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混在明朝 作者:紅色四月 (連載中)

 
ivyyahui 2009-4-28 11:40:2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6 50379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11:23
  第四百五十九章 初戰告捷

    王銳淡淡一笑,不慌不忙地說道:“兵法雲,實則虛之,虛則實之!眼下那些海賊既然已經起了疑心,我們再像原先計畫的那樣假裝逃跑恐怕就行不通了。既如此,那我們就乾脆反其道行之,堂堂正正、不慌不忙地撤走。那些海賊仍在那裡觀望,想必是不肯放棄已經到了嘴邊的肥肉。我們這般光明正大地走,他們反倒會懷疑,定會追上來看個究竟!呵呵,俗話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一次就讓這些海賊死在自己的貪心和多疑之上!”

    劉成學跟隨王銳日久,素知他從來都是算無遺策,因此當下更無二話,立刻傳令下去。

    海龍衛得令後隨即改變了原來的計畫,不再裝成是驚慌失措地逃跑,而是不慌不忙地起錨揚帆,緩緩地向後退去,似乎想要離開這一海域。但是“威龍”艦卻沒有升起主帆,而只是升起了兩個副帆。

    “威龍”艦這麼突然一動,李明熙和金貞煥的神經自然是立時崩了起來。手下也是一片譁然,生怕這已經到了嘴邊的肥肉再跑掉。他們的想法很簡單,和李明熙一樣根本沒將大明的水軍放在眼裡。心說這艘船就算真的是大明的戰艦又能如何?那就索『性』將其搶過來好了!

    李明熙在千里鏡中看得清清楚楚,不禁略顯焦急之『色』,轉頭朝金貞煥問道:“老二,難道就這麼放他們跑了?那以後我們兄弟還在不在這片海域裡混飯吃了?”

    金貞煥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說道:“大哥別急,我也沒說就這麼放他們跑了。明人有句話叫小心使得萬年船,聽說他們這幾年出了個非常厲害的人物,我們還是小心一點的好!”

    說著,他沒再說什麼,舉起千里鏡全神貫注地觀察著“威龍”艦的情形。

    王銳當年接連兩次大敗建虜,連努爾哈赤都被擊斃,名聲早已經是震于關外,李氏朝鮮自是一樣有所耳聞。

    不過常言道無知者無畏,李明熙是常年在海上混飯吃,對陸上的情況瞭解不多,也不想多瞭解。因此儘管聽說過王銳的大名,卻也沒太放在心上。

    金貞煥全神貫注地看了片刻,突然放下千里鏡,朝李明熙快速說道:“大哥,他們是真的想跑,我們可以趕快追上去啦!”

    李明熙大喜,兀自有些『摸』不著頭腦地問道:“怎麼?老二現在不怕對方有什麼『奸』計了麼?”

    金貞煥哈哈一笑說道:“大哥,他們若真是想耍什麼詭計的話,那就應該繼續停在那裡不動,讓我們難以『摸』得清虛實才對。眼下他們這般大模大樣地退走,看上去不慌不忙,但實際上卻是心虛的表現,很害怕我們會追上去!看來他們的船是在剛才的海動中受了嚴重損壞,這才急著想走。如此做,自然是想讓我們『摸』不清虛實,不敢追趕。嘿嘿,這又豈能瞞得過我的眼睛?”

    李明熙聽罷恍然大悟,當下更不猶豫,立刻下令兩艘板屋戰船全速追趕。

    那些海賊聞令也全都歡聲雷動,當即升起全帆,同時槳手盡數到位,全力朝著“威龍”艦追去……

    “威龍”艦上,當船一開動之時,所有人的心都忍不住提到了嗓子眼。如果那些海賊萬一不追來的話,難道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煮熟的鴨子又飛走了不成?這結果怕是任誰也不甘心!

    因此過了好一會的功夫,當那兩艘板屋戰船終於啟動追來之時,所有人都忍不住心中一陣狂喜,真想歡呼雀躍一番。可因為擔心有所暴『露』,所以眾人也只好強忍著,表面上還要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

    經過剛剛的變故,眾人已然領教了海賊的狡猾,因此沒有人敢再有絲毫的大意。

    朱由檢滿臉都是驚喜之『色』,忍不住壓低了聲音問道:“太傅,你怎會那麼肯定海賊必然會追上來?如果他們不來追的話,那又該怎麼辦?”

    王銳無聲地一笑,耐心地解釋道:“回皇上的話,賊的本『性』貪婪,無論海上還是陸地上的賊都是一樣!正所謂賊不走空,那些海賊碰到了我們這樣一艘船,又怎有輕易就兩手空空放棄的道理?而且自海禁之後,我大明水師羸弱,海寇根本未將之放在眼裡。因此即便是心有懷疑,臣料定他們也必不肯輕易放棄,多半會追上來看個究竟。”

    略微頓了一頓,他接著說道:“如果他們萬一不來追的話,那臣也會命戰艦找個合適的機會突然掉轉過來去追擊賊船。即使再麻煩、再困難,也不能讓這夥海賊跑掉!”

    朱由檢聞言點了點頭,哈哈一笑說道:“任何複雜的事情到了太傅的手中,似乎都變得簡單起來。朕以前只是聽聞,今日才終於親眼得見,果然是名不虛傳!”

    王銳暗暗一笑,心說自己當初與老魏的閹黨集團大鬥智謀,不知經歷了多少爾虞我詐之事,其中的複雜詭異實難用言語來形容。與那相比,今日與這些區區蟊賊的鬥智又算得了什麼?

    他一邊暗自想著,一邊連忙謙遜道:“皇上謬贊了,臣愧不敢當!”

    說著,他又朝劉成學吩咐道:“保持這個速度,做出想加速但卻沒有辦法的樣子。可以放敵人近一些再打,隨時做好戰鬥準備!”

    劉成學此時也是熱血沸騰,當下立刻傳令下去。他早已是身經百戰,但這時卻忽然有了好象是第一次參加戰鬥的新兵的感覺。

    果然,“威龍”艦裝出想要加速,卻加不快的樣子。李明熙和金貞煥見狀更加堅信自己的判斷,愈發全力追趕。

    雙方的距離漸漸拉近,沒多久的功夫,相距已經僅有6、7裡之遙。兩艘板屋戰船可說是徹底進入了艦炮的『射』程,眼下已再無脫逃的可能。

    眼見王銳朝自己輕輕點了點頭,劉成學深吸了口氣,猛地高聲發出了戰鬥的命令。

    隨著他的一聲令下,“威龍”艦上號炮一響,隱藏在暗處的海龍衛立時如『潮』水般湧出,迅速進入了各自的戰鬥崗位。

    所有的偽裝都被揭去,4門艦炮和8門弩炮俱『露』出了猙獰的面目。主帆也被高高升起,肋生雙翅的海龍好似活過來一樣在戰艦的上空張牙舞爪、上下翻騰。

    李明熙和金貞煥大吃了一驚,難以置信地盯著一眨眼的功夫已然“面目全非”的“威龍”艦,心中忽然各自湧起一股不祥之兆。

    他們手下的那些海賊也是大感震動,不約而同地停住了手中的槳,愣愣地盯著耀武揚威的“威龍”艦,目光中放『射』出赤『裸』『裸』的貪婪之『色』。這些小嘍羅一時間搞不清形勢,兀自在那裡做著劫掠“威龍”艦的美夢。

    不用李明熙下令,兩艘板屋艦的速度已經降了下來,互為“犄角”,與“威龍”艦形成了對峙之勢。這夥海賊的確狂妄自大,但戰鬥力卻也不可小視。

    李明熙和金貞煥對望了一眼,用不著多說,他二人已經明白自己是中了對方的圈套。敵人如此處心積慮地示弱,自然就是想引誘他們來追了。眼下圖窮匕現,敵人終於『露』出了真面目,卻不知接下來要做什麼。

    眼見對方的聲勢驚人,而且明顯是有備而來,李明熙和金貞煥雖然心中感到一陣凜然,卻也並沒有驚慌失措。

    他二人在日本海上縱橫了十幾載,自是經歷過了不知多少大風大浪,無數次地身陷絕境、險境。但憑藉強悍的戰鬥力、過人的智謀和不錯的運氣,他們每一次都能化險為夷。

    因此現在雖說明白自己中了圈套,但李明熙和金貞煥卻並未感到慌『亂』,而是一眼對望間就已經明白了對方的心意,決意隨機應變,看看對方究竟能有什麼厲害手段再說。

    就在這時,只聽到海面上一個聲音響起道:“爾等海寇可聽清楚,我等乃是大明水師海龍衛!爾等犯我海域,還不速速束手就擒更待何時?這是給爾等的最後一個機會,爾等可立刻放下武器,升起白旗請降。如若不然,就將擊沉爾等的戰船。到那時悔之晚矣,可莫要怪海龍衛沒有事先警告!”

    因為實際的需要,戰艦上配備了日語和韓語的通譯,海龍衛上下也都經過了培訓,能進行簡單的對話。

    剛剛這番話是由韓語通譯翻譯好後。一句一句教給聶楓喊了出來。他的內功深湛,這麼運勁喊出,遠遠在海面上傳了出去,李明熙和金貞煥等人全都聽得清清楚楚。

    李、金二人聽到對方果然是大明水師,心中不禁微凜。他們在渤海灣裡縱橫了那麼久,連大明戰船的影子都沒見過半個。此時終於見到大明的水師,不禁本能地感到有些心虛。

    另外“威龍”艦上那4門威風凜凜的艦炮,也讓二人感到了一種壓力。雖說不認得新式的艦炮,但他們卻知道那是火炮無疑。早聽說大明的火器厲害,連女真人都吃了大虧。現在他們終於造出了攜帶火炮的戰船,卻不知威力究竟如何?

    還有就是韓語的喊話讓他們一下便明白過來自己的身份已被對方識破,這讓他二人微感到驚訝,但眼下卻不是多想這件事情的時候。

    李明熙和金貞煥目光灼灼地盯著“威龍”艦上艦炮,當然不會被聶楓的喊話所嚇倒。

    他們的兩艘板屋戰艦上也裝備了火炮、火槍和火箭,自是不懼怕對手的火器。想當初倭國的火器也很厲害,可還不是朝鮮水軍的手下敗將?

    還是那句話,無知者無畏。李明熙和金貞煥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新式艦炮的威力遠遠超過了這個時代的水準,所以才仍在做著想和敵人拼一拼火器以及戰術的美夢。

    二人再次迅速交換了一下目光,不約而同輕輕點了點頭。隨著李明熙的令旗揮動,兩艘板屋戰艦突然再度啟動,分兩邊劃出弧形的航線,如一把鐵鉗般直朝著“威龍”艦夾擊而來。

    板屋戰艦是裝備了火器不假,但其『射』程最多300-500步而已,又怎能與新式艦炮相提並論?

    因此李明熙一夥的戰術仍舊是老套的搶佔有利位置,然後先用火器攻擊,再撞擊、接舷登船而已。只不過他們的兩艘戰船配合默契,船員的戰鬥力更為剽悍罷了,並沒有多少太新鮮的玩意。

    他們的戰船一動,聶楓的喊話立刻再次響起道:“警告!爾等立刻停止敵對的行動,否則海龍衛將被迫開火!這是最後一次警告,重複一遍,這是最後一次警告!”

    李明熙和金貞煥當然不可能就這麼被嚇住了,兩艘板屋戰艦非但沒有半點停下來的意思,速度反而是變得更快,劈波斬浪直朝“威龍”艦而來。

    王銳放下千里鏡,微微一笑說道:“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既然這樣,那就讓這些棒子好好見識一下我海龍衛的厲害吧!”

    他伸手朝左邊那艘板屋戰艦一指,對劉成學說道:“海賊的首領應該是在另一艘戰艦上,那就將這艘擊沉,看一看他們的頭兒還有沒有這般大膽!”

    劉成學點頭應是,立刻高聲傳令道:“艦首艦炮準備,目標左邊的敵艦,要求擊沉!重複一遍,擊沉左邊的敵艦,開火!”

    4門艦炮早就各自調整好了『射』擊諸元,等待著『射』擊命令。此刻隨著劉成學的一聲令下,艦首的艦炮立時便發出了怒吼。炮彈撕裂了空氣,直朝目標而去。

    即便是在現代雷達火控的條件下,艦炮想要有100%的命中率也是絕無可能之事,又更何況是在只有粗糙光學瞄準具的條件下呢?

    大概是太過興奮和緊張的緣故吧,這代表海龍衛真正實戰的第一炮竟然沒有擊中目標,而是緊擦著敵艦飛了過去,在後方十幾米遠的地方濺起了高高的水花。

    “威龍”艦上頓時爆發出一片遺憾的歎息,李明熙和金貞煥那邊自然更是嚇了一跳。他們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對方的火炮竟真的能打這麼遠。

    就在他二人剛一愣神,還沒有徹底反應過來之際,劉成學已是冷冷接著下令道:“左舷艦炮準備,目標左邊的敵艦,要求擊沉!開火!”

    話音剛落,左舷的艦炮已是應聲發出了怒吼。

    在眾人期待的目光注視下,尖嘯著的炮彈這一次如同長了眼睛般準確無誤地擊中了目標。

    這一炮正命中了敵艦的中部,劇烈的爆炸幾乎立時將艦體炸斷,數十名海賊當場被炸得血肉橫飛,做了酆都之鬼,海水從大口子處瘋狂地直灌進來。

    沒等雙方的人有所反應,劉成學的第三次命令已然發出:“艦尾艦炮準備,目標左邊的敵艦,開火!”

    轟地一聲巨響,前一次爆炸的硝煙還未散去,接踵而來的炮彈就砸在了相隔沒多遠的地方。

    這一次的劇烈爆炸徹底將艦體撕成了兩半,並且還引發了船上所儲火『藥』的連鎖爆炸。

    連番的爆炸聲中,不知有多少海賊被炸得肢體『亂』飛,根本連跳海都來不及,就已是一命嗚呼。

    成噸成噸的海水從斷裂處瘋狂地湧入,令兩截艦體沒能堅持多長時間,很快就歪斜著沉了下去,打了個漩就消失在海面之上,只留下了10幾個僥倖未死的海賊在那裡掙扎著狂呼救命。

    “威龍”艦上傳來一陣雷鳴般的歡呼,這是海龍衛的第一次真正實戰,三發炮彈兩發命中,擊沉海盜的戰船一艘,並且那還是朝鮮水軍的主力戰艦,自然算得上是戰果輝煌了。

    朱由檢樂得嘴都快合不攏了,終於能親眼看到“威龍”艦兩炮就擊沉了海盜的戰船,他自是感到過癮之極。

    與他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另一艘板屋艦上的李明熙和金貞煥以及他們的手下,此刻正如見鬼魅,滿臉驚駭地盯著剛剛同伴戰船消失的地方,徹底呆楞在那裡,甚至都忘記了『操』船。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誰會相信有這等厲害的火炮?這完全是超出了他們的認識之外,令人難以置信。

    李明熙和金貞煥都算得上是水戰的大行家了,自然是一下便看得明白,心知這仗已是不用再打。自己的火器與對方的一比,就好象玩具一樣,連靠都靠不上去就會被轟得連渣子都不剩,那這仗還如何打法?

    他們二人都是悍勇之輩,輕易不肯認輸。但此刻卻忍不住一陣灰心,心知雙方的實力相差太大,自己就算不服,但也毫無辦法,大明何時竟有了如此可怕的火器?

    兩人仍在感到震撼之時,聶楓的喊聲再一次響起道:“剩下的人立刻放下武器,停止敵對行動,準備接受登船檢查,否則剛剛的同伴就是你們的榜樣!重複一遍,剩下的人立刻放下武器,停止敵對行動,準備接受登船檢查!”

    李明熙和金貞煥對望了一眼,本已絕望的目光又生出了一絲希望之『色』。他二人立刻傳令,放下武器、降下八幡大菩薩旗、升起白旗,同時命人高喊著投降……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11:23
   第四百六十章 倭國來使(上)

    這哥倆打的如意算盤很簡單,就是想趁對方登船檢查之時好來個出其不意地偷襲。因為對方如果想登船檢查的話,當然會先靠上來才行,而那豈不正是偷襲的絕佳時機?

    若是堂堂正正地對戰,李明熙和金貞煥現在已有充分的自知之明,心知自己絕不是對方那恐怖的火炮對手。可如果讓他們靠近的話,二人自思自己的火炮、火槍和火箭也不是吃乾飯的。手下的弟兄更是剽悍無比,人人都有豐富之極的登船戰鬥經驗,又豈是那些大明水軍能比?

    因此李明熙和金貞煥一面命人高聲答應,一面卻偷偷地給手下打了暗號,示意他們準備登船突襲。一旦對方靠過來,就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突上敵船,絕對不能給那恐怖火炮開火的機會。

    二人手下的那些海賊也全都剛從極度的震撼中回過神來,一下就明白了兩位首領的用意,當下各自提起了精神暗自準備。

    “威龍”艦的厲害固然是讓海賊們驚駭無已,卻也更加勾起了他們的貪心與妄想。如果真能劫掠這樣的一艘戰艦,今後他們還怕什麼?

    就在這種幻想的期待中,所有海賊都眼巴巴地盯著緩緩駛來的“威龍”艦,心中默默地算計著合適動手的時機。

    只可惜王銳他們又怎麼會不防著海盜玩這一手?因此在距離大約2裡左右遠的地方,劉成學下令“威龍”艦停泊下來,從艦上放下了5艘舢板,每艘舢板上有15名海龍衛,直朝板屋戰船飛快地劃去。

    聶楓親自上陣,就站在最前面的舢板上,按照通譯教好的話高聲叫道:“對面船上的人聽著,全部放下武器,到前甲板上集合,我等立刻就要登船檢查!重複一遍,所有人放下武器,全部到前甲板上集合,我等立刻就要登船檢查!”

    李明熙和金貞煥以及手下的海賊聞言不禁俱都感到傻了眼,沒想到對方竟會如此小心謹慎,並且似乎是頗有經驗的樣子。

    此時雙方相距2裡左右遠,“威龍”艦上4門150毫米的艦炮同時對準了敵船,8門弩炮也是滿弓待發,齊齊瞄準了板屋戰艦。而舢板上的海龍衛全都配備有新式步槍,人人如釘子般穩穩站立在船上,舉槍瞄著海賊。

    看到這種嚴陣以待的架勢,李明熙和金貞煥心知自己已經是沒有半點機會。先前對大明水軍的輕視徹底拋到了九霄雲外,十分清楚眼前的這個海龍衛不僅是裝備精良,而且一看之下就知道必是精銳之師,絕非他們朝鮮水軍所能匹敵,真不知大明何時竟然練出了這等厲害的水軍!

    二人現在連腸子都悔綠了,深怪今日出來前為什麼不好好看看日子,怎地竟跑到了渤海灣來?

    事到如今,再說什麼都已經晚了。眼見若是不答應的話,恐怕立刻就會被轟得連渣子都剩不下,李明熙和金貞煥也只好依照命令的指示,讓手下放下了武器,全部來到前甲板上集合。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眼下的情形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靜等著更加合適的機會出現了。他二人雖然已經當了十幾年的海賊,但終究是正規軍的出身,並非像真正的草寇那樣是有勇無謀之輩。現下面臨著幾乎不可為的絕境,二人明智地選擇了順從,耐心地等待著反敗為勝的機會。

    一轉眼的功夫,舢板已然飛也似地靠近了板屋戰船。不等舢板靠幫停好,聶楓、聶桐、王謙以及幾名內衛的頂尖好手已是縱身一躍而起,手中的飛抓電『射』而出,破空襲至,牢牢抓住了船幫。

    幾個人運勁回收,身子借勁如大鵬鳥般馭風飛掠,輕巧地撲上了海賊的戰船,真如飛將軍從天而降一樣。

    李明熙和金貞煥等人何時見過這等身手?不禁再一次被震懾在那裡,心中忍不住一陣後怕。心說适才幸虧沒有去偷襲敵船,否則自己這些人豈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麼?這大明的海龍衛都是些什麼人,怎地會如此厲害?

    就在他們愣神之際,5艘舢板已經全部靠了上來。船上的海龍衛除了聶楓等人帶的手下之外,其餘也全是頂尖的好手。只一眨眼的功夫,除去留下了一艘舢板的人在下麵監視外,剩餘人俱都飛身上了海賊的戰船。

    這些人又都是海龍衛中的精銳,甫一登船,便即立刻分頭行動起來,一部分人看守住甲板上的海賊,一部分人迅速進入到船艙裡,搜索殘敵、清理武器彈『藥』和物資,還有一部分人接管了戰船的控制,一切都井井有條,絲毫不『亂』。

    不多時的功夫,聶楓便率領著手下將板屋戰船完全控制在手中。他命手下人繼續看守著海賊,『操』縱著戰船跟在“威龍”艦的後面開始返航,然後親自押解著李明熙和金貞煥二人回到了“威龍”艦上。

    至此,海龍衛終算是大獲全勝。兩艘板屋戰船一被擊沉、一被生擒,匪首李明熙和金貞煥以及一干手下也落網,可說是一舉拔除了這個活躍在渤海灣裡的“毒瘤”!

    眼見李明熙和金貞煥被押了上來,朱由檢忍不住眉飛『色』舞,真恨不能親自審問一下真兩個海盜頭子。

    不過他的身份終究是太過特殊,還不值得在兩個海盜面前暴『露』。因此只好坐在一旁,眼巴巴地看著王銳來當著主審官了。

    李明熙和金貞煥被聶楓用重手法制住了要『穴』,除了能夠正常地走路之外,渾身酸軟無力,再無半分威風可言,就好像是鬥敗的公雞一樣。他二人早聽說大明有一種精通內家功夫的高手,想不到今日竟親身撞上,這可真是應了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那句話了。

    二人垂頭喪氣地被帶了上來,但是一到了艦橋上,卻仍是忍不住抬頭四下裡掃了一眼,想要看一看這支可怕水軍的首領究竟是何等人物。

    這哥倆倒不愧是見過大風大浪之人,一眼就看出了王銳的身份不同。二人沒想到他的年紀竟然這樣年輕,不由得『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王銳也仔細打量了李明熙和金貞煥一番,神『色』不動淡淡說道:“爾等究竟是何人?為何竟敢冒充倭寇禍『亂』我大明海疆?”

    聽了通譯的傳話後,李明熙和金貞煥對望了一眼,隨即各自垂頭不語,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任殺任剮的模樣。事實上從當海賊的那一天起,他二人就已經早有了今日這樣的心理準備。眼下他們心知此番是徹底栽到了家,再無翻身的可能。因此也不想在言語上再囉嗦,一心只求著能夠速死而已。這麼多年來犯下了多少罪惡兩人的心裡最清楚不過了,所以原本也沒指望著能有什麼好的下場。

    看到他二人這副樣子,劉成學等人的心中忍不住大怒。王謙第一個按捺不住,跨步上前去伸手在兩人的後頸輕輕一拍,口中獰笑一聲說道:“沒聽到我們爺的問題嗎?還不趕快乖乖跪下回答!”

    他這兩掌看上去雖輕,但暗地裡卻是用上了重手法,兩股犀利的內勁自李明熙和金貞煥的後頸要『穴』直透而入,瞬間如狂瀾般席捲了二人的全身。他倆隻覺得渾身綿軟無力,膝頭更是一陣酥軟,不由自主撲通一下跪在了甲板上。

    王謙仍舊不肯罷手,兩手按在李明熙和金貞煥的後頸要『穴』上,繼續催動著內勁。

    李、金二人只感到自己的體內仿佛突然多出了一個火山,將五臟六腑都架在地獄之火上烤炙著一樣。渾身好像焦裂,喉嚨更似能往外噴火一般。

    二人雖然都是硬漢子,但在王謙如此內家重手法的整治之下,仍是忍不住也發出了痛苦的呻『吟』聲。

    王銳微微擺手制止住了王謙,心說眼下『逼』供也沒多大的意義,等到回去之後,自然有辦法慢慢撬開這些海賊的嘴。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先順利返航再說,此番的試航可謂是完美。已然經歷了這麼多的波折,可別再出現什麼意外才好。

    想到這裡,他揮手示意將李明熙和金貞煥先押下去,然後才轉頭朝朱由檢微笑說道:“皇上,待回去之後,臣自然會查出所有的真相,眼下我們還是先勝利返航如何?此番能夠大獲全勝、收穫頗豐,全仰仗了皇上的洪福齊天。臣等都是高興之至,想要急著回去好好慶祝一番才是!”

    這番話也不能說是純拍馬屁,今日的首航先是經歷了海嘯驚魂,然後又得以遇上並殲滅了一夥海賊,這的確都需要很好的運氣。王銳將之歸功於小皇帝,似乎也並不為過。

    朱由檢聞言自是高興之極,點頭哈哈笑道:“好,就依太傅所言,我們這就勝利返航!”

    他的話音剛落,就忽然聽到桅杆頂上又傳來了瞭望哨的尖利喊聲:“右舷45度發現敵情!重複一遍,右舷45度發現不明身份船隻!”

    眾人聞言先是微微一愣,難道又有海賊送上門來了不成?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11:24
第四百六十一章 倭國來使(中 )

    所有的人都是又驚又喜,不由自主地搶到右舷處,舉起千里鏡搜尋著,心中充滿了期待。說實話,适才與海賊的交戰太過短暫,眾人都感到不過癮,所以無不期待著再有海賊能送上門來。

    果然,從千里鏡中可以清楚地看到海天之際現出了三艘船的影子。只是由於距離尚遠,因此一時間還無法看清船型和懸掛的旗號。

    因為有剛剛的教訓,所以這一次瞭望哨格外的小心,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仔細分辨著那三艘船的船型和旗號,不敢再有半點疏忽。

    王銳也從千里鏡中仔細辨認著,不過他的心中有一種預感,直覺地感到這三艘船應該不是海盜,多半是商船才對。雖說現在大明沿海的各種海盜不少,但要說一天之內就接連遇到兩撥,那未免也太巧了,莫不成這些海盜是在渤海灣裡開會嗎?

    他心知事情難有如此湊巧,是以沒怎麼往海盜那裡去想。其餘人則不一樣了,都在焦急中等待著那三艘船的身份確認。

    終於,隨著雙方距離的越來越近,那三艘船的樣子也是越來越清晰。

    瞭望哨的位置是在桅杆頂上,視野最佳,自然率先看清了來船的船型和旗號。

    “右舷45度,三艘安宅戰船,懸掛倭國旗號,距離15裡!重複一遍,右舷45度,三艘安宅戰船,距離15裡,懸掛倭國旗號,身份仍未判明!”

    瞭望哨高亢的喊聲再度響起,眾人的精神也為之猛地一振。對方是戰船,又懸掛著的倭國旗號,那這一次想必應該是真正的倭寇了?想不到短短的時間裡他們竟先後遇到了真假倭寇,這倒是頗有些意思。

    劉成學也是吃一塹、長一智,此時聞報並沒有『露』出任何興奮的神情,一邊繼續從千里鏡中觀察著那三艘船,一邊不慌不忙地下令道:“立刻放下快船,確認來船身份。繼續嚴密監視來船動向,做好戰鬥準備!”

    隨著他的一聲令下,兩艘舢板又被放下至海中,飛速地朝著那三艘船迎面駛去。舢板上載了通譯,好與對方對話,確認其身份。另外隨行保護的海龍衛也都是荷槍實彈,隨時準備著戰鬥。別看他們的船小、人少,但武器裝備可稱得上十分精良。若是雙方當真交上了火,那兩艘舢板想要擊沉敵人恐怕力有未逮,可安全逃脫卻估計問題不大。

    就在舢板向來船駛去的同時,艦首、艦尾和右舷的艦炮也開始調整『射』擊諸元,進入了一級戰備狀態,隨時準備對敵發起攻擊。

    王銳見劉成學調度有方,暗暗點了點頭,亦是神『色』不動,從千里鏡中仔細觀察著來船,心中暗自有些奇怪,心說難道這真是倭寇的戰船嗎?莫非事情真的會這麼湊巧?倭寇怎麼會跑到渤海灣裡來了?

    帶著一連串的問號,他仔細地觀察著。漸漸的,那三艘船的輪廓越來越清晰。王銳也辨認出來,果然是倭國的安宅戰船。

    安宅船也叫阿武船,是倭國水軍的主力戰船。船首和船尾皆以盾板為裝甲,設置有弓和鐵炮『射』擊的狹間(銃眼),前後左右都沒有死角。在靠近敵船以後,還可以以盾板外側接舷,放下船橋登上敵人的船隻,開展接舷戰。船底也設立很多單獨的防水隔倉,船體的一部破損浸水後,不會殃及其他部分,船隻仍可以繼續作戰。

    大型的安宅船最多有百名劃漿手,在船上還可以配置大筒(界於鐵炮和大炮之間的大型火『藥』武器),這種攻擊力、防禦力均很優秀的艦船又被美稱為“海上之城”。

    不過若以『性』能來論,安宅船要略遜于朝鮮水軍的龜船,與板屋戰艦在伯仲之間。因此當年的慶長之役時,日本水軍的裝備和戰鬥力都要遜于朝鮮水軍。再加上朝鮮出了個名將李舜臣,所以這才徹底的完敗。

    眼見對方果然是倭國的戰船,王銳反倒是更加感到疑『惑』了,心說今日碰到的真假倭寇可都真不夠可以的,竟然都以各國水軍的主力戰船為座艦。如果他們真的全是海寇,那其身份、來歷應該都不簡單才是。

    他一邊暗自想著,一邊凝神細看。只見那三艘安宅戰船放慢了速度,警惕地注視著兩艘舢板的靠近。戰船之上人頭攢動,顯然一樣做好了戰鬥準備。

    兩艘舢板自然早就預料到了這種情況,所以一面同樣放慢了速度,一面大聲表明自己的身份,緩緩靠了上去。

    “威龍”艦上的眾人見狀,心無不提了起來,緊張地盯著那三艘安宅戰船。雙方現在都如箭在弦上,只要是稍有不慎,立刻就會引發一場激戰。

    出乎眾人的意料,聽到海龍衛報出了身份後,那三艘安宅戰船的敵意頓減,竟讓兩艘舢板靠了上去,並且允許那一隊海龍衛的統領和通譯登船。

    王銳微微一笑,已然心知對方不可能是倭寇,否則絕無允許海龍衛登船的道理。

    果然,不一刻的功夫過後,登上安宅戰船的海龍衛就向母艦打出了旗語,言道這三艘船是倭國派來慶祝大明皇帝登基慶典的使團,既然適逢大明的水軍,他們請求可以登船來拜會海龍衛的統領將軍。

    王銳聽罷劉成學所說,心中這才釋然,心說怪不得對方有安宅戰船,原來竟然是倭國的使團。這身份很難假冒,只需一驗文書,真偽就能立判。不過通常的情況下,倭國到大明的航線都是至江浙一帶,最多是到登萊。可是這倭國的使團為何會深入到渤海灣來?而且看樣子正是直奔大沽口而去,這又是怎麼回事?

    雖然仍有許多疑問未解,但眼下也不是細想的時候。王銳將目光望向朱由檢,等待著他的旨意。

    朱由檢見對方不是倭寇,先是微微有些失望。但聽到那是來慶祝自己登基慶典的倭國使團後,不禁又提起了興致。

    眼見王銳望向自己,他呵呵一笑說道:“原來是倭國的使團,太傅看朕究竟見還是不見?”

    王銳淡淡一笑說道:“回皇上的話,那倭國的使團嘴上說的好聽,實際上無非是想來探一探我們的虛實罷了。我們沒有拒絕的理由,也不怕這些倭人探什麼虛實,就答應了他們也罷。呵呵,臣倒是亦很想探一探這倭國使團的底呢!不過對方的身份特殊,以臣之見,皇上還是等將來其正式覲見比較好,因此眼下暫且回避一下,一切事情交與微臣便是!不知皇上以為如何?”

    堂堂的大明皇帝豈能這麼隨便地在海上就讓倭國的使團見到?所以王銳才說出了這一番話。

    朱由檢雖然不太情願錯過看好戲的機會,但他也知道王銳說的有理,只好點頭答應下來。

    王銳命侍衛護送著朱由檢到船艙裡休息,然後才令劉成學給安宅戰船上的海龍衛打出旗語,同意倭國使團登船拜會的請求。

    旗語發出後不久,就見中間的安宅戰船上幾個人跟著海龍衛一起下到了舢板之上,朝著“威龍”艦迅速駛來。那三艘安宅戰船則原地停泊,一切都遵守著規矩。

    兩艘舢板一艘留下來監視著安宅戰船,另外一艘則載著倭國使團的人朝“威龍”艦駛來。

    不一刻的功夫,舢板已然駛回,幾名倭人被獲准登上了“威龍”艦。

    從艦橋上望去,還無法一下看清那幾名倭人的面容。只見當先那人身著官服,應該是使團中的首腦人物。另外幾人則穿著武士服,腰間佩有長短武士刀,想來應是負責護衛的武士無疑。

    在那幾名武士之中,另有一人身著灰衣,連頭臉亦全都包裹起來,只『露』出一雙眼睛,似乎是忍者的打扮,在幾名武士中甚覺扎眼。

    一登上“威龍”艦,為首的那名倭人和幾名武士就忍不住四下裡仔細打量著,眼中『露』出既震驚、又豔羨的目光。

    他們都不是外行,自然一眼就看出了“威龍”艦的非比尋常。儘管還沒親眼見識到新式艦炮的威力,但僅這麼粗一看間,幾名倭人就能感覺到這艘戰艦的戰鬥力怕是比他們的安宅戰船要強上許多了。大明的水軍一向是最弱,何時竟造出了這等厲害的戰艦?更可怕的是他們對此居然一無所知,若非此番出使遇到,恐怕要等到兩國間起了衝突之時,他們這才豁然猛醒吧?

    那倭使一邊暗自慶倖,一邊四下裡留神細看,意欲多瞭解一些大明戰艦的情況,等將來回去後也好詳細彙報。

    王銳在艦橋上遠遠看著,當然清楚那倭使的用意。不過他卻沒太在意,心說像新式艦炮這樣的先進武器,可不是看一看就能夠學去的。如果小鬼子有那麼大的本事,可要比自己這個逆天穿越的強人還要厲害了。

    正想著時,那幾名倭人已經被帶到了艦橋上。

    那倭使也是十分機靈之輩,否則亦不可能擔當此重任。他掃了一眼,便即看出王銳的身份最為貴重,當即上前兩步深深鞠躬說道:“鄙人『毛』利景隆,乃是天皇和大將軍的使者,特來恭賀大明皇帝的登基盛典!鄙人在此見過大人,卻不知大人的尊姓大名與官職?”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11:24
第四百六十二章 倭國來使(下)

    王銳仔細打量了『毛』利景隆幾眼,只見其大約有40歲左右的年紀,樣貌平平,與普通的倭人沒什麼兩樣,屬於放到人堆裡一點也不扎眼的那種類型。如此普通的相貌,再加上倭人表面上本就謙恭有禮,所以令他看上去像是人畜無害,難以讓人生出防範之心。

    不過王銳身居高位已然日久,自有一套觀人之術。他從『毛』利景隆那靈活閃動的眸子中,一下便看出這是一個狡詐多智之輩。這也十分正常,否則他恐怕亦擔當不了使團首腦這樣的重任。

    這個『毛』利景隆也還罷了,王銳不知鬥敗過多少智謀之士,歷經了最殘酷的宮廷鬥爭考驗,自然不會將一個狡詐的小鬼子放在心上。

    令他真正感到有壓迫和危險感覺的是那個灰衣忍者,雖然對方只是微微垂頭站在『毛』利景隆的身後,既沒有抬起頭來看一眼,更沒有半分蓄勢運氣的架勢,但王銳卻能清晰地感覺到一種恐怖的威壓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幾乎令自己呼吸不暢,就好像要窒息一樣。

    王銳表面上神『色』不動,心中卻是暗暗吃驚。他也算是經歷過無數大風大浪的人了,所謂的英雄豪傑和梟雄巨『奸』已不知會過多少,可是還很少有人會讓自己生出這樣的感覺。那感覺就像是面對著一頭極度危險的洪荒巨獸一樣,讓人忍不住本能地從心底感到一種恐懼和壓迫。

    他的老丈人聶行天神功通玄,手下更是高手如雲,因此他對那些內家高手所謂的殺氣、威勢可說是比較瞭解。

    那灰衣忍者並未特意作勢,就已經流『露』出如許的威勢,一是說明他雖然表面上低垂著頭,但實際上暗中卻在留意王銳,所以王銳威壓的感覺才會那麼強烈;二是說明他本身的功夫極為厲害,並且殺人無算,才能不用蓄勢運氣就自然而然地散發出強烈的殺意,讓人感到恐懼和威壓。這種殺氣已達人氣合一之境,比起特意作勢所發要高明了不知多少。

    王銳雖然並不是內家高手,但是他對這種前世小說中才能看到的神奇功夫頗為好奇,所以常常向聶行天、聶楓或聶靈兒等人請教。

    聶楓和聶靈兒也還罷了,聶行天卻不但神功通玄,而且一身所學可稱得上是博大精深,不愧為大宗師的稱號。

    王銳從他那裡獲益良多,是以眼下雖說仍然不會武功,但卻稱得上是理論方面的高手,對內家功夫可說是十分瞭解。

    因此他一看之下,便已知道那灰衣忍者是個非常厲害的高手、危險人物,不由得暗自留上了心。

    對方派使團前來是為了參加小皇帝的登基慶典,為何要派一個如此厲害的高手作為護衛呢?在大明的這一畝三分地上,如果朝廷當真想對倭國的使團有什麼不利的話,他們就算派上幾萬人來護衛恐怕也是沒用,一個頂級的高手又能頂什麼用呢?

    而且通常說來,忍者都是執行特殊的任務,而不是作為護衛。這灰衣忍者想來應該是忍者中的頂級人物,難道當真僅僅是作為使團的護衛而來嗎?還是小鬼子另有什麼想法?

    身為大明最大的特務頭子,王銳的“專業素質”自然是不低,一看到灰衣忍者,立時便生出了警惕之心。一個忍者再厲害也沒什麼可怕的,關鍵是搞清楚小鬼子的真正意圖才最重要。

    王銳一邊想著,一邊聽到通譯翻譯了『毛』利景隆的話,並且告知了對方自己的姓名與官職。

    『毛』利景隆聞言忍不住面『露』震動的神『色』,差不多是失聲說道:“什麼?!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威國公大人嗎?鄙人沒有聽錯吧?”

    他的話音剛落,那始終低著頭的灰衣忍者也忽然抬起頭來看了王銳一眼,目光中的精芒一閃而逝,讓王銳只感到心頭猛地一跳,好像是被嗜血的野獸盯上了一樣,感覺十分不舒服。

    聽了通譯的翻譯,眼見『毛』利景隆的樣子絕不像是在作偽,那灰衣忍者也是反應異常,王銳不禁有些暗自奇怪,心說看這小鬼子的架勢,莫非自己的名字已經傳到了倭國去不成?

    他並沒有因此而得意,反倒是更生警惕,心想小鬼子的消息這般靈通,又是如此關心大明的局勢,看來也是頗有些想法。眼下這倭國使團來的正好,自己也正可趁機『摸』一『摸』對方的底。

    一面想著,他一面微微一笑說道:“貴使並沒有聽錯,在下正是王銳。這名字沒什麼好冒充的,在下冒充更沒有什麼好處可言。有一點我很好奇,難道貴使竟然聽說過在下的區區薄名麼?”

    『毛』利景隆再次仔細打量著王銳,似乎有些難以相信這大名鼎鼎的人物竟會如此年輕。

    聽罷通譯的話,他連忙恭敬地深深一鞠躬道:“大人之名震於天下,鄙國自然也早有耳聞。天皇陛下和大將軍對威國公大人心儀已久,此番曾特命鄙人轉達對大人的問候。想不到鄙人在這裡就得見大人,當真是榮幸之至!榮幸之至!”

    其時倭國正處於德川幕府時期,也稱為“江戶幕府”。即德川氏以江戶為政治根據地,開幕府以統制天下。這是日本的第三個封建軍事政權,為繼鐮倉、室町幕府之後,最強盛也是最後的武家政治組織。

    德川幕府的建立者當然就是赫赫有名的德川家康了,而現任的掌權人則是第三代的將軍德川家光,乃是第二代將軍德川秀忠的次子。

    『毛』利景隆所說的大將軍指的就是德川家光,時任征夷大將軍、左大臣、兼左近衛大將,可說是倭國的實際統治者,那位後水尾天皇只是個傀儡罷了。

    德川幕府在建立之初,德川家康在對外事務方面還是比較積極的。創立幕府後,他立即遣使朝鮮,並於1608年恢復了和朝鮮的邦交。與此同時,又積極謀求與明朝的間接貿易,向明朝皇帝臣服獲得日本國王尊號統治全國。

    但是到了後來,德川家康擔心日本傳統的封建統治會受到威脅,因此1612年幕府在直轄地首先頒佈禁教令,翌年便把這一法令推行到全國。1615年起,進而對朱印船貿易也嚴加限制,從此開始了政治鎖國。

    不過大明與日本畢竟是“一衣帶水”,兩國雖然都實行了禁海,但卻無法完全阻止民間的貿易往來。

    就這樣,德川幕府從大明民間貿易者那裡得到了明朝的不少情報,並且是大為驚訝。

    當初德川家康向大明稱臣,並非是真正臣服,而只是政治上的需要罷了。從內心裡講,德川幕府也沒有害怕越來越弱的大明,將之當成真正的威脅。

    可是新得到的情報卻讓德川幕府有些坐不住了,一聽到大明竟有了犀利之極的火器,並以之威震建州與蒙古諸部,隱然有橫掃一切之勢,這讓一向以為擁有最先進火器的倭國自然是大吃一驚。

    尤其是在得知大明重開海禁的消息後,德川家光更是深感不安。他曾經聽祖父親口說過,大明雖大,但只是頭睡獅、懶獅而已,並不可怕。可是一旦這頭睡獅、懶獅清醒過來,向周邊諸國張牙舞爪之時,那他們的處境就危險了。

    現下大明已經有了據說遠遠超越他們的犀利火器,連一向強橫的建州與蒙古諸部都聞風喪膽,被收拾得服服帖帖,一掃近百年來的頹勢,這頭睡獅、懶獅可不是要醒過來了嗎?

    在陸地上收拾了建州與蒙古人,眼下又要重開海禁,大明的用意究竟何在?如果說其對“一衣帶水”的鄰國半點沒有想法,怕是只有傻子才會相信。

    德川家光不但不是傻子,而且更頗有祖父的雄才大略,又怎麼會品不出其中的滋味?

    自那之後,他就暗下了一道命令,開始全力收集有關大明的一切情報和所有的動向。禁海令雖然仍然有效,但卻暗中放鬆了大明民間對倭國的貿易往來,主要通過此途徑來搜集相關的情報。

    這一搜羅不要緊,幾乎所有來自大明的商人都會提及一個人的名字,那就是威國公王銳。關於此人的傳奇故事似乎說也說不完,在那些商人的講述中,大明能夠有今天好像全都是這個威國公的功勞,其聲名遠遠超過了大明皇帝。

    正以為如此,所以王銳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在這個資訊極度不發達的時代、在大明和倭國都實行閉關鎖國的情況下,自己的大名竟然早已在德川幕府之中如雷貫耳,德川家光的耳朵都快聽出了繭子。

    所謂『亂』世出英雄,無論對哪個國家、民族都是一樣。德川家光的祖父德川家康就是戰國時代裡出的一大梟雄,並且是笑到了最後,擊敗豐臣氏,建立起德川幕府。

    因此他最明白這一點,對大明突然湧現出威國公王銳這樣一個人物並不覺得如何奇怪,只是感到非常好奇而已,很想能親自會一會這個傳奇一般的人物。不過他也很清楚這恐怕只能是自己一個無法實現的願望了,除非有極特殊的情況,否則兩國如此重量級的人物基本上沒有什麼碰面的機會。

    德川家光當然無論如何也沒想到,他的願望還真就實現了。只是如果上天能夠給他一次重來的機會話,相信他絕對不會再許那個願望。這些都是後話,眼下也不必細表。

    就在倭國全力搜集大明情報的時候,忽然傳來了大明皇帝登基紀念慶典的消息,並且明廷向後水尾天皇發出了邀請,請其派使者前往觀禮、祝賀。

    作為名義上的天朝上邦,大明向藩國發出此邀請十分正常。除了倭國以外,明廷同時還向李氏朝鮮、暹羅、印度、西域及南洋海外三十六藩國也發出了邀請,共同來參加盛典,以顯天朝上邦之威。

    德川家光自是大喜過望,當即就答應了定會派遣使團前往大明觀禮、祝賀,隨後便將這重任交給了心腹『毛』利景隆,任命其為使團之長,率領使團前往參加大明皇帝的登基紀念慶典。

    臨來之前,德川家光當然對『毛』利景隆是耳提面命,吩咐他此行主要完成兩個任務,一是要探明大明的虛實,尤其是對他們的態度,是否存在嚴重的威脅;二是要搞清楚犀利火器的秘密,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想方設法弄到實物回來。至於是買是騙,還是或偷或搶,用任何手段都行。

    那個灰衣忍者名叫蒼月龍矢,乃是眼下甲賀流的第一高手,也是德川家光手下的首席忍者。此番德川家光派他前來,一方面是為了保護『毛』利景隆的安全,但更重要的卻是為執行特殊的任務做準備。

    這一次各方勢力匯於大明的京師,想必定會有一番龍爭虎鬥。期間充滿了風險,可同時也充滿了機會。『毛』利景隆主文,蒼月龍矢主武,德川家光也算是派出了最強組合,自然是志在必得。

    『毛』利景隆早已得過德川家光的反復囑咐,此番大明之行的成敗關鍵很可能就在於那個威國公王銳。因此他此刻聽到竟在海上就遇到了王銳,又如何不感到喜出望外呢?

    王銳聽了他的話,當下微微一笑謙虛道:“貴使不必多禮,在下對天皇陛下和大將軍也是心儀已久,只恨無緣得見,還請貴使回國時能替在下轉達問候才是!”

    略微頓了一頓,他又接著說道:“另外據我所知,貴國往我大明通常都不是走這條航線,而今貴使一行為何竟會跑到這渤海灣裡來了?”

    『毛』利景隆聽完翻譯,連忙恭敬應道:“國公大人說的一點不錯,以往鄙國前往天朝,走的的確不是這條航線。但此番在邀請函中,貴廷特意告知了我等這條新航線。從大沽口處登岸,不日便可抵達京師,既快又安全,難道大人竟不知麼?”

    王銳聞言這才恍然大悟,心說家賊難防,這可真是半點不假。禮部那些傢伙也忒大膽,竟敢不知會自己一聲,就將大沽口這條新航線告訴了小鬼子,這和賣國通敵何異?

    不過眼下並非追究責任的時候,因此王銳也只有忍住怒氣,不『露』聲『色』地淡淡一笑說道:“呵呵,原來是這樣,此事想來是我疏忽忘記了才是!”

    說著,他掃了蒼月龍矢一眼,似乎漫不經心地笑道:“這位是誰,為何竟這般打扮?貴使可否給在下介紹一二?”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11:24
  第四百六十三章 龍虎匯京華(上)

    以王銳的身份,在他面前這般藏頭『露』尾實屬大不敬,所以他這麼問一下也十分正常。這還算是客氣的,即使他表現得極為憤怒,對方亦只有乖乖賠罪的份。在這個時候,『毛』利景隆又怎麼會開罪王銳?

    果然,『毛』利景隆見王銳竟突然問到蒼月龍矢,面『色』雖然未變,但眉頭卻是霍地微微一跳,連忙躬身賠笑道:“回大人的話,這位是小使的護衛,名叫蒼月龍矢。蒼月君乃是鄙國甲賀忍者,因遵師命絕不能以真面目示人,所以才做此打扮。即便是面見天皇陛下,蒼月君也一樣不敢有違師命,絕非是有心對大人無禮,還請國公大人恕罪!”

    王銳聞言忍不住暗暗一笑,心說蒼月龍屎?這名字倒有意思。小鬼子表面上給人的感覺是謙恭有禮,想不到連取名字也是一樣,竟然如此自謙!從這位『毛』利太君的反應來看,自己的判斷應該沒錯,這蒼月龍屎此番的任務多半不是僅僅充當護衛那麼簡單,而是另有所圖才是。眼下雖然還不知道對方的目的究竟是什麼,但若小鬼子膽敢在自己面前玩花樣的話,就非讓他蒼月龍屎變成蒼月狗屎不可!

    他一邊暗自琢磨著,一邊哈哈一笑說道:“我們有句話叫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師命自是不可違!尊師重道原屬應當,在下敬重還來不及,又怎麼怪罪?更加不會強人所難,貴使且放寬心便是!”

    聽罷通譯的翻譯,『毛』利景隆似乎是暗暗松了口氣,急忙鞠躬笑道:“國公大人所言極是,大人有如此胸懷,當真讓小使佩服!佩服!”

    蒼月龍矢聽了王銳的話,也只是微微抬頭掃了他一眼,然後便又低下頭去,既沒有說話,也無任何表示,就仿佛說的不是自己一樣。

    聶楓、王謙等人見他如此無禮,不禁各自心下大怒,齊齊朝蒼月龍矢怒目而視,只想沖過去好好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不過王銳沒有發話,誰也不敢輕舉妄動。眾人都是頂級的高手,自然更是一眼就看出了蒼月龍矢的功夫極為了得,同時亦都生出了較量之心,想看看他究竟有多大的本領,竟敢表現的如此狂妄。

    王銳卻似乎並不在意,只是淡然一笑說道:“今日在下心血來『潮』出海一遊,想不到竟與貴國使團相遇,這可真是巧得很了!既是如此,就請貴使暫且回船,跟在我們的後面一同前往大沽口吧。至於覲見皇上和參加觀禮等諸事,等到了京師再說不遲!”

    他隨口一句心血來『潮』,算是一筆帶過了自己問什麼竟會跑到大海之上的理由。『毛』利景隆儘管是將信將疑,卻也不敢追問。

    與先前的李明熙和金貞煥一樣,『毛』利景隆對於大明的水軍並未放在眼裡,因此當他看到“威龍”艦時,心中的震駭實難用言語來形容。

    是以當海龍衛亮出身份之時,他很快就提出了想要登船拜見的請求,就是欲一探虛實。

    待到得知了王銳的身份後,『毛』利景隆當然更加大喜過望。他若想完成德川家光交與的使命,王銳可說是至關重要的所在,眼下還踏上大明的土地,竟能在大海上就遇到這位“貴人”,這絕對是天大的運氣,『毛』利景隆又怎能不感到高興?

    這兩個理由的隨便一條,都足以讓『毛』利景隆賴在“威龍”艦上不想走,又更何況是加在一起?

    因此聽到王銳下了“逐客令”,『毛』利景隆的心中不禁暗自著急,他的眼珠轉了轉,滿臉堆笑著說道:“國公大人,我讓護衛回去傳令即可,小使還有些問題想向大人請教,卻不知大人可否賞臉呢?”

    王銳早猜到了『毛』利景隆的用意,心說你想這麼來套近乎和探虛實,又哪有如此便宜的事?上一次蒙古竹杠敲得很爽,這一回日本竹杠又送上門來,又豈有放過之理?

    正因為如此,他才下了“逐客令”,當然是想要等回到京師後再慢慢“炮製”『毛』利景隆。

    不過『毛』利景隆身為一國使者,現在幾乎是用懇求的語氣提出了要求,若是一口回絕的話,未免太傷其顏面,亦非是王銳的行事風格。

    因此他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說道:“實不相瞞,在下這乃是第一次出海,還未能完全適應風浪顛簸之苦。适才又恰逢海底地動引發的海嘯,雖僥倖得脫大難,但在下已是頭暈目眩、胸口煩悶欲嘔,只恨不能痛痛快快吐上一場才好。呵呵,在下如此不濟,真是慚愧之極,也讓貴使笑話了!在下亦很想和貴使談上一談,可恐怕再硬撐下去就要當場出醜了,所以還請貴使見諒才是!等回到京師,在下定當設宴賠罪、相迎,到時再把酒言歡,不知貴使以為如何?”

    他這般以身體不適為推脫,既不傷『毛』利景隆的顏面,又令其無法再厚著臉皮“賴”下去,正是給一個軟釘子讓小鬼子去碰,這也才是他一貫的行事風格。

    果然,『毛』利景隆一聽之下不禁傻了眼。剛才海嘯之時,他們的三艘安宅船也正在範圍之內。只不過因為處於深海之中,所以他們的船安然無恙。身為倭人,『毛』利景隆對海嘯並不陌生,知道王銳說得乃是實話。而且從“威龍”艦的外表來看,也的確是剛剛經過了一場浩劫。

    另外對於那些不經常出海的人來說,暈船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又更何況是經歷了海嘯?因此王銳的一番說辭合情合理,『毛』利景隆就算是再不相信,亦是毫無辦法。

    既然能被德川家光選中委以重任,這『毛』利景隆自然也不是平常之輩。他當然半點也不相信王銳所說的這些理由,一下便聽出了其中的推諉之意,不禁立刻對這個年輕人刮目相看起來。

    說實話,他剛剛看到王銳之時,大喜過望的同時,不由得感到有些不以為然,心說明人多半誇大其詞,將這威國公吹到了天上去,他的年紀如此年輕,就算再厲害恐怕也是有限,又哪會有傳說的那麼邪乎?

    可是正所謂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王銳剛才的一番話立刻就讓『毛』利景隆意識到了他有著不符合年紀的老辣,絕非表面看上去的那般稚嫩。

    這一番話不帶絲毫年輕人應有的火氣,卻同樣能起到一錘定音的效果,讓人沒半點脾氣,可謂是手腕高超,充滿了技巧,怎麼像是這般年紀的人所能運用純熟?看來他如此年紀輕輕便能身居高位,而且留下那麼多的傳奇故事,絕不是明人誇大其詞,而是必有道理,自己絕不能有半點輕視之心才是。

    想到這裡,『毛』利景隆頓時收起了先前有些急於求成的心態,滿臉堆笑著深深一躬說道:“小使不知國公大人身體不適,實在是孟浪了,還望大人恕罪!既然如此,小使先行告退。大人這就請好好安歇,等到了京師之後,小使再登門拜望!”

    王銳聽罷通譯的翻譯,微笑著點了點頭,心中對『毛』利景隆同樣也高看了一線。心說這小鬼子拿得起、放的下,倒也不是個好對付的人物,怪不得德川家光會派他來擔當此重任。自己可千萬要小心,不能有絲毫小覷了對手。

    話說到這裡,『毛』利景隆只有先行告退返回。他離船之時,仍有些戀戀不捨地看著那幾門重新被帆布、漁網半遮掩起來的艦炮,目光中充滿了貪婪之意,好像恨不得能立刻搞清楚其中所有的秘密。

    當然,他對那艘乖乖跟在“威龍”艦旁不遠的板屋戰船也是充滿了好奇,搞不清其中的緣由。對於朝鮮水軍的主力戰船,他自是識得,因此心中著實是詫異之極,想不明白板屋戰船為什麼竟會與大明的戰船在一起,難道這裡面有什麼重大的秘密不成?

    一想到這些,『毛』利景隆當真是心癢難搔,恨不能馬上就搞清楚一切。但眼下他也唯有強自忍耐,只好先回到自己的船中,等到了京師再說。

    俗話說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倭國的使團順利地按照新航線抵近了大沽口,並且在海上就巧遇了王銳,見識到了大明海龍衛以及新式的戰船。雖說眼下被『逼』無奈只能先回到自己的船中,但『毛』利景隆仍是感到興奮不已,對此番的大明之行充滿了信心與期望。

    就這樣,『毛』利景隆等人回到了安宅船上,遠遠地跟在“威龍”艦的後面,朝著大沽口駛去。一路之上再沒有遇到什麼變故,終於順利返回了港口。

    王銳的身體當然沒有任何不適,也沒有進到船艙裡去休息,而是仍然留在艦橋上,與劉成學等人一起研討著安宅戰船和板屋戰船的優劣,以及對付這兩種戰船的最佳戰術。以往訓練時,海龍衛只是通過模型與海圖、沙盤演練。眼下兩種戰船的實物都在眼前,而且他們還與板屋戰船交過了手,這種難得的學習和總結的機會又怎能放過?

    這樣在不知不覺之間,“威龍”艦已經接近了港口。當王銳終於看到地平線時,也忍不住長舒了口氣,心說好事多磨,這次的首航的確是不容易,經歷了這麼多的考驗與變故,他們終算是安全地返回來了!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11:24
第四百六十四章 龍虎匯京華(中)

    通過千里鏡望去,港口並無任何異常的情況,看來海嘯沒有朝著這裡來,而是偏離了方向。眼下大沽口的水師基地和港口都是剛剛建立不久,絕大部分的地方仍是荒灘,所以海嘯既然沒有朝著港口的方向,在其他的地方登陸造成的損失就沒多大。

    這讓王銳等人喜出望外,不由得長出了口氣。尤其是劉成學,興奮之情溢於言表。水師基地、港口和船塢的建設不知費了他多少心血,如果當真毀於一旦的話,那真是好像剜掉了他的心頭肉一樣。

    出海的時候是一艘戰船,回來時卻多出了四艘,“威龍”艦自然是要通過旗語向港口解釋,否則就會遭到炮臺的轟擊了。認旗號、口令不認船,這是最基本的規矩。

    在於港口溝通過之後,王銳命令用旗語通知小鬼子的三艘安宅船暫且先在港外停泊等候,然後率“威龍”艦與俘虜的板屋戰船首先靠岸。待讓小皇帝先秘密下船以及處理、安頓好了李明熙一夥海賊俘虜後,這才讓小鬼子的船進港。

    等到『毛』利景隆等人登岸時,王銳早已護衛著小皇帝先行回京師而去,留下了一隊人馬,保護小鬼子的使團隨後跟來。

    一路無話,王銳等人以最快的速度順利趕回了京師,不過這已經是第二日的事情。

    小皇帝一夜不在宮中,可是急壞了李永貞等人。李永貞心裡著急,表面上還要故作鎮定,以穩住閣部眾臣,進而穩住文武百官,防止出任何『亂』子。

    溫體仁和周延儒等人自是知道小皇帝秘密出宮的事情,但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是假裝糊塗而已。

    他二人早就已學了乖,既知此事牽扯到王銳在內,那就絕不再『插』手,否則非但撈不到半點便宜,反而會惹得一身『騷』。

    反正天塌下來有大個頂著呢,若是皇上萬一有什麼意外的話,那倒要看看王銳如何收場?

    自從上一次被小皇帝敲打了一番之後,溫體仁和周延儒算是徹底開了竅,暗自打定了主意,絕不與王銳爭一時之短長,就看誰更有耐心、誰更能沉得住氣、誰才能笑到最後。

    像這種朝堂之爭,哪怕你再權傾一時、哪怕你再風光無限,只需一次的失敗,就有可能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說道這一點,老魏可不就是活生生的前車之鑒麼?

    正因為如此,自以為已然看清了一切的溫、週二人這才鐵了心,誓要與王銳周旋到底,看看誰才是最後的勝利者。也正因如此,他二人才能忍常人所不能忍,當真是將心態放的極為“端正”。

    說實話,他二人的如此做法自以為高明,其實是落了下乘,可說是正中王銳的下懷。究其根本,原因就在於他倆本就不是什麼“好鳥”,心思不在如何做好首輔之臣的本分上,想的不是如何謀國利民、盡心輔佐皇帝,而是怎樣爭權奪利。

    王銳的弱點其實非常明顯,那就是才幹、智謀和魄力有餘,但手段卻不夠狠辣、心腸太軟。

    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可讓天下人負我。自古以來成大事者,無不是殺伐果斷、心腸狠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像王銳這種『性』格還能夠身居如此高位者,雖不能說絕無僅有,可卻也十分罕見。

    如果溫體仁和周延儒一心為公,而不是志在爭權奪利,那王銳反倒會感到縛手縛腳,行事頗有顧忌,這也是他為什麼最頭痛那些真正的忠臣、錚臣、直臣的原因。對付這些人,王銳儘管明知道自己是對的,卻也難以狠下心腸、不擇手段。

    眼下溫、週二人果然如原來的歷史那樣,完全是『奸』臣的表現,那正中了王銳的下懷。對付『奸』臣,他可沒那麼多的顧忌。因此溫體仁和周延儒的“忍讓”,可說是白白便宜了王銳,令他可以毫無顧忌地放手大幹一場,實現自己的理想。

    至於他二人苦苦等待的機會,實際上只是一廂情願罷了。王銳當初選擇他倆作為對手時就已謀劃好了一切,到頭來被蒙在鼓裡的二人才會明白過來什麼叫鏡中月、水中花。

    總之,由於溫體仁和周延儒這兩位首輔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再加上有李永貞的一力維護,所以小皇帝的一夜未歸併未引發朝堂和群臣的混『亂』局面,這也稱得上是一個奇跡了。

    當然,這種情況是不可能長時間保持下去的,好在王銳與小皇帝第二天就及時趕回了京師。

    看到小皇帝安然無恙地回來,李永貞總算是長出了口氣,將一直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溫體仁和周延儒自然也很快就得知了小皇帝回宮的消息,他二人毫不耽擱,立刻便與吳宗達、錢象坤和何如寵一起進宮面聖。

    可巧,小皇帝也正想召集閣部眾臣議事,聞聽溫體仁等人求見,自是正中下懷,當即傳諭宣見。

    溫體仁等人進到乾清宮中,一眼就看到的是滿臉興奮之『色』的小皇帝。他們幾人偷偷交換了一下眼『色』,當下跪拜在地,口中高呼萬歲請安。

    朱由檢此時仍是難掩臉上的興奮神情,笑著命溫體仁等人免禮平身。

    溫體仁等人叩頭謝恩,卻沒有立刻起身。幾個人低垂著頭,不約而同地齊聲說道:“啟稟皇上,臣等有本要奏!”

    朱由檢掃了他們一眼,哈哈一笑說道:“好了,朕知道你們要奏什麼,不就是勸誡朕不要再私自離宮麼?卿等不知,此番朕秘密離宮實是因為有重大之事,絕非是為了一己之私。呵呵,況且有威國公陪著朕,卿等又有何不放心的?朕早非孩童,其間的利害自然知曉!”

    溫體仁和周延儒對視了一眼,『舔』了『舔』嘴唇沒說什麼。

    吳宗達卻是又磕了一個頭,直起身來亢聲說道:“皇上說的一點不錯,臣等要奏的正是此事!皇上乃是萬金之軀,像如此秘密離宮竟徹夜不歸,歷朝歷代亦是罕有之事。若是萬一有甚差錯,又該怎生是好?臣等非是要責怪皇上,更不是信不過威國公。只不過皇上既然身兼祖宗的基業與江山社稷,那就容不得有半點差錯,否則又如何對得起先帝?又如何向群臣和黎民百姓交代?因此臣等懇請皇上,今後無論再有何重大之事,也萬勿再率『性』而為,而是要以祖宗基業與江山社稷為重才好!”

    說罷,他伏地叩頭,錢象坤和何如寵也跟著拜倒在地。

    這番話的潛臺詞說得再清楚不過了,你既然身為皇帝,那就註定是身不由己的命了,一言一行都要考慮的是江山社稷與黎民百姓。

    所謂權力越大,責任也就越大。皇帝固然是手握著生殺予奪的絕對權力,但若沒有相應的責任,又怎能是一個合格的皇帝?就更別提什麼明君、聖君了。

    孤家寡人、身不由己,這就是掌握絕對權力所付出的代價。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當皇帝也是一樣。當然,昏君、暴君是例外。不過那不叫合格的皇帝,並且恐怕也難以當的長久。

    除了勸誡小皇帝,吳宗達這番話也在點醒王銳,你雖是位高權重、對皇上絕對忠心、事情也十分重大,但仍不要壞了規矩。萬一出了什麼差錯,任何人亦是擔當不起。

    王銳當然聽得出吳宗達的意思,只是微笑不語。他明白“屁股決定腦袋”的道理,心知處在吳宗達的位置上,說出這種話來十分正常,稱得上是盡心盡責的表現,因此並未開口辯駁。

    朱由檢一來心情甚好,二來也知道吳宗達說的有理,於是哈哈笑著說道:“吳閣老所言不錯,此番之事是朕思慮不周,下不為例便是!”

    眼見皇帝已經開口認錯,吳宗達自是見好就收,連忙頓首說道:“皇上聖明,實乃江山社稷之福、黎民百姓之福,更是臣等之福!”

    朱由檢微笑點頭,命幾位閣臣平身就座,終算是將私自離宮一事揭了過去。

    看到吳宗達大膽直諫,非但沒有碰釘子,反倒是得了彩頭,溫體仁的心中不禁略感嫉妒和後悔。

    他原本就極善於察言觀『色』,見朱由檢這般高興的樣子,心知其此行必是非常順利,而且多半是收穫頗豐。

    有了這個結論,他當然不甘再落後於人,於是落座之後,立刻微笑著說道:“皇上,臣聽聞此番出宮乃是為了我大明新式戰艦下水之事。此事的確是重要之極,卻不知皇上此去情形究竟如何?”

    他這一問,也是說出了周延儒、吳宗達等人的心聲。眾人當即將目光全都投向了朱由檢,臉上『露』出期待的神情。對於大明的新式戰艦,他們自然亦是極為關心。

    朱由檢聞言忍不住又『露』出興奮之『色』,他終究仍未能全脫少年人的心『性』,此刻聽到溫體仁問起此行的情形,當下忘記了自己皇帝的身份,繪聲繪『色』地將此番“威龍”艦首航的諸般驚險遭遇與巧遇詳細說了一遍……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11:25
第四百六十五章 龍虎匯京華(下)

    還別說,朱由檢當真有幾分說書的天分,如果跑到這一行去混飯吃的話,估計能搶了不少人的飯碗。

    他的一番故事講完,溫體仁和周延儒等人全都聽傻了眼。一方面是由於“威龍”艦首航的遭遇的確稱得上是驚險萬狀,另一方面,朱由檢講的也確實精彩,情節跌宕起伏處,令眾人全聽入了神。

    故事講完,眾人半晌都沒言聲,似乎仍在回味。先不說遭遇海盜和倭國使團的事情,僅僅那場海嘯,就讓所有的人都感到後怕。

    若不是上天眷顧、王銳臨危不『亂』和“威龍”艦過硬,一船人恐怕早就葬身大海喂了魚。

    如果小皇帝和王銳同時遭難,那會是什麼樣的後果?眾人當真是想都不敢想。除了溫、週二人之外,其餘人後背都感到涼浸浸的,冷汗濕透了衣衫。

    王銳是親身經歷,過後由於接連的變故,所以沒來得及細想,也沒太在意。但此刻聽朱由檢再次講述那番經過,他亦不由得感到了一陣後怕。如果當時運氣稍差一點、自己的反應稍慢一點、或是“威龍”艦有一點問題,那後果將不堪設想,自己恐怕會成為最倒楣的穿越者,糊裡糊塗就送了『性』命。

    就在一片沉默之中,只聽朱由檢笑『吟』『吟』地說道:“怎麼?眾卿為何都不說話?莫非以為朕剛才是在編故事不成?”

    溫體仁等人聞言這才猛地回過神來,連忙紛紛起身離座跪倒在地齊聲說道:“回皇上的話,臣等萬萬不敢!”

    周延儒适才被溫體仁搶了先,此刻再不肯落於人後,當下笑著搶先繼續說道:“皇上剛剛敘述的經過驚險之極,臣等都聽入了神,宛如身臨其境一般,因此這才有所失儀,還請皇上恕罪!此番‘威龍’艦的首航成功,多虧了皇上的洪福,也全賴上蒼眷顧,列位先皇的庇佑,方能逢凶化吉、遇難成祥!此實乃我大明之福、黎民百姓之福、更是臣等之福,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他帶頭這麼一喊,其他人自然也立刻跟著跪地叩頭,山呼萬歲。

    王銳不禁暗暗一笑,心說這個周延儒果然是會說話,怪不得在原來的歷史上被小皇帝所喜歡呢。此番他們能夠逃過海嘯一劫,固然可以說是托了皇帝的洪福。但若是從另一個角度來看的話,小皇帝如果不去,那沒准他們還碰不到海嘯也說不定。如果這麼理解,那小皇帝豈不是成了“掃把星”?這就是我們常說的人嘴兩張皮,都可以了。

    當然,這念頭王銳只是想想而已,絕不可能說出來,否則他就算再受小皇帝寵信,也非得腦袋搬家不可。

    俗話說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果然,朱由檢聞言忍不住龍顏大悅,哈哈笑著說道:“周卿說的不錯,此番朕能逢凶化吉,的確多虧了上蒼眷顧!呵呵,除此之外,太傅一家的功勞也是不小。若非太傅臨危不『亂』,以及佛朗機夫人的出『色』設計,後果如何恐怕是不堪設想。這些功勞,朕自然還要重重封賞!”

    王銳見他將話題說到了自己頭上,連忙跪地說道:“此番臣請皇上秘密出宮主持新艦下水儀式,雖說是事由需要,但卻是壞了規矩,而且更是令皇上險遭不測,實是罪莫大焉。皇上不治臣的罪,臣已經是感激涕零了,又怎敢再奢求封賞?還望皇上收回成命才是!”

    朱由檢對他的謙虛已經習慣了,也不想再繼續秘密出宮這個話題,於是擺了擺手笑道:“出宮之事錯不在太傅,而在於朕,此事也再休提!今日朕一回宮就召諸位卿家前來,乃是為了海寇與各藩國使團的事情。眼下大典在即,不知眾卿可有何章程?”

    他在於將議題拉到了正事之上,幾位閣臣互相看了一眼,各自沉『吟』起來,並未立刻開口。因為這兩樣大事的總負責人都是王銳,他們只是具體辦差而已,所以這章程自然還是應該由當家人先拿才是。

    王銳也明白這一點,因此當仁不讓,略一沉『吟』便即率先開口道:“啟稟皇上,眼下新式戰艦既已試航成功,下一步自當全力建造,爭取早日組成一支海上艦隊,令海龍衛形成真正的戰鬥力。等到我大明艦隊馳騁海上之時,就是那些海寇覆滅之日。這一點此番已得到了驗證,應是毋庸置疑!至於此次擒獲的那些海寇,臣回去後就會嚴加審問,徹底『摸』清其底細。以臣料來,那些海寇多半與李氏朝鮮脫不了干係。若果真如此,那正是求之不得,這些海寇臣其後還有妙用!”

    溫體仁等人沒有他的那般見識,根本沒去想打李氏朝鮮主意的事情,因此聽到海寇竟然同李氏朝鮮會有關係,而且還求之不得和有妙用,不由得面面相覷,有些『摸』不著頭腦。

    朱由檢對王銳最是瞭解,也聽他詳細解說過海上爭霸的策略,所以一聽之下便猜出了一些端倪,不禁微微一笑說道:“好,既是如此,那些海寇就交給太傅了。朕相信太傅必已有了妙策,絕不會令人失望!”

    王銳也是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繼續說道:“現下大典之期在即,各藩國使團就要陸續到達,以臣之見,需要注意兩點才好。”

    建造一支艦隊掃平海寇還需要不少時日,登基慶典眼瞅著只有一個月左右的時間了,可說是眼下的第一要務。是以聽他說道此事,眾人立時『露』出了凝神傾聽的神『色』。

    朱由檢也是雙眉微揚,立刻追問道:“哦?是哪兩點?太傅快說來聽聽!”

    王銳應了聲是,接著說道:“這頭一條,自然就是命鴻臚寺與禮部小心接待,絕不可有絲毫失禮之處,以免失了我天朝顏面。”

    這一點似乎是說的多餘,其實卻並非如此。此番的盛典大明已是近200年的時間從所未有,前來慶賀的各藩國與邦國使團估計足有幾十個之多。

    常言道外交無小事,這麼多的國家來自於不同的區域,風俗習慣、禮節和與大明的關係都有不同。如果稍有差錯,恐怕還不止丟了大明的顏面這麼簡單,嚴重的話甚至會影響兩國之間的邦交,這對於對此番盛典志在必得的大明來說又如何能接受?況且大明禁海、閉關時日已久,對許多國家的情況都比較陌生,因此自是半點大意不得。

    在座的除了小皇帝之外,其餘像溫體仁等人都是經驗老道之輩,一聽之下就掂出了王銳這話的分量,當下各自點了點頭。

    王銳也不囉嗦,當下繼續說道:“此番各國的使團前來,大都不是單純為了慶賀而來,而是各懷鬼胎、各有目的,其中的關係可說是錯綜複雜至極。這自是也正中了我等下懷,讓我們可以坐收漁人之利,利用此機會求得最大的利益!因此這第二點臣懇請皇上絕不要輕易接見各國使臣,更不可輕易答允他們的任何要求,不知皇上可否答應?”

    朱由檢聽到這第二點竟然牽扯到自己,不由得微微一愣,道:“太傅此言說的甚好,既如此,應付各國使臣之事就全交給太傅便是,朕何時該見誰,又該如何說,一切都聽太傅安排!朕相信,太傅這一次定能將‘萬國竹杠’敲得山響!”

    說罷,他哈哈大笑起來,其餘人聞言想起了上一次敲“蒙古竹杠”的事情,也都跟著微笑點頭。在這方面,他們都自認比不上王銳,遠不如他會利用形勢和智計百出。

    王銳見小皇帝一下就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心中亦十分高興,當下微微一笑說道:“皇上放心,臣定然不辱使命就是!”

    說著,他又轉頭朝溫體仁等人說道:“諸位閣老俱是我朝宰輔之臣,想來多半亦會成為各國使臣的目標。在此銳也想提醒各位閣老一句,無論怎樣都千萬莫要『插』手其中,以致令銳為難才是!”

    他表面上說的客氣,其實就是在警告這幾位閣臣,千萬不要在各國使臣之事上『插』手,否則絕沒好果子吃。

    溫體仁等人如何聽不出他的話中之意?心說自己與各國使臣既非親故,又不想從中得到什麼好處,誰又肯去蹚那渾水?不錯,各國使臣為了達到目的,肯定不惜用重金來賄賂像自己這等宰輔之臣。但這錢誰敢去收?即使收了恐怕也是有命收,沒命花。

    此番盛典之事非同一般,乃是大明一舉重塑天朝形象和撈取最大利益的一個絕佳機會,絕不容許有任何差錯。

    誰這種時候敢收受賄賂,出賣國家利益?那不是典型的壽星上吊嫌命長麼?

    溫體仁等人自是明白其中的利害,因此壓根就沒動那方面的念頭,此刻聽了王銳的話,當下各自點頭應道:“太傅放心,我等自然明白。”

    至此,如何應付各國使團的方針大計終算是定了下來。王銳等人告退出宮,朱由檢也立刻去找周皇后,將自己此番的歷險講給她聽。

    出了宮門,王銳徑直返回內衛總部。一路之上,他不禁興奮地心想,眼瞅著盛典之期在即,各方勢力很快就要粉墨登場,上演一齣龍虎匯京華的好戲……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11:25
第四百六十六章 死人的妙用(上)

    王銳回到內衛總部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將李明熙那一夥海賊立刻交給了曲達閭嚴加審訊,務必要挖出其根底。僅憑著擁有板屋戰船這一條,王銳就判斷這夥海賊的來歷肯定是不簡單。所以他才敢與小皇帝說了那番話,斷言李明熙一夥海賊必定和李氏朝鮮脫不了干係。

    自從上次在卯聖騎士的身上受挫之後,曲達閭就窩了一肚子的火,挖空心思又對原有的一些刑訊方法做了改進,發誓絕不能再出現第二個卯聖騎士。

    因此一接到王銳交給的任務,曲達閭便精神大振,準備好好大幹一場,這一次絕不會再讓大妹夫失望。他將那些小嘍囉交與了手下,自己親自來審訊李明熙和金貞煥這兩名首領。

    李明熙和金貞煥原本就出身于水軍,又當了十幾年的海寇,自然俱是亡命之徒,也稱得上是硬漢,早將生死拋到了腦後。

    但內衛的刑訊方法並非是一味的酷刑,只需熬過皮肉之苦就可以的,而是在王銳的指點下融合了現代的刑訊方法,是對人的精神、意志、體力等各方面極限的全面考驗。除非是像卯聖騎士那樣的內家高手,否則一般的人絕無可能挺得過這種考驗。

    李明熙和金貞煥二人雖然稱得上是硬漢,但卻不會內家功夫,所以只是在精神、意志、體力方面比普通人強一些罷了,可終究還是有著極限。

    因此在曲達閭的親自審訊下,李明熙和金貞煥最終沒有能挺得過3天,精神、意志和體力便全面崩潰,將所有的情況招供出來,連小時候偷看女人洗澡的事情都沒漏掉。

    說實話,他二人的表現已經是相當不錯了,如果換成普通人,恐怕連1天都堅持不住。

    他倆都招了供,手下的那些小嘍囉們自然就更不用提了,無一例外地全部招供,將自己所犯下的罪行一五一十地盡數交代出來。

    對於這些罪惡累累的海賊,內衛當然絲毫不會手軟,主要用的是東廠和錦衣衛那些赫赫有名的酷刑,直到榨得海賊們確實再招不出新的罪行為止。

    幾天的功夫下來,這夥犯下累累罪行的海寇們體驗到了修羅煉獄的滋味,幾乎都脫了人形。正所謂蒼天有眼,他們也終算是得到了報應。

    王銳看過了所有的供詞後,不禁淡淡一笑,心說自己的所料果然不錯,這夥海賊竟然是出身于李氏朝鮮的水軍。雖說他們並未得到李氏朝鮮的明著支持,但僅僅是官軍出身這一條就已經足夠。

    有了這些供詞在手,將來無論是想敲朝鮮竹杠,還是以此為藉口進一步謀取更大的利益,都不再成問題。此番李明熙這夥海賊能撞到槍口上來,可真是幸運,就好像天上掉餡餅一樣。

    按照李明熙以及手下一夥人所犯下的累累罪行來說,一人就算砍上10次頭也不過分。但現在留著他們的『性』命還有更大的用處,因此王銳命令將之盡數關押在內衛的大牢之中嚴加看守,靜等著最佳時機的到來……

    解決了這夥海賊之後,王銳便將所有的精力全都放在了慶典之事上,其餘事情暫且放到了一邊。

    除去要準備應付各方勢力之外,另一件重中之重的事情就是慶典的那個大型團體『操』表演。眼下節目的演練和道具、場地的準備都已經基本完成,正在進行著最後的排練。

    對於這個大型團體『操』的表演,王銳頗為看重,因為這直接是大明綜合國力的體現,更是大明重振天朝之威的關鍵。只要這頭一炮能打響,就意味著此番的慶典已經成功了一大半。

    因此王銳早對史梁和周寧下了死命令,要求這一次的表演只許成功,不能有半點差錯,否則就將按軍法懲處。

    史梁和周寧能掂量出他話中的分量,是以不敢有絲毫怠慢,完全將這次的任務當成了一次真正的戰役來對待。龍虎衛自從成立以來,還從未打過敗仗,這一回當然也不能例外。

    為此,他二人和精選出來的龍虎衛將士可說是痛下了一番功夫,在短短的幾個月時間裡,就完成了那個複雜大型團體『操』節目的排練。以這個時代的條件來說,這也稱得上是個奇跡。若非龍虎衛的將士都是經歷過魔鬼訓練的考驗,無一不是精銳中的精銳的話,想要做到這一點絕無可能。

    王銳從大沽口回來之後,就抽空看了幾次史梁和周寧組織的排練,對於節目的排練感到比較滿意。他對這個大型團體『操』的複雜程度最為清楚,也沒想到龍虎衛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能排練得如此出『色』,不禁感到喜出望外,同時也松了口氣。

    說實話,他原本對這一環節比較擔心,生怕大型團體『操』的表演萬一達不到自己預想效果的話,那非但起不到先聲奪人、一舉樹立天朝之威的作用,反而可能會留下笑柄,那事情可就壞了。

    因此眼下見龍虎衛果然不負自己的期望,王銳實是感到喜不自勝,對打響慶典的頭一炮重新充滿了信心。

    他當然不會高興的得意忘形,而是有保留地誇讚了史梁和周寧幾句,命他二人絕不能有絲毫懈怠,務必要繼續加緊排練,一定要做到萬無一失才行。

    史梁和周甯跟隨王銳可算是日久,對他的脾『性』非常瞭解,見狀心知大帥對他們的成績比較滿意。二人不由得精神大振,當下齊齊躬身領命,保證會繼續加緊排練,絕不會讓大帥失望。

    王銳的心裡有了底,總算是放下了這塊心思,開始將精力集中到如何應對各方的勢力之上。這直接關係著此次慶典的成敗,以及大明究竟能夠取得多大的利益,他自然要精心謀劃,不敢有半點輕忽。

    眼下有一海之隔的倭國使團提前了這麼長時間到達,而最應該有所求的蒙古諸部卻還沒到,這讓王銳多少感到了有些意外。他忍不住心想到,難道小鬼子對這次慶典的期望和蒙古諸部一樣強烈不成?他們所求的究竟是什麼?是對火器志在必得,還是德川家光遇到了什麼麻煩?

    王銳心知光猜測是沒用的,要想弄明白一切原委,從『毛』利景隆那裡得知一切自然才是最佳的途徑。但這中間是有很大學問的,他若是主動去問,那就會陷入被動的境地,落了下乘。

    以王銳的手段,又怎麼可能如此不智?他當然是要讓『毛』利景隆主動求上門來,哭著喊著將所有的情況告知還差不多,否則還談什麼大敲日本竹杠?

    這話說說自是容易,王銳也明白若當真實現起來也不簡單。『毛』利景隆應該是個厲害人物,絕非傻子,又哪有那麼容易任人擺佈?自己一定要想一個好辦法才行。

    不過好辦法並非那麼容易想的,因此王銳索『性』以不變應萬變,決定先將『毛』利景隆晾上一段時間再說。他雖然還搞不清『毛』利景隆此來的真正目的,但卻相信一定是非常重要。

    把握住這一點,事情就非常明朗了,那就是對方一定會比自己著急得多。他就不信『毛』利景隆能沉得住氣,始終不主動找上門來。只要對方亦有所動作,那便有了破綻可尋,到時候自然可以隨機應變。造勢與渾水『摸』魚,這些都是王銳最擅長的。

    就這樣,當『毛』利景隆一行抵達京師之後,鴻臚寺與禮部按照對待藩國的禮節熱情歡迎和盛情款待,安排進了為這次盛典特意新修建的迎賓驛館。

    新迎賓驛館與原來的截然不同,為各國使團都劃出了單獨的區域。哪國的使團住在哪個區域,事先早已設計好,其中自然有很大的學問。待到各國使團齊聚後,一切自有分曉。

    依照王銳的命令,鴻臚寺與禮部將『毛』利景隆一行安頓好後,一應的禮節絲毫不失,盛情款待,但就是不提覲見皇帝的茬。

    鴻臚寺和禮部不提,『毛』利景隆卻不能不提。作為倭國的使者,他當然要覲見小皇帝,呈上國書和禮品,轉達天皇和幕府掌權人的祝賀之意,這是再正常不過的程式了。

    『毛』利景隆是這樣想的,可是沒想到提出了這個要求之後,卻遭到了拒絕。

    鴻臚寺的官員很客氣、很清楚地告訴他,在慶典正式開始之前,小皇帝不會單獨接見任何一國的使者,而是要在慶典的前一天,于金殿同時接見各國的使者,還請『毛』利景隆耐心等待。

    『毛』利景隆聞言不由得一愣,一時間沒有想到這裡面還藏著什麼貓膩。他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本能地心想,大明皇帝如此做法,難道是想顯示萬國來朝的威風嗎?以明人一向的愛面子、講虛榮來說,這的確是很有可能。

    若真是這樣的話,那事情可有些麻煩了。他此番是肩負重任而來,還指望著能夠單獨覲見大明皇帝,好好探一探對方的虛實和態度呢,這對於他能否完成任務可說是至關重要。但眼下對方竟然搞出了這一手,這可如何是好?

    情急之下,『毛』利景隆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威國公王銳這個關鍵人物……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11:25
  第四百六十七章 死人的妙用(中)

    不錯,只要王銳這個關鍵人物肯幫忙,想必單獨覲見大明皇帝就應該沒有問題。如果當真能夠“搞定”他,甚至可能無需再單獨覲見大明皇帝。

    根據幕府所得到的情報,威國公王銳可說是大明的絕對實權人物,影響力甚至超過了皇帝,地位很有可能與德川家光大將軍類似。若真是這樣,那此行成敗的關鍵就全在此人身上,覲見大明皇帝便成了形式上的禮節而已。

    但這一切仍只是依據情報的推測,真實情況究竟如何還不確定。因此『毛』利景隆琢磨著正好借此機會去一探究竟,看看事情是不是真像情報所說的那樣。

    於是乎,『毛』利景隆準備了豐厚的禮品,前往威國公府求見王銳。根據他的所知,大明的官員最愛的就是錢財與面子。所以這廝備下的禮物著實不薄,態度更是謙恭之極,在威國公府門前鞠躬鞠得連腰都差點斷掉。

    只可惜他的腰就算是真的斷了,也不可能見得到王銳的。守門的衛士也很客氣,但卻只有一句話,威國公公務繁忙,並未在府內,還請貴使回去等候。

    『毛』利景隆結結實實吃了一個閉門栓,可卻是絲毫不見焦躁之『色』,當下也不多言,就那麼恭恭敬敬地站在府門前等候。這一等,就一直從頭午等到了掌燈時分。

    守門的衛士見他如此態度恭敬地等了將近一天,心中都感到十分欽佩,當下上前言明威國公今晚很有可能會夜宿軍營,讓他明天再來。

    『毛』利景隆空等了一天,此刻聞言卻仍是不慍不火,深深一躬謝過了衛士,隨即帶同隨從轉身而去。

    王銳當然沒有像衛士所說的那樣忙,更沒有夜宿軍營。他早就從一處角門回到了府裡,聽了守門的衛士彙報,不由得暗暗一笑,心說這個『毛』利景隆果然是不簡單,他越是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就越說明其有所求。

    眼下對方既然已經上套,主動找上門來,那事情就好辦了。自己當然是要再抻上他一陣,看看小鬼子到底能有多強的忍功。

    王銳這邊對『毛』利景隆的忍功佩服不已,但實際情況卻並不像表面上所看到的那樣簡單。

    一回到驛館中,剛剛還面帶微笑的『毛』利景隆就猛然沉下了臉,面『色』鐵青地罵了一聲“八嘎”。

    他精明之極,此時自然已感到了一絲不對勁,心知對方很有可能是在為難自己。否則即使再忙,也不至於連見見自己這一國之使的時間都沒有,而是生生將他在那裡晾了將近一天,提都沒提讓自己進府等候的邀請,這未免有些不太符合情理。

    當著威國公府的人的面,『毛』利景隆自是要表現得行若無事。可是一回到驛館,他再也忍耐不住,將已然憋了一天的邪火盡數發洩出來。手下人見狀無不噤若寒蟬,大氣也不敢喘上一口,生恐正撞在他的槍口上。

    『毛』利景隆揮手將手下人全部趕了出去,獨自留在房間裡,如同困獸一般來回踱步,思考著應該如何是好。

    在“威龍”艦上之時,他就已經感到了那位年輕威國公的不簡單,經過今日之事,就更加證明了這一點。對方若是真的在故意避見自己,那只能說明已然看破了他們此行是必有所圖,如此所為只是在耍手段而已,其目的究竟如何雖然還無法確定,但多半是與利益有關。

    臨來之前,『毛』利景隆雖然早已想到了此行肯定會遇到很多困難,想要順利地完成任務並非那麼容易,但是他沒有想到這麼快就落入了如此被動的境地。看來那位威國公比預想中的還要厲害,還沒有正式交鋒就已經無聲無息地搶得了絕對的主動。這令『毛』利景不禁感到又驚又怒,苦苦思索著應該如何才能改變被動的境地,打開局面。

    就在他凝神思索之時,房間的門忽然被推開,一人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卻正是蒼月龍矢。

    『毛』利景隆見有人竟然敢無端來打擾自己,轉過身來剛想發怒,可是一看清來人是蒼月龍矢,他的臉『色』立刻緩和下來,停住腳步開口問道:“蒼月君找我可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

    這個蒼月龍矢乃是德川家光的心腹愛將,其本身的功夫又是可怕之極,被譽為“鬼半藏第二”。因此雖然名為護衛,但『毛』利景隆對他卻頗為敬畏,絲毫不敢以使團之長的身份自居,言語之中甚為客氣。

    蒼月龍矢似乎任何時候都是那一身打扮,將自己的全身乃至頭臉嚴密地包裹在灰衣之中,只『露』出一雙眼睛,令人無法看到他臉上的表情變化,自然也就很難猜測其心理及想法,所以總給人一種高深莫測的神秘感覺。

    此刻的蒼月龍矢仍舊是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他的一雙眸子精光閃爍,並沒有開口說話,而是朝『毛』利景隆招了招手,隨即轉身向屋外走去。

    『毛』利景隆早習慣了蒼月龍矢的高深莫測,因此見狀也未感到有何奇怪,心知他定然是有要事,於是沒再開口多問,緊跟著出了房間。

    蒼月龍矢並沒有出驛館,而是將『毛』利景隆帶到了自己的房間內,轉身關上了房門。

    『毛』利景隆不禁暗暗有些奇怪起來,心說有什麼事情剛剛在我的房間不能說,而非要跑到這裡來呢?

    正自奇怪之時,終於聽到蒼月龍矢開口說道:“『毛』利大人,明人果然是居心叵測!這驛館有古怪,您的房間說話並不安全,所以我才將您帶到這裡。對方既然在驛館之中動了手腳,想來也是其心不善,大人一切還要小心在意才是!”

    『毛』利景隆聞言不由得大驚,忍不住失聲問道:“什麼?這驛館被明人動了手腳?蒼月君你可能肯定?”

    蒼月龍矢的眸子中精光一閃,用傲然的語氣說道:“這區區的機關消息之術,又怎能瞞得過我?剛一住進來時,我就已經覺察出有異。經過幾番仔細查探,才最終確定了問題就出在大人的房間處。此乃雕蟲小技,我絕不會弄錯!”

    『毛』利景隆心知蒼月龍矢乃是忍術的大宗師,精通機關消息與暗伏之術,他既然說的如此肯定,就應該絕不會搞錯。

    一想到自己的房間裡竟然有機關埋伏,『毛』利景隆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對方竟會用這種手段,如果不是有蒼月龍矢,那他們的一切秘密豈不是都會被對手知道得一清二楚?若真是那樣的話,那別說是完成此行的任務了,他們能不能安全地離開大明返回祖國恐怕都是很大的問題。

    想到這裡,『毛』利景隆既感到僥倖,又感到後怕,冷汗忍不住涔涔而落,浸透了背後的衣衫。

    蒼月龍矢的確是沒用搞錯,這驛館確實是被動了手腳。不但他們所住的地方如此,其他各國使團所住的驛館也全部是一樣。

    這並沒有什麼好奇怪的,因為王銳是自現代穿越而來,深知諜報的重要『性』,更清楚若想在諜報工作上有所建樹的話,就不能有任何的顧忌,而是為了搜集情報,手段無所不用其極。

    這個時代的科技還很落後,沒有先進的竊聽技術、裝備,所以王銳才想出了這個主意,就是在新建的驛館上做文章。每個使團的駐地中,都有一個主房間的地下修有暗室。

    暗室與房間之間有三條僅兒臂粗細的通道相連,是為了竊聽之用。每個通道口在房間裡都非常隱蔽,而且巧妙地利用了屋內的裝飾、擺設。若非有心徹底搜查,將房間翻個底朝天,絕難發現其中的玄機。

    因為每個使團的駐地事先就已經安排好,所以王銳可以從容調度相應的通譯和內衛情報人員共同潛伏在暗室之中,竊聽各使團的對話。

    為此,王銳下令盡調精通各國語言的通譯,為每個使團都配備了三個小組,一旦有使團入住,就開始實行一天十二個時辰不間斷的監聽。

    王銳費了這麼大的力氣,當然是想盡可能地掌握各使團的情況,尤其是蒙古諸部、倭國與李氏朝鮮。如果能將對手的一切動態都盡皆知悉,自然便佔據了絕對主動的地位,可以將之玩弄於股掌之中。

    無論什麼情況下都是情報為先,這是王銳的一貫原則,也是他屢戰屢勝,每每都能出奇制勝的保證。

    在驛館上動手腳這招他亦是學自現代的諜戰,並且早就已經在“瑤池苑”中用過。那個時代對諜報、諜戰的觀念還十分落後,一般人又怎能想到一國使團的駐地竟然會被動了手腳?因此他這一招雖然不無陰損之嫌,但卻十分高明,絕對可以盡皆洞悉對手的一切情況,將先機完全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只不過王銳終究不是神仙,怎麼也沒料到倭國的使團中竟然會有蒼月龍矢這樣的宗師級忍者,居然窺破了驛館中的暗室佈置,這可當真是讓他始料未及了。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11:25
第四百六十八章 死人的妙用(下)

    忍者的一項重要本領,就是精通潛伏、匿蹤之術,無論是面對什麼樣的環境,都能善加利用,使自己潛蹤匿跡,讓人無法發現。

    在叢林山野之中,要做到這點自然會容易一些,因為有太多的環境因素可以利用。

    而對於房屋居所來說,可以利用的環境因素就要差少得多了,若想在敵人的眼皮底下潛蹤匿跡而不被發現,那就需要更加高超的技巧。不但能夠將一切可以利用的因素發揮到極致,而且更能自己創造出條件來達到隱匿行藏的目的。

    因此一個高超的忍者大多精通機關消息之術,一方面能夠發現並利用目標的暗室、密道來潛蹤匿跡,或是盜取重要物事、機密文件等;另一方面,也可以自己動手挖掘暗道來隱匿行藏或者接近目標。

    若無這些本領,忍者又如何能夠完成刺殺、盜取等任務?

    蒼月龍矢乃是德川家光麾下的第一高手忍者,自是精通此術。他剛一住進驛館,就本能地覺察出了一絲不對勁。一番細查之下,這才終於在『毛』利景隆的房間裡發現了玄機。

    不過他只是發現了房間內有暗室,卻並未發現偷聽者。原因很簡單,因為是何等人物?當他在“威龍”艦上知曉了蒼月龍矢的身份之後,立時便意識到如這等的忍者高手,必然是精通暗伏、隱匿之術。驛館中的暗室雖然佈置得極為巧妙、隱秘,能瞞得過一般人,但恐怕卻難瞞得住真正的大行家。

    另外就是那些負責竊聽的通譯大多都是普通人,並非是內家高手,因此儘管暗室極為隱秘,可是在蒼月龍矢這樣精通暗伏、隱匿之術的忍者高手面前,多半很難隱藏得住行藏。

    正因為如此,所以王銳果斷改變了原來的計畫,在『毛』利景隆一行入住之後,並沒有立刻讓竊聽小組開始行動,而是暫緩了一緩,先看看動靜再說。

    也正是這一穩妥之舉對於雙方的局勢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若是竊聽之人被逮個正著的話,那把柄就算是被人家捏在了手中。對一國的使團進行竊聽,此事可說是非同小可。『毛』利景隆以此為要脅,那輕而易舉就能佔據絕對的主動地位。

    眼下暗室雖然被發現,但只要是抓不到竊聽的證據,王銳就有無數藉口來開脫。小鬼子如果精明的話,就不會幹沒有把握的傻事。一旦撕破了臉,不但無法坐實大明的竊聽之舉,而且此行的目的將會徹底泡湯,又如何回去向德川家光交代?

    即便是暗室暴『露』泄『露』了自己的意圖,王銳也並不擔心。因為如果『毛』利景隆夠聰明的話,就應該能從自己故意晾他的舉動看出些端倪。

    雙方明爭暗鬥,乃至於最後攤牌都是早晚的事情,不可能一方瞞住另一方完全當傻子一樣來耍。王銳很清楚這一點,從一開始也就沒做這種打算。

    說到底,勝負的關鍵還在於誰更有實力、誰能夠佔據主動的地位。以此為基礎,他再施展高明的手段,就不怕小鬼子能翻出自己的手掌心去!

    事情果然如王銳所預料的一樣,眼下『毛』利景隆聽罷蒼月龍矢所說,先是驚出了一身冷汗,感到一陣陣後怕。

    但他很快就冷靜下來,一雙賊眼滴溜溜轉了轉,朝蒼月龍矢開口低聲問道:“蒼月君,這驛館之中究竟有幾處被動了手腳?是否發現了偷聽之人?此處說話是否真的安全?此事你可否還告知了他人?”

    蒼月龍矢的目光一閃,用淡淡的語氣說道:“『毛』利大人放心,我已經遍查了所有的地方,整個驛館中,只有大人的房間被動了手腳,但卻還沒有發現有人偷聽。此處說話絕對安全,否則我也不會請大人來這裡了!此事非同一般,我自然知曉其中的利害,大人難道認為我是個多嘴之人嗎?”

    『毛』利景隆聞言面容一松,連忙微笑說道:“蒼月君不要誤會,對你我當然是絕對信任。只是此事事關重大,我不得不格外小心罷了。”

    蒼月龍矢似乎並不以為意,仍是淡淡地說道:“『毛』利大人,明人一向狡詐。眼下他們竟然在驛館之中做了手腳,其心叵測不言自知,大人準備如何應付?”

    『毛』利景隆點了點頭,收斂笑容微皺眉頭說道:“蒼月君說得一點不錯,看來此番明人的慶典是另有所圖,否則也不會有此預先佈置。眼下主動權盡『操』于對方之手,那位威國公也是個極厲害的人物,我們此行想要完成將軍交代的任務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不知蒼月君可有何好的辦法?”

    蒼月龍矢略一沉默,道:“應付這種局面,『毛』利大人要強我百倍,否則將軍也不會派大人來了。我只是負責特殊的任務,一切還要聽從大人的命令!”

    『毛』利景隆當然清楚蒼月龍矢最擅長的是什麼,剛才的話只是隨口一問而已。眼見蒼月龍矢幫自己出不了什麼主意,他自嘲地一笑,微微一躬說道:“蒼月君太謙了,這次將軍大人能夠派你前來助一臂之力,我實在是深感榮幸!看眼下的情形,恐怕少不了有困難之極的任務需要蒼月君親自出馬,到時候一切都拜託了!”

    蒼月龍矢也是微微一躬還禮說道:“『毛』利大人放心,我此來就是為了助大人成功。只有有需要之處,大人請儘管下令就是!”

    『毛』利景隆聞言十分欣喜,當下也不再多言,從蒼月龍矢處告辭出來,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之中。

    儘管從蒼月龍矢那裡得知現在還並沒有人在偷聽,但『毛』利景隆一想到自己的房間之下有一暗室,心中就不由自主湧起一種被人窺伺的感覺,感到非常的不舒服。

    可是他卻不敢調換房間,因為此舉一旦被對方得知,那豈不是等於告訴人家自己已經發現了暗室的玄機?眼下明人還不知道暗室已被發現一事,如果能善加利用這一點,就很有可能反過來給對方設一個圈套,所以說現在此事還需要保密,絕不能讓對手知道。

    一想到這裡,『毛』利景隆就算感到再不舒服,也只好極力忍耐了。好在他很快就陷入了對如何應付眼下局面的沉思之中,將此事忘到了腦後……

    第二天一大早,『毛』利景隆就像昨日一樣,帶了隨從和禮物,徑直來到威國公府求見王銳。他的態度依舊是那麼恭謹有禮,絲毫不見半點異樣。

    經過昨夜將近一晚的思索,『毛』利景隆已然拿定了主意,不管怎樣也要先見到王銳再說。若是連這點都辦不到,其他的一切都是休提,再怎麼費心也是白搭。只有先想辦法見到王銳的面,才能說下一步的事情,否則一切都沒有意義。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不管暫且先忍受何等的屈辱、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也在所不惜。

    把握了這一原則,『毛』利景隆就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調整好心態來到了威國公府。

    守門的衛士首領早得到了王銳的吩咐,一看到他又來了,當即主動迎上前去微笑說道:“使者大人,昨天當真是不湊巧。您剛剛回去不久,國公大人就回來了,累得您白白等了半天!”

    『毛』利景隆自然也帶著通譯,聽罷翻譯後心中忍不住大罵,臉上的肌肉微微抽動了一下,勉強控制住自己『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說道:“沒關係,那只能怪我自己的耐『性』不好。如果肯再多等一會的話,不就能見到國公大人了嗎?卻不知國公大人眼下可在府中?能否煩勞閣下替我通報?”

    那衛士首領聞言『露』出一個歉然的笑容說道:“這可真是不湊巧,國公大人天還沒亮就出去了,現在並不在府中,又累得使者大人空跑一趟!”

    『毛』利景隆暗罵了一聲“八嘎”,但臉上的笑容卻是不變,微微一躬說道:“不要緊,國公大人的公務繁忙,我再在這裡恭候便是!”

    衛士首領微微一笑說道:“既是如此,那就請使者大人到府內等候。國公大人已經吩咐過,若是使者大人前來,要好生招待,絕不可怠慢了大人!”

    『毛』利景隆見自己的待遇比昨日有所提高,最起碼受到了邀請到府內等候,不由得暗自苦笑一聲,心知對方這又是在拖自己而已,今日多半一樣沒戲。

    他當然不會當面動怒,仍舊是滿面笑容微微躬身說道:“多謝國公大人一片好意,大人既然不在府內,我進去等候恐怕多有不便。這位軍爺不必客氣,我就在府門外等候便是!”

    那衛士首領見狀也不堅持,微笑著說道:“使者大人既然這麼說,那就請自便好了。但願您今天的運氣好,國公大人能夠早些回來!”

    說罷,他命手下進府去搬了一張桌子和一把椅子出來,奉上了香茶,請『毛』利景隆坐下等候。

    『毛』利景隆也不推辭,當下客氣地謝過,然後端坐下來,一邊喝著茶,一邊耐心地等候,隨從們則肅立在他身後。

    這不得不說是一副奇異的畫面,王銳雖然位元高權重,貴為威國公,但『毛』利景隆畢竟是一國的使者,如此坐在國公府的大門外等候,實是於理不合。從道理上來說,屬於嚴重的失禮。

    可是『毛』利景隆似乎毫不介意,他這麼做也是想給王銳施加壓力,看看你究竟能拖到幾時,是不是當真沒將兩國邦交的禮節放在眼裡。

    王銳聞報後自然立刻便猜出了『毛』利景隆的心思,他不由得暗暗一笑,心說如果是換成了別人,這一手或許好用,但自己卻偏偏不吃小鬼子這一套,倒想看看『毛』利景隆還能有什麼花樣。

    所謂兩國邦交的禮節只是表面形式而已,真正起決定作用的是利益、是看誰的手腕更硬。

    在原來的歷史上,八國聯軍可曾跟我們講過禮節?日本帝國主義可曾跟我們講過禮節?美國可曾跟伊拉克講過禮節?

    在利益面前,其他的一切都要讓路。王銳本就對小鬼子恨得牙根癢癢,早就有了將來征服其的計畫,又怎麼會受所謂兩國邦交的禮節約束?這一次他決定不擇手段,定要讓小鬼子栽個大跟頭不可!

    雙方既然都沒將這當回事,結果自然也不用多說。『毛』利景隆又在威國公府外白白等候了一天,喝了不知多少壺茶水,足足灌了個水飽。

    直到掌燈時分,依舊是沒見到王銳的半點人影。『毛』利景隆卻絲毫不見慍怒與焦躁之『色』,似乎已經被茶水徹底澆滅了火氣。他起身客氣地告辭,言道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來拜會威國公,隨後便帶同隨從徑直離去。

    就這樣接連三天,『毛』利景隆每天都是一大早便來到威國公府求見王銳,但每次都是毫無例外地撲了個空,然後白白再府外等候一天,灌足了水飽再回去。這廝也的確是有一股韌勁,連著三天的折磨下來,卻毫不氣餒,打定了主意要繼續和王銳耗下去。

    王銳當然不“草雞”了,但他對『毛』利景隆的這股韌勁也是暗自佩服,心說已經玩了這小鬼子好幾天了,再這麼繼續抻下去也太單調,該是換個花樣的時候了。對方既然如此“耐玩”,若是不將他玩死,豈不是對不起他?

    於是他將聶楓、王謙等人找來,如此這般地詳細吩咐了一番。

    聶楓、王謙等人不由得聽直了眼,心中對王銳的佩服真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儘管已經早知道了王銳歷來是算無遺策,但他們仍然無論如何也沒想到他在幾個月前就步下了一招妙棋,並且好像是算准了今天的情形一樣。能讓一個死人都發揮出無窮妙用,而且佈局如此之遠、算度如此之精,思之當真是可畏可怖。

    幾個人在心裡深深表示了對『毛』利景隆的同情,各自謹遵鈞命,分頭前去準備。

    『毛』利景隆此時自然仍一無所知,還準備著一大早起來再去威國公府外喝茶呢。

    可是還沒等他出門,就忽然聽到驛館外一陣大『亂』。

    正在詫異之時,一個手下急匆匆推門進來稟道:“『毛』利大人,不好了,明人已經將驛館重重包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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