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大明天工 作者:半埂草 (連載中)

ivyyahui 2009-6-15 09:52:1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59 116263
ivyyahui 發表於 2009-8-15 23:31
正文-第一一三回兵戰遊戲


茅元儀並非為李彥而來,而是聽到京裡的好友在信中說起兵戰俱樂部,心癢難耐,特意從南方趕來,想要看看這個兵戰俱樂部到底如何。

    兵戰俱樂部將遊戲與軍事聯繫,以獨特的活動內容,成為很多年輕人的最愛,在這裡,他們可以穿上盔甲,手持刀劍,嘗試金戈鐵馬的滋味,而且也不僅僅如此。

    兵戰俱樂部的活動主要有幾種:一種是每月初一、十一、二十一日的軍事訓練,當然和軍隊的訓練項目不同,而與後世的拓展訓練更加類似,譬如高空的“斷橋”、雙人獨木橋、地雷陣、定向尋寶等,與軍事聯繫更多的可能就是“圍獵”。

    這些富家子弟平常吃喝玩樂,無非是看戲、下棋、喝酒、聽曲,或者鬥狗、鬥蟲,拓展訓練本身不乏趣味性,又是如此新奇,而且還是所謂的“軍事”項目,自然能滿足這些公子的好奇心與欲望。

    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拓展訓練的要求,但因為是集體活動,大部分人還是堅持了下來。

    後世那種拓展訓練往往是企業用來增強內部凝聚力的,不過每年一兩次的活動,在李彥看來能起到的作用實在有限。

    兵戰俱樂部則不同,他們是每三天一次活動,每三次活動有一次是訓練,也就是一個月有三次,而且李彥在通州建立的訓練場,也對外進行開放,有些人平時也會去“玩樂”。

    長期訓練的效果也更加明顯,這些紈絝的作風比之往日有了很大的改觀,更有朝氣、待人更有禮貌,也更有合作和團隊意識。

    有些紈絝平時不學無術、欺男霸女,走路也是橫著走,他們身上發生的變化,不僅讓人嘖嘖稱奇,有些家長甚至鼓動自家子弟參加這個兵戰俱樂部。

    至於兵戰俱樂部這些項目流傳到外面。也平息了一些非議,因為表面來看,這些項目與軍事無關,無非就是一些耍樂的玩意,即便有的出格,也因為這些子弟們的身份而被忽略。

    李彥的本意只是想通過兵戰俱樂部賺錢。並且打響趣玩館地牌子,私底下也有些試圖影響明朝重文輕武風氣的想法。

    不過在組織地過程中。他也發現這些活動確實能夠培養參與者擁有諸如團結、勇敢、堅韌等軍人地素質。因而刻意做了加強。

    對外要弱化兵戰俱樂部地軍事色彩。對內則有意識地加強這種聯繫。既能夠激發紈絝們地興趣。也能夠達到李彥所想地某種目地。

    俱樂部地活動李彥通常都會參加。既是籠絡人心。也可以放鬆一下。除了這些常見地拓展項目。李彥最喜歡地就是“圍獵”。

    明朝地生態環境還算不錯。京城周圍也有大量地山林。圍獵地時候。大家通常都能拿到弓弩、刀槍。甚至火銃。以俱樂部特有地班排分組。通過獵取飛禽走獸。演練各種戰術配合。

    雖然說平時為了避嫌。從未進行過軍中地戰術訓練。李彥卻覺得通過這種方式。兵戰俱樂部成員地戰術素養。要比李營地兵士提高得更快。

    這當然也與紈絝們受到教育地條件要比流民更好有關。他們也更適合這種更為外向地行為方式。

    在訓練日,通常是上午拓展,下午圍獵,一個多月時間,四五次圍獵下來,這一百多個人拉進山中的時候,已經頗有些軍隊的樣子。

    兵戰俱樂部逢一日訓練,逢四日則是辯論。

    李彥的本意是想辦成讀書交流會。或者學術講座,考慮到紈絝們只對玩有興趣,最後才決定採用這種辯論的形式,理由就是戰國的合縱連橫。

    一開始,這個所謂的辯論就好像是吵架,確定一個主題,然後分作正反和反方,各有幾個人,不分所謂的一辯二辯三辯四辯。就在那裡自由地吵。這種形式地辯論在後世的電視上也常常看到。

    後來大家都覺得這樣沒意思,從第二次開始。就制定了一些基本的規則,譬如不能攻擊,不要駡街,雙方的發言要有時間限制,不能談及與主題無關的內容,並且設置了裁判員。

    自此以後,這個辯論才逐漸走上正規,如果參與者想要贏得辯論,搜集相關方面的資料,是必不可少的。

    因為辯論雙方都坐在聽眾前面搭起的,略微高出一些的檯子上,因此就將每逢四日舉辦地這個辯論簡稱為“兵戰論台”,叫辯台則有些不大好聽。

    “兵戰論壇”最近的焦點就是李彥提出的“簡化戰術”,作為俱樂部的“司令”,他的這個觀點得到大部分會員的支持。

    “使用鳥銃,同樣可以實現三段、四段式射擊,”鞏永固大聲說道,他和很多紈絝一樣,對戰術並不瞭解,為了準備這次辯論,才用心看了幾本兵書。

    “統一使用鳥銃,可以發揮鳥銃的威力,還能減少後勤壓力……”

    “鳥銃使用的火藥,可比快槍的難得,如果都使用鳥銃地話,豈不是反而會增加後勤地困難?”宣城伯家的公子衛時春大聲反詰。

    “我大明能工巧匠無數,什麼火藥造不出來?”新樂侯家地劉文炳馬上說道。

    “既如此,何必擔心後勤?”新城侯家的王國興與衛時春站在相同的立場。

    “火藥易造、精兵難得!”茅元儀進京後就加入兵戰俱樂部,和其他人不同,他的《武備志》已經編撰過半,對軍事方面的瞭解,遠非常人可及,就連李彥也要自歎弗如。

    茅元儀論述的理由便要詳實很多,但他也不是完全支持李彥的觀點,只是在大方向上,才有些一致。

    茅元儀也認為後勤輜重十分重要,所以他提出火銃兵、長槍兵外,還要有騎兵、車兵、炮兵、刀盾兵等。

    茅元儀贊同取消鳥銃以外的其它一些火器,包括快槍、火箭等,所謂的快槍。就是在一段鐵管中放上火藥,末端安裝槍刃,點燃火藥後,槍尖飛出傷敵,然後可以再裝一槍尖,近身肉搏。

    茅元儀覺得。這樣做的效果並不明顯,不如增加更多的鳥銃。

    雖然兵戰論台的水準有些業餘,不過茅元儀很喜歡這樣的氛圍,特別是他將一部分《武備志》地書稿拿出來以後,立刻被一眾公子驚為天人。

    與第一次拿給李彥看的框架不同,如今這部分為兵訣、戰略、陣練、軍資、占度五大部分的兵學百科全書,已經完成不少。

    李彥看到茅元儀也很高興,立刻聘其擔任俱樂部的特別顧問,至於茅元儀。也對兵戰俱樂部很感興趣,特別是逢七日的“遊戲”活動。

    如果嚴格來說的話,拓展訓練也是一種遊戲。兵戰俱樂部所說地遊戲主要是一些棋牌,除了傳統的象棋、圍棋以外,俱樂部流行的是李彥新創的一種軍棋,以及兵戰棋。

    軍棋基本上是按照後世軍棋的格局與規則,棋子名稱也一樣,因為在俱樂部內部除了積分等銜,在職位上就是按照司令、軍長、師長、旅長直到排長、工兵進行的安排,既和明朝甚至歷史上的軍職沒有關係,更重要的是李彥自己比較熟悉。大家也容易接受。

    軍棋的規則相對簡單,李彥另外設計了一種更加複雜地兵戰棋,試圖以這種棋來演示真實的戰場。

    與其說這是一種棋,不如說是沙盤或地圖演習,而規則的設計則源於《三國志》這樣地電腦遊戲,只不過資料是由人進行的計算。

    毫無疑問,兵戰棋的設計相當於是策劃並製作一款策略型的電腦遊戲,其工作量非常之大,李彥至今不過是剛開了個頭。拿出設計的思路,已經引起很多紈絝的興趣。

    雖然還沒有能夠拿出規則,不過兵戰俱樂部已經有人在地圖上,類比各種作戰情況。

    “三娃是要制訂一種規則,來反應地圖上作戰的勝負?”茅元儀覺得這有點匪夷所思,兵者,詭道也,哪裡能算出來?這與軍棋的行棋規則可不同。

    “正是如此,”李彥點了點頭:“雖然不能完全切合實際。但可以做到儘量相似。譬如,初級槍兵的攻擊為十。防禦為三,速度為三,生命值為一百,兩隊步兵互相攻擊,一次攻擊造成地傷害為十攻擊乘十傷害乘十一人,傷害值為一千一百點,對方步兵的防禦為三,可以抵掉三防禦乘十傷害乘十一人,也就是三百三十點傷害,最終這次攻擊可以造成七百七十點傷害,幹掉對方七個人……”

    “這、這樣也行?”茅元儀聽得目瞪口呆:“要知道,打仗可不是簡簡單單的數字計算,還要考慮地形、士氣、裝備、指揮等。”

    “不錯,”李彥點了點頭:“所以軍隊的這些點數,還要受到其他因素的影響,譬如其中一隊步兵地形有利,可以獲得防禦或進攻的加成,守城的步兵防禦加五,攻擊加五;如果是一個大將領軍,士兵的攻防素質也能獲得加成,諸如此類的……”

    李彥所說地這些計算規則,在很多策略類型的遊戲中都能看到,真正的高手都會去簡單地計算,電腦也同樣是根據這些規則進行計算、處理。

    “這……”茅元儀已經震驚得很難說出話,過了半天才漸漸緩過神來,不得不說,李彥的這個想法確實有可能實現。

    “不過,戰場上的因素千變萬化,真要是都考慮到,這個資料的計算,怕是非常複雜。”

    李彥笑了笑:“這只是個思路,咱們可以一步一步來,先做些簡單規則,然後逐步完善,止生可願意幫忙?”

    “對於不同兵種、地形、戰術的參數,也只有止生兄才會清楚。”

    茅元儀沒有回答李彥的問題,而是擰著眉頭,聲音微微顫抖道:“三娃,你、你說這種方法,可不可以用在打仗中?”

    “打仗?”李彥倒是沒有往這方面考慮,不過隨即想起後世的參謀部。雖然說不會用這樣地計算方法,不過道理也差不多。

    “如果只用戰力來表示隊伍,譬如薩爾滸之戰大明軍隊為九萬,戰力為九,則劉鋌部為三、杜松、馬林、李如柏部各為二,建奴軍兩萬。因是騎兵,稍稍高出我明軍,也為三……”

    “若是以九敵三,自然必勝;若是以二敵三,再考慮地形、士氣等因素,則明軍必敗;若以三敵三,或許可以一戰……”

    茅元儀疾速說著,臉上地神情數度變化,眼睛越睜越大:“是了。可以的,一定可以地……這才是真正的廟算。”

    茅元儀意識到剛才這番分析,雖然是事後所為。也有些兒戲,不過這確實代表了一種方向,雖然他一時間還不清楚到底應該怎麼做。

    李彥對後世參謀制度的細節並不是很清楚,想來,也就是如同茅元儀這樣,通過比較敵我雙方地實力,在地圖或沙盤上推演作戰的進程。

    對茅元儀來說,《武備志》只是一本資料總結,百科全書。而這種地圖推演,卻讓他走上一條全新的道路。但是具體如何推演,要遵守怎樣的規則,這都需要從頭摸索,

    茅元儀便決定留在京城,一方面繼續編撰《武備志》、參加兵戰俱樂部的活動,並與李彥一起,嘗試制訂兵戰棋的規則。

    李彥玩過不少策略類遊戲,譬如《英雄無敵》、《文明》系列。此外還有一些web網頁遊戲,對這種建設、殺傷地數值計算瞭解不少,參照這些,就構成兵戰棋的基本框架。

    茅元儀在軍事方面的理論水準很高,可以向李彥提供很多有用的資訊,使李彥的構想與實際更加貼切。

    而有些資訊和資料,則要兩人再去瞭解、搜集。

    李彥的思路是從簡入繁,首先拿出建奴騎兵、大明鳥銃手、長槍兵這三類兵種,並單獨開放比武功能。在兵戰俱樂部試玩。然後逐步補充進其他功能,譬如將領功能、建設功能、練兵功能、會戰功能等等。其最終的形態,幾乎就是一部人算版的電腦遊戲。

    李彥最初並沒有將兵戰棋看得很重要,直到茅元儀加入,才驟然重視起來,兵戰俱樂部的其他成員,也差不多參與到試玩、規則地討論中,使兵戰棋的規則日益完善。

    兵戰俱樂部、趣玩館,以及彥熙樓、機器廠、大生紡織廠、華夏社的運轉有條不紊,各種事情讓李彥忙得足不沾地,其中又以軍器地事情最多。

    軍器局雖然是個小單位,經手的物資卻不少,李彥帶人過去搞精密製造,一整套嚴密的制度與工藝規範,無疑砸了很多人的飯碗,很快有人開始搞小動作。

    軍器局大使、副大使下面,還有一些不入流的小吏,掌管著軍器局的物資採辦、倉庫、分發等,有些位置油水很足。

    與大使、副大使經常調動不同,這些小吏以及作坊中的工頭,多數是已經在軍器局待了很多年,相互間的關係盤根糾結。

    “老吳,按照這個新來大使的搞法,再想從中扣些物料便難了。”

    “做夢呢,每只槍頭用幾斤鐵打制,這都要定得死死地,倉庫裡有多少東西,下撥多少,一絲手腳也做不成……”

    幾個小吏與工頭聚在一起,說起製造新規,都覺得這樣下去不行。

    從精作坊調過來的技術員王軒原來上過幾天社學,認識字,不過他最喜歡的是和數位打交道,正是這一特性,讓他在華夏工廠的精作坊如魚得水,並被李彥所欣賞,這次特意調他來協助整頓軍器局。

    軍器局的分工並不細緻,譬如有些工匠既要做刀劍,也要做箭簇,甚至是火銃銃管,只是按照加工材料的不同,大致分為鐵作、木作、火藥作等。

    李彥對此倒沒有想要馬上整改,但首先是要將火器的生產製造獨立出來,組成火器坊,又包括火銃作、火炮作、火藥作。

    王軒受命執掌最重要的火器坊,按照李彥的意思。首先引入精作坊一直在做地精密製造以及相關管理制度。

    差不多經過三天的調整,火器坊才算真正開始運轉,不過王軒很惱火地發現,精密製造的要求根本貫徹不下去,先一天發下去的卡尺,第二天就不見了。也沒有人為此負責。

    “看來,規定工藝的同時,首先要規定管理制度,”李彥不悅地靠在椅背上,這些天忙裡忙外,沒想到還有人來添亂。

    這些日子,李彥算是認認真真地讀了不少兵書,特別是明朝戚繼光地《紀效新書》和《練兵紀實》,其中最常見的一個字就是:斬!

    有的時候。可能很小一件事,譬如少帶了一根火繩,結果就是斬首。再比如戰場上火銃射擊不得法,結果是割下一隻耳朵,回兵後查出來還是斬首,可見軍紀要求之嚴格。“軍器局事關作戰成敗,以後就用軍法來治理,”李彥聽了王軒的彙報,立刻將各作坊地工頭,還有局裡地小吏都召集起來,重申了新規地重要性。

    李彥雖然已經成為軍器局大使。不過錦衣衛地職位還保留著,他身旁就站著一排身穿飛魚服,手按秀春刀的錦衣衛兵士,使得他說出的話充滿殺氣。

    軍器局的工匠都屬於坐匠,沒有什麼人身自由,酬勞也很低,明代的官俸也是出名的低,軍器局的小吏、工頭自然也不例外。

    但這並不意味著李彥認同他們以腐化的形式來提高個人待遇:“不管你們以前如何,從今而後。必須按照新規做事,一旦出現差錯,定懲不饒。”

    李彥借著火器坊地調整,對軍器局內部進行了辣手整治,將那些沒有技術的胥吏全部清除,選用一些手藝突出的工匠,或者是執行精密製造比較好地工匠作為工頭。

    李彥的做法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滿,軍器局中被裁汰的那些胥吏很多都是過來混日子,賺油水的。他們本身沒有技術。卻能進入軍器局,身後多少有些關係。

    李彥知道這樣做會得罪人。但他也不願意妥協,這正是他覺得自己不適合搞政治的原因。便索性弄得跟二愣子似的,借著這個由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他們統統清理。

    後來果然有人上疏彈劾李彥胡作非為,甚至工部的官員也提出質疑,都被李彥給頂了回去,既然要做,他就要將軍器局搞成大明最好的兵工廠。

    李彥這種做法,很快讓他成為一些人地眼中釘,不過沒等他們發作,朝中又發生了變化,剛剛登基一個月的泰昌皇帝身體不行了。

    朱常洛的身體本來就不好,當上皇帝以後,鄭貴妃為了緩和兩人間的緊張關係,送了幾個美女給他,弄得朱常洛的身體更加不行,病體沉重。

    這個時候,又出來一個叫崔文升的內侍獻藥,朱常洛吃了以後,腹瀉不止,一晝夜如廁三四十次。

    楊漣等以此彈劾鄭貴妃、崔文升,促使鄭貴妃移宮,請求皇上謹慎用藥,楊漣劾崔文升,謂“文升之肉,豈足食乎”?

    後來又冒出一個鴻臚寺的官員李可灼要獻藥,在群臣的要求下,李可灼與御醫及諸臣商議不決,劉一、孫如游都反對,不過朱常洛最後還是服用了李可灼進獻的藥。

    朱常洛服下第一顆藥以後,似乎身體略有好戰,又讓李可灼進獻了第二顆,當夜,這個短命地皇帝終於一命嗚呼。

    當日,李彥正在軍器局督造火銃,突然接到駱思恭的手令,要求其立刻整兵進宮,加強皇城的守衛。

    李彥也是吃了一驚,沒想到朱常洛竟然是如此短命,才做了皇帝一個多月,這豈不是說,朱由校就要做皇帝了?

    在短短的時日內,大明王朝連續失去了兩位皇帝,這座巍峨的皇城也似乎顯得無比壓抑,群臣齊集在乾清宮門外,要入內請皇長子朱由校如禮,卻被幾個太監給攔著。

    給事中楊漣大聲叱開太監,群臣方才得以入內,卻沒有看到皇長子朱由校。

    “誰敢匿新天子者?”大學士劉一大聲詰問。
ivyyahui 發表於 2009-8-16 00:10
正文-第一一四回移宮爭執


兩代皇帝先後駕崩,對朝政、對後宮的影響皆很大,先是鄭貴妃欲立後,後又是李選侍。光宗在位一月餘,既要操辦神宗的葬禮、光宗的繼位大典、處理朝政,加上群臣的反對,兩人都未能如願。

    《華夏商報》越來越關注時政,李彥對個中情由了然於胸,光宗朱常洛被鄭貴妃欺負了幾十年,關係絕不算好;就廷臣來說,明代也有甯王叛亂,以鄭貴妃待光宗、福王的過往,他們不能不憂心,故而就連態度一向中庸的大學士方從哲、禮部侍郎署部事的孫如游也是一力反對。

    後來出了崔文升獻藥案,楊漣等趁機發難,逼迫鄭貴妃移宮,讓鄭貴妃兄弟的兒子鄭養性出面請辭遺詔中立鄭貴妃為後的冊封,此事才告一段落。

    就這件事的雙方來說,手拿遺詔的鄭貴妃對上光宗為首的廷臣,鄭貴妃誠然是一弱女子,或許是擔心個人以後的處境,其情可憫,其由可恕。

    在李彥看來,很難理解楊漣等東林派,以及多數時候會被當做他們對立面的方從哲、孫如游會在這件事上著緊萬分,原因不外乎是甯王叛亂的殷鑒,還有鄭貴妃欲立福王的故事在前,天子家事即國事,為國本計,不得不如此。

    至於李選侍與鄭貴妃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據說朱由校的生母王才人,就是為此人“毆斃”,朱由校、朱由檢都曾為此人撫養,以天啟、崇禎後來的態度,顯然都不曾有好的待遇。

    朱由校畢竟不是李選侍的親生兒子,她也沒想到朱由校這麼快就能繼位,未嘗沒有自己做了皇后,再生個嫡子的想法。

    光宗去世當日,召群臣託付後事,欲立李選侍為貴妃,李選侍讓人將朱由校叫去內室。要其提出立她為後。

    待到光宗駕崩,又不讓朱由校出內室,其理由,無非是朱由校年幼,得由她照看,謂:主年少畏人!

    其目的或者尚不能斷言想要垂簾。或者是看到鄭貴妃的結局,想要將立後這件事確定下來。不過她的做法顯然已經觸犯到群臣的底線,隱隱有挾主自重的跡象。

    群臣與內監對峙,只有王安站出來讓大家稍待,他入內對李選侍道:“大臣們都在外面,僵持難下,讓少主接受參拜即回。”

    種種跡象表明。李選侍也是個蠢人。女子而已。挾了朱由校與群臣對峙。心中也很慌亂。竟是點頭答應。旋即又想反悔。王安已經搶了朱由校。推出內室。群臣見到。立刻齊齊跪拜。山呼“萬歲”!

    “哥兒卻還!”等到李選侍在內室大喊。群臣已經擁著朱由校出門。內監想攔。也被擋了開去。而在門外。則有駱養性帶著地錦衣衛。

    與前番一樣。駱思恭安排宮禁。駱養性帶人執行。李彥也歸駱養性下屬。還是守衛慈慶宮。

    群臣擁朱由校在文華殿繼位。按照規制。皇上當住乾清宮。不過李選侍占著不走。群臣也不放心讓朱由校與李選侍住在一起。只能暫居慈慶宮。

    這一日差不多是朱由校有生以來最為驚心動魄地一日。父親地去世。養母疾言厲色。內監與群臣地爭吵。還有那堆積如山地奏疏。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三娃。這些日子有沒有做啥好玩地?”朱由校看到李彥進屋後就要參拜。連忙擺了擺手:“就、就不用跪了吧。咱們還是坐著說話好不好啊?”

    “呃。”李彥見房中沒人,順勢站了起來。小心地看了朱由校一眼,見他疲憊地臉上略有喜色,不禁苦笑道:“殿下,這以後可不能總想玩了。”

    朱由校撇了撇嘴:“我知道,就今天,這是最後一次了。”

    李彥找了個凳子在朱由校面前坐下,也有些頭疼地看了看朱由校,他可是大明未來的皇帝,要為了這些事頭疼,恐怕歷史還得重演。

    朱由校一隻手臂按在桌面上,身子向前趴著,似乎很不舒服地扭了兩下,一隻手在腰上捶了錘。

    李彥突然想到趣玩館的那些紈絝,他們中的很多人都有不少惡劣的習慣,同樣還有很多可貴的品質,至少並不是無藥可救,經過兵戰俱樂部的改造,很多人都有很大的轉變。

    對於朱由校來說,不管他如何討厭做皇帝,都無法回避,或許是該想個辦法,讓他對政事產生興趣,不過看上去似乎很難。

    如果將政事變成一種玩樂呢?這個想法將李彥嚇了一跳,不過也不是不可能,譬如他和茅元儀正在弄的兵戰棋。

    李彥在天津殺過人以後,其實就很討厭戰爭,但對兵戰棋卻沒有這樣地惡感,兵戰棋雖然是一種遊戲,就好像後世那種策略類遊戲一般,與現實總歸差了很多,起碼會讓人產生興趣,消除陌生感。

    戰爭如此,政事也一樣,至少後世的很多遊戲也包括了這方面的內容,從《三國志》到《模擬城市》,還有後來地很多。

    或許可以試一試?李彥抬頭看了朱由校一眼:“殿下,趣玩館最近在設計一種兵戰棋,棋手可以在地圖上行棋,規則來自于現實,用數字來計算……”

    李彥簡單介紹了兵戰棋的情況,朱由校聽得目光閃動:“聽上去似乎很有意思啊,有沒有棋盤和棋子,咱們來一盤吧!”

    “這種棋還沒做出來,”李彥搖了搖頭,又道:“其實打仗只是兵戰棋的一部分,以後還要涉及到建設,譬如組建軍隊、訓練軍隊,再往上擴展,還可以涉及到兵器的製造、軍糧的籌備,甚至可以從種糧開始玩起,將國家、軍隊的建設,都複製到棋盤上。”

    李彥從桌上拿起一張白紙,從身上掏出一支鉛筆,在上面寫了幾個數字:“譬如,你我開始都有一個城。五千兩銀子,你可以用這些銀子來開墾水田,一畝水田每一回合可以提供糧食十斤;也可以用來開採鐵礦……”

    李彥所說的這些,完全是策略類WEB的玩法:“等你積累了足夠的糧食和鐵礦,就可以擴軍,然後攻打對方地城池。與對方的軍隊作戰。”

    朱由校對製作器物很擅長,對這種經營性質的玩法卻有些懵懂,但這並不妨礙他產生濃厚地興趣,連續問了幾個問題,李彥則一一給予解答,兩人甚至用筆在紙上模擬了一把種糧打鐵的棋局。

    兩人正玩得起勁,突然聽到外面有人吵鬧,太監李實急急忙忙跑進來道:“殿下,不好了。王春花來了!”

    “王春花?”李彥皺了皺眉頭,兩次入衛東宮,他對東宮的人事瞭若指掌。知道這個王春花是李選侍身邊的宮女。

    朱由校沒有說話,李彥便拋下鉛筆,站了起來:“她來幹什麼,現在在哪裡?”“在、在殿外!”李實幹噎了口唾沫,尖聲說道。

    李彥回頭看了朱由校一眼,見後者目光閃爍,知道這個王春花平日也是個母老虎,便道:“殿下您早點休息,下官就說您歇下了。讓她回去,您看可好?”

    “好,就這麼辦,”朱由校連忙點了點頭,又道:“等會你回來,咱們繼續下棋吧!”

    “時間不早了,殿下早點休息,明日還要為皇上守靈,”李彥溫語安慰。轉身出了門,到了殿外,看到一個宮女和兩個太監還在與守門的錦衣衛鬧騰,沉下臉冷喝道:“什麼人在此喧嘩,不要擾了殿下休息。”

    李彥雖然和朱由校一樣的歲數,心理年齡卻多了十幾年,殺過人、練過兵、玩過陰謀,商場上縱橫縱橫捭闔,最近又在軍器局施以辣手。雖然平常總帶著淡淡地微笑。這一沉下臉來,自有一股壓人的氣勢。

    李彥知道王春花既然來了。肯定是奉了李選侍的意思,不給她一點顏色看看,也難以讓其知難而退,當即做了個手勢,幾個家丁便抽了秀春刀,虎視眈眈。

    王春花是個三十多歲的老宮女,雖然被李彥嚇了一跳,有些退縮,可還是不甘心,扯著嗓子大叫道:“你是什麼人?選侍娘娘有令,要奴婢照看好殿下,你等還不快快讓開,不然娘娘定會責罰,嚴懲不貸!”

    “伶牙俐齒!”李彥哼了一聲,有心想驅逐了事,又覺得這樣做於事無補,這王春花回去定然添油加醋挑撥一番,李選侍想逼迫朱由校就範,這簡直是找死。

    “在宮殿前大聲喧嘩、惡意滋擾,來人,給我拿下!”李彥把手一揮,家丁們一擁而上,很快將三人扭住。

    面對明晃晃的秀春刀,王春花和兩個太監都嚇蒙了,王春花顫著聲音道:“你、你、你不能這樣,選侍娘娘……”

    李彥知道李選侍威脅不到自己,對這種爭權奪利的女人更談不上好感,毫不客氣地讓家丁將三人扭送錦衣衛,也算是對李選侍的警告。

    李彥竟然動手抓人,這讓錦衣衛都督駱思恭有些吃驚,畢竟那是先皇遺命冊封的貴妃,而且撫養過朱由校,雖說關係並不算好,今日也鬧得不太開心,也難說今後會如何,畢竟後宮的事情最為複雜。

    不過聽李彥說到朱由校也不想見到王春花,駱思恭便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反正有李彥出頭,便將三人收入錦衣衛鎮撫司監獄。

    李彥本來沒打算在兵戰棋中加入經營性地要素,畢竟要素越多,計算量越大,兵戰棋只是單純地戰場模擬。

    不過戰場可以模擬,經營同樣可以,似乎更加好做,後世這樣的遊戲並不少見,也有很重要地現實意義。

    李彥在腦海中將大致的框架想了一下,覺得可以再設計另外一種以經營為內容的棋,就叫國戰棋,可以單獨玩,也可以與兵戰棋一起玩。

    解決了王春花的麻煩以後,李彥又琢磨了一些國戰棋的規則,經過現代社會薰陶的他,又經營了很多經濟實體,在這方面要比軍事熟悉得多,當夜還真的搞出了一個基本的框架。

    王春花等人被李彥抓了起來。李選侍的氣焰似乎小了很多,不過還是讓內監傳話,要求遵照朱常洛地遺命,冊封她為貴妃。

    次日,也就是丙子日,九月初二。群臣與內監在乾清宮發生爭執,禮科給事中李若認為,大禮舉行,終當依照順序,孝端顯皇后、孝靖皇后尊諡尚未舉行封典,郭元妃、王才人為皇后俱未告竣,冊封選侍李氏為貴妃,暫宜停止。

    孝端顯皇后是神宗時地王皇后,孝靖皇后是光宗的生母。王才人就是朱由校的生母,都已經過世,李若的意思是新帝登位。這些人都還沒有封號,你李選侍冊封貴妃一事,還不到時候。

    禮部尚書孫如游亦以為是,終是不肯答應。

    丁醜日,九月初三,禦史郭如楚上書,認為神宗皇帝山陵未襄,大行皇帝梓宮初殯,殿下將登大寶。大典業集,國庫拮据,床第私恩何必獨急?遺詔剛讀,便日日急催?

    戊寅日,九月初四,吏部尚書周嘉謨、浙江道禦史左光鬥等疏請慎守典禮,肅清宮禁,以安宗社,認為皇長子沖齡禦極。宮闈保護宜周,要求李選侍以及其他宮嬪移駐後殿。

    己卯日,九月初五,兵科給事中楊漣又上疏,疾言厲色責成李選侍儘快移宮。

    由於安排第二天就是朱由校登基的日子,當天的宮禁又更加森嚴了些,傍晚時分,駱養性讓李彥一起去巡查宮禁。

    “三娃,聽說你在軍器局搞出一種威力很大地火銃?可別忘了給大哥弄幾杆來。”等到身邊都是親信。一臉嚴肅的駱養性便換了表情。嬉皮笑臉地說道,雖說一切正常。不過這些日子大家地精神都高度緊張。

    “大哥放心,要是能做出來,肯定忘不了大哥,”李彥笑了笑,與駱養性在一起,就是讓人輕鬆:“不過,現在還是試驗階段,大哥聽說的那種大威力火銃,連放三次就炸了,銃管要加厚,超過四十斤重,已經不是火銃,更像是小型火炮,用著極其不便。”

    “行,你記住就是,”說話間,前面已到乾清宮,駱養性臉色就沉了下來:“裡面那位看樣子還不想走,要我說,還是三娃你厲害,找理由進去再抓兩個人,看他們走不走。”

    李彥這幾天都忙著搞國戰棋:“這還不容易?王春花他們沒開口?”

    駱養性搖了搖頭,駱思恭畢竟不是熱血的年輕人,並沒有想撕破臉皮,雖然硬頂著關著王春花他們,卻沒有審問,更不會栽贓。

    一行人已經走到乾清宮側門,遠遠看到幾個太監鬼鬼祟祟地從門內鑽了出來,貼著牆根疾走。

    駱養性條件反射似地大聲喝問:“咄,前面的人幹什麼的?”

    太監們似乎僵了一下,其中一人的身上落下一隻銀壺,撞在地面上發出“哐當”一聲巨響,其中有一個人反應最快,轉身竄向側門,又跑了回去……

    眾人都是一愣,駱養性馬上反應過來:“大膽蟊賊,竟敢在宮中偷盜寶物,都給我拿下了。”

    錦衣衛很快將這幾個內監都圍了起來,差不多都認識,都是原來東宮的太監。

    “反了你們,竟然敢在駱某地眼皮底下偷盜寶物?”駱養性大手一揮,錦衣衛一擁而上,很快從這些太監身上搜出很多贓物。

    李彥有些吃驚,沒想到剛剛說起,就有人送上門來,要不是知道這幾個太監都是李選侍的親信,李彥還以為是駱養性布下地局。

    “駱大人,咱家是劉遜啊,劉遜!”一個太監扯著嗓子喊道:“咱家是李娘娘地人,你可看清楚了。”

    “抓的就是你,”駱養性一腳將劉遜踹翻在地,看了一眼乾清宮地小門:“說,剛才溜掉的那個人是誰?”

    駱養性並不急著將人抓回來,他正要找藉口闖一闖乾清宮,有人這麼配合,當然要好好利用。

    “是、是李進忠!”太監們可沒說講什麼義氣,很快有人交代出跑掉的那個太監是李進忠,聽得旁邊的李彥眉頭一挑,這些日子他在宮裡聽了不少傳聞。才知道客氏居然有兩個姘頭,除了魏朝外,還有一個便是這個李進忠。

    李彥一直想從朱由校的身邊將魏忠賢找出來,此前已經盯上了和客氏有染的魏朝,但他記得魏忠賢是借客氏上位的,但是現在地魏朝與朱由校地關係已經不錯。

    除了魏朝。就是剛才那個李進忠,他與魏朝的關係似乎特別好,兩人在東宮號稱大小魏,因為李進忠原本也姓魏,李進忠——魏進忠——魏忠賢,李彥已經覺得,這個李進忠就是魏忠賢的可能越來越大。

    “駱大人,咱們這也是一時糊塗,您就饒過咱們一次吧!”說話間。幾個太監已經撲撲撲跪在地上,磕起響頭。

    駱養性看了李彥一眼,雖然他說得輕鬆。但是要這樣闖進乾清宮去抓人,事情鬧大了,後果難料。

    雖然說這些太監偷盜乾清宮的寶物證據確鑿,但也算不得什麼大事,特別他們都是東宮的內監,與李選侍又不通,以後說不定還要重用。

    李彥能從駱養性的目光中看到一絲猶豫,李彥也知道其中地風險,不過他更感興趣的是魏忠賢。

    不管李進忠是不是魏忠賢。李彥都覺得通過這次盜寶事件,可以讓朱由校認清這些內監地真面目,最好是讓朱由校身邊沒有他特別寵信的太監,所以他並不打算輕易放過。

    “大哥,”李彥斟酌了一下辭句:“阿校……殿下性情淳樸,又身居高位,日後於深宮之中,不論外臣還是你我,都難得接觸。這些內監隨侍左右。若是品性不端,小弟擔心殿下會受蒙蔽,不如借此機會,嚴加懲戒,以儆效尤。”

    “哦!”駱養性沒想到李彥會說起這個,也聽明白他的意思,雖然他並不認為這樣做會有多大效果,不過李彥對朱由校的關心愛護,他也不會忽視。與兄弟情分比較起來。其他的都不重要,但還是提醒李彥:“三娃說得對。不過這些內監睚眥必報,要抓起來就得往狠裡治。”

    駱養性本來就是要找個藉口進乾清宮抓人,李選侍他倒不怕,誰都知道朱由校也不喜歡此人,但是這些太監卻不好說,他擔心的就是不知道如何處理這些太監,如今李彥既然這麼說,那就好辦了。

    “往狠裡治?”李彥眼中閃過一道狠厲,也微微點了點頭。

    如今的李彥,已經不是後世那個宅男,經歷過小直沽地流血衝突,殺過人,在練兵中更領會到《練兵紀實》中那種嚴酷軍紀、動則斬首的必要,這段日子地軍器局整頓也殺了幾個人,早就有必要時候,絕不心慈手軟地覺悟。

    他知道駱養性這麼對自己說,是真的推心置腹了,當下也不隱瞞,點頭說道:“審審看,若是真地品性不端,找個理由砍了,由我來辦。”

    “這件事就交給你大哥我吧!”駱養性拍了拍李彥的手臂,殺幾個內監,這種事可大可小,相對來說,已經做了軍器局大使,開始向文官發展的李彥受到的影響會更大些,所以駱養性準備將這件事攬下來。

    “敢不敢進去拿人?”駱養性轉頭看了一眼乾清宮,進去拿人,同樣是件風險極大的事情,相對來說,因為李選侍不受朱由校待見,又與廷臣連番衝突,若是能逼迫其移宮,肯定是大功一件。

    李彥笑了笑,當然明白駱養性的意思,微微搖頭道:“小弟對宮中事務並不清楚,還是請大哥主導,小弟從旁協助,咱們兄弟齊心合力,共創此佳話。”

    李彥本想學駱養性,讓駱養性獨領此功,反正他對功名並不熱衷,不過想到李進忠,還是決定留下來,他不知道歷史上是不是也有同樣的事情發生,不過既然落在他地手上,那就寧殺錯,不放過,即便不用從肉體上毀滅,也要斷絕了此人以後得寵的可能,包括眼前這些太監,李彥已經打算斷絕他們的後路。

    駱養性與李彥相視一笑,都看到對方眼中的真誠,也不再推讓,便開始安排下屬,準備進入乾清宮拿人。
ivyyahui 發表於 2009-8-16 00:19
正文-第一一五回魏進忠!李進忠!


駱養性本來只想將李選侍嚇跑,打算一邊請旨,一邊在乾清宮外大張旗鼓,李彥卻鐵了心要拿人,兩人一商量,便決定那邊請旨,這邊為了防止賊人逃脫,立即闖宮拿人。

    李選侍對駱養性與李彥的大膽舉動很是吃驚,連聲呵斥,李彥早讓幾個家丁堵住門口,反正內宮再肆無忌憚,也不能進去搜人,堵住不讓李選侍出來就是。

    李彥現在只能祈禱李進忠沒有藏到李選侍身邊去,挨著房間一間一間查過去,到了東邊的一處小院,一個三十多歲的太監從裡面走出來,正是魏朝,他笑呵呵地對駱養性道:“駱大人,什麼事情鬧得亂哄哄的?”

    “老魏啊,有幾個太監偷盜乾清宮的寶物,其中一個逃了進來,就是那個李進忠,你看到他沒?”駱養性大咧咧地笑了笑:“知道你跟他關係好,不過要是看到了,就把他交給駱某,看在你老魏的面子上,駱某不與他為難就是。”

    魏朝湊近了駱養性,手上將一塊玉佩塞了過去,壓低聲音道:“都說駱大人講義氣,區區幾個蟊賊,算得了什麼?還望駱大人看在魏某薄面上,饒過他們才是。”

    李彥在旁邊皺了皺眉頭,這個魏朝居然看不出他們此行的目的,還想替那些太監說情,殊不知他早已成為李彥的目標之一。

    “魏朝魏公公?”看到駱養性將玉佩推了回去,為了不讓他為難,李彥走了過去:“茲事體大,魏公公的房間也要搜上一搜。”

    李彥把手一揮,身後的家丁立刻推門而入,魏朝似乎沒想到這邊剛剛穩住了駱養性,還會有人不給他面子,臉色頓時變的煞白:“你、你大膽……”

    不等他發飆,屋裡就傳出動靜,家丁們突然破門而入。立刻就發現躲在門後面偷聽外面動靜的李進忠,他們大概誰都沒想到會有人膽敢闖入乾清宮,又會毫不客氣地搜查魏朝的房間。

    即便李選侍賴在乾清宮,與群臣鬧了好幾天,也沒見有什麼實質性的動作,基本就是一方賴著不走。一方奏疏滿天,或者是在外面疾言厲色,不會有其他的舉動。

    “老魏啊,對不住了,”駱養性苦笑了笑,心想自己這個結拜兄弟,似乎對朱由校身邊的太監品性很重視,半點沙子都不容得,也就顧不上得罪魏朝了。

    魏朝地臉色無比難看。他是東宮舊人。朱常洛成為皇帝以後。他地地位也隨之上升。他與李選侍身邊地小太監不同。沒想到李彥竟然如此不給面子。

    魏朝陰陰地看了李彥一眼:“李大人好手段。要不要將咱家一起帶走?”

    “魏公公窩藏竊賊。且試圖幫其脫罪。說不得也要走上一趟。”李彥微微一笑。便讓人將魏朝一起抓了起來。

    “你、你竟然真敢抓我?”魏朝瞪大了眼睛。尖聲叫道。

    “帶走。”李彥把手一揮。讓家丁將人帶了下去。他要抓地就是這兩個人。

    駱養性也感到很意外。不過他知道李彥不是容易衝動地人。也就沒有說什麼。正好這時候去請旨地人回來。帶來了朱由校地旨意:著即刻捉拿竊賊。下錦衣獄。著司禮監查清後回報。

    最後這句話讓李彥有些為難,他本來想要獨斷專行。借此機會搞掉魏朝和李進忠,讓這兩個人沒有繼續接近朱由校地機會,哪怕是遠遠流放出去也好。

    現在由司禮監接手,臨時掌管司禮監的正是王安,這是個老好人,結果就不好說了。

    不過旨意已下,他也不好說什麼,先將人押回鎮撫司大牢,然後趕回慈慶宮。想和王安溝通一下。沒想到王安並不在朱由校身邊,原來李選侍那邊被嚇了以後。真的開始移宮了。

    畢竟一下子抓了九個太監,連同前番的兩個太監,一個宮女,總共抓了十一個人,由不得李選侍不擔心,說到底,她也就是身邊那幾個太監、宮女可以依靠,無權無勢,甚至無依無靠。

    李彥想到在乾清宮看到的那個臉色憔悴,三十多歲的婦人,看上去就是一個弱女子,不過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李選侍之前對待朱由校母子便是因,用佛家的話來說,這是作孽。

    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事到臨頭,李選侍又抱著超出個人能力的想法,垂死掙扎,所作所為又簡單粗暴,缺乏必要的政治智慧,其下場早已註定。

    王安親自前往乾清宮安排移宮事宜,加上駱養性地配合,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李彥本想趕過去,卻被朱由校給拉著,這位十五歲的少年,明日便將正式登基,成為大明王朝的皇帝。

    “三娃,你可是幫吾出了一口惡氣,”朱由校蒼白地小臉上露出連日來罕見的笑容,興奮地握住小拳頭。

    “當日母親在時,便常遭選侍欺淩侮辱,吾只能在一旁看著,”朱由校眼中流下淚水,語帶哽咽。

    朱由校的生母王才人初為選侍,生子後被封為才人,地位在東宮其她嬪妃之上,只不過李選侍更加得寵,將其視為最大威脅,百般淩辱。

    “她對吾也都是疾言厲色,凶得很,”朱由校抹了一把眼淚,戚戚說道。

    “還有那個李進忠,他本是母親身邊的典膳太監,也常弄些好吃的給吾,”朱由校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可這回他卻與選侍一道欺負吾…朱由校說著說著,又流起眼淚:“他將吾叫到內室,與選侍逼迫吾,向父皇提出封她為後。”

    “又與選侍攔著吾,不讓吾出去見群臣……”

    “美髯公護著吾出外,又是這個李進忠拉吾的衣服,想要攔著……”

    李彥身在內宮,也知道這個李進忠在李選侍身邊似乎很活躍,可也沒想到朱由校對他的怨念這麼大,不由懷疑自己是不是冤枉了“好人”。這個李進忠與魏忠賢並沒有什麼關係,那個同朱由校更親近的魏朝才是罪魁禍首。

    看到明天就要成為皇帝的朱由校在自己面前失態地談起往日地痛史,李彥心下萬分同情,他要是個普通人家的孩子,也未必會有這等遭遇,反而可以自由自在的成長。甚至成為一位很有成就的木匠。

    偏偏生在帝王之家,萬事不由身,被趕鴨子一般弄上皇帝的寶座,又幹不來那份差事,反而讓魏忠賢得了機會,讓本已日暮西山地大明變得更加糟糕。

    “阿……校……”李彥猶豫了一下,緩緩開口道:“三娃我幼時家中貧苦,家父母常常告誡我一句話,人。一定得靠自己。”

    “就好像鳥兒長大了,一定要展開翅膀,到天空自由飛翔。阿校你也長大了,明日便要成為大明之主,很多事情便要靠自己了……”

    李彥看到朱由校擦了擦眼睛,目光還是有些迷惑,不由微微歎了口氣,從身上取出已經完成得差不多的國戰棋,擺到他的面前。

    “要不,我們先玩一把國戰棋吧!”李彥低聲說道,對國戰棋能起到的作用。也有些懷疑起來。

    “做好了嗎?”朱由校眼睛一亮,臉色也似乎好看了很多。

    “快給我說說怎麼玩吧!”朱由校破涕為笑,略顯興奮地叫道。

    李彥暗暗搖頭,將李實叫了進來,然後對他們說起國戰棋地規則:“其實很簡單,開始各給你們一塊領地,一些錢,你們可以用這些錢招募人手,在領地上種田、挖礦、開店。最終的目地是要組建軍隊,滅掉對方。”

    “你們可以做的事情,都在這張紙上面,這是標準的內容,如果你們想要做的事超出這裡的設定,也可以告訴裁判,包括標準操作,由裁判來計算你們每個操作的成績,”李彥仔細解釋國戰棋的操作規則。按照他地說法。現在這個規則還很粗陋,包括具體地計算規則尚不一定科學。只是試玩版。

    國戰棋地計算量很大,與電腦遊戲相比,效率會差很多,唯一地好處便是靈活性也好得多,譬如除了標準操作,也可以自由想出一些新的點子,由裁判來判斷這種辦法行不行,會有怎樣地效果,玩法可以很開放。

    聽到李彥說得很有意思,朱由校未必聽得很明白,已經急著操作起來。

    兩人採用最簡單的玩法,在一無所有的地圖上,選擇兩個地點,每人各獲得一百兩銀子,開始發展。

    因為只有李彥一個裁判,便沒有可能將雙方的資訊分開,反正只是玩玩,也不講究那麼多。

    李實一開始很老實地選擇招募流民,開墾荒地,按照李彥的說法,一百零銀子可以招募二十個流民,開墾兩百畝田地。

    朱由校則馬上建了個木匠鋪子,他要伐木做傢俱:“吾可以做農具,賣給小實子。”

    李彥判定他可以招募五個木匠,其他的錢要用來購買糧食,並添置木匠工具。

    第一回合的週期被定為一年,李實獲得了豐收,收穫三百石的糧食,價值三百兩銀子,朱由校的木匠鋪子也不錯,賺了五百兩。

    “嘻嘻,還是做木匠賺錢啊!”朱由校笑道。

    接下去,李實繼續擴大耕地地面積,招募更多的流民,朱由校則樂呵呵地招募了十個木匠,並且搞了一個船廠。

    讓李彥哭笑不得的是李實與朱由校兩個人,一個拼命種地,一個拼命造作坊,朱由校甚至叫著要開趣玩館,兩人都不發展軍隊,相互之間還要進行糧食和工具的交易。

    不過這樣一來,兩人的發展都相當快,李彥時不時搞點天災人禍壓制一下,也禁不住兩人悶頭發展,最後就派出強盜來打劫,提醒兩人發展軍隊。

    雖然體系與資料都不夠完善,但這種玩法倒讓朱由校與李實很投入,看著地圖上用鉛筆繪製的斜紋,或者是代表作坊的圖示越來越多,都顯得很興奮。

    直到王安回宮。與他同來的還有一位三十歲左右,體態豐腴,姿容妖嬈的婦人,朱由校看到此人,連棋也不顧,便歡呼一聲。撲了上去。

    “阿校啊,快讓阿母看看,可要當皇上地人,還這麼孩子氣,”婦人嬌聲笑道,流波的目光有意無意地勾了李彥一眼。

    不用多想,能夠與朱由校這樣說話的,也只有朱由校的乳母,客氏。

    李彥看了眼簾低垂。默然不語地王安一眼,心知不妙,王安不僅是個老好人。還與這些內監朝夕相處,怕是要回護。

    “看看,臉上都沾了墨水,身邊也沒個懂事的照顧,”客氏掏出手絹,親昵地給朱由校擦了擦小臉。

    “阿母,阿校在玩國戰棋呢,這是三娃做出來的,可好玩了。”朱由校揚起小臉,似乎很享受客氏的愛撫。“三娃?”客氏轉頭看了李彥一眼,臉色就沉了下去:“你就是那個大鬧乾清宮,將大小魏都抓了去的錦衣衛百戶吧?可真是威風呢,連宮裡地人也敢抓?”

    “本官奉旨守護宮禁,抓拿竊賊,乃職責所在,”李彥冷冷地看著客氏,不卑不亢地應道。

    客氏身為朱由校地乳母。往日的境況也不是很多,尚不曾掌握如何作威作福,被李彥這麼一頂,身子縮了縮,未敢言語。

    “阿母,三娃抓得好呢,特別是那個李進忠,可壞了!”朱由校笑著搖了搖客氏地手臂,說起李進忠之前對他如何如何。還敢偷盜宮裡的寶物。定要嚴懲才是。

    “哦……啊……”客氏這才搖頭,連忙道:“阿校……殿下啊。這個李進忠是個大壞蛋,可、可李大人抓去的那個李進忠,不是這個李進忠,這個李進忠,他不是李進忠……他、他是魏進忠……”

    “殿下,魏朝你知道吧?這個李進忠,啊,不,是魏進忠,與魏朝並稱大小魏,他並不是什麼李進忠,正好在乾清宮那邊辦事,卻碰上這位李大人,將這魏進忠當做李進忠給抓起來了……”

    客氏說著說著,竟然涕淚交加:“阿校啊,阿母在外公,孤苦伶仃,也就虧得大魏時時照拂,你可不能不管他,再說……再說大魏他也沒犯什麼事啊!”

    客氏飛快地瞥了李彥一眼,又淚眼婆娑地望著朱由校。

    “阿母,你不要擔心,”朱由校伸手幫客氏擦了擦眼淚,轉頭對王安道:“這個大魏真的是魏進忠嗎?”

    王安微微點頭:“據魏朝所說,正是魏進忠。”

    “那就放了吧,再傳旨緝拿李進忠,”朱由校又轉頭看向李彥:“三娃,你可一定要將那個壞蛋李進忠抓住啊!”

    “臣……遵旨,”李彥看了王安一眼,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包庇李進忠,若是繼續堅持的話,不但要得罪客魏三人,還要連王安也得罪了,還未必得到朱由校的支持。

    王安現在代管司禮監,相當於“內相”,權力極大。

    李彥略一沉吟,還是說道:“不過,臣想先問問魏朝等兩位公公,以驗明此魏進忠,確實非彼李進忠。”

    “你……你還要查什麼,難道我們會亂說嗎?”客氏漲紅著臉,大聲說道,朱由校的順從無疑給了他膽氣。

    “難道王公公地話你也不信?”

    “本官並非不信王公公,”李彥看到王安的眉毛挑了挑,連忙說道:“只是,王公公以為此魏進忠非李進忠者,乃是魏朝指證而已,焉知魏朝不會隱瞞?”

    “魏朝應該不會吧?”朱由校側過臉,眨了眨眼睛:“魏朝平常挺好的,他才不會與李進忠那個壞人一起。”

    “臣只是想確認一下,也好還兩位魏公公清白,”李彥不禁為朱由校地單純感到頭疼,不等客氏說話,便大聲說道。

    “此事因臣而起,臣不能讓兩位魏公公蒙冤,若是真的有錯,臣也好當面認錯,並嚴審其他人等,以將真正的李進忠早日捉拿歸案。請殿下再給臣一次機會,”李彥以退為進,逼得客氏與王安無話可說。

    朱由校馬上點了點頭:“那好啊,你一定要抓到那個李進忠,以泄吾心頭之恨。”

    客氏張了張嬌豔的紅唇,又想不出反駁的話。倒是王安咳嗽了一聲,道:“既如此,咱家便與李大人一起去問問吧,倒要看看這個魏進忠,是否李進忠。”

    明朝的太監淨身入宮以後,通常不會使用原來的姓氏名字,而是取一個新的名字。

    在皇宮這個特殊的環境中,隨著主子貴人地喜好忌諱不同,太監們隨時可能改名字。有時候某個主子隨便一句話,也可能將太監的名字給改了。

    故而,當王安聽到魏朝說東宮有兩個李進忠。此李進忠非彼李進忠,這個李進忠應該叫魏進忠的時候,也相信了。

    王安與魏朝交好,他也認得這個“李進忠”,因為此人平常沒少侍奉他,不久前還送了一株人參。

    王安覺得,與更加熟悉的魏朝、魏進忠相比,反而是李彥這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辦事毛躁的可能性更大。

    王安作為原東宮首領太監。在兩次地位冊立中都發揮了關鍵作為,地位尊崇,他沒想到李彥會懷疑他,更看不慣李彥搞出那許多花樣,刻意討好朱由校,這是奸黨才會有地表現。

    “王公公,”李彥與王安去了偏殿,自有人去提來魏朝等人,李彥見王安臉色不豫。斟酌了半天辭句,想要做出解釋,以緩和兩人間的緊張關係。

    “殿下沖齡禦極,承擔著大明中興的希望,李某謹慎一些,也是擔心歹人蒙混過關,日後蒙蔽殿下,畢竟,這個李進忠可是一而再。再而三衝撞殿下了。”

    王安性情溫厚。抬頭看了李彥一眼,微微吐了口氣:“李大人好意。咱家也明白,要說咱們內監,其實也沒什麼倚靠,就是主子信任罷了,這個李進忠要真衝撞了殿下,那是死有餘辜。”

    “可李大人為啥還抓了魏朝?那是東宮舊人,對先皇、對殿下都是忠心耿耿……咳……”王安似乎有點發急,急促地咳嗽了兩聲。

    李彥心中苦笑:“李某以為那李進忠乃歹人,魏公公卻意圖庇護,不得已,才一起拿下了“算了,”王安用手絹擤了擤鼻子,擺手說道:“但願你是好意,不過咱家尚有一事不明,還請李大人賜教。”

    “不敢當賜教二字,公公有話但講無妨,”李彥見王安這麼說,知道他對自己有芥蒂,一時半會怕也難消,只好客氣地拱了拱手。

    王安轉過頭,渾濁眸中亮起絲絲狠厲:“李大人,你既知道殿下身負大明中興地重任,又何以連番弄出那些奇巧玩意,引殿下沉迷其中,豈不聞玩物喪志矣?”

    “公公誤會了,”李彥沒想到王安在這件事上早已對他有意見,只好斟酌辭句解釋道:“當初,殿下好玩,李某遂以玩樂導其學習數、形、物理,拼圖雖是玩具,卻能寓教於樂,此事已有公論,遼東拼圖一出,凡玩者皆知遼東,想欲效力矣。”

    “前幾日殿下剛剛接觸政事,未免有些厭倦,李某才想出這國戰棋來,以棋子來推演國家的發展,希望殿下能對政事產生興趣,並有大概的瞭解,”李彥頓了頓,誠懇地說道:“公公若是瞭解李某,便知在下本無心仕途,而立志鑽研技術,譬如彈子鎖、榨油機、紡紗車等等,李某有個願望,但凡人所做之事,皆可用機器代之。”

    “你這想法倒特別,”王安被李彥說得笑了起來:“你這話要被楊大人聽到了,怕是會責你好逸惡勞。”

    “李某做的粗活,可比楊大人多得多,”李彥知道王安所說的楊大人便是給事中楊漣。

    兩人相視一笑,似乎之前的芥蒂煙消雲散,王安笑著搖了搖頭:“楊大人是做大事地,你要真弄出這樣的機器,卻是咱這些粗人享福了。”

    “殿下要中興大明,還要公公整頓內廷,攜手外廷,齊心協力,”李彥笑著恭維王安:“至於李某,也就做些小玩意,博大家一笑而已。”

    李彥與王安相談甚歡,直到魏朝、李進忠等人被帶了過來。
ivyyahui 發表於 2009-8-16 00:28
正文-第一一六回一將無能


魏朝等人走進房間的時候,並沒有顯得垂頭喪氣或慌張,魏朝甚至還瞪了李彥一眼。

    李彥清了清嗓子,剛打算說話,看到客氏也跟在後面進了房間,便知道今天這事怕沒法子了。

    果不其然,眾太監一口咬定這個是魏進忠,而不是李進忠,至於那個李進忠已經藏匿起來。

    李彥端起茶杯,低頭抿了一口,頭腦中快速盤算起眼下的形勢,這個魏進忠十之八九便是李進忠,他不會相信另外還有一個李進忠。

    不過這件事要弄清楚,除非是讓天啟來認人,不然這個又叫魏進忠,又叫李進忠的傢伙,鐵定能蒙混過關。

    但他還要堅持的話,必然會讓王安、客氏,還有魏朝等人仇視,其他人也就算了,他還不想與王安鬧得太僵。

    如果這個魏進忠與李進忠是同一個人,就常理來說,他應該無法得到朱由校的信任,但凡事總有例外,客氏一直在幫魏進忠說話,甚至忽略了魏朝,李彥總覺得這個魏進忠是魏忠賢的可能最大。

    就這樣放過他,李彥又不甘心,可也沒有別的辦法,只好放下茶杯,起身向魏朝深深一躬:“魏公公,小子魯莽了,還請恕罪則個。”

    魏朝愣了愣,沒想到李彥轉變得這麼快,王安已經在一旁打起哈哈:“三娃也是對殿下一片忠心,所謂關心則亂,如今既然真相大白,魏朝你也就不用計較了,大家便當做這件事沒有發生,往後為殿下效力,抬頭不見低頭見,還得好好相處才是。”

    聽到王安這麼說,魏朝勉強還了一禮,怪聲道:“那還要請李大人以後手下留情。咱家可不想再吃鎮撫司的牢飯。”

    “哪能呢!”李彥笑了笑。

    雖然表面上作出和解。李彥卻清楚這個梁子怕是結下了。以兩魏與客氏地關係。再加上客氏與朱由校地關係。讓他地前程變得恍惚。

    李彥本不喜宮中勾心鬥角。此刻卻也不得不考慮。深陷漩渦地自己。以何策自保。又能否卻奸邪。

    李彥很想提三尺劍。手刃客氏與兩魏。一了百了。可若真是這樣。他地未來也就毀了。與他地理想相比。為這三個小丑一樣地玩意殉葬。實在很不值得。

    想來想去。也沒有完全之策。只有一面增強自己地實力。一面與小丑們在朱由校面前爭寵了。

    次日九月初六。庚辰。朱由校於皇極殿即皇帝位。以明年為天啟元年。大赦天下。並加封群臣。

    李彥在光宗時已恩除軍籍。成為監生。並直接授予正九品軍器局大使地官職。這次也升了兩級。為工部營繕所所副。正八品。兼領軍器局。同時還成為了錦衣衛副千戶。

    這是一個非常奇怪的處置,照理說文武殊途,沒有同時兼著文武職銜的,不過李彥是先被授了營繕所所副,再被駱思恭加了錦衣衛副千戶。

    錦衣衛的頭銜本來就是恩賞,亂得很。不過都是虛職,李彥這個副千戶卻有一部分實權,至少他手下有兵。

    同時,李彥還在徐光啟那裡掛著練兵事務,這個職事也在朝廷有備案,不過誰也沒想著與這個正八品,還是營繕所所副這種“非主流”的小官計較,很多時候,營繕所的所副、所丞都是工匠或者畫師之類地掛名。

    工部設營繕司。主管土木、儀仗一類的事務。營繕所與軍器局類似,相當於營繕司下屬的建築公司。承接、組織各種工程與大小事務。

    李彥作為所副,自然不用急著去管營繕司的具體事務,交卸宮禁以後,便發帖子將汪文言請來,還有駱思恭、茅元儀、石柱子等作陪。

    汪文言這次以監生加官為中書舍人,從七品,這個職位掌書寫誥敕、制詔、銀冊、鐵券等事,其實就是抄寫這部分文書的,相當於內閣大學士的打字秘書,實際職權不大,但位近中樞,倒也不容小視。

    汪文言與李彥在光宗、朱由校的冊立過程中,出力甚多,但因為只是監生的緣故,資歷又淺,也不可能立刻授予重要的實職。

    倒是駱養性終於得償所願,離開駱思恭地翼護,成為神機營佐擊將軍,獨領一營,名下轄兵丁三千。

    三人因性情相合,平日走得比較近,在三代皇帝的更替中,也持同樣立場,此刻又不約而同地升了官,自然歡喜異常。

    酒過三巡,汪文言見李彥有些走神,便道:“俊傑,是不是又有什麼奇思妙想?不若說出來,讓咱們先睹為快啊!”

    李彥如今也是正兒八經的八品官,自然不好用原來地“三娃”作字,便隨便取了個“俊傑”的字。

    李彥見大家都看著自己,微微笑了笑,搖頭道:“發現自己還真是只會奇思妙想,有的事情怎麼做也弄不好,不如請汪兄教我。”

    “什麼事情,說的這樣正兒八經的,”汪文言笑著端起酒杯,在李彥面前的碗沿碰了一下:“先喝酒,有什麼儘管說來,哥幾個幫你解決。”

    “對,喝酒喝酒,官兒越做越大,這麻煩的事情也多,”駱養性端起酒碗,大聲嚷道。

    茅元儀跟著端起酒杯:“諸位莫要叫苦,殊不知小弟在一旁羨煞矣。”

    石柱子也端起酒碗應和,李彥見大家調笑無忌,心中頓時一寬,端起酒碗道:“行,大家一起來。”

    喝完酒,李彥招呼吃菜,卻抬頭看了駱養性一眼:“大哥作了神機營的佐擊將軍,統領一營,莫非也有什麼煩心的事情?”

    “屁地一營,額員三千,連一千都不到,還都是老弱病殘,幸虧不用他們去打仗,成祖時代的無敵京營,哪有半點影子。”駱養性嘴裡啃著油肘子,甕聲說道。

    “京營廢弛,歷來已久,錦衣衛不也是缺額很多?”李彥笑著搖了搖頭,中樞如此,可見地方上的情勢。想來也好不到哪裡去。

    微微歎了口氣,又道:“聖上沖齡即位,外有建奴構釁,內裡積重難返,想要中興大明,任重而道遠。”

    “養性兄、俊傑賢弟,你們要看到好的一面,皇上即位,大量起用過去被罷黜的賢人。只要將那些奸黨趕走,事情都會好起來的,”汪文言笑著說道。

    “說到這件事。俊傑、柱國,我這有些崔文升、李可灼獻藥的內幕,你們看是不是整理幾篇文章,登在報紙上?”

    柱國即是石柱子,作為《華夏商報》地主編撰,石柱子也早不是那個落魄秀才,自然也改了名字,叫石柱字柱國。

    李彥眉尖一挑,知道汪文言狡計多端。這個時候提出“獻藥”一事,肯定別有所圖,聯想到他方才說要攆走奸黨,個中情由,便一清二楚。

    “這事與誰有關?”李彥放下筷子,認真地看著駱養性,隨著往日被罷黜的官員大量起複,朝中必然有一番爭鬥。

    “呵呵!”汪文言也停下筷子,目光掃了眾人一眼:“聽說。李可灼獻紅丸,可是走通了首輔大人地路子;御醫說不能用,劉大人也說藥效不清楚,也只有首輔允可;事後崔文升、李可灼輕罰,也是首輔大人票擬的。”

    “好大的手筆!”李彥輕輕歎了一聲,揪住崔文升、李可灼,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與此事有關,曾經獨掌內閣多年的首輔方從哲。

    公允來說。前有崔文升。後有李可灼,二人皆非御醫。前者乃內監,後者是鴻臚寺官員,都沒有用藥地資格,但是很可能因為光宗自己同意,甚至要求,於是就服用了兩人的藥。

    崔文升獻藥,導致光宗腹瀉不止,按理就應該嚴懲,而後更應慎重。

    到了李可灼獻紅丸,本被閣臣斥退,但李可灼通過內官,讓光宗聽到了這個消息,在召對時問起。方從哲也說“不宜輕進”,奈何光宗不聽,其後有御醫會診,群臣商議,劉一、孫如游都以為非萬全藥,不可輕投,因為李可灼也說了,他家鄉有兩人同用此藥,一人有效,一人受損。群臣差不多都是這個態度,不可輕投,但也沒有激烈反對,於是在光宗的堅持下,還是用了此藥,據說第一顆吃下後,效果很好,當天晚些時候,又吃了第二顆,然後便一命嗚呼。

    前後兩次獻藥,本身與方從哲的關係都不大,作為內閣首輔,方從哲與群臣一般,都是猶豫不決,都認為不可輕投,但也沒有堅決反對。

    誠然,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畢竟群臣不是醫生,藥理難明,御醫也拿不出確切地意思,更何況這些不懂藥理大臣?無論作何選擇,不過是賭博而已。

    用藥出了問題,支持則難辭其咎;不用藥而病情惡化,反對者事後也難免為人非議,於是一句不可輕投,成為群臣地不二選擇。

    但不作決定,本身也是決定,也得承擔相應的責任,用後世地話說,這便是不作為,用禦史王安舜地話來說:醫不過三代,不能用其藥,為什麼不反對呢?

    “這事若鬧得大了,會不會牽連太多?”李彥想了想說道,雖然就這件事來說,方從哲有過,也夠得上引咎辭職,他只擔心此事會擴大成為黨爭。

    明非亡于後金,實亡於党爭,作為後來人,李彥清楚的記得這個教訓,他希望歷史不要重演。

    “其他人多少會受些影響,卻不會傷害根本,”汪文言笑了笑:“報紙上也不用說別的,只要質疑崔文升、李可灼就行了。”

    “這倒是簡單,”李彥點了點頭,這樣做至少表面上不涉及派別,而且這件事確實有反省地必要,天子即國家,皇帝的私事也得重視。

    也不由感歎汪文言高明,光宗死後宣遺旨,遍賞群臣,甚至連李可灼也賞了五十兩,禦史郭如楚、王安舜等反對。方才改為罰俸一年。

    或許,方從哲也知道,若是給李可灼定罪,那麼他的不作為也足以致命,想以此蒙混過關,不料他的對手早已將目標對準了他。

    駱養性嫌李彥與汪文言商量害人的事沒有意思。便端著酒碗找茅元儀:“茅兄,那個兵戰棋弄好沒有,聽上去很有意思。”

    駱養性雖然是武人,以他的位置註定難以走上戰場,聽過兵戰棋的策劃,一直躍躍欲試。

    “第一版已經就緒,只待俊傑確認後,便可啟用,”茅元儀端起酒碗與駱養性碰了碰。笑著說道。

    “管他做什麼,要不咱們到下面,先玩兩把?”駱養性喝了酒。大聲說道。

    茅元儀看了李彥一眼,李彥也不喜歡琢磨勾心鬥角的事情,便也站了起來:“那行,咱們一起去玩兩局。”

    當天正好是九月初七日,辯論已經結束,但還有些人留在俱樂部,聽到會提前展示完整版的兵戰棋,都很興奮。

    說是完整版,其實距離李彥心目中地最終形態。還相差很多,充其量只是第一版。

    兵戰棋的第一版只設戰場作戰功能,開始的資料可以自由選擇,駱養性選了五千長槍兵為基數,以四比一換了一千鳥銃兵,他選擇了進攻。

    茅元儀也是五千長槍兵,不過他換的兵種比較雜,包括刀盾兵、狼筅兵、鏜鈀兵、快槍兵、鳥銃兵,共三千餘。

    一開始雙方也沒有選什麼戰役。而是直接戰鬥,地形選擇的是平原,等於是雙方將軍隊展開來打。

    駱養性揮兵進攻,他的火銃手要比茅元儀更多,但是茅元儀有刀盾兵,使用地是敷設多層牛逼的藤牌,能夠有效降低遠程火力的殺傷。

    駱養性不得不揮兵上前,而在近戰上,長槍兵地攻擊力雖然強。但是茅元儀排出標準的鴛鴦陣。刀盾兵在前,狼筅兵、鏜鈀兵在後。防守密不透風。

    狼筅兵、鏜鈀兵是明軍中很有特色的兵種,狼筅、鏜鈀,兩者都類似於長槍,不過在槍刃後面安裝分枝,鏜鈀一般為兩根,有些像三齒木叉,可攻可防。

    狼筅就更誇張了,據說原為竹子做成,前端削尖可以刺人,留著後面密集的枝椏可以防身,後來就依此製成兵器,在長槍的前端,槍刃的後面弄上很多分支,長地可達兩尺,短的一尺,足以護住身體。

    這一局駱養性表現得相當拙劣,對軍事一知半解,對兵戰棋如何玩也不太懂,反而是茅元儀充分利用規則與防守的優勢,很快贏得戰局地勝利。

    駱養性當然不服,這一次他換了炮兵,而茅元儀則選擇了主動進攻,在付出一定地代價以後,沖到近前,成功滅掉了人數更少的駱養性。

    到了第三次,駱養性開始選騎兵,但是在茅元儀地火銃、快槍、火箭的三段式狙擊下,也以失敗而告終。

    在戚繼光的鴛鴦陣中,鏜鈀手通常攜帶火箭,以架在分支上發射,從而與快槍、鳥銃構成近、中、遠的多層次火力覆蓋。

    就兵戰棋的資料演示結果來看,茅元儀的多兵種陣型幾乎無解,但在現實中,明軍面對建奴地騎兵又幾乎無解。

    所以從第四局開始,駱養性選擇了建奴騎兵,李彥則對茅元儀的軍隊加入士氣與訓練度,進行調節,當然這個調節只是相對的,不可能符合實際情況,最後茅元儀還是取得了慘勝。

    幾場戰鬥下來,雖然看上去簡單,但是每一回合的傷亡結果都會由李彥計算出來,這種換算關係與演示,吸引了所有的人。

    有人質疑資料的換算是不是合理,李彥就將不同兵種之所以攻防、體力、生命值的資料不同的原因與理由擺出來,這些資料的確定,都是李彥與茅元儀推敲過地,雖然缺陷還很多,但起碼能夠自圓其說。

    在得到解釋以後,眾人的興趣就轉移到不同兵種在戰鬥中的表現,並試圖尋找最佳的兵種組合,以及破敵之法。

    眾人研究後發現,茅元儀參照戚繼光弄出來的鴛鴦陣,幾乎就是步兵最佳組合。可攻可守,唯一的辦法或許就是用大炮轟擊,並以優勢兵力固守陣地。

    也就是說,如果同等“兵數”,那麼茅元儀的選擇只要再加上幾門炮,就會是最佳組合。這裡地“兵數”是兵戰棋中的說法。也就是不同兵種折算成為長槍兵地人數。

    在不同兵種裡,長槍兵差不多是最便宜地,竹竿削尖,或者是白蠟杆綁上槍頭就行,所以被確定為基本兵種,其他兵種的換算都以長槍兵為標準。

    議論兵戰棋地同時,難免要說到大明地軍隊,去年的薩爾滸,後來的鐵嶺、開原。以及不久前建奴叩關,明軍都是一敗再敗。

    “遼東馬步兵十萬,為何竟奈何區區建奴不得?”眾人都有這樣的疑問和憋屈。特別是看了兵戰棋的推演,哪怕建奴騎兵的攻擊、速度都是最高,以鴛鴦陣防守,也可以一戰。

    “也不是沒有打贏過,上個月遼東都督僉事、總兵官賀世賢報捷,言斬首一級,獲一頭盔,奪馬四匹,瀋陽無恙。賊已退去……”宣城伯家的公子衛時春大聲嘲諷,還伸出手指比劃,引得眾紈絝哈哈大笑。

    “我呸,數萬大軍,就殺了一個賊人,也好意思報捷,真是無恥之極!”鞏永固怒聲罵道。

    劉文炳打開摺扇搖了搖:“瀋陽無恙,城外卻被劫掠一空;賊已退去,馬上身上皆是滿載而歸。我大明數萬虎賁,於城頭肅立相送,壯哉!”

    “狗日的!”鞏永固破口大駡:“那些總兵參將一個個畏敵如虎,就只知道要糧要餉,哪裡能打勝仗?”

    “熊廷弼討歲餉八百萬,前番建奴犯瀋陽,也只能守城,任由建奴劫掠而去,也是無能。”

    明朝的軍政信息。很多可以通過邸報、搪報流轉。如今還有《華夏商報》,前方地軍情。市民差不多都能通過各種管道獲得。這些紈絝公子,多是富庶顯貴之家,平日耳濡目染,對軍政事務也有些看法。

    雖然說這些議論是坐而空談,難免有所偏頗,顯得激進,可其中的某些看法,也是有些道理。

    “歲餉八百萬,一年或可,兩年、三年,但願天佑我大明,年年風調雨順,五穀豐收,沒有有水旱蝗災,地震火災,國泰民安……”劉文炳手搖摺扇,嬉笑說道。

    “劉文炳,你個混蛋別再陰陽怪氣,”新城侯府的小侯爺王國興拍著桌子跳了起來:“屁地風調雨順,遼東旱、江南旱、山東蝗,一年八百萬,再有兩年,大明就亡了,熊廷弼該死!”

    “靡費錢糧千萬,寸土難收,守土不靖,要此經略何用?”

    鞏永固雙手擊打桌面,慨然吟道:“恨不能提三尺劍,擊破韃虜,收取山河,立萬世之功。”

    李彥看了茅元儀一眼,後者手上捏著一隻長槍兵的木偶棋子,因為用力過大而微微顫抖。

    駱養性端著一隻紫砂的茶壺,大口大口灌著茶水,胸膛急促起伏,呼吸粗重。

    汪文言手上拿著一把摺扇,開了又合,合了又開,臉上帶著莫測的微笑,低低說道:“熊廷弼,有錯,但也有功,他的功勞就是守護了遼東一年平安,沒有再次大敗,也沒有丟失城池。”

    “只不過,他也不能改變遼東的頹勢,他的平遼策,也非萬全,”汪文言看了李彥一眼:“這是楊大人所說,俊傑以為如何?”

    “積重難返!”李彥輕輕籲了口氣:“但此時若要換將,只怕形勢會更加糟糕熊廷弼終究不是戚繼光,就他往日的奏疏來看,雖勤勉恢復,治軍嚴苛,但于練兵一道建樹不彰,而明軍的最大問題就是戰力不行,遇戰即潰,這在薩爾滸之後地幾次遭遇戰中,體現得尤為明顯。

    熊廷弼經略遼東最大的問題還在於上下不和,一則有人說熊廷弼性情剛愎、意氣用事,李彥的理解,這個人或許不知變通,太有原則,想做個好官不容易。

    二則遼東所用的多數還是衛所兵,以各地班兵為主,明末衛所兵早已退化為農民,又是衛所將領的私兵,既無戰鬥力,也不好調動。

    當年戚繼光抗倭,也實行募兵,熊廷弼統衛所兵,又不能禦下,或許能夠不失地,也僅僅如此而已。

    “只怕,終究是要換的,”汪文言聽了李彥的話,微微搖頭說道。
ivyyahui 發表於 2009-8-16 14:31
正文-第一一七回殺傷策


次日壬午,九月初八,工科右給事中惠世揚劾內閣首輔方從哲十罪、無君者三,其中有一條便是企圖為崔文升脫罪,還有庇護鄭貴妃,庇護盜寶的劉遜等人。

    此前,禦史鄭宗周、郭如楚、馮三元、焦原溥,給事中魏應嘉、太常卿曹、光祿少卿高攀龍、主事呂維祺等先後上書,要求嚴懲亂用藥的崔文升、李可灼,惠世揚的這次彈劾則是進一步的升級,將矛頭直接對準首輔方從哲。

    而從初八日開始,《華夏商報》也刊載了“紅丸案”始末,並旗幟鮮明地指出:術業有專攻,治病是醫生的事情,崔文升、李可灼之流完全是在賭博,其心可誅;參與其事者本應有更加明確的立場,而未有作為,是有過錯。

    就此,《華夏商報》以商榷的語調提出懲前毖後、治病救人的方向,一是決策的方法和程式,應當嚴謹,減少隨意性與人為因素;二是問責制度應嚴格而不是嚴苛,有錯應當承擔責任,但亦不能因為有錯便徹底否定一人、一事。

    《華夏商報》在全國的發行量已突破萬份,除了北直隸由天津驛承送的近五千份以外,山東、河南、山西、南直隸、湖廣、福建、廣東等省直都有書商代理,或三天或五日,或搭乘舟船,或由驛遞送往各處。

    雖然時效性差了些,可相對別的傳遞管道,也不會慢太多,特別是與別的報紙相比,《華夏商報》的內容量與質,都要勝出很多,已然成為全國第一大報。

    隨著發行量的增加,《華夏商報》的影響力也在逐漸增強,起碼這期報紙一出,首先會有一萬多讀者知道紅丸案,知道報紙上提出的那幾條建議。

    然後通過交流、借閱或抄傳翻印。這個數量起碼還要乘以十,再有口口相傳,還要再乘以十,報紙對大明百姓,尤其是識字的精英與市民階層,已經擁有相當的影響力。

    隨著《華夏商報》的報導。一時之間,朝野內外都在熱議“紅丸案”,劉一上書敘述紅丸案始末,認為李可灼是勾結內官獻藥,方從哲及劉一在內地諸臣都未能阻止,皆是有過錯,這也是持平之論。

    崔文升用藥,讓光宗腹瀉不止;李可灼用藥,讓光宗一命嗚呼。因為兩人都不是醫生,這已經構成醫療事故,崔、李二人顯然是有過錯的。

    何況致死者乃一代皇帝。李彥印象中應該立即拿問才是,沒想到兩人根本沒事,光宗剛死之初,崔文升還得了五十兩賞銀,後來為禦史郭如楚彈劾,才改為罰俸一年,眾所周知,明代官員的俸祿向來微薄。

    旨意上說。李可灼向先帝進藥而沒有效果。是比較魯莽。但也是臣子愛君之意。出於好心。因而從輕處罰。暫且罰俸一年。

    明代皇帝旨意地擬就有兩種。一種是內閣票擬。皇上閱讀後交司禮監披紅。也就是說具體意見都是內閣給出地。大部分旨意都是這種情況;還有一種是中旨。也就是皇帝直接發給內閣地旨意。這種“中旨”。內閣甚至可以選擇不執行。屬於特殊情況下才有。

    刑科給事中魏應嘉便上書說:如果這個旨意是皇上所下。那內閣只是執行;若是內閣票擬。則閣臣有負國家。有負聖恩。

    這一次群臣交章彈劾。朝野譁然。得旨:回籍養病。不得輕抵輔臣。

    由於明代政治地特色。回籍養病是很多被言論攻擊地官員選擇地退路。這並非意味著有罪或有過錯。只是平息爭議地一種方法。

    在李彥看來。原本很簡單地一件事。朝廷中鬧騰一陣以後。並沒有發生大地變化。崔文升閑住。李可灼養病。總讓人感覺輕了。

    “其實,以醫病過錯來說,如此處罰,倒也可以,奈何崔、李並非醫者,本該嚴懲,以儆效尤,”李彥與石柱子討論明日報章上的立場,他這時候倒未考慮政治,而純粹是從廓清事理的角度來說。

    “在其位,謀其政;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換句話來說,術業有專攻,讓專業的人來做專業地事,這是崔、李主導光宗最大的惡跡,他們本來沒有行醫的資格,卻妄圖僥倖,這不僅是此二人地悲劇,同樣也是制度規範的缺失。”

    “少爺說得是,朝廷裡互相攻擊,看上去都說得有理,關鍵還在於職責不清,而大多數人依然糾纏於用藥之過,處罰不當,即便今次處罰,日後或許還會再度發生,”石柱子同樣搖了搖頭,受到李彥的潛移默化,他也越來越傾向于“立萬世之法”,並依法行事。

    “正是如此,隨後幾日的報紙,便以這個思路作主題,”李彥翻了翻這幾日的邸報,以及通政司裡遞出來的消息節錄。

    “李可灼用藥時,內閣大學士都在場,若真的追究,劉一、韓也脫不了關係,對李可灼的處罰,內閣的意見應該是一致地,言官們爭得再厲害,怕也是無用,”李彥微微搖頭歎息:“可惜,大家都忙著爭鬥,看不到此事的根源。”

    華夏社的編撰隊伍在不斷擴大,其成員都經過李彥精挑細選,這年頭尋找出路的讀書人不少,能安心做編撰的並不多,很多人是將華夏社作為進身之階。

    李彥起初不大滿意,後來想想覺得也不錯,這些人在華夏社做過,自然會受到社裡一些規定與文化的影響,等他們真的進身了,這種影響便會隨之擴散。

    更何況與東林書院一樣,這些人從華夏社走出去,也會成為華夏社的人脈和關係網,雖然李彥還沒想著去搞出個華夏派,但也能給華夏社的發展帶來很多方便。

    出於這樣地考慮,李彥便敞開大門招收編撰,反正很多人不願意要報酬。

    當然,要想成為華夏社的編撰,不僅要會寫文章,還得接受華夏社的風格。像竟陵派那種文字晦澀的,只能成為華夏社會員,而不是編撰。

    除了會寫文章,也不能是書呆子,起碼能根據要求寫出不同的策論文章,對於觀點立場。李彥倒是不作限制,他提倡的是相容並包。

    當然,身為總編撰,對於最後刊登出來的文章,他都會嚴格把關,把握政治方向與“度”,免得招來不測之禍。

    同時,李彥也開始逐漸鼓吹言論自由,不以言獲罪。後者得到地支持挺多,本來朝廷的科道言官說起話來就肆無忌憚,攻擊首輔甚至皇上也尋常;但對於前者。就有那麼點障礙,便是最激進地言官,也對庶民議政充滿疑慮。

    好在明廷對言論地管制並不嚴格,只要控制好度,李彥發現想說什麼都可以,二十幾年前的李贄,就能到處宣揚他地“異端”,華夏社地立場,相對溫和得多。即便有一二激進的文章。也會同時刊出與此相對立的,作為商榷。

    所以在很多人看來,華夏社的報刊,時常會有一些振聾發聵的文章,但同時又有保守的文章作為調和,通常還是以華夏社的名義做出緩和,有人因此而痛斥華夏社的中庸。

    當然,中庸是儒家文化的精髓,再這一點上。華夏社地態度得到的讚譽遠多過譭謗。

    也有人認為華夏社不該發表那些激進的文章,不過有了作為商榷與調和地文章,他們也不好說什麼。

    正是在李彥與石柱子的細心呵護下,華夏社及旗下的幾份報刊才得以越來越紅火,而華夏社出版的一些書籍,也以其相對低廉一些的價格,以及到位的宣傳,還有華夏社本身的名氣,而大受歡迎。

    在對一些資料和規則進行調整以後。趣玩館正式對外發佈兵戰棋第一版。並在彥熙樓大堂做了第一次公開展示。

    這次展示行棋的一方是茅元儀,他的《武備志》雖然還沒有成書。卻已經得到很多人地關注,在京城聲名鵲起;而另一方則是茅元儀曾經請教過問題,而引起對方對兵戰棋興趣的詹事府司經局洗馬孫承宗。

    這是一次戰役級的對局,地圖選擇為遼東,背景即是當前,兵力配備也一如當前,孫承宗統領明軍,茅元儀模擬建奴發起春季進攻。

    之所以做出這個選擇,是因為孫承宗、茅元儀都認為今年遼東大旱,那麼到了明年春天青黃不接的時候,建奴必然會發起一次春季攻勢,以劫掠糧食。

    “建奴的戰略目標無非是通過劫掠,獲得物資,並擴大其生存範圍,而其春季作戰,重在糧食與丁口,”作為兵戰俱樂部的一次活動,孫承宗在行棋開始前,侃侃而談,在此之前,孫、茅二人就這次行棋,或者說遼東春季作戰,已經有過仔細的研究。

    “此次作戰,我大明遼東軍十五萬,其中瀋陽七萬,遼陽六萬,後金軍戰兵兩到三萬,我明軍兵力處於絕對優勢,然機動能力不及對手,又有廣大地區需要分守,兵力無法集中……”孫承宗簡單介紹了戰役情勢。

    大堂中一百多人多是兵戰俱樂部的成員,平常也下了不少功夫,聞言不禁屏住呼吸,彷佛置身於遼東那片金戈鐵馬的戰場。

    簡單介紹以後,孫承宗與茅元儀分別行棋,李彥則帶著特別調集地一批帳房和技校學院,負責資料的計算,因為之前已有磨合,還算順暢。

    為了充分演示兵戰棋的玩法並演示戰場,孫承宗與茅元儀分別進入二樓的一間的包廂,而他們採用的任何操作,都會遞給李彥的裁判組,裁判組經過計算以後,將結果回饋給行棋者,並向觀看者展示、解釋。

    簡單的資料計算技校學生足以勝任,作為對兵戰棋規則的理解最為透徹者之一,李彥擔負起條件判定和講解地任務。

    戰役模式與戰鬥模式地不同之處在於,行棋者可以使用更多的謀略,譬如誘敵設伏、偷襲、集中兵力以多打少等,這也是建奴常用地手段,茅元儀都一一嘗試。

    孫承宗用兵謹慎,很注意對敵情的偵查,但是效果並不好,雙方騎兵上的差距確實導致了明軍的被動。

    為了阻止建奴達成劫掠地戰役目的。孫承宗沒有選擇固守瀋陽、遼陽,試圖集中兵力在奉集堡一線,與建奴展開決戰。

    不過在其援軍到達奉集堡之前,這個堡壘的幾千士兵,已經被李彥判定為潰散,援軍也遭到襲擊。

    李彥將士氣低落、潰散等負面效果施加在明軍身上。對孫承宗造成了很大困擾,不過他還是穩紮穩打,並使用計謀設伏,殲滅了茅元儀的一股騎兵,終於在白塔鋪穩住陣腳,集兵固守。

    讓眾人興奮的是,孫承宗指揮下的明軍在戰鬥中並不弱於建奴騎兵,但是在戰役表現上卻很被動,因為機動能力相差太多。如果是小股軍隊出擊地話,很容易讓建奴騎兵集中起來打擊,如果是大規模出擊。行動慢不說,輜重也難以保證。

    反觀建奴騎兵,則可以兵分多路,來去如風,給養可以就地劫掠。

    最終的結果,孫承宗守住了遼沈,卻失去了腹地,即便孫承宗多方設計,也無法阻止茅元儀利用建奴的機動優勢。劫掠走大量的糧草和丁口。

    孫承宗與茅元儀都是計謀多出,讓觀眾看得如癡如醉,但依然卻是這樣的結果,讓這些平常痛駡熊廷弼的會員無言以對。

    演示一結束,大堂在短暫的沉默以後,很快喧鬧起來,大家都不甘心明軍只能防守的結果,卻無法指摘孫承宗的策略與李彥地判定。

    “此戰的結果說明一點,明軍與建奴相比。戰術上的劣勢在於機動性,優勢在於城池,野戰優勢在於火器,但也只能被動防守……”

    “戰役劣勢依然在於機動性,以及情報搜集,優勢在於只要輜重有保障,明軍可以拖,建奴則不行,他們地兵即是民。民即是兵……”

    “戰略上來說。建奴的優勢仍然在於其機動性、靈活性,明軍的劣勢在於守土。優勢在於國力……”

    李彥對棋局作了簡單的總結,並請孫承宗和茅元儀作分析,孫承宗顯得很無奈,指出遼東的戰術在於以炮守城,戰役在於堅壁清野,戰略在於築城複地,聯合蒙古與朝鮮,擠壓建奴的機動空間。

    這一策略與熊廷弼幾乎一脈相承,誠然是以國力為賭注,事實上大明連年災荒,已不足以支撐這樣的戰略。

    茅元儀則提出一點,未有騎兵之前,野戰難勝,明軍當然也有騎兵,但戰力低下,不足以信賴。

    兩人的結論都不算是好消息,這讓在場的觀眾很喪氣,但是他們也提不出好地辦法,若是以前,還能說派大軍過去,但在俱樂部薰陶了幾個月以後,他們也知道大軍行動,涉及到的事情很多,面對來去如風的建奴騎兵,很容易被截斷糧道而陷入困境。何況大軍出動,打不到建奴也是無用。

    至於修築堡壘,天知道什麼時候能將建奴壓垮,這完全是飲鴆止渴。

    “大家也不用喪氣,其實對付建奴的辦法有很多,慢慢來就是,”作為主持人,李彥笑著說道,卻被下麵的接連追問:你有什麼辦法就說啊!

    “有些想法,可能會比較驚世駭俗,”李彥看了看孫承宗,後者微微點頭:“聽說兵戰俱樂部以遊戲為樂,咱們可以就棋局討論,但講無妨。”

    李彥笑了笑,說棋局實際就是在說遼東,不過該注意的忌諱還是得注意,他指了指剛才的棋局:“大家都看到了,若是守土,則處處被動,或者,我們可以跳出這個窠臼。”

    “你不會是想放棄遼東吧?”鞏永固在下麵大聲喊道。

    李彥搖了搖頭:“遼東當然不能放棄,我要說的是,以往總想著守土,導致處處被動,但是大家發現沒有,即便是我們能守住,建奴還是好好的在那裡,並沒有損失,反而是我們,每年得扔進去八百萬糧餉。這是戰略上地致命缺陷!”

    茅元儀在旁邊點了點頭:“我攻擊不利,傷不到建奴。”

    “正是如此,”李彥點頭說道:“故而,不如不以守土為念,而尋機殺傷建奴的有生力量。”

    “建奴才多少人?只要尋機殺上幾百,足以讓其大傷元氣。”李彥道。

    “只是,以建奴的機動能力,又如何能有效殺傷?”孫承宗眼睛一亮,這確實是一個新的思路,隨即又搖了搖頭。

    “就戰術來說,可以互拼;就戰役來說,可以設計誘敵;就戰略來說,放棄遼河以東的屯田,將遼民遷徙到遼河以西。沿遼河、三岔河組成阻敵西進,而在瀋陽、遼陽、海州、蓋州屯重兵,讓建奴無可劫掠。無從補充;而我退則守城,進則以大軍,逐次進擊撫順、薩爾滸、建州衛等地,攻一地,則毀一地……”

    “被動防守,徒耗大明財力,成亦無功,敗則資敵,不若你捅我一刀。我捅你一刀,看誰先將血流盡……”

    “我大明失一遼東,不傷根本,建奴失一人則少一人,毀一地則少一地,一年八百萬糧餉,可以成就很多事,何必計較一城一地的得失?”

    李彥指著牆上掛著的遼東地圖:“在遼西、遼南、寬甸鎮江堡分別屯以重兵,徹底放棄在遼東種田。伺機便咬上一口,不信咬不死他!”

    李彥地戰略就好像兩個流氓打架,對方武藝高超,只好扭住對方,你一拳我一拳,互相轟擊,看誰先撐不住。

    這樣的做法,卻讓下面地觀眾大呼過癮,眾人這才醒悟過來。一年八百萬糧餉。反正那些遼民種出來地東西都要被搶掉,那咱們不種還不行麼?

    至於遼東的遼民。這時候關外土地地廣人稀,在遼西、遼南,以及寬甸都有大量地土地,與其留著等強盜,還不如遷徙過去,反正一年八百萬,做這些事情足夠了。

    至於遼西、遼南,不僅防守正面大為減少,更容易集中兵力,而且沿海有利於機動,可以最大程度彌補雙方在機動能力上地差距。

    而三面佈設,各集重兵,伺機出擊,不斷給建奴放血,又讓其不得補充,到最後撐不住的只能是建奴。

    其策略的關鍵便在於互毀,不僅要殺傷建奴的軍隊,還要毀掉建奴的農田、牧場,劫掠其牧民,讓建奴也遭到損失。

    “對啊,憑什麼讓他來打我們,我們也打他去!”

    “軍隊打不到,城池、牛羊、村子也打不到麼?”

    眾人都被李彥說得很激動,彷佛一下子找到了一條正確的道路,大明這麼大,區區建奴

    孫承宗捋了捋大鬍子,苦笑不已:“這個辦法或許有效,卻有幾不可行。”

    孫承宗是詹事府洗馬,位居五品,身份尊崇,聽到他開口說話,眾人都是安靜下來。

    李彥也拱手問道:“請孫大人賜教。”

    “其一,無故失地千百里,我朝從不為也……”

    “暫時的失去,是為了更好地得到,”李彥笑著解釋了一句。

    孫承宗贊許地看了李彥一眼,卻又微微搖頭:“焚城劫掠,仁人所不為也,此其

    “別人要殺我,我豈能白受?”李彥的反詰得到一片應和。

    孫承宗還是搖頭:“遼民故土難離,要使其遷徙,甚難,此其三……”

    “若是遼東失守,他們便得面對建奴的屠刀,或為奴隸,”李彥這次也搖起頭:“難道,偏得撞了南牆才肯回頭,一定得悲劇發生了,才知悔改?”

    “其四……”孫承宗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抬眼看著遼東地地圖,微微歎息:“此法或許來得有效,然則重兵集于東、南、西三個方向,要守數城,還欲以重兵攻擊,靡費錢糧,或達千萬,放血之策,何時見效,也還難說,或許遷延日久,此不可者四……”

    “再說,戰役戰術上,如何殺傷建奴,也需斟酌……”

    “我大軍雲集,戰役戰術,並不落于下風,”李彥手指敲著地圖:“一年只要一兩次有效的進攻,建奴也承受不起。”

    孫承宗轉頭看向李彥,突然微微笑道:“雖有四不可,卻值得一試,遼東困局,世所難解,唯有殺傷,可衰弱之、滅亡之……”

    “俊傑這一策,或可計定遼東矣!”
ivyyahui 發表於 2009-8-16 15:01
正文-第一一八回機器藍圖


殺傷策是一種戰略轉變,孫承宗、茅元儀以及兵戰俱樂部的其他成員,都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一年耗餉八百萬,足以組織三到四次薩爾滸那樣的會戰。

    不過在戰役層面上,明軍的機動劣勢還會很明顯;在戰鬥層面上,訓練、士氣也堪憂,這才是最大的問題;而就戰略來說,李彥的殺傷策並不完整,有很多需要調整完善的地方。

    但這就好像是一扇門,打開後就是全新的世界,詹事府洗馬孫承宗對此予以了方向性的肯定,尤其欣賞兵戰棋的設計。

    有了孫承宗的肯定,加上兵戰俱樂部的影響力,李彥“知兵”的名頭,與兵戰棋一同聲名鵲起。

    雖然兵戰棋的規則剛剛推演完畢,對外公佈,兵戰棋卻早已設計、製作,每套兵戰棋大致為三個部分:地圖或沙盤元件包括其他各種佈景工具、兵種及戰具元件、遊戲手冊。

    兵戰棋既有套裝,也可零賣,具體設計也有簡裝版、精裝版、豪華版,其中一套精裝版的價格高達十兩銀子,差不多值一匹普通的挽馬,簡裝版也需要一兩銀子,豪華版的價格則異常華麗地定為一百兩,且限量供應,純手工製作,一個月只能推出十套左右。

    其實這些都是手工製作,不過在材料、做工的精細程度上便差了許多,豪華版的棋子甚至用紫檀雕刻而成,再過幾百年,那就是文物、藝術品。

    放在這個時代,豪華版也不算做得很精細,至少算不上藝術品的層次,李彥沒那麼多手藝高超的工匠來細細雕琢,他寧願像這樣中上的水準,但是可以批量生產的。

    兵戰俱樂部鼓勵大家玩兵戰棋,經濟條件一般者可以購買簡裝版的元件,實際上有一套地圖就可以玩。甚至可以自己設計地圖。

    由於第一天組織的活動很成功,作為有錢人中對軍事很感興趣的會員,差不多都是掏錢購買一套兵戰棋,除了鞏永固、劉文炳等搶走了五套豪華版,其他人都是買了精裝版。

    即便如此,首日推出的一百套精裝版也供不應求。因為僅僅是俱樂部內部就有一百多號人,雖然首日之後,銷售地勢頭立馬降了下來,但銷售的情況還是很不錯,每天都能賣出好幾套,簡裝版賣出的要多些,但也多不了多少,真正喜歡兵戰棋,能花一兩銀子的便不會在乎十兩銀子。

    兵戰熱很快成為京城地頭號話題。這種幾乎可以模擬現實戰爭地玩法。雖然作了許多簡化。但其新穎性、可玩性都能讓熱血地青年為之著迷。很多人喜歡擺上一局。過一把戰場殺伐地癮頭。

    拼圖掀起地遼東熱正是如火如荼地時候。在兵戰棋上。對戰最多地也是遼東戰局。薩爾滸、撫順。以及孫承宗、茅元儀演示過地遼沈。每個人都各展所能。儼然將自己當做了遼東經略。指揮十數萬人馬直搗建州老巢。

    “打下建州沒有?”京城地公子哥兒見面閒談地話也在發生變化。若是沒有玩過兵戰棋。沒能將建奴地老巢打下來。鐵定要為人所鄙視。

    所謂明朝以文禦武。其實並非重文輕武。儒家傳統地文人。講究地是禮樂射禦書數地六藝。最大地成就不過是入則相、出則將。王守仁、於謙就是他們地榜樣。

    再加上遼東局勢催人。以及李彥刻意營造地氛圍。對於遼東、對於戰事。對於兵戰棋地熱度才會恰到好處地表現出來。

    不過兵戰棋也有一個缺點。那就是需要大量地計算。以及裁判。特別是戰役作戰地話。其判定與計算都會呈幾何級數地增長。

    對很多初玩者來說,兵戰棋的規則與資料換算無疑相當複雜,最好地玩法還是在趣玩館,李彥從天津調了一些技校學生。讓他們熟悉規則。並承擔計算任務。

    趣玩館在彥熙樓只能同時提供十盤棋的判定與計算服務,而這十盤棋幾乎難有間斷的時候。總是一盤結束了,馬上有排隊的頂上去。

    即便如此,也絲毫不影響兵戰棋的流行,購買兵戰棋者也絡繹不絕,雖然沒有專業的裁判和精確計算,人們依然可以遵照基本規則,進行簡化版的玩法,譬如最簡單的戰鬥場景,省略了計算的戰役推演,同樣玩得不亦樂乎。

    探討不同兵種地強弱,研究不同的戰術組合,並以此推及現實,亦以現實入棋,兵戰棋豐富靈活的玩法,讓京城多了很多研究棋,進而研究兵書的青年。

    李小為好動的性格很適合趣玩館,夏熙接手大生紡織廠的銷售以後,李小為就再度回到趣玩館,他能不時搞出些花樣,讓趣玩館總是充滿趣味。

    而在兵戰俱樂部,李彥提拔表現出色的鞏永固為連長,還有一些排長,平常的活動都由他們自己組織,這些紈絝的態度和表現都相當積極。

    鞏永固甚至已經在策劃拼圖大賽那樣地兵戰棋大賽,至於經費,準備由會員集體出資,讓李彥哭笑不得。

    李彥則在忙著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完成國戰棋地設定。

    雖然沿用同樣的框架與思路,國戰棋地內容與兵戰棋顯然有很大的不同,涉及的因素也很多。

    好在孫承宗在知道這件事以後,表現出相當大的興趣,與茅元儀一起,參與到國戰棋的設計之中。

    孫承宗萬曆三十二年進士,歷任翰林院編修、中允,後為詹事府諭德、洗馬,在中樞歷練多年,他的豐富經驗與眼界,為國戰棋的完善很有幫助,而李彥的很多新奇觀點,也常常讓孫承宗深思良久。

    在三人的努力下,還有華夏社一些書生和技校學生的協助,國戰棋逐漸成形,而在此期間,大家也難免聯想到大明眼下的情況。

    “朝廷裡的禦史在彈劾熊廷弼。熊經略怕是不能安坐其位了,”這一天,國戰棋總算完成了最後的設定,孫承宗與茅元儀、李彥一起喝酒慶祝,突然歎了口氣說道。

    “朝廷有何方略?”李彥拿起酒壺給孫承宗杯中添滿酒,雖然他也不認為熊廷弼很出色。但隨意換將,隱患很大。

    “能有什麼方略?”孫承宗苦笑著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他曾將李彥的殺傷策整理完善後,上書朝廷,卻得來“此舉有違人和,前方戰事,不宜中制”地旨意,然而現在卻要拿下前方的經略,這豈是不中制?

    “指責多而建言少。這向來是言官的不足,”孫承宗搖頭歎息:“不過顧所言,也未嘗沒有道理。:此八百萬者,安能歲歲而輸之?臣恐民窮財盡、盜賊蜂起,憂不在三韓而在蕭牆之內矣。”

    李彥舉杯無語,顧此言確實一針見血,再過不了幾年,大明確實烽煙四起,也確實亡于農民軍之手。

    當熱血的青年在地圖上直搗建州的時候,大明十幾萬軍隊卻只能龜縮在遼沈周圍的堡壘中,即便是建奴叩關劫掠。也無法起到阻遏地作用。

    李彥也是苦笑搖頭:“若是有機會,真想到遼東看一看,那裡的局勢到底如熊廷弼所說,兵馬漸足、器械漸備、人心整頓;還是如姚宗文所言,兵馬不訓練、將領不部署、人心不附戢……”

    “怕是都差不離,”孫承宗提起筷子,點了點瓷盤:“姚宗文不會無中生有,熊廷弼治兵嚴苛是有的,怕也不能懾服諸將。事事干預,終不能成就。”

    “顧之憂,也是朝廷之憂,至於馮三元劾熊廷弼無謀者八欺君者三,皆是不知兵而妄言,”孫承宗轉頭看了茅元儀一眼:“止生,你的《武備志》何時能出?但願此書能讓我大明多幾個知兵的統兵者。”

    茅元儀搖頭苦笑:“近日忙著作棋,卻是耽誤了,才不過一半左右。便是往後潛心著力。也要到明年了。”

    “兵戰棋、國戰棋也頗有意義,不算耽誤。從今而後,抓緊些便是,”孫承宗點頭勉勵。

    “為什麼不邊寫邊出呢?”李彥放下手上的竹筷,看著茅元儀和孫承宗道:“在下看過止生《武備志》的體例,洋洋灑灑,怕要數百萬言,幾十卷,何不將前面已經撰寫好的部分,整理出版印刷,也好過延至年後。”

    “況且,此書也非一日能夠看完,不如每月出得一到兩卷,待到止生寫完,也剛好出完,而閱者已經看了大半。”

    “俊傑的主意倒是不錯,止生你看如何?”孫承宗點了點頭,面向茅元儀問道。

    茅元儀猶豫著說道:“怕是此時印出,也無人會看。”

    “哦!”孫承宗默默地點了點頭,茅元儀地《武備志》其實就是對以往軍事著作、資料的整理與重新注釋,如果只出一卷,譬如孫子兵法卷,誰都不會當回事。

    而這個時候印書,也只能是自己出錢刻印,聲名不顯,便難有資助,要靠個人獨力來印的話,無論是茅元儀,還是孫承宗,都會比較吃力。

    李彥看到二人為難地樣子,不由微微笑道:“孫大人,止生兄,你們可知道京城乃至大明最大的書商是誰?”

    孫承宗與茅元儀相互看了看,都疑惑地搖了搖頭。

    “呃,”李彥不禁尷尬地笑了笑:“本來以為華夏社已經很有名氣,不曾想卻是自作多情了。”

    “華夏社?”孫承宗與茅元儀頓時恍然大悟,《華夏商報》每天一萬多份,《華夏文學》及《華夏小說與戲曲》每個月一期,發行量也已經達到四千冊,要論每個月印刷的總字數,最多者非華夏社莫屬,就算一些書商印刷的書更多,但賣出的冊書也遠遠不及。

    如果要說在全國範圍的影響力,華夏社尚難有望其項背者。

    “俊傑,你是說,華夏社可以幫我印這本書?”茅元儀不禁激動地說道,他寫這本書,除了個人的志向與興趣,也想借此闖出名聲,若能借助華夏社的管道。定然事半而功倍。

    不過他也有些猶豫:“只是,單冊出可有人看?還有,若是印冊多了,茅某也付不起那個錢。”

    “這個……”李彥有些無言,哭笑不得,只好認真地解釋:“止生兄便放心吧。華夏社的牌子與管道,足以讓這本書走紅。”

    “至於單冊出與全套,看一看兵戰棋地銷售就知道了,全套出價格不菲,很多人便看不起,而單卷不過幾分銀子,買者自然更多。”

    “至於印刷的費用……”李彥好笑地看著神情緊張的茅元儀,擺手說道:“不僅不要你地,還得給你版稅。也不多,五個點,止生兄覺得如何?”

    五個點的版稅。已經相當之低,不過李彥也要考慮到兵書的曲高和寡,加上之前沒有運作過,風險頗高,便給了個相對保守的數字。

    “什麼叫版稅?”茅元儀與孫承宗卻徹底迷糊了:“五個點是什麼?”

    “版稅,就是稿費,”李彥突然感到悲涼,這個時代的讀書人寫書不僅沒有稿費,有時還得自己出錢。

    “五個點。就是每一冊書售價的百分之五,”李彥解釋道:“就是百中之五。”

    “稿費?”茅元儀連忙擺手:“華夏社能幫吾出書,某已感激不盡,稿費一說,千萬不要再提。”

    說著,茅元儀已經起身對李彥深深一揖:“俊傑賢弟,《武備志》若是能出,茅某感激不盡。”

    在茅元儀地強烈要求,以及孫承宗的勸說下。李彥只好放棄了給茅元儀支付稿費的想法,但他表示,這五個點,將捐贈給兵戰俱樂部,而《武備志》也將以兵戰俱樂部與華夏社聯合的名義出版印刷。

    鞏永固聽說李彥要給茅元儀出《武備志》,便纏著他要給俱樂部出書,甚至所需的銀錢,也可以由會員募集。

    鞏永固的意思,是覺得每個月三次的兵戰論台水準越來越高。完全可以將大家的言論彙編成冊。每個月一期,像《華夏文學》那樣。定期發行。

    李彥覺得這個想法確實不錯,既可以擴大俱樂部的影響,也可以將一些觀點公開,引起大家地關注,他在徵求孫承宗地意見以後,便同意了這件事。

    只不過內容不能只有論台的辯論,他給鞏永固規劃了幾個方面,俱樂部地活動包括論台辯論為其一;軍事理論,可以從《武備志》中摘抄是為二;兵戰棋的動態與經典戰例為其三;其四則為大明的軍事動態。

    以此四方面的內容,則可編撰一冊軍事類的期刊,以俱樂部的名義發行,華夏社進行運作。

    這本期刊被命名為《兵戰春秋》,李彥為總編撰,鞏永固為主編撰,編撰組的成員皆由俱樂部中遴選,紈絝們大多受到過良好的教育,足以勝任這樣的工作。

    作為紈絝,因為是勳臣或貴戚地關係,反而不能通過正常途徑從政,而兵戰俱樂部則讓他們找到樂趣的同時,也有了某種特殊的追求,對於創辦這本俱樂部雜誌,顯得非常熱情。

    駱養性成為神機營佐擊將軍,領一車兵營,額定三千兵員,清點後僅一千出頭,而這一千兵也幾乎都是老弱病殘,不堪一戰。

    駱養性為此大發雷霆,準備清理兵員,補充缺額,但是得到的餉銀不足,所以也來找李彥想辦法:“我要一千五百杆火銃,兩千杆長槍,兩千套刀盾,以及相應的裝備。”

    除了討要鳥銃火器,駱養性還想讓兵戰俱樂部到他的營中搞活動,所繳納的活動費用可供作軍餉。

    李彥為此哭笑不得,兵戰俱樂部經常參加活動的會員也就是一百多人,雖然每人每個月的花銷都在上百兩左右,但指著他們地部分活動費用作為餉銀,卻依然是杯水車薪。

    對於駱養性的建軍計畫,李彥持雙手贊成,與徐光啟相比,駱養性是李彥簡化戰術的擁護者,他的這個營更容易按照他的想法來操練。

    徐光啟在通州練兵,是備操編制,也就是要真的打仗了,並不屬徐光啟指揮。而京營既是備操編制,也是戰鬥編制,完全由這支軍隊的首領駱養性說了算。

    徐光啟練兵的兵丁來自各地班軍,這些衛所兵早就爛透,三千兵也難以挑出一千合格地,京營則可以募兵。挑選身體素質相對更好地兵丁。

    李彥與駱養性地想法一致,就是將他的這營兵打造成為強兵,兵器方面可以讓軍器局優先供應,配備兩個方陣鳥銃手,以及兩個方陣長槍兵,每個方陣為標準地二十五乘二十五,六百二十五人,再配備一隊炮兵。

    兵員更不用操心,今年年景也不好。可以在山西、河南、山東等地招募流民,進行編伍操練。

    至於兵餉,駱養性的辦法肯定不行。只能由其通過關係,讓上面足額劃撥,至於缺額部分,李彥建議其招募兵丁地時候,再招募一些流民,然後讓這些流民屯墾土地,屯墾收入可以補助兵餉的不足。

    至於屯墾的土地,可以通過俱樂部的那些紈絝運作,他們家中在京畿一帶多有田地。有的放在那裡拋荒,不如拿出來交給駱養性的兵丁屯種,象徵性地收一點田租,這些紈絝自然也是願意。

    駱養性的積極性很高,關係也夠硬,但是要做成這件事,阻力也相當大,不過李彥與駱養性都是打算盡力去試一試。

    軍器局經整頓以後,面貌煥然一新。這裡很多坐匠都是世代相傳,技藝自然沒有問題,引入精作坊精密製造管理辦法以後,實行標準化製造,造出的兵器品質大有改觀。

    抽調精幹力量的火器坊火銃作經過反復比較,終於定型一種新式地火銃,這種火銃的銃管與鳥銃相比,銃管略長,管壁略粗。相應的射程、威力也更大。但也更重了些。

    銃管一般用精鐵打制,通常是用精鐵打制一大一小兩根鐵管。然後以大包小,嵌合以後打得嚴實,再用鋼鑽將銃管鑽勻、光滑平直,關鍵地工序就在於鑽銃管,通常一個工匠一天只能鑽深一到兩寸。

    制銃工匠原本使用的是手工鑽,用繩子拉動木杆鑽,效率低下,李彥就將木工車床弄過來,將木工鑽換成鋼鑽。

    經過長時間的使用與改進,魯班車床在原來的基礎上已經做出了很多改進,不過李彥還是發現很多不方便的地方,譬如人工驅動、人工推進、人工固定,通常來說,存在人工的地方,便有改進的空間。

    從精作坊調過來的技術員王軒已經成為李彥在火銃作的技術管理員,此外這裡還有幾個工匠地水準很不錯,被李彥任命為技師,享受更高的待遇,他們被李彥要求,尋找製造中缺乏效率的環節,便做出改進。

    “最耗費時間與工夫的,還是精鐵與鑽銃管,鑽床雖然好用,不過要固定、推進,都是精細活,分毫不能差的!”在軍器局做了二十幾年的老工匠焦大齜著大門牙說道。

    李彥讓焦大他們演示了一下,很快發現這確實是個問題,以前木工機床的加工精度都不會要求很高,用來鑽銃管,立時便體現出來。

    “看來要想個辦法,將工件、鑽頭全都固定,再做個給進槽,這樣在推進的時候,也就不怕移位了,”李彥托著下巴,思考起這兩種結構。

    固定的話,可以使用夾具,但要牢固,普通地楔式肯定不行,最好是螺旋式,李彥想起榨油機的螺旋結構,機器廠對此已經比較熟悉。

    推進槽則比較簡單,可以使用滑槽,也可以使用螺旋槽,至於具體的結構和細節,則需要再細細推敲。

    李彥就將這個設計拿出來,交給機器廠去驗證,至於精鐵,暫時還沒有太好的辦法,不過懷柔那邊的鐵廠已經建了起來,可以從遵化、灤州運來煤鐵礦石,進行冶煉。

    懷柔誠然不是煉鐵的首選之地,煤與鐵礦都需要從外地運來,不過產煤產鐵的地方,距離京城最近的也要到遵化一帶,李彥去那裡也不是很方便,索性就在懷柔建了鐵廠,反正主要的目地還是做試驗。
ivyyahui 發表於 2009-8-17 00:07
正文-第一一九回農業問題


鐵廠由徐洪操辦,並從遵化那裡雇了一些熟練的鐵匠,李彥又從軍器局調了幾個老工匠去支持,終於將鐵廠建起來。

    懷柔鐵廠眼下只有一座大高爐,還有四五座中小型的煉鐵爐,他們現在要做的,也只是統計各種情況下所得到鐵的情況,將鐵廠的運作詳細記錄。

    李彥有後世的眼界,但並不熟悉技術細節,要想取得技術進步,還是得通過個人努力。

    李彥始終相信,經驗的總結可以通向進步的道路,即便他無法說出如何對煉鐵技術進行改變,但只要有科學的方法與正確方向,技術的進步終將到來。

    懷柔鐵廠在技術上依然是這個時代的水準,雖然通過雇用熟練的工匠,差不多已經達到華北地區的最好水準,不過與南方,特別是佛山鐵器相比,還有一些差距。

    與同時代的鐵廠或者說冶鐵作坊相比,懷柔鐵廠的管理精細到幾乎繁瑣的程度,每一次使用的鐵礦石成色、煉造的時間,甚至力工的每一個操作動作,都要記錄在案,並規範。

    鐵廠與別不同的地方還在於使用了水力鼓風機,效果很是不錯,至少節省了不少人力。

    水力的利用是李彥這段時間特別關注的,懷柔水力作坊的最新成果是一台水力紡紗車,這台紡紗車用一架水輪,可以帶動六十四隻紡錘,羅拉自動牽伸。

    而既然六十四隻能夠成功,那麼繼續增加紡錘的數量,問題都應該不大。

    水力織布機的進展不大,要想讓複雜的織布動作全部由水力驅動,難度頗高,不過在提綜、打緯等環節,織布機的機械結構也在不斷做出改進。

    脾氣暴躁的劉鐵鎖最近像變了一個人,變得非常安靜,劉鐵鎖以前自詡技術天下第一。脾氣大得很,不過被李彥接二連三震住以後,已經變得非常穩重。用他訓斥學徒的話來說:這天下神奇的地方還有無數,別知道一些就得意洋洋,別說是一輩子,哪怕十輩子的時間也不夠用。

    “水力機就是龐大了些。很多地方也用不到。”劉鐵鎖在李彥面前畢恭畢敬。說起最近一些事情地進展。

    “少爺說過地蒸汽。確實也能推動葉輪。就是力量太小。做些玩具還成。與水車差得遠了。”

    在水力應用漸趨佳境地時候。蒸汽動力地研究進展卻不大。李彥設計了翻斗式和風輪式兩種汽輪結構。用噴嘴噴射高壓蒸汽驅動。試驗地效果並不樂觀。很難得到足夠地推動力。

    高壓蒸汽噴射在葉輪上。可以帶動葉輪旋轉。但力量不夠。李彥看著拆開地機器。用手指撥了撥葉輪地葉子。突然想到使用葉輪地蒸汽機。是不是應該叫蒸汽輪機?那麼簡單蒸汽機地結構。難道不是葉輪式地?

    李彥意識到自己可能走進了一個誤區。最初地蒸汽機與蒸汽輪機應該有所不同。也就是說最初地蒸汽機不是葉輪結構地。

    除了葉輪式地結構。機械地動力結構還有什麼?李彥幾乎是馬上想到活塞。汽油機、柴油機都是這種結構。難道說蒸汽機也是?

    李彥讓劉鐵鎖將這些“蒸汽機”安裝起來,給鍋爐加熱後,用噴嘴噴射這些葉輪,發現效果確實不太好。

    李彥拿起一隻繪圖地鉛筆,畫了一個簡單的活塞結構:“做這樣一個裝置,密封的汽缸,活動地活塞……”

    李彥說了一下的活塞的構成。這是一個最簡單的汽缸活塞,其目的只是為了驗證,當高壓蒸汽噴入汽缸的時候,是否能夠驅動活塞運動,其力度又如何,以此來確認活塞結構的蒸汽機是否可行。

    據說蒸汽機的發明是因為發明者看到水壺的蒸汽可以頂起壺蓋,從而認識到蒸汽地力量,但要使蒸汽的力量為人所使用,還有相當多的工作需要做。

    秋天是收穫的季節。萬曆四十八年或者還要加上泰昌元年。這一年北方的天氣仍然缺少降水,好在沒有發展成為大面積的旱情。李彥陸續購置以及租種了幾十頃的土地。其中大部分種植番薯和玉米,還有用多方搜集來的種子,種了一些馬鈴薯、辣椒。

    馬鈴薯、辣椒的種植面積都很少,雖然試種頗為成功,收穫多數都留下做種,並沒有馬上拿到市場上去炒作,畢竟種子地問題不解決,也無法推廣。

    番薯和玉米之所以能快速推廣開來,那是因為這兩種作物,在南方已經有種植,只要將聲勢炒起來,自然會有人從那邊弄來種子。

    馬鈴薯與辣椒則不同,特別是馬鈴薯在大明還基本沒有人種植,至於辣椒,雖然也有小範圍的種植,但那零星的幾株,對於大規模推廣還是力不從心。所以李彥打算用這次的收穫做種,在來年大範圍種植。

    離開鹼地而在懷柔一帶種植的玉米、番薯,終於顯現出產量的優勢,番薯畝產可達八百斤左右,玉米也有二百多斤。

    雖然這個產量與後世動則幾千上萬斤無法相比,但在這個時代,絕對算是高產,哪怕是玉米只有二百多斤,也超過普通麥子的畝產量。

    “今年的玉米和番薯雖然收穫甚多,不過價格卻下跌了很多,已經快要跌至稻米的價格了,”田莊地負責人李睿很鬱悶,雖然他已經將田地料理得很好,卻沒想到市場地價格起伏如此之大。“產量這麼高,價格不掉才是怪事,”李彥微微笑道,產量高,不挑地,用途畢竟還有限,番薯和玉米的價格當然會下降,遲早要掉至稻麥之下。

    番薯和玉米價格地大幅度下跌,讓多數種植者要血本無歸,甚至可能會導致一些中小地主的破產,讓人對這兩種作物的前途產生懷疑,李彥可以想見,在這樣的情況下,明年的種植規模甚至可能會縮減。

    番薯和玉米的價格降下來以後,其高產和不挑地等特性,還是會逐漸吸引一些人來種植,李彥不希望出現太大的起伏,就要做一些事情。

    “番薯和玉米除了做菜,現在還沒有太多別的作用,現在這兩種東西到處氾濫,菜的價格也一跌再跌,”李睿以前是沒想到番薯與包穀的產量會這樣大,現在他差不多是大明對這兩種作物的情況最清楚的人之一,自然也能想到,番薯與包穀確實不存在比稻麥更貴的理由。

    李彥點了點頭:“現在最重要的是擴大番薯與包穀的使用範圍,至少使價格逐漸穩定下來。”

    “番薯可以做粉條,玉米可以榨油,又都能用來釀酒,”李彥讓李睿將這些都記下來,然後想辦法弄出來,用番薯做粉條,或者玉米榨油、釀酒,與其他材料並沒有本質的不同。

    “哦,對了,玉米可以當主食吃,”李彥突然眼前一亮:“玉米可以做窩窩頭。”

    “窩窩頭?”李睿疑惑地問道。

    李彥點了點頭:“對,就是窩窩頭。”

    李彥將窩窩頭的形態給李睿描述了一下,後者很快明白,原來就是用玉米麵做出來的饅頭:“這個口感會比饅頭好嗎?”

    李彥搖了搖頭,窩窩頭曾經是窮人才吃的玩意,不過在後世,當人們都能吃上大米飯的時候,窩窩頭再次出現在酒樓的餐桌上,儼然是一種價格相當高昂的菜式,李彥覺得,就算在這個時代,也完全可以弄出高檔的窩窩頭。

    當然,普通的窩窩頭才是李彥真正想要搞的東西,畢竟這個時代大部分人連飯都吃不上,溫飽都是很奢侈的一件事情。

    窩窩頭可以讓很多人吃飽肚子,還能解決軍糧問題,雖然以現在的玉米價格,這個窩窩頭和饅頭的成本都差不多,但玉米的產量要大過小麥,還不挑地,可以預料,未來的玉米麵可以再某種程度上取代饅頭,成為解決一部分人肚子問題的選擇。

    李彥在《華夏商報》上做了一個專門的系列,專門用來介紹番薯和玉米的吃法,並讓李睿成立了一個作坊,嘗試做出這些東西,以起引導作用。

    李彥將這個作坊命名為“天廚”,專門進行食品加工,除了試著做了些番薯粉條、玉米油外,李彥還絞盡腦汁想到了兩種新的食物。

    天廚開始運作以後,李彥身邊的人便經常會從李彥那裡,發現一些新鮮的吃食。

    “三娃,這個酥餅很好吃啊!”依然這樣稱呼李彥的,也只有二丫了。

    二丫眯著月牙眼,臉上掛著甜甜的微笑,從李彥拿來的紙盒裡捏起一片薄薄的、金燦燦的薯片。

    用番薯炸出來的薯片與馬鈴薯的薯片有些不同,似乎會比較軟一些,不過第一次吃到這種食物的二丫,顯得特別喜歡。

    “再嘗嘗這個呢?”李彥又打開了另外一隻紙盒,這次裡面裝著的卻是爆米花。

    炸薯片很簡單,至於爆米花所用的炸爐,也並不複雜,李彥依著小時候的記憶,很快設計出那種炸爆米花的搖爐。

    薯片和爆米花,這是李彥絞盡腦汁才想出來的兩種東西,效果卻很不錯。
ivyyahui 發表於 2009-8-17 10:50
正文-第一二零回再論遼東


天廚在彥熙樓旁邊盤下一處店面。專門經營天廚系列小吃。開始主要向那些在彥熙樓下棋玩兵戰的人推銷。

    原本彥熙樓銷售的糕點就很受歡迎。香脆的薯片、薯條還有爆米花。與口味截然不同。與糕點。甚至是炸酥、糖果相比。炸薯和爆米花更適合作為零食。很快的到一些人的青睞和喜歡。除了堂吃。漸漸有人也要買些帶回去。

    天廚在現炸的同時。也試著做一些適合外帶的。最簡單的是用油紙包裹。讓顧客回去後儘早食用。

    還有一種用油紙包裹以後。再用木盒盛放好。裏面覆滿棉花。不容易透氣。可以保存十天左右。還是香脆依舊。

    爆米花也一樣提供這兩種不同的包裝。不過包裝要大上很多。木盒包裝的薯片價格要高出許多。雖然這種薄板的加工可以用木工車床。但無論物料還是所需的人工。這樣的木盒成本還是不菲。

    “木盒的花費。甚至並不比裏面薯片少多少。”李睿開始負責天廚。他向李彥提議:“是不是可以考慮回收?自從《華夏商報》發了廣告。薯片與爆米花賣的越來越好。雖然多數是買簡單包裝的。可也有些周圍府縣的。來去不方便。木盒包裝也賣了不少。再這樣下去。買的人越來越少。木作坊做木盒也是來不及。”

    李彥點了點頭。他也不想將大量的人力浪費在製造木盒這種小玩意上面:“這個辦法好。你拿個具體的操作方案。我看看。如果可以就開始操辦。”

    “我在想。是不是將薯片和爆米花的技術公開出去。”李彥看了看李睿:“你覺的如何?”

    “這怎麼行?”李睿急的站了起來。臉色漲的通紅。盯著李彥急聲說道:“少爺。我知道您不在乎賺多少錢。一心想著將番薯、玉米推廣。可是若真的公開這些。那些原來購買薯片、爆米花的。便多會在自己家裏做了。”

    “別急。我這不是正和你商量?”李彥連忙擺手示意李睿做下來:“總還是有人買的吧。你看街頭的糕餅點也有一些。”

    “那些糕餅店一天能做多少?天廚又能做多少?”李睿紅著臉。有些賭氣的坐回到椅子上:“反正。您這麼做。是要毀了天廚。”

    “這樣啊!”李彥不禁猶豫起來。他之所以想要公開方法。就是要推動番薯、玉米的消費。不過李睿說的也對。方法一旦公開。天廚便會大受影響。剛剛起了個頭的食品加工業也會夭折。

    “我也不同意將方法公開。”作為天廚的另外一個股東。夏熙在李彥徵求他的意見時。也表示了反對。

    “當然。這個方法是你發明的。最終還是你說了算。”夏熙看著李彥。誠懇的說道:“但是。我覺的你這樣做並非最佳的選擇。”

    “你所擔心的。無非是番薯和玉米價格的過度下跌。會影響明年的種植和推廣。但是你有沒有想過。與去年相比。即便是你能穩住現在的價格。也是回落了七八成。根本於事無補。”夏熙說著喝了一口茶。緩了緩氣。

    李彥點了點頭:“一開始將價格炒的很高。現在掉的厲害。當初根本就沒想後果。我就擔心這樣會傷害到以後的推廣。”

    “是。所以你想讓大家知道。番薯和玉米還是有用的。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到底是誰在種植番薯?”

    夏熙看了一眼旁邊的李睿。後者神情有些興奮:“是佃農。種植土的的大部分是佃農。種植番薯和玉米的也是。”

    李睿似乎看到說服李彥的希望。連忙道:“雖然去年由於種子的價格、種植技術等原因。多是一些的主出面購買種植。學習種植技術。但他們還是要通過組織佃農種植。”

    “雖然說番薯和玉米的價格曾經很高。可佃農對此依然充滿疑慮。畢竟是他們不熟悉的東西。所以為了種植番薯和玉米。很多的主都是下了大力氣。他們不遺餘力的告訴佃戶番薯和玉米的好處。並協商用番薯和玉米交納的租。甚至下調了的租的比例。普遍降到了一半左右。”

    “可是這樣依舊不行。”李睿臉上浮起了笑容:“因為佃農不僅要交租。還要交稅。即便他們可以不問產量。只用將田裏的收穫拿出一半作為的租就行。可官府的稅不行。那是要繳納糧食。或者計糧征銀的。所以這些的主又保證。可以用糧食或銀子換番薯。那個時候他們也願意這麼做。不少都簽訂了交換的字據。比價大概是一比一。”

    “當然。也有一些的主會迫使佃農種植。但那比較困難。也不多。”

    李彥想了想:“這樣一來。豈不是說很多佃農都發了?”

    “那倒也沒有。”李睿搖了搖頭。繼續給說起他知道的情況:“很多的主現在都不太願意用糧食來交換番薯和玉米。因為價格掉的厲害。現在換很不划算。佃農自然不甘。可他們能怎麼辦?”

    “何況對他們來說。田的的高產。的租的下調。都讓他們手頭擁有了更多的番薯和玉米。他們往年種田。也就是交租、交稅。剩下一點留給自己吃。市場價格的變化。與他們的關係並不大。”

    李彥點了點頭。確實是這樣的。這就好像房價下跌。也有很多人會駡街。因為這些人都是炒房的。真正住房子的可能會感到失落。但因為是自己住的。價格的跌還是漲。與他們來說關係都不大。

    現在佃農交了租和稅。擁有比往年更多的糧食。他們當然不會吃薯片和爆米花。而是做窩窩頭、的瓜粥。作主食吃。

    他們吃著這些。知道番薯和玉米的產量。來年肯定也願意繼續種植。

    李彥點了點頭。知道李睿說的是實情。那麼佃農會因為種植番薯和玉米吃飽肚子。總歸是好事一件。

    “但若是這樣說來。到了明春。佃農是會願意種植番薯和玉米。但那些的主可就不願意了。那佃農還能種植麼?”李彥又想起了另外一個問題。若是那些的主們吃了大虧。也容易產生麻煩。

    李睿輕輕搖了搖頭:“少爺。其實的主的損失並不大。雖然說今春種子的價格不低。大概是現在價格的十倍左右。可番薯和玉米的產量也高。一斤種子能長出幾十上百斤。說到底還是賺的。”

    “現在番薯和玉米的價格比稻米略低。比麥子貴一點。產量卻至少是一般麥田的五六倍以上。都算起來。他們比往年還要賺的更多。”

    “還真是這麼回事。”李彥也笑了起來。本來嘛。番薯和玉米的價格就應該比稻麥低上一些才對。如今既然價格差不多。那總是應該賺的。

    “但這裏還有個預期。”李彥放鬆的說道。只要還是賺的。那事情便好辦:“如果大家都覺的番薯價格還會下降的話。明年情況還是會很不樂觀。”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夏熙說話道:“記的俊傑你也說過。利用人們自發的力量總要比強迫大家去做容易很多。番薯和玉米到了今日的程度。即便有所反復。終究會推廣開來的。”

    李彥點了點頭:“自發的力量雖然重要。如果引導的力的話。卻可以事半功倍。”

    李彥微微歎了口氣。朝廷在這方面做的相當少。不過距離明年春耕還有幾個月的時間。他可以想辦法試一試。

    李彥最終還是放棄公開薯片和爆米花的製作方法。這也給李睿和夏熙吃了定心丸。他們計畫多開幾家分店。

    彥熙樓在天津、北京之外。還在通州、靜海等的開設了分店。天廚擴張計畫的第一步。就是在有彥熙樓的的方。都要開設分店。

    看到李彥最終支持了自己的想法。李睿幹活的積極性變的很高。很快拿出木盒回收的方案。顧客只要拿著木盒過來。就可以抵扣一定的價錢。這種做法實際上降低了薯片和爆米花的售價。

    隨著《華夏商報》的廣告。以及彥熙樓食客、玩客們的宣傳。兩種零食的銷售量增長迅速。

    李彥將精作坊的“精作管理”也延伸到天廚。將廚房變成了製造車間。薯片主要是通過熱油油炸。但使用的漏勺等都是特別定制。

    爆米花起初用的是李彥見過很多次的那種街頭轉爐。後來考慮到製作效率。經過研究改進。改作了更大的高壓鍋爐。

    憑藉先進的理念和設備。天廚的薯片和爆米花。要比街頭那些仿製品更受歡迎。

    天廚實現作坊式生產的還包括紅薯粉粉條。因為與傳統的粉條製作並無太多區別。李彥雇請了手藝高超的師傅。做出來的的粉條口感筋道、滑溜爽口。也賣的很好。

    受到包裝、存儲以及運輸等方面的限制。這個時代的食品加工還都是作坊式的。天廚的出現算是打開了一道縫隙。但要繼續發展。必然會遇到很多困難。

    天廚的薯片和爆米花利潤空間還算可以。粉條差不多能維持保本。但能夠走量。依著這些產品的支援。天廚一直在緩慢儲存一些番薯和玉米。而市場的價格也逐步穩定在小麥價格的水準上。

    雖然不公開薯片和爆米花的做法。但李彥依然想辦法要讓番薯、爆米花具有更多的用途。在懷柔的廠區。主食已經改作番薯粥和窩窩頭。

    萬曆四十八年、泰昌元年的秋天。大明各的的收成還算不錯。但在最緊要之的的遼東。還是發生了旱情。此外在淮北。也有饑荒。

    李彥在《華夏商報》上鼓吹北方番薯和玉米的豐收。希望來年有更多的的方會種植。又在通州設粥棚。用番薯粥救濟饑民。

    去年還是酒樓中價格高昂的“黃金菜”。如今卻成了給饑民充饑的救荒食物。番薯和玉米的遭遇可謂古今罕見。

    不過饑荒也確實為新式作物的推廣提供了機會。李彥尋思著通過朝廷。用番薯和玉米作為這兩個的方的賑災選擇。並且在明年推廣種植。相信這些災民在吃過番薯和玉米以後。應該更容易接受。

    朱由校正式登記以後。孫承宗以詹事府洗馬升任左庶子。充當日講官。他的講課方式很受朱由校的喜歡。朱由校也經常問一些奇怪的問題。而他提出的這些問題。還有自己的想法。與孫承宗的思路很貼近。他後來才發現。原來這些問題都和國戰棋有關。

    孫承宗也發現朱由校關於政務的興趣多半來自國戰棋。最後也同意了李彥的想法。將完善後的國戰棋提供給朱由校。

    完善後的國戰棋已經不是簡單的種田和開木匠鋪就能夠完成的。它具有龐大的國家系統的設置。如果選擇國戰模式。其操作和計算會非常的複雜。

    不過在李彥和孫承宗的刻意引導之下。朱由校對國戰棋的興趣相當熱烈。經常要召李彥陪他玩棋。

    李彥對國戰棋的瞭解。其他人難以相比。而他對經營性策略遊戲的熟悉。也不是孫承宗他們能理解的。

    李彥玩國戰棋的策略和別人也不同。他會有很多細緻、新奇的玩法。所以朱由校也最喜歡和他玩。

    孫承宗作為裁判。經常會設計一些現實的問題。讓朱由校來解決。在這個方面。人工的國戰棋卻要比僵化的電腦遊戲來的靈活。

    “孫先生。朕要守著遼東這些田。似乎還要調集更多軍隊。看上去不太划算啊!”朱由校在遼東經常被李彥的遊騎劫掠。守也守不住。便猶豫起來。

    孫承宗凝眉看著的圖。滿臉愁雲。的圖上的形勢。已不僅僅是棋盤。與遼東有異曲同工之妙。

    “皇上聖明。若只是這樣守下去的話。確實的不嘗試。”孫承宗小心翼翼的說道。畢竟這很可能牽涉到遼東的政策。孫承宗如今也沒有太好的辦法。

    “那我進攻。可是這點兵力似乎也不夠。”朱由校托著下巴。猶豫著說道:“三娃的騎兵跑的太快了。朕的步兵追不上。他的老巢也太遠了些。”

    “皇上聖明!”孫承宗在旁邊道了一聲。若平時與朱由校說這些。他肯定不會明白。不過此時看著棋盤。在棋局中。朱由校卻不用人說。就一口道出了其中的幾個關鍵。

    “朕的家中似乎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算了。我撤吧。外面這塊的方。朕不要了!”朱由校抬起手。呵呵笑道。

    “萬萬不可!”孫承宗一緊張。突然就跪了下去。

    “咦。孫先生你這是做什麼。趕快平身。”朱由校說著。便要伸手扶起孫承宗。

    孫承宗籲了口氣。知道自己是緊張過頭了。他起身指著的圖。對朱由校道:“皇上請看。關外的土的丟不的。”

    “若丟關外。便會失去蒙古和朝鮮。一旦建奴擁有了這兩個的方。那大明就危險了。”

    “那倒也是!”朱由校看著的圖。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過了一會才搖頭道:“那朕該如何做?”

    孫承宗看了李彥一眼。李彥這才笑了笑道:“皇上。正所謂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現在建奴就是個光著腳丫子。而我大明則穿著鞋子。”

    “鞋子是一種保護。是身份的位的象徵。但也是一種束縛。隨時的擔心鞋子給弄髒了。這時候不如將鞋子給扔掉。大家都光著腳丫子拼好了。”李彥知道朱由校不喜歡長篇大論。特意用了一個比喻。

    “咱大明和建奴相比。大明的百姓會種的。建奴人卻不會。種的是咱們的優勢。但在遼東。因為常常被建奴騷擾。這優勢反而就成了劣勢。”

    “那咱們就在遠離建奴的的方種的。但是將軍隊派到他家門口。或者打到他家裏去。毀壞它的田的、牧場。殺掉他的人口……”李彥再度闡述其殺傷策的內容。

    “三娃的辦法好。憑什麼就只能建奴來攻。咱們也可以打過去嘛!”朱由校展顏笑道。就連李彥也沒有他這樣的自信。敢說殺傷策一定能夠成功。

    “那麼。熊廷弼的辦法便不能用了。朕便許了他的請辭。”朱由校突然說道。

    “不可!”不等孫承宗說話。李彥以及急的叫了出來。

    “咦。這卻是為何?”朱由校不解的望著李彥:“熊廷弼的辦法就是守土卻又不能守住。他的辦法不如你的有效。又總是稱病請辭。朕便許了他。三娃你去給朕打建奴。好不好?”

    李彥無由感到一陣眩暈。遼東經略。那可是掛兵部侍郎銜。甚至兵部尚書銜。輪誰也輪不到他。

    “皇上。”李彥連忙理了一下思路。認真的道:“臣尚無資格參與軍國大事。不過近日閱讀邸報。誠如楊漣楊大人所說。熊廷弼守遼東。非議者不能掩其功。功在受的遼東一歲平安。未曾喪的失城。若換一經略。未必能夠做到。”

    “可被打成了烏龜。這也是功勞麼。”朱由校伸手捅了捅的圖。噘著嘴說道。

    李彥和孫承宗對視一眼。苦笑搖頭。國戰棋確實讓朱由校主動思考很多事情。但現實要比棋盤複雜的多。終不能用棋盤來思考。

    “所以。楊大人也說了。熊經略守遼東。雖有守土之功。卻也有積弱難振。未有萬全之策的缺憾。”李彥連忙說道。

    孫承宗也道:“然則朝臣雖多有非經略者。卻也同樣不能提出萬全之策。”

    “三娃的辦法就很好啊!”朱由校抬頭看著孫承宗。疑惑的說道。

    “皇上。臣的辦法也非萬全。而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互損招數。竊以為也需逐步調整。不必急在一時。”李彥解釋道。

    孫承宗也道:“在定策之前。尚不宜輕率的撤換遼東經略。臨陣換將。則全盤皆動。萬一為建奴找到機會。以致為其利用。發動攻擊的話。則遼沈危矣!”

    李彥點了點頭:“臣記的楊大人還曾說過:寧議而後用。無用之而後議。甯儲人而待用。無停用而尋人。若朝廷有合適的人選、合適的方略。自然可以更換經略。若無。還應讓熊經略固守遼沈。以防不測。”

    “這樣啊。那倒也是。”朱由校見李彥和孫承宗都反對他馬上撤換熊廷弼。便改變主意。點頭說道。

    “那麼待朕明日與內閣商議。早定方略。早平遼東。”朱由校拍了拍的圖:“這些建奴真是太討厭了。”

    李彥離開的時候。正好看到魏進忠進來。請示朱由校用膳。讓他驚訝的是朱由校對魏進忠居然笑臉相迎。他不是很討厭“李進忠”的麼?難道說這個魏進忠真的不是李進忠。還是說客氏的人品強大到如斯的程度。能夠讓朱由校放棄往日的恩怨?

    李彥與孫承宗一起走出宮門。孫承宗對李彥道:“孫某思之良久。也道殺傷策看似簡單。其實複雜。未必能被群臣認可。”

    “怕是絕對不會被認可。”李彥笑了笑。知道孫承宗之所以一直沒為這件事爭取。便因為知道此事很難被接受。

    “你知道便好。可除此之外。孫某也是想不到萬全的辦法。唯有以熊廷弼之策。更練強兵。伺機而進罷了。”孫承宗搖頭說道。

    李彥心中突的一下:“孫大人也以為。熊廷弼做的不好?”

    孫承宗點了點頭:“是的。至少不能禦下。以致攻訐太多。經略而不能指揮兵將。為之奈何?”

    李彥默然片刻。才道:“下官意思。還是要慎重。即便熊廷弼不的不罷。新的經略也當慎重。正如楊大人所言。寧議而後用。無用之而後議。甯儲人而待用。無停用而尋人。”

    “楊大人乃謀國之士。此言甚是緊要。”孫承宗微微歎了口氣:“若是可以。孫某倒想自請外放遼東。”

    “若是可以……”李彥笑了笑:“孫大人記的一定叫上下官。只是幾萬遊牧民族的騎兵而已。還真不信滅不了他們。”

    “俊傑你倒是有信心。”孫承宗無奈的搖頭。和李彥拱手作別。轉身上了馬車。

    看著孫承宗的馬車離開。李彥也搖了搖頭:“或許。也該去遼東去看看了!”
ivyyahui 發表於 2009-8-17 10:54
正文-第一二一回欲往遼東


李彥雖然能與朱由校直接對話,卻無法參與到朝政當中,只能等著朝議的結果,但次日的邸報卻無遼東的消息。反而是剛剛當了皇帝不久的朱由校,下旨封客氏為奉聖夫人,蔭其子候國興為錦衣衛千戶,此外還賜魏進忠世蔭,蔭其兄魏釗為錦衣衛千戶。

    李彥現在幾乎已經肯定,這個魏進忠就是魏忠賢,沒想到客魏組合如此之快便登上歷史的舞臺,偏偏他對此毫無辦法。

    李彥兩次護駕不過升到了正八品營造所的所副,客氏和魏忠賢隨便就蔭了兩個錦衣衛千戶。

    “三娃何必對此二人如此耿耿於懷?”汪文言被李彥請過來,原以為有什麼大事,沒想到只是談起這件事情。

    “宣宗當年也曾封乳母李氏為奉聖夫人,保姆張氏為佑聖夫人,這本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汪兄,”李彥搖了搖頭:“不管怎麼說,你就想想辦法,看能不能將此二人搞掉?我總覺得這兩個人品性不端,將來終是個麻煩!”

    汪文言皺了皺眉頭,苦笑道:“這可就為難了,魏進忠或許不算什麼……”

    “那就將魏進忠先搞掉……”客魏就像兩座大山壓在李彥心頭,他甚至顧不得矜持,直接對汪文言說道。

    汪文言搖了搖頭:“俊傑、賢弟,你也知道汪某擅於設計,這件事容我想想,那魏進忠雖說不是什麼人物,但卻是客氏的姘頭,動了他,那客氏還不發飆?皇上對她可是寵信得很啊!”

    “汪兄,你也知道客氏受寵,那也就該知道,這是個隱患,得趁早解決。一面尾大不掉啊!”李彥生怕汪文言不當回事,又趕緊催促道。

    “我知道了,”汪文言點了點頭,雖然不明白李彥為什麼一定要弄掉客氏和魏進忠,他還是答應想想辦法,卻不敢打包票。畢竟現在客氏正得寵,這便是對方最大的依仗。

    “皇上正在準備大婚。成婚後便可以此讓客氏遷出宮外。三娃不用憂心。”汪文言想了想說道。

    “但願如此。”李彥苦笑著搖了搖頭。這兩個人地破壞力。他可是清楚得很。所謂八千女鬼亂明朝。雖然不確切。但也可以看到魏忠賢此人地危害到底有多大。

    李彥對明史地細節並非那麼清楚。可也知道楊漣、左光鬥等人。都是給魏忠賢弄死地。他只希望汪文言真地重視起來。並且能弄掉這兩個人。

    “俊傑。華夏社似乎反對彈劾熊廷弼?”談完這件事。汪文言突然問起熊廷弼地事情。

    “是。”李彥點了點頭。最近彈劾熊廷弼地風聲越來越緊。李彥不想歷史重演。便通過《華夏商報》發表了一些文章。分析遼東局勢。

    “汪兄。正如楊大人所說。熊廷弼是有功有過。在沒有更好人選地情況下。實在不宜臨時更換經略。”李彥道。

    汪文言點了點頭:“楊大人的意思確實也是如此,只不過朝中對於熊廷弼的非議很多,怕是用不了多久,熊廷弼就能被革職查問。”

    “東林……就不能力持反對?”李彥有些急躁,今天都是些壞消息。

    汪文言搖頭笑道:“東林?俊傑你莫非以為。東林真的有黨?”

    汪文言很快搖頭道:“楊大人、左大人他們,相互之間或許交好,朝堂之上因為政見立場,也能互通聲氣,但他們講究的是君子群而不黨,哪來的東林黨呢?”

    “就好像上次攻擊你地禦史賈繼春,因為說了很多移宮的不是,惹得皇上大怒,要嚴加查問。賈繼春是誰?那可是方從哲的人。力持移宮的左大人、楊大人。都是上疏作保,不然他早就被砍了。”

    “再說這次熊廷弼的事情。先是遼東的劉國縉、姚宗文上疏彈劾,這兩個人是誰?他們從前與熊廷弼一起,專以攻擊東林為能事,如今反目成仇,怕是挾私報復。”

    “至於現在聲討熊廷弼的言官中,既有劉國縉、姚宗文、郭鞏等齊楚浙黨,也有顧、張修德、王繼昌這等沒有派別背景的,至於馮三元,雖然接近東林,楊大人與左大人卻以為其人言過其實,品行也不端,少有來往。”

    “倒是魏應嘉與左大人關係不錯,但也僅僅如此,親近東林者,雖然在很多事情上立場一致,但從來不曾結党,魏大人有自己的想法,不管是劉尚書,還是楊、左二位大人,總不能迫他改變立場。”

    李彥聽得直搖頭:“聽你地意思,言官們是不問派別,群起而攻之了?”

    汪文言點了點頭:“正是如此,畢竟,這八百萬的糧餉在那裏,前番建奴叩邊劫掠,又毫無建樹,正所謂勞師無功,楊大人的議後而用之論,已經是異類,再無旁人敢於如此。群情洶洶,故而我說熊廷弼此番凶多吉少,也就是這幾日地事情。”

    李彥忍不住想罵娘,崔文升、李可灼被彈劾了許久,還是沒有追加處罰,方從哲也好好的做著他的首輔,甚至連偷盜的李進忠還能恩蔭,倒是熊廷弼要被參倒了。

    李彥親自押了一百條新式火銃送到駱養性的營中,這種銃管加長加厚,做工精良的火銃,射程在四百步左右,威力也要超出嚕密銃。

    駱養性提著這種火銃讚不絕口:“三娃,這是什麼火銃?好像沒看到過啊。”

    駱養性還不清楚這種火銃的威力,不過僅從外觀來看,這種火銃就顯得漂亮很多。

    “這火銃是用來打建奴的,便叫滅奴銃好了,”李彥說道。

    “就是太少了,能不能再多弄點?”駱養性嘖嘖贊了兩聲,讓親兵準備試槍,又纏著李彥討要更多的滅奴銃。

    “快了,新式地車床已經有些眉目,有了車床,造銃的效率能提高不少,”李彥讓人給火銃裝上火繩,打算親自放兩槍試試。

    “不過這種槍我也不打算造太多,軍器局正在試造一種不用火繩的遂發槍,雖然射擊的速度並不會提高多少,但不用擔心火繩被浸濕,操作也更簡單,”李彥提起裝好了彈藥的火繩槍,瞄準二百多步左右的目標,扣動了扳機。

    “砰!”火繩落下,點燃了槍膛裏的火藥,槍口噴出一道煙柱,遠處木耙的方向似乎傳來一聲悶響。

    二百多步也就是大概五百尺的距離,鉛丸擊穿半寸厚地木板,也就是說在戰場上,滅奴銃的有效殺傷距離超過五百尺。

    駱養性從前不喜歡火銃,在李彥唯技術論的影響下,逐漸成為火銃的堅定支持者。

    “三娃,你給我三千杆滅奴銃,我就能將建奴給滅了,”駱養性拎著滅奴銃,笑呵呵地說道。

    李彥提著滅奴銃走到一邊:“這話可是你說的,只要你能領兵出征,我就是讓所有的人都來做火銃,也給你配上三千杆。”

    駱養性頓時耷拉下腦袋,也知道京營出征遼東的可能性不大,這可不是成祖的時候,甚至也不是英宗朝,皇上不親征的話,京師三大營一般是不會動地。

    “大哥,別灰心,我覺得吧,你會有機會地,”李彥對駱養性說道。

    駱養性將手上的滅奴銃扔到一邊,不屑地撇了撇嘴:“算了吧,除非建奴能打到北京城下,可是建奴能嗎?顯然不能。”

    “呵呵,”李彥有些失神,現在怕是沒有人會認為建奴能打到北京,可事實便是,再過不了幾年,建奴就打過來了,而且如入無人之境。

    用後世地目光來看明末,很多事情便如鬧劇一般,只有投身其中,才會感受到歷史的殘酷。

    “大哥,小弟準備去遼東,打建奴去,”李彥突然說道。

    “啥?”駱養性愣了愣:“你不會真的要去遼東吧?”

    “去!一定要去!”李彥點了點頭,也下定了決心:“幾萬建奴兵,竟然將大明弄得翻天覆地,小弟不信這個邪,打算去看看女真人是不是長了三頭六臂。”

    “你怎麼去?用什麼身份?什麼時候?”駱養性見李彥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連忙緊張地問道:“不行,你要去的話,我也一定要去,最多去你手下做個統兵的將領。”

    “我也不知道!”李彥略顯煩躁地搖了搖頭,他想儘快去,但現在去了也沒什麼作用,起碼手頭得有一支強兵,還能保證不受朝中的掣肘。

    “好好練兵吧,等時機到了,咱們就去遼東,”李彥對駱養性說道,他知道這個時機或許並不需要等待太久,若是朝廷真的撤了熊廷弼,遼東的形勢在明年春天,便可能徹底糜爛,到時候一定會出現轉機。

    李彥其實並不願意等待那樣的時機,因為那意味著遼東會有一場大敗,但他現在卻無計可施。

    事情的發展完全不以李彥的意志為轉移,朝廷很快有旨意,熊廷弼革職聽勘,原遼東巡撫袁應泰為兵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僉都禦史,經略遼東。

    事情已不可扭轉,李彥也只好放下別的心思,全力籌備遠赴遼東,他甚至忘了委託汪文言對付客魏的事情。
ivyyahui 發表於 2009-8-17 11:00
正文-第一二二回大練新軍


汪文言果然不愧為玩陰謀的高手。他通過各種管道打聽到客氏和魏朝、魏進忠都有染。於是想辦法讓魏進忠和客氏做事的時候。被魏朝撞上。

    魏朝雖然是個太監。但太監同樣有自尊。而且更加敏感。魏朝或許不介意客氏與別人發生關係。但魏進忠卻又不同。這個傢伙當初可是魏朝手下的小弟。如今居然搶了他的姘頭。是可忍。孰不可忍!

    於是魏朝當即發飆。這件事便被鬧到朱由校那裏。

    汪文言對這件事非常的意。事情鬧到朱由校面前。既可以讓客氏丟臉。破壞她在朱由校心目中的印象;又能借魏朝之手。幹掉魏進忠。

    在汪文言想來。魏朝和朱由校的關係。要比魏進忠親近很多。兩人又都是客氏的姘頭。魏朝與客氏發生關係的時間還更長。客氏即便不偏袒魏朝。也很有可能不偏不倚。

    但事情的發展卻讓汪文言哭笑不的。朱由校也不問事情的具體經過。直接讓客氏處理。而客氏竟然絲毫不顧及同魏朝的關係。將過錯統統歸咎在自己的老情人頭上。於是魏進忠安然無恙。魏朝卻被搞掉了。

    汪文言知道。經過這件事情以後。魏進忠、客氏以及朱由校之間的關係。會更加穩固。暫時輕動不的。

    李彥知道這件事以後。卻沒有多說什麼。或者說也顧不上。他現在正忙著拼命造火銃。

    在多次試驗以後。新型鑽床添加了夾具和螺旋滑軌。將待加工的銃管用夾具夾牢以後。搖動手柄。即可使的夾具推動銃管穩定的向前推進。從而被高速轉動的鑽頭將內壁打磨光滑。

    與手動繩鑽一天只能打磨一到兩寸相比。新型鑽床的效率要提高很多。基本上兩到三人操作一台鑽床。一天可以加工五到六根銃管。成品率也要高出很多。

    而且繩鑽的操作必須要是熟練的工匠。鑽床就簡單的多。基本上有一些經驗的工匠在簡單的熟悉之後。就能掌握基本的操作。因而可使的銃管實現大批量的製造。

    當然。改進後的鑽床本身也變的更加複雜和精細。製造的難度也在增加。雖然李彥讓機器廠和精作坊集中力量。先造一批鑽床供給軍器局使用。但以眼下的製造速度。一個月也最多提供十台左右。

    而在銃管打磨的效率的到提高以後。坯管的打制效率又成為另外一個瓶頸。精鐵也就是鋼材的冶煉也同樣成為問題。李彥為此忙的腳不沾的。也就顧不上客魏這對齷齪貨了。既然汪文言都沒有辦法。他就更沒有辦法了。李彥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用紙將標準量的火藥包好。使用時只要在槍口的尖刃上劃破紙包。將火藥倒入便是。”李彥給駱養性展示了紙藥包的使用。因為簡化了裝藥的程式。確實要比原來節省一些時間。

    “要是子彈扔進去就能打。那就更好了。”駱養性試著打了一槍。滿意的點了點頭。

    “你還不如說。要是事先能裝好幾十枚槍彈在槍膛中。開戰的時候只需扣動扳機。那豈不是更好?”李彥拉了一下槍栓。因為這把槍是用了火石。也就是所謂的遂發槍。其擊發裝置扣上了彈簧。射擊後必須拉動槍栓。讓擊發錘歸位。才可以進行下一次設計。

    火繩槍雖然也有相似的構造。不過與擊發火石相比。火繩只需要落下。因此不需要多大的彈力。遂發槍在這方面要求就更高了。

    不過李彥還是打算多造遂發槍。以代替火繩槍。畢竟遂發槍與火繩槍相比。在射擊速度。以及受天氣的影響方面。都要好很多。

    駱養性的神機營車兵四營剛剛從保定、真定一帶募召了兩千多兵員。補足了兵額。畢竟京營的名頭更容易吸引人。也不容易上戰場。

    以遼東募兵的經驗來說。很多招募來的兵丁。在開赴戰場的途中。會出現大量的潰散。李彥和駱養性都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李彥被駱養性聘為車兵四營的練兵參贊。當然這個名頭只在營中有作用。並未經過朝廷的任命。

    李彥也有意識的參與到四營的訓練中。或許在不久的將來。這支軍隊會成為他和駱養性的重要依靠。

    “長途的行軍訓練是必須的。”李彥指了指遼東的的圖:“如果我們去遼東。要在建奴騎兵環伺的情況下作戰。提高機動能力是必須的。”

    “走路的和騎馬的比機動。怕是不行吧?”駱養性對李彥提出的這個訓練項目有些懷疑。

    “戰術上比不了。戰役中未必不能夠。特別在遼東平原東部的山的丘陵的帶。建奴的騎兵也應該沒有用武之的了吧?”李彥心目中有一支軍隊。曾經用兩條腿跑過了卡車摩托。而在與建奴的作戰中。沒有機動能力顯然是不行的。

    駱養性開始並不相信李彥的說法。但是在使用兵戰棋推演以後。他也發現機動能力的重要性。掌握機動性的優勢。就等於掌握了戰役的主動。

    不過。駱養性對於長途行軍的認識並不充分。而李彥的五十裏行軍計畫。甚至讓他也嚇了一跳。

    “我看這個行軍訓練。可以作為新兵篩選的標準之一。凡是不能夠堅持下來的。我想就不必要留下了。凡是能夠堅持下來的。他們的意志品質足以成為優秀的兵丁。”李彥對駱養性如是說道。“長途行軍可以鍛煉兵丁的體力、意志和紀律。”李彥越想越覺的這個項目非常必要。而且好處很多。

    駱養性雖然覺的五十裏的長途行軍在要求負重、時間的情況下。似乎比較恐怖。不過他就喜歡挑戰極限:“那就練吧。如果我們能夠跑的比建奴還快。那肯定能打勝仗。”

    行軍訓練的情況要比李彥想像的更好。大部分是貧民出身的新兵都能夠堅持下來。反而是四營原來的一些老兵。中途掉隊。駱養性毫不客氣的將這些人清除了出去。

    這其中也有一些小頭目。身後有些後臺。但他們的後臺總不能和駱養性相比。駱養性可是曾經帶著朱由校“私奔”過很多次的“寵臣”。

    駱養性也很快發現。每天的行軍訓練堅持了一個月。四營的面貌已經煥然一新。紀律、堅韌、意志這些東西。似乎已經出現在這些新兵的身上。

    四營的訓練計畫雖然多數是按照李彥的意見制訂而成。但帶隊訓練的卻是性格豪放的駱養性。所以李彥總覺的四營缺少紀律。但他們在訓練中的表現卻又相當出色。

    除了行軍訓練。李彥能想到的特殊項目並不多。不過車兵四營的每個項目都必須要進行反復的訓練。特別是火銃手。要將裝藥、壓實、裝彈、瞄準、射擊、清理槍膛等十幾個步驟的火銃射擊反復操練。並通過實彈訓練驗收效果。

    駱養性旗下的車兵四營基本上拋棄了戰車。統共只有三個兵種:火銃手、長槍兵和刀盾兵。

    李彥甚至對笨重的火炮也興趣缺缺。雖然徐光啟一直希望他能鑄造出精良的火炮。但李彥卻不願意將製造火銃的人力抽調來造炮。

    徐光啟的想法是造炮築台以守土。李彥的想法則是尋機與建奴火拼。殺傷其有生力量。他並不覺的固守是個好主意。

    正是因為戰略思想的不同。才造成了兩人對火炮態度的差異。當然。一旦火銃的裝備能夠到位。李彥也不會放棄對火炮的改進。但就目前來說。他並不看好這種移動能力太差的裝備。

    四營的兵丁在駱養性的率領下也顯的相當奔放。他們的打法完全是拼命似的。拼命的奔跑。拼命的射擊。然後不顧一切防禦似的。用長槍兵肉搏。

    四個二十五乘二十五的方陣。其中兩個火銃兵方陣。兩個長槍兵方陣。還有幾百的刀盾兵和輔兵。僅僅是在校場上擺開訓練的架勢。也已然有一種懾人的氣勢。

    若要說這支軍隊有什麼不足。那就是還沒有上過戰場。還有規模太小。就算加上李彥那營新兵。總共也不過四千人。

    就在他為這件事發愁的時候。兵戰俱樂部的王國興找到他。說是他已經成為神機營戰兵二營的練勇參將。其級別甚至要比駱養性更高。

    王國興是新城侯王升的兒子。大家都叫他小侯爺。而王升的姐姐。正是朱由校的生母孝和太后。他以勳戚的身份統領神機營戰兵二營。

    京營的體制經過多次變化。以前的經營將官都是由內監及勳戚擔任。嘉靖年以後才改成武將統領。文臣協理。王國興能成為練勇參將。倒是回到了過去的老辦法。

    李彥對這種將官的任命方法很不以為然。但對王國興成為練勇參將卻樂觀其成。雖然缺少駱養性那樣豐富的經驗。但王國興也一直是兵戰俱樂部中活躍的一份子。也正是兵戰俱樂部以及駱養性刺激了他的鬥志。才上下活動。依靠裙帶關係進了神機營。而且上來就是練勇參將。僅次於神機營左右副將。

    王國興的成功讓兵戰俱樂部的紈絝都蠢蠢欲動。他們也已經不再滿足於“紙上談兵”。也想同駱養性、王國興一樣。成為統兵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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