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混在明朝 作者:紅色四月 (連載中)

 
ivyyahui 2009-4-28 11:40:2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6 50384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11:21
第四百四十九章 似是故人來(下)

    原來這蒙古少女王銳還真是認識,她不是旁人,卻正是吐謝圖汗之女娜仁卓婭!王銳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一個堂堂的蒙古公主竟然會被賣到“瑤池苑”來,因此壓根就沒往她那裡想,這才被搞得一頭霧水。

    此刻看到娜仁卓婭,王銳頓時恍然大悟,心說自己倒也不冤,的確是認識這麼一位元番邦的女子。不過若不是親眼所見,誰又能想到馬鶯兒所說的蒙古少女會是她?

    以他的聰明,自然立刻便意識到土謝圖汗部多半是遭遇了極大的變故,否則娜仁卓婭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而且竟然是被賣來?

    但是眼下王銳顧不上細想,眼見娜仁卓婭忽然暈倒在地,他不禁嚇了一跳,急忙推開護衛搶上前去。

    眾人看到這個蒙古少女居然真的與國公爺相識,無不大為驚訝,都感到有些傻眼,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直到王銳蹲下身子半扶半抱起娜仁卓婭,馬鶯兒等人這才回過神來,隨即圍上前來,一面將那名驚嚇的花容失『色』的朝鮮少女扶了下去,一面取來了熱水。

    馬鶯兒小心地給娜仁卓婭喂了幾口水,她輕輕呻『吟』了一聲,微微睜開眼睛醒了過來。

    看見自己躺在王銳的懷裡,娜仁卓婭蒼白的俏臉上掠過一絲紅霞。她想說些什麼,同時欲掙扎著起身。可就是這麼簡單的動作她也沒能做到,由於用力過度,她竟再次昏了過去。

    王銳眉頭一皺,轉頭看了聶大兄弟一眼。聶大會意,立刻俯身伸出二指搭在娜仁卓婭的腕脈上,將一道淳厚的內氣輸入她的體內,查探她的身體情況。

    片刻之後,聶大收回手指,起身恭聲說道:“國公爺不必擔心,她只是因為身體過於虛弱才會如此,並無大礙。只需將養些時日,便會恢復如初!”

    王銳聞言心中稍定,點了點頭吩咐道:“立刻將她帶回府去好生照顧,再去請太醫來看一看。記住,不得有絲毫怠慢!一旦她恢復了些,就馬上告訴我!”

    聶大等人當初在校場演武時就曾經見過娜仁卓婭,知道她的身份,因此對王銳的吩咐絲毫不感到奇怪,當下一起躬身領命。

    那些不知情者自是更加驚訝,一來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國公爺怎麼竟會認識這番邦女子;二來更想不到王銳會對她如此客氣、重視。不過王銳不說,當然沒有人敢開口去問。

    因此一時間眾人對娜仁卓婭的身份暗暗猜測,對她和王銳之間的關係更是浮想聯翩,想到“歪道”上去者大有人在。沒辦法,誰讓他以往“劣跡”斑斑,這也實在是怨不得旁人。

    王銳當然不會知道眾人所想,也顧不上那麼多。他嚴厲地吩咐任何人都不能將今日之事泄『露』半點出去,否則必嚴懲不怠。眼見眾人連連應諾,他這才帶著娜仁卓婭回到了府裡。

    眾人按照他的吩咐,給娜仁卓婭找了間靜室安頓下來。一邊燉了雞湯、參湯幫她滋養、恢復元氣,一邊去請了太醫來。

    聶靈兒和紅娘子聞訊也趕了過來,她二人對娜仁卓婭更是熟悉,眼見她竟然如此,同樣大為奇怪。

    王銳心知所有的答案當娜仁卓婭身體恢復之時自然就會見分曉,所以也不著急。他讓聶靈兒和紅娘子照顧好娜仁卓婭,自己則與謝天博繼續商議興建棉紡廠的細節。

    到得掌燈時分,聶靈兒派人來報,說是娜仁卓婭早已經醒過來,現在身體和神智都恢復了不少,想求見王銳。

    王銳也急於知道事情的真相,因此更無二話,當下便立刻趕了過去。

    太醫來看過後的結論和聶大所說的一樣,娜仁卓婭只是身體過度虛弱而已,其餘並無大礙。

    經過一番滋補和半日的將養,再加上娜仁卓婭本就是草原上的勁草,而不是中原溫室裡的花朵,身體素質極佳,遠非一般人能比,所以此時體力和精神都恢復了不少。雖然還不能下得地來歡蹦『亂』跳,但對話卻已是沒有問題。

    看到王銳進來,娜仁卓婭不禁面『露』欣喜之『色』。她不顧聶靈兒和紅娘子的阻攔,掙扎著下得地來,右手撫胸深深鞠躬道:“多謝國公大人救命之恩,大人的恩情,娜仁卓婭永世也難報答!”

    王銳見她的臉『色』已經恢復了紅潤,心中也感到高興,當即還了半禮微笑道:“區區小事不足掛齒,娜仁卓婭公主不必記在心上。不知公主怎麼會來到這裡?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對此事實在是感到好奇,所以忍不住開門見山就問出了心中的疑『惑』。聶靈兒和紅娘子一直在悉心照顧娜仁卓婭,沒顧得上問她什麼。此刻也同樣面『露』好奇之『色』,將目光盯在了娜仁卓婭臉上。

    娜仁卓婭聞言臉『色』立時驟變,『露』出激動的神情,身子也微微顫抖起來。

    片刻之後,她才極力控制住激動的情緒,咬牙切齒地說道:“公主二字國公大人今後不必再提,吐謝圖部已經不復存在,我的阿爸、叔叔也已身死。現在娜仁卓婭沒有了家園,沒有了親人,只剩下了孤苦伶仃的一個人!”

    她的話音剛落,王銳已是不由得身子微微一震。儘管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心知吐謝圖部多半是遭逢了劇變,但娜仁卓婭的話仍是令他吃驚不小,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知道娜仁卓婭不可能拿這種事情來開玩笑,因此沒有任何懷疑,深深吸了口氣,不急不緩地沉聲問道:“究竟是誰幹的?誰竟有這麼大的膽子?公主和令叔不是帶了火槍回去麼,又怎會如此?”

    吐謝圖部不算是個小部落,又有火槍助陣,想要將其滅掉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大明既然已賣給了其火槍,就相當於表明了態度。這般滅了吐謝圖部,其實也是隱隱對大明的示威。在如今的形勢下,這不可謂不大膽。

    娜仁卓婭的眼中放『射』出無比仇恨的光芒,幾乎是一字一句地恨聲說道:“還能有誰?自然就是圖魯拜琥與巴圖爾洪那兩條惡狼!他們早就垂涎我們肥美的草場已久,當叔叔與我將國公大人賣給我們的火槍帶回去後,那兩條惡狼更是紅了眼。於是他們終於再也忍耐不住,聯合起來用卑鄙無恥的手段和『奸』計害了阿爸和叔叔,搶奪了我們的草場!我歷盡千辛萬苦才逃了出來,就是想留著『性』命報仇!蒼天有眼,讓娜仁卓婭終於能再見到國公大人。懇請大人能主持公正,還我們吐謝圖部一個公道!”

    我們前面曾經提過,那圖魯拜琥就是衛拉特聯盟的盟主,被賜號固始汗(智慧之王)。而巴圖爾洪則是準噶爾丹的親爹,綽羅斯部的台吉。

    他二人對吐謝圖部俱是垂涎已久,卻圖汗也正是因為受到衛拉特聯盟和綽羅斯部的巨大威脅,當初才派了吉日格勒與娜仁卓婭來到京師,想求得大明的支持。

    結果他是如願以償,不但得到了大明的支持,而且更意外地買到了火槍,這可真是讓卻圖汗感到喜出望外。可是沒想到這也給他引來了殺身之禍,竟致有了現下的結局。

    王銳心說果然如此,除了圖魯拜琥和巴圖爾洪,別人也沒這般大膽,更無此實力。吐謝圖部有了火槍竟然仍落得如此下場,這也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點了點頭,朝娜仁卓婭溫言說道:“那圖魯拜琥和巴圖爾洪究竟用了什麼手段和『奸』計?你又如何會被賣到了‘瑤池苑’?還請公主詳細道來才是。”

    娜仁卓婭定了定神,這才將前後經過詳細說了一遍。

    原來當日吉日格勒與娜仁卓婭將火器成功帶回到吐謝圖部之後,卻圖汗自然是大喜過望,整個部族也是士氣大振。

    其時衛拉特聯盟和綽羅斯部與吐謝圖部正是到了關係最為緊張的時候,雖然還沒有爆發大規模的戰爭,但是為了爭奪草場,相互間小的磨擦卻是不斷。吐謝圖部的實力不濟,自然是一直落在下風,只有吃虧的份。

    因此眼下得了火槍和大明的支持,卻圖汗當然是信心爆棚,決意一血前恥、揚眉吐氣一番,讓圖魯拜琥和巴圖爾洪也知道自己的厲害。

    於是他牛刀小試,結果自然也可想而知,火槍大顯神威,頓時令衛拉特聯盟和綽羅斯部吃了大虧。不但再也不敢來搶吐謝圖部的草場,而且後撤了許多,反倒將自己的部分草場讓了出來。

    卻圖汗大喜,當下更是厲兵秣馬,打算趁勢攻打衛拉特部,想要將搏爾塔拉、塔爾巴哈台、搏克沙裡、額爾齊斯河源頭的牧場全都搶奪過來。

    圖魯拜琥和巴圖爾洪早就聽說了吐謝圖部派遣使者前往大明求助的傳言,此時才知道傳言不虛。若不是得到了大明的支持,吐謝圖部又哪裡來的火槍?

    努爾哈赤與虎墩兔憨的大敗一樣傳遍了整個草原,圖魯拜琥和巴圖爾洪又豈能不知?對於大明的犀利火器,他二人自是早就如雷貫耳,眼下見吐謝圖部竟然有了火槍,不由得又驚又怕。

    大明雖然近來頗有恢復昔日天朝盛世的趨勢,但其離天山仍是關山萬里,而且中間隔了蒙古諸部,圖魯拜琥和巴圖爾洪並未感到直接的威脅。

    可是眼下吐謝圖部得到了大明的支持和犀利的火器,情況就大不一樣了。圖魯拜琥和巴圖爾洪都是一代雄主,立刻便看出卻圖汗只是一個棋子而已,大明如此做法,多半是未安好心。

    他們雖然沒有一下全然看破王銳的“火上加油”之計,但已感到了大事不妙。二人當下便下了決心,一定要儘快滅了吐謝圖部,斬斷大明伸到天山的“手爪”,除去這個心腹大患。

    由於領教到了火槍的厲害,圖魯拜琥和巴圖爾洪心知不宜力敵,那樣即使兩家獲勝,也肯定會損失慘重,於是他二人決定智取。

    常言道家賊難防,再堅固的堡壘,也很容易從內部被攻破。蒙古人雖以忠勇著稱,卻也不都是成吉思汗那樣的英雄,其中亦不乏見利忘義、貪生怕死之輩。

    巴圖爾洪就幸運地在吐謝圖部找到了這樣的一個人,就是卻圖汗手下的一名首領,名叫呼圖克圖。此人與吉日格勒素來不睦,為了爭權奪利,二人勢同水火。更重要的是他認為卻圖汗偏幫其弟,因此暗中心懷不滿。

    於是巴圖爾洪賄之以重金,懇請呼圖克圖為內應,共同除去卻圖汗和吉日格勒兄弟二人。當然同時許下了承諾,事成之後將力助呼圖克圖登上汗位。這正合了呼圖克圖的心意,於是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

    與此同時,圖魯拜琥也設計了一個大膽而冒險的計策。他先是派遣使者來到吐謝圖部,向卻圖汗俯首稱臣。言道願意向納貢,只求吐謝圖部莫要再進犯。

    卻圖汗被勝利沖昏了頭腦,還以為圖魯拜琥當真是怕了自己的犀利火器,不禁大為得意,當面答允了使者的請求。

    圖魯拜琥大喜,於是挑選了5000名勇敢的武士,準備了2500峰駱駝,在每峰駱駝兩次馱載的氈袋中,隱藏了手持兵器的兩名武士,謊稱向吐謝圖部送貢品。

    吐謝圖人沒有懷疑,結果讓駝隊載著5000名衛特拉的勇士大搖大擺地進入到烏蘭和碩,對卻圖汗的帥帳發動了突襲。

    卻圖汗倉促迎戰,可是他所倚仗的火槍隊卻被呼圖克圖所暗算,暗中弄濕了火『藥』。

    結果火槍的威力沒有能發揮得出來,再加上5000衛特拉勇士拼死一搏和有呼圖克圖為內應,終致卻圖汗與吉日格勒兄弟二人當場雙雙戰死。

    娜仁卓婭本來也想拼命,但卻被父親厲聲呵斥,要她突圍出去,為吐謝圖部留住希望。她不敢違拗父親,於是在親衛的拼死保護下殺出了重圍。

    圖魯拜琥、巴圖爾洪和呼圖克圖三人自然是不肯就這麼輕易放過她,當下派了追兵一路追殺……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11:21
   第四百五十章 紫氣西來

    娜仁卓婭全憑了手下拼死護衛,再加上她本身的功夫也是不弱和一些運氣,竟然成功逃過了追兵的追殺,終於逃出了生天。不過此時她的護衛已是死傷殆盡,只剩下了她孑然一人。

    因為追兵隨時都有可能再追上來,所以娜仁卓婭不敢有絲毫的放鬆,繼續一路向東逃遁。她不知道自己要逃到哪裡,更不知道要找誰來幫助自己報仇,只是本能地朝著天山相反的方向逃離,越遠越好,越遠才越安全。這時候,她自是還沒有想到要到京師找王銳求援。

    她不敢有片刻停留,一路拼命逃遁,只想著能夠早點逃出天山的範圍。但是連日的逃命與激戰讓她疲累之極,體力已然接近了極限。另外父親和叔叔的死與部族的遭難更是令她悲痛欲絕,精神也到了崩潰的邊緣。

    就這樣,娜仁卓婭又堅持逃了沒多遠,終於因為體力和精神耗盡,昏倒在了大漠之中。

    當她醒來時,發現自己已身在一個駝隊中。這並非是圖魯拜琥、巴圖爾洪或者呼圖克圖的人,似乎只是大漠中普通的一個商隊。

    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會有利益存在。而只要是有利益的地方,就又少不了商人。因此儘管環境惡劣,但大漠中總有不少往來於東西南北的商隊,並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娜仁卓婭初時感到一陣驚慌,可當她明白自己並未落入敵人手中,而是被一個商隊所救時,這才放下心來,對那個姓翟的商隊首領連聲道謝。根據他所說,這是一支大明的商隊,眼下正要到京師去,將此番換來的貨物全部賣掉。

    翟首領的話一下提醒了娜仁卓婭,令她的眼睛頓時一亮,心說對呀,自己何不到京師去找那個威國公大人,懇請他替父親和族人報仇雪恨呢?前番國公大人就對吐謝圖部有大恩,此番也必定不會坐視不理!要知道昏倒在大漠之中被商隊所救的機會實在是小的可憐,而她不但被大明的商隊救了『性』命,而且這商隊恰巧又是要到京師去,這一切難道都是天意?

    想到這些,娜仁卓婭再沒有絲毫的猶豫,當即懇求那翟首領准許自己隨商隊一同前往京師,並取出了一錠金子作為酬謝。

    翟首領略一猶豫後便即答應下來,並且詢問娜仁卓婭的來歷,以及她為何會昏倒在大漠之中。

    娜仁卓婭早暗中編好了一段謊話,說自己也是衛特拉商隊的一員,正要往大明而去。不料途中遭遇了沙暴,結果與商隊走散,在大漠中『迷』了路,終因體力耗盡而昏倒。眼下跟隨著大明的商隊,她恰巧可以去京師尋找自己的同伴。

    她說的這種情況也十分正常,因此那翟首領似乎絲毫沒有疑心,也沒再多問什麼,同意了娜仁卓婭的請求。

    娜仁卓婭松了口氣,對翟首領再三感謝,當下留在了商隊之中,一路徑往大明而去。

    起初的幾天,一切都還正常。娜仁卓婭也著實是感到高興,慶倖自己的運氣不錯,不但脫離了險境,而且更找到了報仇的方法。

    但是過了幾天之後,她逐漸感到了一絲不對勁。因為這商隊似乎是十分神秘,裝載貨物的大車也被黑『色』的布幔蒙得嚴嚴實實,好象見不得光一樣。而且除了那翟首領之外,商隊中的人個個身材剽悍、形貌兇惡,不像是好人,倒更像是盜匪賊寇多一些。

    其中更有不少人毫不掩飾地用『淫』邪的目光看著她,就好象將她當成了到手的獵物,隨時可以享用一樣。翟首領也警告她,讓她沒什麼事就待在自己的車裡,最好不要隨意走動,否則很有可能給自己惹來大麻煩。

    娜仁卓婭表面上答應,心中卻是疑雲大起。於是在一天夜裡,趁著商隊中人大多都熟睡之際,她悄悄地溜了出來,到那些裝載貨物的大車處查看。

    當揭開了黑『色』的布幔一角時,娜仁卓婭不由得大吃了一驚。原來這些大車竟然是一個個的牢籠,裡面裝的不是貨物,而是活生生的人,全都是美麗的異族少女。

    娜仁卓婭恍然大悟,明白過來自己此番是誤上了“賊船”。這個商隊販的不是貨物,而是人,竟是一夥地地道道的人販子。怪不得那些人會用那種目光看自己,想必是已經將她視作了送上門的獵物。

    就在娜仁卓婭暗暗思索應該如何是好之時,翟首領與手下忽然現身,將她團團圍住。他們早就派人輪番監視著娜仁卓婭的一舉一動,她夜探籠車的舉動又怎能瞞得過這些賊人的眼睛?

    眼見娜仁卓婭已經識破了真相,翟首領也就凶相畢『露』,現出了本來的面目。

    他的真名叫翟虎,乃是這夥人販子的首領。他們和普通的人販子不同,專門用各種手段弄來美麗的異族少女,高價販賣到京師或者江南,以獲取暴利。

    翟虎救了娜仁卓婭倒純屬碰巧,自然也沒安什麼好心,將她當成了天上掉下來的獵物。他的經驗豐富,見識極廣,一眼就看出娜仁卓婭不像是個普通的蒙古女子,這般獨自昏倒在大漠之中更是有些蹊蹺。於是他暫時先沒下手,想等『摸』清她的底細再說。

    可沒想到還沒等他套出底細,娜仁卓婭就已經識破了他們的真相。翟虎也只好改變計畫,準備強行拿下這個獵物。

    娜仁卓婭見對方凶相畢『露』,卻也絲毫不懼。她的武藝超群,並未將翟虎和他的手下放在眼裡,想要給他們一點教訓,順便解救了那些異族少女。因此雙方也不再多言,當即動起手來。

    雙方一交上手,才各自發現自己犯了大錯。翟虎一夥是在刀尖上混飯吃,身手又怎會弱得了?娜仁卓婭想自保都難,就更別提給對方什麼教訓了。同樣,娜仁卓婭的功夫也出乎了翟虎一夥的預料。他們想要殺死她或許不難,可若想生擒活捉,卻是難以辦到。費了半天勁最終卻落得一場空,翟虎自然是有些不甘心。以娜仁卓婭的姿『色』,絕對可以賣個大價錢。

    就在雙方騎虎難下之時,翟虎忽然命令手下停手罷鬥,向娜仁卓婭提出了一個主意。

    他不關心娜仁卓婭的來歷,也不想知道她去京師要幹什麼,他想要的只是錢而已。所以娜仁卓婭若是肯自願與那些異族少女一起被賣掉,他可以保證對她秋毫無犯。至於被賣掉之後如何,那就要看她自己的本事和運氣了。

    不管怎麼說,他也算是救了娜仁卓婭一命,因此從她身上得到些回報是應得應份之事。如果娜仁卓婭不同意,那他也沒辦法,只好將她殺了滅口,絕不可能白白放她走掉。

    娜仁卓婭匆忙中逃命,所以身上並沒有帶多少錢,唯一的一錠金子已經給了翟虎,否則的話她大可拿錢來替自己“贖身”。

    但眼下事已至此,她若想留下『性』命來報仇,也只有答應翟虎的條件了。無論如何,她也要去京師找到威國公,懇請他替父親與族人報仇。就像翟虎說的那樣,只要不被這夥賊人控制和傷害,即使被賣掉後,以她的身手,應該不難脫身才是。

    想到這裡,娜仁卓婭答應了翟虎的條件,並且警告他休想耍什麼詭計,否則自己就嚼舌自盡,讓他落個人財兩空。

    翟虎點頭應允,雙方同時立下了毒誓,終於算是暫時和解,商隊也繼續上路。

    不過娜仁卓婭當然不會輕信翟虎的毒誓,一路上小心提防,只吃些乾糧,在路上找水喝,生怕對方在水和食物中做什麼手腳。晚上睡覺時她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敢有片刻熟睡。

    就這樣,他們一行終於到達了京師,而娜仁卓婭亦處在了體力和精神崩潰的邊緣。

    眼見終於到達了目的地,娜仁卓婭不禁大喜。此時她就算想逃跑也已經是沒有了體力,因此只有強自支撐著,依約讓翟虎將自己和那些異族少女一起賣掉。但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是被賣到了王銳的“瑤池苑”。

    為了避免夜長夢多,稍稍休息,略微恢復了一點精力後,娜仁卓婭便即發難,想要強行逃出去,於是就有了刺傷馬鶯兒、脅持朝鮮少女為人質的那一幕。

    她當時還並不知道王銳是“瑤池苑”的主人,之所以提出想見他的要求,無非是因為威國公之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她這麼一說,買了自己的人即使請不動王銳的大駕,想必也會驚動到官府,不可能再將此事“私了”。被官府帶走審問,總好過呆在這風月場裡。只要自己亮出身份,想來必能夠見得到威國公,那要比自己辛苦找上門去還省事得多。

    娜仁卓婭這麼想,也是這麼做的,哪知卻誤打誤撞,立刻就引出了王銳。她一看到王銳,當真是大喜過望,連續緊崩了多天的精神一下放鬆下來,以至於當場便暈了過去……

    王銳聽罷娜仁卓婭的敘述,心中不禁一陣感慨,心知她這一路可謂是歷經了千辛萬苦,著實是不易,也真難為了這位昔日的堂堂公主。

    他點了點頭,卻沒有立即開口說什麼,而是皺眉陷入了沉『吟』中。

    吐謝圖部被攻破、卻圖汗身死,這麼大的事情,自己卻是剛剛得知。想來一方面是因為娜仁卓婭來得快,一路上基本沒有耽擱。另一方面圖魯拜琥和巴圖爾洪暫時立了那呼圖克圖作為傀儡,嚴密封鎖了消息。

    內衛在關外的情報系統還遠未完善,這個時代的資訊傳播手段也很落後,所以未能及時得到情報並傳回亦屬正常。

    這樣看來,娜仁卓婭能夠逃脫虎口,不遠萬里地將情報及時傳來,就真可說是天意了。

    圖魯拜琥和巴圖爾洪可能做夢也想不到她竟會被一夥人販子帶到了京師,而他二人早已經給朝廷回信,將會派遣使者參加即將舉行的盛大慶典。那時他們若仍以為情報沒有傳到明廷,那可是真有一出好戲看啦!

    想到這裡,王銳朝娜仁卓婭開口問道:“不知公主可否知道我大明皇帝登基慶典之事?草原諸部的反應又是如何?”

    娜仁卓婭點頭說道:“此事我自然知道,阿爸原本打算親自來參加慶典,感謝大明皇帝與國公大人對吐謝圖族的大恩,只可惜現在他已經無法實現這個願望了!”

    說著,她忍不住面『露』黯然的神『色』,低下了頭,淚水在眼圈裡打轉。

    王銳聞言也是微微歎了口氣,不知道應該如何安慰她是好。圖魯拜琥和巴圖爾洪二人是影響蒙古局勢的重要棋子,還有大用處,他不可能為了幫娜仁卓婭報仇而去滅了衛特拉和綽羅斯二部。更何況這兩部離大明關山萬里,他就算想要攻打也是力有未逮,最起碼現在是不太可能。

    但這話又不好直接對娜仁卓婭說,她畢竟是剛剛經歷了喪失家園和親人的巨大悲痛,王銳又怎麼好意思再往她的傷口上灑鹽?因此他眼下也只有歎氣同情,不知該如何寬慰娜仁卓婭才好。

    過了片刻,娜仁卓婭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抬起頭來繼續說道:“大明皇帝登基慶典之事可說是震動了整個大漠、草原,除了吐謝圖族外,其他各大部族都準備來朝賀。據我所知,林丹汗對此事極為重視,竟打算派國師沙爾巴呼圖克圖親來!這事其餘諸部也盡皆知曉,但卻沒有這樣重要的人物可派,只能是在那裡嫉妒罷了!”

    王銳聞言忍不住雙眉一揚追問道:“哦?林丹汗會派國師沙爾巴呼圖克圖親來?這個消息可靠嗎?”

    娜仁卓婭眉頭微微一皺說道:“草原上都是這般傳言,但我並沒有聽林丹汗親口所說,所以可不敢向國公大人保證!”

    王銳點了點頭,心知她說的是實話。不過俗話說無風不起浪,既然有這樣的傳言,想必是有一定的根據。而且照林丹汗眼下的情形來看,他這麼做也是極有可能。如果那位沙爾巴呼圖克圖大國師當真能夠親來,那可就更加熱鬧了!

    這個沙爾巴呼圖克圖可不是吐謝圖部的那個呼圖克圖,乃是西藏紅教中一個極其重要的人物。

    一般說來,在古代統治者和宗教之間都有著千絲萬縷、密不可分的聯繫。一方要借統治者的支持來傳播教義,另一方則是借宗教來麻痹人民的思想,以鞏固其統治。二者正是互相利用,魚水一樣的關係。中原如此,蒙古也不例外。

    林丹汗登基那年,四世藍皮雲丹嘉措所遣邁達裡呼圖克圖劄阿囊昆噶寧波經鄂爾多斯抵達呼和浩特,作為蒙古地區黃教的坐床。

    不久,林丹汗將邁達里諾門汗、卓尼綽爾濟迎請至察漢浩特,不但自己信奉黃教,而且讓他們在察哈爾地區活動,宣揚該教。利用藏傳佛教,進一步擴大自己的影響。

    但是在1618年,西藏紅教派遣沙爾巴呼圖克圖到達蒙古地區,尋找自己的支持者。林丹汗被沙爾巴呼圖克圖的法術所折服,在察漢浩特隆重地迎接了他。封他為國師,並接受深奧密乘之灌頂,被稱為“林丹呼圖克圖汗”。

    沙爾巴呼圖克圖為了取得林丹汗的信任,從五臺山取來元世祖時紅教八思巴用千金所鑄嘛哈噶喇金佛。林丹汗修建金頂白廟,將金佛供於其中。

    但是自從林丹汗以沙爾巴呼圖克圖為國師,改奉紅教後,極大地影響了他從前的形象和聲譽。

    信奉黃教的漠北喀爾喀和右翼三萬戶的各部汗、濟農、諾延、台吉等與林丹汗逐漸有所疏遠。影響較大的邁達里諾門汗,也與林丹汗發生了分歧,久居漠北喀爾喀,已不再同情和支持林丹汗。

    正是在這種形勢下,努爾哈赤趁機在東北崛起,統一了女真各部。其後,他和皇太極父子兩人先後在蒙古諸部身上花費了極大的心思。或拉或打,搓弄蒙古諸部如戲小兒。最終令科爾沁部投靠了自己一邊,令林丹汗的日子愈加難過。

    眼下察哈爾、喀爾喀內部面臨分崩離析,外又有皇太極和科爾沁部虎視眈眈,林丹汗可謂是形勢十分不妙。

    在這種情況下,他會派沙爾巴呼圖克圖親來也就不足為奇。以沙爾巴呼圖克圖的神通,一旦能說服大明的支持和買到犀利的火器,形勢就會立刻發生逆轉。到時候頭痛的就不再是林丹汗,而恐怕改成皇太極了。

    除了政治之外,沙爾巴呼圖克圖來的另外一個重要目的就是紅教與黃教之爭,即寧瑪派(紅教)和格魯派(黃教)之間的爭鬥。

    現下隨著林丹汗的逐漸衰落,寧瑪派也日漸勢微。但只要沙爾巴呼圖克圖此來能夠成功的話,紅教勢必將重新振興,將黃教再次壓下去。

    所以說這一次的慶典對林丹汗和紅教都可以說是至關重要,王銳料定那傳言多半屬實,沙爾巴呼圖克圖必定會親來!

    林丹汗和沙爾巴呼圖克圖能看出此番慶典的重要,皇太極和黃教又怎會看不出?

    皇太極當然不可能親來,但是他難道不會勾結黃教麼?如果藍皮與班禪也親自前來的話,其分量就不次於沙爾巴呼圖克圖。即使他們不能得到大明的支持和買到犀利的火器,亦肯定會想辦法攪局,來個一拍兩散。

    想到這些,王銳忍不住暗暗一笑,心說此番慶典若真能吸引到藏教的這三位活佛前來,那可真是讓人期待。

    這可以稱得上是紫氣西來,慶典也是充滿了祥瑞之兆!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11:22
第四百五十一章 小『插』曲

    正當王銳在那裡想的出神之時,娜仁卓婭忽然撲通一下跪了下來,面帶淒然之『色』說道:“那圖魯拜琥和巴圖爾洪狼子野心,殺我親人、奪我家園!還懇請國公大人能主持公道,替阿爸和吐謝圖報仇雪恨,娜仁卓婭與族人將永記大人的恩德!”

    王銳見她終於提出了這個要求,不由得暗暗歎了口氣,連忙用目光示意聶靈兒和紅娘子扶起娜仁卓婭,自己則微笑著說道:“娜仁卓婭公主快快請起,圖魯拜琥和巴圖爾洪二人狼子野心不假,但報仇之事卻也不必急在一時,還需從長計議才是!”

    娜仁卓婭歷盡千辛萬苦才來到京師,見到了能夠替自己報仇的人,當然不可能被他這麼幾句套話就給打發了。

    她掙開聶靈兒和紅娘子的攙扶,仍是跪在那裡亢聲說道:“國公大人不答應我,我就一直跪在這裡不起來,直到大人答應為止!”

    王銳眉頭微皺,心說這蒙古妮子可是難纏得緊,上一次自己就已經領教過。眼下她遭逢大難,好不容易撈到了自己這根救命稻草,自是不肯輕易放過,這可真是讓人有些頭痛。現在跟她講道理估計是很難講得通,而她的遭遇可憐,身體又是剛剛恢復,自己也不忍心再刺激她,這可如何是好?

    他沉『吟』了片刻,最終仍是耐心地說道:“非是在下不想替娜仁卓婭公主報仇,而是此事的確需要從長計議才行。那衛特拉與綽羅斯部離我大明關山萬里,又如何能妄動刀兵?況且此事茲大,還要先稟明皇上,並非在下一言可定,還望公主能夠體諒!”

    這番話有理有據,娜仁卓婭很難反駁,於是呆了一呆後才開口說道:“國公大人說的不錯,我也不是『逼』著大人發兵攻打衛特拉與綽羅斯部。大明皇帝的慶典,圖魯拜琥和巴圖爾洪多半也會親來。所以我想請大人到時候將他二人問罪,替阿爸和族人報仇,這又有何難?”

    王銳淡淡一笑說道:“先不說圖魯拜琥和巴圖爾洪未必能夠親來,就算是他們當真來了,也是我大明請來的尊貴客人,恐怕也難如公主所願。常言道兩國交兵不斬來使,又更何況是客人?若是真像公主所說的那樣,我大明顏面何存?在下又如何給天下一個交代?”

    娜仁卓婭原本就是脾氣火暴、頭腦簡單之人,眼下她的腦子裡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替父親、叔叔和族人報仇,其餘的什麼都顧不上了。

    因為有過上次鹵莽的教訓,再加上是有求於人,所以她一直是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也算是軟語相求。

    此刻見王銳說這樣不行,那樣也不可,娜仁卓婭不由得又有些急了,昂頭大聲說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依國公大人所說,究竟要如何才能替我報仇?大人請說,無論怎麼條件我都答應!”

    王銳聞言忍不住小小暴汗了一下,心說這小妮子怎麼搞的跟要賣身替父報仇一樣?不過就算她肯主動“獻身”,這麼剽悍的妞兒,自己可也消受不起!

    他暗暗搖頭,輕歎了口氣說道:“娜仁卓婭公主莫要誤會,在下又豈是挾恩圖報之人?卻圖汗與吐謝圖部遭難,在下亦深感震驚。但此事非同小可,需先稟明皇上,再做決斷。卻圖汗和吐謝圖部乃是我大明的朋友,相信皇上必不會袖手旁觀!所以請公主且莫心急,先將身體將養好再說。我們中原有一句話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公主能夠得脫大難,這也是天意。報仇之事盡可從長計議,又何必急於一時?”

    反正王銳現在是已經打定了主意,不論娜仁卓婭是苦苦哀求也好,還是用其他的手段也罷,自己總是拿些套話來安慰、敷衍她。圖魯拜琥和巴圖爾洪眼下可是蒙古這盤棋上至關重要的兩枚棋子,不可能因為她的仇恨而影響到自己的計畫。

    娜仁卓婭的臉上『露』出失望之極的神『色』,她歷盡千辛萬苦才見到了王銳,滿心以為此番終於可以大仇得報。但沒想到這個曾經對吐謝圖部有過大恩的威國公,這一次竟然像換了個人一樣,始終不肯答應替自己和族人報仇。

    不錯,她承認王銳的話是有道理,但是在草原兒女看來,那並不能成為拒絕朋友請求的理由。經過上一次的事情,她對王銳的印象先是瞧不起,然後又發生了180度的變化,認為他的確堪稱英雄人物,絕不輸於草原兒女。

    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那日當翟虎說起要到京師之時,她立刻就想到了要找王銳來幫助自己報仇,並且將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了他的身上。可是沒想到結果竟會是這樣,這可真如同兜頭澆了一盆冷水,一下讓娜仁卓婭的心變得拔涼拔涼。

    娜仁卓婭雖然脾氣火暴,但卻也不傻,聽出了王銳的話中實有推委之意。一瞬間,憤怒、失望、傷心等情緒同時湧上心頭,令她的淚水險些再次奪眶而出。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再強求下去就變成了死皮賴臉,又豈是草原兒女所為?於是她強忍住眼淚,冷笑了一聲說道:“多謝國公大人的關心,娜仁卓婭自然會保重,絕不會死在仇人前面!既然大人不肯替我們報仇,我也無顏再強求。娜仁卓婭就此告辭,再次多謝大人的相救之恩!”

    說著,她站起身來,徑直朝門外走去,語氣和神態中俱充滿了一股決絕之意。

    如果她惱羞成怒或者繼續哀求,王銳可能都還不怕。但眼下這般情形,卻讓他忍不住感到一陣心軟。

    說實話,當初他賣火槍給吐謝圖部,也不是將之當成朋友和挽救其命運那麼好心。真正的目的還是將吐謝圖部當作了一枚棋子,來影響蒙古諸部的局勢。

    當然,他也沒想害人,更沒想到有了火槍的吐謝圖部竟然這麼快就遭到了滅頂之災。

    如果他不是將吐謝圖部當作了棋子、如果他沒有將火槍賣給他們,卻圖汗多半會率領著族人南遷,可能也不會這麼快就丟了『性』命。

    這些雖說只是假設,但王銳看到娜仁卓婭如此傷心絕望的樣子,心中本能地生出一絲愧疚。心說不管怎樣,她仍只是個小丫頭而已,眼下承受了這般不堪承受之痛,也實在是讓人同情。因為大局的緣故,自己現在不能給她什麼承諾,卻也不能再往她的傷口上灑鹽了。

    一邊想著,他一邊開口說道:“娜仁卓婭公主且慢,你可否再聽我一言?”

    娜仁卓婭聞言停住腳步,頭也不回地說道:“國公大人請講,娜仁卓婭洗耳恭聽!”

    王銳清了清嗓子,用語重心長的語氣說道:“公主可曾聽說過我們中原臥薪嚐膽的故事?那越王為了報國仇家恨,可謂忍辱負重,連敵人的糞便都肯去嘗,最終大仇得報,名留千古!公主豪邁不輸男兒,卻不知敢學越王否?眼下公主之仇牽扯甚大,在下忝居要位,不可能因私廢公。若是公主因此誤會,在下也是沒有辦法。但現在吐謝圖部之仇盡系于公主一身,惟盼公主能好自珍重,靜待報仇的最佳時機,切莫輕舉妄動。此乃在下真心之言,還請公主好生思量才是!”

    他這番話的用意也不是想多解釋什麼,只是想提醒娜仁卓婭千萬不要衝動,莽撞地去復仇罷了。至於娜仁卓婭能否體會出其中的深意,那就要看她自己了。

    娜仁卓婭呆立了片刻,好象在仔細琢磨著王銳的話。

    過了一會,她才淡淡地開口說道:“多謝國公大人,大人的話娜仁卓婭必會牢記在心!”

    說罷,她仍是頭也不回,逕自出門而去。

    聶靈兒和紅娘子不約而同轉頭望向王銳,眼中『露』出詢問之意。同樣身為女子,她們自然對娜仁卓婭的遭遇更加同情。

    王銳輕輕歎了口氣說道:“算了,你們就算去勸,估計也是勸她不回了!既然她已決意離開,你們就送一下,幫她找個落腳之地。我估計她多半會在京師住下來,等到慶典之時伺機尋圖魯拜琥和巴圖爾洪二人報仇。還要煩勞二位夫人多照應一下,別讓她再出什麼意外才好!”

    聶靈兒和紅娘子點了點頭,隨即追了出去。她們心知王銳的判斷多半沒錯,如果換成了是自己,很有可能也會這麼做。如果圖魯拜琥和巴圖爾洪當真親自來參加慶典的話,這的確是一個絕佳的刺殺機會。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麼更好的報仇方法呢?

    待她二人出去後,王銳又感慨了片刻,然後漸漸將這一小『插』曲忘到了腦後,陷入了沉思之中。

    娜仁卓婭的身手雖然也算不錯,但還遠遠談不到上乘,比起聶靈兒和紅娘子來要相差甚遠。到時候她就算想要行刺,恐怕亦是力有未逮,自己只需派人盯住她便是。

    現在他要好好想一想慶典之事,如果這麼多“大佬”到時都齊聚京師,那真是要上演一場龍虎鬥京華的好戲。自己身為主人,那可一定要搭好台不是?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11:22
  第四百五十二章 密龍出海(上)

    不消多說,王銳接下來將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準備慶典之上,同時嚴密封鎖娜仁卓婭來京的消息,並且命令內衛著重打探衛特拉和綽羅斯兩部的動靜。

    果然,過了差不多一個個多月的時間,最新的情報便傳了回來,並且比娜仁卓婭所說的要詳細得多。

    正像王銳所猜的那樣,圖魯拜琥和巴圖爾洪雖然極力封鎖消息,但是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而且這麼大的事情,又怎麼可能完全捂得住?

    因此內衛在蒙古諸部的情報人員也很快得知了消息,但是此事茲大,為了查實情況和搜集更多的情報,相關的情報人員並未草率上報,而是立刻展開了調查。直到將所有的情況都搞清楚了之後,這才將情報上報。

    原來圖魯拜琥和巴圖爾洪殺死了卻圖汗後,為了暫時掩人耳目,果真擁立了那位呼圖克圖為傀儡。但是他們卻搶奪了吐謝圖部的大半牧場、人口與牛羊馬匹,火槍、彈『藥』更是盡數瓜分,半點也沒留下。

    恰在這時,藏教格魯派(黃教)與噶瑪噶舉派在青藏地區的爭鬥已然到了白熱化的地步。為了爭奪宗教的領導權,他們不得不各自尋找自己的保護人和武力後盾。

    其中噶瑪噶舉派與白利土司頓月多吉、和碩特部的藏巴汗結成了針對格魯派的聯盟,格魯派則將目光盯在了四衛特拉的身上。

    原本卻圖汗也是被噶瑪噶舉派拉攏過去,與頓月多吉和藏巴汗共同結成聯盟。可現下他兵敗身死,噶瑪噶舉派頓時便少了一個強助。

    而格魯派卻由此更加堅定了自己的選擇,於是經四世班禪的同意,向四衛特拉派出了特使。

    很快,圖魯拜琥和巴圖爾洪就喬裝成香客悄然抵藏,在甘丹寺與藍皮和班禪秘密會見。藍皮為圖魯拜琥賜號“丹增卻傑”,為巴圖爾洪賜號“額爾德尼”。

    至此,衛特拉聯盟與格魯派終算是結下了牢固的盟友關係。

    圖魯拜琥順勢提出了想請五世藍皮移床至青海的要求,但此時的藍皮還很年輕,黃教的決策,更多的出自於其身邊的薩木隆們。擁外兵自重,遠遠比被外兵所擁要來的實惠,因此藍皮並沒有立刻接受圖魯拜琥的邀請。

    四衛特拉與格魯派結盟的事情很快就泄『露』了出去,對於白利土司頓月臺吉和藏巴汗來說,青海那裡爬著這樣圖魯拜琥一隻猛虎,而這只猛虎現在又添了一雙翅膀。同時西藏這邊格魯派又擁兵自重,咄咄『逼』人,形勢可謂非常不妙。於是兩人相約,想要聯合出兵攻打青海,除去圖魯拜琥這一心腹大患。

    但兩人的密信卻被格魯派的所截獲,交給了圖魯拜琥。

    於是圖魯拜琥將計就計,出其不意親率輕兵突擊了喀木,頓月多吉汗被殺。在這一仗中,從吐謝圖部搶來的火槍發揮出了巨大的作用,這才令圖魯拜琥能夠以少勝多,一舉取得了關鍵『性』的勝利。

    不過圖魯拜琥並沒有就此滿足,而是乘勝出擊,與巴圖爾洪一起兩面夾擊,在日喀則地區擊潰了藏巴汗的主力。

    頓月多吉和藏巴汗這麼一敗,噶瑪噶舉派頓時失去了依憑,被格魯派與圖魯拜琥聯手全面壓制。

    雖然全藏地區的噶瑪噶舉派組織了頑強的抵抗,但都被無情地鎮壓。那些藏兵好象更依賴符咒,而不是盔甲。這對於騎『射』聞名的蒙古軍隊來說,與其說是戰爭,不如說是狩獵,幾乎就是一面倒的屠殺。

    圖魯拜琥在藍皮的默許下,強行拆除了所有噶瑪噶舉派的寺院,其中就包括了著名的劄什日倫寺。

    除此之外,他還將搶掠來的大量金銀財寶以及衛藏地區的13萬戶藏民,全部奉獻于五世藍皮。又強迫沒收了反黃教的教派、貴族的土地和農奴,分成了三部分。一部分送給黃教的大小寺院,一部分賜給擁護過自己的貴族勢力,一部分算作權力中心的財產。

    作為回報,藍皮將西藏的統治中心變成了日喀則的拉薩。

    拉薩自此完成了政教合一,宗教權力掌握在藍皮和班禪手中,行政權力則掌握在圖魯拜琥的手中。他專門設置了第巴這個職位,做為行政最高官員,西藏所有的主要官員,都由其來任命。

    前後不過兩個多月的時間,青藏局勢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讓王銳也是始料未及。他原本的打算是讓吐謝圖部成為一枚攪局的棋子,可沒想到這枚棋子這麼快就被吃掉,還將那些火器全部資了敵。

    圖魯拜琥不愧為一代雄主,得了火器後正可謂是如虎添翼,緊接著就如同秋風掃落葉般除去了頓月多吉和藏巴汗,將青藏完全掌握在自己的控制之中。

    這一切由突破吐謝圖部這一點開始,到最後的大局終定,可說是一氣呵成,沒有半點拖泥帶水,充分顯示出了其智謀、魄力。

    眼下大局已定,他也再沒了顧忌,轉過頭來就『逼』迫那個呼圖克圖僅帶了自己一族人向南遷移,而將吐謝圖部的土地、人口、牲畜盡皆吞併,給自己第一階段的擴張行動劃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

    王銳放下情報,著實是感到了一陣驚訝。他沒想到這個圖魯拜琥竟這般厲害,看來比起那皇太極來恐怕也是不遑多讓。

    現下形勢發生了巨變,原來的計畫顯然已經行不通,因此王銳不禁又陷入了沉思,仔細思索著眼下的局面。

    很顯然,現在圖魯拜琥已然成了氣候,足可以與各方勢力分庭抗禮。但這也並不一定是壞事,因為原本複雜之極的局勢雖然已被大大簡化,可是對於林丹汗來說,形勢卻變得愈加嚴峻,更是想要急切地得到大明的支持。否則在皇太極和圖魯拜琥這兩大梟雄的夾擊下,他恐怕難再苟延殘喘太久。

    這樣看來,自己應該如何做就不難選擇了。原來的目的自然仍是不變,就是要讓關外的各方勢力互相爭鬥,大明好坐收漁利。

    此事的關鍵就在於如何來把握平衡,原來的計畫是想用吐謝圖部來牽制圖魯拜琥和巴圖爾洪,以林丹汗牽制皇太極。

    現在吐謝圖部這枚棋子既然已被吃掉,那關鍵點就落到了林丹汗一人身上。

    先前卻圖汗未死之時,與林丹汗乃是聯盟,局勢還沒有這般嚴峻。作為蒙古黃金家族孛兒只斤氏的傳人,林丹汗還未必放得下他那尊嚴,不會那麼輕易就範。

    但眼下面臨皇太極和圖魯拜琥這兩大梟雄的夾擊,林丹汗如果還放不下那點面子,黃金家族怕是就要自他而絕了。在這種情況下,哪裡還輪得到他不肯乖乖就範?

    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別看局勢嚴峻之極,可黃金家族的實力卻絕不可輕視。只要好好扶持一下,相信他不會讓人失望。而且現下局面簡化之後,以林丹汗和圖魯拜琥的實力,可以令軍火生意更加興旺,“蒙古竹杠”也容易敲得更響!

    原因很簡單,因為若是有吐謝圖部在的話,其實力要差許多,難以承受太高的火器價格。有了它為參考,賣給其餘各部的價格也沒辦法太“黑”。

    可如果讓林丹汗和圖魯拜琥這兩個“大款”來競爭,那價格就能夠高上許多了。而且一旦嘗到了火器的甜頭,兩家將會像飲鴆止渴一樣欲罷不能,必定會上演一場“軍備競賽”,希望憑此來打垮對方。

    想到這裡,王銳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絲微笑,仿佛已經看到了林丹汗和圖魯拜琥爭相往自己的口袋裡送金子的情形……

    時間就這樣在期待和緊張的籌備中飛逝,不知不覺中,離慶典已是只有一個月之期。

    就在這時,王銳又得到了一個意外驚喜,甚至可以說是天大的驚喜,那就是大明的第一艘新式戰艦的建造已經進入最後的收尾,在幾天之內就能全部完工,隨時準備著正式下水!

    這消息是貝阿特麗絲透漏出來的,一天晚上他們二人“激戰”一番之後,正是情濃之際,她忍不住將此事告訴了王銳。

    孫傳庭一直是瞞著這件事情,就是想給王銳一個意外驚喜。只不過他還是低估了“枕頭風”的威力,最終被貝阿特麗絲所“出賣”。

    王銳一聽之下自是忍不住狂喜,他本以為戰艦要到慶典之後才能完工,而且這段時間以來都是將精力放在了籌備慶典之上,就沒太關注戰艦建造之事。此刻聽貝阿特麗絲一說,他怎能不感到又驚又喜?

    大喜之下,他當即重振雄風,又好好“獎勵”了貝阿特麗絲一次,從她嘴裡將孫傳庭瞞著自己全力趕工,想給自己一個意外驚喜的真相全都套了出來。

    他當然不會因此生孫傳庭的氣了,而是欣喜之極,一邊在貝阿特麗絲魔鬼般的嬌軀上縱橫馳騁著,一邊思緒卻好象已經飛到了大海之上,正在揚帆劈波斬浪……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11:22
   第四百五十三章 密龍出海(下)

    第二天一大早,王銳就將孫傳庭找了來,劈頭蓋臉地“質問”了一番。

    孫傳庭何等聰明?自是一聽之下就明白了怎麼回事。他當然不敢埋怨貝阿特麗絲了,只好訕笑著一五一十全部招了出來。

    最後,他拍著胸脯擔保,三天之後戰艦就可以下水,一切請王銳來定奪。

    王銳大喜,當即命孫傳庭回去全力準備,自己則立刻趕往皇宮,將此事稟明小皇帝知道。因為王銳早已經答應了朱由檢,大明第一艘新式戰艦的下水將會由他來主持。

    朱由檢聞訊自然也是大喜,比王銳更加心急,恨不得三天的時間一眨眼就過去。他早就對王銳描繪的大明未來無敵艦隊的縱橫四海的藍圖期待不已,十分急切地想要親自體驗一下乘坐戰艦在大海上馳騁的滋味。

    孫傳庭果然沒有說大話,三天之後,第一艘新式戰艦正式建造完工,朱由檢和王銳也一起趕到了大沽口船塢。

    按照朱由檢的意思,他是想帶同文武百官都來,共同見證這一歷史『性』時刻。但王銳的計畫卻是想先保密,待到第一支艦隊初步建立起來,在海上揚名立威之後,才讓大明戰艦正式讓世人知道。這叫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朱由檢聽他說的有理,也就被說服,沒有再堅持己見。此番他是另找了一個藉口,悄悄地溜了來。

    現在閣部與督察院輕易不敢“找事”,所以他行事比以前方便了許多。再說他們這一次辦的是大正事,那就更不需要顧忌什麼了。

    一進到船塢之內,王銳的眼睛就猛然一亮。身旁的朱由檢也是一樣,並且發出了低低的驚歎之聲。

    只見船臺之上,一艘嶄新的木制戰艦傲然矗立。正如王銳所看到的圖紙一樣,它的樣子與鄭和寶船有幾分相似。大方首,寬平艉。但卻不是樓船的模式,而是單層甲板。一根主桅、兩根副桅,採用縱帆型佈局,船頭和船尾也沒有那麼高。

    寬闊的甲板上,艦首、艦尾與兩舷設置了4門150毫米艦炮。又粗又長的炮管從炮塔中延伸出來,斜指向蒼穹,好似引而待發的長弓,威武而又冷酷。

    艦首正面有威武的龍頭浮雕,兩舷側前部有莊嚴的飛龍浮雕,後部有飛虎彩繪,艦尾部板上方繪有展翅欲飛的大鵬鳥。

    整艘戰艦長約50米、寬約15米、高約7米,排水量在1500噸左右,載員300人。除了4門150毫米艦炮之外,艦上還裝備了8門弩炮。

    這種所謂的弩炮其實就是由攻城弩所改造,個頭要略小一些。『射』的仍是弩箭,但箭上卻綁有梅爾貝裡炸『藥』,對付木制戰船來說極有威脅,因此被稱為弩炮。

    不用多說,這弩炮是為了彌補和提高戰艦的近戰火力,也可以對付敵方的小型船隻。

    另外,艦上還備有100支新式步槍,同樣是作為近戰之用。如此一來艦炮、弩炮、步槍樣樣俱全,戰艦可以說是武裝到了牙齒,遠近戰火力都是極強。

    除了孫傳庭、貝阿特麗絲等參與建造的人外,包括小皇帝和王銳在內的其餘人全是第一次看到這新式戰艦,因此無一不感到震撼之極,紛紛在那裡看呆了眼。

    好一會的功夫,眾人才相繼回過神來,各自忍不住從心底發出一陣讚歎之聲。

    朱由檢笑得嘴都快合不攏了,將手一拍哈哈大笑道:“好,好,太傅說得果然不錯,此正乃威武之器,必將揚我天朝之威矣!”

    眾人聞言,連忙齊齊跪倒在地,高呼萬歲。

    王銳微微一笑說道:“此艦今日第一次下水,還請皇上賜名才是!”

    朱由檢連連點頭,微一沉『吟』後,面『露』興奮之『色』說道:“朕看就叫‘威龍’,以顯我海龍衛之威!太傅以為如何?”

    王銳點頭笑道:“‘威龍’,揚皇上龍威、天朝聖威、海龍衛神威,當真是好名字!皇上聖明!”

    眾人聽他這麼一說,自然是再次齊聲高呼萬歲。

    朱由檢對自己所取的這個名字也頗為得意,眼下聽王銳解說的更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當下連聲催促趕快進行下水儀式。

    王銳見小皇帝已經有些急不可待,於是立刻吩咐開始舉行下水儀式。說實話,他自己也有點等不及了,很想馬上乘上這艘“威龍”艦盡情體驗在大海上劈波斬浪的感覺。

    今日的儀式不僅僅是戰艦下水這麼簡單,而是一個標誌,標誌著大明正式踏上了稱霸海權的道路,也邁出了實現王銳夢想的最關鍵一步。這一點他人可能還認識不了那麼深刻,但王銳自然是不同,他又怎能不感到激動萬分?

    閒話少說,隨著王銳的命令,下水儀式正式開始。

    雖說此番朱由檢是悄悄出來,但是戰艦下水可算得是重要之極,所以下水儀式並無半點馬虎,而是十分隆重。

    在進行過前面祭拜天地等一系列繁瑣的程式後,最後是禮炮齊鳴,彩帶、花屑漫天飛舞,由朱由檢來親自剪綵。

    我們今天看到的新船下水儀式總會把一瓶香檳酒向船頭砸去,然後船再開始緩緩下水。這叫“擲瓶禮”,是一種習俗,代表了人們美好的祝願。

    在古代,科學技術落後的條件下航海是件艱苦且又危險的職業,船隻遇難事件十分平常。每當遇難時,船上尚活著的人便只能將要說的話寫在紙上,裝入酒瓶,封口後拋向大海任其漂流。希冀能被其他船隻或岸上的人發現。

    所以每當海上風暴驟起或航船逾時未歸之際,船員的家屬們便集結於岸邊,祈禱、期盼親人能平安地回家。然而殘酷的事實總難以符合人們這一最基本的願望,往往在絕望中僅能偶爾見到令人心碎的漂流瓶。

    於是為了祈求平安,便有了上面所說的那種“擲瓶禮”,祝願海上不再有那樣的漂流瓶,並使酒的醇香佈滿船頭,驅邪消災。所以香檳在船頭摔得越碎越好,預示這艘新輪船將永遠航行平安。

    這種習俗是由西方興起,後來才傳入了我國,那個時代卻還沒有。

    王銳也沒有將之引入,省得要再費口舌去給好奇心極重的小皇帝再解釋一番。他只是安排了剪綵這個環節,用紅『色』的綢帶橫攔住戰艦。只需將綢帶剪斷,固定船體的繩索就會鬆開,戰艦便緩緩滑入水中。紅『色』在我國一向都有吉祥、吉利的寓意,這種方式也很好解釋。

    在漫天的彩帶、花屑與禮炮聲中,朱由檢用一把鋒利的短刃割斷了紅『色』綢帶。只見“威龍”艦分開斷帶,從船臺上順著滑軌緩緩滑入到水中。至此,下水儀式終算順利完成,眾人全部登上了戰艦。

    這時,王銳給海龍衛制定的那套訓練計畫終於顯出了成效。這艘“威龍”艦雖然是剛剛下水,但在此之前,海龍衛早就在相似的模擬環境下進行過無數次訓練,也在福船上完成了多次的出海實際演練。

    因此上得艦來,劉成學等人一點也不覺得生疏,熟練地『操』縱著包括艦炮在內的各種設備,揚帆起航,從內河直抵出海口,向著大海深處駛去,開始了“她”的處女航……

    由於蒸汽機現在剛剛發明出來不久,離應用到船舶動力還有一段路要走,所以眼下“威龍”艦的火力系統雖然先進,但動力系統仍然相對落後,依然是利用的風力和人力。

    充分和靈巧地利用風力,是我國古代船舶技術高度發展的標誌之一。漢魏時期,我國船工就經常把帆轉到一定的角度,隨著風力的大小調整風帆的使用面積。

    宋人說:“風有八面,唯當頭不可行。”這說明十三世紀以前我國在使用風力方面,除當頭風以外,其餘七面都可以行船。而西方的帆船,到十六世紀以後才能做到這一點。

    至於逆風行船,在我國已有四百年以上的歷史。逆風行船的記載首見於沙船,“沙船能調俄使鬥風!”。這是說逆風行船必須戧走(斜行),否則不能前進。為了保持正確航向,又必須“調戧”(輪流換向),也就是走“之”形航線。逆風行船,披水板、船尾舵和風帆要密切配合。

    另外,我國船工曾經創造了各種不同形式的風帆。例如同是沙船,而風篷不同:內河沙船風篷狹長;外海沙船風篷比較寬而短,大約寬一倍,短三分之一左右。大概因為海風強勁,海船風篷必須降低風壓中心。古代南海帆船的風篷,把下風的邊緣做成折角或曲線形,上部比較小而下部比較寬大,使風壓中心降低,船就不易被風吹翻。

    聰明的船工還發現帆掛桅頂最有效。所謂“頭巾頂可以提吊船身輕快”,順風時使用“頭巾頂”航行速度就加快。在大篷的兩邊加“『插』花”,可使船身不欹側。“『插』花”多在旁風時使用。大篷下麵再加“篷裙”,更能降低風壓中心。

    所有的這一切都說明了我國古代對風帆使用的高明,而貝阿特麗絲更是將中、西的所長結合起來,使得“威龍”艦的風帆系統既簡化,又高效。總體來講,還是偏重於『操』作靈活。

    除了風帆,還少不了人力推進系統。在這上面,“威龍”艦採用的不是漿,而是櫓。

    利用人力推進時,從槳、楫發展到櫓是一大進步。俗話說“一櫓三槳”,說明櫓的效率是槳的兩倍甚至三倍。用槳划船一半做實功,一半做虛功;而櫓的整個運動過程都是做實功,使船舶推進工具的效率大大提高。

    櫓主要是在內河時使用,眼下既已進入了外海,當然是升起了風帆。只見巨大的主帆之上是一條肋生雙翅的飛龍彩繪,那是海龍衛的標誌。

    在海風的吹拂下,帆面不斷起伏,那飛龍看上去就好象活了一樣,張牙舞爪地在戰艦上飛騰!

    今天老天爺似乎也格外給面子,萬里晴空,天氣分外的好。在這種天氣下放眼望去盡是海天一『色』,人的胸襟都不禁為之一闊,似乎變得如同大海一樣寬廣。

    朱由檢自然是第一次在大海之上航行,此時興奮的就像個孩子一樣,完全忘記了自己皇帝的身份。他一會在船上走來走去,東『摸』『摸』、西看看,一會又緊盯著海面上不時躍起的魚兒和桅杆上盤旋的海鷗,只感到處處新奇。

    王銳見狀不由得面『露』微笑,心說自己如果像他這般年紀的話,第一次出海恐怕也會一樣。

    對於人類而言,大海的魅力和吸引力可以說是難以抵擋。因此早在數千年前,人們就已經開始了探索和征服海洋的活動。而大海也給了征服者最好的回報,不但提供了取之不盡的豐富資源,而且讓征服自己的人成為了世界的主宰。

    就在他有些出神地想著這些時,朱由檢又回到了艦橋上,滿臉興奮地說道:“怪不得太傅會極力主張重開海禁,令我大明取得制海權,這大海的確是太美了!”

    王銳聞言不禁莞爾,微微一笑說道:“皇上,臣主張重開海禁可不是因為大海的景『色』美,而是令我大明強盛才是!”

    朱由檢哈哈笑道:“太傅說的是,朕只是開玩笑而已!呵呵,不知道此番能不能碰到倭寇,朕很想看看這‘威龍’艦是如何大展神威呢!”

    王銳聞言險些樂出聲來,心說這小皇帝看來是個地理盲。這裡是渤海灣,離日本還隔著黃海和朝鮮半島。倭寇都是在東海和南方沿海出沒,又怎麼會跑到渤海灣裡面來?

    不過他當然不敢明著笑話小皇帝了,只是哈哈一笑說道:“皇上不必心急,眼下只是‘威龍’艦的第一次航行,主要是要檢驗她的『性』能,並不是去打倭寇。待到海龍衛的艦隊建立起來後,又何愁其沒有大展神威的機會?”

    他終究不是神仙,所以無論如何也沒能算到,自己是個不平凡的人,多遇不凡之事。而這“威龍”艦的處女航,也必將是不平凡的一次旅程……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11:22
第四百五十四章 怒海狂嘯(上)

    朱由檢聞言微『露』一絲失望的神『色』,隨即又將手一拍笑道:“好,等到海龍衛的艦隊建立起來後,朕要和太傅一起去打倭寇,到時候太傅可莫要推託!”

    其實當時的倭寇已經遠沒有當初那麼猖獗,大明最大海患已變成了活躍在東海、台海的荷蘭、葡萄牙艦隊與鄭芝龍為首的海盜。但倭寇禍『亂』大明已久,可以說有切膚之痛,令人難以忘記。因此眼下朱由檢一開口,仍是說要打倭寇。

    王銳還沒有來得及回答,一旁的貝阿特麗絲忽然咯咯嬌笑著『插』口說道:“皇帝陛下,這裡是渤海灣,真倭寇是沒有的。不過卻有假倭寇或者海盜,我們也沒准能夠碰到。如果真能遇到的話,皇帝陛下的要求不難滿足,他們也只能怪自己的運氣太差!”

    提起倭寇,恐怕大多數人會認為那就是日本海盜,主要以禍『亂』大明的沿海為生。但實際情況並非如此,要更複雜得多。

    我們平常所說的倭寇一般指13世紀至16世紀期間,以日本為基地,活躍於朝鮮半島及中國大陸沿岸的海上入侵者。曾經被歸於海盜之類,但實際上其搶掠對象並不是船隻,而是陸上城市。並且其組成並非僅限於日本海盜,只是由於這批海盜最初都來自日本(當時稱為倭國),所以被統稱為“倭寇”。

    事實上,倭寇有前期倭寇、後期倭寇以及真、假倭寇之分。

    前期倭寇是以日本海盜為中心,主要攻擊範圍為當時臣服於元朝的高麗。由於先前臣服於元軍的高麗軍,在元世祖忽必烈兩次進攻日本的軍事行動中,對日本的對馬、壹岐、松浦、五島列島等地的居民進行屠殺。因此前期倭寇以這些地區的殘存者為主要構成份子,對於朝鮮沿海進行含有報復式的海盜行為,目的一方面在於奪回被俘的島民,一方面則在掠奪糧食以彌補因遭虐殺而下降的農業生產力。

    這一時期的倭寇是以日本人為主體,故被稱為“真倭”。但總的說來,嘉靖以前,這些侵“真倭”的擾限於部分地區,時間亦短,尚未成為明朝東南地區的嚴重禍患。

    嘉靖二年爆發了寧波之『亂』,再加上稍早時,葡萄牙人入侵發生了屯門海戰與西草灣之戰,此後沿海治安多次陷入危機,明朝遂宣佈中斷一切貿易,期望以圍堵的政策來減輕倭寇的威脅,但也斷絕了許多自唐朝以來整個貿易產業鏈相關從業人員的生計,致使貿易地下化,商業糾紛無從解決,遂轉成武力報復,倭寇之『亂』不減反增,造成了嘉靖倭『亂』。

    後期的倭寇,實際上有大量的中國人混雜在其中。如僑居日本的倭寇首領汪直、徐海、『毛』烈、陳東、鄧文俊、林碧川、沈南山等,即為此類人物。

    他們夥同倭寇,在日本封建主支持下,襲用倭人服飾旗號,乘坐題有八幡大菩薩旗幟之八幡船,侵擾中國東南沿海地區,掠奪大量財物,也被成為是“假倭”。

    雖說明朝的海禁政策極為不妥,但汪直等人勾結,甚至是冒充倭寇為禍自己的國家,將抗倭變成了一場內戰,卻是大大的不該,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

    貝阿特麗絲曾經聽王銳詳細介紹過相關的情況,所以對倭寇之事可以稱得上是熟知。

    她對小皇帝不像普通人那麼敬畏,又是心直口快,因此毫不留情面地當面說出了他常識『性』的錯誤。

    朱由檢卻絲毫沒有生氣,反倒是哈哈大笑道:“好,好,貝阿特麗絲夫人說的不錯。管他是真倭寇還是假倭寇,只要能碰到,就讓他們嘗嘗‘威龍’艦的厲害!”

    他早聽聞王銳的這位佛朗機夫人是個有傾國傾城之貌的異域美人,此番一見之下紡織果然是名不虛傳。心中對太傅的本事當真是好生欽佩,對自己沒能主持這段異域情緣的千古佳話感到遺憾不已。

    為了尊重貝阿特麗絲的習俗,王銳並沒有接受小皇帝給她賜封的誥命,旁人也是用她的本名加上夫人來稱呼,這樣都感覺自然一些。若是非讓金髮碧眼的美女全盤中化,恐怕無論哪一邊都會感到非常彆扭。

    貝阿特麗絲見朱由檢十分的大明皇帝那種威嚴的架子,既感到意外,又頗為高興,當下嫣然笑道:“今日有皇帝陛下在,恐怕無論是是真倭寇還是假倭寇都害怕您的威風而不敢出來呢!”

    得這麼一位異域大美人的“忽悠”,換成是誰想必都會感到高興。朱由檢也不例外,忍不住笑得更加歡暢。

    王銳在一旁微笑不語,心說貝阿特麗絲的話倒很有幾分道理,這渤海灣的確是遼東和朝鮮海盜出沒的地方,如果他們航行得遠一些,沒准真能碰到也說不定。

    不管怎麼說,如今既然已經有了戰艦,這第一步就是將渤海灣的制海權先拿過來。

    控制了渤海灣,從今往後就可以通過海路向遼東運輸兵力和物資。遼東的局勢進一步明朗,皇太極空為一代雄主,枉費了一番心機想要重振建虜昔日的雄風也是沒用。只要自己完成了與蒙古諸部的軍火生意,令大明的經濟發展走上正軌,就到了解決遼東問題的時候。眼下的時機還未成熟,就讓建虜再苟延殘喘些時日也罷。

    解決完遼東,緊接著就是朝鮮半島,那裡將成為日後進攻倭國至關重要的前哨基地。

    王銳前世時看過不少歷史的穿越小說,主角們無意例外地會滅掉小日本。他當時看了只覺得很yy而已,想不到現在這事情竟真輪到了自己頭上。

    無論從情感還是利益方面來說,王銳認為幹掉倭國和棒子國都是必須的。即使不讓其亡國滅種,至少也要成為大明的殖民屬地。

    且不論掠奪資源的事情,就這兩國重要的戰略地理位置而言,王銳也絕不會放過。而且他另外還有一個大膽的想法,但現在仍未考慮成熟。

    當然,攻打倭國和朝鮮半島之事還要在解決了遼東問題之後,眼下仍只在王銳的計畫中而已。不過以他的習慣,都是下了一步棋,但同時已經看清了後續的十幾甚至是幾十手。

    因為貝阿特麗絲的一番話,王銳不由自主聯想起了自己的一系列計畫,不禁有些想出了神。

    就在這時,只聽桅杆頂上的瞭望哨突然大聲喊道:“右舷發現情況,快看,那是什麼!”

    他的聲音尖利、急促,一下將王銳驚醒過來,迅速轉頭朝右舷看去,其餘眾人也是一樣。

    只見遠處的海面上,一道白『色』的水線似乎正在急速地朝這裡而來。由於距離尚遠,加之眾人絕大多數對大海的情況瞭解的很少,所以一時間搞不清那究竟是什麼。

    於是眾人紛紛舉起千里鏡看去,這才看清那道白『色』的水線原來竟是海浪。至少高達十幾米的海浪形成了一道寬有百里的水牆,以驚人的速度無聲無息地朝這裡撲來,這一幕在萬里晴空下顯得格外詭異。

    眾人無不駭然『色』變,同時也驚詫萬分。海上的風暴他們當然聽說過,但眼下晴空萬里,連半點風暴的跡象都沒有,又哪裡憑空來的這滔天巨浪?

    別人不知道,但王銳卻是知道得清清楚楚。在看清巨浪水牆的一瞬間,他也是臉『色』驟變,腦海中立刻閃過兩個字——海嘯!

    海嘯是一種災難『性』的海浪,通常由震源在海底下50千米以內、裡氏震級6.5以上的海底地震引起。水下或沿岸山崩或火山爆發也可能引起海嘯。

    在一次震動之後,震『蕩』波在海面上以不斷擴大的圓圈,傳播到很遠的距離,正象卵石掉進淺池裡產生的波一樣。

    一般來說,海嘯波長比海洋的最大深度還要大,軌道運動在海底附近也沒受多大阻滯,不管海洋深度如何,波都可以傳播過去。

    海嘯同風產生的浪或『潮』是有很大差異的。微風吹過海洋,泛起相對較短的波浪.相應產生的水流僅限於淺層水體。猛烈的大風能夠在遼闊的海洋卷起高度3米以上的海浪,但也不能撼動深處的水。

    但是海嘯並非由月亮或太陽的引力引起,它由海下地震推動所產生,或由火山爆發、隕星撞擊、或水下滑坡所產生。海嘯波浪在深海的速度能夠超過每小時700千米,可輕鬆地與波音747飛機保持同步。

    雖然速度快.但在深水中海嘯並不危險。然而當海嘯波進入陸棚後,由於深度變淺,波高突然增大,它的這種波浪運動所卷起的海濤,波高可達數十米,並形成“水牆”。

    另外,海嘯波長很大,可以傳播幾千公里而能量損失很小。由於以上原因,如果海嘯到達岸邊,“水牆”就會沖上陸地,對人類生命和財產造成嚴重威脅。

    在這個時代,人們對大自然的瞭解還太少,又哪裡知道海底地震?

    貝阿特麗絲雖說對大海的瞭解最多,但是她也只是知道風暴,卻從未見過海嘯。

    王銳當然也從來沒有親眼看過或者經歷過海嘯,可是他在前世時沒少看過電視上這方面災難的報導,對海嘯的知識亦瞭解一些,所以一看到巨浪水牆,立刻便認了出來。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凝重無比,心知自己這一次可算是面對著穿越以來最大危險!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11:22
第四百五十五章 怒海狂嘯(下)

    不錯,他以前曾經無數次地面對過各種為難,有朝堂上的暗流洶湧,也有戰場上的背水一戰。但那都是人為,他可以憑藉自己的機智,憑藉自己的力量去化解。事實上也正是如此,憑著智慧與運氣,他一次又一次地度過了難關。

    可是這一次不同,他面對的不再是人禍,而是天災。

    即使是在今天,人類對海嘯仍然做不到準確預警,僅僅能夠有限度地防範,將危害儘量減小到最低程度而已。在那個時代,又怎麼可能做到?

    面對著無與倫比的大自然之威,人的力量太過渺小,又如何能與之正面相抗?別說是這區區的木制戰艦了,就算是10萬噸級的超級巨輪,在海嘯的巨浪下也只是如同玩具一樣,他們又如何能逃得過這一劫呢?

    此時你就算是在聰明、機智,恐怕也沒了用武之地,惟有將自己的命運交給老天爺,看看他老人家是什麼心情!

    因此一瞬間,王銳的腦海裡閃過了一個念頭,心說難道自己這一次真要葬身在大海裡了嗎?

    不,無論如何,自己也絕不能就這麼放棄。上天既然讓自己穿越到這個時代,並且改變了歷史車輪的軌跡,就不應該如此無情才是。自己就算真的要死,也要在拼命抗爭中死去,絕不能就這樣屈服!

    只是一刹那的功夫,王銳就從驚駭、慌『亂』中恢復過來,心知此刻若是『亂』了陣腳,那可就一切全都完了。

    他的臉『色』雖然仍是煞白,但眼神卻已經變得堅定,透『露』出強大的自信。

    沒有絲毫的猶豫,他立刻高聲喝道:“大家不要慌,立即保護皇上進到艙裡,所有的人都想辦法將自己固定在船上!馬上掉轉船頭,迎向海浪的方向。三哥、四哥、王謙,你們去將主副帆全都降下來!快,一定要快!”

    眾人本已經都有些慌了神,面對大自然之威,無論是誰都會情不自禁地從心底感到恐懼。

    但此刻聽到王銳的命令,眾人一下便恢復了鎮定,人人心中大定,就好象他的話是靈丹妙『藥』一樣。

    劉成學一連串的指令發出,手下人立刻開始掉轉船頭,幾名護衛搶上前來,架起小皇帝就要往艙裡走。

    朱由檢也是臉『色』煞白,似乎完全慌了神。他的年紀還小,而且一向是在深宮之中,沒經歷過什麼風浪。突然間面對這種危境,又怎能不慌?

    可是王銳的鎮定與自信也同樣傳染了他,令他的恐懼盡去,同時暗暗感到一陣慚愧。心想自己總說要向太傅學習,怎地危難來時,就不能如他一般鎮定自若?

    眼見護衛架著自己要走,朱由檢一邊掙扎,一邊厲聲呵斥護衛放手,口中高聲說道:“朕哪兒也不去,就要在這裡!就算是死,朕也要死在這兒,而不是船艙裡!”

    幾名護衛有些不知所措,想要再上去架他,卻又不敢,不禁將目光全都望向了王銳。

    王銳在這當口也顧不上再爭執什麼,將手一擺示意那幾名護衛退下,哈哈大笑道:“好,皇上肯與我等共生死,那臣等即便肝腦塗地,此番也要和老天爺鬥上一鬥!”

    眾人見狀也無不感到熱血沸騰,士氣和信心俱都大振。

    王銳命護衛用繩索將小皇帝和自己牢牢固定在艦橋的欄杆上,轉頭微微一笑說道:“皇上,這叫做海嘯,乃是因海底的地動所引發。我們不知能否逃得過此劫,皇上可害怕麼?”

    此刻面臨著生死關頭,他的心格外平靜,竟忽然想起了朱由檢仍是信王之時,他二人一起聯手與老魏相鬥的日子,心中只感到一片溫暖,同時也生出了一絲歉疚之意。

    朱由檢這時的臉上已然沒有了懼『色』,緊盯著遠處急速撲來的水牆,雙目中竟然放『射』出充滿瘋狂的興奮光芒,口中哈哈笑道:“有太傅在,朕便不怕!想太傅不知多少次出生入死,都毫髮未傷,這海嘯想必也奈何不了你,更何況此番還有朕在!我們君臣這一次再同生共死,和大海鬥上一鬥!”

    王銳心知他不曉得海嘯的厲害,對自己的能耐更有一種近乎盲目的相信,所以才會說出這麼一番話。

    這時候再解釋也是多餘的了,因此王銳沒說什麼,只是微微一笑,轉過頭來又看向貝阿特麗絲。

    貝阿特麗絲從來沒親身經歷過海嘯,但卻是聽說過海嘯的厲害。眾人中以她的航海經驗最為豐富,可是适才聽王銳說他們碰上了海嘯,從千里鏡中看到那高達十幾米的水牆,她也完全『亂』了方寸,不知該如何是好。

    幸好王銳鎮定自若,下達了一連串的命令,穩住了人心和局面。

    儘管這麼做能不能逃得過此劫仍是未知數,但貝阿特麗絲乃是行家,一聽之下就明白過來王銳的用意,知道這很可能是眼下唯一正確的選擇了。應該說王銳在一瞬間就選擇了唯一正確的方法,至於結果如何,那就要看天意了。

    她沒想到王銳對航海竟也如此精通,其鎮定和機變、反應更是不用說,不禁從心底感到既驚訝,又佩服,望向他的目光裡盡是充滿了欽佩、愛戀與驕傲。

    二人的目光相對,俱是『露』出了會心的笑容。貝阿特麗絲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仍是沒有開口,只是伸出手去與王銳緊緊相握。

    王銳也緊握住貝阿特麗絲的手,只覺得這一刻兩個人的心已經完全交融在一起。

    就在他們二人情意綿綿的時候,聶楓、聶桐和王謙已各自撲到了主、副桅杆前。

    他們心知如果按照正常方法將帆降下來的話,恐怕要耽誤一會時間,已經是來不及。

    因此三人沒有絲毫猶豫,各自抽出刀劍,運勁一下便斬斷了粗如兒臂的帆索。

    主索一斷,主副帆立時便降了下來。幾乎在同一時刻,船頭也成功地掉轉過來,迎向了巨浪撲來的方向。

    那水牆看似很遠,但來速奇快,就這麼一會的功夫,已是來到了近前。高達十幾米的碧綠水牆遮天蔽日,以雷霆萬鈞之勢直朝著“威龍”艦砸了下來。

    直到此時,眾人才真正感受到了天地之威的厲害,忍不住再次『色』變,呆呆地看著不知幾百幾千噸海水朝自己當頭砸下,大腦一片空白。

    王銳看著滔天的巨浪,突然仰天發出一聲長嘯,高聲大喊道:“大家抓緊了,千萬不要鬆手!”

    喊聲中,“威龍”艦如玩具般被拋上了浪尖,瞬間就被巨浪所吞沒……

    此時王銳命令掉轉船頭的作用終於體現出來,如果這時候船身是橫著的,一下就會被巨浪打翻,砸入海底,絕無倖免的可能。

    但船身豎過來後,想要將其打翻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了。就見巨浪過處,“威龍”艦幾乎完全直立起來。如果浪再高上幾米的話,“她”很有可能就會向後翻倒了。

    可是就這一點點的差距,令“威龍”艦最終逃過了傾覆的下場,險險爬上了浪尖,並且奇跡般地從巨浪中重新鑽了出來。

    包括王銳在內,所有人都好好體驗了一次如同坐過山車的感覺。先是被高高拋起,緊接著又跌到穀底。而且在整個過程中,人人都是被巨浪所吞沒,什麼也看不到,聽到的只有水聲的咆哮。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此番定然是要葬身海底的時候,戰艦竟奇跡般地浮了起來,好象是從海裡一躍出了海面。海水盡皆退去,眾人也重見天日。

    王銳只感到身子一輕,眼前一亮,耳邊水聲的咆哮一下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急忙睜開眼睛看時,只見海水正從甲板上向兩旁分流,戰艦重又浮出了水面。巨浪水牆已然遠去,朝著海岸的方向繼續前進。

    戰艦之上一片狼籍,仿佛剛剛經過了一場浩劫,但整體卻完好無損,主副桅杆都安然無恙。

    朱由檢也是安然無恙,只是變成了落湯雞一般狼狽,有些茫然地游目四顧,仍是驚魂未定,不太敢相信自己竟然從那可怕的巨浪下倖免於難。

    其他人亦差不多是一樣,都沒好到哪裡去。好半晌的功夫,眾人這才回過神來,不約而同地爆發出雷鳴般的歡呼。不親身經歷,無法想像剛剛一瞬間有多驚險。雖然只是短短的片刻,但每個人都是從鬼門關處打了個轉回來。

    王銳暗暗叫了聲僥倖,可是他卻沒有絲毫的放鬆,而是立刻高聲命令道:“現在還不是高興的時候,後面仍會有幾道巨浪!立刻清點損失,加緊朝外海劃,越到外海,我們才越安全!”

    眾人聞言無不凜然,當下立即按照他的命令遵行無誤。雖說危險仍未過去,但有了剛才的經歷,每個人對他和“威龍”艦都更有信心。

    多虧眾人依照王銳的吩咐,將自己固定在了船上,所以适才雖經過了巨浪的肆虐,可卻沒有一個人被沖走,只是有幾個人受了輕傷而已,這不得不說又是一個奇跡。

    迅速地清點了一下損失後,劉成學命令放下搖櫓,盡全力將戰艦朝外海劃去……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11:23
  第四百五十六章 牛刀小試(上)

    情況果然如同王銳所預料的那樣,海嘯不可能只有那一道巨浪,其後自然還有幾個波次。

    不過也正像他所瞭解的知識一樣,越到外海,海嘯引發的浪頭也就越小,而且兩道波浪之間的距離很長。

    因此在海龍衛眾人的努力下,“威龍”艦以最快的速度向外海駛去,又接連成功闖過了三道巨浪,並且一道比一道要小。

    最終當王銳看到海面上只有零星的波浪劃過之時,心知危機已過,現在才算是真正的安全。

    他長長舒了口氣,大聲宣告了這個消息。眾人聞言頓時歡聲雷動,不少人情不自禁地擁抱在一起,場面就好象剛剛打了一場大勝仗一樣。

    的確,“威龍”艦的處女航就經歷了一場嚴酷的考驗,贏了漂亮的一仗。只不過對手並非是人,而是大自然罷了,可是這比起擊敗一支艦隊要更加難能可貴。

    王銳和貝阿特麗絲也緊緊擁抱在一起,心中充滿了劫後餘生的興奮。經歷了剛才那樣同生共死的考驗,就算是素不相識的人之間也會變得親如兄弟姐妹,又更何況本來就是夫妻、戀人、情侶這樣的關係?

    眾人歡呼雀躍,盡情宣洩著興奮的情緒。而其中唯一感到有些鬱悶的人就是小皇帝了,他倒是也想找個人擁抱慶祝一下,但誰又有那麼大的膽子?

    唯一一個可能有那膽量的人是王銳,可是人家小倆口正在那裡擁抱,朱由檢總不能“橫刀奪愛”,充當個超級“電燈泡”吧?

    沒辦法,誰讓他本就是孤家寡人呢?這就是當皇帝要付出的代價,王銳無論如何也不願意當皇帝,最主要就是這個原因。

    眼見朱由檢高興而又落寞的樣子,王銳暗暗歎了口氣,心中也頗同情。不過對這事他也沒辦法,若是能夠解決這個問題,他沒准就會選擇自己當皇帝了。

    因為擔心朱由檢太過受“刺激”,所以王銳很快放開了貝阿特麗絲,忽然跪倒在地大聲說道:“臣令皇上身蹈險地,實是死罪,還請皇上重重責罰才是!”

    他說的一點也不誇張,而的確是事實。如果剛才朱由檢當真出了意外,他們這些人一起陪葬也還罷了,否則便是誅九族的大罪。

    當然,有沒有人敢追究王銳的罪是另一說。但是身為臣子他卻不能瞪著眼裝糊塗,而是要主動請罪。

    他這麼一說,其餘人自然也都跟著紛紛跪倒在地,一同高聲請罪。

    朱由檢連忙上前扶起了王銳和貝阿特麗絲,哈哈一笑說道:“太傅和眾卿為了我大明,不知幾番出生入死、身蹈險地,朕今次才算是親身見識,也很高興能與眾卿一起同生共死!适才太傅和眾卿俱有擎天保駕之功,又何罪之有?眾卿快快請起,待回去後朕自然各有封賞!這‘威龍’艦果然沒有讓朕失望,眾卿更是不負朕望!朕可是高興得緊呢,哈哈……”

    眾人聞言俱各大喜,當下齊聲謝恩,這才站起身來。

    封賞不封賞的王銳一點也不在乎,他最高興的也是“威龍”艦經受住了嚴酷的考驗。這考驗可是眾人冒了生命的危險,絕對是貨真價實。先不必說其戰鬥力如何,僅就剛才的生存能力來看,也足以稱得上是優秀。

    如果設計上稍有問題,或者是建造的時候有半點疏忽,剛剛就絕難逃船毀人亡的結局。

    這過硬的結果乃是眾人拿命換來,其中更包括了至尊無上的皇帝。王銳此時思之既感到高興,可也是心有餘悸。

    眼下已經是完全脫離了危險,於是王銳下令徹底清點損失,馬上動手修復現在可以修復的損壞之處。

    此刻眾人激動的情緒已漸漸平復,當下立刻對王銳的命令遵行無誤。一時間,戰艦上熱火朝天忙成了一團。

    很快,損失就報了上來。總共有十幾個人受了輕傷,而戰艦整體受損不太嚴重,最大的損壞就是主副帆,另外尾舵也出了點小問題。除此之外,就是一些艙面設施的損壞,可以說是無關緊要。

    最讓王銳等人感到高興的是艦炮也經受住了嚴峻的考驗,毫髮未傷。這當然得益於包裹鐵甲的甲板設計,炮塔的基座是與鋼板渾然一體,才經受住了巨浪的肆虐衝擊。否則的話木制的甲板絕對禁受不起那麼大的力道,炮塔很可能早就被沖到了海裡去。

    此外底艙處的彈『藥』庫也做了防風浪的設計,所有的彈『藥』都有固定的倉格,而不是散放。因此雖然經過了巨浪的衝擊,但彈『藥』全部安然無恙。否則不用巨浪將船吞沒,彈『藥』撞擊所引發的爆炸就足以令他們全都粉身碎骨了。

    聽罷損失的彙報,王銳的心中大定,對孫傳庭、貝阿特麗絲等人的工作甚為滿意,用嘉許的目光看了他們一眼。

    孫傳庭、貝阿特麗絲等人眼見自己的一番心血沒有白費,心中也各自感到興奮之極。他們對於封賞一樣不太在乎,自己的一番心血有成效和得到肯定才最重要。

    眼下“威龍”艦的成功,對於大明來說具有劃時代的意義,更可以令眾人名留青史。與此相比,其餘一切又算得了什麼?

    當然,除了孫傳庭、貝阿特麗絲等人外,劉成學訓練的海龍衛也是功不可沒。正是因為出『色』的訓練,所以海龍衛雖然這是第一次『操』馭“威龍”艦,但是卻駕輕就熟,沒有半點生疏之感。

    正因如此,王銳的命令才得以被迅速而又準確地執行。如果當時“威龍”艦不能及時掉轉船頭的話,那眾人一樣是絕無倖免的可能。

    可以說出『色』的設計、精良的製造、訓練有素的船員、鎮定自若的指揮,以及不錯的運氣,這些因素綜合在一起,他們才能成功逃過了劫難。

    現下見損失比起預想來要小了許多,王銳喜出望外,當即命令迅速修復帆索和尾舵,然後準備返航。海龍衛得令,立刻又投入了緊張的忙碌……

    可是還沒等帆索和尾舵修復,正在眾人緊張忙碌之時,突然聽到重新登上桅杆頂的瞭望哨再度傳來了尖利的喊聲:“左舷45度有情況,發現敵情!”

    眾人剛剛得脫大難,心情本已經放鬆、懈怠下來,眼下忽然聽到這尖利的叫聲,所有人的心又一下都提了起來,神經也全都崩緊。

    王銳的心也是咯噔一下,心說難道自己判斷有誤,海嘯仍未過去不成?

    他一個箭步撲到艦橋前,舉起千里鏡朝著左舷45度的方向看去。幾乎同時間,那瞭望哨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道:“左舷45度發現兩艘不明船隻,距離30裡,身份識別中!重複一遍,左舷45度發現兩艘不明船隻,距離30裡,身份識別中!”

    王銳聞言不禁暗暗松了口氣,心說原來是發現了不明船隻,而並非是海嘯仍未過去。現在朝廷宣佈重開海禁已經有將近一年的時間,雖說仍得不到大明水師的護航,但民間與倭國、南洋以及朝鮮的商貿日盛,海關的稅金也開始滾滾而來。當然,海盜也重新多了起來。

    眼下在這裡發現船隻不算奇怪,卻不知這究竟是商船?還是海盜的船呢?以現在的天氣情況,在海面上用千里鏡發現幾十裡外的目標不算困難,但若想準確識別出身份不太可能,只有等到距離再近一些才行。

    他在腦海裡飛快地思索著,只聽劉成學命令道:“注意識別不明船隻身份,一有結果就立刻報告!”

    瞭望哨高聲應是,從千里鏡中仔細地辨認。在陸上的訓練中,這也是一個主要的科目。自劉成學往下,所有的海龍衛都熟識倭國、朝鮮、荷蘭、葡萄牙等國的所有船型。對於大明自己的各種船隻,眾人那更是了然於胸。如果連這點都做不到,那還妄稱什麼精銳?

    眾人都在焦急地等著結果,同時也各自舉起千里鏡認真觀看。但他們的視線比起桅杆頂的瞭望哨要差了許多,不太可能搶在他前面識別出不明船隻的身份。

    朱由檢的臉上再次『露』出興奮和期待的神『色』,從心底盼望著那是海盜船。适才的海嘯已經讓他體驗了一番生死一線間的刺激,如果現在能夠碰到海盜再大展一番神威,那這一次的航行可就堪稱完美了!

    王銳自是猜得到他的心思,不由得微微一笑,心說難道老天爺當真會這般眷顧麼?如果真是這樣,那這的確是一次完美的旅程!

    他的心中忽然一動,連忙大聲命令道:“快找些雨布和魚網來,將炮塔和弩炮全部遮住!動作要快!”

    劉成學微微一愣,隨即立即反應過來,急忙一連聲地傳下令去,心中對王銳佩服的五體投地。

    眼下戰艦剛剛經歷了一場浩劫,雖說整體受損情況不嚴重,但表面看上去不免一片狼籍。若是再用雨布和魚網將炮塔和弩炮遮住,那即便仔細看去也像是剛剛得脫大難的破爛船一樣,又哪裡想得到這竟是一艘無敵戰艦?

    對方若真是海盜的話,那必定會判斷失誤,像惡虎撲食一樣自己送上門來!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11:23
   第四百五十七章 牛刀小試(中)

    不一會的功夫,海龍衛已經是偽裝完畢,其餘閒雜人等也都躲避到艙裡,甲板上只留下了少量的『操』作人員,並且換上了普通的衣服,裝成修理船的模樣。

    這些偽裝的道具戰艦上早有準備,是事先預定好的一個『迷』『惑』海盜的戰術。只不過匆忙之間,劉成學沒能立刻反應過來罷了。也正因為如此,他才對王銳佩服無已。

    此時朱由檢也明白了原委,忍不住朝王銳豎起了大拇指。他也披上了一件普通老百姓的衣服,留在了艦橋之上看熱鬧。如果那當真是海盜船,這等好戲他焉能錯過?

    在無限的期待中,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那兩艘不明船隻果然是朝著他們快速駛來。

    終於,桅杆頂的瞭望哨再次高聲叫道:“八幡大菩薩旗,八幡大菩薩旗!那是倭寇的船隻!”

    眾人聞言險些就歡呼雀躍起來,因為包括小皇帝在內的每一個人都清楚,八幡大菩薩旗乃是倭寇的標誌。想不到在這渤海灣裡竟真的能碰到倭寇,這可真是大吉利市!

    八幡神即應神天皇,作為日本的武神、戰神來供奉,也是最早的神佛合體神。不僅僅是倭寇信奉,日本戰國時的許多武將也都打著八幡大菩薩旗,比如說武田信玄。

    能在這裡碰到倭寇,所有的人都大感意外,同時也興奮之極,人人摩拳擦掌,準備大顯一番身手。

    自從海龍衛成立那天起,每個人都在期待著能夠早日大顯身手,令大明的水師名揚天下。眼下終於有了這樣的機會,眾人又怎能不感到興奮?

    唯一比較冷靜的人是王銳,他沒有像眾人那麼興奮,而是不動聲『色』地繼續舉著千里鏡仔細觀察。

    又過了一會,他也終於看清了那兩艘船的樣子和船上的旗幟。不錯,那的確是八幡大菩薩旗。

    他的眼睛一亮,凝神細看了片刻,隨即嘴角『露』出一絲微笑,放下了千里鏡,頭也不回地淡淡說道:“不錯,那的確是八幡大菩薩旗無疑。不過這並不是真倭寇,而是一夥假倭賊,我看應該是朝鮮人假扮的才對!”

    眾人聞言不由得一愣,急忙又舉起千里鏡細看。因為有了王銳的提示,這一次立刻便發現了問題所在。

    劉成學面『露』羞愧之『色』說道:“還是大帥觀察仔細,那的確是朝鮮的戰船,而不是倭國的戰船,末將慚愧!”

    王銳微微一笑,也沒有去責備他。從一開始,王銳就堅信倭寇不太可能在這渤海灣出沒,因此儘管看到了八幡大菩薩旗,卻也沒受影響,而是凝神細看對方的船型。

    各國的戰船都有很大不同,旗幟容易假冒,但船隻卻是不行。一來想要搞到他國的戰船並非是件容易的事情,二來戰船也如同趁手的武器一樣,已經用習慣了就很難再改變,否則戰鬥力將受到極大影響。

    正因為如此,所以當王銳看清了那兩艘船是朝鮮的板屋戰船,而並非是倭國的安宅船或關船時,立刻就明白這是一夥假倭寇,乃是由朝鮮人假扮。

    而劉成學等人也是先入為主,腦子裡想的就只是倭寇。因此一見八幡大菩薩旗,馬上想當然地認為這就是倭寇,而疏於了進一步仔細觀察。經王銳的一提醒,這才恍然大悟。

    朱由檢卻分不清戰船的區別,也不管那麼多,當下將手一擺說道:“管他是真倭寇還是假倭寇,反正只要是海盜就行。這些朝鮮人更可恨,竟打著別人的旗號來禍『亂』我大明海疆,此番太傅要幫朕好好地教訓他們!”

    王銳點頭應是,心中也認為小皇帝說的甚是。他心說那幫棒子也真夠爛的,只會搞些小動作,冒充倭寇來禍『亂』,其真正目的無非是想挑撥大明與倭國之間的不和罷了。

    大明和倭國對於朝鮮來說都是極大的威脅,只有這兩家不和,朝鮮才容易在紛『亂』中求得平衡。

    如果這兩家能夠聯起手來瓜分朝鮮半島的利益,或是對另一家的侵略坐視不理,那朝鮮恐怕就要危險了。

    因此一直以來,都有朝鮮海盜冒充倭寇來劫掠大明的商船、禍『亂』沿海的城鎮,就是想火上澆油,令大明對倭國更加仇視。這樣一來,他們就可以抱住明廷的大腿,來對抗倭國的巨大威脅。

    這一招看起來簡單,但卻十分有效。那些商人、百姓哪裡分得清板屋戰船和安宅船?甚至對嘰裡呱啦的棒子話與倭話都分不清楚,於是將賬全都算在了倭寇的頭上。

    眼下在大明提起倭寇來,仍然是人人咬牙切齒。但是說起朝鮮來,大多數人都會認為其是大明的友好鄰邦,甚至是附屬國,沒有人會對其仇視,這也不得不說是棒子外交策略的成功。

    王銳對此早就洞若觀火,看得清楚明白,因此在他的計畫中倭國和朝鮮都是必須征服的,沒有什麼正義不正義可言。

    大明想要稱霸世界,就得先稱霸亞洲。而要稱霸亞洲,倭國和朝鮮自然就是必須除去的障礙。

    朱由檢見王銳在沉思,還以為他在思索破敵之策,當下摩拳擦掌地說道:“太傅有何良策破敵?我們是不是要衝上去打他個落花流水呢?”

    他對陸戰都幾乎是一竅不通,就更別提海戰了。除了猛衝猛打,也實在是想不出什麼良策。

    王銳微微一笑說道:“皇上不必心急,打仗之事交給劉將軍他們即可。常言道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眼下正是該海龍衛大顯身手的時候,皇上且安心欣賞一出好戲就是!”

    說實話,他若想親自指揮著“威龍”艦消滅送上門來的敵人,那是再簡單不過了。可如果那樣的話,劉成學等人就失去了一次難得的鍛煉機會。

    將來海龍衛可是要由劉成學等人來率領,而不是他自己親自上陣,因此王銳毫不猶豫地將指揮權交了出去。

    劉成學聞言自是精神大振,心說這可是海龍衛的第一戰,大帥如此信任,自己可絕不能丟臉才是!

    他『插』手領命,一連串的指令發了出去,大致就是命眾人仍然裝成修船的模樣,同時瞭望哨嚴密注視那兩艘船的一舉一動。等雙方相距差不多有10多裡的時候,他們這才假裝猛然發現敵情的樣子,升起帆來“逃跑”,吸引對方來追。

    如果現在已經發明出了蒸汽船,當然不用這麼費勁。只要開足了馬力,風帆船又怎麼能逃的了?

    但眼下大家都是風帆戰艦,而且“威龍”艦在剛剛的海嘯中受到了損壞,即使速度仍比對方快,恐怕也極為有限。

    在這種情況下,若是對方看出什麼破綻,立刻分頭逃遁的話,那他們可就要追之不及,空歡喜一場了。

    因此說只有先想辦法將對方引誘到艦炮的『射』程之內,才好動手。到時候敵人想跑也來不及了,他們的船再快,也不可能快得過炮彈。

    這一戰術是王銳與劉成學等人反復討論才定下來的,比較符合實際情況。試想一下他們的戰艦氣勢洶洶地撲向海盜,那些海盜也不是傻子,可能早聽說過大明的火器厲害,肯定會望風而逃。那時候殲滅戰就變成了追擊戰、捉『迷』藏,又如何能保證效率?

    王銳的思想就是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海龍衛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要必有斬獲,一點一點消滅敵人的有生力量。

    此刻劉成學正是按照即定的戰術,令“威龍”艦裝成剛剛從海嘯中僥倖逃生,卻已經損壞嚴重的普通商船的樣子。

    這是大明新式戰艦的首航,對方不可能知道,所以眼見有這麼一塊“肥肉”就在嘴邊,又焉有不像惡狼一般撲過來的道理?

    他們估計的一點沒錯,此時在那兩艘板屋艦上,一群海賊個個雙眼放光,遙遙盯著遠處的“威龍”艦,恨不能立刻就靠上前去,盡情大肆劫掠一番。

    這夥海賊經驗豐富,已不知做下了多少劫掠商船、殺人越貨的罪惡勾當。因此雖然距離尚遠,但他們一眼就看出了這艘船比他們以往所劫掠過的要大得多,他們甚至還從未見過這麼大的商船,又怎能不欣喜若狂?

    适才海嘯之時,這夥海賊是在外海,所以絲毫沒有受到影響。而他們不僅是在渤海灣,也經常在日本海上劫掠,是以對海嘯並不陌生。

    眼見對方似乎在海嘯中受了嚴重損壞,這些海賊無不大喜,心說這可真是天上掉下來的買賣。像這麼大的商船,不知裝載了多少值錢的貨物。這一票做下來,後半輩子可能都不用再那麼辛苦了!

    就像王銳他們判斷的一樣,這“威龍”艦是第一次下水首航,這些海賊又怎麼知道大明已然有了新式的戰艦?

    說實話,其時大明的海上力量最弱,連倭國和朝鮮都比不上,因此這夥海賊的首領絲毫未將“威龍”艦放在眼裡。他率領著手下在日本海與渤海灣裡縱橫了十幾年,連倭國的水軍都奈何他不得,就更別提大明瞭。他和手下在這渤海灣裡劫掠就像是狩獵一樣,從來都是心情愉快、舒暢,沒有一次遇到過風險。

    不過俗話說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出來混早晚有一天會還的!這海賊首領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這“威龍”艦可不是什麼“肥肉”,而是能夠要了他們『性』命的“毒『藥』”。他此刻正率領著手下,一步步『逼』近了死亡的墳墓……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11:23
第四百五十八章 牛刀小試(下)

    要說這個海賊的首領,卻也是有些來頭。他叫李明熙,出身于水軍世家。父親就是鮮朝水軍的一名老兵,曾經跟隨李舜臣參加過玉浦海戰、泗川海戰、鳴梁海戰、『露』梁海戰等著名的戰役,也算是立下了不少戰功。

    李明熙開始的時候也是隨父親加入了鮮朝水軍,於是在他父親死後,他再也忍受不了軍中日益增長的陳腐氣息,一怒之下,便和一夥兄弟一起叛逃出來,還帶走了兩艘板屋戰艦。

    從那之後,李明熙便和手下在口木海與渤海灣裡幹起了劫掠的海賊勾當,倒也逍遙快活。

    不過他們劫掠的都是大明和倭國的商船,對本國秋毫無犯,並且在渤海灣裡全是打著倭寇的旗號作惡,將罪惡都嫁禍到了倭國的頭上。

    正因為如此,所以鮮朝『政府』非但沒有對李明熙一夥海賊進行圍剿,反倒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有時甚至還暗中對其提供幫助。

    就這樣,李明熙一夥得到了鮮朝『政府』的暗中照顧,再加上他們本來就出身于鮮朝水軍,戰鬥力頗為強悍。所以這十幾年的功夫,他們這些海賊縱橫於口木海與渤海灣上,不知做下了多少罪惡。但是連倭國的水軍都奈何他們不得,就更不要提大明瞭。為此,李明熙還得了一個“海狼”的綽號,以形容他的兇猛與狡猾。

    儘管不願意承認,可是大明的水軍力量在三國中的確是最弱,遠遠不及另外兩家。

    1591年,豐臣秀吉在基本統一口木後,為了平息國內武士對土地分封不均的不滿以及明朝不與之通商和自己的侵略欲望,決定對外發兵,以獲取更多的土地。

    他派出使者宗義智通告鮮朝國王宣祖李昖,表示他有意于明年春天假道鮮朝進攻明國,並請多多包涵與協助。

    這是典型的“假途伐虢”之計,李昖又不是傻子,怎麼會看不出來?而且他的李氏一直傍著大明,自然不可能答應豐臣秀吉的無理要求。

    於是1592年3月,豐臣秀吉共調動了軍隊三十萬六千二百五十人,以十五萬八千七百人區分為九個軍團渡海至鮮朝作戰,由宇喜多秀家為總指揮,麾下名將雲集。

    另外還有九鬼嘉隆率九千二百人水師和七百艘艦船作運輸士兵和海戰,德川家康、前田利家、上杉景勝、蒲生氏鄉、伊達政宗將他們的旗下的軍隊集結在名護屋作為預備隊,陣容可謂空前強大。

    當時鮮朝八道武備廢弛,李昖重文輕武,以致“人不知兵二百餘年”,全國300多郡縣大多數沒有設防,使得口木軍連戰連捷,很快就攻陷了漢城和平壤。李昖倉皇出逃,並遣使向明朝求援。

    大明命李如松總理薊、遼、保定、山東軍務,並充任防海禦倭總兵官,其弟如柏、如梅為副總兵官,從全國範圍調集了4萬精銳,一同開赴鮮朝。

    1592年5月4日,當時的鮮朝全羅道左水使李舜臣,統率75艘艦船駛出全羅南道麗水港,準備對口木軍發動進攻,口木軍則派藤堂高虎率領50艘木制戰船迎戰。

    5月7日,鮮朝水師偷襲口木軍,口木軍被殺個措手不及。一輪激戰過後,口木軍損失慘重,被鮮朝水師消滅了26艘戰船,剩下的艦船只得倉皇逃跑。李舜臣繼而在合浦、赤珍浦海面再殲滅餘下的口木軍。

    5月9日,這場海戰最終結束,鮮朝水師共殲滅口木艦44艘,而口木軍傷亡則不計其數,相對而言,鮮朝水師只是傷亡了很少的兵力,艦船更是絲毫無損。

    為了與鮮朝水師進行決戰,口木水師在巨濟島一帶集結,準備兵分三路向鮮朝水師發動進攻。而李舜臣則將其全羅道的艦隊和慶尚道的部分艦隊組成聯合艦隊,準備迎戰。

    7月6日,李舜臣進兵出唐浦附近水域,並於7月7日清晨,將集結於巨濟島的口木水師引至閑山島附近水域決戰。李舜臣選擇在此地決戰是因為這裡有著較為寬闊的深水環境,易於設置埋伏。

    在決戰開始不久後,鮮朝水師的戰船即將日軍包抄起來,而鮮朝水師的龜甲船則向口木軍艦隊直撞過去,很快便撞翻了口木軍艦隊前列的幾艘大船,而其餘鮮朝戰船也奮勇殺敵,與敵作殊死戰,結果口木軍的61艘戰艦被全殲,這就是聞名於世的“閑山島大捷”。

    經此一役,口木水師完全喪失制海權,無法運送軍糧,口木陸軍因此也無法再行侵略,結果豐臣秀吉只有與明朝講和,改令口木軍于鮮朝南端建築倭城以作防備和儲糧之用。而李舜臣則被封為二品正憲大夫、三道水師統制使。

    不過戰事並沒有平息太長時間,1597年1月,豐臣秀吉再次發兵侵略鮮朝。他先用反間計誣陷李舜臣陰謀篡權,使得李昖將李舜臣下獄,其後將其貶為士兵,只能白衣從軍。

    因為李舜臣被貶,所以戰事初起,鮮朝水師便幾乎全軍覆滅,結果無奈之下,鮮朝『政府』只有再次起用本來已遭罷黜的李舜臣。

    李舜臣到任時,原來苦心經營的水師,只剩下數艘艦隻。但他因為身系救國重任,惟有在這個逆境裡盡其全力,在全羅道右水營著手重建海軍。

    1597年8月28日,李舜臣指揮著這支剛重建的水師,再度與口木水師決戰,而決戰地就是在鳴梁海峽。

    李舜臣守在鳴梁海峽,但因兵力薄弱,所以決定設陷阱,派人乘退『潮』時在岸邊設置了鐵索與木樁。

    李舜臣首先將海峽內的民用船隻僑裝成戰艦,以擾『亂』口木軍,使其以為鮮朝水師已恢復過來。他自己則親率12艘戰船引敵深入鳴梁海峽。

    在成功引誘口木軍進攻後,李舜臣隨即發起集中的攻擊,對準口木軍指揮艦攻去,結果殲滅了口木軍指揮艦和其他戰船2艘,並擊斃口木軍主帥來島通總。

    同時間,『潮』水開始退卻,鮮朝艦船趁勢進攻,口木艦因失去主帥,軍心散渙,只得順『潮』向東撤退,但卻遇上李舜臣事先埋下的鐵索和木樁,無法退卻

    鳴梁海戰的勝利,使得豐臣秀吉再度面對運兵和運輸補給困難的問題,而口木軍雖然隨後在陸戰有所得著,但亦已後繼無援,其最後敗局已定。

    就是李舜臣和他設計的龜船,在壬辰衛國戰爭中屢次大敗口木水軍,使得鮮朝水軍的聲威大振,也令豐臣秀吉的勃勃野心終究未能得逞。

    豐臣秀吉也在希望破滅後不久死去。

    這才是30多年前的事情,王銳在未穿越來時就知道一些。待到他大權在握之後,自然是更加詳細地進行了瞭解,因此知之甚詳。

    李舜臣雖然早已經死了,但是鮮朝水軍的實力仍然不能小視。

    李明熙渾然不知前方的“威龍”艦可不是什麼待宰的“肥羊”,而是一隻恐怖的“巨獸”。他催促著手下快劃,可千萬別讓“肥羊”跑了!

    這夥海賊的二首領名叫金貞煥,為人足智多謀,乃是李明熙的智囊。他並沒有像其他人那樣興奮,一直默默地用千里鏡仔細觀察著“威龍”艦,臉『色』比較平靜,甚至是微帶了一絲凝重。

    他們出身於正規軍,裝備比起那些“草頭海賊”不知要好了多少倍,因此像千里鏡這樣的稀罕之物也有,而且還不止一個。

    眼見著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相隔已只有差不多10裡左右時,金貞煥突然開口說道:“大哥,情形有點不對,趕快讓弟兄們停下來!”

    李明熙聞言不由得微微一愣,沒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但是他對金貞煥一向非常信任,所以沒問緣由,先喝令手下暫緩劃槳,兩艘板屋艦的速度立時慢了下來。

    “老二,怎麼回事?情形哪裡不對了?” 李明熙這才開口問道。

    金貞煥放下千里鏡,用手朝遠方一指說道:“大哥,你可曾見過大明有這種船麼?”

    李明熙适才已經看得清楚,同時對大明和倭國的各種船型也都了然於胸,所以毫不猶豫地說道:“不錯,這種船的確是以前還從未看到過,不過這又能說明什麼?難道這還能是大明新造的戰艦不成?”

    金貞煥微微點頭說道:“大哥說的不錯,我正是懷疑這是一艘戰艦,而不是什麼商船!大哥你再仔細看看,那艘船的樣子可像是商船?而且那些船員雖然穿著普通,但舉手投足間剛勁、幹練,似乎是訓練有素。恐怕不是普通的老百姓,而像我們兄弟一樣都是軍人!”

    李明熙聞言不禁面『色』大動,急忙再次舉起千里鏡細看。剛才因為太過興奮,他並沒有注意到金貞煥所說的這些情況,現在再次細看之下,立時發現事情果真就像金貞煥說的那樣。

    戰艦和商船的模樣當然大不相同,一個是要戰鬥、一個是要運貨,二者的設計怎會一樣?

    隨便舉個例子,因為在那個時代時常會採用衝撞的戰術,所以戰艦的首部往往都設計得如同鋒利的刀刃一樣。而商船不用戰鬥,自然用不著如此設計。

    除此之外,戰艦和商船還有許多地方的設計不同,因此外觀上有很大差別。李明熙和金貞煥都是水軍出身,這一點又怎會看不出來?只不過李明熙興奮之下沒有注意,而金貞煥卻是細心,這些疑點都沒能逃過他的雙眼。

    另外一個人的樣貌、裝束容易改變,但行為、舉止卻是很難改變。海龍衛本就是出身于龍虎衛中的精銳,經受過嚴酷無比的訓練,可稱得上是站如松、坐如鐘、臥如弓、行如風。

    這些早就融入了他們的骨髓之中,舉手投足間就能顯現出來,可不是那麼容易隱藏或者改變。

    李明熙和金貞煥以及手下雖說遠遠及不上海龍衛精銳,可終究是當過一段時間的正規軍,所以留心細看之下,一下便“聞”出了對方身上那種濃重的軍人“味”。

    眼見李明熙也已看出了端倪,金貞煥在一旁淡淡地補充道:“大哥,你再仔細看看那船上畫的都是什麼?龍頭、虎頭、大鵬鳥!嘿嘿,什麼商船敢如此大膽,畫這些在上面?”

    李明熙輕輕倒吸了一口冷氣,將千里鏡放下說道:“老二說的一點不錯,那艘船確實是可疑!若不是你細心,今天我們可能就要吃大虧了!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金貞煥微微一笑說道:“大哥別急,只要我們小心,別中了敵人的圈套就行。就算對方真的是大明的戰艦,明刀明槍地較量,難道我們還怕不成?眼下不知道對方在弄什麼玄虛,是真的損壞嚴重,還是設了個圈套?所以我們先不要著急,先停下來看看再說,看看他們究竟想幹什麼?”

    李明熙聞言頓時『露』出了笑容,哈哈一笑說道:“老二果然高明!不錯,就算那是大明的戰艦,我們兄弟也不怕!不過明人多狡詐,我們別上了他們的當就行!”

    說罷,他當即傳下令去,命兩艘板屋戰船就地停泊下來,遠遠地觀望著對方如何反應……

    他們這一停下來不打緊,卻頓時令“威龍”艦上的王銳等人感到有些暈了頭。

    本來看到李明熙的兩艘板屋戰船飛速地駛來,小皇帝、王銳和劉成學都是暗暗高興,心說這夥海賊果然是中計。

    但就在那兩艘戰船將將進入到艦炮最佳有效『射』程的邊緣之時,卻突然停了下來,似乎是看出了什麼。

    這一下登時讓眾人忍不住面面相覷,搞不清究竟發生了什麼。

    朱由檢最是心急,忍不住低聲說道:“怎麼回事?是不是那些海盜看出什麼破綻了?我們現在怎麼辦?要不要乾脆亮出旗號沖過去,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劉成學也沒料到竟然會出這種意外,這畢竟是他第一次指揮戰艦進行真正的實戰,所以毫無經驗可言。面對不可預料的意外情況,連他這種身經百戰的驍將都不免有些『亂』了方寸,不由自主將目光望向了王銳。

    此時王銳一樣感到頗為詫異,心說那些海賊難道真的那麼厲害,一眼就看出了他們的破綻嗎?

    他聽到小皇帝有問,當下順口應了一句:“皇上且莫心急,請容臣想一想再說!”

    說完,他不再開口,皺眉低頭沉『吟』起來。

    眾人不敢打擾了他的思路,全都屏息靜氣地耐心等待。

    僅僅片刻的功夫,王銳的眼睛就猛然一亮,抬起頭來微笑說道:“我知道問題出在哪了!”

    朱由檢大喜,立刻追問道:“太傅快說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王銳點了點頭說道:“回皇上的話,那些海賊想必是積年老手,對我大明的情況非常熟悉,所以才看出了破綻。不過想來他們眼下還未能完全確定,所以才停下來觀望動靜!”

    劉成學也忍不住問道:“大帥,他們看出了什麼破綻?”

    王銳微微一笑說道:“很簡單,我們的這艘‘威龍’艦上刻畫著飛龍、飛虎和大鵬鳥。這些圖案都是軍中所用,並且只有皇帝親軍才有資格使用,普通的商船又哪有那麼大的膽子敢隨便『亂』畫?那些海賊想必是知道這些情況,所以才看出了破綻。但他們仍不想就這麼輕易放棄到了嘴邊的‘肥肉’,因此才停下來觀望動靜,想看看我們是不是真的在海嘯中嚴重受損。呵呵,看來這些傢伙肯定不知道艦炮的厲害,否則連看也不會看,早就逃之夭夭了!”

    他不知道李明熙一夥的出身,所以能分析到這種地步已經可以說是八九不離十了。若是李明熙和金貞煥親耳聽到,必定會佩服得五體投地。

    劉成學恍然大悟,一樣佩服得五體投地,連忙追問道:“大帥說的不錯,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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