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小說] 大宋之安居樂業 作者:黑刀 (連載中)

z3336578 2009-4-19 23:39:3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8 22173
z3336578 發表於 2009-4-26 14:54
第三卷 自古英才出我輩 第八章 非中原之民皆為草芥


   


    一個月後,林靖文正和手下商議著建築城牆事宜,有人來報:琉求的人遷來了。

美岸港原本不過是個小港,最多每次停靠十艘千石級的船就到頂了,但經過幾千維甘奴隸一個多月來沒日沒夜的擴建,現在的美岸港雖然還比不上琉求港,但同時停靠個四五十艘船還是沒問題的,最大容許噸位也達到了萬石。

即使是這樣,現在的美岸港已經被船塞得滿滿的,港口裡密密麻麻一時也數不清楚有多少條船,不過很顯然,以港口現在的容量還沒能允許所有的船隻同時停靠,有那麼二三十艘船還在港口之外,可想而知這次來的船隊規模有多大。

等林靖文到達碼頭的時候,首先就看到陸青城一臉無奈站在一旁,他的身邊卻有一個少年和一個小女孩,兩個人都陌生的很,正好奇左瞧右看。而韓月容已經在圍著她的兩位姐姐和娘親身邊唧唧喳喳呱噪個不停了,韓夫人和韓昭容、韓玉容兩姐妹寵溺看著小丫頭,不時附和詢問兩句,惹得小丫頭更是高興,指手畫腳連比帶劃說個不停。

林靖文看得心中一暖,上前對著韓夫人一揖到,恭敬道:「娘!」身後的王散、孫澤、陳牧方等人也上前請了個安:「老夫人。」

古人結婚的早,別看韓夫人都生了三個女兒,其實她自己也才四十多的年紀還不到五十歲,不過這個年紀已經稱得一聲老夫人了。

韓夫人看到林靖文很是高興,「文兒來了。」

韓昭容也屈半身為禮,「二叔。」

林靖文上前兩步扶著韓夫人,道:「娘,您遠來勞頓,而且港口風大,您還是和大姐、玉容回府歇息吧。府邸早就建成了,是按著登州那邊原先的老房子的樣子建的,傢俱擺設、花草樹木連大小距離都一模一樣,您見了一定高興。」

「文兒有心了。」韓夫人一愣,隨即樂得合不攏嘴。她因為沒有生出兒子被丈夫遺棄,雖然沒被休掉,但韓石對她十幾年不聞不問,跟休掉也沒什麼兩樣了。十幾年寡居在一個偏僻的小院裡,心情抑鬱可見一斑,要不是有三個女兒不時開導尤其是韓小姑娘精靈可愛,只怕她早就鬱鬱而終也未可知,在古代,這樣的例子實在算不上少見。不過,自從韓玉容跟林靖文定下婚事再有韓家巨變之後,她的心裡大起大落大喜大悲經歷了巨大的變化,更是毫不猶豫放棄了韓家選擇跟自己的女兒在一起。事實上,這就相當於她把韓石給「休」了,妻休夫,不說這讓韓石至今還在登州抬不起頭來,這樣的「休夫」行為也是驚世駭俗的,可想而知她有多麼大的勇氣,如果不是因為她有這樣的勇氣,只怕韓玉容會被韓石當作貨物一樣用來跟別家聯姻,想都別想能有什麼幸福可言,這以後三女兒韓月容也只能步她姐姐的後塵——為了兩個女兒,一生逆來順受的韓夫人才不顧人們的唾棄社會的譴責作出了這樣驚世駭俗的事:休夫。

正是因為這樣,林靖文對韓夫人極其尊敬——休夫的行為在後世完全算不得什麼,經常發生,但在宋朝,這樣的行為甚至比紅杏出牆更受人唾棄,主要是受衛道士唾棄,在中原韓夫人是別想做人了,除了自殺沒有第二個選擇,死了都要被人罵,韓夫人是在用自己的生命和名聲來換取女兒的幸福——所以林靖文是想盡方法讓韓夫人高興,老人念舊,對居住了十幾年的方感情很深,以前在琉求因為域狹小,林靖文甚至不能完全複製出登州故居,但在美岸,這裡山脈、平原、森林、河流應有盡有,土也足夠廣大,林靖文不但把登州故居給複製了出來,甚至,重新規劃後的美岸城完全就是照搬登州城,每一條街每一棟房子的佈局都一模一樣,幾乎沒有差別。

韓夫人樂呵呵去林家府邸,剛一進城卻是愣住了,眼前的一切讓人實在不敢相信,這街道,這房屋,甚至一草一木,一切都跟在登州幾乎沒有什麼兩樣,剎那間她還以為回到了登州城,她的眼睛一下子濕潤了,顫抖著問道:「我可是回到了登州城?」

韓昭容雖然震驚,但卻明白眼前絕對不是什麼登州城,只不過是人工複製出來的而已。「娘,這不是登州,是美岸縣城。」

其實韓夫人自己何嘗不明白,只是一時驚喜之下脫口而出而已。

陸青城眼睛一亮,和王散對視一眼,悄悄道:「帝王風範!」

王散點點頭,一臉贊同道:「然也!主公現在可以以美岸為登州,將來就能以呂宋為山東,更加可以以大小琉求、南洋之為中原,規劃江山社稷,非帝王不能為也!先前王某以為主公過多注重商賈之事未免有些不成氣候,未想主公卻是深藏不露也。只是,這以美岸為登州之事卻是代價有些大。」

陸青城奇怪問道:「此話怎講?可是耗費銀錢太多?這是可以理解的,畢竟是改造一座城。」

王散搖搖頭,有些不忍心,又有些驚懼道:「銀錢倒是費得不多,木石可以從周圍山中採集,磚石也可以燒製,都是用的奴隸,沒有花費多少銀錢。只是,因為主公強令一月之內改建完成,畢竟是一座縣城,時間又短,所以改建一事幾乎動用了目前美岸所有的奴隸日夜不停開工,工作量太大,以致奴隸死傷枕籍,到現在為止,王某收到的報告是奴隸已經死傷四千之眾,大部分是活活累死或者是被巨木大石壓死,有將近四百人是被活活燒死的。」

「何以致此?可是燒製磚石的作坊太差?」

王散苦笑著搖搖頭,低聲道:「是被主公下令當眾燒死的。」見陸青城一副驚訝愕然的樣子,解釋道:「陸大人是知道的,主公曾下令:奴隸中反抗者、不認真勞作者、逃跑者當眾燒死。一來目前美岸的奴隸都是新抓來的不大恭順,二來這一個月以來的勞役實在太過繁重,是以奴隸們多有逃跑反抗者,都被主公下令當著眾奴隸的面燒死了,有將近四百人之多。」

陸青城這才明白過來,卻不以為然,道:「死就死唄,奴隸而已,死的再多也沒什麼。陸某雖未見過,但也曾聽說過,這一年多來為建設琉求的城鎮、港口、道路等民政設施死的奴隸還少了,少說也有萬把人了,區區幾百奴隸算得什麼。」

王散卻更是苦笑連連,指著不遠處還在建設的街道房屋說道:「陸大人自己看看吧,區區一個月的時間,雖然是上萬奴隸日夜開工,但一個月的時間是不能完全建好一座城的,還有差不多一半的方沒完成,但現在的問題是:奴隸不夠了。美岸跟琉求不同,琉求離扶桑咫尺之遙,缺奴隸直接去扶桑抓就是,但美岸不同,這裡雖然不是廣人稀,但這裡是陸,去那些土著部落抓奴隸總要走上幾天甚至十幾天的路,不像在扶桑那樣抓了奴隸幾天之後就能回到琉求,那麼多軍隊加上奴隸路上十幾天的消耗可不是個小數字,而且,這裡土廣大,那些土著隨便找個方一躲就能讓我等派出的兵士徒勞無功,實在難辦。王某已經幾次奏請主公派遣兵士去抓捕奴隸,但收穫甚小,一個多月也才抓到不足兩千之數,遠遠跟不上奴隸死傷的速度。」

陸青城順著他的指點望去,只見一些膚色黝黑個子矮小的奴隸在兵士們的看押下搬運木石修路建屋,那麼長一條街才有區區百來個奴隸在幹活,實在是少的可憐,也不知道要費多長時間才能建好。但陸青城卻是哈哈一笑,道:「陸某還以為是什麼事,不就是缺少奴隸嗎?琉求知縣高大人早有所料,已經輸送了一萬扶桑奴隸過來,後續還有更多。想必那一萬奴隸此時正在下船,王大人盡快派人接收便是。」

王散大喜,「如此,美岸無憂矣!這一萬奴隸應該能支持到美岸城內街道屋舍修築完畢,只是這城牆還需要更多的奴隸,不過城牆一事卻也不急。而且,老夫人已經來到,主公也不再要求加急開工,奴隸的死傷會降低許多,這一萬奴隸加上還剩下的幾千土著,應該能堅持很長一段時間。」

他們在這邊低聲私語,韓夫人那邊早就高興沿著街道逛了起來,也沒人理會他們這邊。

不過說沒人理會也不大正確,那個陌生的少年和小女孩就聽到了他們的話,兩個人都是臉孔煞白聽得膽顫心驚,看了看那些在皮鞭下辛苦勞作的奴隸,心下駭然。這些人雖然是奴隸,但怎麼說也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但在陸、王兩人眼裡,這些生命卻成了豬狗一樣的畜生甚至是消耗品,完全就是生殺予奪毫不憐惜。那少年聽得實在忍不住,插口道:「陸先生,如此大傷人命實在有違天和,更加違背聖人仁義之道,實在不可為。」

王散不認得這個少年和小女孩,疑惑看了看陸青城。陸青城介紹了一句:「這是大宋朝的十七皇子和十九帝姬,康王委託主公照顧三年。此次陸某蒙主公相招,覺得將他們二人留在華亭不大妥當,也就一起帶來了。」又對那個十七皇子說道:「殿下所言甚是,此舉的確有違天和。」

十七皇子聽得一喜,正待相勸,卻聽陸青城繼續說道:「不過說起違背聖人仁義之道嘛,陸某以為不然。聖人是我中原的聖人,聖人之道也是我中原的聖人之道,因此,這仁義也只能用在我中原之民身上。這些奴隸都是異族蠻夷,聖人之道用不到他們身上,因此,對這些草芥不必講什麼仁義,皇子謬言了!」

「可是,」十七皇子的臉漲得通紅,爭辯道:「聖人明明教導我等要行仁義,哪怕這些人是異族蠻夷,我等也應以仁義待之,如此方顯我天朝上國之禮儀,如此才能令四方臣服。」

「錯。」旁邊一個聲音傳來,眾人尋聲望去,原來是林靖文不知什麼時候來到眾人身邊。陸、王二人連忙躬身作禮:「主公。」

林靖文先對陸、王二人道:「老夫人興致很高,已經由大姐和玉容他們陪同巡逛去了,不需我等作陪。」又轉身看了看滿臉不服的十七皇子,冷冷道:「你可是不服?」

十七皇子的目光毫不示弱迎了上去,倔強道:「當然不服。聖人教導我等要行仁義,如此才能令四方臣服。而你的所作所為完全與聖人教化相悖,我豈能服你。」

「跟我來。」

林靖文將他帶到剛才王散指點的那些奴隸面前,那些奴隸一見林靖文他們來到,無不惶恐拜服於,瑟瑟發抖。林靖文掃了這個十七皇子一眼,道:「你看他們可是恭順?」

十七皇子雖然不服氣,但事實就在眼前,或者這些奴隸心裡恨得要死,但面上確實是恭順異常,只能說道:「確實恭順,不過他們肯定是懷恨在心,他們的心裡肯定不服氣。」

林靖文淡淡說道:「他們是異族,我不需要他們心服,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他們也不可能心服。」

十七皇子張了張嘴欲待反駁,最終卻是無言以對,中原有史三千多年,還從來沒有哪個異族真正對中原心服過,至少史書上沒有這樣的記載,他實在沒有例子可供反駁。

林靖文也不說什麼,把他又帶到已經修築好而且已經住了人的大街上,這裡人來人往,街市熱鬧非常,人們雖然不是個個衣著光鮮,但無一例外,這裡的人個個是一副滿足的神情,人們有條不紊工作、交談、貿易,雖然不是個個滿心喜悅,但完全沒有中原百姓身上有的那種惶恐、迷茫和謙卑。見林靖文來到,人們紛紛躬身為禮,直呼:「主公。」而讓十七皇子和十九帝姬震驚的是,林靖文居然也是欠身還禮。要是在中原,上位者給平頭百姓施禮,平頭百姓肯定是惶恐不安,稍有位的則是受寵若驚,但這裡的人不是這樣,既沒有不安更沒有驚喜,只是依舊恭敬施完禮後繼續干自己的活,彷彿習以為常。

皇子帝姬一臉的震驚和不敢置信。

林靖文沒有理會他們的震驚,只是介紹了一下美岸的律法、政策等方面,問道:「如此可算仁義?我對待這些百姓是否算得上仁義?」

十七皇子點點頭,律法待民以寬,低稅薄賦,百姓無勞役無徵集,這樣都不算仁義那大宋朝完全就是暴政了。

「那你說我有沒有違背聖人之道?」

十七皇子點點頭,卻一又搖頭道:「你對待自家百姓算得上仁義,可對那些奴隸實在是……」張了張嘴,不管一旁陸、王二人難看的臉色,還是說了出來,「殘暴。你對那些奴隸實在是殘暴,仁義者不為也!」

陸青城和王散狠狠盯著十七皇子,狠不得下令把這個可惡的傢伙殺掉才好,他們可不顧忌什麼狗屁皇子的身份,在他們眼裡,宋朝的皇子在美岸卻是什麼都不是。

林靖文卻是不以為忤,反而哈哈大笑,道:「好,說的好,我對那些奴隸確實殘暴。但是,」林靖文臉色一整,不屑道:「那又怎麼樣。非中原之民皆為草芥,可以予取予求。我對那些異族再殘暴又如何?只要對自家百姓仁義即可。內聖外王,而不是內王外聖。只要自家百姓安寧富足,那些異族的死活幹我何事?」

陸青城大讚:「好,主公說的好,非中原之民皆為草芥,那些奴隸的死活與我等無干。」

「正是。」王散也是極為贊同,「若是招募我美岸百姓修築城鎮,花費許多銀錢不說,也有傷民力。用奴隸則沒這些擔心,節省下來的銀錢可以修建更多更好的學校、醫館、港口碼頭,甚至可以降低乃至減免賦稅,百姓們不用修城建屋便可以參加更多更好的工作。如此,百姓獲利何其大耶!只要自家百姓得利,些須奴隸的死活無關緊要。」

「你,你們……」十七皇子駭然,指著林靖文他們一時說不出話來,倒是那個小姑娘若有所思。
z3336578 發表於 2009-4-26 14:54
第三卷 自古英才出我輩 第九章 工曹掾


   


    十七皇子叫趙栻,今年不過十四歲而已,目前還沒能有封號。倒是那個十九帝姬,這個才九歲的小姑娘只是個女子,怎麼著也參合不到政治爭鬥中去,所以早早就有了個封號:沖德,合起來就是沖德帝姬,名字目前還不知道。

從那天林靖文對他們說過那番話之後,趙栻兩個就跟在了林靖文的屁股後面,到哪兒都跟著,即使處理正式事務也不例外,不過趙栻這小子一直都是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倒是那個帝姬小姑娘滿嚴肅的,硬扯著她的哥哥學這個看那個。

很多事都是不能為外人道的,尤其是不能被一個宋朝的皇子看到。王散多次提醒林靖文將趙栻兄妹倆軟禁起來或者是乾脆除掉,但林靖文每次都是一口回絕,依然帶著這兄妹倆處理事務,也不知打的是什麼主意,倒是陸青城也勸過兩次見林靖文拒絕之後就若有所思沒再繼續勸。

林靖文最近處理的是煉鋼的事。

說起來很悲哀,林大官人雖然身為一個牛叉的穿越者,但他可不會煉什麼鋼鐵,既沒見識過鋼廠的生產,也沒興趣廣泛到把煉鋼方法記了一大堆——他對煉鋼一竅不通,只是大概知道有平爐、轉爐的名字還有高碳鋼、低碳鋼的分類,其它的一概不知。別說是煉鋼,其它的造紙、造玻璃、造香皂什麼的他都不會,他又不是做這些行業的,不做這行誰還去瞭解這些不相干的東西?即使瞭解又怎麼樣?技術是技術,還有生產原理,有了生產原理還有生產工藝,有了工藝還有工序,工業生產不是那麼容易的,那需要一連串的配套技術和設備,後世人即使是那些磚家也沒幾個人敢說自己對一種產品的工業生產完全熟悉的,即使熟悉也不一定做得到。

林大官人更加做不到。所以,很悲哀的,林大官人不會煉鋼。

琉求也不是沒有能煉鋼的工匠,林靖文也命工匠們試過,不過他對這個時代的煉鋼術實在不敢恭維,技術難度特別高對工匠匠藝要求極高不說,煉出的鋼品質也無法保證,更加讓人抓狂的是,無論是哪一種煉鋼方法,無論是炒鋼還是灌鋼,其產量低得令人髮指,只能依靠大規模生產來提高產量。煉鋼,在哪個時代都是勞動密集型產業啊!可惜林大官人沒有那麼密集的勞動力,所以以前琉求用的鋼都是從中原和扶桑買的,花費很大。

但現在不一樣了,美岸人靠的就是製造販賣鐵器和兵器生活,所有的男丁裡面,除了跑海經商的幾乎都是鐵匠,連種都是由女子老弱擔任,這些鐵匠個個都能煉鋼,而且產量相對來說還不低,品質尤其高,最低的都是五鍛鋼。

美岸人用的是炒鋼和古老的百煉法結合的方法。他們先用炒鋼法得到熟鐵——炒鋼法說是煉鋼,其實炒出來的大部分是熟鐵,直接炒出來的鋼材很少,而且品質極低——再將生鐵片和熟鐵片折疊在一起反覆加熱錘打,使生鐵中的碳充分滲透,這樣才得到合格的鋼。一般來說,百煉法煉出來的鋼品質遠遠高於用其它方法煉出來的鋼,只是費時比較長,尤其費人力,一塊成品鋼需要反覆錘打幾百上千次才能得到,這需要花費幾天乃至個把月的工夫,完全視工匠的錘打技術和熟練度而定。

這個年代工匠們一個不好的習慣或者說傳統就是,一件產品幾乎完全由一名工匠獨力完成,他們幾乎很少考慮分工合作。比如說煉鋼,一名鐵匠,或者帶兩名學徒,從提純鐵礦石到炒鋼、到錘打到切割,所有的工序都由這個鐵匠和他的學徒來完成,從不經他人之手。這樣做的好處是產品質量穩定、工匠技藝提高的快,壞處是費時實在太長,而且費力。

林靖文招募了自願加入軍械場的鐵匠,再配上若干學徒和技藝一般的鐵匠,組成一條條煉鋼流水線。提純礦石這好辦,在美岸河邊架上幾個大水車,水車在這個時代是早就存在了的,林大官人親自設計了粉碎機來粉碎礦石,這點只用到基礎物理的小技術還難不倒他,學徒再將粉碎的礦石熔煉提純;下一步是炒鋼,炒鋼的技術並不複雜,一般的鐵匠知道了技術之後很快就能掌握;最後是鍛打,這是關鍵的一步,當然由美岸鐵匠親自操刀,不過林靖文還是將鍛打這一步分成了若干小步,將一些相對技藝要求較低的步驟交給一般的鐵匠,關鍵的部分才由美岸鐵匠親自來。

煉鋼流水線建立之後,加上民間自行組成的鐵匠作坊,生產出來的鋼材雖然還不能完全滿足需要,但滿足大部分需要是足夠了,這還在於林靖文的一個狠招:節流。

不像後世對鋼材的使用那麼大手大腳,後世如果說鋼刀,那是指整把刀全由鋼組成,關鍵部位甚至是優質合金,但這個時代的鋼刀就不是這樣了,只是刀刃部分用鋼,其它次要部位還是用的鐵,所以有「好鋼用到刀刃上」的說法。再比如說鋼甲,這個時代的鋼甲可是只有心臟、背心、脖子等部位才用鋼的,其它部分全是鐵,甚至是生鐵。原因就是這個時代的鋼材產量實在太低,全用鋼的話,只怕全國的鋼加起來也武裝不了幾萬人。

林靖文以前不知道這一點,主管軍械製造的韓玉容是沉浸於技術研究而不在意這些事,知道的工匠因為身份低又不敢說,結果林大官人完全是按照後世的用鋼標準來用鋼,鋼刀用全鋼打造,鋼甲是上半身全鋼,火炮是全鋼,甚至箭矢也是全鋼……狂暈,幸虧這傢伙賺錢的速度不慢又會搶劫,不然早就破產了。

不過他現在是知道了,慚愧的同時下令:外賣的軍械按照宋朝的標準生產,自家用的則用全鋼,至於火炮這個「吃」鋼大戶改用生鐵或者是銅,不過關鍵部位肯定還是用鋼的。

沒想到,這個命令的效果立桿見影:軍械生產成本降低了一半還多,尤其是火炮,成本降低到五分之一還少,產量卻提高了一倍多,畢竟鋼是很難加工的。

想了半天,林靖文意識到不能再外行指揮內行了,決定把工業生產交給別人來管理,而這個人卻是——

「昭容?」陸青城毫不猶豫就反對,態度極其堅決拒絕:「不行,一個女人拋頭露面的成何體統,我絕不答應。」

林靖文只是輕描淡寫看了他一眼,逕自問韓昭容:「大姐,你意下如何?」

韓昭容很是意外,不知所措看了看陸青城,猶豫著道:「還是不要吧,會給官人丟臉的。」

「我任命你為美岸縣工曹掾,賞奴隸十名、土百畝。」林靖文不動聲色拋下了誘餌,或者說是重磅炸彈。

這個炸彈不止震得陸青城夫婦頭暈目眩,趙栻兄妹更是目瞪口呆,倒是王散一點吃驚的表情都沒有,只是嘀咕:「比那朵千夫長差遠了,主公可是賞賜給她奴隸一百五十名、土四百畝。」

趙栻結結巴巴說道:「女子豈能為官?如此豈不是牝雞司晨,綱常大亂,不可,實在不可。」

林靖文掃了他一眼,沒好氣問道:「我又違反了哪一句聖人之言了?哪本書?哪一篇哪一句?」

陸青城眼睛瞪得賊大,青筋直跳,道:「主公若要賜屬下一死但請下令,屬下不敢有違,但賤內若是為官,屬下顏面無存矣,望主公收回成命!」

林靖文盯著他看了半晌,歎口氣,道:「枉你平日還自詡法家門徒,法家可從未反對過女子為官,不論是法家經典還是法家聖人言行都未曾反對過,你現在還說自己是法家門徒嗎?」

陸青城愕然,就跟吃了一隻大蒼蠅似的,無言以對,只是漲紅著臉。

韓昭容出來給自家官人解圍,道:「二叔,奴家還是不要做什麼官了,如果二叔忙不過來奴家幫忙便是,為官之說萬萬不可。」

林靖文搖搖頭,頗是惋惜道:「實在可惜,本來以大姐的能力,區區工曹掾一職游刃有餘,日後立下功勳陞官授爵也是可行的,如此,你與青城一門二爵也算是一段佳話,實在可惜。」又道:「那朵千夫長前因攻略琉求北山裡(北山島)有獻土之功,我賜她奴隸百名、土三百畝,征伐扶桑有戰陣之功,再賜她奴隸五十名、土兩百畝。那朵——」

「在,聽候主公差遣。」那朵一直站在人群裡默不做聲,聽到林靖文的呼喚連忙跑了出來。

林靖文從懷裡拿出一張紙遞給她,道:「前日收到花蓮五百里加急,花蓮裡(也就是鎮,古代稱為裡)的平民與西邊山中的土著起了衝突,土著無故殺我百姓多名,掠去許多錢財。現在,我命令,那朵千夫長,帶著你的千人隊,另外我再從孫澤的千人隊中調兩百朴刀兵給你,你帶一千二百人去花蓮征討那些土著。你是琉求當土族出身,對處理異民族之事有些經驗,此此征討我完全授權給你,你可以便宜行事,那些土著若可收服則納入花蓮裡,若不可收服則全族誅滅以示威懾,明白否?」

「遵命,那朵定不負主公所托。」那朵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也真難為她了,難得她處事如此幹練,而且深有英氣,實在不弱於男兒。

林靖文點點頭,道:「如果此次征討你做的好,歸來之日,我為你裂土封爵。」

滿屋子的人都呆住了,一臉的不可置信,連那朵自己也呆住了。

還是林靖文的話讓眾人清醒過來:「那朵,你且準備一番便去吧,祝你早日凱旋。」

「喏!」那朵帶著滿臉的驚訝和不解走了,而孫澤等人則是驚訝中帶著一絲羨慕,裂土封爵,多麼吸引人的字眼。

等眾人平息了一番心情,林靖文盯著陸青城看了看,再次歎息道:「誰說女子不可為官,只要有才之人,哪怕是女子我也要用上一用。那朵是林家第一個女官、女將,此次如果她能凱旋,那麼以她這次的功績加上以前的獻土之功,可獲封十里,為男爵,如果她以後再立下功勳,我還會為她封子、封伯、封侯甚至是封王。」

所謂獻土,是林靖文下令攻略琉求的時候那朵勸說自家族長父親將土、族人、位獻出,並多方聯繫勸說北山島的各個部落,幾乎讓林靖文兵不血刃佔了北山島,後來在安撫琉求土著的時候起了很大作用,不然林靖文只怕要大開殺戒還不一定能將琉求土著清剿乾淨,那時候林靖文基業初創,哪怕一點麻煩都是很大的麻煩,那朵的作為給林靖文減少了絕大部分的麻煩,所以琉求才能發展得那麼快。功勞甚大,當時林靖文是沒條件對那朵封賞,現在有條件了,加上出於提拔女子人才的考慮,才在這個時候對她提出封賞。

韓昭容是個人才,對匠藝有些瞭解但又沒韓玉容那麼沉迷,而且在陸家耳濡目染多年,想來管理工業製造不在話下,而工業在目前來說實在太重要了,可謂林家的根基,林靖文才不得不花上那麼多心思。

眾人一時都重新陷入震驚當中。

趙栻不顧身後沖德小姑娘的拉扯又跳出來,指著林靖文一副不可置信的德性大叫:「裂土封爵?林靖文你好大的膽子,你只是朝廷的一個六品小吏而已,擅自殺戮夷狄圈占土已經很過分了,現在你居然還說什麼裂土封爵?這是你能說的話嗎?難道你想謀逆不成?」

「謀逆?」林靖文笑了。

陸青城他們顧不得吃驚也笑了起來,頗為玩味看著這個所謂的十七皇子,看得這個皇子不知所措。

「謀逆嘛,我現在還沒怎麼想過。」林靖文擺擺手,制止了孫澤拔刀的舉動,對趙栻說道:「不過,你是以什麼立場來質問於我?」

「朝廷,我以朝廷的立場來問你,」趙栻再次甩脫了他妹妹的拉扯,叫道:「你身為朝廷命官卻不思為國效力,父子君臣,你對得起聖人教化嗎?難道你不怕受天下人唾棄?難道你不怕朝廷大軍征討?」

林靖文對著沖德帝姬笑了笑,眼中很有幾分讚許,這個小姑娘雖然年紀不大,但比她哥哥識時務多了,「小姑娘,別再拉你哥哥的衣服了,他不會聽你的,用句俗話來說,他的腦袋被驢踢了,不過你放心,我是不會殺他的。」

小姑娘小臉一紅,鬆開死命拉扯趙栻衣服的小手,欠身道:「多謝大官人。」

趙栻卻是大叫:「殺我也要說,朝廷怎麼養了你這麼個不忠不孝的官吏,殺皇子這樣大逆的事也說的面不改色,你的聖人書都白讀了。」

一句話又引得眾人一陣大笑。

林靖文晃了晃手指,道:「第一,我從未讀過你所說的聖人書,沒什麼白不白讀或者是違背聖人教化的說法;第二,我不是儒家信徒,你所說的聖人我不承認,孔丘、孟柯兩人或許是有大學問,但我又不學他們的學問,對我來說他們不過是個有學問的古人而已,不是聖人。」

「這第三嘛,我沒吃過你們趙家一粒米,也沒使過朝廷一文錢,趙宋對我沒什麼恩德……哦,以前我落魄的時候官府給過我救濟,這一點就不說了,我還是受過趙宋恩惠的。」林靖文想起他剛到登州的時候收到的福利。

林靖文正色道:「不管怎麼說,趙宋對林某多少是有點恩德的,天下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就沒有無緣無故的忠誠,既然趙宋於我有恩,至少到現在為止我還沒想過要謀逆,但『忠誠』二字就無從說起了,只要不搶你們趙宋的江山,殺點蠻夷算什麼,搶些盤又算什麼。十七皇子,你說呢?」

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一句話說得趙栻無言以對,在他從小受到的儒家教育裡,天下百姓都要無條件對朝廷對皇帝付出忠誠,他也一直是這麼認為的,但現在聽到林靖文這個完全相悖的的論調,他張嘴就想反駁,可是人家說的又很在理,受你家一點小恩惠甚至是完全跟你趙家沒有瓜葛就要對你家效忠?天下沒這麼個道理,他也就無從反駁起。說起來今天是他最吃癟的一天了,聽到了很多跟「聖人教化」截然相反的觀念,但這些觀念卻又是正確的,他想反駁也沒法反駁,真是鬱悶。

沖德小姑娘聽得眼前一亮,低頭思索起來。

「好了,不說這個無聊問題了,」林靖文轉身問陸青城,「青城,我再問你一次,你答不答應讓大姐出任工曹掾?放心,你不答應我也不強求。」

陸青城臉色一收,猶豫起來。
z3336578 發表於 2009-4-26 14:55
第三卷 自古英才出我輩 第十章 耽羅來客


   


    扶桑的長崎海域,這裡作為扶桑對外最近也是最大的港口,應該是商船來往絡繹不絕才對,畢竟扶桑的市場算的上大,但現在,這裡冷冷清清的,半天才能看到一艘船進出港口。

因為這裡已經被琉求的北海艦隊封鎖了,除林家船隊以及琉求的民間商船,其它任何船隻來到這片海域都會毫不例外被北海艦隊擊沉,已經足有幾個月的時間沒有其它商船敢來長崎了。

不過凡事都有例外,今天就有一艘高麗船隻搖搖擺擺開到了長崎港。

很顯然,這是一艘高麗船,因為它懸掛的是高麗國旗,這個年代是沒有國旗一說的,找面旗寫上國號就是國旗了,這艘船上掛著的就是寫著「高麗」兩個字的旗幟。

當然,毫不例外的,這艘高麗船還在長崎港十里之外就被攔住了,負責封鎖長崎港的巡邏艦隊連聲招呼都沒打,直接開炮。

這艘高麗船連中好幾炮,要不是巡邏船隊上裝的只是小口徑火炮,只怕這幾發炮彈就能擊沉這艘高麗船了。濃煙滾滾幾近支離破碎的高麗船連忙降下高麗國旗,打出旗語:我們是耽羅人,不是高麗人,然後降下所有的帆停在原,希望巡邏船隊能放他們一馬。

巡邏船隊果然放了他們一馬,派出小船將為首的耽羅人接到了巡邏艦隊的船上。

那些耽羅人一上船,為首的一個三十許的年輕人就自我介紹道:「在下羅正中(編的,俺懶得查棒子寫的《大高麗史》了,太無恥了,居然說華北是高麗盤),為耽羅這一任國王,見過諸位大人。」

「哦,」沒想到原本愛理不理的船長對他們熱情起來,「我以前也是耽羅人,咱們還是同鄉,國王陛下你好。」

羅正中吃了一驚,就像吃了一隻蒼蠅似的,「我以前也是耽羅人」,就是說現在不是了,雖然耽羅國小民弱,但也不至於這麼不受待見吧,連走出去的國民都不承認自己是耽羅人了。雖然心裡苦笑連天,但面上可得熱情,畢竟耽羅實在太弱小了,不說跟高麗比,就是跟以前的林家相比也是大有不如。羅正中馬上堆起笑臉大拉關係,「真是想不到,我耽羅小國居然也出了大人這樣的人才,真是失敬。」

船長笑了笑,頗有點自豪說道:「人才不敢當,在下算是最早脫去奴籍的一批耽羅男丁,立下諸多功勳才得了百夫長職位,分管一支巡邏艦隊,今日正當值,不想卻碰到了國王陛下。只是不知陛下來扶桑有何事?」

羅正中這才知道感情眼前的船長以前還是奴隸,他想起以前因購買軍械給予林家的那批耽羅奴隸,這個船長應該就是那批奴隸中的一員了。興趣大漲,羅正中想起正事,問道:「小王此行卻是找林靖文大官人的,大官人以前曾答應小王耽羅復國之時給予幫助,眼下耽羅復國在即,小王卻是求助來的,還望大人給引見大官人。」

船長一愣,「主公眼下不在琉求,陛下來的卻不是時候。」

「不知大官人現在何處,小王往尋便是。」

這也不是什麼機密,船長爽快告訴他:「月前主公親自下南洋,現下卻是在呂宋新置的美岸縣,陛下若是想見我家主公只怕要去美岸了。」在他想來,自家主公何等身份,自然是不能千里迢迢跑到琉求來見一個小小的耽羅國王,當然是這個小國王去拜見自家主公了。

羅正中身後的耽羅人聽了頗有些怒氣,連羅正中自己都不例外,不過有什麼辦法呢,誰叫自家只是一個上不了檯面的弱國小國,根本就沒有生氣的資格。羅正中很快調整好心態,道:「正當如此,小王正當去拜見大官人。」

「如此,陛下且隨我去琉求,再轉往美岸。」

耽羅人乘坐的那艘小船當然是不能再坐了,都快沉了,只能轉移到巡邏艦隊上去。

羅正中看著眼前的「巨艦」很是羨慕,這福船他卻是從未見過,問道:「此船如此巨大,小王卻是從未見過,不知大人可否告知一二?」

「這是福船,大宋朝南方福建路才能建造的遠洋大船,專門用來跑南洋或者是更西邊的天竺等,北方自然甚少見到,陛下未曾見過也不奇怪。」

羅正中大讚:「如此巨艦實在少見,小王此次可是開了眼界了。」

船長一笑,道:「這卻算不上什麼巨艦,只是兩千石的三等戰艦而已,只因福船船體特殊所以才看起來頗大,北海艦隊主力戰艦的那些萬石福船才算巨艦,在海上就像一座城堡一般,陛下見了就知道了。」

「可是全滅高麗南方水師的北海艦隊?」

船長點點頭。

羅正中大為羨慕:「去歲任那海域一戰,林家以區區二十艘船全滅高麗南方兩百餘艘戰艦,斬首七千有餘,另攻打任那港,幾乎夷平了半個任那城,高麗人大為恐慌,費了很大心力才打聽到那支艦隊是林家的北海艦隊,卻是不敢報復,只能約束自家水師遠離南方海域,真是大快人心。」

船長一聽,大為興奮,道:「那次海戰在下也曾參與。那一戰真是痛快,高麗人欺我艦隊船少,狂妄叫囂不止,一戰之後卻是連回頭望一眼的勇氣都沒有,後來我艦隊夷平了半個任那城他們也不敢出來支援,委實不堪。」又頗為惋惜道:「不過實在可惜,本來當時我艦隊的孔大庸萬夫長都準備下令派兵登陸攻打任那城了,當時長崎左近的水師營集結了四個千人隊,還有火槍營的兩個千人隊,足以拿下小小的任那城,可惜的是主公卻下令調頭去攻打扶桑,實在可惜。」

開玩笑,攻打高麗和攻打扶桑可是兩回事。扶桑各豪強並起,那些手上有兵的官員豪強都是各自為政甚至是互相攻伐,對扶桑朝廷也是聽宣不聽調,攻打扶桑可以各個擊破而不至於被大軍圍剿。但高麗就不一樣了,怎麼說高麗也是一個統一的國家,一旦被攻擊高麗朝廷肯定會調集全國大軍來圍剿,雖然林家從海上來可以打了就跑,但也不能做這樣的傻事不是。這個船長只是一個百夫長,哪能知道這些戰略層面的東西。

羅正中也不知道,他也感到很惋惜,如果林家和高麗大打出手,那麼趁渾水摸魚耽羅復國會更加容易,真是可惜,沒打起來。不過他還是從這個百夫長的話裡聽出了不少東西,問道:「那個火槍營是怎麼回事?小王怎的從未聽說過有火槍這種東西?」

你沒聽說過的東西多了,小國畢竟是小國,哪能跟我林家這樣的大勢力相比。百夫長對這個所謂的耽羅國王很是鄙視,雖然他以前也是耽羅人,但現在可是正兒八經的林家人,是天朝人,對耽羅小國當然看不上眼了。「不知陛下可曾聽過梨花槍?火槍跟梨花槍差不多。這火槍營自然是使用火槍的兵士了,都是女兵,以前都是耽羅女奴,不過她們運氣好,被主公早早編入軍隊,早就脫了奴籍,現在過得可比我們這些原本的耽羅男奴好多了。」

羅正中精神一震,給屬下使個眼色,一名耽羅人連忙掏出一塊金子遞過去,親熱道:「未想大人還是我耽羅出身,真是可喜可賀。我等是老鄉,些許銀錢不成敬意,權當祝賀大人陞遷之喜!」

百夫長卻是勃然變色,喝問:「爾等何意?賄賂乎?在下萬萬不能收。」

「怎麼是賄賂呢?我等又不求大人辦什麼事,只是單純恭賀大人陞遷而已,大人放心好了。」這個耽羅人跟高麗官員打了多年交道,哪能不明白那些官員的心思,還以為是這個百夫長假意推辭,連忙說上幾句好聽的。

誰知百夫長卻是堅決拒絕,看那塊金子的就像是在看一條蛇一樣,哪怕是看一條蛇也不見得有這麼恐懼,連連擺手,道:「莫要害我了,要是被軍法官知道,在下不但會被處罰,還會被削去軍籍,還連累家人受苦,你快快收起金子,在下受用不起。」

那耽羅人只是以為這個百夫長還是在假意推辭,硬是將金子塞出去。

百夫長不耐煩了,一聲大喝,竟是把刀都拔了出來,「你再這樣別怪在下不客氣了。」

耽羅人目瞪口呆,天下還真有不貪的官有不吃屎的狗?這在他們看來是不可想像的,但也只得悻悻收回金子。

雙方的關係一時僵硬起來。

一路到達琉求,那名百夫長防羅正中他們跟防賊似的,讓他們一路上都沒找著機會再說點什麼。

琉求知縣高一郎接待了羅正中等人,高一郎自然是知道林靖文跟耽羅的協議,雖然不知道林靖文的計劃,但他跟在林大官人身邊多年,對自家主公的想法還是能猜到一二的,知道林大官人對耽羅有企圖,也就好生招待了羅正中他們一番,將這些所謂的使節打包派船送往美岸。

卻說羅正中一行剛到達花蓮的時候,正好趕上那朵征討花蓮西邊山中的土著得勝歸來,好傢伙,那朵總共押回來三千多名俘虜,還拐帶了一千多的人口回來,當然,這些人口裡以年輕女子居多,丁壯老弱都被她掃到俘虜堆裡去了。

那朵召集花蓮周邊土著部落,當著他們的面將那三千俘虜盡數坑殺,另宣佈將歸順的幾個土著小部落全部納入花蓮裡作為平民,一時諸夷震撼,莫不敢犯。

羅正中一行全程目睹了整個過程,看著那活埋了三千多人的平,冷汗滾滾而下,他們耽羅此時也不過就是一兩萬的人口,如果也被人這麼坑殺可經不起幾次,實在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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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自古英才出我輩 第十一章 耽羅國


   


    東南亞一帶是飆風多髮帶,也就是颱風,本來呢,扶桑乃至琉求一帶就經常有颱風過境。林靖文以前也見識過,甚至,去年夏天的時候一股颱風曾經掃過琉求縣南山裡一帶,當時給琉求造成了一定的損失,不過還好,充滿奴隸血汗的琉求的建築嚴格按照磚石結果完成,基本上很少有木製結果的房屋,所以損失倒不是很大。

不過在呂宋,林靖文總算見識到颱風的真正威力了。

這股颱風沒有經過美岸,而是從麻逸一帶一掃而過,根據商船帶來的情報,麻逸土城幾乎被掀翻了,城鎮建築和港口幾乎被夷為平,是真正的平,颱風造成的效果可比軍隊強多了,房屋、人畜、船隻、物品,所有的一切都被颱風捲走,隨後颱風帶來的海嘯和暴雨將倖免於難的人和物一衝而光——據初步統計,麻逸城兩萬人口在颱風以及海嘯肆虐過後剩下的還不到三之一,整個麻逸國損失慘重。

當然,颱風經過的區域是很大的,受損失的又不止麻逸一家,附近的巴石等邦國也損失慘重,土著建造的土木結構的建築在颱風面前實在是不值一提。

死道友不死貧道。反正美岸沒有損失,林靖文現在是幸災樂禍不已,希望颱風每年都去土著那裡逛幾次才好。

不過要說完全沒有損失也是不可能的,畢竟颱風影響的範圍太大,從廣州到麻逸乃至渤泥的航線不可避免的中斷了。

「二叔,南下的航線因為颱風的問題已經中斷,美岸的船隻暫時無法貿易,以致現在美岸的倉庫裡囤積了太多的貨物,其中又以布匹和鐵器居多。」韓昭容最後還是沒被陸青城允許出任工曹掾一職,只是暫時幫忙處理工業一事而已。

林靖文想都沒想就應道:「都運到扶桑去,扶桑市場很大,多少貨物都吃得下。」

「可是二叔,鐵器軍械還好說,畢竟美岸的軍械場才剛安定下來,產量不是特別大,運到扶桑去完全沒問題,但布匹絲綢就不一樣了,華亭那邊的織坊已經再次擴大,生產能力增加了一半還多,扶桑那邊因為局勢混亂已經無法購買更多的布匹絲綢,美岸倉庫裡囤積的那部分已經無處售賣了。」

「哦?」林靖文吃了一驚,怎麼華亭那邊的織坊擴大的那麼快,才半年多而已,居然就擴大了一半還多,陸青城瘋了嗎?「青城是怎麼回事?怎麼一下子擴大那麼多?」

韓昭容連忙為自家官人辯解:「這卻怪不得我家官人,松江大征花石綱,各縣之中只有華亭沒有大亂,因此各縣破產百姓蜂擁而入,黃知縣沒有辦法安置那麼多的流民,只能往山莊裡送了。二叔,你弄的那個什麼流水線作業和兩班制很恐怖的,同樣的的匠人和織機,林家織坊的產量硬是要比別家多出四倍以上,何況我林家織坊的織機都比別家的好,這樣一來,同樣數目的匠人和織機製造出來的絲綢布匹比尋常織坊高出十餘倍——大批流民的湧入這才造成了產量提高一半還多的情況。」

林靖文聽得頭都大了,生產力提高了反而是壞事,真是奇哉怪也,問道:「那大姐有什麼好辦法沒有?」

「奴家不通商賈之事,沒有什麼辦法。不過我家官人提出了一個辦法,」韓昭容看來早就請教過陸青城了,當下娓娓道來:「我家官人說,解決的辦法無非是擴大市場而已。扶桑西部的布匹絲綢市場已經飽和,西部又倍受我水師劫掠,而且西部扶桑太過混亂,不適合做貿易,因此扶桑市場是不能再擴大了,只能想別的辦法。我家官人想出了兩點,一是往北開闢高麗市場,高麗的人口不比扶桑少,更比扶桑富裕,而且局勢穩定,很適合貿易;二是往南開闢新的航線。二叔,我等目前的航線是由美岸南下麻逸再到渤泥、蘇祿等,其實傳統的航線是從廣州到南越的升龍再南下占城、真臘、西馬來乃至柔佛一帶,這才是通用的航線,這條航線一路上人口眾多,市場很大,別說目前我林家織坊只是增加了一半的產量,即使增加十倍的產量也能完全被這條航線消化掉。」

一番話說的林靖文頭都大了,尤其是那些名,鬼才知道那些什麼真臘、西馬來、柔佛是指的什麼鬼方。韓昭容只好一一指點給他看,原來這條航線就是從廣州到越南的河內再沿越南海岸線南下最後經泰國南部、馬來西亞西部一帶直達馬六甲和蘇門答臘。

想了一會兒,這條航線的確不錯,市場廣大,不過林靖文想起,這條航線既然是傳統航線,那麼必然也是海盜肆虐的航線,尤其是馬六甲一帶,那裡可是素來有「海盜天堂」之稱,怎一個亂字了得,走這條航線的話以前用的商船是不可靠的,至少也得是武裝商船,甚至需要戰艦隊護航才行,可他現在手上哪來多餘的戰艦隊去給商船護航,他可不想每十條商船就得被搶三四條。

這個時候,王散來報:「主公,耽羅王羅正中來使。」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林靖文心中泛起一個想法,連他自己都被這個想法嚇了一跳,這也太大膽了,不過越想就越覺得這個想法有誘惑力,咬咬牙,他決定不管這個想法能不能成功都要試一試,於是傳令召見羅正中。

羅正中到現在還是在迷迷糊糊和驚駭之中,迷糊的是想不到林家在短短兩年之內就發展到了現在的規模,驚駭的是這林靖文太殘暴了,完全不把人命當回事。在花蓮他看到那朵坑殺幾千人就很驚訝了,更驚訝的是,到美岸之後他聽說林靖文曾親自下令坑殺幾千土著,更令他害怕的是,他因為一時好奇問了一下才知道,眼前中原風格十足的城鎮居然到處是土著奴隸的血汗和屍骨,修一座城就累死了幾千奴隸,而且還沒完全修起來,等完全修好只怕要死上幾萬的奴隸,太可怕了!

現在他回想起在琉求、台灣見到的那些曾經讓他萬分羨慕的繁華的城鎮就覺得那些城鎮裡到處是鮮血和屍骨,他甚至可以想像到,一旦他觸怒了林靖文,那麼耽羅島上肯定也會出現一座中原風格十足的城市,當然,這座城市肯定是用耽羅人的屍骨堆砌的。

所以,見到林靖文的時候他是十分害怕的,竟然用臣子拜見主子的禮節行了跪拜禮,而那些耽羅的「大臣」們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只因為他們比他們的耽羅王更加害怕。

羅正中五體投:「下臣耽羅國王拜見大官人。」

「起來吧。」林靖文很隨意擺擺手示意他起身,問道:「不知大王來此意欲何為?」

沒想到羅正中嚇得一下子又跪了下去,惶恐不安道:「不敢,下臣不敢稱王,大官人稱呼下臣名諱即可。」

林靖文一愣,這傢伙是受了什麼刺激了,怎麼這麼恭順?不過這正和他意,也不推辭,道:「你且起來,耽羅與我林家無有仇怨,甚至關係一向都不錯,林家又不是見人就殺,你不必如此害怕。」

羅正中恭恭敬敬站起身,小心說道:「下臣此次前來,一是拜見大官人,二是有一事想請求大官人幫助。」

「可是耽羅復國一事?」

羅正中大喜,也顧不得害怕,連連點頭,「正是。如果大官人肯助耽羅復國,耽羅以後一定維大官人馬首是瞻,絕不敢負。」

林靖文點點頭,道:「以前你我有約,幫你復國是沒什麼問題,只是你也知道,大軍征戰耗費頗多……」

還沒等他說完,羅正中忙不迭道:「下臣明白,下臣自不會讓大官人白白出兵,大兵所費錢糧皆由我耽羅承擔,而且,耽羅復國以後,耽羅國定為大官人鞍前馬後效犬馬之勞。」

鞍前馬後?林靖文不屑撇撇嘴,只怕不一定吧,東亞的國家哪個不是實力沒多大但一個個眼睛長到天上的主,扶桑如此,高麗如此,越南如此,你耽羅只怕也好不到哪裡去,現在有求於人當然說的天花亂墜,但復國之後就難說了,難不成到時我再派兵討伐?再說,你耽羅效犬馬之勞又如何,一個民不過幾萬的小國,要來有何用?

林靖文也不說話,只是盯著羅正中看了一會兒,盯得羅正中心裡直發毛,不由小心問道:「不知大官人意下如何?」

「耽羅復國很簡單,驅逐耽羅島上的高麗駐軍便可。但你想過復國之後會怎麼樣?高麗就能容忍耽羅復國嗎?一旦高麗起大兵來攻,你耽羅可能抵擋?」

羅正中當然想過這個問題,道:「耽羅與高麗遠海相隔,只要有水師艦隊堵塞海路,高麗人對耽羅就無可奈何。我耽羅蟄伏十餘年,也培養起了一支水師,雖然不是很強大,但只要高麗不是傾國來攻,我耽羅還是能擋住的。而且,自大官人麾下的北海艦隊全滅高麗南方水師之後,高麗水師實力大降,如此我耽羅水師阻擋高麗水師就更容易了些。此事卻不勞大官人擔心。」

是嗎,不勞我擔心?林靖文也沒說什麼,只是道:「如此,你且回吧,林家兩月後出兵。」

羅正中大喜,深深一揖,「謝過大官人!」

耽羅眾人離去之後,王散冷冷盯著他們的背影看了會兒,道:「主公,這些耽羅人雖然說的好聽,但於我林家一點實際的好處都沒有,而且,其人雖然畏懼我等,但骨子裡十分狂妄自大,望主公小心!」

「我自省得。耽羅人實際上跟高麗人一樣,狂妄而不自視,好似除了上天最大就數他們了,如此狼子野心之輩我豈能不防一手,此事我早有計劃,假年不必太過擔憂。」

「如此,屬下枉自擔憂了。」王散當然也明白以自家主公的精明不可能沒有看出來,只是作為一個下屬必須提醒自家主公而已,聞言也就放下心來,卻道:「主公,耽羅雖然暗中準備了十年之久,但區區耽羅小國畢竟不能跟高麗相抗,只怕耽羅一旦宣佈復國,高麗人便會發大兵征討,以屬下看,耽羅只怕復國沒多久就會再度滅國。」

林靖文點點頭,道:「這是肯定的,雖然耽羅人只要打敗了高麗水師高麗人的確拿耽羅無可奈何,但是以耽羅人的實力還敵不過高麗水師,即使高麗水師只剩三之二的實力也不能,如此,我等還需幫耽羅一把。」

王散皺了皺眉,不解問道:「主公,耽羅人並不可靠。依屬下之見,不如等高麗跟耽羅兩敗俱傷之際我等派水師搶掠耽羅人丁財物便可,如此可得大批好處,也不至於跟高麗人對上,卻不知主公為何要幫助耽羅人?」

「助強討弱確實是常規的做法,也可以得到大量的好處。」林靖文對王散的計劃大表贊同,但馬上話風一轉,道:「但是,耽羅島的位置太重要了,北看高麗,東顧扶桑,西、南可俯視中原沿海各路,我等雖然有琉求之,但以現時的船速,琉求離高麗和中原還是太遠了些,只有掌握了耽羅我等才可掌握廣大的東海和北海。所以,耽羅國還滅不得,我等必須留下耽羅國和高麗對抗,雖然耽羅不敵高麗,但怎麼說也能吸引高麗一部分目光,而且我等也可在道義上佔住理。假年,我有個計劃,如此這般,你以為如何?」

王散聽了林靖文的計劃,大驚,「此事亙古未有,也不知可不可成,高麗人如此大失臉面,只怕不會與我等甘休,還請主公三思才好。」

林靖文揮揮手,興奮道:「不與我等甘休又如何,我等以舟船往來於海上,高麗人對我等是無可奈何的,即使計劃失敗我等也不會有什麼損失。你且去呼喚青城前來,我等好生商議一下這個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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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自古英才出我輩 第十二章 全民徵召


   


    琉求、花蓮、夷東、美岸等官府很快貼出了告示:全民徵召。

因為人口實在太少,林靖文實行的是全民皆兵的政策,所有男丁都有正式編製,每個月都要受訓五天,每次征戰除正規軍之外還要徵召一定的民兵。雖然這樣給方經濟帶來了一定的影響,但不管怎麼說,這個政策使得原本懦弱不堪一用的宋人移民變得彪悍,而因為賦稅很低,這個政策也沒有讓民間變得經濟受到太大的影響。

其實林家治下的百姓是很喜歡當兵的,因為當兵有利可圖,而且是暴利,運氣好的話,一次征戰就能讓一個貧困之家變成家財萬貫,比經商更高的利潤讓人們趨之若騖。

接到徵召令之後,百姓們歡呼雀躍,因為被徵召就意味著發財,農夫放下鋤頭,漁夫丟下漁網,商人關閉店舖,匠人則不在徵召範圍之內,即使全民徵召也召不到他們頭上去,匠人們只能歎息著羨慕自己的鄰居朋友們背上刀出門。

不過也有例外。知道在琉求、台灣、美岸這些方哪些人最被瞧不起嗎?是儒生,那些在中原眼睛都長在頭頂上的儒生最被瞧不起,因為他們太無能,整天滿口聖人之言唧唧歪歪就有他們的份,但論作戰勇猛分配戰利品之多絕對與他們無緣。在全民好武的情況下,儒生實在是太過無能了。而事實證明,林家治下最貧窮最被人看不起的正是以前在中原備受尊敬的儒生,別家男丁受一次徵召去扶桑劫掠一次多少能帶回一些錢財、奴隸甚至是受到土的賞賜,但這些儒生絕對是例外,他們往往因為畏敵不前或者是滿嘴「仁義」影響他人作戰而被遣返,甚至是平民們實在受不了那些儒生的呱噪已經不知道多少次要求官府將這些唐僧給驅逐出境。——歧視在哪裡都是存在的,而儒生,在林家治下正是被歧視的一群。

所以,儒生們搖頭晃腦滿口叱責官府違背聖人教化,卻也不得不穿上自己無比厭惡的鎧甲拿上刀去軍營報到,不受徵召可是要被扁為奴隸的,不但是他們自己要做奴隸,他們的父母妻子也逃不掉,所以即使心裡再反對他們也不敢違背律法。

不過這次的徵召與以往不同,這次連奴隸也在徵召範圍之內。

按照《美岸律》,奴隸不受律法保護,當然也不受律法約束。一般來說,即使官府將全部的男丁抽調一空也輪不到他們上戰場,他們只能在皮鞭和刀槍的看管下日復一日勞作。

不過這次是例外。

考慮到可能的大規模戰爭,而高麗傾全國之兵可是不下數十萬人的,林靖文下令:在奴隸中徵召兩萬人。

兩年多來,整個琉求也說不上從扶桑掠奪了多少奴隸,怎麼著二十萬人肯定是有的。其中半數是年輕女子,作為賞賜這些女子被賜予立下功勳的士兵。在林家治下,即使一個農夫只要他被徵召過,肯定會有那麼一兩個扶桑小妾或者是奴婢,而男奴則家家戶戶都有。在林家治下,農夫可是不需要自己下耕作的,他們只是負責指揮奴隸勞作而已,相當於農場主,其它的漁夫也一樣。林家治下家家戶戶都有奴隸。

這還只是私奴,平民是很注意保護自己的私奴的,雖然殘酷剝削,但至少不會讓他們輕易累死,累死了可沒方買啊,《民法》禁止奴隸貿易,想要奴隸只能通過戰功獲得。

而官奴就不一樣了,官奴長期從事建造城池港口等民政設施,開挖河溝修橋鋪路等在中原需要官府強征民役來做的事全由官奴包辦,不耗一絲民力,所以林家治下的百姓可比中原百姓幸福多了,這樣的德政也是那些儒生雖然百般唾罵官府但也不得不稱讚的方。

眾所周知,西方特別是歐洲的民政設施遠比中國完善,這並不是說西方比中國更能強征民役,恰恰相反,西方在中世紀之後很少征發民役,那一個個城堡那四通八達的道路那些學校醫院等建築無不凝聚著黑奴的血汗,歐洲的民政設施都是用黑人奴隸的屍骨堆砌的。四百年的捕奴運動、超過一億的黑人奴隸造就了歐洲、美洲完善的民政設施。

林靖文學的就是歐洲人的做法。

奴隸的命運是很悲慘的,黑奴如此,扶桑奴隸乃至呂宋奴隸也是如此,他們日復一日重複著繁重的勞動,飢寒交迫,累死者不計其數,從琉求置縣到現在,僅僅兩年的時間,僅官方統計就有超過一萬的扶桑奴隸死傷。林靖文是不會去關心奴隸的死活,據扶桑官方統計整個扶桑的人口將近一千萬,夠消耗的了。

所以,即使以扶桑人的懦弱和奴性也是拚命反抗,每個月琉求官府下令燒死的奴隸就超過百人,依靠殘酷的殺戮才保證了奴隸的順從,不然整個林家治下漢人不過十萬,奴隸卻遠遠超過這個數字,以這樣的比例要不是**漢人的統治位早就沒了。

不過凡是都是有餘的。《民法》規定:如果奴隸被徵召入伍,殺五個敵人可脫奴籍,以後每殺一人就可以讓自己的一個家人脫去奴籍,只不過奴隸的戰利品分配只有平民的十之一。

這次林靖文下令在官奴中徵召兩萬人,這讓那些奴隸歡呼不已,這是目前奴隸脫籍的唯一的一條路,他們早就盼著官府的徵召了。這些奴隸能承受那麼繁重的勞役活到現在,個個都是很健壯的,訓練一下就能上戰場。

農夫、漁夫、商人、奴隸,各種各樣的人群紛紛背上刀進入軍營,全民徵召令一下,林靖文很快就得到了無數的士兵,其中不乏經歷過多次實戰的老兵。

王散忙碌了將近半個月才拿著厚厚一疊紙跑來向林靖文匯報:「主公,此次徵召得到五萬七千餘人,因編製問題,屬下遣散了七千多人,總計此次徵召士兵五萬整。其中三萬人是經過日常訓練和扶桑的多次實戰,再稍加訓練就是精兵,可堪一用,只是那些扶桑奴隸雖然健壯,卻從未受過訓練,不過這些奴隸倒是很服從命令,令行禁止,還算不錯。」

「正規軍編制都滿了嗎?」

王散翻了翻紙張,道:「都滿了。廂軍一個萬人隊、火槍營兩個千人隊、宿衛軍三個千人隊、水師一個萬人隊都從預備役中徵召齊備,另外的人也編組成了三個萬人隊。只不過軍械不齊,刀槍弓弩鎧甲等冷兵器還好說,庫存的足夠裝備全部士兵,只是火器太少,火炮足夠,但缺少霰彈;缺少火霹靂;缺少床弩用的爆裂彈,尤其是火藥不夠,庫存的火藥只夠支持一場萬人規模的戰鬥。」

這真是個難題,火器的生產一直因為規模小產量沒跟上去,維持日常訓練之後實在多不了多少。想了一下,林靖文問道:「箭矢有多少庫存?」

韓昭容想也不想,答道:「箭矢有兩百萬庫存,如果軍械場加上民間的作坊全力生產的話,兩個月之內可以再補充六十萬支箭,床弩用的巨箭不缺,不用加緊生產。」

「這樣,除火藥外停止其它火器生產,全力生產箭支,爭取在參戰之前增加百萬支箭,另外,給另外的三個萬人隊全部裝備弓弩和床弩,不需要近戰兵種。」

韓昭容計算了一下,道:「這樣的話還需要連弩四千具、弓兩千張,不是很多,不會拖累火藥和箭支的生產。只是二叔,全弓弩兵可行嗎?」

王散也勸道:「是啊,主公,沒有近戰兵種的話,一旦敵人衝到近前是很難抵擋的,這樣很吃虧。」

林靖文卻不以為意,衝到近前?有三萬支火槍即使有十萬人來也能擋住,弓弩的威力並不比火槍差,尤其是連弩,那可是相當於機槍的,上萬支機槍還能被破防林靖文還真是不信這個邪。「不用,這次我準備用全遠程攻擊戰術,這種戰術對上大規模騎兵可能很危險,但高麗人的騎兵絕對不超過三萬,難道你們認為三萬騎兵能衝過一萬連弩兵的防禦嗎?」

王散稍微一想就搖頭,「這不可能,一萬連弩兵的防禦即使十萬鐵騎來衝擊也很困難,三萬騎兵根本就衝不過來。」

「嗯,就這樣吧。」林靖文吩咐道:「加緊訓練,尤其是弓弩兵。」

「還有一事。」見韓昭容準備離去,王散連忙說道:「銀錢不夠了,全民徵召對民間經濟破壞很大,估計半年之內官府不會收上多少賦稅,雖然有海洋貿易的支撐,但也不足以養活五萬多的兵馬,估計我等庫存的銀錢只能支持三個月,三個月之後連士兵的餉銀都發不出來。」

「這個不是問題。」林靖文雖然不清楚自家有多少家底,但他可從沒有為銀錢擔心過,「實戰練兵。這兩個月可以讓兵士們輪流劫掠扶桑,多少能搶到點東西。另外,高麗人可是富得流油,一個月之內應該能搶到不少,足夠發放士兵的餉銀了,至於戰後,嘿嘿,高麗人戰敗了難道不應該付出點什麼嗎?」

「付出點什麼?」王散實在摸不著頭腦,中原王朝從來沒有收過戰敗賠款,在中原的傳統裡,戰爭從來就是耗錢的,根本就不可能賺到錢,即使林家軍隊有劫掠的「嗜好」,但王散也只是認為至多能保證劫掠到軍費,甚至是需要由官府的庫存貼補一部分,還是虧錢的買賣。

林靖文也不作解釋,只是道:「銀錢方面假年就不用擔心了,戰爭之後,我保證官府庫存不但不會見底,還能更加充盈,這個你不需要擔心。對了,糧食足夠嗎?」

王散雖然摸不著頭腦,還是答道:「糧食是夠的。我林家治下重視匠作製造而不重視耕種,糧食產量很低,是以官府很重視糧食儲備,目前庫存的糧食足夠所有的人吃上一年的,主公不需要為糧草擔心。」

「哦,那就去準備吧,兩月之後正式出兵。」

「喏!」
z3336578 發表於 2009-4-26 14:56
第三卷 自古英才出我輩 第十三章 耽羅叛亂


   


    宋政和七年八月丁丑日,這個日子對大多數宋人來說都沒什麼特別的,但對高麗人來說,這一天是個麻煩的一天,後來更證明,這一天是高麗苦難的開始。

不過這一天對於耽羅人來說卻是個喜慶的日子,因為這一天耽羅王羅正中宣佈耽羅正式復國。

耽羅滅國已經十年了,對於落後的耽羅文明來說還沒有「進化」出民族主義,因此耽羅人本來是對高麗滅其國沒有多少敵意的,不過高麗人最大的敗筆就是橫徵暴斂。高麗海域沒幾個方產珍珠玳瑁珊瑚的,這些東西又是高檔的奢侈品,需求量賊大,盛產這些奢侈品的耽羅還能不被高麗人刮三尺啊。

這十多年來,高麗人強制壟斷了耽羅的海產貿易,他們強迫耽羅人下海打撈海產,然後以極低的價格強制收購,更往耽羅遷移大批人口,這些遷移來的高麗人強佔耽羅人的土,排擠了耽羅人的生存空間,耽羅人對高麗人的怨恨一天比一天大。

這樣的情況下,羅正中的復國可謂是順應民意了,登高一呼,當真是應者雲集,很快他就聚集起一支六千多人的軍隊。

高麗人在耽羅的駐軍並不是太多,也就五千人的規模,不過高麗水師在耽羅島駐紮了三十艘戰船,在林家的北海艦隊剿滅高麗南方水師後,為防止北海艦隊可能的進一步北上,高麗人更是增加了駐耽羅島水師的規模,使其達到了一百艘船將近六千人的規模——從兵力上來說,耽羅人復國的希望並不大。

不過耽羅人不是還有一個「盟友」嗎,在羅正中掃蕩耽羅島上高麗陸軍的時候,林家的艦隊也適時來到。

耽羅島。

羅正中指揮著手下的軍隊圍攻高麗駐軍,他以前花大代價從林靖文那兒買到的弓弩起到了大作用,高麗人促不及防之下死傷慘重,加上耽羅人突然發難,高麗駐軍連防線都沒建立起來就陷入圍攻之中。

不過高麗駐軍怎麼說都是正規軍,雖然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雖然將近一百多年都沒有發生過戰事,雖然這些軍隊沒怎麼訓練過,但畢竟裝備精良兵士健壯,而且人數上又佔了優勢,在召集高麗移民中的壯丁之後,高麗人不但頂住了耽羅人的攻擊,而且還有反攻的架勢。

眼見屬下士兵的傷亡越來越大,眼看就要頂不住了,羅正中咬咬牙,將一直捨不得派出來的三百步人送上戰場。

這三百步人是羅正中花大代價從遼國買來的女直奴隸,個個人高馬大不說,女直部落幾乎天天都有部落戰爭發生,這些奴隸不但從小就彎弓射箭提刀打獵,更是殺人殺到大的,穿上了宋朝禁軍天下聞名的步人甲,這些人更是如虎添翼。三百步人投入戰場沒多久就不負眾望粉碎了高麗人的反攻,更是一舉將高麗人的主力擊潰。

眼見高麗人的陸軍就要崩潰,羅正中臉上的喜色越來越濃,這時候,他派去拖延高麗水師的的丞相連滾帶爬報告:「不好了大王,高麗水師反應過來了,水師兵士已經突破了微臣布下的防線,他們就要打過來了。」

「慌什麼。」羅正中瞪了丞相一眼,暗付這麼個膽小不能任事的東西是不是應該撤換掉,不過考慮到丞相家族的勢力,他沒能發出火來,只好說道:「我們的水師不是早就準備好了嗎?讓水師出擊,高麗人一旦聽到自己的戰船被攻擊的消息肯定會把兵士都撤到船上去的,不然一旦船隻被燒燬,他們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見丞相轉憂為喜幾乎就要手舞足蹈了,羅正中沒好氣道:「愣著幹嘛,趕快去傳令,讓水師馬上出擊。」

「是,大王。」

不出羅正中所料,高麗水師收到耽羅水師開始進攻自家船隻的消息後,馬上把派來支援陸軍的兵士都撤回船上,擺開陣型迎擊耽羅水師。

不過後續的消息沒能讓羅正中高興起來。以前他是一貫忽視高麗水師的,滅耽羅國的是高麗步兵,高麗水師沒有發揮什麼作用,他也就忽視了高麗水師,他認為,一旦他消滅了高麗陸軍,那麼高麗水師就不值一提。而且,在聽說林家北海艦隊僅憑二十艘船就滅掉了有兩百艘船的高麗水師之後,他對高麗水師的態度由忽視上升到了蔑視的程度,認為憑著他手下多達百艘的戰船消滅同等數量的高麗水師應該是不費吹灰之力。

不過事實總是很讓人失望的。

在羅正中正高興指揮手下士兵追殺陸上的高麗人的時候,他的丞相又是連滾帶爬跑來報告:「不好了大王,我們的水師敗了,高麗人擊敗了我們的水師,他們正在派兵登陸。」

羅正中眉頭一皺,「水師敗了?你是親眼所見?」

丞相哭喪著臉,連連點頭,道:「微臣親眼所見,我們的水師敗了,兵士死傷殆盡,所有的戰船都被高麗人俘虜了。」

羅正中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這不可能,高麗水師以十倍兵力卻連林家的二十艘船都打不過,我們可是有一百艘船,怎麼可能會敗?就是要敗也不應該這麼一會兒就敗了吧?」

丞相雖然驚慌不已,卻實在忍不住心中的不屑,面上卻恭敬道:「高麗水師能跟林家的艦隊比嗎?人家林家以區區不到百艘戰船就縱橫整個扶桑海域,扶桑人連正常打漁都不敢出海太遠,而高麗水師可是見了扶桑人就像老鼠見了貓似的,所以高麗水師對上林家艦隊敗了再正常不過了。但我們不一樣啊,水師不比陸上的兵士,水上打仗主要靠的就是船多人多,我們的水師雖然船隻數量跟高麗水師一樣,但我們的船太小,根本就不能跟高麗水師相比,兵士數量更是連高麗水師兵士數量的一半都不到,根本就打不過高麗水師,當然更不能跟林家艦隊比了。」

羅正中一下子就慌了,也沒聽出來丞相說話的口氣,這傢伙剛才還鄙視他的丞相,但他現在懦弱無能的樣子卻比丞相有過之而無不及,只是焦急問道:「那該怎麼辦?我們的士兵剛剛經過了一場大戰,損失慘重不說氣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肯定敵不過高麗水師的幾千士兵,我們應該怎麼辦?」

這個時候丞相反而是冷靜下來,胸有成竹道:「其實我們也不需要太擔心,大王別忘了,我們還有林家可以依靠。微臣聽說這次林家徵召了將近七萬的軍隊,而且已經跟我們約好了近幾日就出兵,只要我們全力防守,堅持過這幾日之後,等到林家的軍隊到了就沒事了。」

「對,對,林家的軍隊馬上就要到了。」羅正中眼前一亮,欣喜道:「正是如此。丞相,你趕快下令收攏兵士全力防守,不管怎麼樣,一定要給我守住,不然你就提頭來見吧。」

「是,大王,微臣定當守住,不讓高麗人得逞。」

「好,去吧。」

高麗水師派人想國內通報耽羅謀反的消息之後,將兵士全都派到了陸上。而耽羅人則全力收縮防禦,龜縮在偷偷興建堡壘裡面防守,因為準備充足,而高麗水師又沒有打陸戰的經驗和裝備,雖然高麗人在人數上完全壓倒耽羅人,但雙方倒是你來我往打的熱鬧,高麗人攻不進去,耽羅人也出不來,雙方陷入了消耗戰,死傷都很重。

等雙方的實力消耗的差不多了,羅正中的丞相派出心腹悄悄來到一個方。

這個方就在耽羅島上,位於耽羅島的西南端,這裡比較荒涼,不管是高麗人還是耽羅人都沒往這裡發展,也沒投入太多的目光,因為這裡連人都沒幾個,根本就不值得關注。

不過嘛,現在這裡卻是人來人往,足足有幾萬的軍隊駐紮在這裡,軍營一片連著一片,方圓十餘里都是中原特有的青色方型營帳,海邊更是搭建起一個臨時碼頭,海面上白帆鋪天蓋,數不清楚有多少船停靠在這裡。

丞相的心腹到達這裡之後直接拿出信物求見這裡的將軍。不大一會兒,他就被迎進軍營中央最大的帳篷裡。

接見這個心腹的是林靖文,別吃驚,羅正中不可靠,這一點林靖文早就知道,所以他早就作好了準備,那就是收買了羅正中的丞相,在丞相的掩護下,幾萬大軍在耽羅島上紮營都沒被人發覺。其實即使羅正中可靠林靖文也會另找個人取而代之,傀儡在大部分的情況下都是很好用的。

林靖文當頭就問:「情況怎麼樣?」

既然是心腹,那麼主子的情況當然是知道一些的,這個心腹知道自家主子投靠了林家。不敢怠慢,馬上把情況一一道來:「回大官人,高麗人正和羅正中在耽羅城西郊的一個莊園裡對峙,雙方打了好幾天了,都是死傷慘重。」

「高麗人戰船那邊怎麼樣?他們的援軍到了沒有?」

「高麗人的戰船上已經沒留幾個人了,他們把兵士都投入到進攻莊園上去了。至於他們的援軍,按照高麗人一貫的效率,估計還有個兩天左右援軍就會到來。」

其實林靖文早就派戰船封鎖了耽羅島,高麗水師往國內報信的船被他放過,但高麗人的水師卻是早就到了,任那離耽羅只有不到三天的路程,從任那來的援軍早在兩天之前就到達了耽羅島不遠的海域,只是被林家艦隊全部消滅了而已,而高麗北方的援軍倒是還沒到。

時機成熟,林靖文按照早就計劃好的方案下令:「全軍開拔。孔大庸率艦隊擊敗高麗水師後封鎖耽羅全島,側重北面,一有高麗援軍的消息馬上來報;胡寒率一個萬人隊去消滅島上的高麗人;其它兵士一同開拔,前往耽羅城。」又對耽羅丞相的心腹道:「你回去告訴你家主子,以紅色焰火為號按照約定計劃行事,事成之後,我立他為耽羅王。」

「謝大官人。」

高麗人正跟耽羅人打得熱鬧,忽然,一陣古怪的號角響起,不遠處一群紅衣紅甲的軍隊往戰場快速開來,看規模只怕不下萬人。

羅正中走上箭樓遠眺,只見斗大的「林」字和「胡」字大旗迎風招展。羅正中大喜:「林家的援軍到了。」

丞相只會比他更高興,不動聲色沖一旁的一個將軍使了個眼色,那個將軍點點頭,回頭吩咐了幾句。

片刻之後,羅正中正樂呵呵看著林家軍隊將驚慌失措的高麗人包圍起來的時候,一支從高麗人陣營裡射出的箭矢直接命中了箭樓上顯眼的羅正中,箭矢的穿透力極大,直接命中羅正中的胸口,將他從箭樓上射下去,人還在空中的時候就鮮血直噴。

耽羅眾人大驚,慌忙跑下箭樓查看,只見那支箭直接射穿了羅正中的心臟,而我們的耽羅王,哦,是前耽羅王已經是魂歸府了,連搶救都不需要。至於羅正中的兄弟子女,以丞相的手段當然是活不下來的,至此,耽羅王室絕嗣。

不管耽羅人這邊驚慌失措和丞相的「悲憤」,林家軍隊有條不紊將殘存的高麗人圍起來圈殺,棒子的戰鬥力實在沒什麼可說的,比扶桑人都不如,林家軍獲勝自然是不在話下。

卻說港口這邊,因為沒有多少兵士,胡寒水師幾乎是兵不血刃繳獲了全部的高麗水師戰船,然後胡寒帶著北海艦隊和近衛艦隊大部往北而去。
z3336578 發表於 2009-4-26 14:57
第三卷 自古英才出我輩 第十四章 南京漢陽


   


    一把火將高麗水師南下的百多艘船燒了個乾淨之後,林靖文令艦隊一分為二,一部往東沿任那搜殺,一部往北經漢陽搜殺。

朝鮮東部海岸大家是知道的,東部海岸歷來不是朝鮮的中心帶,而且多山丘陵,東南部還還一點,至少山勢比較平緩,還能容納幾個港口,但北方就不好說了,群山連綿洋流複雜,並沒有什麼大的港口,北方的清津、羅津倒是不錯的港口,可此時那塊兒還在女直人手上,女直人不會耕作不會航海,此時這兩個優良的港口還是一塊荒。

此時的高麗王朝疑似中原人所建立。西元918年,高句麗弓裔王的部將王建反叛篡位,廢弓裔王而改國號為高麗,遷都松岳,並改松岳為開京。此時大唐已經滅亡,中原戰亂四起,沒人管到這個偏僻的蠻夷之國,王建趁此機會先後滅掉新羅、百濟,統一朝鮮半島中、南部。

早期的高麗一切制度完全與中原類同,三省六部樞密院,都是學當時的後周後來學的宋朝,連官名都一樣,所以疑似漢人後裔建立的國家,不過現在的棒子死不承認。

不過高麗的運氣比較背,高麗人吞併原大唐安東都護府在朝鮮半島上的那一部分之後,野心大起,大概是昏了頭吧,居然派兵出了馬營水想侵佔遼東兩道,遼東當時在哪兒啊,當時的遼東可是已經被契丹人給佔了,高麗人被契丹人先後四次擊敗,甚至差點被攻入國內,要不是契丹人當時的注意力在中原對高麗這個蠻夷偏僻之不大理會,高麗能不能傳到現在還兩說,不過從那以後,以契丹人遊牧民族的特性,對高麗的小規模入侵和掠奪是少不了的。

不得已,高麗人在北方修建了千里長城以抵擋契丹人的鐵騎,因而軍人勢力大為膨脹,此時的高麗王權已經漸漸沒落,將軍們的權力越來越大,再發展個幾十年等到蒙古入侵的時候就會發展成軍人攝政的「都房」政權了。

雖然向契丹人稱臣,但以棒子的德性肯定是面服心不服的,兩百多年來與契丹人的爭執,讓高麗陸軍的勢力大增,但水師卻沒怎麼注意,但也不是說高麗水師就不值一提,畢竟不時的有扶桑海寇劫掠沿海,高麗人想不發展水師都不成,不然保不準什麼時候扶桑人就像唐朝時那樣大規模入侵了。

往東搜殺的艦隊且不去說它,對付的只是高麗南方水師的殘部而已,關鍵是北方,高麗水師三之二的實力在北方,尤其是東京開城府和南京漢陽府,既然是兩京,高麗北方水師大部分都集結在兩城。

九月初的一天,高麗南京外的慶源君(仁川)還是如同往常那樣熱鬧,此位於大平原之上,是南京漢陽府的連接出海口。南京一帶土肥沃人煙稠密,其繁華程度不下於高麗國都開城府,高麗人甚至自吹自家的三京完全比宋朝的四京更為繁華富庶。

慶源君港外不遠處,林靖文用望遠鏡觀察了港口一番,道:「高麗人完全沒有危機意識,港口裡的水師戰船甚至都沒有出港值勤,這裡幾乎不設防。胡寒,進攻吧。」

「喏!」

隨著胡寒一聲令下,北海艦隊全部和近衛艦隊一部就像是餓狼看到了羊羔一樣,朝漢陽港撲去,船上炮室全開,床弩、火箭已經去掉了偽裝。

高麗水師的戰船都在慶源君港口裡,船上幾乎沒有什麼人,畢竟不是戰時,水師的士兵都呆在水師營裡。

警報的鑼鼓聲大起,一大片巨大的戰船從海外開來,高麗人驚慌失措,水師將領大呼小叫催促兵士趕快登船迎敵。不過胡寒是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了,為節約炮彈和火藥,胡寒下令用床弩發射燃燒彈,將慶源君港燒成一片火海。可憐高麗戰船數目眾多戰船性能也不算差,卻連迎戰的機會都沒有就被燒了個精光,連帶的,高麗水師的士兵也被燒死不少。

「分三之二的船出來,向高麗人的營發射燃燒彈,盡量多燒死些高麗兵士。」

林家艦隊的戰船逼近港口,在縱火焚燒高麗戰船的同時,給高麗人的水寨和水師營也放了把火,高麗人剛剛接到迎戰的命令,還沒來得及武裝齊全,甚至還沒衝出營就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放火也是有學問的,如果四面開花的亂放一氣,很難將火給放大,胡寒對放火已經是很有心得了,先從外圍放起,中間也弄幾個火點出來,再將點連成線,最後燒成一片。

猛火油的火根本就很難撲滅,用沙土還可以,用水去撲那是萬萬不能的,高麗人可不知道這一點,他們甚至連猛火油都沒聽說過,只是按照常例用水滅火,結果可想而知,火越滅越大。

林靖文看著眼前燒得一片通紅的慶源君港,這種情形從耽羅島到漢陽府一路上不知道發生了多少,他帶著艦隊就是這麼一路放火燒過來的。古代道路情況很差,陸通信的速度很慢,而且林家艦隊是從海上來,在海上船可比馬快多了,高麗人報信不及,往往是剛接到這個水師營被襲擊的消息,下一刻另一個港口被摧毀的消息就傳來,弄得高麗人膽戰心驚,還以為不知道有多麼龐大的敵人四面開花正在圍攻高麗。

見港口裡燒得差不多了,林靖文召來胡寒,道:「準備登陸吧,這裡離高麗人的南京漢陽府不過四十餘里,我們順帶搶了高麗人的南京。」

胡寒卻道:「主公,高麗人有不少逃脫的,而且,這裡離漢陽府實在太近,高麗報信的人肯定會比我們先到漢陽府,如果我們從這裡登陸的話還要步行四十餘里,費時比較長不說,還耗費了兵士們的體力。主公,從這裡再往海灣裡面航行,那裡是高麗的富山縣,我們可以從那裡登陸,富山縣只是個小縣,沒有多少駐軍,我們可以一鼓而下,而且,富山離漢陽只有二十多里,近了一半的路程,可以節省一半的行軍時間打漢陽府一個措手不及。」

「好。」

南京漢陽府,府尹剛剛接到不明軍隊攻克慶源君的消息,大驚失色之下,一面快馬報告給開京,一面馬上召集駐軍上城牆佈防。不過漢陽府的駐軍已經幾百年沒打過仗了,這些士兵平時就不怎麼操練,欺負起百姓來個個不甘人後,但論到打仗,這些痞兵毫無軍人素質可言。一聽有敵人入侵,先是大規模恐慌,等將領們好不容易將士兵集結起來,卻發現一個大問題:軍械不夠了。跟宋朝的軍隊一樣,高麗軍中將領吃空餉賣軍械那是普遍現象,漢陽府官方記錄的有駐軍五萬六千五百餘人,但實際上不過四萬人多一點,其餘的一萬多「失蹤人口」都是被將領吃了空餉,官方記錄上有,但實際上這一萬多人根本就不存在,更要命的是,因為平時私底下販賣軍械,導致軍中軍械嚴重不足,刀槍等兵器倒是人手一把,但鎧甲弓弩就難說了,守城器械因為沒人買倒是齊備。

一時間高麗人亂成一團,官府下令關閉城門,原本熱鬧繁華的街市馬上變得冷冷清清,店舖關門,行人各自歸家,軍隊亂七八糟向沒頭蒼蠅一樣爬上城牆防守,防區還沒分配好,將領們當然不甘心讓自己的部下去打頭陣,一時爭得面紅耳赤,紛紛推卸責任,想讓別的人先行上陣。

不多時,高麗人還沒爭論好該誰先上的時候,西邊一片黑壓壓的人群開了過來,哨兵大叫:「敵人來了,敵人來了。」高麗人連忙停止爭執各自回到崗位。

在高麗人「萬眾期待」的目光中,敵人開到了城下。

只見入目一片火紅,紅衣黑甲的兵士鋪天蓋而來,後方還跟著一些黑衣黑甲的兵士,刀槍齊齊指天,整齊的鎧甲反射著陽光,看規模怕不有幾萬人,但這麼多人行進,除了步行的沙沙聲和不時傳出鎧甲摩擦的金鐵之聲外竟是一絲人聲都沒有,寂靜非常。

到了城下,一個大將模樣的人一聲令下,傳令兵四處跑動呼喊聲中,原本連成一片的紅衣士兵分成一個個方陣,槍盾兵在前,弓弩兵居中,刀盾兵押後,戰陣後方更是有不少直直大大的鐵筒,也不知是什麼東西,還有不少高麗人認得的床弩。

看到這裡,高麗人雖然心中驚駭,但總算放下點心來,沒有投石機,沒有雲梯,沒有撞車,沒有井闌,在他們看來沒有這些器械攻城只是個笑話。一時間,城牆上的高麗人回復了笑容,還有興致對著城下的軍隊指指點點。

林家軍不管不顧,依然有條不紊排兵佈陣,等陣型齊備,胡寒沖手下一個千夫長點點頭,道:「先行勸降。」

這個千夫長是個大嗓門,走到自家軍隊陣前,在城牆上弓弩射程之外的方喊道:「今我大兵來伐,爾等可早降,免受刀兵之苦。否則大兵破城之後,雞犬無存。」

漢話。高麗人聽得懂漢話的可不在少數,甚至,漢語是高麗官方承認的第二通用語。漢陽城裡聽得懂漢話的不少,城牆上有不少人都聽懂了,一陣翻譯過後卻是哈哈大笑,一將上前喝道:「爾等賊寇休得猖狂,我大高麗王師在此,豈由爾等放肆。爾等且快快退去,否則我王師定讓爾等盡喪於此。」

那千夫長聽了也不惱,只是面無表情回道:「如此,且讓我等刀兵相見。」

胡寒看著城牆上東倒西歪哈哈大笑的高麗人,也不惱怒,只是下令:「攻城。火炮準備實心彈,先集中轟擊城門附近的城牆。」

得了命令的火炮兵一陣忙碌,測量員先行測出距離:「步距兩千六百步,角度十二,偏東四度。」

各火炮根據這些數據調整好方向和仰角。

火炮營將領下令:「實心彈準備,計算藥量,填彈。」

火炮手左側的計量員連忙根據先前的數據計算火藥裝填量,火藥手根據計量員測算的數據將火藥裝入炮身,壓實,炮彈手搬來一個實心彈再裝入。

「準備,開炮。」

從左至右,火炮手一一點燃藥捻,轟鳴聲連綿不絕,火光閃起,一枚枚炮彈往城門方向撲去。

攻城炮的威力比海岸炮都弱不了多少,船上用的火炮根本就沒法比,雖然這次林家軍帶來的只是小口徑攻城炮,但威力也不可小覷。

一枚枚炮彈接二連三在城門附近炸開,漢陽城城牆被炸得一陣哀鳴,動山搖中,堅固的城牆被炸出一道道裂痕,城門更是受到重點照顧,已經破損。

高麗人駭然,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投石機嗎?不太像。

不管高麗人的反應,火炮兵一輪接一輪的齊射。終於,城牆挨不住打擊,一聲巨響,城門附近二十來米範圍的城牆轟然倒塌,連帶上面佈防的士兵掉了下去,一時慘叫連天。

這個時候,火炮改為霰彈,先將面前的城牆「清掃」一遍,讓高麗人亂成一團,大軍隨後逼近,床弩的爆裂彈和燃燒彈也開始發威,讓趁著火炮繼續轟擊城門位置而組織起來高麗兵死傷一片,重又陷入混亂。

機不可失,弩兵逼近射程,如蝗蟲一樣的箭雨將城牆完全覆蓋,高麗人連抬頭都難,更別說起身防守了。

胡寒一聲令下,弓兵逼近剛才火炮炸出的缺口,先狙擊集結在缺口防守的高麗兵,在弓兵的掩護下,近戰步兵衝進了缺口。

這三十來米的缺口區域頓時擁擠不堪,城外的林家軍源源不斷衝殺進去,裡面的高麗人拚命想堵住缺口,不過高麗人的戰力實在太差了,兵器鎧甲又都比不上林家軍,往往兩人對砍,肯定是高麗兵的刀斷掉,而高麗人的刀砍在林家士兵身上卻根本就拿鋼甲無可奈何,了不起砍出一道痕跡。何況,林家這邊還有弓弩源源不斷支援,高麗人卻是沒有。

終於,在高麗人的慘呼聲中,林家軍突破高麗人的堵截攻入城裡。

「城破了。」

「我們敗了。」

兵敗如山倒,作戰意志的作用這個時候得到了無比的呈現。如果是林家軍防守,即使被攻破城牆林家軍也不會發生潰散的事情,而是會在將領的指揮下繼續拚殺。但高麗人沒有這個作戰意志,城破了,高麗人四散奔逃,根本就沒有了鬥志。

大軍蜂擁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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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自古英才出我輩 第十五章 二陷漢陽


   


    「主公,我軍已攻下漢陽城。」

林靖文將目光從圖上收回,問道:「我軍傷亡如何?」

「我軍兵士陣亡一千六百餘人,重傷兩千餘,輕傷七千七百餘。我軍共斬首一萬七千餘,受降九千餘,俘虜一萬一千,其餘高麗兵逃散。另外,」胡寒臉色怪異道:「主公,有一名高麗將領帶領其麾下兵士主動降於我軍,那九千餘降兵大半是他帶來的。」

「哦?」林靖文的興趣一下子就來了,高麗人雖然懦弱,但也沒有懦弱到這份上吧?「帶來我見見。」

「屬下已經將此人帶來了。」

片刻之後,一個盔甲多處破損滿身鮮血的高麗人被帶到林靖文面前,細細看去,此人倒沒有奴顏卑膝,相反,林靖文從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種無奈,真是奇怪。

胡寒解釋道:「主公,此人叫崔漢忠,漢陽城偏將,漢陽城諸多高麗將領之中就屬他抵抗最激烈。漢陽城破,高麗大部潰敗,其它高麗將領大多逃走,獨有此人依然帶著部下拚死反抗,但屬下調遣五千連弩兵將其部包圍之後卻主動投降,甚是怪異。」

真的很怪異。

不等林靖文問話,崔漢忠突然問道:「大官人可是林靖文,南方林家的那個?」

「正是。」

崔漢忠點點頭,無奈道:「沒想到我崔漢忠居然又一次敗在你們林家手上,難道是天要亡我崔漢忠?」

林靖文和胡寒等人面面相覷,又一次?這話怎麼說的,貌似林家還是第一次征討高麗吧,這個「又」字是怎麼來的?

歎了口氣,崔漢忠好像認命了似的,拜服於,道:「敗將崔漢忠勢窮乃降,望大官人收留,末將定誓死效忠大官人,效忠林家。」

林靖文親自上前扶起他,倒不是要做出禮賢下士的做派,而是他看出崔漢忠的確是要投降,態度很誠懇。「漢忠勢窮來投,實乃林家之幸也,林某必不有負。」待扶起崔漢忠,又問道:「只是不知漢忠適才所言『又一次』戰敗是怎麼回事?而且,漢忠乃高麗大將,一國大將應該不會這麼容易投降於小小的林家吧,不知漢忠可否為我解惑?」

「這兩個問題其實是一個問題。」崔漢忠連連苦笑不已,「末將並不是高門大閥出身,從普通兵士做起,天幸末將總算有些才能,這才做到了將軍之位。本來末將是在南方的慶尚道擔任鎮將,不過半年前林家北海艦隊大敗南方水師,隨後北海艦隊摧毀了半個任那城,皇帝震怒,如此大敗總要有人出來承擔罪名,末將沒什麼背景,被推出來就做了這替罪之人,天幸南方水師的損失實在太大,在任那城被攻擊時又龜縮在港口裡不派兵救援,大部分罪名都被水師承擔,不然末將只能是被震怒的皇帝給斬首了。」

林靖文這才恍然大悟,不過又想到一個問題,問道:「不對。既然你是被貶的,應該是降職被貶到更偏遠的方去才對,怎麼跑到南京來了?這不是明降實升嗎?」

「應該是明降實降。」回答的是王散,這傢伙一直埋頭收集高麗情報,對高麗的情況雖說不是瞭如指掌,但大致上的情況可比林靖文清楚得多了。「高麗軍中將領勢力越來越大,手上有軍權的將領就能權傾一方,因此,軍權是高麗那些官僚還有高門大閥搶破頭的東西。崔將軍以前任慶尚道鎮將,這鎮將一職手握一道兵權,權力很大。而南京偏將不但只是個低級的將軍沒多大兵權,而且南京是天子腳下,高麗皇室對三京控制的很嚴,三京之內的將軍不可能像方將軍那樣將軍隊當作私兵,所以雖然是京官,但權力比方上的同級將軍可低得多了。」

盛世的京官亂世的豪強,原來如此。

「所以,」崔漢忠苦笑道:「此次南京失陷,事情遠比上次任那事件嚴重多了,此次怕不是要一大批的官員將領人頭落,像末將這樣沒什麼背景又是曾犯下過失的肯定會被斬首,末將是沒得選擇了。」

「如此,」林靖文眼睛一瞇,下令:「崔漢忠,降過來的那九千人暫時歸你指揮,另外你從俘虜中挑選一千人出來,湊成一個萬人隊,組成『高麗營』,然後……」

王散張嘴想要阻止,怎麼能讓新降之將帶這麼多兵?不過林靖文下面的話讓他把勸鑒的話給嚥了回去。

「投名狀你聽說過吧,我也不給你搞什麼權術,你編組好高麗營之後把漢陽府的府庫和官吏、富商、豪紳的家都給我抄了,但有反抗者格殺勿論,明白了嗎?」

「末將領命。」崔漢忠回答得毫不猶豫。

林靖文反而奇怪了,卻也沒問,只是繼續下令:「升胡寒為萬戶,你帶兩個萬人隊攻略漢陽府四方州縣,將府庫富豪都給我抄了。」

「喏!」

「還有,老規矩,把工匠全部帶走,孫澤暫時負責守備漢陽城。」

「喏!」

隨後的十幾天裡,胡寒帶兵劫掠四方,將富庶的漢陽府劫掠一空,富戶豪紳全部被抄家,抵抗者就誅殺,年輕女子和工匠被帶走,反而是對那些平民秋毫無犯,讓那些高麗平民感到奇怪的同時不僅慶幸中原人果然是「王師」,只搶富戶不搶平民。

而漢陽城裡就熱鬧了,孫澤下令緊閉四方城門,許進不許出,崔漢忠則帶著新編組的高麗營大索全城,所有官吏、富戶、豪強、鄉紳都被光顧。林靖文下了嚴令,平時魚肉鄉里禍害方的大殺特殺,但那些有良好口碑的官紳不能動,相反,這些口碑良好的官紳都受到林家軍的保護,高麗營剛剛投靠林家,那是萬萬不敢違反林靖文的命令的。

雞飛狗跳忙碌了十幾天,也不管抄沒抄乾淨,林家軍押著抄沒來的財物和女子工匠撤退了,而這個時候,周邊的州府接到漢陽失陷的情報後派出的援軍才剛剛出發。

又過二十來日,四周州府的援軍齊聚被劫掠一空的漢陽府,烏壓壓不下十萬之眾。南京失陷,這可是天大罪過,四周州府心膽俱寒,忙不迭將手上全部的兵力都派了出來,甚至不少州府還臨時強征了不少壯丁來湊數,惟恐兵力不夠多,生怕皇帝因此而怪罪下來。不過即使如此,只怕很大一批人的腦袋肯定是保不住的,丟官的更不知道有多少。

眾多官吏將領齊聚空蕩蕩的漢陽城,眾人看著面目全非的南京城簡直是欲哭無淚。互相扯皮推卸責任的爭論的半天,眾人一致下了一個決定:殺良冒功。怎麼著也要弄個幾萬人頭出來,這樣才顯得眾人「收復」南京的「勞苦功高」,不然皇帝怪罪下來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剛經過劫掠的漢陽府又是一陣雞飛狗跳,跟林家的劫掠完全相反的是,高麗「王師」只搶窮人平民,對倖存的富戶豪紳秋毫無犯,甚至,不少無辜的平民被殺,因為官軍說「他們是叛逆,是賊寇」。

漢陽府頓時哀聲遍野。真是諷刺,先前林家軍來劫掠的時候他們視其為敵人,將林家軍當作入侵者,沒想到的是入侵者沒把他們怎麼樣,甚至是幫忙除去了他們平時深惡疼絕的貪官墨吏和富戶豪紳。而現在,他們滿心歡喜迎來了官軍,但轉眼間,這些官軍衝進他們的家裡,將一切值錢的東西都拿走,姦淫他們的妻子女兒,焚燒他們的房屋,甚至,臨走時還帶走幾個腦袋——短短半月之內,雲集漢陽的十萬軍隊居然「剿滅」了將近二十萬叛軍,當然,這些官軍兵士個個腰包鼓鼓,都不知道搶到了多少錢財。

漢陽府周邊的平民百姓四散奔逃,官軍過處猶如蝗蟲過境,甚至比蝗蟲過境都徹底,人殺光,錢財搶光,女子奸光,房屋燒光,整村整鎮被屠。

殺良冒功果然恐怖,尤其是在有組織有規模的情況下。

高麗官軍簡直是樂不思蜀,不過,很快他們就收到一個消息:真正的敵人來了。

這次不同上次,上次漢陽城收到了情報,雖然沒怎麼準備好,但多少兵士總是上了城牆防守的,但這次,這次高麗兵士可是大部分在四周州縣劫掠,漢陽城根本就沒多少兵馬。紅衣黑甲的兵士漫山遍野而來,同一個方向,同樣的情形,不同的是,這次漢陽城幾乎不設防,連上次被炸開的城門和城牆都沒修補好。

慶源君和漢陽之間的一個小縣,高麗「官軍」搶的正爽,百姓們奔走相泣,被焚燬的房屋濃煙滾滾,一具具穿著百姓服飾的屍體倒在街道上。不想,一隊黑甲士兵從西邊開過來,很快就將他們圍了起來。

「官軍」大愣,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那些滿臉悲憤的百姓卻是大聲歡呼,就像見到了親人似的,紛紛跑到黑甲士兵身後尋求庇護,那些黑甲兵士也沒拒絕,而是改變陣型將百姓們保護起來。

一個小校模樣的高麗軍官出來,指著那些冷漠不語的黑甲兵士大喝:「你們是什麼人?我等是大高麗官軍,正在剿滅匪寇。」

百姓紛紛大罵:「你們是什麼狗屁官軍,你們是強盜,殺人,放火,搶劫,強姦,還有你們沒做過的嗎?」

「就是,你們不是官軍,他們才是。」

「對,你們是強盜,他們才是官軍。各位軍爺,求你們剿滅這些強盜吧,他們真是太殘忍了,我們的親人都被他們給殺了,嗚嗚!」

百姓們哭泣著請求黑甲士兵殺掉這些「官軍」幫他們報仇。

那個小校愕然,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

不遠處的林靖文和王散他們也是一臉的驚愕,實在難以置信。再看看崔漢忠,他此時滿臉的尷尬,一副恨不得找個縫鑽進去的樣子。

那些漢軍士兵看身邊的高麗營士兵,怎麼看怎麼覺得怪異。一個漢兵實在忍不住,問道:「他們真是高麗官軍?」

被問到高麗兵士一臉的羞愧,尷尬答道:「呃,可能,或許是吧。」

林靖文強忍著笑,下令:「殺了他們,一個不留。」

「喏!」

高麗營的兵士卻是首先衝了上去,看他們咬牙切齒的樣子,就好像這些高麗「官軍」殺了他們爹娘似的。那些高麗百姓大聲歡呼,跟在林家兵士後面攻擊那些高麗人。

「如此看來,漢陽城的高麗兵有很大一部分在劫掠鄉里,漢陽城應該沒有多少兵馬。」林靖文想了一會兒,下令:「孫澤,你帶兩萬騎馬步兵奔襲漢陽城,胡寒,你帶兩萬步兵從北面搜殺劫掠鄉里的高麗兵,崔漢忠,你從南面搜殺。」

「得令。」

林靖文和孫澤帶著兩萬人騎馬快速奔襲漢陽城,一路上碰到的高麗兵都是一陣箭雨招呼過去,也不管高麗兵死沒死光,反正是馬不停蹄,不給漢陽城反應的時間。

他們到達漢陽城下的時候,高麗人還真沒反應過來,只是因萬馬奔騰帶來的大劇烈震動匆匆關閉城門,但士兵卻來不及上城牆防守。

因為是奔襲,所以火炮什麼的就沒帶,只用馬馱了十幾具床弩過來。

趁著城牆上還沒多少人防守,孫澤先是用那十幾具床弩發射爆裂彈將上次被炸開還沒修復好的那段城門和城牆再次炸開,士兵們從缺口裡蜂擁而入。

漢陽城多少是高麗三京之一,漢陽原先的高麗兵雖然膿包,但還能抵擋一陣子,多少有點勇氣,還給林家軍帶來了一定的傷亡。但現在的這些從四周州府趕來支援的方兵就不一樣了,他們唯一的作用或者就是欺負百姓騷擾方,要打仗完全沒必要指望他們,不說戰鬥力如何,這些方兵的作戰素質完全就不能跟京兵相比,一觸即潰,一潰即散,一散即逃,根本就是一點阻擋都沒有。

漢陽城一鼓即下。
z3336578 發表於 2009-4-26 14:57
第三卷 自古英才出我輩 第十六章 投名狀


   


    今天是一個特別的日子,漢陽城外人山人海,無數的百姓拖兒帶女聚集在漢陽城外的空上,空中間搭建了一個高台,高台前面無數黑衣黑甲士兵手持寒光閃閃的刀槍屹立在那裡。風聲蕭蕭,這麼多人聚集在一塊兒卻是鴉雀無聲,只是聽到風聲肆虐。

不多時,一隊騎士直奔高台而來,人群爆發出一陣巨大的歡呼聲。騎士身後一批紅衣黑甲的兵士押手腳被綁衣甲破損的高麗兵緩緩開來,看到這些高麗兵,怒喝聲不絕於耳,人們指著這些垂頭喪氣的傢伙呼喝怒罵,甚至不少人激動想衝過去,士兵們不得不堵住人群,全力維持秩序。

林靖文在軍士的簇擁下登上高台,漸漸,人們重新安靜下來。

環顧四周,林靖文緩緩說道:「我是林靖文,或者你們從未聽說過我這麼一號人物,但對於有些人來說這個名字肯定不陌生,那些官老爺,那些士紳,那些富商,他們肯定聽說過這個名字。七個月以前,我林家麾下的北海艦隊幾乎全滅高麗南方水師,斬首七千;六個半月前,北海艦隊轟擊慶尚道任那城,夷平了半個城市;一個月前,耽羅復國,林家的軍隊幫助耽羅人全殲了高麗在耽羅島上的駐軍,斬首幾近一萬;半個月前,我親自帶著麾下的軍隊攻破漢陽城,斬首一萬七千;就在幾天前,我又回來了,帶著我的部下再次攻破了漢陽城,斬首六萬餘,如果算上被殺的那些官吏士紳,林某下令處死的高麗人不下十萬之眾。」

台下的高麗人靜靜聽著這一切,面色極其複雜。林家殺了十多萬的高麗人,要說起來他們應該狠林靖文才是,但是他們實在狠不起來,這半個多月經歷的一切足以讓他們明白,林家並不是胡亂殺人的惡魔,更是對他們有恩無怨,他們實在狠不起來。但要說感激也不對,本來他們雖然備受官府、官吏、豪強、士紳等幾座大山的多重壓迫,但怎麼說生活還算安寧,而打破這一切的正是林家,林家軍一破漢陽,雖然沒有對他們有實質性的危害,卻招來了噩夢般的「官軍」,但自家信賴的王師賤能怪到別人身上嗎?不能。所以這些高麗人心裡很是複雜,說不出來是個什麼滋味。

林靖文也不去管這些高麗人心裡想什麼,繼續說道:「攻破漢陽的時候林某曾下令大索漢陽府,但凡為害方的貪官墨吏士紳豪強都被抄家滅族,但是,林某也曾下令不得危害平民,事實上我的部下也沒讓我失望。你們說說,林家麾下的兵士大索四方的時候有沒有騷擾過你們?有沒有搶過你們的錢財?有沒有姦淫過你們的妻女?有沒有焚燒過你們的房子?」

「沒有。」

台下的高麗人紛紛喊了起來:「林家的兵士對我等秋毫無犯,並不曾有一絲侵犯。」

不少人更是由此想起,他們想像中的「入侵者」、「賊寇」沒有對他們做出一丁點危害的事情,反而是他們眼中的「王師」、「官軍」對他們燒殺搶掠讓他們家破人亡,在慚愧的同時,他們的怒氣更是越發高漲,紛紛怒視著被綁著的那些高麗兵,不少試著衝上去,卻被士兵們阻止,如果目光能殺人的話,這些高麗兵只怕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看著冷汗直流的高麗兵,林靖文指著這些驚恐不已的傢伙,道:「林家自問沒有傷害到你們,反而是這些人,你們高麗的官軍,你們眼中的王師將你們的家產劫掠一空,姦淫你們的妻女,焚燒你們的房屋,殺掉你們的親人,殺良冒功,是的,他們在殺良冒功……」

說到這裡,人們再也忍不住了,想起曾經貧窮但和樂的家庭,曾經歡樂的家人,但現在卻是家破人亡,人死了還要被扣上「逆賊」、「匪寇」的罪名,人們的眼睛紅了起來,不顧一切衝撞士兵們的防線,狠不得將這些高麗兵生撕活吞了才好。看著這一切,那些高麗兵驚恐萬分,曾經的猙獰和趾高氣揚不復存在。

「肅靜!肅靜!」孫澤連聲大喝,卻不能阻止人們的仇恨,現場依然混亂。孫澤大急,看向林靖文,見林靖文點了點頭,孫澤連忙派出傳令兵。

十幾個號角手上前吹響了號角,得到命令的士兵們拔刀出鞘,弓弩上弦,長槍兵端起了長槍。

寒光閃閃的刀槍箭矢和沖天的殺氣終於讓憤怒的人群冷靜下來,不再衝撞看守那些高麗兵的林家兵士。

不過,開始是幾個人在嘀咕,慢慢說的人越來越多,漸漸彙集成一個聲音:「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林靖文微微一笑,和王散對視一眼,衝他點點頭表示讚許,這個主意正是王散所出,目前看起來效果還不錯。

不過現場中的高麗人也不全是飽受苦難的高麗平民,也有一些倖存的一貫口碑良好的官吏士紳,這些人比較冷靜,而且有些眼光,聽了大家的喊聲,他們大驚失色,雖然官軍確實做的太過分,但怎麼說他們都是官軍,私底下殺一些報仇或者是洩憤還可以,但如此明目張膽大規模屠殺官軍那可就是謀反了。想到後果的他們連忙規勸頭腦發熱的民眾,不得不說,這些人在民眾裡是很有威望的,經過他們的勸解,人們情緒漸漸平息下來,不過仇恨就是仇恨,不是一兩句話就可以消解的。

林靖文點點頭,目前一切還沒有偏離預料,他繼續道:「這些人是高麗官軍,殺了他們就是謀反,我知道大家害怕擔負謀反的罪名,但是大家想過沒有,不殺他們又如何?朝廷就能放過你們了嗎?南京二次告破,如此事情自高麗建國以來都未曾有,如此巨大的罪名要由多少人來承擔?又有多少人會因此而人頭落?」

「你們害怕擔負謀反的罪名,但是不殺他們,」林靖文指著台下臉上漸露喜色,甚至有些人已經回復了傲慢和囂張的高麗兵,道:「不殺這些人你們就沒有罪名了嗎?你們想想,這些高麗兵來到漢陽的第一件事是什麼?不是搜索敵軍,不是安撫民眾,不是平靖方,而是姦淫擄掠,他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殺良冒功。那麼,你們如何保證以後來的官軍不會如此?好,如果我現在竟他們給放了,你們能確定這些官軍回去後會給你們說好話?你們以為他們下次來的時候是會保護你們,還是像這次一樣——」林靖文冷冷吐出四個字:「殺良冒功?」

不需要更多的字,區區四個字足以。殺良冒功,連這種事都能做得出來的人還能被稱之為官軍嗎?幹了一次,難道他們就不會再干第二次?

答案是肯定的。

那些官吏士紳也不再勸說民眾,一個個臉色蒼白冷汗直流,他們怎麼說都跟高層建築沾點邊,知道的更多,退一萬步說,即使軍隊不再殺良冒功,南京兩度失陷這麼大的罪名那些官老爺們肯定不會那麼樂意承擔,他們肯定會找更多的人來幫他們分擔罪名,作為弱勢群體的平民是最好的人選,到時候隨便安個叛亂、勾結外敵之類的罪名,這些官老爺們的罪名就能大大的減輕,這樣的事以這些官吏士紳對高層建築的瞭解是肯定會做的,不會有例外。

聽到這裡,民眾心中的仇恨已經無法壓抑,也不需要壓抑。林靖文直接下令:「斬。」

刀光閃起,慘叫聲連綿不絕,被押到這裡的一萬多名高麗俘虜全部被斬首,伴隨著百姓的一聲聲歡呼,高麗兵人頭滾滾血流滿。

事後,林靖文下令將高麗兵的首級堆砌在高台上,人頭如山,成了個大大的京觀,高麗人不但不害怕,反而興奮跑來觀看,不少人甚至將這些首級砸碎搗爛以發洩心中的仇恨。

這件事情還沒完,京觀建成之後,不出王散所料,倖存的那些官吏士紳紛紛跑來找林靖文。

「如果你們願意,林家願意為你們提供保護。」林靖文也沒饒***,直接說出了這些人期盼的話。

眾官吏士紳高興不已,看向林靖文的目光恭敬了許多,他們是沒得選擇了。其實他們現在是有些後悔了,在殺那麼高麗兵之前,如果他們下定決心規勸民眾的話,以他們的威望肯定是能讓民眾冷靜下來的,即使最後林靖文依然把高麗兵全部殺光,他們的罪名也會小上許多,能在高麗三京之一的南京附近立足的多少有些實力或者是背後有點勢力,如果打點的好的話他們也不一定會死,但那些普通百姓肯定難逃一劫,而他們雖然備受尊敬,但顯然那些尊敬他們的人的性命沒有他們自家人的性命重要,他們是一時被林靖文說愣住了才沒能下定決心而已,結果投了個大大的「投名狀」,結果弄到現在只能跟著林家混了。

是的,投名狀,這就是王散的計劃,讓這些高麗人立下投名狀,以後只能跟著林家走。

一個中年人站了出來,王散解釋這個人是原漢陽府僉事郎鄭順文,一個頗有能力而且清廉的官員。鄭順文先向林靖文施了一禮,問道:「未知大官人將如何安置我等?可是將我等都遷往大官人治下?」

這也是那些高麗人都想知道的問題,聽鄭順文問了出來,眾人都安靜下來,眼巴巴看著林靖文。

林靖文一笑,道:「不然,我準備就將你們安置在高麗本土,如何?你們並不需要離開家鄉。」

鄭順文眉頭大皺,問道:「可是大官人,據在下所知,林家在高麗並未佔得土,難道大官人準備長期佔領漢陽府?如此,在下勸大官人一句,高麗雖然只是個偏邦小國,但帶甲也有數十萬眾,大官人麾下兵士雖然勇猛善戰,但畢竟人數少了些,若直接和高麗對抗的話勝算並不大,大官人三思才好。」

林靖文搖搖頭,道:「我並未想過長期佔據漢陽府。不過有一點你說錯了,林家雖然兵少,但即使直接跟高麗對上也不一定會敗。高麗北方還有契丹人和新近崛起的女直人,內部也不平靜,難道你認為高麗皇帝會傾全國之兵來對付林家不成?」

鄭順文想了想,搖了搖頭,道:「這卻是不能。不說北方的契丹人和女直人,高麗各的貧民尤其是農民這些年一直不安分,各叛亂不斷,雖然都是小打小鬧,但也牽制了高麗一部分的兵力,何況現在高麗軍中勢力盤根錯節,那些將領們肯定不會盡全力作戰的,他們肯定想保存實力,以林家的實力,即使高麗皇帝派來三十萬大軍也不一定能打敗林家,在下卻是不擔心這個。只是,大官人剛才說要把我等安置在高麗本土,不知卻是哪裡?」

林靖文聽的眼睛一亮,這鄭順文是個人才啊,王散最開始的時候都死勸林靖文不要跟高麗直接對上,生怕高麗傾兵來伐,這鄭順文能看出高麗即使傾兵來伐也不足為慮著實不容易。不過這並不表示鄭順文就強過王散,只是他對高麗的情況比王散更為熟悉而已,不過能看出這一點,也說明他是個人才。

叫人拿來圖,林靖文指著一個方說道:「我準備把你們安置在這裡,漢陽府四周州縣,所有願意效忠林家的人我都要遷走。呵呵,不知道高麗皇帝知道六百里漢陽成為一片白之後會是個什麼表情,想必很精彩吧。」
z3336578 發表於 2009-4-26 14:58
第三卷 自古英才出我輩 第十七章 有海無防


   


    現在的高麗皇帝是睿宗王俁,這個時代的高麗經過歷代皇帝的勵精圖治,經濟、文化等各個方面都達到了鼎盛時期,不過鼎盛之後也就意味著沒落。

此時的高麗就是漸漸顯出了疲態,貴族間的矛盾日益擴大,官僚門閥間的紛爭漸漸變得不可調和,百姓生活日益困苦紛紛起義,歷史上到了王俁的兒子仁宗時代這種矛盾就來了個大爆發,先後發生了李資謙之亂和妙清之亂等大規模的叛亂,高麗國力大大的內耗,蒙古入侵時毫無還手之力。

不過不管怎麼說,這些內部矛盾雖然越來越嚴重,但在睿宗時代還沒有表面化,總體來說高麗內部的局勢還算穩定。

慶源君跟高麗文宗到仁宗時代的七代皇帝有關聯,被稱為「七代御鄉」,不過此時仁宗還沒能即位,此時的慶源君僅只是六代御鄉而已,更是權傾朝野的李氏家族的故鄉,睿宗的皇后李氏就出身於這裡。因此,雖然慶源君的行政級別僅僅在縣和州之間,但備受高麗朝野的關注和重視。

睿宗十三年九月初南京漢陽府八百里加急送來的一份奏章讓從皇帝以下的眾位公卿大臣極度驚愕,乃至不可置信:南京漢陽府兩度失陷,現在還在從海上來的盜賊林家手裡未能收復,附近州縣因為支援漢陽府損失八萬兵力;慶源君失陷。隨著奏章一起來的還有一份情報送到了國丈李資謙手裡:李家盡沒於盜賊之手,目前李家上下生死未知。

睿宗在一呆之後氣得渾身直發抖,南京失陷,這可是自高麗立朝以來從未有過的恥辱,這個不算英明但也算不上昏庸的平庸之君在朝堂上大聲咆哮,將公卿大臣們訓斥得狗血淋頭。

李資謙更是陷入極度惶恐之中,家族盡沒於敵手,那麼他李大國丈再權傾朝野又有什麼用,李家的根都沒了,如果林家殘暴一點將李家上下全部殺光,那麼李家的輝煌基本上就到此為止了。因此,李資謙想到的第一件事不是象睿宗那樣叫囂著集全國之兵討伐林家,而是悄悄派出心腹前往慶源君,先看看李家的人死絕了沒有,如果沒死光就試探一下看能不能跟這個林家達成什麼協議,先把家族的人丁弄回來再說。不少家族根繫在南京漢陽府的大臣貴族跟李資謙的反應差不多。

因此,朝堂之上的氣氛顯得很有些詭異,如此奇恥大辱,按說要不顧一切出兵討伐才對,但偏偏就睿宗和不多的幾個大臣在叫囂,很有點獨角戲的味道。

睿宗先後下旨從東、北兩界抽調回了重兵,超過十萬的兵力紛紛往上京開城府(更正上兩章的錯誤,開城應該是上京而不是東京)開拔,加上上京原本就駐有的重兵,開城一度集結了超過三十萬的兵力。南面的慶尚、全羅、西海三道更是把幾乎全部的兵力往南京漢陽府外圍集結,可偏偏正式出兵的旨意不止一次被眾多的大臣駁回,睿宗對此也無可奈何。

卻說李資謙派出自己的親弟弟李資益前往慶源君查探消息,李資益也是心急如焚,狠不得插個翅膀飛到慶源君去,緊趕慢趕趕到了慶源君。

林靖文此時除了調兵譴將之外,考慮的也正是高麗的那些貴族門閥的事。

不得不說,鄭順文真的是個人才,在林靖文把漢陽府的百姓遷徙到慶源君之後,沒過多久,他馬上就給提了個建議。

「主公欲佔慶源君的話非和李家合作不可。」

林靖文對高麗的情況不怎麼熟悉,王散雖然加緊收集情報,但有些情報肯定是難以收集的,比如說貴族門閥間的爭鬥、高麗內部的局勢等等,這些東西可不是稍微問問人就能知道的。不過鄭順文恰恰彌補了情報方面的不足,他可是道的高麗人,又是上得了檯面的不小的官,知道的東西還真不少。

「這李家就在慶源君,高麗從文宗至今,有六代皇帝娶的是李家的女人,也就是說,李家出了六個皇后,可謂是榮極滿門。到了這一代李家的家主李資謙更是權傾朝野,朝堂之上有不少公卿大臣是仰李家鼻息的,只是因為李家勢大為歷代皇帝所忌,因此李家在軍中的勢力並不大,沒能控制多少軍隊。」

這個倒是正常,外戚本來就是皇室重點關注的對象,皇室能允許外戚控制軍隊才怪。

林靖文點點頭,想了想,道:「既然李家沒能控制多少軍隊,那麼目前倒先不忙著跟他們達成什麼協議,先跟他們接觸下吧。順文,你有辦法跟李家聯繫上嗎?」

「屬下倒是有辦法。」鄭順文不好意思笑了笑,道:「不瞞主公,屬下以前也是屬於李家派系的,不然也不能在勢力混雜的南京立足。而且,前日李家家主的親弟弟李資益大人聯繫到屬下,想讓屬下幫忙跟主公搭個線。主公仁慈,未動慶源君民眾分毫,李家上下絲毫無損,如此倒是有了和李家合作的前提和籌碼。」

「你先跟那個什麼李家聯繫一下吧,先別達成什麼具體的協議出來,就先拖著他們,等我軍攻破上京再說。」

鄭順文大驚,不可置信問道:「攻破上京?主公可知,據李資益大人所言,此時的上京再過一個月便可集結超過三十萬的大軍,其中有三之一是駐紮在東、北兩界跟契丹人常年征戰的精兵,而且,漢陽府南方也將集結南方三道的十四萬兵馬,如此重兵壓境,我軍防守都不易,主公何言攻破上京?」

棒子就是自大,四十萬兵馬又怎麼了?照樣不值一提。

林靖文沒有回答,只是說了句「此事並不難」就沒再搭理他,轉而問王散:「假年,我軍情況如何?」

王散面無表情看了鄭順文一眼,按下心中的不屑,答道:「屬下已徵集了漢陽府全部的船隻,足夠運送十萬人。目前我軍已有兩萬人撤到耽羅島還剩下包括高麗營在內的三萬人駐守在漢陽。另外,漢陽百姓有大約一萬四千戶大約八萬人願意跟隨我軍一同撤走,其餘的人都沒有表示。」

「先把百姓撤走,糧食我們從漢陽府劫掠到不少,足夠八萬人吃上許久,但布匹、藥物、帳篷等東西足夠嗎?」

王散嘿嘿一笑,道:「主公,漢陽府庫和軍營裡這些東西可不少,帳篷足夠十萬人用的了,布匹、藥物等也不少,應該能夠讓八萬人堅持半年左右。只是主公,八萬人是不是少了點,要不要強制遷徙一部分人走?」

「不用。」林靖文冷冷道:「既然他們還對高麗朝廷抱有希望,那麼就讓他們領略一下所謂朝廷的關愛好了,他們的死活於我們無關。不過所有的官吏士紳豪強都要強制遷走,慶源君的所有人口也要遷走。」

雞飛狗跳忙碌了半個多月,林靖文他們終於不所有的人都遷徙到了耽羅島上,林靖文這才有空部署下一步的行動。

「傳令:孔大庸部自西往東清掃高麗沿海,所有高麗船隻,不論是戰船還是民間船隻,但有出海者一律擊沉;胡寒率一部水師沿慶源君北上,先滅掉開城港的高麗水師,在往北攻擊。告訴兩位將軍,高麗的水師營和造船場一定要摧毀,所有造船設備焚燬,所有造船工匠全部擄掠到耽羅,尤其是任那、開城、新義州等,最好派兵登陸將靠近海邊的大城摧毀幾個,比如羅州、光州、馬山等城池,這些城池位於高麗大後方,雖然是一州一道首府但駐軍並不多,應該不難辦到。」

「喏!」

在高麗人還在忙著調兵譴將的時候,一道奏章讓高麗朝廷上下幾乎氣得吐血:林家撤走。林家將所有的軍隊全部撤走,漢陽府全境「光復」,不過讓高麗君臣氣憤萬分的是,林家走就走了,偏偏臨走時將漢陽搬運一空,能帶走的除了人畜都帶走,慶源君更是連人帶口都被林家強制遷走,他們要報復還找不到目標,只能把氣撒在漢陽的平民身上,那些剛遭過一劫的高麗平民又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不過,高麗人總算鬆了口氣,卻咬牙切齒集結兵馬特別是水師想要報復,這次倒是君臣一心,因為林家太狠了,除了李家等少數幾個家族外,他們幾乎將漢陽府的豪強士紳劫掠一空,抄家滅族者不知繁幾,不少家族在漢陽的貴族大臣已經是家破人亡了,而且,經過林家軍兩次搜刮,漢陽府及周邊州府幾乎成為一片白,一窮二白,連人口都少了不少。

不過這還不算悲慘,更悲慘的還在後面。

九月初,孔大庸攻擊馬山、任那二港,將高麗南方水師殘部堵在港口裡打,盡滅之,高麗南方水師蕩然無存。

繼而,孔大庸部炮轟馬山、任那二城,並派兵登陸,將兩座城池劫掠一空,所有工匠都被掠走。

再旬日,甘、平、玉等靠海諸州一一被攻破,水師被滅,營被焚,工匠被掠走,高麗東、南部再無一艘戰艦,亦無一船敢出海,估計至少一年之內是造不了船的。

同時,胡寒率水師一部北上攻擊開城港,在消滅出戰的高麗水師之後,胡寒放了一把火將港口連帶碼頭燒成白,人員財產損失倒在其次,關鍵是一艘船都沒剩下來,不管是高麗船還是宋船,盡沒。

隨後,林家艦隊封鎖了江華灣和海州灣,不准一艘船隻出入,高麗海貿集中的帶陷入癱瘓,海洋貿易幾乎停頓,市井蕭條,商業停頓,貨物積壓,破產商賈不計其數。失去工作陷入飢寒交迫的工匠、役夫、車伕、水手、商人等拿林家無可奈何,只能給高麗官府增添麻煩,一時高麗上京一帶局勢動盪,隨時有爆發民眾起義的可能。

隨著孔、胡兩人繼續清掃高麗沿海,高麗海洋貿易完全癱瘓,再無一艘船敢明目張膽出海,生產的貨物賣不出去,需要的物資運不進來,以致貨幣貶值物價飛漲,而且缺少了海運連糧食運輸都不那麼方便了,不少方還爆發了饑荒。

高麗的局勢越來越緊張,高麗君臣不得不把精力轉移到安撫民眾上來。

不過此時林靖文也不好受,因為這次高強度密集作戰暴露出了不少問題,尤其是戰船的問題。

林家艦隊的戰船基本上都是宋朝民用船經過加固後改裝過來的,本來就比正規戰船要差,如果是打這個時代的常規水戰還不怎麼樣,關鍵是林家使用的戰術是遠程攻擊戰術,尤其是火炮,前裝滑膛炮雖然威力不咋滴,但後坐力並不小,對船隻的承受能力有很大的考驗,以前林家艦隊作戰並不頻繁,而且強度也不大,也就沒暴露出這個問題,但現在不一樣了,連續一個多月的高強度作戰,讓這些「民用」戰船不堪負荷。

「很多戰船都有不同程度的斷裂,甚至有些戰船因為龍骨不夠堅固承受不了火炮的後坐力而解體。到現在為止,北海艦隊,主力戰艦加上分艦隊總共八十多艘戰船超過一半的船隻出現了船體斷裂現象,有七艘船解體。」王散拿著一卷紙一一念了出來,不過雖然他臉色凝重,但一點擔憂的神色都沒有。

林靖文卻很擔心,以前他也曾考慮過火炮後坐力的問題,但看到經過多次實戰後並沒有出現什麼大問題,他的這種擔心也就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失了,卻不想現在一次性爆發出來——光北海艦隊就損失了一半的戰鬥力,近衛艦隊肯定也好不到哪兒去,老天,那還拿什麼來封鎖高麗?

「主公勿憂。」見林靖文著急,王散連忙說道:「火炮和戰艦都是夫人監督製造的,技術也是夫人改進的,夫人對這種情況早就有預料,雖然沒有什麼好的解決辦法,但這次出征夫人特命水師帶了一百艘備用戰艦,而且琉求的造船場還在加緊製造戰艦,應該足夠此次戰爭的消耗。損失的戰艦都從備用戰艦中補充完畢,主公不需要擔心。只是主公,以後我等還得盡力收集戰艦製造技術才是,夫人的這種方法畢竟是治標不治本。」

「這個我早就早盡力做了,」林靖文說起這個就有些咬牙切齒,「該死的趙宋,他們對軍事方面控制的也太嚴了,不但在軍隊裡實行強幹弱枝的策略,更是將技藝稍微好點的工匠都編入官籍,我和陸大人百般努力也沒能弄到戰艦製造工匠。」

「不如,讓康王幫忙弄些工匠來?」

林靖文一口回絕:「康王靠不住,尤其是此次我等征伐高麗之後,這樣的大事肯定會傳入中原,想必也瞞不過朝廷,依朝廷一貫的德行,以後肯定對我林家嚴加監視,以後我等在中原要做點什麼可就更難了。」

「那如何是好?」王散大急,「我林家治下人丁稀缺,本來就需要從中原加大遷徙人口,朝廷一旦嚴密監視我等,那豈不是以後很難弄到人口?」

「這個卻不用擔心。」林靖文道:「朝廷是朝廷,官府是官府,官吏是官吏,何況還有幾乎不把官府律法當回事的方豪強,朝廷再嚴密監視我等又怎麼樣,東南小朝廷那樣囂張的勢力都能存在,多我林家一個並不多。」

王散一想,也是,朱勉那丫做的更過分,整個東南被他弄得烏煙瘴氣不說,更是權傾東南,在兩浙、江南西等路更是達到了只知朱勉不知皇帝的「境界」,也沒見朝廷拿他朱大官人咋滴。林家也一樣,只要跟方官府、官吏、豪強打好關係,朝廷再不待見林家也不能拿林家如何。

更何況,四年後方臘大起義、宋江橫行山東,這些夠趙宋喝一壺的。不過這卻是不能跟王散明說。

「不說這個,高麗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很不妙。」王散一臉的興奮,也不管旁邊鄭順文的苦瓜臉,說道:「高麗的水師損失殆盡,尤其是造船工匠,幾乎全被胡、孔兩位將軍擄掠到耽羅。主公,這些高麗工匠雖然技藝比不上大宋造船匠,但怎麼說也是戰船製造工匠,對我等改進現在的戰船很有幫助。」

「我不是問這些,我是問高麗目前的局勢怎麼樣?亂起來沒有?」

「差不多了。」王散更為興奮,幾乎兩眼放光,「高麗國內現在錢幣貶值物價飛漲,很多方還發生了饑荒。高麗雖然經過兩百年的發展,但畢竟是偏遠蠻夷之(鄭順文聽到這話臉都綠了),再怎麼號稱繁華也遠遠比不得中原,中原可以自給自足,所需要的一切物資都可以自己生產,但高麗不能,其它的不說,布匹、絲綢、陶瓷、漆器、茶葉、紙張、鐵器、奢侈品、香料,甚至連鹽都不夠用,不是自家不能生產就是產量太低或者品質太差,反正是不能自給自足,很大部分的物資需要從我大宋買進,現在我艦隊封鎖了高麗海域,其物資已經陷入緊缺狀態,而且因為喪失海運其國內運輸也跟不上消耗,市井蕭條還是好的,很多方的經濟都崩潰了,民不聊生,用民不聊生來形容並不為過。」

林靖文聽得眼前一亮,不錯啊,就是要讓高麗經濟崩潰。想想高麗的這些棒子百年後是怎麼做的,對蒙古人奴顏卑膝,通過蒙古人獲得了中原數不盡的技術和財富。蒙古人兩征日本,從中原徵集了大量物資、民夫、工匠等進入高麗,征伐日本失敗後這些人和物都被留在了高麗——掠奪中原以資高麗夷狄,這是後世人對蒙古人這種做法的描述,再後來蒙古勢弱,而高麗人巴結得好,蒙古人就將遼東「賜」給了高麗,中原用幾萬大好兒郎的熱血和生命才收回來。再後來,百年國難時期,日本人從棒子中徵召僕從軍,這些棒子軍衝入中原燒殺掠奪,他們殺了多少中國人?姦淫了多少女子?搶掠了多少財富?怎麼算都是一個天文數字。

每當想起這些,林靖文就恨得牙癢癢,目前俺林家實力弱只能稍做點懲罰,等以後俺實力強了,嘿嘿,棒子們,你們等著吧。

掠奪高麗以資林家,這就是林靖文想做正在做的。

「封鎖高麗半年,不許一艘船出海,也不許一艘船在高麗停靠,但有不服者盡皆擊沉。」

「我要讓高麗有海無防,要讓他們經濟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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