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混在明朝 作者:紅色四月 (連載中)

 
ivyyahui 2009-4-28 11:40:2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6 50386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11:25
第四百六十九章 玩到你崩潰(上)

    『毛』利景隆聞言吃了一驚,一下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緊盯著那名手下說道:“什麼?你再說一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那手下定了定神,略微喘了口氣,這才再次說道:“『毛』利大人,外面突然來了好多明軍,將驛館重重包圍起來,好像就要打進來了,您快點出去看看吧!”

    『毛』利景隆聽罷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明軍將驛館重重包圍?這怎麼可能?他們可是堂堂的一國使團,根本沒做半點不利於大明之事,大明就算是再強橫霸道,也絕不可能無緣無故如此行事。

    但他也心知自己的手下絕對不敢撒謊,尤其是這種事情更不可能有膽子『亂』說。於是他只好皺著眉頭將手一揮說道:“不要慌張,走,先出去看看再說!”

    那手下連忙應是,當下轉身頭前帶路,二人一起來到了外面。

    只見外面已經『亂』成了一鍋粥,使團中人都聚集在大廳,人人面帶驚慌之『色』,在那裡互相交頭接耳,猜測著究竟發生了什麼大事。一干武士守住了大門,如臨大敵一般,武士刀紛紛出鞘,各自緊盯著門外。『毛』利景隆掃了一眼,卻沒有見到蒼月龍矢的身影,心知不禁暗暗感到奇怪。

    看到『毛』利景隆出來,使團中人立刻停止了議論,各自躬身肅立。那些武士的神情也略微緩和,朝他微微躬身施禮。

    『毛』利景隆掃了眾人一眼,徑直朝大門口走去。那些武士略一猶豫,隨即閃開了一條道路。他們心知事情還需首領來解決,如果當真講打的話,己方的兵力再多上100倍,也絕不可能是明軍的對手,別忘了現在可是在人家的地盤上。

    片刻的功夫,『毛』利景隆已走到大門口,定睛向外看去。

    果然,驛館已經被重重包圍,大街之上站著一隊隊身著團獅錦服的校尉,個個手持火槍,如釘子般肅立,一股肅殺之氣撲面而來。三名統兵的將官騎在高頭大馬之上,離驛館的大門約有數十步距離。此刻當中的那人正命令手下朝著這邊喊話,『毛』利景隆卻聽不懂喊了些什麼。

    『毛』利景隆當然不知道那三名統兵的將官正是聶楓、聶桐兄弟倆與王謙,那些校尉全部都是三人手下的內衛精銳。他此刻一方面被內衛的軍容所震懾,另一方面則被內衛手中的火槍所吸引。

    火槍,這可是『毛』利景隆此番來大明的一大重要目標,臨來之前他就對這方面的知識進行了“惡補”,並且帶來了幾位火器專家。

    雖說這些內衛所拿的並非是新式步槍,而是老式的燧發火槍,但是其做工、樣式都遠在這個時代的火槍之上,『性』能更是勝出了不止一籌。

    『毛』利景隆此時也算是半個行家,是個識貨之人,因此一眼就看出了其不凡。目光頓時被吸引,再也無法挪開,一時間連驛館被包圍之事都忘到了腦後。

    直到一旁的通譯幾番低聲提醒,『毛』利景隆方才回過神來。他聽罷翻譯,見對方正是喊著讓使團之長出來回話,當下踏前幾步微微躬身說道:“鄙人正是使團長『毛』利景隆,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天朝無故派兵包圍了驛館,到底是何意思?”

    聶楓等人翻身跳下馬來,緩步走上前來,用冷峻的目光掃視了『毛』利景隆幾眼,面無表情寒聲說道:“奉督公之命,招扶桑使者覲見,閣下這就跟我們走一趟吧!”

    『毛』利景隆不知道督公指的就是王銳,因此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不禁愣在那裡,不明白這個督公找自己幹什麼,為什麼要擺出如此的陣勢。他怔了一怔,方才想起來讓通譯問問這位督公大人究竟是誰。

    當得知督公大人就是威國公王銳時,『毛』利景隆高興得差點直蹦起來。他已經在威國公府外喝了三天的茶,費盡了心思都沒見到王銳的半點人影。可眼下對方竟然主動召見自己,這豈不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他又怎能不感到高興?

    但『毛』利景隆只是興奮了片刻,便又立即冷靜下來,心說自己費盡了心思都沒見到那位威國公大人,現在他為什麼會突然召見自己?如果是正常的召見,隨便派幾個人來也就罷了,如何竟會派兵包圍了驛館,擺出如此大的陣勢?

    一連串的疑問瞬間掠過『毛』利景隆的腦海,他滿面賠笑躬身說道:“請問將軍大人,不知威國公大人找我究竟有什麼事情?可否請將軍指點?”

    聶楓掃了他一眼,寒著臉冷冷說道:“貴使不必多問,等到見了督公大人,一切自然知曉!”

    『毛』利景隆碰了個釘子,卻絲毫不在意,他正琢磨著是不是要用金錢開路,行些賄賂再問之時,忽聽身後一個聲音淡淡地說道:“『毛』利大人,威國公既然召見,有什麼事情大人一去便知,我願意陪同大人一同前往!”

    『毛』利景隆聞言轉身,發現說話之人卻正是蒼月龍矢。他适才不知跑到了哪裡,此刻又神秘地冒了出來,依舊是那一身打扮,雙目如電掃視了聶楓等三人一眼。

    聶楓、聶桐和王謙三人俱是頂尖的高手,當初在“威龍”艦上時就曾經見過蒼月龍矢,感應到了其是一個非常可怕的對手。

    此時蒼月龍矢的目光掃向三人,那股濃烈的殺意自然而然地散發開來。雙方的氣場相觸,就好像火星撞地球般迸出了火花。

    若非臨來之前王銳曾有嚴令,絕不可輕舉妄動,聶楓等人恐怕已經忍不住要出手會一會這位來自扶桑的忍者高手了。二此刻三人唯有強自按捺住出手的衝動,各自目光如電回望向蒼月龍矢,氣勢上毫不相讓。

    蒼月龍矢似乎絲毫也不在意,目光中的精芒一閃而逝,隨即收斂起身上的氣勢,眯起雙眼,不再看聶楓等人。

    『毛』利景隆半點功夫也不懂,根本沒有覺察到幾大高手之間的氣勢交鋒。他聽了蒼月龍矢所言,心中安穩了不少,心說蒼月君說得一點不錯,不管怎樣,先去面見了王銳再說,到時一切自有分曉。為了能夠見到正主,自己不知費了多少心機,這個機會自然不能錯過!

    想到這裡,他朝聶楓躬身微笑道:“既是這樣,就有勞將軍大人帶路了,小使正想拜見國公大人!”

    聶楓聽罷翻譯點了點頭,忽然伸手拍了幾拍。須臾的功夫,一乘小轎自街角如飛般而來,停在了眾人身邊。他朝『毛』利景隆做了個請的手勢,然後與聶桐和王謙重新翻身上馬,撥轉馬頭當先行去。

    『毛』利景隆也不客氣,躬身上了轎子,緊跟在三人的身後,蒼月龍矢則和幾名護衛武士在轎旁隨行。

    他們離開之後,那些包圍驛館的內衛卻沒有撤走,依然將整條街道都嚴密封鎖,不許任何人隨意出入,監視著倭國使團的一舉一動。

    『毛』利景隆見狀不由得更加感到奇怪,怎麼也想不明白對方為何無緣無故如此大動干戈。他暗暗深吸了口氣,心裡愈加急切地期待著快點見到王銳,那時所有的答案自會揭曉。

    一路無話,不多時的功夫,一行人終於抵達了威國公府。

    這一次門口再沒有衛士阻攔,聶楓等人領著『毛』利景隆徑直而入。進到府裡之時,『毛』利景隆的心中忍不住微生感慨,心說自己總算是邁入了這個門檻!

    到了大堂之上,聶楓示意『毛』利景隆在此等候,自己則轉入了後堂。

    下人奉上了香茶,『毛』利景隆一邊品著香茗,一邊四下裡打量。他的表面上雖然從容,實際上心裡卻忍不住有一絲緊張。

    蒼月龍矢站在『毛』利景隆的身後,依舊是低垂著頭,微眯雙目,一副從容自在的模樣。另外幾名護衛武士則是一臉嚴肅,如臨大敵一樣。因為大堂之上和四周俱是高手護衛,充滿了警惕和敵意,讓他們有身在虎『穴』龍潭的感覺。

    過了大約有半頓飯的功夫,聶楓才從後堂轉了出來,身後還跟了數名高手護衛。隨著一名護衛高聲唱喏,王銳終於現出了身形。

    『毛』利景隆早就起身迎候,當他看到王銳之時,不由得大吃一驚,連見禮都忘到了腦後,臉上『露』出極度震驚的神情。

    因為王銳是被人扶著出來的,臉『色』一片蒼白,右肩用白布包裹起來,隱隱可見有血跡滲出,似乎是受了傷,並且傷得不輕。

    堂堂權傾大明的威國公,可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誰敢傷了他?誰又有那麼大的本事傷得了他?

    昨日來時還沒聽說有何異常之事,今日威國公就受了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是真的?還是對方在耍什麼花樣?難道兵圍驛館之舉就是與此事有關?

    突如其來的意外令『毛』利景隆感到極度震驚,腦海裡瞬間閃過一連串的疑問,一時間不禁呆愣在那裡,全然忘了上前見禮。

    直到王銳在下人的攙扶下坐好,勉強『露』出一個笑容示意其落座,他這才算終於回過神來……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11:26
  第四百七十章 玩到你崩潰(中)

    『毛』利景隆連忙上前見禮,臉上的驚詫之『色』卻仍未消,小心翼翼地說道:“小使參見國公大人!不知大人可是受了傷麼?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王銳聽罷通譯,抬起頭來盯住『毛』利景隆,半晌的功夫也沒有開口,似乎在觀察他的反應。

    『毛』利景隆雖然心中無鬼,卻也被盯得有些發『毛』,不由自主乾笑了幾聲。

    好一會的功夫,王銳才終於收回了目光,神情略顯委頓地開口說道:“前幾日在下公務繁忙,累得貴使幾番空等,實在是失禮和慚愧之極,還望使者大人見諒!”

    『毛』利景隆聞言連忙躬身說道:“不敢,不敢!國公大人公務繁忙,小使等候也是應該的,絕不敢耽誤了大人的公事!”

    王銳輕輕點了點頭,略一沉默後才繼續說道:“貴使可知道在下今日請你前來是因為何事嗎?”

    『毛』利景隆聽他主動將話題引入正題,心中大喜,當下立刻應道:“國公大人,今日一早小使正想照舊前來拜見大人時,卻忽然聞報天朝兵圍驛館,隨即便被告知國公大人召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小使實是不知,還請國公大人明示!”

    王銳微微一笑剛想開口,他身後的王謙已是忍不住搶先說道:“你這廝好生可惡,明明是倭人傷了督公,卻還在這裡裝糊塗,究竟是何居心?今日若不說個清楚,休想能生出得了威國公府!”

    說罷,他踏前一步,朝著『毛』利景隆怒目而視,好像恨不得將其生吞活剝了一般。其餘護衛也是一樣,全部將憤怒的目光集中在『毛』利景隆一干人的身上。

    『毛』利景隆聽不懂王謙的話,但被他兇惡的樣子嚇了一跳,身子不由自主往後縮了一縮。

    待他聽罷了通譯的翻譯,這一驚更是非同小可,不禁跳起身來失聲說道:“什麼?國公大人是被我們的人所傷?這……這怎麼可能?”

    話剛一出口,他的心中忽然咯噔一下,心說這難道是蒼月龍矢幹的不成?但這個念頭只是一閃之間,就已經被『毛』利景隆自己給否定了。先不說蒼月龍矢是否有那麼大的本事,眼下他並沒有行刺王銳的道理,也不可能瞞著自己幹下這等驚天大事。他如是這般魯莽之徒,亦絕不可能得到大將軍的信任。

    正暗自琢磨時,只聽王銳喝退了王謙,朝『毛』利景隆微微一笑說道:“貴使且莫心急,手下人多有失禮,還請貴使不要介意。行刺雖然確有其事,但眼下事情的真相如何還並未查清。今日在下將貴使請來,就是為了查清此事,卻不知貴使肯否配合?”

    『毛』利景隆聽他說得真誠,不由得心想,難道行刺之事是真的?如果真是這樣,那也怪不得對方會如此大動干戈了。不管怎樣,自己心中無鬼,也不怕他能耍出什麼花樣。既然要查真相,那是再好不過了,自己也很想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只有將事情查清,才好趁機進一步往下試探。好不容易才見到了正主的面,這個機會可絕不能錯過。

    想到這裡,他微微躬身應道:“國公大人放心,小使定當全力配合,一定會查清楚此事,揪出真正的兇手!不知大人可曾拿住了那刺客?”

    『毛』利景隆並不是傻子,相反卻極為機靈,甫一開始就懷疑此事可能有詐,是不是對方設下的一個圈套。只可惜他再聰明,也不是神仙,沒有掐指會算的本領,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王銳在幾個月之前就布好了一個局,專門是針對倭國使團而來。

    因此一聽王銳說得合情合理,『毛』利景隆頓時疑心大減,滿以為身正不怕影斜,根本不相信對方能耍出什麼花樣,將此事硬栽在他們的頭上。

    王銳當然明白他的心思,不禁暗暗好笑,心說本少爺早就挖好了一個坑,就等著小鬼子的使團來呢。你們不來湊熱鬧,那天王老子也沒辦法。但只要是派了使團來,那就必將落入本少爺早就設好的圈套!

    一邊想著,他一邊朝『毛』利景隆點頭微笑道:“貴使如此深明事理,在下線謝過了!不瞞貴使說,我們沒能生擒那刺客,實在是慚愧之極!”

    『毛』利景隆聞言不由得微微一怔,心說刺客沒抓住,那真相怎麼查?難不成你要強行栽贓,非說刺客是我們的人嗎?這未免也太沒有技術含量了吧?

    還沒等他開口置疑,王銳已是笑『吟』『吟』地接著說道:“那刺客不但身手了得,而且勇悍之極。他一擊未能奏全功,隨即便身陷重圍之中。眼見已無法逃脫,他竟立刻自盡而死,寧死也不要被俘。雖說只是一個刺客,但這等勇氣也令人佩服!”

    『毛』利景隆聽罷翻譯又是一愣,道:“哦?那刺客已經死了?不知屍體在哪裡?可否讓小使一看?”

    王銳點頭笑道:“在下請貴使來正有此意,否則也不敢勞貴使的大駕了!”

    說罷,他轉身朝聶楓點了點頭。聶楓會意,立刻拍了拍手。不一刻的功夫,幾名侍衛抬了一具屍體進來,放在了大廳之中。

    不等王銳示意,『毛』利景隆已是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去,俯身仔細查看。

    剛看了兩眼,他的臉上就『露』出松了口氣的表情,抬頭朝王銳肯定地說道:“國公大人,這刺客絕不是鄙使團的人,小使願以『性』命擔保!”

    王銳聽了翻譯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說道:“據侍衛所說,這刺客身手高強,並且使得乃是忍術功夫,多半是貴國的一位忍者高手。我大明還從未聽說過有精通忍術者,此人既是忍者高手,就絕非我中華之人。恰逢貴國使團在此,因此在下還望貴使大人能夠來辨認一下,看看是否識得此人的身份。在下也相信此人絕不會是貴使團中人,但他究竟是何人,還請貴使仔細辨認一番才是!”

    『毛』利景隆聞言不禁微微一驚,急忙重新俯下身去仔細查看。那具屍體雖然的確是一身忍者的打扮,但衣著並不能說明問題。如果不是這樣,對方想必也不會大動干戈,將驛館重重圍困,把他也“請”了過來。

    因此一開始『毛』利景隆並未太留意那具屍體的其他細節,而是注意其相貌,仔細辨認是否是使團中人。

    眼下聽了王銳的話,他自然立刻掂出了其中的分量。這具屍體如果當真是一位忍者高手,那即使其並非使團中人,自己恐怕也脫不了干係。這道理太簡單了,最起碼也要給對方一個解釋,能夠證明這刺客和使團毫無關係。否則你再怎麼說也是沒用,對方完全有理由懷疑,重則採取手段,立刻將使團驅逐,輕亦是就此失去信任,此番的任務和目標再無達成的可能。

    無論哪種結果都是『毛』利景隆所不能接受的,所以他不敢有絲毫怠慢,立刻重新仔細查看那具屍體。

    不過他對於忍術半點皮『毛』也不懂,除了衣著和相貌之外,其餘看了半天亦看不出究竟。無奈之下,他只好回頭朝蒼月龍矢示意。

    蒼月龍矢一直在暗中留心傾聽雙方的說話,當那具屍體抬上來時,他的目光就始終緊盯住不放。

    此刻見到『毛』利景隆示意,他一言不發,默默地走上前來,俯身在屍體上仔細查看。

    聶楓在一旁再次拍了拍手,幾名侍衛立即呈上幾件兵刃、暗器,一起放在了屍體的旁邊。蒼月龍矢目光一閃,又拿起了兵刃、暗器仔細觀看。

    大約過了一盞熱茶的功夫,蒼月龍矢才站起身來,探身在『毛』利景隆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毛』利景隆的身子微微一震,面『露』難以置信的神『色』,忍不住失聲問道:“什麼?蒼月君可以肯定嗎?”

    蒼月龍矢輕輕點了點頭,仍是低聲說道:“此人的確是忍者無疑,他的人雖然已經死了,但所修煉的忍術功夫、衣物和兵刃、暗器卻瞞不過我。他是個伊賀流的高手,也的確是自盡而死,這些明人都絕對無法作假!”

    忍者從小就開始接受特殊的訓練,兵刃、暗器也全部是特製。蒼月龍矢乃是大宗師、大行家,真假一看便知,自然不可能瞞得過他。

    『毛』利景隆自是明白這一點,因此聽罷蒼月龍矢所言,不由得愣在了那裡,腦海中一片混『亂』。

    如果蒼月龍矢沒有撒謊的話,那王銳遇刺一事看來的確是真的了,而且刺客是個伊賀的忍者高手。但自己的使團之中確實是沒有這麼個人,更不可能派他去刺殺王銳。這位伊賀忍者是從哪裡冒出來的?為什麼又要刺殺王銳?

    在那個時代,忍術之名在大明都很少有人知道,就更不用說流傳過來了,所以王銳就是想作假也不可能,『毛』利景隆亦絲毫沒有疑心。

    正因為如此,他才更加想不明白,怎麼會從天上掉下個伊賀的忍者高手來?並且捅出這麼大一個簍子!

    一瞬間,『毛』利景隆呆愣在當地做聲不得,當真有抓狂的感覺……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11:26
第四百七十一章 玩到你崩潰(下)

    蒼月龍矢並沒有看走眼,那具屍體的的確確是位伊賀的忍者高手,他便是那個東聖教的蜂刺殺手,當初在小湯山刺殺王銳失敗後自盡的龜元名次郎。

    當時王銳便靈機一動,感到龜元名次郎的屍體可能日後會大有用處,於是便命令將其帶了回來好生保存。

    他當然不是神仙,就那麼算准了幾個月之後的事情,所以才布下了這招棋。之因為慶典之事原本就是一個精心的策劃,重要的目的就是吸引各方勢力前來,然後巧妙地利用其中錯綜複雜的關係從中得利。

    蒙古諸部固然是王銳的首要目標,倭國與李氏朝鮮也一樣在他的計畫之內。他本身精於棋道,一向最擅長的就是未雨綢繆、預先佈局。小鬼子既然早已經被惦記上了,他自然不會放過將來每一個有助於敲日本竹杠的機會。

    就這樣,王銳本能地感到日後有可能利用龜元名次郎的屍體大做文章,這才下了當初令所有人都『迷』『惑』不解的命令。直到他昨日吩咐佈置之時,聶楓等人方才恍然大悟,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

    不過他的計策雖妙,但其中卻有一個難處,那便是如何才能好生保存龜元名次郎的屍體,非但不能令其腐爛,而且還要保持其“新鮮”,使之看上去就像是剛死不久一樣。

    做到前一點還不算難,王銳是自現代穿越而來,當然懂得用冷藏保存屍體的方法。那個時代雖說沒有冰櫃、冰箱,但是以他的權勢、地位、財富,即使在盛夏建一個冰窖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真正困難的是後一點,用冷藏保存屍體不腐爛可以,但想要讓已經死了幾個月的人看上去就像剛死不久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即使是在現代也未必能夠輕易辦到。

    最終還是無所不能的聶行天幫助愛婿解決了這個難題,聶家乃是傳承了數百年的門閥世家,統領北方綠林也有數百年之久,不但潛藏的勢力、財富驚人之極,更有不少在江湖上已近失傳的絕藝、秘術,像前番的“金針搜魂”大法便是其中之一。

    因此當王銳向聶行天求助之時,他毫不藏私,當即用家傳秘術幫自己的愛婿處理了龜元名次郎的屍體。那時聶行天已然得知了寶貝女兒已有身孕的消息,嘴都樂得合不攏了,自然是心懷大暢,對愛婿的請求豈有拒絕之理?

    那秘術是由聶家第三代宗主所傳,先是用近百種珍稀的『藥』材熬成的湯汁將屍體浸泡、塗抹,然後再以“玄天大九轉神功”相助,使『藥』力直達每一處竅要。最後還要用秘制香料塗抹全身,放入紫檀香木特製的棺槨中封存。

    經過如此處理之後,屍身不但會長久不腐,而且栩栩如生,就好像是睡著了一樣。聶家歷代宗主的屍身都是用此秘術處理,然後裝入盛滿冰塊的紫檀香木棺槨,存放在“聖堂”之中,以供後人瞻仰。

    不過那神奇的『藥』力並非可以永久保持,而是終有一個時限。所以每過上幾十年,所有的屍身就需要再以秘術處理一遍。如此循環往復,雖然已經過了數百年,但聶家歷代宗主的屍身仍是栩栩如生,的確是神奇之極了。

    王銳是聶家的女婿,又深得聶行天的喜歡,所以曾入“聖堂”參拜。當他看到栩栩如生,仿佛熟睡一般的聶家歷代宗主時,忍不住嘖嘖稱奇,留下了極深的印象。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想出了保存龜元名次郎的屍體以備後用的妙招,回來後便即向聶行天求助。

    眼下龜元名次郎的屍身不需要永久保存,而只是保存數月便可,這對於聶行天來說更為簡單。

    於是經過聶家秘術的處理之後,龜元名次郎的屍身果然保持了“新鮮”,就像是剛剛死去不久一樣。

    昨日,王銳又命人對屍體進行了精心的“修飾”,主要是對傷口做了處理,使之很難看出破綻。

    『毛』利景隆和蒼月龍矢做夢也想不到世間竟然有此秘術,亦不可能對屍體做全面細緻的檢查。因此雖然細細查看了一番,但看到的只是精心偽裝出來的表像而已,竟絲毫沒有看出破綻。

    王銳本來還有一絲擔心,害怕對方能看出破綻,表面上神情自若,其實心裡卻暗暗緊張。現下見了『毛』利景隆和蒼月龍矢的反應,他心知狡計已成,這才暗自松了口氣。

    聶楓等人自然是知道真相的,此時也一樣忍不住暗暗好笑。不過他們早就與王銳配合熟練了,個個演技精湛。所以儘管心中好笑,可表面上卻絲毫不『露』,人人仍舊是一副兇神惡煞、恨不得將『毛』利景隆和蒼月龍矢千刀萬剮的模樣。

    蒼月龍矢對眾人的目光並無反應,又把視線投向地上龜元名次郎的屍身,再次上下打量著沉默不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毛』利景隆就沒這般從容了,他呆愣在那裡,臉『色』陰晴不定。好一會的功夫,才朝蒼月龍矢開口問道:“蒼月君,你可曾認得出這個伊賀忍者是誰?究竟是何來歷?”

    蒼月龍矢的目光仍是盯著龜元名次郎的屍身,輕輕搖頭說道:“對不起,『毛』利大人,我不認得這個伊賀忍者,也看不出他的來歷!”

    忍者多是執行秘密任務的,就像是特工一樣,一切的身份資料都要保密,越少人知道越好。即便是最著名的忍者,人們所熟知的也只是其事蹟而已,真正的身份資料也一樣極少有人知道。龜元名次郎並非赫赫有名,又早就離開了本土,別說是蒼月龍矢了,就算倭國也不會有幾個人還能認得。

    『毛』利景隆原本還存了一絲幻想,此刻聞言不禁徹底死心,臉『色』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樣。

    他哪裡想得到會有一個伊賀忍者離開本土來到大明,並且加入東聖教做了蜂刺殺手,又恰好刺殺王銳失敗而自盡呢?眼下弄不清刺客的來歷,就無法給對方一個圓滿的交代。因此儘管機智多變,一時之間『毛』利景隆也感到有些失去了方寸。

    王銳通過通譯的輕聲翻譯,已經大致知道了『毛』利景隆和蒼月龍矢的對話。其實就算不聽翻譯,王銳從二人的表現也能猜出個大概來。只要識不破聶家秘術的奧秘,哪怕再借給『毛』利景隆10個腦袋,他也絕對想不出從哪裡冒出的這個伊賀忍者來!

    看著『毛』利景隆快要抓狂的樣子,王銳無聲地一笑,淡淡開口說道:“怎麼樣?貴使大人?這刺客可是貴國的忍者?貴使是否識得他的來歷?”

    『毛』利景隆的臉『色』陰晴變換不定,好一會的功夫方才猛地一咬牙,深深一躬應道:“國公大人,這個人的確是鄙國的忍者。不過小使並不認識他,更不可能派遣他來刺殺國公大人!此番小使奉天皇陛下與大將軍之命遠渡重洋來到大明,乃是誠心誠意恭賀大明皇帝的登基慶典之喜,更是要向天朝表示鄙國友好之意,又怎麼可能行此荒悖之事?還請國公大人明鑒,莫要中了那幕後指使真凶的『奸』計!”

    事到如今,他一時間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只好先儘量地解釋,期望著能夠打動王銳了。

    只可惜那只是『毛』利景隆的一廂情願而已,王銳又怎麼可能讓他如意?

    因此聽罷通譯的翻譯,王銳的雙眉一軒,淡淡一笑說道:“貴使大人誤會了,在下也相信這刺客絕不可能是你派來,因此今日請貴使前來並非是要問罪,而只是想將事情搞清楚罷了。聽貴使所言,似乎是有人故意想破壞我大明與貴國之間的關係、不希望看到貴使團此行的成功,所以才行此刺殺之舉,意圖栽贓陷害。若真是這樣的話,那幕後的真凶應該不難查出才是,不知貴使可有線索?”

    『毛』利景隆所說的幕後另有真凶指使只是情急之下順口找的託辭罷了,可眼下聽王銳這麼一說,他的心頭不由得一動,心說難道真是大將軍的敵人暗中派了人來大明,意圖破壞使團這一次的任務嗎?這並非是沒有可能,而且以現在的情形來看,這似乎也是唯一合理的解釋。

    常言道病急『亂』投醫,『毛』利景隆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龜元名次郎實際上乃是東聖教的蜂刺殺手,更想不到世間還有如此神奇的聶家秘傳之術,因此此刻已經完全打消了對王銳的懷疑,徹底墮入了圈套之中。

    他絲毫沒有覺察出王銳話中的誘導之意,反倒是越想越覺得有道理。反正現在能夠解脫了自己和使團的嫌疑才是最重要的,查清真相之事可以慢慢再說。

    正是由於這種心態的影響,所以『毛』利景隆不及細想,就像是撈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立刻順著王銳的話茬說道:“國公大人所言極是,此事定是有人意圖栽贓嫁禍,破壞天朝與鄙國之間的關係!眼下小使雖然還沒有線索,但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給國公大人一個交代!”

    王銳聞言大喜,心說有你這句話就好辦了。你這小鬼子既然已經入了套,那就不愁不玩到你崩潰啦!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11:26
  第四百七十二章 活佛駕到(上)

    行刺之事既然是假的,那所謂幕後的真正指使者就是沒影的事,又如何能查清楚?『毛』利景隆就算查到天荒地老、查到連移動和聯通都沒有信號的世界盡頭,也絕不可能查得到真凶。

    既然查不到真凶,『毛』利景隆也就給不出圓滿的交代。如此一來,主動權就始終掌握在王銳的手中。他想怎麼玩就怎麼玩,再輪不到小鬼子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這便是王銳定下的妙策,在戲耍小鬼子的同時,最主要的目的自然還是利益。在擁有有利條件時巧妙借勢固然是他所長,在缺乏有利條件能夠憑空造勢更是其一大殺手鐧,曾經屢試不爽,這一次在小鬼子的身上也不例外。

    眼見『毛』利景隆已然入套,王銳心下高興,卻沒有立刻見好就收,而是進一步緊『逼』道:“好,有貴使大人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在下相信貴使定能很快查到幕後指使的真凶!眼下慶典在即,那幕後的指使者乃是一個極大的威脅,還請貴使大人儘快將其揪出來才是。如果有需要我內衛幫忙之處,貴使可儘管開口,千萬莫要客氣!”

    『毛』利景隆聞言只感到一陣彆扭,隱隱覺察出了一絲不對勁,心說追查兇手本應是對方之責,現在怎麼變成自己的事了?

    不過他剛才話已出口,眼下就算想反悔也來不及了,而且這兇手他不得不查,更是不敢反悔,因此『毛』利景隆也只有將心一橫,一咬牙說道:“多謝國公大人,請大人放心,小使必定會儘快查出幕後真凶,絕不會影響到天朝皇帝陛下的慶典!”

    得,這話一出口,他算是又定下了一個期限,這下更是進一步徹底套牢了。

    王銳暗暗好笑,表面上卻毫無異狀,點頭微笑說道:“既然如此,那一切就拜託貴使大人了!眼下時間寶貴,在下又有傷在身,就不多留貴使了。待到真凶落網和慶典之時,在下再與貴使大人把酒言歡如何?”

    他這麼一說,就算是封死了『毛』利景隆想要再談其他事情的企圖。

    『毛』利景隆自然聽得明白,但事已至此,他心知眼下就算談也談不出什麼道道來,一切都要等追查真凶之事有了眉目再說。

    無奈之下,他只好躬身說道:“國公大人有傷在身,還需好好調養,小使就不多打擾了。追查真凶一事小使必定會竭盡全力,請國公大人放心!”

    王銳似乎是已經說得有些疲累,聞言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面『露』倦『色』點了點頭,隨即揮手命人將龜元名次郎的屍體抬了下去,然後示意送客。

    就這樣,『毛』利景隆窩了一肚皮的火,灰頭土臉離開威國公府,回到了驛館。

    王謙率人一路護送他們回來,到了驛館後,他傳下令去,那些封鎖驛館的內衛立時如『潮』水般撤去,街道又恢復了原樣。

    使團中的倭人一直在提心吊膽地等待,現在看到『毛』利景隆一行人終於回來,明人也撤去了包圍,不禁都暗自松了口氣。

    他們本想圍上前來詢問究竟,但眼見『毛』利景隆的面『色』不善,便各自打消了這個念頭,沒人想去觸那個黴頭。

    『毛』利景隆的臉像鍋底一樣,徑直與蒼月龍矢一起來到他的房間。

    待到房門關上,他再也忍耐不住怒火,重重地一捶幾案沉聲喝道:“混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那個伊賀忍者是從哪裡冒出來的?蒼月君,難道你真的一點也看不出他的來歷嗎?”

    蒼月龍矢依舊是那副從容不迫的樣子,似乎沒有什麼事情能夠令他緊張與慌『亂』。

    他絲毫沒有受『毛』利景隆氣急敗壞情緒的影響,只是淡淡應道:“『毛』利大人,我們的忍者至少也有萬數之多,即便是大將軍麾下的忍者,我也未必能夠全都認識,就更不要提他人了。我只能看出那是一個伊賀忍者,其餘就不知道了,實在是慚愧!”

    『毛』利景隆也意識到自己的情緒有些失控了,當下重重吐了口氣,定了定心神方才開口說道:“對不起,蒼月君,是我有些著急了!不過這件事確實是讓人費解,那個伊賀忍者就像憑空從天上掉下來的一樣,難道真的是大將軍的敵人派來的嗎?又有誰會有這麼大的膽子?”

    蒼月龍矢的目光閃了閃,略一沉默後開口說道:“『毛』利大人,這件事我總感覺有些不對勁,難道您不覺得太巧了嗎?”

    『毛』利景隆眉頭微皺,沉『吟』了片刻後說道:“蒼月君的意思是說這件事有可能是明人的一個『奸』計嗎?不錯,我開始也有這樣的懷疑。不過那伊賀忍者並沒有假,明人又是從哪裡找來?”

    如果龜元名次郎是普通的浪人、武士的話,『毛』利景隆還有可能懷疑他是以前被大明所俘虜的倭寇,現在被王銳拿了來設圈套。但忍者乃是各大名的秘密武器,就像現代的高級特工一樣,多是執行特殊的任務,絕不可能摻和到倭寇裡去,所以他才打消了先前認為此事有可能是個圈套的懷疑。

    蒼月龍矢自然更明白這一點,但是他卻搖了搖頭,微眯起雙目說道:“那個伊賀忍者雖然是真的,但行刺一事卻也未必是真。昨日大人去威國公府拜會之時還一切如常,今日就有了行刺之事。如此推知,行刺應該是發生在昨夜才對!”

    『毛』利景隆點了點頭說道:“不錯,如果行刺之事是發生在昨日白天,我也不可能在威國公府外喝上一天的茶了!怎麼,蒼月君可是有何發現?”

    蒼月龍矢的雙目『射』出針尖一般銳利的光芒,口中卻淡淡地說道:“今日進威國公府時,我曾仔細觀察了地形,可以說是守衛森嚴之極,其中的高手護衛更是數不勝數。以這樣的守衛,即便是我親自出馬,也未必能夠成功,而那個伊賀忍者竟能成功潛入,並且一舉刺傷了目標。如果這是真的,那此人的忍術絕不會再我之下,可以稱得上是絕頂的高手了。而據我所知,有如此高超忍術的也只是寥寥三五人而已,我全部都認得,絕沒有那個伊賀忍者在內!難道是我孤陋寡聞,還不知道隱藏著如此一個忍術高手麼?”

    他的話音剛落,『毛』利景隆的身子已是微微一震,眼睛倏地一亮。蒼月龍矢的本事如何他是再清楚不過了,“鬼半藏第二”又豈是白叫的?眼下在倭國,蒼月龍矢的忍術功夫即使不敢說最高,卻也絕對能排在三甲之列,可以和他比肩者不過三數人罷了。連他也自認為難以成功地潛入威國公府行刺,那個伊賀忍者又是如何辦到的?難道他的忍術還要高過了蒼月龍矢不成?這又怎麼可能?

    如此看來,威國公被刺一事果然很有可能是有假了,但那伊賀忍者又是從何而來?如果不能解釋通這一點,也仍然是不好妄下結論。

    想到這裡,『毛』利景隆眼中興奮的光芒又黯淡下去,皺眉沉『吟』了片刻,才重新開口說道:“蒼月君的分析很有道理,不過此事如果真是明人設下的圈套,那個伊賀忍者卻又是從何而來?這可當真是令人費解!而且眼下我已經答應了對方要全力追查幕後的真凶,又該如何是好?蒼月君可有什麼良策?”

    蒼月龍矢輕輕搖了搖頭說道:“我也只是從行刺的角度推測而已,還未看出其他的破綻。若論計謀,『毛』利大人要遠勝於我。如果大人需要我去探個究竟的話,我願意冒險一試!”

    『毛』利景隆聞言立刻搖頭說道:“不行,此事萬萬不可!不管行刺一事是真是假,現在對方都會更加戒備森嚴。威國公府中高手如雲,地形又不熟悉。如果蒼月君萬一有失,那我們不是更加給人把柄?”

    蒼月龍矢輕哼了一聲,卻也沒有繼續堅持,只是淡淡地反問道:“那現在我們應該怎麼辦,難道當真要去全力追查幕後的真凶嗎?如果這真是對方設下的圈套,我們到哪裡去查真凶?那不是要被人家耍得團團轉麼?”

    『毛』利景隆的眉頭擰成了疙瘩,心知現在的形勢要比先前更加惡劣和嚴峻了。不論王銳被刺之事是真是假,眼下主動權都已經完全掌握在了對方的手中,自己竟只剩下了被人牽著鼻子走的份。

    片刻之後,他才長歎了一聲說道:“想不到那威國公年紀輕輕,竟然會這麼厲害,比預料之中還要難纏得多了!事到如今,我們只有先做做樣子再說了,等我好好再想一良策!”

    說罷,他無力地揮了揮手,從蒼月龍矢的房間裡告辭出來。

    很快,命令便傳了下去。使團中的人幾乎全部動作起來,開始了追查幕後真凶的行動……

    小鬼子的一舉一動自然全都在內衛的監視之中,王銳得報後不禁微微一笑,心說先由得你們瞎折騰一陣再說吧。等你們完全“草雞”,再次求上門來之時,本少爺再陪你們玩玩新的花樣!

    他吩咐嚴密監視小鬼子的一切舉動,有什麼情況即刻報告,隨即便將精力轉到了其他大事之上。

    事實上的確正有一件大事需要他去應對,根據內衛傳來的情報,那位大蒙古的國師——沙爾巴呼圖克圖很快就要抵達京師了!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11:26
第四百七十三章 活佛駕到(中)

    林丹汗是此番慶典最主要的目標,沙爾巴呼圖克圖的地位更非『毛』利景隆所能相比。因此王銳聞報立刻暫時將小鬼子的事情放到了一邊,交給了王謙負責,自己則將精力轉到了那位大蒙古的國師身上。他對這位紅教活佛式的任務充滿了好奇,很盼望著能夠儘快親自一見。

    他並沒有等太長時間,在消息傳來幾天之後,沙爾巴呼圖克圖為首的大蒙古使團就抵達了京師。

    相比起倭國的使團,大蒙古使團自是不可同日而語,扈駕隨從和護衛的人數超過了千人,可以稱得上是浩浩『蕩』『蕩』。

    溫體仁和周延儒兩位首輔親自率領了鴻臚寺和禮部的官員出城迎接,也算是平禮相待,將大蒙古使團迎入了京城。

    自從成祖之後,再沒有如此大規模的番邦使團到過京師。眼下盛事再現,京師的百姓俱都興奮之極,紛紛湧上街頭看熱鬧,場面可稱得上壯觀、盛大,倒也給足了蒙古大國師面子。

    大蒙古的使團也被安排在專門的驛館住下,不過規模卻要比倭國使團的大得多了,並且沒有動過手腳。

    因為王銳早就聽說過沙爾巴呼圖克圖之能,心知若是派人竊聽的話,恐怕絕難逃過其覺察,所以也就沒有白費功夫。

    另一方面,大蒙古使團的地位、作用遠非倭國使團所能相比,是王銳這一次最主要的目標。他可不想有任何疏漏,以至於被對方抓住了把柄,從而在談判時處於不利之勢。

    不過給大蒙古使團的驛館雖大,可卻也住不下千人。因此隨駕而來的護衛部隊被安排在城外駐紮,只有300扈駕隨從和侍衛住進了驛館。

    不用說,對沙爾巴呼圖克圖的禮遇、接待自然是規格更高,也更隆重了。但是他也一樣被客客氣氣地告知,在慶典開始之前,小皇帝不會單獨接見任何一國的使者。只有在盛典之日,才會在金鑾殿接受萬國使者的共同恭賀。

    沙爾巴呼圖克圖似乎並沒有任何不滿,當下由是一切但憑大明的安排便是。

    王銳雖然沒有出城迎接,但卻一直在密切關注著沙爾巴呼圖克圖的動向。聽到回報後,他不由得微微一笑,心說這位大國師這般篤定,怕是也早有了打算,想先來會一會自己了。好吧,就看一看這個一舉懾服了林丹汗的大和尚究竟有何能耐也罷!

    果然不出他所料,第二天晌午,王銳剛剛小睡了一覺起來,就有下人來報,說是大蒙古的國師前來拜見,正在府外等候。

    王銳今日特意沒有出去,就是為了等著沙爾巴呼圖克圖前來。正所謂不同情況不同對待,對小鬼子的策略是先抻著對方。而對於沙爾巴呼圖克圖,他則是要儘快見面,好『摸』清對方的虛實。

    眼下見沙爾巴呼圖克圖果真在第一時刻就前來拜會自己,王銳無聲地一笑,立刻吩咐請進,自己則率領了一干屬下、護衛,親自在大堂外迎候。

    不多時的功夫,沙爾巴呼圖克圖已被引領到了大堂外。出乎所有人的預料,這位蒙古的大國師並沒有被前呼後擁,而是只帶了兩名小隨從,絲毫沒有大國師的派頭。

    王銳的目光一閃,已是明白了沙爾巴呼圖克圖的用意。心知他今日只是以私人的身份前來拜會,目的同樣是想探一探自己的虛實,而並非馬上就來探正事。

    沙爾巴呼圖克圖的身材並不高大,約有四、五十歲的年紀。他身穿一襲紅『色』僧袍,頭上戴的也是紅『色』僧帽。大紅的顏『色』本來極為扎眼,但是穿在他的身上,卻似乎沒有這個感覺,倒顯得十分和諧。

    王銳遠遠打量了他幾眼,急忙迎上前去抱拳微笑道:“國師大駕光臨,致令蓬蓽生輝。銳未曾遠迎,還請國師恕罪!”

    沙爾巴呼圖克圖合什還禮,也抬眼打量著王銳,面『露』微笑說道:“老衲久聞威國公的赫赫威名,想不到竟是這樣一位少年英雄,當真是令人佩服!今日能得見威國公,也是老衲的榮幸!”

    他的相貌平平無奇,但一雙眼睛卻極特別,目光深邃至極,好像大海般寬廣,同時充滿了智慧的光芒,讓人一望之下就忍不住會『迷』失其中。另外,他的漢語說得也頗為流利,半點也聽不出來其並非是中土人士。

    王銳還是頭一次見到一個人的眼睛竟有如此的懾服力,心中不禁暗暗驚異,心說這個沙爾巴呼圖克圖果然是非同尋常,自己絕不能有半點大意才是。

    他哈哈一笑說道:“國師謬贊了,銳實是愧不敢當!久聞國師佛法精湛,又有通天徹地之能。銳心儀已久,只恨關山萬里無緣拜見。想不到此番的慶典竟能勞動國師的大駕前來,並光臨捨下坐客,真令銳深感榮幸之至!國師裡面請,讓銳奉上香茶以待貴客!”

    沙爾巴呼圖克圖合什微笑道:“什麼佛法精湛、通天徹地之能,那只是無知之輩的誤傳罷了,讓國公大人見笑了!此番老衲奉大汗之命前來參加大明皇帝的登基紀念盛典,一來表示恭賀之意;二來也想會一會天朝的少年英傑。眼下雖然還未得見天子之面,但國公大人卻果然名不虛傳。呵呵,國公大人請!”

    他表面上溫文儒雅,口中也說得客套之極,但說到會一會天朝的少年英傑時,卻不由得流『露』出了一絲傲氣。

    王銳雙眉微揚,臉上笑容不改,做了個請的手勢,將沙爾巴呼圖克圖讓入了大堂。

    雙方分賓主落座,立刻有下人奉上了香茶。

    王銳微笑打量著沙爾巴呼圖克圖,正暗暗琢磨著一會要說些什麼之時,卻猛地一怔,目光直愣愣地盯住了面前正在給自己斟茶的僕役,連笑容都僵在了臉上。

    那僕役青衣小帽,身材嬌小、容顏絕美,卻原來竟是紅娘子所扮!那身衣服是給府中的男僕所準備,雖然找了個最小號的,但穿在她的身上仍是略顯寬大。儘管如此,卻也依舊難掩她的曼妙身材。

    王銳無論如何沒想到紅娘子竟會扮成這般模樣,一時間不禁愣在那裡,不知道她又在玩什麼花樣。

    他身後的聶楓等人此時也認出了紅娘子,同樣是面『露』驚詫之『色』,但又忍不住感到好笑。心說這位國公夫人最是古靈精怪,眼下扮成這般模樣,多半是沖著那個蒙古國師去的,這回可是有好戲瞧了!

    紅娘子見王銳認出了自己,當下朝他俏皮地一笑扮個鬼臉,果然轉身徑直走到了沙爾巴呼圖克圖的身前,作勢欲給其斟茶。

    王銳很快回過神來,不過他既不能開口阻止,也不能開口詢問,只好凝神看著紅娘子的一舉一動。果然,他立刻就發現了問題所在。

    問題就出在茶杯上,紅娘子給王銳的是景德官窯所出的金絲藍花瓷杯。這若是在民間當然稱得上是極為珍惜之物,但在威國公府卻也算不得什麼,只是個普通的茶具而已。

    但紅娘子給沙爾巴呼圖克圖的卻不是這種瓷杯,而是一個鏤花青竹杯。那竹杯上鏤刻著花飾雲紋,雖說極為漂亮、精緻,但杯身上卻滿是孔眼,根本不是盛水之物。

    王銳見狀不禁眉頭微皺,心說這杯子又如何能盛水?紅娘子明擺著是在故意刁難對方。

    不過他心知紅娘子絕不會無緣無故地胡鬧,這麼做肯定是有原因。同時他也想看一看沙爾巴呼圖克圖究竟如何來應付這個局面,所以依舊是假裝不知,只是微笑著做了個請茶的手勢。

    沙爾巴呼圖克圖當然也看出了紅娘子的女扮男裝,更看清了那個滿身是孔眼的鏤花青竹杯。

    他先是微微一愣,隨即便恢復了正常,面『露』微笑用右手握住竹杯端起來伸到紅娘子的面前,似乎是恭敬地請她斟茶。

    紅娘子也不客氣,當下提起茶壺,將滾燙的茶水慢慢傾注到竹杯之中……

    聶楓等人亦看出了玄虛,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那小小的竹杯之上。

    在眾人的注視下,竹杯漸漸被倒滿,但茶水卻半滴也沒有從那些鏤空之處溢出,就好像有透明膠將孔眼全部封住了一樣。

    眾人驚奇地看著這一幕,眼中無不『露』出震駭的神『色』。他們當然知道這是沙爾巴呼圖克圖用內家之氣封住了那些孔眼,無不對他精純、渾厚的內勁感到佩服。

    聶楓等人自忖也可以勉力辦到,可是卻絕不能如他這般行若無事和持久。

    但更讓人驚奇的事情還在後面,不一刻的功夫,竹杯就已經被倒滿,可紅娘子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只見茶水很快高過了竹杯,但是卻依舊沒有向四周溢出,而是在杯口上堆積起來,形成了一個塔形的水柱。

    片刻之間,水柱已有一寸多高。紅娘子也終於忍不住面『露』驚駭之『色』,不由自主停止了繼續倒水。

    沙爾巴呼圖克圖臉上仍然掛著從容淡定的微笑,右手舉杯平伸。那水柱就在杯口上微微顫動,好像一團透明的果凍一樣。

    熱茶的白『色』水汽嫋嫋升起,竟然在水柱的上方聚攏起來,慢慢凝成了一朵蓮花之狀。

    包括王銳在內,所有人見狀都忍不住發出了低低的訝然之聲……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11:26
  第四百七十四章 活佛駕到(下)

    在眾人的驚訝聲中,沙爾巴呼圖克圖慢慢地將杯子舉到眼前,用嘴輕輕吸啜。只見那水汽蓮花和茶水匹練般被他吸入口中,頃刻之間杯子已經被吸空。

    眾人眼見他『露』了這麼一手功夫,無不暗自駭異。王銳雖然是個門外漢,但是他的身邊高手如雲,老丈人更是絕頂的高手宗師,因此眼界自然不凡,一看便知這位蒙古國師的功夫絕對在聶楓、紅娘子等人之上,至少也同聶行天是一個級數。怪不得傳言中他有通天徹地之能,看來果然是名不虛傳。

    聶楓等人也是互相對視了一眼,心中暗自警惕。他們心知沙爾巴呼圖克圖的功夫遠在自己之上,若是萬一暴起發難的話,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沙爾巴呼圖克圖似乎沒注意眾人的神情,他將竹杯輕輕放在身旁的幾案之上,朝王銳微微頷首笑道:“果然是好茶,像這等極品茶葉恐怕只有中土才有,大漠之中又哪裡能夠得嘗?老衲今日也算是福緣不淺,多謝國公大人賜茶!”

    王銳見他如此輕鬆就化解了紅娘子的刁難,不但『露』了一手駭世神功,而且不失禮數,盡顯風度,心中不禁暗贊了一聲,知道這位蒙古國師恐怕要比小鬼子難對付10倍也不止。

    他當然不能落了下風,當下哈哈一笑說道:“茶再好,也終究不過是死物而已,又怎比得了國師的蓋世神功?在下今日當真是大開眼界!”

    沙爾巴呼圖克圖雖然不知道紅娘子是王銳的夫人,卻認得出她是女扮男裝,還以為這是對方故意安排來考較自己。

    以他的身份,自然不可能為難一個小女孩了,因此沒做絲毫反擊,只是以蓋世神功化解了紅娘子的刁難,令對方知難而退就已經足夠。

    眼下見王銳說得客氣,沙爾巴呼圖克圖以為對方已然知道了厲害,於是見好就收,打算再謙遜幾句。

    可是還沒等他開口,紅娘子在一旁忽然冷哼一聲搶先說道:“這只是雕蟲小技罷了,又有何稀奇?這等把戲只能唬一唬三歲孩童,又怎能入得國公大人的眼?大和尚,還是趕快回大漠去吧,休要再在這裡現眼了!”

    她這般跳出來公然將矛頭直指向沙爾巴呼圖克圖,王銳可無法再假裝不知道了。

    他雖然不清楚紅娘子為什麼要跟沙爾巴呼圖克圖過不去,但眼下也只有皺起眉頭沉聲喝道:“婉兒不得無禮,國師乃是貴客,豈容你如此輕辱?還不速速退下!”

    說著,他又轉向沙爾巴呼圖克圖微笑說道:“這是在下的內子,自幼便喜歡拳腳棍棒的功夫。只因聽說國師神功蓋世,她非想要領教一番,這才有此無禮之舉,還望國師恕罪才是!”

    他搞不懂紅娘子的動機,因此也只好瞎編個理由了。

    沙爾巴呼圖克圖聽得紅娘子的言語無禮、狂妄,本來心下頗怒,但眼下聽說她竟然是王銳的夫人,登時便怒氣全消,哈哈一笑說道:“想不到國公夫人竟是女中豪傑,老衲失敬了!夫人說得不錯,老衲那只是些雕蟲小技罷了。國公大人少年英雄,年紀輕輕就擔當重任。並且用兵如神,曾大敗努爾哈赤與虎墩兔憨,這才是真正令人欽佩!”

    他此番前來可說是肩負重任,不僅僅是為了林丹汗,更是為了紅教的中興。而從眼下的情形來看,事情的關鍵就在王銳的身上。因此沙爾巴呼圖克圖絕不會在言語上對王銳有所得罪,反倒是極力奉承。在他看來,年輕人最喜歡聽奉承之言,王銳雖是少年英傑,恐怕亦不能例外。

    紅娘子今日似乎是極為反常,她並未理會沙爾巴呼圖克圖給的臺階,而是冷笑一聲說道:“大和尚說的一點不錯,你那點本事的確只是雕蟲小技而已,比起國公大人來可要差得遠了!”

    王銳聞言眉頭不禁更加緊皺起來,心說紅娘子今天這是怎麼了,為什麼偏要和沙爾巴呼圖克圖過不去?而且她說的也未免有些太過離譜,自己又哪裡會什麼功夫了,恐怕坐著火箭也趕不上沙爾巴呼圖克圖的。

    不過俗話說當面教子,背後教妻。他就算對紅娘子再生氣,也不可能當著沙爾巴呼圖克圖的面刨根問底和當真訓斥,只能是稍稍加重了語氣說道:“婉兒休得再無禮胡說,還不立刻向國師賠禮?”

    沙爾巴呼圖克圖當然更不知道真相了,還以為王銳和紅娘子是在演一齣雙簧。以他的所知,王銳只是一介書生,並不懂武藝。而且以自己的觀察,他雖非手無縛雞之力那般文弱,卻也絕不是精通內家功夫的高手。

    可是這女娃兒竟敢這般說,究竟是何用意?自己與她素不相識,更是無冤無仇,她為何要幾次三番針對自己?難道這都是王銳的授意,他其實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自己竟看走眼了不成?

    常言道就算泥菩薩也有三分火『性』呢,更何況沙爾巴呼圖克圖本就不是個善茬,只是為了大局隱忍而已。

    眼下見紅娘子得寸進尺,愈加無禮狂妄,他在於忍不住有些氣往上沖,同時心中更加狐疑,因此當下哈哈一笑說道:“想不到國公大人竟然是深藏不『露』的高手,老衲可真是失眼了。卻不知大人可否『露』一手蓋世神功,也讓老衲開開眼界?”

    王銳聞言眉頭更是皺成了疙瘩,心說這下可好,自己哪裡會什麼蓋世神功?眼下該如何收場?

    還沒等他開口,紅娘子踏前一步搶先說道:“大和尚,你想見識國公大人的蓋世神功也行,但要先過了我這一關再說!”

    聶楓等人心知紅娘子不是沙爾巴呼圖克圖的對手,自然不會讓她去犯險,於是不約而同地上前幾步,想要替她出陣。

    沙爾巴呼圖克圖見狀不由得微微一笑,他知道聶楓、紅娘子等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卻都不是自己的對手。

    不過他今日是來拜見王銳的,當然不可能與任何人動手,於是微微一笑說道:“老衲怎敢與國公夫人動手?只要夫人能夠將剛才老衲的雕蟲小技照做一遍,便算是老衲輸了就是!”

    聶楓、紅娘子等人聞言不禁面面相覷,全部僵在那裡。要讓他們以內氣護住鏤空竹杯不使茶水灑出,他們也可以勉強做到。但若是像沙爾巴呼圖克圖那樣在竹杯上方用虛空之勁凝水成柱,並且凝氣成形,那他們可萬萬無法辦到。

    王銳本來想打個圓場糊弄過去便算,可是聽了沙爾巴呼圖克圖的話,又心中忽然一動改變了主意。心說沙爾巴呼圖克圖今日來此乃是投石問路,試探自己的虛實,也是雙方間第一次的相互試探和暗中較量。如果自己打個圓場糊弄過去,那不是等於認輸?氣勢上先自輸了一陣,這對於接下來的正式交鋒可是大大的不利。

    若想真正能控制住蒙古諸部,取得最大的利益,光憑著火器要脅不行,必須要掌控住全域才行,首先在氣勢上絕不能先輸。這個沙爾巴呼圖克圖自以為神功蓋世,自己今天就要讓他先栽個跟頭!

    只是他的神功確實厲害,眼下聶行天又不在,究竟該如何才能讓沙爾巴呼圖克圖受挫呢?

    王銳的心念電轉,突然靈光一閃有了主意,心說自己功夫是不會,那就還是和你玩玩科學吧。想當初剛剛穿越之時自己就曾憑著這一手大出過風頭,結實了成國公朱純臣。現在我就再來一次,看看你這大和尚能否識破玄機也罷!

    想到這裡,他一聲輕斥喝退了聶楓、紅娘子等人,朝沙爾巴呼圖克圖笑『吟』『吟』地說道:“內子與手下無禮,還望國師恕罪才是!銳只是一介書生而已,又哪裡會什麼蓋世神功?不過國師既然有言,那在下就勉為其難獻一獻醜吧,還望國師莫要見笑!”

    沙爾巴呼圖克圖見他竟然應承下來,不由得頗感意外,同時也是好奇心大起,哈哈一笑說道:“國公大人太謙了,老衲不敢!”

    聶楓、紅娘子等人自是更加感到意外了,他們當然清楚王銳根本不懂武功,所以聽他說要在沙爾巴呼圖克圖面前獻醜,不禁大為驚奇,無不『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王銳並不理會眾人驚奇的目光,只是微笑點頭,隨即拍手叫過一名僕役,低聲在他耳邊吩咐了幾句。

    那僕役連連點頭,隨後躬身退了出去。很快,他就又回轉了來,將一個好像兩寸見方的硬紙片交到了王銳手中。

    在所有人驚訝的注視下,王銳將自己的茶杯倒滿,然後將那張硬紙片覆蓋在其上,用左手輕輕按住,右手端起了茶杯,緩緩翻轉過來,變成了杯口朝下。

    今日在場的人都沒有經歷過當初的“邀月樓”事件,因此都沒見過他玩的那個神奇“把戲”,此時全部目不轉睛地盯住他,不知道他究竟要幹什麼。

    王銳掃視了眾人一眼,臉上『露』出莫測高深的笑容,左手慢慢鬆開了那張硬紙片……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11:27
   第四百七十五章 鬥法(上)

    結果自不必多說,科學是經得起實踐檢驗的,你就算做一萬次,這個大氣壓強的簡單實驗也不會有錯。在大氣的壓力下,那張硬紙片被牢牢吸在了杯口之上,托著一杯的茶水懸在空中,的確是神奇之極。

    眾人頓時爆發出一陣訝然之聲,無不『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如果說剛才沙爾巴呼圖克圖『露』的那一手蓋世神功讓人感到震駭不已,那此刻王銳所玩的這一手只能說是令人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了。

    剛剛沙爾巴呼圖克圖是用內氣封住了鏤空竹杯的孔眼、托住了水柱和帶動引導水汽化形而已,而眼下看王銳所『露』的這手“神功”,竟是以內勁生生隔著杯子吸住了硬紙片,托住一杯茶水懸在空中,其中的難易自是一看便知。

    最讓人驚訝的還不是這手“神功”本身,而是“神功”的施法者——我們的王銳王大官人。

    除了沙爾巴呼圖克圖之外,在場之人都知道王銳根本不懂武功,因此眼見他竟然使出了這一手神功,當真是驚詫至極,訝呼一聲後就再沒了動靜,呆呆地盯著這一幕,下巴全體脫臼、眼鏡跌了一地粉碎!

    紅娘子更清楚王銳的底細,知道夫君除了床第間的“嫁衣神功”之外,絕不可能再懂半點內家之功,所以她的驚訝也更要甚於他人。适才她對沙爾巴呼圖克圖所說的話只是胡吹大氣罷了,目的自是想要激怒對方。但眼下王銳當真『露』了一手“神功”,她卻是傻了眼。

    相比之下,驚訝程度最小的反倒是沙爾巴呼圖克圖了。他原本就不瞭解王銳的底細,所以只是認為自己看走了眼,想不到對方竟然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現下王銳的威名在大草原上可謂是如雷貫耳,被傳得神乎其神。謠言是最容易越傳越離譜的,在那個資訊手段仍極度原始的時代更是如此。因此早有傳言說他不但是用兵如神,而且神功蓋世,乃是親手格斃了努爾哈赤與虎墩兔憨。

    沙爾巴呼圖克圖當然聽說過這些傳言,是以眼下並不如何感到驚異。他驚訝的是王銳所『露』的這手“神功”的確是遠在自己之上,若是換成了自己,決計無法辦到。

    對方無論怎麼看也只是個20歲左右的少年而已,就算在娘胎裡就開始練功,也遠遠趕不上自己修行的年數。若說其神通竟遠在自己之上,實是令人難以相信。

    沙爾巴呼圖克圖天賦異稟,乃是紅教中百年難遇的奇才。他修煉的是密宗神通——大菩提般若功,眼下已修到了第九重漏盡通的境界,離第十重無量通的大圓滿境界已然不遠,被稱為幾百年來最有希望修成第十重神通的人。

    20多年來,沙爾巴呼圖克圖還從未遇到過敵手,眼下見一個區區20歲左右少年的神通竟遠在自己之上,他自是頗感到驚訝。只因為王銳的威名太盛,所以他驚異的程度沒有那麼厲害罷了。

    不管怎麼說,不可能有人能識破大氣壓強的奧秘,即使是像沙爾巴呼圖克圖這樣宗師級別的高手也不例外,只以為王銳是以無上神通方才做到了這一幕。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盯著那個茶杯,臉上的表情可說是精彩之極。

    王銳見狀不由得暗暗好笑,心說知識就是力量這話真是半點不假,在科學的面前,沙爾巴呼圖克圖這樣活佛似的人物也一樣要喝洗腳水!幸虧自己穿越到了古代,而不是未來。否則他絕不可能如現在這般風光,恐怕要被關起來當猴看或者是充當實驗物件了!

    他一邊想著,一邊微笑掃視著眾人,說不出的從容自若,絲毫看不出有任何“行功運氣”的樣子,這自然是更加令眾人驚訝。

    好一會的功夫後,王銳才緩緩將茶杯重新翻轉過來,放在了身旁的幾案上,輕輕揭掉那張硬紙片仍在一旁,朝沙爾巴呼圖克圖抱拳笑『吟』『吟』地說道:“區區雕蟲小技而已,在下獻醜了,還望國師莫要見笑!”

    眾人聞言這才回過神來,立時齊刷刷將目光投向了沙爾巴呼圖克圖,臉上各自掛滿了驕傲的神『色』。

    因為身份和禮數的原因,聶楓等人不便喝彩。他們雖然看不破玄機,但王銳的這一手的確是鎮住了沙爾巴呼圖克圖,一舉將其剛剛所顯的神功比了下去,眾人的心中自是大感驕傲與自豪。

    沙爾巴呼圖克圖的目光一閃,哈哈一笑說道:“國公大人果然是真人不『露』相,老衲甘拜下風!”

    王銳暗自說了聲慚愧,口中卻淡淡笑道:“國師太謙了,這些雕蟲小技都是旁門左道而已,又何必放在心上?經國濟世、統軍用兵需要的是大智慧,這些雕蟲小技又哪裡有用武之地?國師佛法精深,普度眾生,這才是大智慧,在下乃是真心佩服!”

    他這番話一方面是自謙,實際上是說自己剛才的雕蟲小技是“旁門左道”,並非是真功夫。另一方面也是在點醒沙爾巴呼圖克圖,就算他那真的蓋世神功亦沒有什麼。眼下有了犀利火器,用兵打仗還會看武功高低麼?若是那樣,林丹汗又何須派他前來?

    前一層意思沙爾巴呼圖克圖當然不可能領會得了了,後一層意思卻大約聽出了一些。只不過現在這話聽在他的耳中,卻似乎多少有些諷刺之意。

    雖然為了大局著想,沙爾巴呼圖克圖並不願有絲毫得罪王銳,但他終究是堂堂的大蒙古國師,連林丹汗都將其當活佛一樣對待,又哪裡有人敢對他有半點不敬?

    除了身份尊崇外,他的佛法精深,一身神通更是無敵,自修成大菩提般若功後,就再未逢敵手。這樣的一個人,自然是自信心爆棚,難免有一切盡在掌握的感覺。

    此番來前,沙爾巴呼圖克圖也的確是充滿了信心,相信自己既然親自出馬,就定能不辱使命,完成大汗託付的重任。

    而眼下他一向自傲的神通竟輸給了區區一個『毛』孩子,並且對方的話中還隱隱有諷刺和教育之意,這讓沙爾巴呼圖克圖如何受得了?

    他的心中不禁暗怒,心說我的大菩提般若功另有玄妙,其神通遠非剛才牛刀小試的功夫可比。若是自己使出第九重神通,也未必便會輸於你。年輕人占得一點上風就如此狂妄,若不給你點厲害瞧瞧,恐怕你要小看了大蒙古與紅教,不免更加狂妄,反倒對下一步的行動不利。既然如此,那我就讓你這小娃兒看看密宗神通的真正厲害!

    想到這裡,沙爾巴呼圖克圖仰天哈哈一笑,站起身來雙手合什說道:“國公大人所言極是,似剛才所演俱是雕蟲小技耳,又何足道哉?如經國濟世、普度蒼生方才是大智慧!聽國公大人之言,似乎對佛法亦有精研,卻不知老衲可否討教一二?”

    王銳聞言不由得微微一愣,心說自己雖不能說對佛法一無所知,但卻肯定遠遠不能與你這紅教的高僧相比。這可是難以取巧,自己又怎敢獻醜?

    他知道沙爾巴呼圖克圖的火氣已經被撩撥起來,眼下實際上是在叫陣,欲挽回适才被自己“神功”比下去所失的顏面,心中不禁暗喜,暗想該想個什麼法子,徹底滅掉這大和尚的氣勢才好呢?若是能徹底挫了對方銳氣,那主動權就完全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對下一步的談判大大有利。

    還沒等他想出什麼主意來,一旁的紅娘子卻又搶先說道:“大和尚,念經就是你的本分,你卻要向國公大人討教,這實在是太可笑!我勸你還是莫要再在這裡丟人現眼,快些滾回大漠去吧!”

    王銳見她竟是越說越過分,忍不住怒喝一聲道:“婉兒怎敢如此無禮,還不速速退下!”

    紅娘子見他似乎動了真怒,當下不敢再說什麼,只狠狠瞪了一眼沙爾巴呼圖克圖,隨即依言退了下去。

    沙爾巴呼圖克圖只感到一頭霧水,心說自己與這位國公夫人素不相識,她為何對自己有如此大的怨氣?若說這是他們夫『婦』二人故意演的一齣戲,卻又不像。王銳想要演戲的話隨便找個人即可,似乎沒必要非讓自己的夫人出馬吧?

    他一頭的霧水,卻不知王銳也是一樣,心想對方的叫陣可以暫且往後推一推,先搞明白紅娘子今日反常舉動的原因再說。

    一邊想著,他一邊朝沙爾巴呼圖克圖抱拳說道:“內子無禮言語衝撞了,在下替她在這裡賠罪,還望國師恕罪!今日在下的身體突然不適,待到明日再回拜國師,不知國師意下如何?”

    沙爾巴呼圖克圖連忙合什說道:“國公夫人乃是女中豪傑,所說亦是快人快語而已,國公大人的賠罪老衲可擔當不起!既然國公大人身體不適,老衲就不叨擾了。明日妙應寺舉行水陸法會,邀請了老衲參加,老衲就在寺中恭候國公大人的大駕!”

    說罷,他便即告辭,王銳親自將其送到了府外……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11:27
  第四百七十六章 斗法(中)

    送走了沙尔巴呼图克图,王锐径直来到书房,黑着脸将其他的人全部打发走,命人去将红娘子找来。

    众人不敢掺和他的家事,各自吐了吐舌头散去,只有聂大四兄弟留了下来,在院子四周护卫。

    不一会的功夫,红娘子已被唤来。她脱去了那身仆役的衣服,又换回了一身红『色』劲装。虽然早已经贵为国公夫人,同时又是二品的副将,但她仍然习惯原来的那身打扮。

    王锐黑着脸坐在书案后,看到红娘子轻轻推门进来,却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用眼睛盯着她,目光十分严厉。

    红娘子却像是没事一样,掩上房门,朝他嘻嘻一笑说道:“不知夫君找我来究竟有何要事?是要教婉儿识字吗?这可真是太好了!”

    王锐见她竟然装疯卖傻,不禁感到又好气又好笑,当下板起脸来沉声喝道:“我一向以为婉儿明白事理,乃是为夫的得力臂助。想不到你今日先是任『性』胡闹,险些耽误了大事,眼下又恃宠而骄,仍然不肯认错,当真是令我失望之极!”

    二人自结成夫『妇』以来,一直是十分恩爱,王锐还从没有说过这样的重话。

    因此红娘子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怔,脸上的笑容瞬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愣愣地呆了片刻,忽然无声的垂下泪来,晶莹的泪珠顺着美丽的脸庞簌簌滑落。

    她一向被称为女中豪杰,『性』格刚强,连小女儿的温柔都很少表现,更别提像这般流眼泪了。不过她的哭也不像一般小女儿的梨花带雨,而是如同男儿般有一种压抑和含蓄,那种错位的感觉更让人一见之下就忍不住生出怜惜之心来。

    王锐也无论如何没想到红娘子竟然会哭,不禁吃了一惊,一颗心顿时软下来。没办法,自古以来眼泪就是女人对付男人最有效的“武器”。尤其是像红娘子这样从来都不哭哭啼啼的女子,其珍稀眼泪的杀伤力更是犹如核弹一样。

    眼下她这一哭,登时将王锐后面想说的话全部堵了回去。

    无奈之下,他只好微一沉『吟』,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婉儿应知那蒙古国师乃是非常关键的人物,关乎着此番盛典的成败。你今日这般胡闹,如果当真惹恼了他,却又让为夫如何收场?这一次与蒙古诸部的谈判事关大明的利益,而非是我个人。如若有什么差错的话,为夫又怎么向皇上交代?我知道婉儿一向不是任『性』胡闹之人,这么做应该是有原因,但不知可否说给为夫听听呢?”

    红娘子并没有说话,却似乎哭得更加伤心了,眼泪成串成串地滑落。

    王锐最怕的就是这手,只感到骂也不是,哄也不是,只有在那里干着急,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好半晌的功夫,红娘子忽然止住了啜泣,用手抹去脸上的泪水,恨声开口说道:“夫君想要知道原因吗?好,那婉儿就告诉你!因为那蒙古和尚与我有仇,我的师父就是因他而死!我要为师父报仇,难道这也有错吗?”

    王锐以前还从未听红娘子说起过自己有师父,更想不到她和沙尔巴呼图克图之间竟有这种过节,因此闻言不由得大吃了一惊。

    不过细想一想,这也十分正常。红娘子的武艺不在聂枫、聂灵儿兄妹之下,可以称得上是顶尖的内家高手。如果没有高人指点的话,她自己绝不可能练到这种境地。只是她以前没有说,旁人也不便询问罢了。

    略微呆了一呆,王锐方才开口说道:“哦?婉儿的师尊是何方高人?怎么会死在沙尔巴呼图克图的手里?你为什么不早说?”

    红娘子瞥了他一眼,面『露』幽怨之『色』说道:“夫君一上来就只知责怪婉儿,又何尝问过缘由?婉儿也知道今日之举不妥,但那蒙古和尚乃是关键人物,我明白不能让相公替我报仇,所以只有自己先出一口恶气罢了!”

    常言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在古代,授业恩师就犹如父母一样。如果红娘子的师父当真是死在沙尔巴呼图克图的手里,那么他二人之间确实可以说有不共戴天之仇,红娘子今日的举动也就是能理解的了。况且她还是比较明白事理,并没有央求王锐来替自己报仇。

    想到这些,王锐顿时怒气全消。看到她腮边的泪水兀自未干,心中不禁生出愧疚之意,怜惜之心大盛。

    他站起身来,朝红娘子深深一揖微笑道:“相公未问缘由就责怪婉儿,实在是不该。娘子息怒,小生在此赔罪了!”

    红娘子被他逗的扑哧一笑,连忙上前扶起她说道:“此事全怪婉儿没有事先说明,又怎么能怨夫君?今日婉儿唐突,险些坏了夫君的大事。若是换成了我,也一样会生气!”

    她脸上的泪痕犹自未干,此刻破涕为笑,当真说不出的娇艳。

    王锐看得心中猛地一『荡』,顺势将红娘子搂在怀中,轻轻吻了吻她的脸,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婉儿如此明白事理,是我错怪你了。你要为夫如何赔罪?抑或是如何奖励呢?”

    红娘子闻言双颊顿时飞红,轻轻啐了一口说道:“呸,我看夫君是想趁机欺负人家还差不多,婉儿才不稀罕赔罪和奖励呢!”

    一边说着,她一边想要从王锐的怀里挣脱出来。

    这段时间以来王锐一直都在忙着庆典的事情,再加上夫人们也都忙于照料三个孩子,所以这些日子来他少有人伦之事。

    只见王大官人又使出了学自老丈人的“捏『穴』”绝技,用左手捏住了红娘子后腰的要『穴』,口中笑『吟』『吟』地说道:“婉儿既然不稀罕赔罪和奖励,那为夫就行家法好了,看你这小妮子以后还敢不敢有事瞒着我!”

    红娘子双颊的红『潮』兀自未褪,狠狠瞪了王锐一眼,突然伸手在他的手臂上重重拧了一把。

    王锐夸张地咧嘴呼痛,然后温柔地抱住她,轻轻一笑说道:“家法已然行过,现在婉儿可以告诉我你的师父究竟是何方高人?又是如何与那蒙古大合适结怨了吧?”

    红娘子闻言脸上的红『潮』立刻褪去,不由得『露』出了黯然的神『色』。沉默了片刻之后,她才将事情详细告诉了王锐。

    原来红娘子的师父道号青阳真人,乃是一位隐居的世外高人,不但道法精深,而且有一身超凡入圣的武功。

    红娘子七岁那年随父亲流浪江湖卖艺之时,恰巧遇上了云游四方的青阳真人。

    青阳真人既无子女、也无弟子,因此见红娘子十分玉雪可爱,心中异常喜欢,不由得就动了收徒的念头。

    他掐指一算,算出二人还真有师徒之缘,当下更不犹豫,便收了红娘子为徒,暗中跟随了楚家班三年的时间,将自己的一身本领倾囊相授。

    在红娘子十岁时,青阳真人见她已然打下了上乘武功的根基,又掌握了修炼的法诀,于是便飘然而去,继续他云游四方,遁居红尘之外的逍遥之旅。

    与红娘子分别后,青阳真人先来到了附近的五台山,顺路看望他的老朋友——佛光寺的主持智光方丈。

    说来也巧,他刚到佛光寺的第二天,就遇上了沙尔巴呼图克图前来讨取“玛哈噶喇”金佛。

    “玛哈噶喇”是藏传佛教的最大护法神,具有神圣不可侵犯的超常威力。

    元世祖忽必烈的国师帕思巴,募集千斤黄金,亲自设计刻铸而成了“玛哈噶喇”金佛。

    这尊金佛重达六十四斤二两,高一尺二寸。万亿紫金,精美绝伦,堪称旷世国宝。据说,谁能得到这尊“玛哈噶喇”,谁就能得到天下。元朝的蒙古贵族夺得天下后,便将“玛哈噶喇”金佛供奉于五台山的佛光寺内。

    沙尔巴呼图克图为了取得林丹汗的信任,不远万里来到了五台山,意图取回“玛哈噶喇”金佛,重现大蒙古昔日的辉煌。

    虽说这“玛哈噶喇”金佛原本就是蒙古之物,但对于这样一件珍宝,佛光寺自是不肯轻易放手。于是智光方丈给沙尔巴呼图克图出了两道难题,一是进行机辩;二是考较武功。若都能过关,方才允许他取走金佛。沙尔巴呼图克图丝毫不惧,当下就答应了下来。

    结果沙尔巴呼图克图果然不愧为红教中百年罕见的天才,非但舌如灿花,在于智光方丈的禅法机辩中丝毫不落下风,而且更以一身超凡入圣的神通力压群僧,一日之间连败五台山诸寺的十八位高手。

    眼见五台山上无人能是沙尔巴呼图克图的对手,智光方丈灵机一动之下便恳请青阳真人出手相助。

    虽说这本是佛家之事,但老朋友既然开口相求,而且俗话说僧道原本就是一家,再加上沙尔巴呼图克图超凡入圣的武功也让青阳真人忍不住有些手痒,因此他便答应了下来。

    沙尔巴呼图克图亦十分自傲,见智光方丈竟请了道家的人来相助,却也并未在意,于是两人定下了第二天比武较艺。

    第二日,二人于金顶之上展开了较量。青阳真人的功力浑厚、精纯,而沙尔巴呼图克图则是年轻力壮,精力、体力俱都是在巅峰之时,因此两人竟是斗了个旗鼓相当、难分上下。

    最终他们二人激斗了整整一日仍是未分上下,到最后青阳真人使出了压箱底的绝招,终于算是表面上胜了沙尔巴呼图克图半招。但他的内力损耗过巨,几乎到了油尽灯枯之境。这全是因为要替中原武学争一个颜面,否则他也不会如此拼了老命。

    沙尔巴呼图克图倒也爽快,自承的确是输了半招,言道会就此返回大漠,等到武功更有所成时,再来讨取金佛。

    那智光方丈毕竟是个忠厚之人,他是因五台山败得太惨,这才恳求青阳真人出手。

    眼下见沙尔巴呼图克图甘心服输,并未因自己请了外人『插』手而有所争执,他不免有些暗自惭愧。

    既然青阳真人已经替五台山挽回了颜面,沙尔巴呼图克图求取金佛之心也甚诚,况且那“玛哈噶喇”金佛原本就是蒙古之物。因此智光方丈没有再藏私,于是答应了沙尔巴呼图克图求取金佛的要求。

    沙尔巴呼图克图喜出望外,当下诚心拜谢,并且对青阳真人言道,他日若是有缘,定当再向真人讨教。不过他的意思并非是因输了半招而欲日后报仇,而是对青阳真人的武功真心钦服,想要等自己的功夫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后再与之切磋。

    就这样,沙尔巴呼图克图终于成功取回了“玛哈噶喇”金佛。林丹汗大喜,修建了金顶白庙,将金佛供于其中。从此后对沙尔巴呼图克图更加信任和倚重,全力推行红教。

    而青阳真人因为强要胜过沙尔巴呼图克图,以至于内力损耗过巨,几近油尽灯枯。他原本年事已高,又如何经得起如此损耗?因此三日之后,青阳真人的大限竟到,含笑驾鹤西去。

    临死之前,他将自己平生所学的道法与武功三本秘笈交给了智光方丈,托他转交给唯一的弟子——也就是红娘子。

    智光方丈伤心老友的仙去,自是会全力完成他的遗愿,于是派了多位弟子下山寻访,终于找到了红娘子,将那三本秘笈交与了她,她也因此知道了师父死去的经过……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11:27
第四百七十七章 鬥法(下)

    聽罷紅娘子的講述,王銳不禁微微皺起了眉頭,心說若真是這樣的話,青陽真人的死,似乎並不能完全怪到沙爾巴呼圖克圖的頭上。

    不過眼看到紅娘子傷心的樣子,他也不好直說,只是輕輕拍了拍她的脊背以示撫慰,微微一笑說道:“婉兒莫要再傷心了,卻不知你想怎麼個報仇法呢?說來與為夫聽聽!”

    紅娘子將銀牙一咬恨聲說道:“師父待我恩重如山,若不是蒙他老人家傳授了上乘武功,婉兒又怎能有今日?都怪那蒙古和尚跑來求什麼金佛,他老人家才會早早仙去。雖說師父並非被他打傷,但也是因為他而死。無論如何,我都要給他點顏『色』看看,出一口胸中的惡氣,也算是報師父的厚恩。只不過那大和尚太厲害,我不是他的對手,還要懇請夫君幫我才行!”

    說實話,如果不是青陽真人授與了她上乘的武功,她也不可能擁有那些令人瞠目結舌的絕技,幾乎以一人之力就撐起了整個紅家班,更是難以在險惡的江湖環境中得以自保,令無數垂涎她美『色』的惡霸、富豪、紈絝子弟都無法得逞了。

    因此師徒相聚的時間雖然短暫,但青陽真人對紅娘子的確可以稱得上是恩重如山。她對於師父的死充滿了悲傷與無奈,於是便將過錯怪到了沙爾巴呼圖克圖的頭上。

    王銳聞言卻暗暗松了口氣,心說她還算是比較理智,並沒有真的將師父的死盡數歸罪於沙爾巴呼圖克圖,而只是悲傷與無奈之下,將那倒楣的蒙古國師當成了替罪羊、出氣筒罷了。並不是想殺了沙爾巴呼圖克圖替師父報仇,而是要在他的身上出了這一口怨氣。

    明白了這一點,王銳便放下心來,哈哈一笑說道:“就算婉兒不說,為夫原本也要搞那蒙古和尚一個雞飛狗跳。眼下既是有此恩怨,我更是饒不了他,這次非將蒙古竹杠敲爛不可,替婉兒出了這一口惡氣!”

    紅娘子聞言大喜,高興得險些跳起來,猛地在王銳的臉上親了一下,喜滋滋地說道:“多謝相公,婉兒今後絕不敢再任『性』胡鬧!”

    她心知王銳之能,既然答應了自己,就必定能夠辦到,忍不住開心之極。

    王銳『摸』了『摸』臉頰,笑嘻嘻地說道:“我幫婉兒這麼大一個忙,這麼點獎勵恐怕是不夠吧?還需再多給些鼓勵才是!”

    紅娘子當然明白他的意思,不禁立刻飛紅了雙頰,輕啐了一口,起身就想開溜。

    不過她的功夫雖高,但在這方面卻遠不是王大官人的對手,還沒等完全站起身來,就已經被他一把拽住了胳膊,使勁拉入了懷中。

    紅娘子輕輕驚呼一聲,本能地想要掙扎。王銳卻將手伸入她的腋下和腰間,去呵她的癢。紅娘子吃癢不過,嬌笑著扭動身軀掙扎,二人頓時滾做了一團。

    不知不覺中,兩人的衣物已飛到了一旁,赤『裸』著緊緊糾纏在一起,極盡溫柔、抵死纏綿。這一場“激戰”,比剛才更加瘋狂,也更加持久……

    終於雲收雨散,二人再次整理好衣衫之後,紅娘子忽然想起了什麼,還未等臉上的紅『潮』褪去,就向王銳問起他表演的那一手“神功”究竟是怎麼回事。

    王銳兩度雲雨過後,心情舒暢之極,當下將其中的奧妙詳細說了一遍,並取過道具,讓紅娘子自己親自試驗了一番。

    紅娘子雖然聽不懂大氣壓強那套理論,但是她親自試驗過後,卻不禁嘖嘖稱奇,心中對王銳佩服的五體投地。

    越跟隨王銳日久,她就越發體會到鬥智不鬥力的道理。那沙爾巴呼圖克圖可以稱得上是神功蓋世,可不是一樣被不懂半點武功的王銳玩弄於股掌之上?

    明白了此節,她自是對王銳更有信心!

    ……

    妙應寺,位於北京市西城區阜成門內大街上,始建於元代,原名“大聖壽萬安寺”。

    當年,忽必烈敕令在遼塔遺址的基礎上重新建造一座塔,於是在當時入仕元朝的尼泊爾匠師阿尼哥主持下,經過八年的設計和施工,終於建成了白塔,並隨即迎請佛舍利入藏塔中。同一年,忽必烈又下令以塔為中心興建一座“大聖壽萬安寺”,範圍根據從塔頂處『射』出的弓箭的『射』程確定,面積達16萬平方米,因此又俗稱為白塔寺。

    自元成宗時,寺內就香火極盛,每年都會舉辦一場盛大的水陸法會。今年恰趕上小皇帝的登基紀念慶典,妙應寺的水陸法會便定在了這時,也是湊個熱鬧,同時亦為皇帝祈福增壽。

    結果恰巧又逢沙爾巴呼圖克圖來到了京師,於是主持妙慧禪師便請了他來。有這等高僧參與,水陸法會自然是更添光彩。

    沙爾巴呼圖克圖正想擴大自己在京師的影響,因此毫不猶豫就答應了妙慧禪師的邀請,並允諾會在法會之上一顯神通。

    明日正是法會的第一天,沙爾巴呼圖克圖約了王銳到妙應寺,就是想通過神通較技。若是能一舉勝出的話,他不但會立刻名震京師,而且令對方刮目相看,再也不敢有絲毫小視,從而為談判爭得一個有利的局面。

    王銳自是猜到了沙爾巴呼圖克圖的用意,不過他也正有同樣的想法,想要借機重挫對手,一舉在氣勢上完全佔據上風。若能如此,再加上主動權原本就在自己這邊,此番的談判就不難取得最大的利益。

    只是想挫敗沙爾巴呼圖克圖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即使是聶行天親自出馬,也未必就敢說穩『操』勝券。

    更何況除了武功之外,恐怕還少不了禪法機辯的較量。這一項更沒把握,誰知道京師的這些大和尚們是否能是異域高僧的對手?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王銳仍然是採取情報為先的策略,立刻使人去打探對手的虛實。

    京師乃是內衛的總部所在,當然也是情報網最發達之地。王銳一聲令下,龐大的情報網立刻行動起來,很快就有重要的消息回饋上來。

    通過妙慧禪師,得知了沙爾巴呼圖克圖明日將在水陸法會上展示三樣神通,分別是“靈台機辯”、“雲台顯聖”和“火中生蓮”。

    王銳聞報大喜,心說如果能知道沙爾巴呼圖克圖玩的是什麼花樣,那就能夠有針對的準備,勝算自然是大增。

    那“靈台機辯”自不必說,不過“雲台顯聖”和“火中生蓮”到底是什麼神通,僅憑名字難以猜出究竟,於是他下令再詳加打探。

    但中原還從未有人聽說過這兩樣神通,沙爾巴呼圖克圖那邊的人自是更加不可能透『露』半點消息。因此內衛儘管費勁了心機、手段,也沒能打探出究竟。

    王銳卻不甘心,心想還是應該從妙應寺那裡入手才是。沙爾巴呼圖克圖不可能帶齊了所有的法器或道具,如果能知道他所需準備的這些東西,一樣能從中猜到些端倪。

    想到這,他立刻又派了人去妙應寺查探。果然,正像他所預料的那樣,沙爾巴呼圖克圖還真派人向妙慧禪師提出了請求,請他準備一些法器和工具,以備明日所用。

    王銳得知後大喜,當即召集了眾人一起商議,終於猜到了一些端倪,並且做了精心的安排,立刻吩咐眾人分頭去準備。他自己則早早安歇養精蓄銳,只等明日的鬥法。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大早,聶行天就匆匆趕到。他昨夜接到了王銳派人送去的書信,天不亮就從聶家莊動身,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

    王銳見聶行天趕到,心中甚是歡喜。他也不著急,翁婿兩人先用過了早飯後,又商議了半天。

    直到日頭已然高懸在半空,王銳這才率領了大隊人馬,浩浩『蕩』『蕩』直奔妙應寺而去……

    水陸法會,又稱水陸道場,是中國佛教經懺法事中最隆重的一種。這種法事是由梁武帝的《六道慈懺》和唐代密教冥道無遮大齋相結合發展起來的。

    其法事內容,在七晝夜之間,主要為結界灑淨、遣使發符、請上堂、供上堂、請下堂、供下堂、奉浴、施食、授戒、送聖等。上堂三寶十位聖賢,奉請於午前;下堂聖凡十位神靈,召請于初夜。

    上堂十位是:十方常住一切諸佛、十方常住一切尊法、十方常住諸菩薩僧等。下堂十位是:十方法界四空四禪六欲諸天天曹聖眾、五嶽四瀆福德諸神等。

    法會期間,自第一夜起,每夜於瑜伽壇各放焰口一台,至第六夜則放五方焰口,內壇水陸法師及諸壇僧眾均參與法事,為水陸法會儀式的頂點,以後即從事結束。

    妙應寺的水陸法會原本就是一大盛事,如今為了擴大影響,寺中方面更是將沙爾巴呼圖克圖將要參加並一顯神通的消息放了出去。

    同時王銳也是推波助瀾,昨日便命五城兵馬司將消息進一步放出,弄得是滿城皆知。

    所以當王銳一行到了妙應寺外時,那裡早已經是人山人海,有無數的百姓趕了來看熱鬧。

    不過能進入到寺中的只有少數達官顯貴、富貴豪紳而已,普通的百姓只能聚集在寺外,看一看外壇的法事。

    王銳看著人山人海的情形,暗暗深吸了口氣,心說此番蒙古竹杠能不能敲得山響,就看今日的了!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11:27
第四百七十八章 兵出奇招

    既然要玩,那就索『性』玩大一點,和沙爾巴呼圖克圖轟轟烈烈地一決勝負。在天時、地利、人和都占絕對優勢的情況下,王銳不相信自己會輸給對方。若當真連一個紅教的大和尚都擺不平,那他也就甘心認栽了!

    寺外雖然人山人海,將左近的街道都堵得水泄不通,但有內衛開道,人群立刻讓開了一條道路,所過之處暢通無阻。

    王銳並沒有坐轎,而是騎在“飛龍騅”上,被一眾護衛簇擁在中央。

    眼下京城之中不認識威國公的人還真不多,因此他立刻被認了出來,自然又引起了一陣新的轟動,這當然也是他特意為之。

    在百姓的歡呼雷動中,王銳到了寺門外。妙慧禪師早已經親率僧眾在此迎候,連忙上前恭敬見禮。此番威國公和蒙古國師能夠同時親臨妙應寺的水陸法會,老和尚心裡樂開了花,激動的鬍子、眉『毛』都微微抖動。過了今日,妙應寺恐怕就會成為京師之中最有名的寺廟了!

    王銳微笑著下馬還禮,隨即被妙慧禪師恭敬讓入了寺中。

    只見寺中的法會壇場早已佈置妥當,四處皆有鮮花供養,力求莊嚴。正中懸掛毗盧遮那佛、釋迦牟尼佛、阿彌陀佛三像,下置供桌,羅列香花燈燭果品供物。其前安置長方台四隻成四方形,臺上分置銅磐、鬥鼓、鐃鈸、手鈴及儀軌等,為主法、正表、副表、齋主四人所用。

    四圍繞以布幕,將內壇分成三間。兩側分掛上堂、下堂各十位水陸畫像。畫像之下列『插』牌竿,詳記每位聖凡名稱。牌上皆畫寶蓋,下畫蓮花,中用黃紙;下堂則用紅紙以為區別。

    外壇也有六個壇場:大壇二十四人,專門禮拜《梁皇寶懺》。諸經壇七人,諷誦諸經。《法華》壇七人,專誦《妙法蓮花經》。淨土壇七人,稱念阿彌陀佛名號。《華嚴》壇二人,靜閱《大方廣佛華嚴經》。瑜伽壇,亦稱施食壇,為夜間施放焰口之用,人數由各壇臨時調用。此外監壇一人,共計四十八人。

    王銳放眼望去,就見一旁的觀禮席上亦已坐滿了人,不乏朝中的達官顯要,連閣部的何如寵也來了。

    若是平常的水陸法會,自然不會有如此多的達官顯要到場,只因有王銳和沙爾巴呼圖克圖二人前來,這才吸引了他們到此。

    首席之位當然是給王銳留著,看到他過來,眾人紛紛起身恭敬見禮。

    何如寵拱手為禮微笑道:“有蒙古國師參與,現在威國公又大駕親臨,今日這水陸法會真可稱得上是熠熠生輝了!”

    王銳微笑抱拳還禮說道:“閣老太謙了,有閣老與眾位大人到場,才更為今日的法會添彩才是!”

    眾人轟然一笑,跟隨著他一同落座。

    王銳在首席坐好,這才看到沙爾巴呼圖克圖已在正壇的客位就座。他依舊是大紅僧衣披身,頭帶紅『色』僧帽,身旁是一群隨從護衛與。

    二人的目光遙遙相對,沙爾巴呼圖克圖微笑合什為禮,王銳也是笑著抱拳拱手。雖說馬上就要展開一場至關重要的較量,但兩人俱都是一副輕鬆的模樣,絲毫未見緊張。

    正主既然已經到場,法事就正式開始。妙慧禪師自然擔當了主法之職,當下登壇主持,嘰裡咕嚕念了一大段沒多少人能聽得懂的經文,隨即法器齊響,內外壇的數百名僧人一起誦起經來。

    王銳半句也聽不懂那些僧人念的是什麼,不過好在他不用枯坐著傻聽,而是作為最尊貴的客人,被妙慧禪師請來第一個上香。在他之後,其餘何如寵等人也依官職的大小依次上香,算是完成了一個儀式。

    這只是個序幕而已,緊接著好戲就開始登場。在正壇下,早就設好了兩座蓮台。只見妙慧禪師起身朝沙爾巴呼圖克圖合什微笑道:“今日國師法駕光臨,貧僧深感榮幸!久聞國師佛法精深,可否讓貧僧一開眼界,領教國師的禪機妙語?”

    “靈台機辯”,當然是要兩個人對辯,否則就是講經了。妙慧禪師身為主持,也是京師有數的高僧之一,自是要親自出馬。若是換成他人的話,恐怕遠非沙爾巴呼圖克圖的對手,同時也是對大蒙古國師的不敬。

    沙爾巴呼圖克圖見終於輪到自己出場了,精神不禁一振,合什還禮微笑道:“妙慧大師太謙了,貧僧雖遠在大漠,卻也早聞知大師之名。今日有機會與大師切磋佛法,乃是貧僧之幸才是!”

    說著,他起身下場,與妙慧禪師各坐在一座蓮台之上。

    眾人心知好戲即將上演,亦俱是精神大振,將目光全部集中在他二人的身上。王銳的目光閃動,卻只盯住了沙爾巴呼圖克圖。

    妙慧禪師是主,自然是率先開口,他也不囉嗦,淡淡一笑說道:“請問國師,何謂『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這可以說是佛家最經典的語錄之一了,妙慧禪師以之開場,只是抛磚引玉、一試對方的應手罷了。這與比試武功是一個道理,總有一個試探應手再到激烈相搏的過程,不可能一開始就絕招盡出,拼個你死我活。

    不過這題目看似簡單,若非佛法精深的話,也難以應對得周全。如果稍有疏漏,不免立刻就『露』出破綻,被妙慧預伏的後招所問倒。

    只見沙爾巴呼圖克圖毫不猶豫地微笑應道:“『色』非空,空非『色』。何謂是空?何謂是『色』?若見諸相非相,則見如來!”

    這回答雖然說不上高深、巧妙,卻也中規中矩,令人找不出破綻,更是試不出深淺。

    妙慧禪師微微一笑,又不緊不慢地問道:“善哉,善哉!請問國師,又何謂是佛?”

    沙爾巴呼圖克圖臉上的笑容不變,不慌不忙地應道:“夫百千法門,同歸方寸,河沙妙德,總在心源。一切戒門、定門、慧門、神通變化,悉自具足,不離汝心。一切煩惱業障,本來空寂。一切因果,皆如夢幻。無三界可出,無菩提可求。人與非人,『性』相平等。大道虛曠,絕思絕慮。如是之法,汝今已得,更無闕少,與佛何殊。更無別法,汝但任心自在,莫作觀行,亦莫澄心,莫起貪嗔,莫懷愁慮,『蕩』『蕩』無礙,任意縱橫,不作諸善,不作諸惡,行住坐臥,觸目遇緣,總是佛之妙用,快樂無憂,故名為佛。”

    這是四組道信大師的妙言,被他原封不動地搬了來。妙慧禪師哈哈一笑,心知再用這等試探的應手恐怕是沒有效果,於是話鋒一轉,開始真正出招。

    沙爾巴呼圖克圖亦是顯『露』出了真本事,一一以妙語相對。二人俱是佛法精深,極具慧根的高僧,一時間禪機相辯、妙語連珠,鬥了個旗鼓相當。

    一干信佛的官員聽得滿臉莊重,不時發出歡喜讚歎之聲。那些不太信佛的則是交頭接耳地低聲議論,完全是一副看熱鬧的模樣。

    王銳也基本上聽不懂沙爾巴呼圖克圖和妙慧的禪機妙語,只是笑『吟』『吟』地看著二人,似乎毫不關心他們之間的勝負。

    那些知道內情的官員不免有些暗自奇怪,心說今日威國公不是與蒙古國師要在此較量佛法麼?莫非妙慧老和尚就是出戰之人?不過看樣子妙慧並不一定能占得上風,王銳有為何如此篤定?

    正在詫異之際,忽聽得一個聲音哈哈大笑道:“呵呵,我還以為兩位大和尚有什麼真才實學,大蒙古國師的‘靈台機辯’有多玄妙呢?在這裡聽了大半天,卻原來不過如此而已。照你們這般講法,學生10年前就可以做得道的高僧了!”

    話音未落,場中已經是一片譁然之聲,所有人都扭頭朝聲音傳來處望去。連沙爾巴呼圖克圖和妙慧也停了下來,扭過頭來觀望。

    只見一個年輕人自王銳身後的隨從中走出來,施施然下到場中,轉身朝王銳抱拳躬身恭聲說道:“啟稟督公,屬下狂妄無禮,想要向兩位大師討教!”

    他的年紀不過20多歲,面目清俊,渾身充滿了書卷氣。此刻往場中一站,卻是氣定神閑,自有一股卓爾不群的氣度,原來是王銳智囊之中的青年俊傑李博明。

    在場的官員絕大多數都不認得他,不由得暗暗驚異,心說這個年輕人怎地如此狂妄大膽,竟敢在如此場合下公然譏諷包括蒙古國師在內的兩位高僧,而且還要向二人挑戰。

    眾人之中也不乏聰明者,一愣後便立刻醒悟過來,心知真正的好戲恐怕現在才開始正式上演。

    沙爾巴呼圖克圖雙目中神光爆閃,自是也立刻明白過來妙慧禪師不過是引子而已,眼下的這個年輕人才是自己今日真正的對手!

    他猜得一點不錯,妙慧禪師對較量佛法一事並不知曉,他剛才出場只是為了配合沙爾巴呼圖克圖進行“靈台機辯”,同時也是與之切磋佛法禪理。李博明才是王銳所出的奇兵,是他準備下對付沙爾巴呼圖克圖的一招妙手。

    昨日,王銳一直在為派遣何人與沙爾巴呼圖克圖比鬥佛法一事發愁。因為從紅娘子講述她師父的故事中得知,這位蒙古國師的確是一個精通佛法禪理的高僧,十幾年前就已經和五臺山的智光方丈鬥了個旗鼓相當,未分上下。經過了這十幾年的修為,他的佛法自然應當是更為精深才對。

    五臺山被稱為佛教的聖地,大大小小的寺廟不下百餘座,又如何會缺有道的高僧?那位智光方丈便是著名的高僧之一,否則也不會身為佛光寺的主持了。

    連他也沒能勝得過沙爾巴呼圖克圖,想來京師之中的高僧亦未必能行了。而且他們若是得知此番的較量關係重大,恐怕會更增壓力,那就更不可能是沙爾巴呼圖克圖的對手了,因此王銳對人選一事頗為頭痛。

    在召集眾人商議之時,他提出了此事,眾人亦覺得十分棘手。

    恰在這時,李博明主動挺身而出,『毛』遂自薦,要與那沙爾巴呼圖克圖鬥上一鬥。

    王銳初聞時並未放在心上,只是認為李博明年輕氣盛,雖然精神可嘉,但他又怎麼可能是沙爾巴呼圖克圖的對手?

    孫傳庭卻是眼睛一亮,忍不住拍手稱善,言道這未始不是一招妙棋。

    他對李博明十分瞭解,知道這個年輕人才學過人,遍讀三墳五典、諸子百家,學識淵博,非常人能比。而且其聰明機敏,極富辯才,未必就不能和沙爾巴呼圖克圖鬥上一鬥。

    眼下想要在佛法禪理上堂堂正正地擊敗沙爾巴呼圖克圖看來是十分困難,只有在詭辯一途上想辦法方才是上策。李博明不是佛家中人,且又學識淵博、極富辯才,正是一個合適的人選。

    另外他的官職低微,又是以“攪局者”的身份出現,即使輸了也不打緊。而只要能將局勢攪『亂』,搞成一個不勝不敗的局面,對沙爾巴呼圖克圖來說就已經相當於失敗。

    孫傳庭將自己的想法一說,王銳立時便醒悟過來,當下拍手稱妙,亦認為這的確是一招奇兵。沙爾巴呼圖克圖以為自己肯定會派出高僧與之較量,絕想不到竟會是一個年輕的書生。有此奇招,並且避開對手的最強項,方有取勝的可能。

    就這樣,王銳奇兵突出,祭出了李博明這顆妙棋,可以說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眼下妙慧與沙爾巴呼圖克圖二人正辯得激烈之時,李博明得到了王銳目光的暗示,挺身而出向兩人叫陣,立刻震驚了全場。

    王銳當然是要做做樣子了,微微一笑說道:“大膽,兩位大師佛法精深、禪機奧妙,又豈是你這後輩小子懂得?還不趕快向兩位大師賠罪?”

    他嘴上雖然在斥責,但臉上卻毫無怒意,這一下就算是腦筋遲鈍的也琢磨出些意味了,不禁都暗自興奮,將目光不約而同投向了沙爾巴呼圖克圖,看看他會究竟有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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