成功肯定也得死不少人,等中原的漢人死上一批,然後遼國、金國打過來再死上一批,那麼等蒙古人打過來的時候肯定完蛋。「爭奪天下豈是那般容易。何況,即使覆滅趙宋又如何?儒家已獨自稱霸千年之久,如今儒家已深入人心,除非像始皇帝那樣屠殺儒士,先不說這樣做會讓天下皆反——即使是始皇帝都未能徹底滅絕儒家,要知道,那個時候的儒家還遠沒有今日之勢。所以,即使得了天下也只能繼續以儒為尊,這一點無論如何都不能改變,否則天下分崩離析只在旦夕之間——更何況,陸兄不覺得皇帝大多都很短命嗎?還要如履薄冰,生怕敗壞祖宗江山或者是擔負罵名——做皇帝很累的,林某只想好好做個商人,生活安寧而已。」

陸青城頹然,其實他自己又何嘗不明白這一點,只是太恨儒家罷了。

「先不說這個。」林靖文終於想起了正事,道:「此刻群狼環顧,我林家危在旦夕,不知陸兄可有教我?」

「只怕林兄心中自有取捨吧!」陸青城特別強調了「取捨」二字。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愉快。林靖文也不藏拙,直接說了自己的打算:「林某是這般謀劃的。那些家族除肇事者曹家之外,都只是知道林家每次出海所獲甚豐,此點大悖於常理。所以,依林某猜測,那些家族只是想知道我林家發現了何處新的貿易而已。事已至此,為了自保,那些海圖給他們就是——換一個強大的勢力的保護,如此林家倒也不吃虧。」

韓玉容接過話來,說道:「不僅如此,我等還可以將望遠鏡的技術交出去(六分儀的事韓玉容也不知道),望遠鏡能帶來的利益遠甚於一兩個新的貿易,如此當可滿足那些大勢力的胃口。」

「難辦的是曹家,」林靖文眉頭大皺,「因為奸細告密,曹家始終以為林家的秘密不止於此,死纏濫打多日,實在難以打發。如果他們狠下心來一口咬定我林家有所隱瞞,那還是麻煩。唉,如果不是事態緊急耳目眾多,林某大可派兵毀了曹家滅曹家之口,可現在動手只是告訴別人『此之銀不止三百兩』,委實難辦。」

林靖文說得輕輕鬆鬆甚至是有些委屈,但動輒滅人家族的冷酷做法實在是讓陸、韓二人震驚,兩人一時間心裡震撼,說不出話來。

「至於唐家,他們現在只是眼見林家有不保之像所以避開以免惹禍上身而已,一旦林家渡過難關,他們還是林家的盟友。而康、安二位指揮使就更好辦了,他們只是依靠林家獲得利益,在一定程度上跟此事無關,倒也不怕他們有所反覆。只是,唉,最難辦的還是曹家。」想來想去,林靖文實在沒轍,不禁大怒:「媽的,早知道有今日之事我早該把曹家殺個精光,雞犬不留。」

震驚過後,陸青城很快冷靜下來,幫忙思付解決的辦法,聞言說道:「曹家雖然不是什麼大家族,但其私養的兵士也有上千之眾,加上客卿、護院和私下培養的死士,只怕不是那麼好滅的。」

區區一千多人而已,還不夠塞牙縫的。林靖文對此很是不屑,卻忘了他自己手上的兵也不過千把,而且論單兵素質還不一定比得上人家的私兵。

「其實,我們可以不管曹家的。」陸青城想了好一會兒,突然眼睛一亮,悠然說道:「如果曹家真的以為林家有更多的秘密的話,那麼最希望林家無事的恰恰就是曹家。這樣的話,等其它勢力的目光移走之後,他曹家才有能力繼續打林家的主意,而一旦林家真的頂不住壓力滅亡了或者是把所有的秘密全吐出來,那麼曹家就什麼都得不到。所以呢,曹家雖然是最讓人擔心的,但恰恰也是最讓人放心的。」

「對呀,我怎麼沒想到?」林靖文一拍額頭,大為高興,「這就好了,只要曹家不開口,那麼這次的危機根本就不算是危機。」

想了一想,林靖文抬頭朝陸青城詭異一笑,道:「陸兄,你說林某把那些海圖和望遠鏡技術交給你們陸家怎麼樣?」

陸青城一愣,隨即哭笑不得,卻點頭道:「可行。只要這些東西帶來的利益能夠讓陸家滿意,那麼以青州陸家的實力完全能頂住所有的壓力。這次來的那些勢力裡面就只有大名府的梁中書還算難纏,汴京來的那個只是個商家而已,一介官吏都能把他們打發掉,不值一提,其它的勢力就更不用說了。至於京東東路的安撫使和轉運使等官吏,哼,」陸青城很是不屑道:「他們只不過是我們這些大家族養的狗而已,雖然看著威風,但一旦我陸家發下話來,他們連哼都不敢哼一聲。」

林靖文聽著高興,沒想到這些對於林家來說很是恐怖的勢力在陸家眼裡卻是不值一提。大世家果然恐怖,真不是蓋的。看來這一趟真是來對了。

「不過,」林靖文正高興著,陸青城卻話鋒一轉,輪到他來奸笑著說道:「林兄,你當著陸某的面算計我陸家,是不是該付出點什麼呢?」

「呃!」林靖文連忙擺出一副小生怕怕的樣子,可憐兮兮問道:「陸兄,你該不是想讓林某去造反吧?還是想讓林某改宗入你們法家?」

「嗯,有這個想法。」一句話讓林靖文大驚失色。陸青城卻沒好氣罵道:「行了,別裝了,不知道你裝的很假麼?聽好了,陸某的條件就是你和你的部下必須離開登州,甚至是離開京東東路,怎麼樣?」

韓玉容一聽,大怒,喝道:「姐夫,你怎麼能這樣?官人好不容易才創下些許基業,怎麼能一下子就丟棄?你們陸家也欺人太甚了吧!」

陸青城微笑不語,只是看著林靖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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