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混在明朝 作者:紅色四月 (連載中)

 
ivyyahui 2009-4-28 11:40:2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6 50385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11:30
第四百八十九章 小鬼子的如意算盤(中)

    前面的戲已演足,接下來王銳自然該探一探對方的底了,因此他等侍衛將禮物收下去後,轉頭朝『毛』利景隆微笑道:“貴使遠渡重洋而來,在下原該盛情款待才是,結果沒想到前番卻出了刺客之事,倒累得貴使費心,在下實在是慚愧之極。貴使大人有何需要幫忙之處就儘管明言,只要在下力所能及,自當會竭盡全力!”

    他先是百般刁難,甚至還搞出了假刺客的花樣,現在卻又說出這番話來,換成是誰恐怕也會以為是剛剛的重禮起了作用。

    『毛』利景隆也不例外,並且認為王銳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貪圖利益。早知道是這樣,事情又何至於如此麻煩?看來明人仍逃不過一個“貪”字,這位年輕的威國公雖然是個不凡的人物,但卻一樣有這個致命的弱點。

    他一邊這麼想著,一邊微微一笑躬身說道:“多謝國公大人,小使的確正有一事想請大人幫助!只是……只是……”

    說道這裡,他欲言又止,目光向四下裡掃了幾眼,其意不言自明。

    王銳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當下揮了揮手。大堂之上本來人就不多,此刻見他有命,於是除了王謙、聶大等幾名心腹和通譯之外,其餘人全都退了出去,自是也包括了『毛』利景隆的隨從在內。

    這時,王銳才微笑開口說道:“這幾個人都是我絕對信任的心腹,無不可對之言。貴使大人有什麼話請儘管說便是!”

    『毛』利景隆也知道在這種情況下,王銳不可能沒有心腹的護衛隨侍在旁,所以並沒有想著能夠與他單獨密談。反正秘密如果洩漏出去的話,對對方的影響要遠遠大過自己,他相信王銳自然應該有分寸才是。

    因此他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略略一頓後躬身說道:“國公大人,小使此番前來參加大明天子的登基慶典,一是代表天皇陛下與大將軍的恭賀之意,二來也肩負了重要的使命,還望國公大人能夠多多幫助才是!”

    王銳點了點頭說道:“貴使有何使命請儘管說就是,只要在下能幫得上忙,自當竭盡全力。”

    『毛』利景隆連忙又道了聲謝,輕了輕嗓子開口說道:“國公大人,眼下大明重開海禁,因此天皇陛下與大將軍有意多加強我們兩國之間的海上貿易往來,卻不知大明天子是否同意,國公大人以為如何?”

    在德川家康的後期,日本就已經和大明一樣,逐漸進入了禁海鎖國的狀態。德川家光其實還無意改變這種現狀,但是為了達到真正的目的,也只好以增強兩國之間的海上貿易往來為引子了。

    王銳自是亦明白這一點,如果小鬼子下了這麼大的血本只是為了這個目的,那未免也太可笑了。

    知道歸知道,但這戲總是要演的,於是他哈哈一笑說道:“貴使大人所言極是,我大明重開海禁就是為了與睦鄰各國的海上貿易往來,自然也包括了貴國在內。此事早已得到了皇帝陛下的首肯,否則又焉有重開海禁?這一點請貴使大人放心便是!”

    『毛』利景隆立刻做出欣喜的樣子,躬身說道:“如此最好了,多謝國公大人!”

    王銳將手一擺笑道:“貴使大人太客氣了,這也並非是在下的功勞。卻不知貴使還有何使命需要我幫忙?”

    『毛』利景隆等的就是他這句話呢,當下趁勢而上,略一沉『吟』後開口說道:“國公大人,實不相瞞,小使此番前來還肩負了另一個重要的使命,就是想向大明求購火槍,還望國公大人能夠成全!”

    王銳見他果然說到了火槍上,不由得暗暗一笑,表面上卻是微微一皺眉頭,略帶詫異的表情說道:“哦?貴國想要求購火槍?卻不知這又是為何?”

    如果是普通的貿易也就罷了,但既然涉及到“軍火交易”,那就是一個敏感的話題,于情於理他都應該問問才是正常。

    『毛』利景隆早有準備,不慌不忙地恭聲說道:“國公大人誤會了,小使所說的並非是敝國想要求購火槍,而是大將軍!”

    王銳聞言雙眉不禁微揚,淡淡一笑說道:“哦?原來想求購火槍的竟然是大將軍,在下願聞其詳!”

    『毛』利景隆應了一聲開口說道:“國公大人,大將軍雖然位高權重,但畢竟是還年輕,因此各地諸侯蠢蠢欲動者大有人在。而今大將軍聞得大明的火器天下無雙,所以特命小使誠心求購。若有此等犀利火器在手,還有誰再敢蠢蠢欲動?此事關乎敝國之安危,還望國公大人能夠幫忙才是!”

    他這話雖然有誇張的成分,但卻也不是全然杜撰出來的。

    慶長十年(1605年),家康把將軍之位交給家光的父親秀忠,自稱大禦所,而家康的退位也確認幕府的世襲體制。

    德川家光是秀忠的嫡次子,『乳』名竹千代。他的兄長長松丸在出生九個月後夭折,因此竹千代出生後,享有世子的待遇,也受世子的教育。

    可是竹千代在出生後,立刻被帶離父母身旁而交由『乳』母阿福(即大名鼎鼎的春日局)撫養,所以秀忠和阿江夫『婦』對於兒子竹千代十分陌生,再加上竹千代體質虛弱、說話有些結巴且外貌平庸,因此兩人更加不喜歡竹千代。

    慶長十一年,阿江又生下一子,此子『乳』名為國千代(國松丸),即是日後的駿河大納言德川忠長。阿江有鑒於兒子竹千代交由『乳』母阿福撫養而疏遠,因此在國千代出生後,阿江經過秀忠的同意,親自撫養國千代,夫『婦』倆也特別寵愛國千代。就因為這樣,江戶城內部分為次子竹千代派和三子國千代派。

    很多人也因為國千代或許會成為三代將軍,所以不斷的討好秀忠夫『婦』以及國千代。竹千代感到十分的不滿,卻又無可奈何。直到有一次,竹千代自盡未遂,長久以來一直感覺到竹千代會被廢除繼承權的阿福,為此特別跑到駿府城向家康訴說江戶城內部的實情,和秀忠夫『婦』的不公平等。之後,家康出面對秀忠夫『婦』說了要分嫡庶,家光才能確保三代將軍的繼承權。

    元和六年(1620年),竹千代元服,正式改名為家光,任從二位大納言。元和九年,家光正式成為三代將軍,秀忠隱居於西之丸,也像家康一樣,被稱為大禦所。將軍和大禦所一起治世,稱作二元政治。

    眼下秀忠還並未去世,德川家光也還未能獨立的親自執政。父子倆的二元政治,再加上兄弟之間的爭權奪利,還有各地諸侯的虎視眈眈,所以說德川家光的地位的確是還未完全穩固。

    不過這卻不是德川家光想要求購火槍的主要原因,他可以說是江戶幕府中的一代雄主,眼光自是十分長遠。

    在此之前,日本在火器方面已是超過了大明,而且絲毫未將這個貌似強大的鄰居放在眼裡。這一點從豐臣秀吉先後兩次大舉侵略李氏朝鮮,意欲將大明也吞併的野心就可見一斑。

    但是王銳的橫空出世,以及大明的迅速重新崛起,卻令雄才大略的德川家光感到大吃一驚。尤其是大明犀利火器的消息,更讓他感到了坐臥不安。

    原本日本所依仗的就是犀利的火器和戰國時期錘煉出來的猛將、軍隊,當然還有大明自身的羸弱,這才這個小小的彈丸之國如此倡狂。

    可眼下大明這頭睡獅已然漸漸醒來,又有了如此“利爪”,怎能讓德川家光感到不驚呢?

    因此『毛』利景隆此番前來的使命非常明確,一是要搞到大明火器的秘密,二是要搜集王銳的情報。小鬼子最是推崇孫子兵法,自然也明白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的道理。

    只是求購火槍之事比較敏感,如果換成自己的話,也絕不可能輕易將犀利的火器賣與他國。所以德川家光和他的幕僚們想出了上述的理由,自然是想消除對手的戒心。當然,如果賄賂王銳能夠得手的話,那自是更有把握了。

    『毛』利景隆以為王銳已然被重禮所收買,所以終於道出了此行的真正目的。但這仍只是個試探『性』的請求,他真正的如意算盤還未和盤托出呢。

    王銳雖然是逆天穿越的強人,但知識終究是有限的,不可能什麼都知道。對於日本的歷史,他最熟悉的就是織田信長、豐臣秀吉和德川家康等著名的一段,對德川家光還真是一無所知。

    因此他聽了『毛』利景隆的話後一時間還真無法判斷真假,腦海裡念頭暗自電轉,沉『吟』了片刻,微微皺眉點頭說道:“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大明與貴國一向交好,大將軍既然派了貴使前來,那就是我們的朋友,這個忙自然要幫。但此事茲關重大,非在下一個人所能說了算,還需上秉天子才是。不過貴使儘管放心就是,在下必會竭盡全力說服皇上!”

    這話聽上去似乎很帶勁,但實際上仍只是一張空頭支票而已,沒多大的意義。王銳還沒有弄清楚對方的真正底細,當然不可能做出什麼真正的承諾了。況且他就算真的決定將火槍賣給小鬼子,也一樣會想方設法榨幹其油水,絕不可能這般好說話。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11:30
第四百九十章 小鬼子的如意算盤(下)

    『毛』利景隆也不是傻子,自然不會因為王銳的空頭許諾就得意忘形,像他這樣也是飽經官場詭詐歷練出來的人,當然清楚“說”並不能代表什麼,關鍵的是要看如何去“做”。

    但不管怎麼說,眼下王銳能夠這般明確地表明瞭態度,已經是讓『毛』利景隆欣喜萬分了。對照先前的情形,他非常肯定是那些重禮發揮了作用。現在已經度過了開頭的最難關,接下來就要看自己如何巧妙周旋,來達到此行的目的了。

    一邊想著,他一邊躬身說道:“多謝國公大人,此事若是能成,大將軍自然還會另外重謝,絕不會忘記了國公大人的一番盛意!”

    相比起那位暹羅王子,『毛』利景隆要老謀深算得多了。他並沒有急著去談火槍的價格,而是再次暗示王銳,還會再多給他好處,這樣一來有利於用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利益。

    這個道理很簡單,就像是採購給回扣一樣,成功地賄賂了管事的人,那在採購中節省下來的總費用可能要比用來賄賂的代價多上幾十倍,這就是所謂的花小錢辦大事了。

    如果換了普通的人,這一手一般來說很容易奏效,因為受損的是公家的利益,于自己又何干?別說是區區一些錢財了,從古至今,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將整個國家都出賣的也大有人在。

    不過王銳卻不是普通人,現下錢財對於他來說只是個數字而已,而且作為一個穿越者,他的最大理想是要完全改變歷史車輪的軌跡,親手書寫新的歷史。這是一個大前提,其他的一切都要為此讓路,甚至是犧牲一些自己的利益也在所不惜。

    況且話又說回來了,王銳深知自己的利益是與大明緊密相聯的。正所謂唇亡齒寒,如果大明像原來的歷史那樣亡了國,那他有再多的錢也只是個亡國奴而已,又有什麼意義?他有著超越這個時代數百年的見識,對這一點當然認識得十分清楚。

    『毛』利景隆哪裡想得到這世上竟然有逆天穿越的強人,因此做出錯誤的判斷也就不足為奇了。

    眼下王銳自是聽出了『毛』利景隆的話中之意,不禁暗自一笑,笑『吟』『吟』地開口說道:“大將軍如此盛情,當真是讓在下感到慚愧了。貴使放心,此事就包在我的身上!”

    若論演技,王銳早經過了宮廷鬥爭的千錘百煉,可以稱得上是爐火純青,即便是當初老魏那樣狡詐的主,也一樣是屢屢吃虧上當,又何況是小鬼子?

    『毛』利景隆被他恰到好處的貪婪笑容所『迷』『惑』,雖然還未能就此全信此事已經是板上釘釘了,但無疑又放心了許多。

    他深深一躬,滿面堆笑著說道:“國公大人如此眷顧,當真讓小使不知該如何感謝是好了!不過小使還有一個小小的請求,卻不知國公大人能答應否?”

    王銳聞言雙目微微一閃,故作漫不經心的口氣說道:“哦?貴使還有何請求,不妨說來聽聽!”

    他心知『毛』利景隆要說的恐怕不是小小的請求,而是到了揭開底牌的時候,暗地裡感到一絲興奮,不禁豎起了耳朵凝神傾聽。

    『毛』利景隆頓了一頓,這才『舔』了『舔』嘴唇開口說道:“國公大人,火器雖然犀利無比,但卻是消耗極快。大明與敝國遠隔重洋,採購起來恐怕多有不便。若是事情緊急時,怕是會耽誤大事。因此大將軍除了求購火槍之外,還想求購這犀利火器的制法。如若大明肯不吝指教,任何條件都可以商量,而且大將軍也會將大明與國公大人永遠視為最好的朋友,還望大人能夠成全此事才是!”

    他的話音剛落,王銳已是險些樂出聲來,心說小鬼子到底是忍不住『露』出了狐狸的尾巴,原來竟是打著想得到火器製造方法的如意算盤,這可真是有點不知天高地厚了。

    一瞬間,他也明白了對方會派蒼月龍矢隨使團前來的目的,像這等超級忍者的主要職責應該不是保護使團的安全,而是打了想要盜取火器製造方法的主意才對。

    王銳雖然早想到了小鬼子對火器肯定是必有所圖,但卻也沒料到對方竟然如此貪心,有這麼大的胃口,居然打上了火器製造方法的主意,也算是終於讓他領教了什麼是如意算盤的真正含義。

    這樣看來,那位三代的幕府將軍還真是野心勃勃,自己先前定下的東征大計非但半點沒錯,而且還應該儘早提前才是。

    不過想要跨海東渡,前提當然是要有一支強大的艦隊,那可需要大把大把“燒錢”的。此番小鬼子既然主動送上門來,那自己好歹要狠狠刮上他一筆,同時還要讓其知道知道什麼叫做偷雞不成反蝕把米和陪了夫人又折兵!

    一邊想著,他一邊皺起眉頭沉『吟』了片刻,然後才開口說道:“此事恐怕是不太可能,這火器的製造方法乃是我大明第一機密之事,就算在下同意,皇上也絕不可能答應。這件事情在下無能為力,恐怕要讓大將軍和貴使失望了!”

    如果他毫不猶豫就答應下來,那未免就有些太假了,換成任何人恐怕都會懷疑。買火器和買火器的製造方法完全是兩個概念,以『毛』利景隆的精明,又怎會不知道其中的區別?

    因此眼下見王銳一口就拒絕了這個非分的請求,『毛』利景隆非但沒有失望,反倒是疑心更去,甚至暗暗歡喜起來。

    這件事情當然是有難度了,否則也用不著花那麼大的血本來攻王銳這個關鍵人物了。有難度不怕,怕的是王銳根本不買帳,那此事就真的沒戲,只能寄希望于蒼月龍矢的身上了。他雖然是超級忍者,但這裡畢竟是人家大明的地盤,情況一無所知不說,那火器的製造方法何等機密,又豈是那麼容易能盜取的?

    現在王銳雖然一口拒絕了此事,那是再正常不過了,反倒說明了他並未耍什麼花樣。這就有了可以運作的空間,下一步就看自己如何加大攻關的力度了。而且對方的一口拒絕,也極有可能是討價還價的一種策略,無非是想索取更多的利益而已。若真是這樣,那事情就更好辦了。與火器的製造方法相比,再多的錢又算得了什麼?

    想到這裡,『毛』利景隆忍不住暗暗歡喜,躬身微笑道:“小使自然也知道此事十分為難,否則也不會懇求國公大人了。國公大人請放心,只要大人肯盡力,即便是此事當真不成,大將軍與小使一樣忘不了大人的恩情!”

    王銳淡淡一笑點了點頭,轉身朝聶大等人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幾人也都退下,大堂內只剩下了王謙和通譯。

    待聶大等人退下後,他才轉向『毛』利景隆,一臉嚴肅地開口說道:“大將軍待我如此一番誠意,在下自然會盡全力幫忙就是。只不過此事的確十分為難,在下要先知道大將軍究竟肯出什麼樣的條件才行。若是條件足夠優厚的話,我自會全力說服皇上,那麼此事亦並非是全無希望。”

    『毛』利景隆見王銳將聶大等人支出去之時已是暗自感到興奮,此時聞言自然更是大喜,心說自己果然猜得沒錯,看來此事還大大有的談。

    一面想著,他一面壓抑住興奮的心情,深深一躬正『色』說道:“多謝國公大人,小使必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頓了一頓,他接著開口說道:“國公大人,此番大將軍想購火槍500支,每支的價格願意出到7000兩白銀。至於火器的製造方法,敝國願以500萬兩白銀求購。另外,敝國願意對大明開放所有的港口,同時3年之內減免3成的厘稅,不知國公大人以為這樣的條件如何?”

    日本是個彈丸島國,礦產資源並不豐富,但是卻盛產白銀,而且銀的提煉技術在當時屬於世界一流。在原來歷史上的這一時段,日本每年流向大明的白銀平均都在10萬公斤以上,也算是不小的數目了。

    之前已經說過,當時大明一年的歲入也就在500萬兩白銀左右而已。眼下小鬼子為了購買火槍和火器的製造方法,竟然肯花將近1000萬兩白銀的代價,可謂是不惜血本了,況且還有開放所有的港口和3年之內減免3成的厘稅,這其中的價值遠遠難以估量。

    因此王銳聞言也是忍不住心中微微一動,暗暗佩服德川家光果然是非常有氣魄,竟然肯出如此的大手筆,由此亦可見其野心和無比的自信心。

    不過這數目雖然誘人,但卻還遠遠未能讓王銳感到滿意。一想到原來歷史上的甲午戰爭之後,中國向日本賠了2萬萬兩白銀,他的火就直往上冒。心說現在小鬼子肯定是沒那麼多錢的,可自己也要狠狠刮上個2千萬兩才能解氣。至於將來,那更是要將其榨幹,變成大明的殖民地才算完。

    想到這裡,他點了點頭微笑道:“大將軍有如此誠意,那事情就好辦得多了。貴使暫且回去休息,靜候在下的佳音就是!”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11:30
    第四百九十一章 群雄畢至

    眼下既然已經探得了對方的底牌,那就要好好考慮一下如何才能將鬼子竹杠敲到最響的事情,因此王銳開口先打發了『毛』利景隆回去,好思量和與眾人商議下一步的對策。

    『毛』利景隆也感到今日的收穫甚豐,而且心知此事亦急不得,所以聽了王銳的話,也不再多糾纏,當下告辭出了威國公府。

    待『毛』利景隆離去之後,王銳並沒有立刻找來孫傳庭、李博明等人商議,而是將自己關在了書房裡,獨自一人沉思起來。

    說實話,在從『毛』利景隆獲悉了小鬼子不惜一切代價也想搞到火器製造方法的真相後,他著實是感到有些吃驚。

    在王銳原來的計畫之中,先徹底平息農民起義軍的內『亂』,然後平定建虜、蒙古,接著才輪到了李氏朝鮮和日本。

    可眼下德川家光的大手筆,讓王銳不得不重新審視起這個第三代的幕府將軍來。

    毫無疑問,德川家光的野心昭然若揭,而王銳卻對其情況幾乎是一無所知。雖然東征小鬼子之事在計畫中尚早,但對這樣一個危險的敵人一無所知,卻令他感到了一絲不安,因為這完全不符合他事事情報為先、處處長遠佈局的風格。儘管小鬼子早已被列入計畫之中,但那還只是一個構思而已,並未有任何具體的東西。

    初時王銳只是想狠狠刮上小鬼子一筆而已,可現在卻改變了想法,心說眼下自己雖然實在騰不出精力來對付德川家光,但也不能讓這個將來的大敵閑著,可以安下心來好好地發展,否則將來東征之時就有可能付出更大的代價。

    若是放在平時,此事還真不易辦,可現下借著慶典的契機,王銳一下就想到了李氏朝鮮。

    日本與李氏朝鮮之間的關係和建虜與蒙古諸部比較相似,當然可以好好的利用一下。如果計策運用的巧妙,那不但能夠狠狠賺上一筆,而且可以令日本與李氏朝鮮之間愈加勢同水火,相互間形成巨大的消耗,自是對將來大明的東征大大有利。

    另外,王銳還要狠狠地涮小鬼子一把,以解其感情上的憤恨,這就是所謂的一石三鳥了。

    想到這些之後,他的眉頭逐漸舒展開來,站起身來打開書房的門,傳令立刻召孫傳庭、李博明等人前來……

    慶典的日子已經一天天臨近了,眼下京城之內可謂是熱鬧之極,所有人都在期盼著前所未有的盛典早日到來。

    可是王銳卻很清楚,在這繁鬧的表面下,是一股股暗流在湧動。各方勢力齊聚京城,都在打著各自的如意算盤,也都在暗暗較著勁。自己的任務就是要在這股股暗流之中巧妙地借勁,既要平衡,又要從中獲取最大的利益。若是稍有不慎控制不好的話,雖然說還不在於翻了船,但搞得一身濕,顏面上卻不好看。

    就在這時,另外兩股強大的勢力也抵達了京師,其中的一個身份可以說絕不在沙爾巴呼圖克圖之下,那便是四世班禪羅桑卻吉堅贊!

    前面已經說過,固始汗圖魯拜琥和巴圖爾洪台吉聯手滅了卻圖汗後,就喬裝成香客到了拉薩,秘密拜會了五世藍皮與四世班禪,雙方結成了聯盟。

    圖魯拜琥是需要宗教的支援,而五世藍皮與四世班禪則是需要擴大格魯派(黃教)的影響,因此雙方可說是一拍即合。

    按照原來的歷史,的確也像他們所設想的一樣,最終圖魯拜琥提兵入藏,滅藏巴汗,扶植五世藍皮掌權,自任藏王,同時也是格魯派(黃教)的護教法王。而格魯派佔據了統治地位,五世藍皮與四世班禪成為宗教領袖,在西藏建立了政教合一的封建政權。

    由於王銳這個逆天穿越的蝴蝶翅膀的效應,圖魯拜琥和巴圖爾洪台吉聯手滅土謝圖部、秘密與五世藍皮和四世班禪結盟之事已然大大提前,頓月多吉和藏巴汗也已被除去,但整個西藏的局勢還充滿了變數。

    一旦沙爾巴呼圖克圖得到了大明的全力支持,紅教必將聲勢大振,林丹汗也會重振黃金家族的威名,這對於圖魯拜琥、巴圖爾洪和五世藍皮、四世班禪都是嚴重的威脅。

    況且圖魯拜琥和巴圖爾洪聯手滅掉土謝圖部之事,可說是對大明的直接挑釁。眼下沙爾巴呼圖克圖已是親往京師參加盛典,若是他們坐視不理的話,那後果將不堪設想。

    尤其是圖魯拜琥和巴圖爾洪二人早親自領教了犀利火器的厲害,心中如果林丹汗和沙爾巴呼圖克圖從大明那裡得到火器支援,那自己恐怕就危險了,因此這個盛典他們自然是一定會來。

    只不過他們二人不便親來,五世藍皮又還太年輕,所以這個重擔自然就落到了四世班禪羅桑卻吉堅贊的肩上。

    羅桑卻吉堅贊的身份絕不在沙爾巴呼圖克圖之下,智慧、膽略、見識俱都無一不遠勝常人,自是此番參加盛典的最佳人選。

    就這樣,四世班禪羅桑卻吉堅贊親自出馬前往京師,圖魯拜琥命長子達延鄂齊爾護送、隨從,與慶典開始前三天時抵達了京城。

    不用說,他的到來又引起了極大的轟動,紅教、黃教的兩大活佛齊聚京師,這本事就是一件前所未有的盛事。

    不過別說是兩大活佛了,眼下就算是赤橙黃綠青藍紫教的活佛全都聚齊,小皇帝和王銳的策略依舊是不變。活佛也不會有什麼破例,要想拜見大明的天子,都得等到慶典開始之日時再說。

    四世班禪當然是足可以與沙爾巴呼圖克圖匹敵的一個重要人物,但是另一股勢力也不能小視,那便是科爾沁部土謝圖汗奧巴的長子濟農巴達禮。

    科爾沁部的首領土謝圖汗,土謝圖部的首領卻圖汗,諸位千萬不要弄混了才是。

    當初元太祖成吉思汗把二弟合撒兒分封在今額爾古納河、海拉爾河流域呼倫貝爾大草原、外興安嶺一帶的廣袤土地,成為“東道諸王”之一。成吉思汗擴編帶弓箭的“豁兒臣”即科爾沁護衛軍。合撒兒為兀勒都赤(指揮者),負責斡耳朵(大汗營帳)的警衛和警戒的重任。“科爾沁”由軍事機構的名稱逐漸演變成合撒兒後裔所屬各部的泛稱,形成了著名的科爾沁部。

    1624年,科爾沁部首領與努爾哈赤于伊克唐噶哩坡刑白馬烏牛正式結盟。1626年,努爾哈赤封奧巴為土謝圖汗。

    這些都與原來的歷史沒有變化,若不是因為王銳改變了歷史車輪的軌跡,1636年,蒙古24部49名封建領主與後金滿蒙漢文武官員百余人在盛京召開大會。共推後金國主皇太極為“博克達徹辰汗”,改國號為“大清” 。從此嫩科爾沁所屬四部10旗分左右兩翼會盟於科爾沁右翼中旗境內的哲裡木山下,形成哲裡木盟,又稱“嫩江十旗”。

    自那以後,科爾沁部就成了大清最忠實的盟友,孝莊皇太后、孝端皇太后、福臨的皇后都是來自美麗的科爾沁大草原。

    當然,按照現在的形勢發展下去,皇太極恐怕是沒有多少機會建立大清王朝了,但是科爾沁部與建虜仍是關係親密的盟友卻是鐵的事實。

    不過不管怎麼說,科爾沁部仍只是在背後支持皇太極,並沒有直接與大明為敵,因此勉強算是有資格前來參加此番的慶典了。皇太極當然不會指望著科爾沁部能夠從大明買到火槍了,可是沙爾巴呼圖克圖既然來了,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坐視不理。

    既然不可能買到火槍,那想辦法攪黃了林丹汗的如意算盤也是非常好的結局。如果讓林丹汗買到了火槍,那他的日子將更加難過。

    土謝圖汗奧巴也很清楚這一點,若是林丹汗得到了大明的有力支援,第一個對付的肯定就是他科爾沁部。所以不用皇太極多說,他果斷派了兒子來參加慶典,並且準備了豐厚的禮物。濟農巴達禮此番的使命非常明確,就是想盡一切辦法,絕不能讓沙爾巴呼圖克圖與大明達成協議。

    而圖魯拜琥也是極有見識,對局勢洞若觀火,早在對土謝圖部用兵和入藏之前,就已經暗中派人聯絡科爾沁部,雙方秘密結成了聯盟。一旦大明真的全力支持林丹汗,那他和皇太極與奧巴也可以形成犄角之勢,與大明和察哈爾對抗。雖說處於劣勢,但還總有的一搏,好過被各個擊破。

    不過那是最壞的打算,此番四世班禪與濟農巴達禮連袂而來,抱的都是同樣的目的,共同針對的沙爾巴呼圖克圖。濟農巴達禮只不過是配角而已,真正的主力自然是四世班禪。若非為了對抗沙爾巴呼圖克圖,這位四世藍皮和五世藍皮共同的戒師、活佛級的人物又豈能輕易出動?

    不管怎樣,現下京師之內已經差不多是群雄畢至了。王銳十分清楚,真正的好戲即將上演了……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11:31
  第四百九十二章 麻煩(上)

    還有三天就是慶典之期,王銳的精力全部放在了“開幕式”的最後準備上,連見上四世班禪一面的時間都沒有,只能暫時委屈這位活佛了。

    羅桑卻吉堅贊也沒有在意,對他來說,那些禮儀都是虛的,眼下的關鍵是要對付沙爾巴呼圖克圖。因此他也沒有急著求見王銳,而是安心住下,命手下人搜集自從沙爾巴呼圖克圖到達京師後的所有情報。

    王銳只是命內衛嚴密監視所有各方勢力的一舉一動,自己則全力監督“開幕式”的一切準備事宜。打響這頭一炮至關重要,絕不能有半點差錯。

    ……

    直到將近二更天的時分,王銳才終於拖著疲憊之極的身軀回到了府中。過度的腦力和體力消耗讓他感到整個人好像都木了一樣,只是簡單地洗漱了一下,就將自己扔在了床上,頃刻之間便已進入黑甜的夢鄉。

    眾人都知道他疲累已極,沒有人敢打擾他,連衣服都不敢替他脫,生怕驚醒了他。晴兒帶了一個丫鬟,親自在外間伺候。

    威國公府與內衛的總部遙遙相對,眼下這裡雖然還稱不上是龍潭虎『穴』,但也絕對是戒備森嚴,等閒人絕不敢輕易靠近。在一般人的眼裡,這裡應該稱得上是一處禁地了。

    可是就在接近四更天的時候,這禁地卻突然大『亂』起來……

    王銳猛地被驚醒,一下從床上坐起身來。朦朧之中,他只覺得外面燈火閃耀,人聲嘈雜。由於有過寧遠和大同府的經歷,『迷』糊之中他還以為又回到了戰場上呢。

    晴兒先一步已醒了過來,急忙入內查看,命丫鬟端過茶水。

    王銳正感到口乾舌燥,於是接過茶杯一飲而盡,略略定了定神,這才回過神來,不禁啞然一笑。

    還沒等他開口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情,就忽然聽到外屋的門被輕輕敲了敲,緊接著聶大的聲音響起道:“爺,府外好像是來了一支人馬,您儘管安睡,這點小事就交給我吧!”

    王銳聞言不由得微微一怔,心說哪裡來的人馬竟然這般大膽,居然跑到自己的府外來搗『亂』,這可真稱得上是件奇事。

    好奇心起之下,他淡淡開口說道:“不用了,待我親自出去看一看!”

    他既然開了口,聶大自是立刻遵行無誤,一言不發地退了下去。晴兒上前來替他整理好衣服,然後也默默地退到了一旁。

    王銳朝她溫柔地一笑,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隨即大步走出了房門。聶大四兄弟早已等候在院中,一言不發地跟在他的身後,直朝府門而去。

    這時府中的人幾乎都已經被驚醒,但沒有人慌『亂』,各自全部堅守著自己的崗位。

    不一刻的功夫,王銳與聶大等人已經來到了大門外。只見門前的空地上火把耀眼,將府外照的猶如白晝一樣。

    劉大疤率領的國公府侍衛,以及王謙、聶楓、聶桐率領的內衛二、三司的好手,將數十個人團團包圍在中間。雙方雖然沒有動手,但兵刃全部出鞘,劍拔弩張地對峙著。只需一聲命令,立刻便會展開一場惡戰。

    除了國公府侍衛與內衛之外,還有一營精銳的龍虎衛就駐紮在這裡,負責護衛威國公府與內衛總部的安全。此刻500龍虎衛戰士全部是新式火器的裝備,在週邊又布下了一道包圍圈,令被包圍的那數十人『插』翅恐怕也難飛。

    眼見王銳出來,場中立刻安靜下來,只聞火把燃燒的劈啪之聲,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王銳迅速地掃了一眼,發現被圍的那數十人穿的都不是中土的服飾,心中不禁暗暗感到一陣詫異。看這些人的樣子,應該是不知哪個使團中的人才對,如何竟有膽子跑到自己的府上來搗『亂』?

    他不動聲『色』,上前幾步站定了身形,淡淡地開口說道:“誰能告訴我,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王謙、聶楓、聶桐、劉大疤等人見他出來,早已是各自聚攏過來。

    劉大疤立刻上前一步躬身抱拳說道:“回爺的話,這些傢伙膽大包天,竟然想夜闖國公府,已被弟兄們團團圍住。究竟該如何處置,還請爺示下!”

    王銳輕輕點了點頭,掃了那些人一眼,略微提高聲音說道:“爾等究竟是什麼人?為何要夜闖我國公府?”

    那些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只見一個人站了出來,朝王銳躬身抱拳說道:“敢問閣下可是威國公大人麼?”

    這人年紀30歲許,高鼻深目,面目硬朗,漢話說得十分生硬,顯然不是中土人士。

    王銳上下打量了他幾眼,心知此人應該就是這些人的首領了,於是微微一笑說道:“不錯,在下正是威國公,卻不知閣下何人?為何要率人夜闖國公府?”

    那人連忙躬身施禮,恭聲正『色』說道:“小人噶瑪諾丹,是達延鄂齊爾王子的衛隊長,參見威國公大人!”

    王銳略略一頓,很快反應過來他所說的達延鄂齊爾王子就是圖魯拜琥的長子了,此番負責護送和陪同四世班禪而來。

    他不禁更加奇怪了,心說四世班禪這一次大駕親臨,想必是沖著沙爾巴呼圖克圖來的,對自己正有所求,又怎會讓一個小小的衛隊長夜闖國公府?

    正暗自詫異之際,只聽噶瑪諾丹接著說道:“威國公大人,小人不敢擅闖國公府,只是為了捉拿刺客,所以才會有誤會!”

    王銳聞言眉頭微皺,心說捉拿刺客?這難道是對方耍的什麼花招不成?此處雖不敢說是龍潭虎『穴』,但絕對是戒備森嚴,什麼刺客又能跑到這裡?況且四世班禪所住的驛館同樣是守衛森嚴,又有什麼人如此大膽跑去刺殺達延鄂齊爾王子,而且還有本事逃脫了呢?

    還沒等他開口說話,一旁的王謙已是冷哼一聲說道:“小子,你以為此處是何地,刺客想來就能來麼?別說沒人有那麼大的本事了,就算當真有刺客跑了來,也輪不到爾等緝拿,難道內衛、龍虎衛和國公府的侍衛都是吃乾飯的不成?”

    那噶瑪諾丹聞言並未動怒,只是淡淡地說道:“小人並不知道這裡就是威國公府,是追趕刺客才來到此地。我們草原的男兒從來不會說謊,那個刺客就是逃到這裡便失去了蹤跡!”

    王謙剛想再開口,王銳將手一擺制止了他,掃視了眾人一眼開口說道:“你們可曾聽到什麼動靜?發現刺客的蹤跡?”

    眾人互相看了一眼,異口同聲地肯定說道:“回督公的話,若是有任何風吹草動的話,絕對逃不過我等的眼睛,我等亦絕不敢有任何欺瞞!”

    王銳心知這裡有內衛、龍虎衛以及國公府侍衛布下的重重警戒線,內中更是高手如雲,即便是像聶行天、沙爾巴呼圖克圖這樣的超級高手,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闖入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就更不要說是別人了,而且聶楓兄弟、王謙和劉大疤等人亦絕不敢欺騙自己。

    不過看噶瑪諾丹的樣子也不像是在說謊,而且在這一點上,他對蒙藏的勇士還是比較相信。

    如果兩邊都沒有說謊的話,那事情就比較奇怪了。王銳不禁微微皺起了眉頭,沉『吟』了片刻方才開口說道:“我相信草原勇士不會說謊,也堅信我的手下絕不會騙我。依我看,噶瑪諾丹隊長不妨先暫且回去,我自會命手下再仔細搜查。若是那刺客當真逃到了這裡,相信他定然飛不出天羅地網!到時候我會命人將刺客送到達延鄂齊爾王子處,不知噶瑪諾丹隊長以為如何呢?”

    他這麼說已是相當給噶瑪諾丹面子了,也是要騰出一定的時間,好徹底查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應該說是一個比較穩妥的解決方法。

    但是出乎王銳的預料,噶瑪諾丹竟然絲毫也不買帳,仍舊是用淡淡的語氣開口說道:“國公大人,這刺客膽大包天,竟然敢行刺達延鄂齊爾王子,如果小人不能親手將他捉拿回去,沒有辦法向主人交代!小人敢肯定那個刺客已經逃進了威國公府中,懇請國公爺恩准小人進府,將刺客親手抓住!”

    他的話音剛落,聶楓、王謙等人已是忍不住勃然『色』變,不約而同地齊聲喝道:“大膽狂徒,威國公府是什麼地方,豈能容你說進便進?莫說你一個區區的衛隊長了,就算你家活佛與王子來了也是不行!”

    說著,幾個人齊齊踏前一步,看架勢忍不住就要出手教訓教訓不知好歹的噶瑪諾丹了。

    王銳也沒料到他竟會如此不識好歹,不禁將眉頭皺成了疙瘩,心中疑雲頓起。聶楓他們說的一點不錯,就算換成了四世班禪和達延鄂齊爾親來,也絕不敢對自己如此無禮,一個小小的衛隊長卻為何會這般大膽?難道這其中當真有什麼陰謀不成?

    一邊暗自思忖著,他一邊揮手制止住聶楓、王謙等人,淡淡一笑開口說道:“這麼說來,噶瑪諾丹隊長是不信我的話,認為那刺客與在下是脫不了干係了?”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11:31
   第四百九十三章 麻煩(中)

    這話已是說的相當重了,噶瑪諾丹終於微微『色』變,躬身說道:“國公大人誤會了,小人絕不是這個意思。捉拿刺客是小人的職責,小人絕不敢有任何疏忽。如果得罪了國公大人,還懇請大人原諒!”

    今晚的事情本就十分蹊蹺,再加上他竟如此無禮,自然惹惱了聶楓、王謙等人。眼下他這話不鹹不淡,也沒有多大的誠意,眾人聞言非但未能消氣,反倒是更加惱怒了。就算當初和老魏相鬥之時,內衛和龍虎衛亦從沒落過下風,只有讓對手吃癟的份。現在一個小小噶瑪諾丹竟敢提出進威國公府拿人,這讓眾人如何能忍受?

    還沒等王銳開口,王謙已經是再也忍耐不住,一個箭步跳將出來,唰地拔出“烏龍斬”寶刀,指向噶瑪諾丹怒聲喝道:“大膽狂徒,想要進國公府拿人,先問問爺手中的刀答不答應!若能勝得了爺的刀,再狂妄也不遲!”

    他剛剛說完,眾人已是不約而同地躍出,將噶瑪諾丹團團圍住。只要是王銳一聲令下,他們立刻就會將這個大膽的狂徒拿下。

    內衛和國公府的侍衛也都向前『逼』近了幾步,火槍和兵刃各自猶如箭在弦上,對準了噶瑪諾丹的那些手下,只等著攻擊的命令。對於噶瑪諾丹的狂妄無禮,人人都是一肚子的火。現在只要王銳一聲令下,相信噶瑪諾丹和他的手下肯定會死的很難看。

    噶瑪諾丹卻是絲毫不懼,看也沒看王謙等人一眼,只是朝王銳昂然說道:“國公大人,這位將軍說的話算數嗎?如果小人能贏了他,是不是就可以進入國公府捉拿刺客?”

    王銳雖說是一向冷靜,此時也忍不住氣往上沖,心說這廝真的是不知好歹的一介莽夫?還是別有用心呢?

    說實話,就憑噶瑪諾丹今晚的舉動,自己將他和那些手下全都殺了也不過分,相信四世班禪和那位達延鄂齊爾王子屁也放不出半個。但這樣一來自己沒准就中了對方的圈套,而且此番四世班禪乃是他首要的目標之一,雙方一上來就結下如此深怨,對下一步的計畫恐怕會有很大的影響,那可就是因小失大了。

    可是這個噶瑪諾丹如此狂妄無禮,應該如何教訓他一下才好呢?輕了不行,太重似乎也不妥,這尺度還真不好把握。

    王銳心念電轉,揮手喝退了王謙等人,朝噶瑪諾丹冷笑了幾聲。

    不過還沒等他開口,遠處就忽然傳來了一陣陣急促而又嘈雜的馬蹄聲。眾人聞聲轉頭看去,只見一溜的火把直朝這裡飛速而來,顯然是一隊人馬正向著國公府飛馳。

    負責週邊警戒的龍虎衛立刻發出了警告,對方馬上做出了回應,卻正是達延鄂齊爾王子率領的親衛隊。噶瑪諾丹和那些手下見是主子來了,不由得『露』出了一絲欣喜的神『色』。

    王銳見狀暗暗一笑,心說正主終於登場了,我倒要看看這位達延鄂齊爾王子唱的是哪一齣戲!

    他揮了揮手,示意放對方過來。命令立即傳了下去,龍虎衛讓開了一條道路,不一刻的功夫,那一隊人馬已一陣風似的來到了近前。

    隔著老遠,那些人就已經翻身跳下馬。當先一人身材魁梧,大步流星直朝眾人而來。

    噶瑪諾丹迎上前去,單膝跪地右手撫胸恭聲說道:“噶瑪諾丹無能,沒有抓到刺客,請王子殿下重重責罰!”

    那人看也沒看他一眼,只掃了一下,就徑直來到王銳面前,以手撫胸微微躬身說道:“再濃密的烏雲也遮不住太陽的光芒,您一定就是威國公大人了,圖魯拜琥之子達延鄂齊爾參見國公大人!”

    他的漢話說得比噶瑪諾丹要強多了,並不十分生硬。自從王銳推動歷史的車輪改向後,大明對蒙古不再是畏如虎狼,邊鎮開放了許多,雙方民間的貿易日漸興盛,更有越來越多的漢人跑到了蒙古諸部去做生意。因此現在大部分的蒙古人都會說漢話,貴族王公更是精通,將此當作了一種時尚。

    王銳上下打量了達延鄂齊爾兩眼,只見他身材高達魁梧,面目粗豪,留著一副絡腮鬍鬚,絕對屬於典型的蒙古勇士的模樣。

    他抱拳還禮,微笑著開口說道:“今夜這是刮的什麼風,竟讓達延鄂齊爾殿下夤夜趕到了寒舍來。只可惜在下沒能以美酒、香茶招待,反倒是擺出了這麼一個陣勢,還請殿下見諒才是!”

    達延鄂齊爾似乎絲毫沒有聽出他言語中的譏諷之意,仍舊是微微躬身正『色』說道:“國公大人說笑了,達延鄂齊爾來這裡不是為了大人的款待,而是特意趕來賠罪的。手下人不知天高地厚,冒犯了國公大人的虎威,還望大人恕罪!”

    王銳笑眯眯地看著達延鄂齊爾,目光卻好像刀鋒一樣,似是想看穿他是否在說謊。這位王子殿下一張口就是來向自己賠罪的,似乎早就知道噶瑪諾丹的一舉一動一樣,的確是大為可疑。

    不過噶瑪諾丹也有可能是一發現刺客逃到了這裡,立刻就派人回去稟報,而達延鄂齊爾十分清楚自己這個衛隊長的做派,因此馬上急匆匆趕了過來。這也算是一個合理的解釋,還並不能就此肯定其中有什麼陰謀。

    眼見達延鄂齊爾面『色』如常,並沒有任何心虛或異常的反應,王銳哈哈一笑,仍是用調侃的語氣說道:“殿下要給在下賠罪?這又是從何說起?噶瑪諾丹隊長想要進到國公府捉拿刺客,那也是盡忠職守,又何罪之有?”

    達延鄂齊爾聞言面『色』微變,半側過身來斜瞥了噶瑪諾丹一眼,臉『色』沉了下來,寒聲開口道:“噶瑪諾丹,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噶瑪諾丹适才面對火槍的威脅和數名頂尖高手的包圍都是毫無懼『色』,更好似沒將名震天下的王銳放在眼裡。

    但此刻他卻『露』出了畏懼的神情,單膝跪地垂首說道:“回稟殿下,我一路緊追著那個刺客一直到了這裡,然後就失去了他的蹤跡。噶瑪諾丹無能,請殿下重重責罰!”

    達延鄂齊爾眉頭微皺,語氣冷冷地說道:“這麼說你當真是想進到國公府捉拿刺客,所以才和國公大人的人對峙起來了?”

    噶瑪諾丹不敢抬頭看他,頭垂的更低了,卻一咬牙語氣堅定地說道:“殿下,我親眼看到刺客逃到了這裡,絕對不會有錯。我只是想將刺客親手抓住,絕沒有對國公大人不敬的意思!”

    達延鄂齊爾冷笑了一聲,用淡淡的語氣說道:“哦?這麼說來你帶人夜闖國公府倒還有理了?我問你,如果是有人率兵深夜硬闖我的金帳,你又會如何?”

    噶瑪諾丹張了張嘴,最終卻什麼也沒說出來,好一會的功夫才頹然說道:“噶瑪諾丹知錯了,請殿下治罪!”

    達延鄂齊爾冷冷一聲,負手轉過身去,森然說道:“你既然已經知錯,就應該知道該怎麼做了?”

    噶瑪諾丹點了點頭,先前畏懼的神『色』忽然消失得無影無蹤。他站起身來,朝王銳昂然說道:“噶瑪諾丹冒犯了國公大人,願意以命賠罪,希望大人能夠抓住那個刺客,最終還我一個清白!”

    說罷,他的手腕一翻,從腰間拔出了一把鋒利的短刀,對準了自己的胸口,滿臉俱是堅定之『色』。他的那些手下見狀也全部拋下了兵刃,全部拔出短刀對準胸膛,沒有一人有絲毫畏懼的神『色』。

    王銳一直在旁邊聽著達延鄂齊爾與噶瑪諾丹的對話,沒料到噶瑪諾丹竟會突然來這一手。

    他暗自冷笑一聲,心說你這是以死來要脅我麼?好,我倒要看看你是在唬人,還是敢玩真的!

    還沒有等他的念頭轉完,就見噶瑪諾丹已不再多言,揚手揮起短刀就向自己的胸口狠狠地『插』下,力道剛猛之極,絕不像是在作偽。

    王銳不及細想,連忙喊了聲:“且慢!”

    不論今日之事是真是假,都絕不能讓噶瑪諾丹和他的手下死在這裡。一來這會讓雙方結下深怨;二來若是傳揚出去的話,自己的顏面也不好看。眼下慶典之期在即,他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他喊的雖然快,但是噶瑪諾丹卻絲毫沒有留手的意思。除非他是在唬人,否則想收手亦是來不及了。

    眼瞅著噶瑪諾丹就要命喪當場之時,離他最近的王謙忽然閃電般撲了過去,就在短刀即將『插』入胸膛的一瞬間,出手如電,拿住了噶瑪諾丹的手腕,幾乎同時間內勁迸發,令他的整條臂膀立刻酸軟無力,隨即施展空手入白刃的小巧功夫,輕巧地將短刀奪了過來。

    這一切都是在電光火石間完成的,眾人只覺眼前一花,刀已經不知怎麼到了王謙的手中。但饒是如此,短刀已是在噶瑪諾丹的胸口劃了一道不短的口子,鮮血頓時浸透了他胸前的衣衫。

    眾人先是全部愣在那裡,緊接著就爆發出一陣喝彩之聲……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11:31
    第四百九十四章 麻煩(下)

    王謙一直在全神貫注地留意著噶瑪諾丹的一舉一動,即使達延鄂齊爾出現之後也不例外,因此這才能及時出手奪下了噶瑪諾丹的短刀。

    若是他們二人平手相鬥的話,王謙的功夫雖然的確遠勝噶瑪諾丹,但卻也不可能這麼輕鬆就奪了他手中的兵刃。只因剛才噶瑪諾丹一意求死,根本沒想到竟會有人出手阻止,王謙才能如此輕易地得手。

    從噶瑪諾丹的傷口來看,他剛剛的一刺確實是用盡了全力,應該不是在作偽。如果王謙的功夫再差了半分,恐怕就救不下他的『性』命了。難道他這般有把握王銳會開口阻止,而且有人能有本事救得了自己,所以才敢拿自己的『性』命豪賭不成?

    王銳立刻排除了噶瑪諾丹是在唬人的可能,心說莫非達延鄂齊爾是想故意犧牲一個手下,以使自己產生出歉疚之心,好在談判中爭取一點有利之勢麼?這未免也有些太過匪夷所思了吧?

    他到現在為止仍然沒能看出對方究竟有什麼意圖,於是朝達延鄂齊爾微微一笑說道:“殿下,噶瑪諾丹想要捉拿刺客也是職責所在,談不上什麼冒犯,更是罪不至死。在下就替他求個情,饒他一死如何?”

    達延鄂齊爾連忙微微躬身說道:“既然國公大人有命,達延鄂齊爾豈敢不從?”

    說罷,他又轉身朝噶瑪諾丹喝斥道:“你的腦子被兀鷹啄走了嗎?怎麼還愣在那裡,還不趕快多謝國公大人!”

    噶瑪諾丹還在那裡有些發懵,沒想到自己竟然被救了『性』命,連胸前的傷口都渾然不覺。

    此刻聽到達延鄂齊爾的話,他才回過神來,略微猶豫了一下,這才上前跪地說道:“多謝國公大人的救命之恩,大人的胸懷就像草原一樣寬廣,噶瑪諾丹真心拜服!”

    王銳淡淡一笑說道:“噶瑪諾丹隊長不必客氣,你們不遠萬里來參加大明天子的盛典,就是我大明的貴客,在下絕不會讓任何一個客人無端丟了『性』命。殿下和噶瑪諾丹隊長請放心,刺客之事我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絕不容許任何破壞此番的盛典!”

    達延鄂齊爾連忙應道:“有國公大人的這句話,我相信那刺客定然『插』翅難飛!”

    王銳微笑點頭,心說今晚之事先到此為止吧,等到打發走了達延鄂齊爾等人,再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也不遲。

    想到這裡,他剛想開口送客,卻不料達延鄂齊爾忽然又朝噶瑪諾丹冷冷地開口說道:“噶瑪諾丹,我們草原男兒做了事情就一定要付出代價。國公大人的胸懷寬廣,不計較你的冒犯之罪。但你既然撿了條『性』命,卻是活罪難逃,你明白該怎麼做嗎?”

    噶瑪諾丹聞言身子不由得微微一震,臉『色』頓時變得煞白。他略略一頓,隨即便用力點了點頭,突然俯身拾起剛剛扔在地上的彎刀,猛地向自己的左臂砍去。

    眾人微微一驚,還沒來得及明白是怎麼回事時,就見血光迸現,鋒利的彎刀如同熱刀子切牛油一般,將噶瑪諾丹的左手砍了下來。

    他悶哼了一聲,身子晃了一晃,險些一頭栽倒,勉強才站穩了身形,臉上的肌肉抽搐,已沒了半點血『色』。

    在眾人低低的驚呼聲中,噶瑪諾丹扔掉了彎刀,用右手死死攥住斷腕,嘶聲開口說道:“國公大人,噶瑪諾丹無禮冒犯,這只手就當作是向您賠罪,請大人原諒!”

    話還沒有說完,他就疼的幾乎暈了過去,全憑超人的意志方才支撐住。

    王謙再次風一般地直掠過去,一把抓住噶瑪諾丹的左臂,伸指在斷腕附近的幾處『穴』道連點,令噴湧的鮮血速度稍緩。

    緊接著,他迅速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精緻的瓷瓶,用拇指頂開了軟木塞,將裡面一種淡黃『色』的粉末倒在噶瑪諾丹的斷腕上,足足將近半瓶之多。

    說來也神奇,那泉湧般的流血立刻被止住了,噶瑪諾丹也似乎是疼痛大減,神情輕鬆了許多。

    這時,王謙才撕下一條衣襟,將噶瑪諾丹的斷腕包了起來。他也是出身綠林世家,雖然比起聶家來差得遠了,但卻祖傳了一種治療刀傷的聖『藥』,此刻再一次幾乎是救了噶瑪諾丹的半條命。

    噶瑪諾丹『露』出感激的神『色』,低聲說道:“多謝將軍,將軍的武藝高強,噶瑪諾丹甘拜下風!”

    他今晚一直表現的強項之極,面對名震天下的龍虎衛、內衛都毫無懼『色』,更是連王銳的賬都不買,竟膽大包天地想要進威國公府捉拿刺客。但王謙不念前嫌,在最關鍵的時候先後兩次救了他,終於令他軟了下來。

    王謙救噶瑪諾丹不為別的,只因為他跟隨王銳日久,最明白其心意,這才會兩次出手救了噶瑪諾丹,否則他定不會貿然行事。

    雖說先前王謙惱怒噶瑪諾丹狂妄無禮,但眼下看到其視死如歸和如此彪悍,他忍不住起了一絲敬佩之心,當下點了點頭說道:“好漢子,等你的傷好了之後,我們再找機會一較高低!”

    他這話純屬於是安慰了,噶瑪諾丹沒了一隻手,傷養好了也變成個殘廢,一身的武藝能剩下七成就不錯,如何還能再是他的對手?不但如此,而且他變成了一個廢人,估計連衛隊長這個位子亦是保不住了。

    噶瑪諾丹也明白這一點,不過他卻絲毫沒有沮喪之『色』,只是輕輕點了點頭,忽然頭也不回地沉聲喝道:“你們在等什麼?還不統統給我去手!”

    話音剛落,他的那數十名手下已是紛紛揮起短刀,全部將自己的左手砍了下來。一時間血光耀眼,幾十隻手同時落地,煞是觸目驚心。但這些人全都如同噶瑪諾丹一樣彪悍,個個只是悶哼了一聲,沒有一人發出慘叫,有幾個人已然疼暈了過去。

    這一切都發生的太快,王銳還來不及阻止,噶瑪諾丹和他的手下已經是砍下了一地的左手。

    眾人雖說無不是久經沙場,但看到一地的斷手和這些蒙古武士的剽悍,也忍不住暗暗感到有些心驚。

    王銳眉頭微皺,朝達延鄂齊爾說道:“殿下,我不是說了已經不再怪罪他們,這卻又是為何?”

    達延鄂齊爾對那一地的斷手似乎沒有看到一樣,神『色』自若地微微躬身說道:“這是我對手下的小小懲戒,國公大人不必介懷。他們冒犯了大人,原本都應該處死,現在只用一隻手來賠罪,已經是天大的恩典。如此深夜打擾了國公大人的休息,達延鄂齊爾實在是不安。我先告辭,改日再登門拜見大人和賠罪!”

    王銳雖然覺得達延鄂齊爾殘忍,但事情已然發生,又是人家的人,他也不好再說什麼。

    他哪裡知道,達延鄂齊爾和其父親乃是一方霸主,稱得上是殺人如麻,別說是砍掉噶瑪諾丹和他的手下的一隻手了,就算是全都斬首,這位殿下的眉頭都不會皺一皺。

    眼見達延鄂齊爾開口告辭,王銳正是求之不得,當下說了幾句客套話,總算是將這一干不速之客打發走了。

    直到達延鄂齊爾和手下全部走遠之後,王銳出了會神,然後才命令聶楓、王謙、劉大疤等人全力搜索,看看究竟是否有刺客真的逃到了這裡。如果這一切當真只是達延鄂齊爾導演的一齣戲,那真稱得上是處心積慮了。花這麼大的代價,對方到底有何圖謀?他要好好想上一想。

    聶楓等人轟然領命,立刻各自帶著手下去了。王銳則回到了房中,讓晴兒泡了壺濃茶來。經過這麼一番折騰,他早已是睡意全無,正好思索一下今晚發生之事。

    晴兒泡好了茶,乖巧地與丫鬟一起退出房去,將王銳自己留在了屋裡。

    王銳喝了一杯濃茶,盯著燭火陷入了沉思。直到現在他仍然搞不清達延鄂齊爾唱的究竟是哪一出,如果說果真有刺客,難道內衛、龍虎衛和國公府的侍衛都是吃乾飯的,竟能讓人悄無聲息地潛了進來而絲毫沒有察覺?那的確有些太過匪夷所思了。

    可若說刺客一事純屬虛構,就像自己當初戲耍小鬼子一樣,達延鄂齊爾,或者說是那位活佛又有何圖謀?這個時候來惹怒自己,對他們又會有什麼好處?

    兩種假設似乎都不太可能,這可讓王銳感到了有些頭疼。他一向是心思縝密,分析起事情來猶如有洞穿七劄之力,還很少有這種『摸』不著頭緒的情況。

    想了半天仍然不得要領之後,他甩甩頭長舒了一口氣,心知光這麼枯想恐怕是不行了。要想搞清楚真相,一是主動出擊,去試探四世班禪和達延鄂齊爾;二是靜觀其變,看對方接下來還有什麼動作。若是對手真有圖謀,必然還會出招,不可能就此罷手。兩種策略各有利弊,他需要找孫傳庭和李博明等人商量一下。

    剛想到這裡,忽然聽到有人敲了敲房門。王銳微微一愣,隨口說了聲進來。

    門被輕輕推開,一個紅影閃了進來,卻原來是紅娘子。她朝王銳『露』出個俏皮的笑容,回身招了招手,竟然又拉了一個人進來。

    王銳一看到這人,腦海裡頓時靈光一閃,已是明白了一切,忍不住起身喊道:“怪不得,原來是你!”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11:31
第四百九十五章 你總是心太軟

    這人不是別人,卻原來正是娜仁卓婭!她與達延鄂齊爾父子可謂是有著血海深仇,前去行刺自然半點也不奇怪。而有紅娘子這個國公夫人掩護,就算守衛的內衛、龍虎衛和國公府侍衛再多上一倍,恐怕也發現不了刺客的蹤跡。正所謂家賊難防,這一次紅娘子顯然是充當了“家賊”的角『色』。

    怪不得自己怎麼也想不明白呢,又有誰能想到紅娘子竟然和刺客“勾結”在了一處?

    這麼看來,達延鄂齊爾方面應該是沒什麼問題了,只是可惜了噶瑪諾丹和他的那些手下,白白犧牲了自己的一隻左手。

    達延鄂齊爾也明白噶瑪諾丹並沒有說謊,但是為了怕惹怒自己,這才犧牲了那些手下。

    這才是合乎邏輯的解釋,王銳一看到娜仁卓婭,立刻就明白了一切,只是還搞不清楚紅娘子怎麼會和她在一起並且要幫助她罷了。

    娜仁卓婭見到王銳,臉上『露』出一絲複雜的神『色』,隨即便恢復了正常,面『色』平靜地施禮說道:“不錯,就是我,娜仁卓婭多謝國公大人的相助之恩了!”

    王銳見她仍是隱隱流『露』出一絲桀驁不馴之『色』,不禁有些氣往上沖,心說這丫頭當真是太不知好歹,險些給自己捅出個天大的婁子,卻還是這般行若無事的模樣。

    如果她今天當真刺殺了達延鄂齊爾,大明不但是顏面喪盡,而且立刻會與圖魯拜琥以及黃教結下深怨。自己雖說是不怕他們,並且早晚要吃掉對方,但此番的盛典難免會留下一個大污點,同時無法再巧妙地利用複雜的局勢來漁翁得利了。空費了這麼多力氣不說,小皇帝那裡又怎麼交代?

    他強自壓了壓怒火,語氣淡淡地說道:“娜仁卓婭公主誤會了,在下並沒有幫助你,一切只是婉兒自行其是罷了!這麼說來,公主當真就是那個刺客了?”

    娜仁卓婭將頭微微一揚,以略帶挑釁的口吻說道:“是的,我就是那個刺客,只可惜沒能將達延鄂齊爾那狼子殺死,這一次算他走運!怎麼,國公大人是要將我拿住,好送給達延鄂齊爾去討好嗎?那就請動手吧,反正娜仁卓婭早已經不想再獨活!”

    王銳一向以冷靜著稱,可是這一瞬間卻當真被娜仁卓婭給一下激怒了,他猛地一拍桌子厲聲喝道:“放肆!卻圖汗一世英名,卻怎麼生出你這麼個蠢女兒?你有多大的本領?竟不知天高地厚去行刺達延鄂齊爾?此番沒有被當場拿住,也真是老天不開眼!你一死一了百了,那國恨家仇又怎麼辦?虧你還自誇草原兒女,我看就是一個不敢承擔責任、行事沒腦子的懦夫!”

    娜仁卓婭沒想到王銳會突然動怒,一下被罵懵了,俏臉猛地脹得通紅。

    王銳卻不給她喘息的機會,連珠炮般地繼續說道:“我從不是個施恩圖報的人,但卻最恨恩將仇報之輩!今日你若當真刺殺了達延鄂齊爾,將置我大明於何地?又置我於何地?你的叔叔當日是怎麼說的,難道你都忘了嗎?草原兒女難道是說話不算、恩將仇報的小人?別以為我真的不敢拿你,今天我就算將你捉住送給達延鄂齊爾,相信你天上的父親和叔叔亦不會怪罪!”

    娜仁卓婭是土謝圖部的天之嬌女,從小就被嬌寵、呵護慣了,又何時挨過這種罵?

    她又羞又怒,臉紅的猶如快滴出血來一樣,身子晃了兩晃,突然唰地拔出了腰間的短刀。

    紅娘子吃了一驚,急忙擋在王銳的身前,還以為娜仁卓婭羞怒之下想要傷害於他。

    不過娜仁卓婭並不是想去傷害王銳,而是將刀一橫,揚刀昂然說道:“國公大人說的不錯,娜仁卓婭行事魯莽、忘恩負義,沒有臉再活在這個世上。我今日就以死來謝罪,只懇請國公大人看在父親和叔叔的面上,能夠為我土謝圖部報那血海深仇。娜仁卓婭縱然是死,也對國公大人萬分感激!”

    說罷,她毫不猶豫地揮刀便向自己的胸口猛力刺去,就如同先前的噶瑪諾丹一樣決絕。

    不過紅娘子在娜仁卓婭話還沒說完時就已經聽懂了她有自盡之意,因此娜仁卓婭剛剛揮刀,紅娘子便閃電般撲了過去,伸手之間就將短刀輕而易舉地奪了下來。

    紅娘子的功夫比起王謙來還要高出一籌,而娜仁卓婭恐怕還比不上噶瑪諾丹,所以這刀奪的更加容易,絲毫也沒有傷到她。

    娜仁卓婭愣了一愣,隨即面『露』憤然的神『色』說道:“怎麼?難道我連死的權力都沒有嗎?”

    王銳見她竟想自盡,不由得愈加惱怒,心說我知道你們蒙古人個個不怕死,可也用不著挨個在我面前表現吧?

    他寒著面孔,冷哼一聲說道:“公主說的對極了,你現在的確沒有死的權力!我剛剛已經說過了,一來你的父親、叔叔和族人不想你死;二來你今日剛給我惹下了一個天大的禍端,難道就想一死了之嗎?別以為不怕死就是勇敢,有時候那也是懦夫逃避的手段!”

    若論言辭犀利的話,一百個娜仁卓婭加起來也不是王銳的對手。況且她現在早已是羞怒交集,想要辯解也無從辯起。

    聽了王銳錐心的言辭,娜仁卓婭已幾乎喪失了理智,將頭一揚亢聲說道:“國公爺不就是擔心我死了後沒辦法交差嗎?既然如此,那你就捉住我去向達延鄂齊爾邀功好了!”

    王銳的面容抽搐了一下,嘿嘿冷笑道:“公主以為我不敢麼?來人啊!”

    他的話音剛落,聶大和劉大疤已應聲閃了進來,『插』手齊聲道:“爺有何吩咐?”

    王銳暴怒之下本想命他倆直接將娜仁卓婭拿入內衛的大牢,但話到了嘴邊,最終還是換成了:“將此女拿下,關在後院嚴加看護。若有任何差池,便唯你二人是問!”

    聶大和劉大疤齊聲應諾,分左右『逼』向娜仁卓婭。他二人都是只聽王銳的命令,可沒有半點憐香惜玉之心。只要娜仁卓婭稍有反抗之意,他倆會立刻毫不猶豫地出手。

    不過娜仁卓婭並沒有反抗的意思,只是朝王銳『露』出蔑視的神情說道:“國公爺放心,我不會再逃跑,給你增加麻煩,讓你無法向達延鄂齊爾交代的!”

    說罷,她將頭一揚,徑直熬門外走去,再不回頭看上一眼,聶大和劉大疤急忙緊緊跟上。

    紅娘子顯然是想替娜仁卓婭求情,但她看了看臉『色』鐵青的王銳,終於還是沒敢開口,只是充滿同情和擔心地看著娜仁卓婭的背影消失在門外。

    當屋內只剩下他們二人後,王銳仍是餘怒未消,剛才那一瞬間,他真想下令將那個不知好歹的落魄公主拿入內衛的大牢,然後交給延鄂齊爾處置算了。自己一直對她太心慈手軟,沒想到竟差點惹出天大的禍來。如果這一次再不給她些教訓,她指不定還能鬧出什麼么蛾子來。

    但話到了嘴邊,王銳最終還是沒能狠下心來。不為別的,只因為他想起了娜仁卓婭之所以落到今天這步田地,自己也要負上很大的責任。若不是他將土謝圖部當作了一枚棋子,將火槍賣給了他們,娜仁卓婭恐怕也不會這麼快就遭到喪失所有的親人、族人和部落的慘禍了。

    雖說按照原來的歷史,土謝圖部和卻圖汗早晚都難逃滅亡的命運,但王銳既然『插』手改變了歷史,他就感到無法在心理上將此事推得一乾二淨。說到底,他還是心太善、太軟,這既是他的優點,同時也是一大缺點。

    因此最終話到了嘴邊,王銳還是暗歎了一聲,命聶大和劉大疤將娜仁卓婭暫且關押在了後院。他想先向紅娘子瞭解清楚情況,然後再好好考慮到底該怎樣處置這個丫頭。

    眼下屋內只剩下了王銳和紅娘子兩個人,他卻沒有急著開口,仍是鐵青著臉一言不發,用眼睛盯著紅娘子。

    紅娘子被他盯得心裡發虛,最終將心一橫,忍不住率先開口說道:“好,今日之事全身婉兒的錯,想要怎麼責罰就隨夫君的便好了!”

    王銳對娜仁卓婭尚且處處留情,對紅娘子自是更不會『亂』來了,雖然心中有氣,但仍是耐著『性』子淡淡說道:“哦?婉兒有錯麼?那你先說說自己究竟錯在哪裡了?”

    紅娘子咬了咬嘴唇,冷哼一聲說道:“夫君這是在明知故問,非要為難婉兒麼?”

    王銳哈哈一笑說道:“為夫哪有那麼大膽子,膽敢為難婉兒?我看是婉兒為難為夫才對,竟瞞著我做下了這麼一樁大好事!”

    紅娘子的俏臉一下脹得通紅,咬著銀牙說道:“不錯,娜仁卓婭公主的確是我所救,也是我偷偷將她帶進了府裡。不過我卻不是誠心想給夫君添麻煩,夫君想罵就罵好了,不用這般羞辱於我!”

    王銳見她又羞又怒,便放緩了語氣說道:“為夫不想罵你,更不想羞辱於你,只是想把事情搞清楚罷了。婉兒不需如此著急,可否先將經過說來聽聽呢?”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11:32
第四百九十六章 兩難選擇

    紅娘子是甯折不彎的剛烈『性』情,卻非像娜仁卓婭那樣不知好歹。她見王銳的語氣緩了下來,反倒深覺慚愧,當下不再使小『性』子,將經過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說實話,紅娘子雖然一步登天,從一個江湖的賣藝女子一躍變成了國公夫人、二品的副將,演繹了一把明朝版的灰姑娘的傳奇,但是她的本『性』卻不可能一下改變。

    她與蘇瑾等人的感情雖說甚好,但『性』情卻是相差很大,因此還達不到猶如貼心姐妹的程度。

    而由於聶靈兒的武功、『性』情都與紅娘子相近,再加上她二人又是不打不相識,所以她們倆的關係最為親近,可說是情同姐妹。

    可是自從聶靈兒有了身孕之後,就被母親接回了娘家悉心照顧。這當然是聶行天的意思,他好不容易就快盼到外孫了,自然將此當成了頭等大事,非要夫人親自照顧愛女這才放心。王銳理解岳父大人的心情,也只有苦笑同意的份。

    聶靈兒這麼一走,王銳又是忙翻了天,紅娘子便感到了格外的孤單。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她對琴棋書畫一竅不通,實在與蘇瑾等人談不到一起去。

    因為從小就闖『蕩』江湖的緣故,紅娘子是最閒不住的,不可能像蘇瑾、白菲嫣她們一樣。所以她除了將時間、精力花在軍中的訓練上之外,閒暇時最喜歡的事情就是到京城的市井中閒逛。那種熟悉的環境,能夠讓她感到十分親切和放鬆。

    昨日恰好不是紅娘子當值,她便又來到了天橋附近閒逛,結果無意中卻碰到了娜仁卓婭。不過娜仁卓婭卻沒有發現她,而似乎正在鬼鬼祟祟地跟蹤什麼人。

    儘管娜仁卓婭喬裝打扮,但紅娘子自幼便開始闖『蕩』江湖,那位蒙古公主的小伎倆和詭異舉動又豈能瞞過她的法眼?讓她一眼就認了出來。

    紅娘子沒想到竟能碰到娜仁卓婭,眼見她舉止詭秘,不由得好奇心大起,當下暗暗跟在了她的後面,想弄清楚她究竟要幹什麼。

    她的輕身功夫和江湖經驗都遠勝娜仁卓婭,因此娜仁卓婭半點也未覺察出來,只是將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自己的目標身上。

    很快,紅娘子就發現娜仁卓婭跟蹤的原來是幾個蒙古人。眼下在京師的蒙古人都是些什麼人,而又有誰會令娜仁卓婭如此感興趣呢?

    紅娘子也是極聰明伶俐的人,自然能猜得出答案。果然,娜仁卓婭跟蹤著那幾個蒙古人,最後一直到了四世班禪和達延鄂齊爾所住的驛館。

    娜仁卓婭在驛館周圍逡巡、觀察了許久方才離去,紅娘子心知她這是在踩點了,接下來多半便會採取什麼行動。

    從內心說,紅娘子對這位蒙古公主的不幸遭遇是非常同情的,對於為了自己的野心就滅掉了土謝圖部的圖魯拜琥卻十分反感。如果是換做以前,她甚至很有可能像江湖女俠一樣,去幫助娜仁卓婭報仇。

    但眼下她既是國公夫人,同時還是朝廷的二品副將,自然不可能那麼去做了。不過同為女子,遭遇又都是十分不幸,這讓紅娘子對娜仁卓婭著實是大生同情之心,於是決心幫助她,不能讓這位可憐的蒙古公主再受到傷害。

    她知道娜仁卓婭的脾氣火暴、倔強,與自己又不熟悉,如果直接去阻止的話,她肯定不會聽。於是紅娘子決定還是暗中跟著娜仁卓婭,相機應變,既不能讓她殺了蒙古人,也不能讓她出什麼意外。

    不出紅娘子的所料,當天夜裡,娜仁卓婭開始了行動,悄悄潛到了驛館之外。這丫頭倒也真有些手段,竟不知從哪裡搞了一套夜行衣,看上去還真有幾分江湖女俠的味道。

    只可惜她的一身功夫主要是在馬上,若論武技或者輕功就差遠了,因此紅娘子知道她想要刺殺仇人的話恐怕是力有未逮。先不說四世班禪和達延鄂齊爾的身邊肯定是高手如雲了,就是驛館的週邊也是被明軍戒備森嚴,娜仁卓婭都未必能潛得進去。

    果然,娜仁卓婭無論是輕身功夫還是經驗都差得太遠,剛剛試圖潛入驛館,就已經同時被達延鄂齊爾的親衛隊和明軍所發現。

    紅娘子一見不好,立刻將她救了下來,向著威國公府的方向拼命逃去。守衛的明軍極有法度,眼見刺客已經跑遠,就不再繼續追趕,恪守自己的職責,而噶瑪諾丹則率領的親衛隊在後面緊追。

    但紅娘子的輕身功夫乃是頂尖之流,當日在妙應寺時連聶行天和沙爾巴呼圖克圖都暗自稱讚不已,噶瑪諾丹和他的手下如何能及?再加上他們對京師的地形遠沒有紅娘子熟悉,所以很快就被遠遠甩在了後面。

    除了輕身功夫超絕,地形熟悉之外,紅娘子臨來之前還另外做了佈置,命府中的一輛馬車等候在半路之上。

    就這樣,她和娜仁卓婭乘坐馬車從側門進入了威國公府,那些龍虎衛、內衛和國公府的侍衛又如何敢攔國公夫人的車駕,更是做夢也想不到馬上上竟藏著一個行刺達延鄂齊爾的刺客,這才造成了雙方的誤會,也讓王銳想破了頭也沒想明白。

    噶瑪諾丹和他的手下雖然輕身功夫遠遜,但是蒙古人卻精通追蹤之術,一直沿著紅娘子、娜仁卓婭和馬車留下的蹤跡追到了威國公府。到了這裡,才徹底失去了刺客的蹤影。

    他對自己的追蹤術十分自信,確信刺客必定是逃到這裡隱藏了起來,於是一面迅速命人向達延鄂齊爾回報,一面闖了進來。

    龍虎衛、內衛和國公府的侍衛對這些不速之客自然不會客氣,立刻將其重重包圍起來,噶瑪諾丹這時才知道自己想要強闖的竟然是威國公府。

    不過他只是一個死腦筋的勇夫,腦子裡只有抓住刺客的念頭,其餘的一概不管,於是才有了之前的那一幕。

    達延鄂齊爾卻是極精明的人,否則圖魯拜琥也不會將此行的重任交給他了。

    他來之前就已經對大明,尤其是王銳的情況做了盡可能詳盡的瞭解,一聽噶瑪諾丹手下的回報,就知道刺客消失的地方正是威國公府。

    對於自己親衛隊長的秉『性』達延鄂齊爾是再清楚不過了,立即便知道事情不妙。他來不及細想刺客消失在威國公府有什麼玄妙,當即率人飛速趕去,想要阻止噶瑪諾丹有何魯莽的舉動。

    結果他終於還是晚到了一步,眼見噶瑪諾丹的無禮冒犯已成事實,他當機立斷,決定即使犧牲噶瑪諾丹和一干手下,也絕不能開罪了王銳。

    幸好王銳比較穩重,饒了噶瑪諾丹和他手下的『性』命,不過卻沒能阻止他們斷手的悲劇發生。

    紅娘子沒想到那些蒙古人竟然能夠循跡追來,更沒想到噶瑪諾丹連王銳的面子都不給,居然想闖威國公府拿人。等到達延鄂齊爾走後,她知道此番已是惹下了大麻煩,於是立刻帶著娜仁卓婭來見王銳。不成想娜仁卓婭的脾氣竟那般火暴,兩人一上來就翻了臉,搞成了現在這般的僵局。

    最後,紅娘子面『露』歉然之『色』說道:“今日之事全怪我考慮不周全,那娜仁卓婭的遭遇十分不幸,夫君千萬別將她交給那些蒙古人,要責罰就責罰婉兒一個人吧!”

    王銳聽罷事情的經過,不禁暗暗歎了口氣。他當然知道紅娘子俠義心腸,救下娜仁卓婭是出於一番好意。在原來的歷史上,她就是為救李岩而不惜走上了造反的道路,如今讓她見到這種事情卻袖手旁觀,又怎麼可能呢?如果當真要怪,也只能怪機緣不巧,還有就是那位蒙古公主有些太不知好歹了。

    事情既然已經發生,現在埋怨、責怪已經都沒有用了,眼下還是想一想究竟如何善後才是要緊之事。那達延鄂齊爾嚴厲地懲罰了噶瑪諾丹和一干手下,一方面是想平息自己的怒氣,另一方面也未始沒有將自己一軍的意思,看看自己究竟怎樣處理刺客之事。

    如果自己抓不住刺客,那恐怕難免會引起對方的懷疑,甚至四世班禪和達延鄂齊爾認為此事是自己耍的花招也說不定。雖說自己佔據了絕對的有利地位,並不會懼怕對方。但若是雙方因此而產生了芥蒂,對下一步的談判卻是大大不利。

    將娜仁卓婭交給達延鄂齊爾的話,固然能夠解決問題,但王銳從來都是欺強而不淩弱,他适才的話雖然說得狠,可是當真將那已經十分可憐的蒙古公主推入虎口,他無論如何也狠不下心來。可若不交出娜仁卓婭,他又如何給對方一個交代呢?

    交也不是,不交也不是,這可真稱得上是兩難的選擇,王銳一時間感到頭都大了。

    他定了定神,朝紅娘子溫言說道:“婉兒不必再自責了,此事也不能全怪你,今後一定要記得行事要小心才是!你先下去休息吧,讓我一個人好好想一想。”

    紅娘子沒想到他連一句責備的話也沒有,不禁又是歡喜,又是慚愧。她還想再替娜仁卓婭求求情,但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開口,福了一福後依王銳之言轉身退出房去。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11:32
第四百九十七章 奉旨腐敗(上)

    待紅娘子走後,王銳想了一會仍沒頭緒,不禁暗歎了一聲,心說看來自己究竟不是塊梟雄的料啊,那丫頭如此不知好歹,自己怎麼就狠不下心來呢?算了,看在土謝圖部起了很大的作用,以及她死去的父親和族人的份上,這次就放她一馬也罷。說到底,此番之事自己也有責任。如果前些日子給這丫頭一個妥善安排的話,肯定就不會出這種意外了。

    至於達延鄂齊爾那頭,還是想個辦法搪塞一下好了,反正眼下的主動權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只要相機應變,應該能夠將不利的因素控制在最小的範圍之內。

    想到這裡,他長舒一口氣站起身來,心說既然如此,那自己就先擠出點時間見一見羅桑卻吉堅贊吧,也算是給這位活佛個面子和補償。不過在這之前,他今日要先去見一下小皇帝,將這些天來的情況做個彙報。雖說小皇帝已經全權授權於他,但他可不會蠢得認為崇禎真的什麼都不管了。越是這樣,自己越是應該謙抑、小心才對。

    經過這麼一番折騰,眼下已經是天光大亮,想再睡個回籠覺是不可能了。王銳只好再次感歎了一下自己的辛苦命,匆匆洗漱完畢吃了早飯,然後徑直奔皇宮而去……

    眼瞅著還有兩天就是慶典之期了,忙的人自然不止王銳一個,他只是個總策劃而已,下面負責各項具體事務的人還有很多,幾乎是整個朝廷都在開足了馬力高速運轉。

    閣部當然也不會例外,幾位閣臣各有不同的分工。今日來皇宮的亦不是王銳一個人,溫體仁、周延儒等一班閣臣全部聚齊,另外還有李永貞,可以說是慶典開始之前組委會最高層的最後一次高級會議了。

    乾清宮裡,小皇帝雖然在龍案後正襟危坐,但卻有些壓抑不住臉上的興奮神情。萬國來朝,顯泱泱天朝之威,這是何等盛事?儘管離一代聖君還差得很遠,可是在“武功”這一點上,他感到離古往今來那些赫赫有名的帝王已經是相差不遠了。更何況這還只是剛剛起步而已,相信在這次的盛典之後,大明橫掃八荒六合、開創一代盛世情形更加指日可待。這是崇禎做夢都想實現的理想,他又怎麼能不感到高興呢?

    溫體仁、周延儒等人逐個彙報了各自所負責的事務,最後才輪到王銳來匯總。

    說實話,對於王銳這個“總導演”、“組委會『主席』”的角『色』,溫體仁、周延儒是眼紅、嫉妒到了極點。不過他二人嚴守著絕不與王銳爭鋒的原則,竭力壓抑住自己的負面情緒,一絲不苟地將各自所負責的事務做好,不敢有半點紕漏。

    他倆都是絕頂聰明之人,當然清楚此番慶典的重要『性』了。若是自己自作聰明想借此機會耍花招,妄圖讓王銳難看的話,絕對瞞不過皇帝和他的法眼,結果只能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他二人又怎麼會幹這種蠢事?

    我們前面已經說過,這倆傢伙雖說是名列明朝10大『奸』臣榜上的人物,但是其能力其實很強,絕對稱得上是能臣之流,只不過在原來的歷史上沒用到正地方罷了。

    眼下無論是自願也好,被迫也罷,總之二人真正賣力地幹活,倒也是將各自的事務都打理得井井有條,連王銳也暗暗點頭,挑不出什麼『毛』病來。

    首輔如此盡心盡力,何如寵、吳宗達和錢象坤等人自然就更沒有偷懶的道理了。因此所有的準備工作都進展順利,只是有些細節需要溝通、處理,基本上是萬事俱備,只等著慶典之期的到來了。

    待眾人全部說完之後,才終於輪到了王銳。不過準備工作已經被溫體仁、周延儒等人說的差不多了,他的重點是放在了各國使團之上。說到底,慶典只是一種形式,各方勢力才是這一次的真正目標。對於這一點,每一個在座的人都心知肚明。

    因為保密的緣故,即使對閣部重臣,王銳也不可能將所有的情況和盤說出,而是有所保留,僅僅是把明面上的情況做了詳細介紹。

    即便是如此,複雜的局勢已是令眾人暗暗皺眉,連溫體仁、周延儒這樣的老謀深算之輩都沉『吟』不語,不敢輕易發表自己的見解,就更別說是小皇帝了。

    不過朱由檢有一個最大的優點,就是清楚什麼時候該自己『操』心,什麼時候用不著自己費神。眼下他既然此事全權交給了王銳,自然相信他不會讓自己失望,事實上王銳也的確從來沒有讓他失望過。

    當然,原來歷史上的崇禎可不是這樣,直到他身死亡國之前,光閣臣就換了50多個,被誅殺的巡撫一級大員也有10幾人,由此可見其多疑。

    但原來的歷史可不能和現在相比,在那個條件下,朱由檢先是被殘酷的宮廷鬥爭養成了陰冷、多疑的『性』格,然後幸運地撿了一個皇位。

    面對著風雨飄搖、瀕臨崩潰邊緣的大明王朝,朱由檢很想能夠力挽狂瀾,並且竭盡了全力,可以稱得上是古往今來最為勤勉的帝王之一。

    只可惜他根本就沒有接受過帝王教育,所以基本上不懂禦人之術。內憂外患不斷惡化的局勢、崇禎陰冷、多疑的『性』格,再加上他不懂禦人之術以及急躁的心態,因此才有了更換閣臣和誅殺要臣的記錄。

    王銳對這些早有瞭解,所以他穿越之初就定下了改造朱由檢的大計,並且一步一步實現了自己的目標。

    環境可以改變一個人,反過來人也能影響環境,這是顛不破的真理。眼下的朱由檢和原來歷史上的已是完全不同,這也是不爭的事實。

    眼見眾人都不說話,他哈哈一笑開口說道:“想不到此番來的使團竟會這麼多,朕想一想都覺得頭疼呢,可真是為難太傅了!”

    王銳微微一笑躬身說道:“皇上放心,這些傢伙暗懷鬼胎的不在少數,但他們的花花腸子休想能瞞得過臣,一切包在臣的身上就是!”

    對於蒙古諸部、科爾沁部、以及日本、李氏朝鮮等使團的事情他只是通報一下情況,並不想當著溫體仁、周延儒等人的面多說,因此只拿了一句虛言來應對小皇帝。

    溫體仁、周延儒何等聰明,一聽之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二人的心中雖然不滿,卻絲毫也沒表『露』出來,心說你要貪功就由著你好了,看你的順風旗能扯到什麼時候。此番之事可是非同小可,一不留神就有可能出岔子。但願老天開眼,到時候讓你死的很難看!

    他倆在那裡心中暗暗發狠,表面上卻一無異狀,溫體仁反倒是微笑著說道:“太傅早已胸有成竹,那些蠻夷又豈是對手?不過太傅也別太過大意,我聽說昨夜達延鄂齊爾的人竟敢強闖威國公府,哼,這還將我大明放在眼裡嗎?這般蠻夷居然如此大膽,說不定有什麼陰謀呢!”

    王銳淡淡一笑沒說什麼,心中卻有些暗暗吃驚,心想這位元溫閣老的消息倒是非常靈通,昨夜發生的事情,他竟這麼快就知道了。看來首輔大人對自己還真是格外關注,否則絕不能如此。

    朱由檢卻還沒聽說此事,聞言不禁大為奇怪,連忙問道:“哦?那些蒙古人竟敢強闖威國公府?這是真的嗎?究竟是怎麼回事,太傅快說來聽聽!”

    因為娜仁卓婭的緣故,王銳本來今天不準備當眾說起此事的,但眼下小皇帝既然問起,他也只好將昨夜之事詳細說了一遍。不過他卻沒有提到娜仁卓婭,有意隱瞞了下來。

    朱由檢聽罷微微點了點頭,面『露』詫異之『色』說道:“這麼說來太傅並沒有抓住刺客了?這可真是奇了,那個達延鄂齊爾殿下又是想唱哪一出呢?”

    如果不是紅娘子帶著娜仁卓婭“投案自首”的話,連王銳都沒想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當然就更別提朱由檢等人了。因此不光是小皇帝,在座的溫體仁、周延儒等一班閣臣也都感到十分奇怪。不過任憑他們想破腦袋,恐怕也絕想不到竟是國公夫人“勾結”了刺客。溫體仁等人互相看了一眼,誰也不敢輕易開口。

    王銳心中暗暗好笑,表面上當然絲毫不『露』,微微躬身說道:“皇上,此事是臣無能。不過請皇上放心,臣定會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

    朱由檢聞言哈哈一笑說道:“朕只是隨便問問而已,太傅大可不必如此自責。你又非神人,豈能事事皆知?況且誰知道那些蒙古人想耍什麼花招?嘿嘿,朕相信那達延鄂齊爾無論想耍什麼花樣,最終都只能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王銳暗叫了聲慚愧,連忙跪地說道:“皇上聖明,臣必定不會讓皇上失望!”

    他這一領頭,溫體仁等人也連忙跟著跪下,齊呼皇上聖明。

    朱由檢笑著揮了揮手說道:“好了,眾位愛卿平身。眼下慶典之期將近,眾卿當更加小心,絕不能有半點疏忽才是!”

    聽他這麼一說,眾人立刻齊聲應諾。溫體仁等人心知今日的會議已然告一段落,當下一起跪地告退,只有王銳一個人留了下來……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11:32
第四百九十八章 奉旨腐敗(下)

    當其餘人都退出大殿之後,王銳突然跪地叩首道:“皇上,臣适才犯了欺君之罪,還請皇上重重處罰!”

    朱由檢大為詫異,連忙用手虛扶一下開口說道:“哦?究竟是怎麼回事?太傅先起來說說清楚,朕即便是要治罪,也總要弄個明白不是?”

    王銳直起身子,卻並沒有站起來,應諾一聲,然後將娜仁卓婭之事原原本本說了出來,並未有絲毫的隱瞞。他心知此事非同小可,想要瞞恐怕是很難瞞得住的,一旦走漏了風聲被小皇帝知道的話,雖然未必會將自己怎麼樣,但心存芥蒂肯定是免不了的,大大影響二人魚水一樣的關係,因此不如主動說出來為好。當然,這不能當著溫體仁等一班閣臣的面說,而只能是私下裡稟告。

    最後,他再次伏地叩首道:“此事是臣的疏忽,剛剛又欺瞞了皇上,還請皇上重重懲處!”

    朱由檢聽罷這才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不由得『露』出了驚奇的神『色』。他驚訝的不是王銳的隱瞞,而是娜仁卓婭的故事和經歷。對於土謝圖部滅族之事他自然早就知曉,但娜仁卓婭僥倖逃脫,萬里迢迢來到京師的近乎傳奇經歷卻是第一次聽說,當然更想不到她竟然敢孤身一人去刺殺達延鄂齊爾和紅娘子的仗義相救了。這些對於一個整天關在皇宮“大牢籠”裡的皇帝來說,的確稱得上是新鮮和刺激之極的故事。

    不過他終究不像那個荒唐的哥哥朱由校一樣只知道好玩,而是心懷成為一代聖君的遠大理想。因此他略一感到新奇和刺激之後,立刻就明白了王銳的用意。

    略一沉『吟』後,朱由檢將手一擺笑著說道:“太傅請起來吧,此事也不能全怪在太傅的頭上,朕豈有治罪之理?那個蒙古公主也著實是令人同情,楚將軍一片俠義心腸,朕也一樣不予追究!”

    王銳聞言連忙叩首謝恩道:“多謝皇上寬宥,臣感激不盡!”

    說罷,他這才站起身來。

    朱由檢哈哈一笑接著說道:“那圖魯拜琥父子野心勃勃,不聲不響地就將青藏與漠南盡數掌握在了手中,看來也是一大勁敵。此番連活佛都親自來了,可見其志不小啊。嘿嘿,朕看挫一挫那達延鄂齊爾的銳氣也好!不過對方遠來是客,也別太不給人家活佛面子了,所以那個蒙古公主的事情太傅還需小心處理,千萬別授人把柄才是!”

    王銳微微一笑應道:“皇上放心,此事臣定會辦的妥貼!”

    朱由檢笑著點點頭說道:“太傅辦事,朕還有哪裡信不過的?此番的盛典太傅儘管放手為之,不需要有任何顧慮!”

    王銳應諾一聲,忽然從袖中掏出一個摺子遞給了朱由檢,笑『吟』『吟』地說道:“皇上說的是,若是心存顧慮的話,臣的竹杠就敲不響了。今次那些傢伙敢情都是帶著金山銀山來的,眼下還沒見到皇上的龍顏,臣就已經狠狠敲了他們一筆。此番若不能將他們都榨幹了回去,那豈不是辜負了人家的一番好意?”

    他遞給朱由檢的那個摺子,就是這些天來自己所收的所有“賄賂”的清單。這些禮物雖說是價值不菲,但王銳卻沒放在眼裡。與他現在的財富相比,這只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所以他從一開始就根本沒有打算將其真的據為己有。

    作為一個從現代穿越而來的人,王銳最清楚權力與金錢之間的關係。對於他來說,想要利用眼下的權力來斂財太簡單了,收受賄賂只能說是一種最不入流的手段。風險高、名聲不好,同時深讓王銳討厭。

    小皇帝雖然說了讓他不需要有任何顧慮,但如果他當真借次機會大肆斂財的話,朱由檢會怎麼想?同時也會給人留下把柄。即使自己現在能夠壓得住,亦會給將來留下禍根。

    王銳自然不會做這種蠢事,因此根本沒打算隱瞞,將一切都擺到了明面之上。

    朱由檢略帶詫異地接過了那個摺子,只掃了一眼,便忍不住輕輕“咦”了一聲,抬頭向王銳問道:“太傅,這究竟是什麼?莫非是那些傢伙送的禮嗎?”

    王銳哈哈一笑點頭說道:“皇上說的一點不錯,這正是微臣這些天來收到的禮單,還請皇上細細過目!”

    朱由檢又仔細看了看,搖了搖頭笑道:“看來那些傢伙還真捨得下血本,怪不得總有人在朕這裡時不時地吹些風,對太傅你眼紅的緊呢!”

    王銳聞言不禁淡然一笑,卻沒有解釋什麼。以他現在的權力、地位,如果說沒有人妒忌、眼紅,那是不可能的。

    因此即便是像他眼下這般的權勢熏天,甚至比老魏當初都有過之而無不及,可是仍然會有人處心積慮地想要扳倒他,尋找一切可能的機會在小皇帝的面前給其“下『藥』”,這一點也不足為奇。

    王銳心知以他現在和小皇帝之間的關係,那些“蒼蠅”的嗡嗡聲起不到多大的作用。而且眼下需要他『操』心的大事實在是數不勝數,也沒有精力去多想這些。所以聽了朱由檢的話,他只是一笑置之,並未太在意。如果小皇帝真的有什麼想法的話,亦肯定不可能如此直說。

    “皇上不必驚奇,臣這禮單也算不得什麼,那些傢伙為皇上準備的禮物更要豐厚得多,只是還沒有機會得見聖顏罷了。待到盛典開始之後,恐怕皇上也會收禮收到手軟的!”

    眼見小皇帝的心情不錯,王銳也不由得開了句玩笑。

    朱由檢的眼睛一亮,哈哈大笑道:“好,到時候我一定要學學太傅,狠狠敲他們的竹杠!”

    現下的他可不像原來歷史上的崇禎那樣“窮困潦倒”了,身為通匯銀行的最大股東,再加上王銳的暗中照顧,朱由檢現在的“小金庫”可說是十分充盈。所以他高興的倒不是收禮,而是對敲竹槓這件事情感到新奇和刺激。俗話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有這麼一位“不良”的太傅,自然就有“不良”的皇帝了。

    王銳聞言也忍不住莞爾,笑『吟』『吟』地說道:“皇上說的一點不錯,那些傢伙如此大方,我們也不能辜負了人家的一番好意。此番的盛典花費甚巨,有人願意來買單,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朱由檢微微一愣,面『露』詫異之『色』問道:“買單?那是什麼意思?”

    王銳這時才醒悟過來,自己剛才一不小心冒出了一個現代詞,不由得暗自一陣暴汗,臉上微微『露』出尷尬的神情。

    不過他的反應很快,只是略略一怔,道:“回皇上的話,這買單就是付帳的意思,乃是微臣自己瞎編的詞。只因每個月府中的總管都會拿總的帳單來讓臣看,待臣簽批之後才算了賬,所以臣才戲稱為拿錢買單。此乃戲虐之言,讓皇上見笑了!”

    沒辦法,誰讓咱王大官人是逆天穿越的強人呢。倉促之下,他也只好胡『亂』編了個理由,理所當然地將這個詞的發明權歸在了自己的名下。

    朱由檢聞言忍不住哈哈笑道:“拿錢買單?這形容的確貼切,太傅真不愧是奇才啊!”

    正笑的歡暢之時,他突然一下頓住,一臉驚奇地說道:“太傅說的是付帳?那麼乙太傅之意,是要將這些禮物都當作是此番慶典的費用不成?”

    王銳淡淡一笑應道:“皇上說的不錯,微臣正是此意!”

    朱由檢又驚又喜,有些難以置信地說道:“但……但這些都是送給太傅的禮物,太傅為何又要如此?”

    “會皇上的話,這些東西其實都是賄賂,只不過被冠以了禮物之名罷了。若是臣都裝入了自己的腰包,豈不是真的成了貪官污吏?又如何當得起皇上的信任?”

    常言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世上恐怕沒有不愛財的人,王銳也不例外。但是他卻有著自己的原則,就是愛財卻不貪財。那些禮物雖然是價值不菲,但對於王銳來說卻算不了什麼。對他來說,這一次的慶典才是頭等大事。通過這一舉動,相信定然可以獲得小皇帝的進一步信任,從而能夠徹底放開手腳,同時又堵住了那些別有用心人的嘴,不留半點把柄,可說是一舉兩得。相比之下,那些賄賂又算得了什麼?

    果然不出他所料,朱由檢聽罷不由得『露』出了激動的神情,連連點頭說道:“好,好,太傅果真不會令朕失望!有卿如此,朕又夫複何求?既然如此,朕也不能落在太傅後面,同樣會將此番收到的禮物用作慶典用度的買單,太傅以為如何?”

    王銳連忙跪地說道:“皇上聖明,萬歲萬歲萬萬歲!”

    朱由檢甚是高興,哈哈大笑道:“此番慶典的花費甚巨,現在朕更要狠狠敲一敲那些傢伙的竹杠了!太傅儘管放手為之,朕看還有何人敢再嚼舌頭?想必上天是要興我大明,這才降下太傅這等賢臣。你我君臣齊心協力,又何愁壯志不成?哈哈……”

    王銳暗暗一笑,伏地叩首道:“皇上過譽了,臣愧不敢當!請皇上放心,臣必定會不辱使命!”

    說著,他不禁暗自心想,這下自己可算是能夠奉旨“腐敗”了,只不過這腐敗的成果落不到自己的腰包而已……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ivyyahui

LV:6 爵士

追蹤
  • 21

    主題

  • 1242

    回文

  • 0

    粉絲

200 字節以內
不支持自定義 Discuz! 代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