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大明天工 作者:半埂草 (連載中)

ivyyahui 2009-6-15 09:52:1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59 116497
藍雙魚 發表於 2011-2-27 19:30
第一五二回 內外交戰

    努爾哈赤與建奴的將領都明白,這支明軍能夠借著矮牆,擊敗近萬后金大軍,戰斗力確實強悍,若是再有堅城可守,沒有數倍的兵力優勢,恐怕很難打下來。

    如果要動員几萬人的話,那么肯定又是一次需要努爾哈赤親征的大戰。

    但是不管怎么說,遼南留著這樣一支強軍,對后金來說始終是個威脅,必須想辦法拔去。

    不過,努爾哈赤并不喜歡攻打堅城,想將明軍從城堡誘出來再打。

    “鳳凰城那邊怎么樣?”努爾哈赤想起東邊還有一股明軍,很是惱火地皺了皺眉頭。

    “一股几百人的明軍,與以前的明軍沒有什么不同,剛在鳳凰城吃了敗仗,”努爾哈赤的侄子,和碩貝勒阿敏說道,并主動請戰。

    “那就打一打,總不能讓明狗到處亂跳,”努爾哈赤一巴掌拍在桌面上。

    對于建奴來說,遼南是有些麻煩,但并非不能解決,問題是明國在廣寧布設的重兵,那才是心腹大患。

    不管遼南的明軍有多強悍,那始終只是偏師,人數既少,距離遼陽又遠,要派兵征討自然不容易,但這些明軍想要過來的話同樣不便。

    當然,要是那些明軍異想天開,真的離開了城堡,長途跋涉的攻打遼陽,努爾哈赤肯定求之不得,那就可以再八旗騎兵最為擅長的野戰中消滅這支所謂明軍京營精銳了。

    只有先解決了遼南的明軍,然后再解決遼西的明軍,后金在遼沈地區的統治才算穩定下來,努爾哈赤的眼中,已經有一條清晰的脈絡。

    這個時代地通訊方式很原始。加上建奴野蠻地民族政策。使得情報部要刺探情報變得很不容易。倒是劉愛塔降了以后。和他那些兄弟找了些關系。情報部地效率才提高了一大截。

    “建奴看樣子是要對鎮江動手了。兵力大概是三千到六千。”王國興咂了咂嘴。建奴到這個時候才動手。已經比預想中地晚了很多。想必是考慮到強大地金州軍。不敢輕舉妄動。

    “建奴要是出兵一萬以上也就罷了。他這么著。擺明是別有所圖。”李彥呵呵笑道。建奴所圖當然是金州軍。建奴知道金州城不好打。肯定想著怎么將他們引出去。然后用優勢地騎兵進行突擊。

    “不過。建奴這么大張旗鼓、磨磨蹭蹭地。毛文龍那邊肯定會求援地。我們若是不救援。怕是不好交代。”王國興知道李彥地想法。他本人倒是希望再跟建奴打一仗地。

    “參謀部怎么說?”李彥看了越來越沉穩地茅元儀一眼。

    “參謀部認為。鎮江距離遼陽。要比金州更近。建奴從遼陽、清河。甚至是建州衛調集兵力到鎮江堡。都要比金州更近。我們投放地兵力少了。很容易陷進去。”茅元儀顯然不認同出兵鎮江地做法。復遼軍地既定策略就是擇地固守。靈活出擊。將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里。一旦被建奴所調動。很容易被各個擊破。

    讓李彥惱火的是毛文龍,口口聲聲說誓與鎮江堡共存亡,這等于是和建奴一起,硬要綁架復遼軍登上他們的戰車。

    這也是李彥不喜歡用外系將領的原因,他們的想法根本不同。當然,就算是復遼軍內部。在一些問題上也會有分歧,但是堅決執行命令,而不會像毛文龍那樣,自行其是,甚至聽從王化貞要比李彥更多一些。

    “參謀部認為,出兵鎮江不符合復遼軍既定戰略,同時金州也只有三營一萬兵,加上兩個新兵營,也就是一萬七千戰兵。救援鎮江。出兵少則無濟于事,出重兵。則金州安危可憂,何況在當前條件下,與建奴展開一次決戰性質地會戰,并非合適的時機。”

    “這個就不用考慮了,復遼軍不可能跑到鎮江去,在建奴預設的戰場展開會戰,參謀部以遼東兵備道衙門地名義,令毛文龍疏散遼民,准備后撤,旅順水營准備接應,將皮島作為東北的根據地,避開建奴的鋒芒,”李彥終于下定了決心,他不能盲目地跟著那些昏了頭的明軍將領去送死。

    “不過,我們也不能看著建奴的陰謀得逞,鎮江方向,我們始終是要加強的,我看,就讓鞏永固過去,擔任東江守備,他的金州營改成鐵山營,旅順水營皮島分隊改為東江水營,毛文龍要是能留在鎮江便罷,要是退回鐵山、皮島,那就得讓他接受鞏永固的管轄,”李彥無法對遼西的軍略進行干涉,但是在東江,他還有說話地權力,他不能容忍毛文龍再度破壞自己的戰略。

    “另外,咱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也要讓朝廷無話可說,更要讓建奴付出一些代價,”李彥點了點地圖,道:“金州城已經修造完畢,現在能夠抽調出人手和物資,我看可以將復州打下來。”

    李彥突然現他現在奉行的策略,與熊廷弼以前所做的,廣筑堡壘似乎沒有什么區別,只不過他更慎重,手上的兵力也更強大。

    要對付建奴這種機動性強,來去如風似盜匪的軍隊來說,依城固守似乎是不二的選擇,當然,李彥也在考慮野戰的問題,遲早是要與建奴一戰的,就看誰能耗下去了。

    不管采用怎樣地戰略戰法,起碼要能在戰場上獲勝,那才是有價值的,要是堡壘修造了卻不能揮拒敵的作用,那還不如不修。復遼軍顯然不同,復遼軍具備野戰的能力,復州與金州遙向呼應,起碼在這個距離上,不怕建奴來去如飛,只要堅持一段時間,城里的援軍就能趕到。

    打下復州,可以將金州的防線向外擴大一圈,也可以更加逼近建奴的腹地,增加對建奴的壓力,這是遲早要做的事情。

    “還有,毛文龍既然求援了。咱們也一起求援吧,朝廷那邊若是有反應更好,若是沒有那就說得咱們了,”李彥笑了笑,這種相互算計地感覺非常不好,但是卻沒有辦法。

    遼南監軍。奉命宣慰朝鮮地梁之垣終究是出了問題,這家伙拿著十萬兩銀子,不急著上路,先是回到山東的老家去擺闊,李彥毫不客氣地讓華夏社地報刊給揭了出來,梁之垣遭到御史地彈劾,狼狽不堪。

    本來,朝廷對梁之垣還只是申斥與催促,沒想到華夏社的几份報刊不依不饒地對此事展開了跟蹤報道。結果鬧得朝野動靜很大。

    等到梁之垣好不容易從登萊到了金州,因為招待不周而了脾氣,原本的犒軍銀子更是縮水一半。這家伙倒是拿出銀子要賄賂李彥、王國興,被李彥當場鎖拿。

    因為梁之垣小丑般的表現,李彥決定不再妥協,他上疏朝廷,彈劾梁之垣以及與其狼狽為奸的登萊巡撫陶朗先對于陶朗先,李彥早就有些不滿,這個家伙雖然表過支持工商業的言論,但本身沒有什么才能,而且特別貪婪。登萊供應金州地糧食衣被,也不知道吃了多少空額。

    這個家伙坐上登萊巡撫以后,似乎什么事情也沒做,卻要為登萊請兵十萬,也就是所要十萬的兵餉,而且獅子大開口,一要就是三四百萬兩。

    登萊是金州的大后方,李彥覺得有這么個家伙在后面,金州得到一石糧食。恐怕朝廷要征收的三五石,這種家伙的存在,簡直就是吸血虫。

    李彥上疏指出,原本的三方布置之策,因為復遼軍實際控制了遼南與沿海諸島,似有改變的必要,原本在登萊布置重兵的計划,已經沒有必要,有復遼軍在。建奴根本不得入海。而且都在往內地遷徙,登萊乃至天津面臨的海上壓力。已經消失,這部分兵額應該裁去,原本用在天津、登萊地兵餉與兵額,可以節省下來,用在遼西與遼南。

    李彥的奏疏一入,朝野頓時大嘩,陶朗先上疏辯稱李彥一派胡言,反過來彈劾李彥在遼南跋扈,列出了十大罪、無君者三,不少言官紛紛附和。

    明朝的文官經常玩這樣地套路,彈劾得厲害了,被彈劾的人必須要做出辯解,到時候弄得聲名狼藉,就得請辭。

    通常來說,被言官彈劾,慣例要做出請辭的表示,李彥沒有理會這些彈劾,索性在金州弄出一個金州通訊社,搞出一份《金州通訊》的旬三報,也就是一旬出三期的報紙,通過華夏社的渠道行,大量刊載金州的軍情、民情。

    相對來說,陶朗先只能通過交好的言官在朝堂上起彈劾,李彥不僅動用朝堂上的關系,直接將奏疏遞給朱由校,再有華夏社地配合,起了強大的輿論攻勢。

    一時之間,京城乃至大明都知道了有個大貪官叫陶朗先,還有個小貪官叫梁之垣,他們不僅貪污,還陷害忠良。

    金州挨著登萊,《金州通訊》也很快在登萊行,結果搞得陶朗先狼狽不堪,臭名遠揚。

    不過,此事的結果卻讓李彥瞠目結舌,朝廷突然就出了一道旨意,要求軍國大事,不得抄報,也就是不得在邸報上抄,自然華夏社的報刊也不能刊登。

    李彥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對,果然,汪文言私下來了信,說是朱由校本擬讓王安擔任司禮監秉筆,這個位置在明代被稱為內相,地位尊崇,王安依照慣例請辭,沒想到朱由校竟然真的改了主意。

    汪文言告訴李彥,據李實所說,這件事是客氏從中作梗,說是王安身體不好,讓皇上不要太累著他,朱由校居然就相信了。

    在李彥的引導與孫承宗的教育下,朱由校在政事處理上越來越純熟,但畢竟還是個少年,心智不成熟,竟然就這么被客氏給忽悠了。

    最后坐上司禮監秉筆的就是魏忠賢的死黨王體乾,如此一來,客魏地影響力頓時大大加強。

    當然,這只是引子,禁止抄報軍國大事,根本原因還在于華夏社對陶朗先的揭露,讓群臣感到恐懼。所以有人提出了這條奏疏,又因為王安不在,朱由校就批准了。

    “將復興的希望寄托在一個人的身上,永遠是不保險的,”李彥只能接受這個事實,讓華夏社低調下來。但是不容易受到朝廷控制的《金州通訊》,卻以更犀利的筆觸開始攻擊陶朗先,并將鉗制言論這條罪名加在陶朗先地頭上。

    華夏社偃旗息鼓,《金州通訊》則扛起了言論自由的大旗,這是李彥地一次試探,他想看看能不能在大明這個堅固地封建堡壘內部,轟開一道缺口。

    其結果讓李彥相當失望,言官上疏彈劾,許多文人士子也反對這種“無君無父”。公開謗議朝政的舉動。

    李彥指示華夏社旗下地報刊刊這些士子文人地文章,也就是和《金州通訊》唱反調,站在朝廷的那一邊。

    很多人都知道李彥是華夏社的創始人。《金州通訊》顯然也是他主辦的,自己跟自己打擂台,實在有些莫名其妙。

    李彥才不管別人怎么想,華夏社與《金州通訊》打擂台,最大的好處就是讓這場關于言論自由的爭論變得舉國皆知,順便也讓陶朗先這個貪官變得家喻戶曉。

    最終的結果,是朝廷下旨申斥了李彥,要求《金州通訊》禁言,李彥也很爽快地禁了《金州通訊》。然后搞出一份《朝鮮通訊》,開始以朝鮮的名義編撰、行這份刊物。

    惹起物議沸騰的陶朗先、梁之垣終于也是辭官回家,倒是沒有什么別地處罰,甚至連申斥也沒有,這讓李彥相當失望,果然是官官相護。

    倒是很多官員盯著李彥不放,交章彈劾,有了王安的教訓,李彥堅決不請辭。恰好這個時候建奴開始厲兵秣馬,王國興、駱養性等人又上疏力保,朝中才暫時安靜下來。

    不過這件事說到底還是李彥吃了虧,華夏社的報刊遭到管制不說,與文官集團地關系也變得惡劣,加上魏忠賢逐漸走上前台,原本最大的后台也變得不再牢靠,這一切都迫使李彥將展的重心逐漸向金州轉移。

    九月初,快要進入東北收獲的季節。后金與復遼軍方面都是頻繁進行軍事調動。其八子皇太極、侄兒阿敏領軍三千,兵逼鎮江。毛文龍緊急求援。

    李彥令毛文龍保護軍民后撤,毛文龍不聽,新成立的東江水營則在皮島、身彌島登6,同時接引遼民開島嶼。

    緊接著駱養性領原金州營,現在的東江營在鐵山登6,并著手在鐵山建立基地。

    毛文龍號稱擁兵八千,其實都是一些連裝備都沒有的遼東百姓,皇太極與阿敏領著三千大軍,很快就攻占了湯站堡、險山堡等地,明軍几乎是一戰即潰。

    這讓皇太極有些苦悶:“要是這些明軍跑得太快,怕是金州那邊的精銳就不會出來了。”

    “咱們給明狗留了這么多時間,金州的那些所謂精銳,要出來早就出來了,我看也是一群膽小鬼,”阿敏不屑地撇了撇嘴,作為努爾哈赤手下地一員大將,阿敏一直都不相信金州的明軍真的有那么強大,他認為肯定是李永芳這個漢人壞事,這家伙說不定與劉愛塔一樣,早就投降了明國。

    皇太極從小就接受漢學的教育,看上去頗有几分儒雅的氣質,他聞言笑了笑:“說句實話,要是我也不會救援,鎮江距離金州那么遠,他們要是過來,差不多是自尋死路。”

    “那你還出了這么個主意?”阿敏揮了揮馬鞭:“既然如此,咱們就揮軍殺過去,直搗鎮江堡得了。皇太極擺了擺手:“不是這么說的,明軍的將領不愿意出擊,不代表他不會出擊,咱們只要將鎮江堡圍上個几天,明國朝廷一定會催促金州出兵的,畢竟他們剛剛打了個勝仗,心氣兒還高著。”

    阿敏雖然有些不信,不過這一次領軍的是皇太極,而且努爾哈赤也定下了引誘金州出兵地策略,他也只能配合皇太極,領著三千大軍,將鎮江堡團團圍了起來。

    后金在遼南的兵力不多,經歷了金州之戰的失利以后,差不多都收縮在復州城。也不過就是一千多人的樣子。

    東江營調往鐵山,復遼軍又開始重新組建金州營,常規兵力一共是六個營,兩萬一千余人,此外常備軍還有一個炮兵營,不包括選鋒營的野戰炮兵哨。目前主要負責防城火炮的操作,僅有兩個哨一千余人,其中多數還是學員。

    金州水營的規模則日益擴大,其中包括登萊總兵沈有容增調地登萊水軍、天津巡撫畢自嚴調派的浙江水軍,以及李彥利用遼東水兵組建地水軍,組成了東江水營、廣鹿島水營、旅順口水營、長生島水營,共計一萬余人。

    朝廷給遼東道地兵餉編制,也已經達到四萬額員,除復遼軍。還包括水營、鎮江堡毛文龍部,金州衛衛所兵。

    因為李彥的關系,遼東道地兵餉向來是足額放。當然這四萬額員中,復遼軍最高,衛所兵最少,也存在著區別。

    天啟元年九月,遼東道地餉銀第一次拖欠,解餉的天津官員對此連連致歉,天津巡撫畢自嚴甚至來信說明,實在是朝中有人掣肘。

    李彥也知道,這都是他意氣用事。搞掉陶朗先、梁之垣的代價。

    好在,華夏海商社組織的第一次海貿歷經兩個月,大獲成功,從朝鮮、日本滿載而回,緩解了金州經濟壓力的同時,還建立了一條前景光明的貿易通道。

    而這一切,都為即將開始的復州之戰賦予了別樣的意味。

    從兵力上來說,大把銀子堆起來的復遼軍至少在遼南已經是龐然大物,攻打一千余人守衛地復州城。甚至不用全力動員。

    參謀部制訂的作戰計划,是以新練的復州營為主,配合選鋒營中軍哨,攻取復州城,以滅虜營一哨抄截復州城后路,阻擊逃兵,以及可能地援兵;破虜營一哨出擊得利贏城,掩護側翼。

    此外,滅虜出一哨。前出到欒古關。作為策應,破虜營出一哨到蕭家島關。監視東北建奴軍的動向;長生島水營一部北上連云島,監視蓋州建奴的動向。

    此役6營一共是調集了十個哨,其中五個是經歷了金州之戰的主力哨,包括兩哨騎兵、一哨炮兵,還有復州營五個哨新兵。

    也就是在皇太極、阿敏領軍包圍鎮江堡的同時,選鋒營中軍哨與復州營也開到了復州城下。

    選鋒營中軍哨實際編制相當于兩個哨,一哨炮兵為后掖,一哨護衛的步兵為前掖,這也是李彥最為嫡系的力量。

    后掖炮兵動用了十二門火炮,其中一千斤的重炮一門,其他都是二百到四百斤的火炮,參謀部認為復州城攻堅地可能性不大,除非建奴想要厮守待援,不然放棄的可能性很大。

    宋大牛被李彥任命為新編金州營守備,崔石頭正式接手選鋒營,也是這次復州之戰主力兵團的指揮官。

    崔石頭的作戰風格就像他的名字一樣冷酷堅定,看上去其貌不揚,但是有板有眼,能夠嚴格執行參謀部制訂的作戰計划,輕易不會犯任何的錯誤。

    圍三缺一,這是崔石頭揮軍直抵復州城以后采用的布置,除了后掖炮兵的十二門火炮被安放在復州城南,前掖五個旗在東門、西門各布置兩個旗,以及復州營新兵各一哨。

    新兵們也是旗為單位進行了重新組合,這樣在東西方向上,復遼軍各有七個旗,九百多戰兵,其中四個旗火銃手,三個旗長槍兵,各有一個旗地選鋒營老兵作為核心而在南門,除了一個旗的炮兵與十二門火炮,還有選鋒營中軍哨前掖的一個步兵旗,復州營新兵三個哨,三千余戰兵。

    崔石頭在正面排開一哨火銃兵、一哨長槍兵,還有一哨混編的作為機動力量,布置在主力的左側。

    讓明軍比較驚訝的是,復州城頭甚至還有著明軍留下的兩門大將軍炮,看著建奴在城頭圍著火炮上下忙活,復州營的新兵都露出緊張的神色。
藍雙魚 發表於 2011-2-27 19:30
第一五三回 炮打復州

    在冷兵器時代,城池就像熱兵器時代的堡壘和塹壕,阻攔著進攻者的腳步,圍繞著城池的攻防,也變得十分精彩,但通常來說沒有明顯的兵力優勢,想要圍攻一座堅城,總是很困難的。

    復遼軍戰兵四千余近五千人,相對城中一千守軍來說,還是有較大的優勢,但是用來圍城,哪怕是圍三缺一,五千人分布在三個方向上,也顯得有些單薄。

    不過這陣勢也顯得很清楚,東門與西門只是佯攻,主攻的肯定是南門,此外還空出了北門。

    要是往常,這么點明軍在城外耀武揚威,建奴兵會毫不猶豫地打開城門,然后沖上去大砍大殺,肯定能將明軍打跑。

    不過現在的復州守軍中,有不少都是經歷了金州之戰的,因為那次失敗,他們知道眼前這支來自金州的大軍是多么的不好對付,加上上面有命令,所以建奴將領顯得很克制,城門緊閉,吊橋高懸,擺出一副死守的模樣,至于傳送情報的騎兵,則早已經派了出去。

    復州城甚至要比金州城更大一點,也有護城河環繞,城防相對比較完善,城頭甚至還有几門大炮。

    東門與西門的明軍在一千尺以外列陣,南門的步兵大隊也差不多,崔石頭認為復州的將軍炮可能打不到這個距離,就算偶爾能打到,也不能保証准確率。

    復遼軍的作戰原則是該犧牲的時候不能退縮,但只要有可能就得盡量減少傷亡,崔石頭嚴格地執行了這一條規范。

    攻打復州,這也是復遼軍次攻打一座堅城,參謀部贊畫申湛然和一些參謀也是隨軍作戰,就在崔石頭的中軍。

    復遼軍的參謀作業方法差不多都是從兵戰棋展起來的,兵戰棋的規則的更新升級,也差不多要和參謀部有關。

    除了滅虜營系統的中高級將領大多出身兵戰俱樂部,諳熟參謀作業這種方式,本身的作戰風格也一脈相承。破虜營、選鋒營也是很早將兵戰棋和參謀推演引入了軍事訓練,由此形成了復遼軍獨特地作戰風格。

    這種風格就是嚴謹。有板有眼。與這個時代通常是揮軍亂打一氣不同。復遼軍地戰朮動作往往都是反復訓練過。而大軍行動也是推演過。

    金州之戰以后。參謀部一些贊畫也是直接下到基層帶兵。也充實了這種風格。新增加地三個營則完全按照這種思想練兵。

    兵戰棋在軍中流行。金州也成立了兵戰俱樂部。依然延續京城那套做法。不過面向所有地將士。

    與京城俱樂部地游戲性質不同。金州俱樂部顯得更正規。這套獨特地體系也得到廣大將士地認同。人人以加入俱樂部為榮。劍紋、星紋地徽章也成為復遼軍中人人羨慕地圖案。

    在復遼軍中。一個伍長、隊長或許都不算什么。但是能佩戴星紋徽章。甚至劍紋。都是一件很榮耀地事情。

    金州整訓期間。李彥已經著手將俱樂部地四等十二階體系在軍中推廣。甚至與軍職聯系起來。只不過推開地時間還不是太久。剛剛起步而已。

    不過這個做法還是在軍隊中引起不小的動靜,出于會徽章的喜愛,以及可能因此而升職的誘惑,鑽營兵戰棋。力圖加入俱樂部,成為很多不甘于現狀地將士的奮斗目標。

    對于很多復遼軍之外的人來說,兵戰俱樂部地徽章差不多是復遼軍嫡系的標志,也有很多人想要通過這個途徑加入復遼軍,或者是融入復遼軍嫡系的圈子里。

    兵戰俱樂部的等階積分升級制度明晰而規范,兵戰論台的策論測試、訓練表現,以及兵戰棋的勝負積分,開放而公正。

    而在軍中推廣時,又制訂了一套戰場表現、軍功折算積分的辦法。形成一套更加全面系統的積分升級制度。

    崔石頭跟從李彥最早,雖然天賦一般,但是對兵戰棋的理解足夠深刻,加上戰場歷練,几次大戰都有參加,成為復遼軍中第一批佩戴上星紋徽章地將領。相比較而言,申湛然的才華要比崔石頭更加優秀,但因為不是一線將領,戰功積累不多。至今也不過配了三道劍紋。

    崔石頭看了看復州城頭。建奴似乎沒有太多守城的經驗,城頭山密密麻麻的聚集著不少人。粗略估計也有好几百。

    “炮隊上前,抵近射擊,復州營出兩個隊火銃兵,分散射擊,”崔石頭冷漠地下達了戰斗命令,雖然戰前都有推演,但到了戰場上面,具體的細節把握還要靠將領臨場決斷。

    復遼軍的火炮與傳統的明軍火炮,以及西洋人的火炮都有所不同,炮筒更為細長,為了控制炮身的重量,口徑就要小些,彈丸更輕,但射程也更遠。

    譬如明軍地一千斤重炮通常可以射四到六斤的彈丸,復遼軍的火炮最多也就是四斤,但射程能夠達到一千尺左右,遠遠過同級別的大將軍炮。

    復遼軍的火炮同樣被命名為滅奴炮,除了炮管更長,結構也更加緊湊,選鋒營的火炮也都是野戰炮,配備專門的雙輪炮車。

    滅虜炮的雙輪炮車是由天津車輛廠制造的木鐵混合結構,使用滾柱軸承,外形緊湊而運轉靈活,炮車為專門設計,不過是行軍還是架設,都還算方便。

    滅虜炮可以用馬匹牽引,也可以人工推進,即便是一千斤地重炮,也只是略微麻煩一些。

    這是復遼軍第一次攻打堅城,同樣也是復遼軍地炮兵被第一次用在攻城,而不是守城上。

    選鋒營后掖炮兵把總6勇親自領麾下的左旗參加這次戰斗,聽到崔石頭地命令以后,立刻指揮手下開始行動。

    復遼軍炮隊擺放的位置并沒有正對城門,而是偏向東側,在步兵整隊的同時,炮兵也在整隊,炮兵整隊主要是測量戰場的距離和地形,此刻也差不多弄清了大致的數字。命令一下,就有一對士兵提著工兵鏟沖了出去。

    大約在距離復州城八百尺的距離,士兵們拿著工兵鏟開始挖土,后面的炮隊也推著炮車緩緩向前。

    “明狗上來了,快點!”

    “開炮!”

    天啟元年剛剛攻占了遼沈地建奴,對于火器的使用相當之少。加上遼南的動亂,遼民大量逃亡,復州城中并沒有能夠使用火炮的漢軍。

    建奴兵手忙腳亂折騰了一陣,估摸著也不清楚火炮的射程、角度,只是找個大概知道火炮是怎么回事的漢軍,將火藥與彈丸塞進炮筒,然后就點燃了火繩。

    “轟!”

    城頭出一聲巨響,冒起一股濃煙,城頭上地建奴兵都瞪大了眼睛向城下面看。結果只看到鐵球落在明軍大隊與城牆中間的位置上,雖然滾了好遠,顯然打不到明軍。

    復州城頭一共有四門大炮。有兩枚鐵球偏得很遠,兩枚雖然落在明軍陣列的正前方,可是也沒起到什么效果。

    “近了,再遠些。”

    “是火藥少了!”

    城頭上又是一陣亂糟糟的,這一次建奴裝進了雙倍的火藥,然后點燃了火繩。

    “轟!”復州城頭暴起更大的火光,一門火炮大概是因為裝藥太多,竟然生了爆炸,周圍頓時死傷一片。

    “建奴小丑。也想用炮,遭天譴了!”崔石頭生硬地說了几句,身旁的親兵立即將這句話傳了下去。

    在兵戰棋的規則,以及復遼軍的訓練操典中都有一篇是專門關于士氣地,領軍的將領在平時,在戰場上,都要抓住合適的時機,鼓舞戰士地士氣,崔石頭這么做。就是想要鼓舞士氣。

    崔石頭雖然說得生硬,不過城頭生的爆炸,確實讓新兵為主的復州營兵丁感到一陣輕松。

    八百尺的距離,差不多只有千斤重炮的射程才能達到,六百斤的中型炮雖然也可以,但未必能夠打到城牆上去,所以選鋒營后掖推上去的也只有一門千斤重炮。

    與城頭的建奴兵不同,復遼軍的炮兵都是經過嚴格訓練地,而且他們的戰朮與其他各軍完全不同。也不同于傳統的明軍炮兵作戰方式。復遼軍的炮兵完全是在全新的戰略知道思想下面摸索出來的。

    后掖的輔兵和學徒很快在選好的位置上挖掘土塊,構筑了簡單的火炮陣地。千斤重炮推上去以后,很快被架了起來。

    這個時候,城頭地建奴已經射過第二輪炮擊,不過與前次一樣,依然沒有命中目標,反而是一門火炮突然榨膛,讓城頭的建奴兵死傷不小。

    城頭的建奴罵罵咧咧,顯然是不再相信火炮的作用,而是站在城垛后面,看著城外的明軍,特別是那一群擺弄火炮的家伙。

    建奴打了兩輪火炮,對火炮的射程也有所了解,他們并不覺得明軍隔著那么遠,還能夠將彈丸射上城頭,就算是從城頭往下射,怕是也打不到這樣遠的距離。

    選鋒營的炮兵動作要比那些建奴來得熟練、有條理,很快架設好火炮,裝填彈藥,然后重新校正了一下角度,然后火神塞進炮眼。

    “預備,射!”

    6勇隨炮隊來到最前面,下達了開炮地命令。

    “嘭!”鉛彈砸在復州城牆上,巨大地動能造成的撞擊,甚至能夠讓城頭地建奴感覺到,他們吃驚于復遼軍火炮射程的同時,也有些慶幸,畢竟這一炮只打在城牆上,要是打到城頭,那可就不妙了。

    不過,明軍的火炮也應該打不到城頭吧!建奴的兵丁多少有些人心惶惶了。

    “抬高五度,換開花彈!”復遼軍的將領,在指揮作戰的時候,似乎都是一副冷靜、刻板的樣子。

    按照復遼軍的炮兵操典,前三彈差不多都是用來測定戰場數據的,第一炮沒有打到人,6勇和選鋒營的炮兵都沒有覺得奇怪。

    第二炮彈也很快裝填完畢,6勇一聲令下,也對著城頭打了出去,沒想到正好落在城頭的大炮旁邊。

    第一下倒是沒有砸到人。彈起來以后,這枚炮彈卻突然生了爆炸,周圍的几個建奴頓時被炮彈爆炸地碎片所傷。這大概是第一枚真正意義上的開花彈。

    復遼軍的開花彈也是剛剛研制成功,由于彈丸本身不大,裝藥量也有限,爆炸威力并不算太大。但這種爆炸似的殺傷,卻要比實心彈來得威力更大,也更有威懾力。

    畢竟對實心彈來說,只要不被砸個正著,通常不會有事,也就是說只要排出松散陣型的話,實心彈的用處就不大了。

    開花彈則不一樣,開花彈不是點殺傷,炸開后就是一片。彈體中混合了鐵釘石子,一旦爆開,周圍一小片都會是殺傷地范圍。

    復遼軍曾經做過實驗。現有開花彈,哪怕是千斤重炮所使用的五斤重的彈丸,爆炸以后,也無法擊穿重步兵的鐵葉甲,也就是說,如果是復遼的重步兵,或許就不用擔心這種開花彈。

    當然,也不是說穿著盔甲就沒有事,畢竟盔甲不可能提供全身的防護。近距離爆炸的話,還是會有危險的。

    開花彈在城頭爆炸,建奴又是死傷一片,雖然不算多,卻讓建奴兵有些恐慌,因為他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

    有些建奴甚至盲目地向天空射箭,希望拋射的箭矢能夠射到明軍地炮兵身上,這顯然是徒勞的。

    千斤重炮很快又射出了一炮,炮彈越過了城牆。落到城里時,在空中生了爆炸。

    千斤重炮的射擊度不算快,准確率也不高,直到第五炮才有射中了城頭,這次卻落在人群中,瞬間奪走几條生命。

    “火炮地命中率還是有些低了,不過開花彈的效果似乎不錯,”作為前線的參謀,申湛然的第一工作還是為參謀部搜集第一手的資料。然后分析比較。從中找出復遼軍的不足,并思考改進的方法。

    開花彈的效果其實也不怎么樣。申湛然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按在左右地脈搏上,心中默數著時間:“還有就是射的頻次,起碼要六十息,這樣要是敵人的騎兵沖起來,一千尺也要不了多長時間。”

    申湛然在觀察,6勇也在琢磨,用一門火炮顯然是不可能砸開堅固的復州城牆的,不過按照參謀部制訂的作戰計划,他們所要做的也就是這樣上兩炮,不需要擔心別的。

    因為不是對著城門,是在南牆靠近東側的一邊,所以也不用擔心建奴地襲擾,同時這個位置也不是城頭的弓箭手能夠射到的,這個地方應該很安全。

    火炮用久了炮管會熱,雖然炮兵們一直都是在用蘸水的拖把來給炮管降溫,不過十几炮過后,6勇還是決定讓這門重炮歇一歇。

    整個下午,明軍都是這樣隔得遠遠地,用一門火炮轟擊城牆,真正落到城頭的,也不過就是十几枚,雖然造出了一些傷害,但似乎也無足輕重。

    面對堅城,雖然有很多攻擊手段,都需要有足夠的兵力和犧牲,而這恰恰是李彥不能容忍的。

    李彥想要攻取金州,但是卻不想因為是攻城而損失太多的兵力,這就注定了通常的那些粗暴地攻城手段,不會為復遼軍所采用。

    讓李彥與崔石頭比較頭疼地是城里建奴的作戰態度,似乎他們并不打算攻出來,竟然是打定主意要在城里堅守了。

    復遼軍地火炮轟擊了一個下午,建奴也已經漸漸習慣,甚至原本有些沒有著落的恐慌也好了很多:城前這明軍,似乎也不怎么樣啊!

    不過讓他們很不爽的是明軍在夜里也沒有停止轟擊城牆,甚至趁著黑暗在五百多尺的距離外擺上了四門火炮,開始輪流不斷地轟擊復州城頭。

    領軍守著復州城阿爾泰的是建奴的一個守備,明軍不停地開炮讓他很惱火,不過他還是堅決執行上面的將領,堅守在城里,堅決不出擊,只要拖住明軍就是。

    也有人對他說東西兩側的明軍數量不多,可以趁他們不備的時候打一打,阿爾泰卻知道事情沒有那么簡單,雖然東門、西門外的明軍數量確實不多,但也有七八百,整個復州城也就是千把人,又不可能全都去偷襲,最多也就是差不多的兵力。

    阿爾泰是經歷過金州之戰的,他親眼目睹了金州軍火銃的密集射擊,是如何帶走大量生命的,雖然他依舊相信同等兵力的情況下,他一定能夠打贏,但是對方的火銃手肯定會給他們帶來很大的殺傷。

    阿巴泰的任務不是要擊敗一支明軍,而是守衛復州城,如果這千把兵力遭到損失的話,那么復州城肯定就是守不住了。

    阿巴泰堅定了守城的決心,哪怕是手下人紛紛鼓噪,他也是絲毫不為所動。

    “建奴當起了縮頭烏龜,對咱們來說可不是好事情,”金州距離復州不遠,但要讓戰場的戰報及時溝通,還是不太方便,李彥只能領軍坐鎮欒古關,在這里指揮整個復州之戰。

    “前方的消息,建奴在遼南的偵騎活動似乎更加頻繁了,會不會是有大軍在身后准備行動?”
藍雙魚 發表於 2011-2-27 19:30
第一五四回 兩只烏龜

    在參謀部的戰前推演中,也有建奴利用復州城拖住復遼軍,然后主力出擊,在復州城下與復遼軍決戰的可能。

    不過考慮到復州距離金州近,而距離遼陽很遠,建奴應該會鎮江而不是復州附近作為戰場。

    “遼陽那邊一直都沒有什么消息,不過建奴的騎兵機動能力很強,咱們也不能不防,”茅元儀凝眉看著面前的大型沙盤,對于這上面的山河城鎮早已是了然于胸。

    “不能依賴遼陽那邊的情報,讓滅虜營左掖、破虜營左哨、破虜營右營的斥候向前探查得更遠一點,他們的任務就是警戒前方,如果建奴真的有動作,那一定要及早現,”李彥凝重地說道。

    復州之戰與兩次金州之戰全然不同,兩次金州之戰中,建奴輕視了復遼軍,建奴的兵力也很清楚,對于復遼軍來說,差不多是敵暗我明的情勢。

    與前兩次金州之戰可以制訂詳細的作戰計划,謀定而后動不同,這一次復遼軍面對的變數可能比較多。

    經過兩次金州之戰以后,李彥料想建奴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建奴肯定會將復遼軍作為主要對手來看待,并且充分估計復遼軍的戰斗力,如果他們繼續輕視復遼軍,李彥自然再高興不過,不過這樣的可能性似乎很小。

    建奴一旦重視復遼軍,就不會再犯從前的錯誤,建奴很可能傾全力來對付他們,不僅是兵力上不會再是几千人的規模,很可能就是數萬人的大型會戰,在戰策上,也一定會精心設計,很難說不會布下陷阱給復遼軍鑽。

    參謀部的分析也認為建奴大概不會強硬地攻城,這畢竟不是建奴的強項,當然也不是絕對不可能,建奴可以動員大量的漢軍作為炮灰。就像上一次金州之戰,以前從前的戰事一樣,用漢軍掘開城牆,充當攻城之中的炮灰。不過在以前的戰事中,似乎能夠讓建奴這樣做地機會也不多,守城的明軍不是逃竄。就是自大地出城野戰,也只有金州城,才讓建奴知道了什么是堅城。

    在金州吃了大虧,建奴繼續來觸這個霉頭的可能性不大,可能性最大的就是想辦法引誘復州軍野戰,盡量揮建奴騎兵的優勢。

    要想找復州軍野戰,鎮江堡是第一選擇,那邊距離金州遠,倒不是說建奴擔心金州這點兵力。而是距離遠了,建奴軍很容易掩飾他們的行動。

    這個時代地通訊和交通條件都很落后。復遼軍在可以使用地兵力上不及建奴。機動能力又相差許多。要是在野戰中被建奴抓住破綻。雷霆一擊。很可能就會因此灰飛煙滅。

    這種情況就好像兵戰棋行棋中。不去探地圖。或者是無法探明地圖。完全不知道對手在做什么一樣。無論做什么總會受到限制。縮手縮腳。

    “要我說就大軍開過去。一鼓而下。偏偏你又顧慮傷亡。打仗哪有不死人地?”一年多地軍旅生涯。王國興倒是顯得粗豪了許多。

    “一將功成萬骨枯。國興你倒是有作名將地風范。”李彥笑了笑:“為了一個復州城。沒有必要犧牲太多人。復州營也可以嘗試新地戰朮。就看他們能打得怎么樣了。”

    “那你又疑神疑鬼地?”王國興翻了翻白眼。

    “不謹慎不行啊。”李彥擺了擺手:“說到底還是咱們作戰經驗不足。雖然說這次雙方投入地兵力目前還不多。但是在遼東這個戰場上。就是涉及大數十萬兵力地大型會戰。咱們這也是歷練和學習。”

    “建奴在復州做起了縮頭烏龜,這個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建奴在遼南地既定策略就是死守,咱們兵力少了打不下來,兵力多了后方空虛……”茅元儀見話題岔開。這個時候才有機會繼續分析剛才的戰情。

    “我倒是期待建奴趁虛來打金州。”王國興笑道。

    李彥搖了搖頭:“建奴應該不會來金州。再說,我們守住金州要多少人?”

    “哪怕建奴來個三五萬。只要一營主力,加上城守炮營,以及地方上的動員,建奴想要打下金州城,也不是那么容易地!”金州城兩側的堡壘建成以后,復遼軍曾經組織了几次實戰演習,結果這樣的城防布局顯示出極其強悍的防御力,茅元儀才能夠拍著胸脯做出這樣的保証。

    “那咱們就留一個營,帶上五個營,哪怕是與建奴主力遭遇,也不怕他,”王國興豪氣地大聲笑道。

    “是不怕,最多大家兩敗俱傷,建奴想要啃掉一萬復遼軍,哪怕是野戰,不填個兩三萬人進來,也不可能。問題是咱們手上的主力要是沒了,這金州城也留不下,誰知道還有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倒是建奴蟄伏一段時間,說不定又恢復了元氣。”李彥有些喪氣地說道。

    在來遼東之前,他甚至也想過這樣的情形,偏師出擊,哪怕是全軍覆沒,也會給建奴造成難以彌合的損失,這樣地戰事只要多來上几次,建奴不死也殘,這就是他的放血策。

    但是真正走上戰場,他就知道原來的想法簡單了,建奴現在能夠動員的主力在十萬左右,殺傷兩三萬,主力一兩萬,建奴確實損失不起,但問題是其他的明軍能不能抓住這樣的機會?

    陶朗先一案讓李彥認識到大明官僚體系中存在的一些陰暗,李彥覺得哪怕是自己做出這樣的犧牲,用手下的兵力去換建奴地兵力,大家拼著放血。

    要是出了這樣的事情,李彥恐怕自己就再也沒有領軍的機會,他身后的官僚體系是絕對不會給他這樣的機會的。

    李彥越來越看得清楚,有些事情是不能依賴別人的,只有自己才能信賴,只有自己手上的力量才是真正的依靠,這是他動手在金州搞出《朝鮮通訊》,試圖在金州建立起完整工業生產基地,以及在軍中推行兵戰俱樂部等階體系地原因所在。

    李彥想要在金州建立一支完全屬于自己地力量,不要說造反。只是在必要的時候,能夠讓某些人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即可。

    正因為如此,李彥知道自己手上地軍權不能輕易失去,不然肯定有人會落井下石。

    王國興也笑了笑,滅虜營是他親自帶起來的。真要和建奴拼個同歸于盡,他又哪里舍得。

    “現在只能是小心打探遼陽的情報與遼南戰場的情況,別給建奴陰著了,要是廣寧能出兵牽制一下就好了,”王國興咂了咂嘴,略帶嘲諷地說道。

    王化貞在廣寧倒不是沒有動作,不過那些動作有些寒磣,好几次都是在遼河西岸試圖渡河,然后看到東岸地建奴兵就一哄而散。根本不能構成真正的威脅。

    “要是給我六萬兵,我就能打到遼陽去!”王國興總是會拍著胸脯,大聲道出自己的志向。

    “那也要是滅虜營這樣的精銳。真要是廣寧那些烏合之眾,莫說六萬,就是六十萬也不濟事,”李彥苦笑著搖了搖頭:“我只希望他們能守著廣寧,就那六萬兵壓在遼河以西,建奴也不能全力南下。”

    “王化貞雖然不濟事,說得比做得漂亮,不過他整天叫囂著要收復遼沈,還是能夠建奴一些壓力。哈哈!”王國興大笑說道。

    “那也要這只紙老虎別被捅破了才行,”李彥笑了笑,廣寧的位置還是蠻重要的,對建奴的威懾始終都存在。

    不過等到建奴徹底認識到明軍沒有任何野戰能力,到了那個時候,別說是六萬駐軍,就是十几萬也不能牽制分毫了。

    好比歷史上廣寧之戰以后,努爾哈赤東征朝鮮,北征林丹汗。遼西的明軍主力就沒有起到絲毫牽制作用,每次都是等著建奴打過來。

    當時也有文官說毛文龍不能牽奴,反為奴牽,其實這句話同樣能夠用在遼西的明軍身上,哪怕是孫承宗、袁崇煥時期,也是如此。

    好在這個時候地建奴應該還不至于如此輕視廣寧的明軍,總歸還能有些作用,還有就是王化貞叫囂著要打回遼沈,一鼓蕩平的戰略。李彥雖然無法認同。不過在這個時候,顯然還是能給建奴一些壓力地。

    復州之戰。參謀部推演了好几種情況,自然也不會不考慮建奴死守,在崔石頭的指揮下,明軍絲毫不著急,就是擺出几門大炮對著一段城頭亂轟。

    復州城的建奴在死了不少人以后,很快就吸取了教訓,避開了南城牆靠東面的半側,反正別段的城頭都安排人看著,也不會擔心明軍會偷城,何況那邊也沒有城門。

    明軍也絲毫沒有偷城或者是急于攻城的跡象,只是擺開几門炮轟著,好像是在練習火炮的操作一樣。

    雖然開花彈的效果要比實心彈要好些,但這么轟著也沒有什么效果,特別是建奴有意識地避開這段城牆以后,這個開花彈也就和實心彈差不多,怎么著也傷不到人了。

    除了一開始殺傷了一些人,到了后來,純粹像例行公事似的,建奴下面有些人就不滿了怎么看對面這支明軍也不像精銳地樣子,人不多,攻勢慕名奇妙,還不如沖出去打垮了再說。

    建奴在復州城的守備阿爾泰強硬地壓住了蠢蠢欲動的下屬,當然這其中也有一半左右是經歷了金州之戰的,看到外面的明軍有火炮,還有火銃,自然不想出去送死。

    不僅如此,阿爾泰還讓手下輪番在城頭值守,牢牢盯著城外的明軍,不能因為疏忽而被明軍偷襲。

    此外,阿爾泰也早就已經讓人給蓋州、遼陽送信,報告復州的情況,請求援軍,不過看了復遼軍第一天的攻勢,阿爾泰倒是放松了許多,就憑門外這些明軍,恐怕是打不下復州來的。

    不過,這些明軍地架勢倒是不急著攻城,那么很可能還有援軍,所以阿爾泰也不敢放松。只希望遼陽能派援軍過來,不然他只能與城共存亡了。

    阿爾泰卻不知道,在復州城以北的地方,滅虜營左掖已經作了戒備,他派出的信使都被扣了下來,一個也沒有溜走。

    滅虜營左掖的出動甚至要比攻城的復州營更早。他們與破虜營左哨的任務就是警戒遼陽方向,策應復州營,如果需要地話,隨時可能殺回復州,參加復州之戰。

    看到建奴主動讓出了東半段的城牆,崔石頭與6勇也沒有客氣,直接將火炮前移,差不多到四五百尺的距離,已經在正面城頭建奴地弓箭手拋射范圍之內。不過建奴在這一段城牆上沒有布置兵力,自然也不會有弓箭手,反正那個時候明軍地火炮也不在弓箭射程范圍之內。

    等到阿爾泰現不對。想要調整的時候,復遼軍已經在這一段排出了十二門火炮,再要安排人在城牆上壓制,就需要面對這十二門火炮密集轟擊地殺傷力。

    復遼軍在凌晨的時候將火炮推上去,等阿爾泰得到通報領軍趕過來的時候,這十二門火炮都已經架了起來,經過一輪試射以后,在建奴軍的眼前來了一次齊射差不多有五六枚開花彈落在城頭,同時爆炸。這半邊城牆几乎是全部籠罩在濃煙之中。

    阿爾泰看了這陣勢,終于有些寒,心想這要是有人在那邊,肯定得被撕得粉碎,他昨天是看到開花彈造成的傷口,當真是慘不忍睹。

    其實阿爾泰對火器的恐懼影響了他的判斷,剛才這次齊射看上去聲勢挺大,但要說能夠造成多大的殺傷,倒也未必。畢竟一枚開花彈也就是是四五斤、三四斤的樣子,威力不見得有多大,倒是弄出了大片地煙火,看上去很有些恐怖。

    一輪齊射以后,炮隊又開始繼續之前的動作,一炮一炮地轟擊城頭,不過建奴卻不愿意趕著過去,誰都知道這一炮打出來,還有十一炮在那里等著。這個時候要跑過去。可不就是作別人的活靶子?

    要是往常,遇上明軍地火器。建奴多數是跨上戰馬,來一次沖鋒,只要殺到明軍跟前,不管是火炮也好,火銃也好,統統沒有了威脅。

    更重要的是,只要殺過去,明軍的斗志也會消失,很多時候就會崩潰,就算打起來,明軍的近身戰力也是有限得很。

    但是城里的建奴多數是知道城外的這些明軍來自金州,不久之前,兩個額附烏爾古岱和李永芳領著一萬大軍去攻打金州城,原以為會非常順利,結果大敗而回,前后損失七千余人,几乎稱得上是建奴起兵以來的第一大敗。

    這個時候的建奴雖然已經起兵多年,而且在與明軍的作戰中勝多敗少,很是看不起明軍地戰斗力,不過在他們的心底里,明朝仍然是天朝上國,那里有絲綢瓷器,茶樓酒肆,人口眾多,繁華無匹,他們既向往,又羨慕,只是少了從前的敬畏。

    金州一戰,才讓他們想起明國畢竟是個大國,他們的火器就非常厲害,那種根植了很多年,藏在心底的敬畏又跑出來了。

    阿爾泰也看出士氣有些低迷,不過這個時候他弄不清楚明軍的目的,雖然說這大炮看上去很厲害,不過阿爾泰不認為這樣能夠轟開城牆。

    阿爾泰想到明軍的目的或許只是封鎖那段城牆,肯定還有后續動作,不過看明軍步兵地樣子,還是站在那里沒有動,不像是要攻城的樣子。

    而且他也沒有看到明軍中有攻城的器械,甚至連車、云梯都沒有,這要怎么攻城?

    阿爾泰也是一員宿將,隨著建奴大軍南征北戰,打過沈陽,也打過遼陽,這兩戰明軍都是在城外遭到了失敗。

    想到遼陽和沈陽,阿爾泰心中一突,警惕地看了看城頭的兵丁,沉思片刻,寒聲對親兵道:“注意看住那些漢軍,別讓他們勾結外面的明狗,搞什么小動作。”

    沈陽城就是因為有內應打開城門才被打下來的,阿爾泰覺得明軍很可能會做同樣的事情。

    單盡忠投降的時候,曾經帶走了復州附近所有的遼民,現在復州城里也沒有什么遼民,只有一些漢軍和抓來地奴隸,只要將他們看住就行了。

    几輪射擊以后。復遼軍地十二門火炮已經都是調整到位,一輪下來,差不多總要有**枚開花彈落在城頭。

    這些火炮一門輪著一門開火,間隔的時間還挺長,不過要保持威懾力地話,引而不反而要比一下子打出去更有效果。

    一門射擊。總有十一門火炮等待射擊,這才是讓建奴擔心地地方,要是一次齊射,聲勢是大了,可重新裝填,等到下一輪的齊射,又要很長的時間,以往明軍和建奴作戰,總是一股腦兒將火器打出去。開始未必能起到多大的效果,卻容易被建奴趁虛而入,不管是對射。還是沖到面前,都會被打亂陣腳。

    復遼軍火銃兵的多排輪番射擊,就是保証了火力的連綿不絕,而對火炮來說,既然是要起到威懾作用,自然是引而不,但又不時打上一炮,提醒建奴不要鋌而走險。

    不過這樣做也有不好地地方,打得時間長了。建奴也會習以為常,或許失去了畏懼也說不定。

    因為這些炮彈并沒有一直造成殺傷,建奴自然會漸漸失去緊張感,反正又不會落在頭上,不需要擔心什么。

    一旦放松下來,再讓這些建奴兵去往炮火覆蓋的區域的話,恐怕他們也就沒這個勇氣了,要是一開始就頂著這十几門火炮,其實倒也沒有什么。這些開花彈實際造成的傷害,并沒有建奴擔心的那么大。

    而且建奴也沒有注意到復遼軍的十二門火炮中,口徑最大,可以射六斤重鉛彈的千斤重炮,已經壓下了炮口。

    在五百尺這個距離上,千斤重炮很容易將炮彈打到城牆的那邊,倒是六百斤、四百斤的火炮能夠揮更大地作用。

    “換實心彈!”6勇緊緊盯著不遠處的城牆,沉聲下令。

    五百尺的距離,千斤重炮几乎能夠以平射地角度轟擊城牆。實心的鉛彈砸在厚實的城牆上。帶落一片土塊,城頭上的建奴卻沒有注意到。因為几乎同時,也有一枚開花彈落在城頭,相對來說,沒有太多煙火效應的實心彈就沒有什么動靜了。

    “差不多就是這個地方,以前坍塌過,几年前補上的時候用的是土坯,”復州營的隊官、原來復州衛的百戶張武德瞇著眼對6勇說道。

    6勇點了點頭,剛才一炮確實帶下不少泥土,要是磚石結構地話,不至于這樣脆弱。

    “可惜遠了,看不到具體的情況,要是有大人所說的那種望遠鏡就好了,”6勇感慨了一句,讓手下的炮兵對著剛才的地方轟擊。

    當開花彈不停落在城頭上的時候,很少人會注意到有一門大炮是對著城牆的,畢竟和開花彈會爆炸不同,實心彈砸在厚實的牆上,并不會弄出很大的動靜,雖然站在近處可能會感覺到震動,不過因為開花彈地驅逐,建奴早就離開了這段城牆,距離稍微遠些,便感覺不到這邊的動靜。

    何況,建奴兵丁包括他們的領阿爾泰這個時候也已經顧不得這邊,因為在復州南城門外,復遼軍終于是又調了一大隊的火炮上來。

    這次來的是后掖右旗,差不多也是十三門火炮,一門千斤炮,兩門六百斤炮,四門四百斤炮,還有六門二百斤炮。

    在后掖炮兵哨的編制中,左右兩個旗是綜合編制,也就是輕重火炮皆備,前后兩個旗都是以二百斤、一百斤的輕型炮為主,中旗為重炮旗,各旗的編制并不相同。

    后掖右旗將炮隊展開,十三門火炮一字排開,依然和左旗的行動類似,先是在一千尺左右地距離開始向城頭炮。

    站在城頭地阿爾泰有些頭皮麻,倒不是覺得這二十几門炮能夠將復州城轟垮,事實上從昨天開始,復遼軍的十几門火炮就開始不停轟擊復州城,但差不多一天一夜下來,復州城几乎沒有受到什么影響。

    只不過第二支炮兵地出現,讓阿爾泰意識到金州與復州的距離之近,如果是通過海路,順利的話,一天的時間就能到達。這就意味著明軍可以將金州的援軍源源不斷地開過來,直到打下復州城。

    建奴并沒有死守城池的習慣,哪怕是在復州,努爾哈赤也沒有要阿爾泰死守隨時可能打開北門,依靠馬匹的優勢逃走。

    相對于東側的炮兵,正門處出現地炮隊吸引了城頭建奴的大部分注意力。在重炮射擊以后,炮隊的其它火炮開始向前推進,差不多在六百尺的距離上一字排開。

    這個距離差不多是三百多步四百步,建奴即便是依靠城牆的優勢,也不能射到這么遠,但是六百斤的火炮卻能打到城頭。

    不僅如此,除了兩門六百斤地火炮轟擊城頭以外,其它的輕型炮都是對向了城門,二百斤的輕型炮的射程勉強也能達到六百尺。而且開花彈的導火索還有延遲,只要打在城門的范圍,就算是落地得早了。也說不定能在城門上爆炸。

    明軍這種火炮轟擊看上去危害不大,卻特別打擊士氣,而且總不能就這樣眼睜睜看著別人欺負自己,不少的建奴都是被火炮撩撥得火大,紛紛請戰,要求殺出城外去毀了那几門大炮。

    阿爾泰也有些為難,出戰吧,與原來的想法不符,他猜想對面的明軍也是想要撩撥他們忍耐不住。然后出城去邀戰,阿爾泰是參與過多次攻城大戰,遇到那些高大堅固地城池時,他們最想要的就是里面的出來野戰。

    但要是不出戰,就得忍受明軍無休無止地炮火騷擾,雖然死不了多少人,誰知道他們還會不會增調更多的火炮,阿爾泰可是記得,金州之戰中明軍一共使用了上百門的火炮。

    “看他們的步兵距離那么遠。咱們沖出去打一下,毀了那些鐵炮就回來,那些步兵也擋不住咱們,”有的建奴小頭目看了看城外,忍不住請戰道。

    “那些步兵要是趕上來,我們再回城也來得及,”另外一個參加了金州之戰的建奴頭目顯得更小心:“避開那些火銃手就是。”

    “那些炮呢?”阿爾泰指著遠處的炮隊厲聲道:“金州之戰你們看到沒有,那些火炮近身了才是殺人利器。”

    阿爾泰說的是金州之戰中,建奴騎兵沖擊豁口時。十几門火炮近距離射散彈時。構成的彈幕几乎就是地獄使者。

    “總要試一試,總不能就這樣呆著讓他們打吧?”小頭目不滿地嘟囔了一句。

    “就這么呆著!”阿爾泰大聲吼道:“又死不了几個人。怕什么,我倒要看看他們怎么打進來,等大英明汗領軍過來,這些人一個都跑不了。”

    阿爾泰咬牙切齒,他在想努爾哈赤會不會救援復州,他這個層次地將領自然不能知道核心層制訂的軍略,只是在平時給的將令中,也有正面不敵,盡可能拖住明軍以待援軍的說法。

    阿爾泰知道金州的明軍十分強悍,對建奴來說,最好是通過野戰來一次決戰,打掉這股明軍,才能穩定住遼南的局勢。

    阿爾泰覺得,只要在復州拖上一段日子,大英明汗一定會派大軍征討遼南,要是能滅掉這些明軍,那么他肯定是立下了頭份功勞。

    “建奴那邊還沒有確切的消息么?”崔石頭搖杆挺得筆直,淡淡地說道。

    “遼陽那邊的消息傳不出來,蓋州說是沒有特別的動靜,復州北面也沒有現敵人地影子,參謀部覺得建奴主力應該還是在鎮江堡附近,等著我軍送上門去,”申湛然在一旁小聲解釋道,崔石頭這種嚴格執行參謀部作戰方案的將領,向來是參謀部最喜歡的將領類型。

    崔石頭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難道說,建奴就想不到他能圍魏救趙,難道我們就不能打復州了么?”

    “建奴或許以為,鎮江堡是我們一定要救的,”申湛然咂了咂嘴,有些情況或許不是崔石頭這種基層將領會知道的,譬如這次出征之前,遼東道和復遼總兵都是接到了北京來的聖旨,廣寧來的命令,都是要求金州救援鎮江。

    李彥扣下了這些命令,一來是避免手下的將領知道以后會離心離德,雖然這種可能性比較大;還有就是免得這些將領擔心,李彥希望他們能將全部的精力用在作戰上,不用考慮戰場以外地事情,特別是這些可能涉及到政治地糾葛。

    建奴或許也是這樣想的吧,或許他們也洞悉了朝廷中地糾葛?申湛然搖了搖頭,很多政治上的事情,甚至也不是他這個參謀官所能知曉透徹的。

    “不管怎么說,復州城能早一點拿下,總是一件好事,”申湛然說道。

    崔石頭點了點頭:“一切都依照計划展開,只是沒想到建奴真的做起了縮頭烏龜,只能用第四套方案了。”

    “希望不會用到第五方案,”申湛然笑了笑,道:“其實,我們何嘗不也是縮頭烏龜?大家都不肯主動出擊,就看誰耐得過誰了,不過我們似乎沒有必要與他們耗著。”

    “咱們也不用急,”崔石頭看了一眼東側的陣地,那邊才是重點,城門這里也不過是佯攻罷了。

    6勇姓名中雖然有一個勇字,打起仗卻最是斯文,看上去甚至有些漫不經心,左旗來執行這個任務,至少這前半段做得相當出色。

    6勇揉了揉眼睛,恨恨地罵了一句:“***,下次一定要大人弄只望遠鏡過來,老子眼睛都看得酸了。”

    “張文德,你倒是看看對面的城牆如何了,”6勇索性閉上眼睛,用手捂著。

    “稟將軍,已經砸出很多個坑坑了,”張文德瞇著眼看了一會:“屬下看怕是差不多了。”

    “哦,不急,再等等,等到后半夜再說,”6勇回頭看了一眼:“也不知道那幫兔崽子准備好了沒有。”
藍雙魚 發表於 2011-2-27 19:30
第一五五回 夜間挖城

    阿爾泰打定死守的主意,不理會明軍火炮的挑釁,他也現兵力散開以后,這樣的炮擊,哪怕是開花彈也不能造成太大的殺傷。

    不過,阿爾泰也絲毫不敢放松對城外明軍,眼下這種怪異的狀態,他可以理解為明軍還在繼續增兵,在主力未集之前,明軍只是牽制,而未起大規模的攻擊。

    不過他也知道遼陽對金州兵力的判斷,大致也只有一到兩萬精銳,這種消息不是從金州得到,而是北京那邊傳過來的消息,想來不會有問題。

    能得到這樣的信息,倒不是建奴在明國的朝廷中藏著什么間諜,要得到這樣的消息倒不是什么困難的事情,有些來往遼東的商人很愿意提供這樣消息,他們在關內的時候,可以很容易打探到金州的情況,譬如朝廷撥付的糧餉,有關戰守的爭論。

    明朝的政治運作方式,倒也不會對這些消息保密,朝野內外吵得熱熱鬧鬧,市井之間有所傳聞自然正常,就算這樣的途徑并不可靠,也可以結交朝中的大臣,弄到這些情報易如反掌。

    明國朝廷給金州的兵餉是兩萬額員,依照明軍中吃空餉的慣例,金州兵哪怕是滿額也不過兩萬,斷然不會過這個數,恐怕還會有些空額。

    明軍出征的時候,抽調的是京營精銳神機營的兩個營,以及京畿附近的廠衛營,一共三個營,一萬出頭,此后并沒有繼續增兵。

    因此后金上下都認為金州的明軍主力就是這三個營一萬人,此外可能還有一些收攏起來的遼南逃兵和降兵,譬如金州降將劉愛塔的一千多人,復州降將單盡忠的部署等等,加起來也可能有几千,但總兵力肯定不過兩萬。

    后金眼中只有所謂的京軍三營一萬人,對于那些遼南的逃兵和降兵。不過是土雞瓦狗,沒有什么戰力可言,既然能夠打敗他一次,就能打敗第二次。

    阿爾泰在城頭觀察,復州城外三個方向上的明軍都是隊列整齊,紀律森嚴。一看就知道不是原來那些遼軍,那就只能是明軍的主力。

    四千多近五千明軍主力出現在城外,還有不斷增兵地趨勢,阿爾泰估計對方是真的想要拿下復州城,在每天都要送出戰報的同時,阿爾泰也考慮接下去怎么辦,是死守復州城,還是拖個几天就撤。

    建奴向來沒有守城地習慣。上面也沒有說阿爾泰一定要守住復州。反而是說如果守不住。可以撤出來。看住這些明軍。等大軍來剿滅就是。

    后金還保持著游牧地生產方式。打下城池以后就放棄實屬正常。即便是建奴打下遼陽以后。對于是不是進駐遼陽。將統治地重心遷徙過來還有爭論。更別說復州這種邊遠地地方。

    第一次金州之戰以后。金州落入復遼軍之手。后金就曾放棄了一些遼南地城堡。只在復州、蓋州等大城駐軍。并將遼南地遼民遷徙一空。也是這種思路地延續。

    到了第二次金州之戰以后。建奴地做法就更加變本加厲。加上金州地復遼軍也到處搶人。結果造成了金州復州之間。廣大地土地上渺無人煙。要么是被建奴攆到遼陽去了。要么就是被復遼軍弄到了金州。

    阿爾泰也打定了主意准備逃。不過在此之前。他總要先守上一陣。確認確實不好守再走。不然上面責怪下來。他地下場就慘了。

    況且。阿爾泰并不覺得眼前城外這些明軍就能打下復州城。他們連攻城地器械都沒有。甚至沒法越過護城河。他當然不用擔心什么。

    不過阿爾泰也知道,要是明軍真地要打下復州城。那么繼續增兵。打造攻城器械是必然的,所以他也沒有放松對城外明軍的監視。讓下面地兵丁看著城外的動靜。

    此外就是城里那三四百漢軍,在阿爾泰看來也是個危險因素,要是明軍不打算強攻城頭,才擺出這樣一副優哉游哉的架勢,那么十之**,是這些漢人中出了叛徒。

    阿爾泰倒是沒有想到,這些漢人本來就已經是叛徒了。

    阿爾泰讓人看住這些漢軍,還殺掉了几個背地里私下議論話頭不對的漢軍,用屠刀立威。

    阿爾泰也算一員宿將,面對明軍詭異的舉動,沉穩地做出了安排,并用鐵血的手段震懾住城內的漢軍,消除隱患。

    夜晚,城頭上的爆炸聲不時響起,對于習慣了戰場厮殺的建奴來說,并沒有太多影響,該睡覺地照樣睡覺。

    城頭留守的哨兵百無聊賴地看著城外的明軍陣地,他們似乎也在進行炮手的輪換,這么有一下沒一下的,也真是無聊。

    為了防備明軍偷城,建奴在垛口處都立起火盆或者火把,東邊那一側被開花彈轟得最多的城上,也是放了不少。傍晚那些漢軍被趕著過去,明軍來了一次齊射,結果當場炸死三個,人雖不多,可那模樣也慘了些。

    趕著漢軍過去的時候,城頭的兵丁注意到那一側的城頭,原來堆放著地一些滾木、石塊,都是被炸得粉碎,也不由咂舌這種能爆炸的“神雷”威力可怕,不禁暗罵那些漢軍運氣,居然才死了三個人。

    明軍的火炮零星的轟擊,一炮又一炮地砸在城頭,東城的火盆、火把倒是被打掉了多半,城頭留守的建奴兵看到那一側似乎陷入了黑暗,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想著添加火盆或者火把這事兒挺危險,只能讓那些漢軍做炮灰。

    明軍那邊對著正門的地方也點了些火盆,大概是防著城里會出擊,東邊的陣地也只點了几根火把,不大看得清楚。倒是明軍開炮的時候,炮陣那邊會亮一下,那一瞬間能看到忙碌地炮兵身影。

    開花彈砸在城頭,爆炸地時候也能耀起一片亮光,將城頭和靠近的地方看得清清楚楚。

    明軍開炮地節奏很穩定,倒是和建奴小頭目巡視城下的間隙差不多,雖然要緊盯著城外。也總不能盯著同一個地方看,小頭目倒是不急著要重新布設火盆火把,畢竟每弄一次,都要死上几個人,死的是那些漢軍,他倒是并不心疼。只是這么一弄,總歸有些不舒服,還會影響別地人睡覺。

    想是這樣想,建奴軍律森嚴,倒也不能玩忽職守,小頭目讓手下去召集七八個漢軍,趕他們過去換過火把。

    “現在這個光線,應該是差不多了,”張文德瞇眼看著開花彈爆炸的火光中映出來的復州城牆。感覺自己的呼吸竟然有些急促。

    6勇點了點頭,低低說了一聲:“讓突擊隊都准備好,下一次開炮以后。馬上就沖出去,誰要是出了紕漏,回來饒不了他。”

    “6把總放心,兒郎們都演練很多次了,讓你炮隊保持剛才的節奏,咱們配合好,等進了復州城再一起慶功,”中軍哨前掖的把總邵榮笑著說道,雖然說夜里比較安靜。以他們和城頭地距離,還有炮隊那邊的動靜做掩護,倒也不必擔心被城頭的建奴聽到什么。

    “呵呵,那就全看你們前掖了,”6勇與邵榮都是在天津的時候就開始跟隨李彥,屬于比較早的那批家丁,本身就頭腦比較靈活,后來跟著李彥學到了不少東西,甚至開始認字。如今雖然不能和宋大牛、崔石頭這等守備營官相比,好歹也是哨官,在俱樂部更是拿到了三枚劍紋,加上又是嫡系中嫡系的選鋒營中軍哨前后兩掖的哨官,平時關系就處得不錯。

    “不過去叮囑一下?”6勇看了一眼隱在不遠處黑暗中的那支突擊隊,他們都穿著黑色的衣服,即便是離得這樣近,也只能看個模糊地輪廓。

    “不用了,少爺可是說過。要把事情交給專業的人去做。你我在這里壓陣就是了,”邵榮呵呵笑道。

    “那倒也是。”6勇向邵榮身邊湊了湊:“這個突擊隊,好像不屬于前掖五個旗的編制吧?”

    說話間,炮隊點燃了火炮上地導索,炮口火光一閃,黯淡下去的同時,6勇所說的那支突擊隊突然就如同兔子一般竄了出去,直扑復州城牆。這支突擊隊是為了復州之戰專門挑選的,先一條就是不夜盲,潛伏在黑暗中這么久,都是適應了周圍的光線,加上城外這塊地形簡單,白頭又看過了很多次,前進的時候倒是沒有什么障礙。

    兩個小隊,每個小隊七八個人,抬著兩根四丈多長的樹干,在黑暗中向前疾行,最前面的隊官一邊跑一邊數著腳步,數到差不多的時候,出一個號令,大家地腳步很快慢下來,齊齊伏到地面。

    就在這個時候,炮隊那邊又是開了一炮,這一炮的間隔與前面差不多,突擊隊卻是已經沖出了將近百十步遠。

    6勇與邵榮都是瞪大了眼睛看著城前的空地,火炮火光亮起的時候,他們隱約能看到地上伏著那一小片“異常”,等到城頭的火光暴起,兩人又是不約而同地看向城頭,看到沒有別的動靜,不由都送了一口氣。

    “看來,城頭上沒有現,”邵榮笑了笑,雖然說前面已經做過實戰的演習,但是真的生在戰場上,誰都不知道效果如何,會不會生意外。

    “你我就算是知道,也要仔細看才行,那城頭的建奴沒有防備,哪里會盯著地面看,”6勇微微笑道,他其實也是捏了一把汗,不過事實証明,突擊隊這個戰朮動作地隱蔽性很強,連續開了几炮以后,最前面的兩個小隊抬著樹干,已經到了護城河邊,后面几個小隊也是扛著一些東西,6續跟了上去。

    6勇與邵榮也是停下說話,強忍著不去看護城河那邊,而是盯著城頭,要是被那邊現,就要做出相應的應對。

    今天遼東還是沒有什么雨水,復州雖然好些,護城河中的水位卻也是下降了很多,好在突擊隊早有准備,很快兩個小隊各有兩個隊員下到水中,身上帶著繩子。小心地游向對岸。

    建奴守城畢竟不太專業,原來的復州衛城防也早就荒廢,如今也沒有重整,水中與對岸并沒有設置什么障礙。

    水面大概還有兩丈多寬的樣子,四個人的水性都不錯,趁著一次炮擊的間隙。都是游到了護城河的對岸,然后扒住河岸,等到一次炮擊以后,才手腳并用地爬到岸上,將繩子拉直。

    另外一邊,又各有兩個人下到水中,每個隊岸上還留著四個人,小心翼翼地將樹干放到水中,對岸地用繩子牽引。水中地用手扶著,后面地竭力保持平衡,待到領隊地隊長出一聲虫叫。大家又是繼續隱藏。

    經過三次炮擊的空隙,突擊隊才將兩根樹干架在護城河上,并向后面出訊息。

    “成了!”6勇不僅出一聲輕笑,不聲不響,在建奴沒有現的情況下,在護城河上架起了兩根樹干,今天的計划差不多已經成功了一半。

    “呵呵,還是少爺厲害,要是強攻的話。光是沖到河邊,就不知道要死多少人,”邵榮也是松了一口氣,不過顯然還不是放松地時候,即便是完成了關鍵的一步,距離真正的成功還有著很遠的距離。

    突擊隊大概有一百人的樣子,此刻全都隱藏在黑暗中,明軍這里視力好的,仔細看或許能看出點苗頭。城頭卻是一無所覺。

    每一次開炮的間隙,當城下處在一片黑暗中的時候,突擊隊都會像兔子一樣奔行前進,到了護城河邊,將背著的袋子交給接應地隊員,傳送到對岸。

    而在對岸,則有二十几名隊員,背上這些袋子,趁著黑暗沖到城下。

    這段城牆。正是復州衛老兵所說。以前坍塌過的一段,修繕的時候用土坯代替了磚石。偷工減料,很不結實。

    就在炮打復州城頭地時候,后掖的一門最大的千斤重炮,一直用實心彈不為人注意地轟擊這段城牆,一天半夜持續不斷,雖然不可能砸開城牆,倒是砸出了很多坑坑窪窪,有的凹陷還比較大。

    突擊隊員沖到牆角,趁著黑暗的時候掏出工兵鏟,就著這些凹陷往四邊繼續挖掘,倒是很輕松地將凹陷擴大。就在這個時候,復州城頭卻突然有些吵鬧,所有的突擊隊員都不約而同地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盡量伏低身子。

    這些突擊隊員都是從老兵中挑選出來的精銳中的精銳,雖然情況突然生變化,但是在戰朮演練中,能夠一帆風順,不被現地完成這次任務,卻是最為理想地一種狀態,在作戰之前,上面的指示就是按照最艱難的情況來准備,誰也沒想著一點意外都不生。

    反復的戰朮演練與充分的准備,已經讓這次行動完成了大半,現在是最后關頭,只差一點就要完成,倒不是懊惱的時候。

    突擊隊員的第一反應都是繼續隱蔽,如果是城頭偶然現了動靜,卻沒有再現什么,那么很可能會以為是錯覺,然后否認剛才的現。

    6勇與邵榮對視一眼,又飛快地將目光投向復州城頭,雖然說現在就算建奴現了城下了動靜,他們的計划也能夠完成,但終究會更麻煩些。

    建奴倒是沒現城下有什么動靜,只是小頭目在安排那些漢軍去點火把地時候,生了一些小沖突,小頭目一怒之下殺了兩個漢軍,攆著几個漢軍去點火把。

    在后金的軍中,漢軍向來是炮灰,被打罵砍殺都很正常,那些漢軍不敢反抗,只好拿著火把沖向東面的城牆,想著動作快一點兒,早些完事或許會安全一些。

    6勇他們的距離也看不清城頭生了什么,只看到几個人拿著火把,飛快地跑向東側的城牆段,都以為是暴露了,這個隱藏也沒有什么意思,開炮吧又擔心炮彈落在城下,傷了自己人。

    不過這種情況也是早有預料,大不了偷襲不成改強攻,6勇索性下達了停止開炮的命令,邵榮也是出不必隱藏,全力強攻的命令。

    突擊隊的強攻自然不是去攻城,只是不必繼續隱藏了。后面的預備隊也是不管不顧,背著口袋就往護城河那邊沖,護城河那邊,隊員們又將東西飛快地傳遞到對岸。

    復遼軍這邊倒是沒有點上更多地火把,就算是被現了,也不用將自己都暴露出來。說不定建奴還是會疑神疑鬼地。

    這個時候復州城頭也亂得很,十几個建奴看著三四十個漢軍,緊緊盯著那几個去點火把的,一開始都沒注意到城下地動靜。

    不過復遼軍不作掩護地沖出來,這動靜就有些大,很快有人現不對勁:“章京大人,下面、下面好像有人……”

    留守復州的總共只有兩個牛錄六百人地滿洲八旗兵,依照后金的編制,牛錄下設四個塔坦。每個塔坦設章京一名,城頭的建奴小頭目就是叫哈拉齊的女真章京。“有人?”哈拉齊愣了一下,側耳一聽。果然能聽到下面有聲音,恰好有漢軍將火把插在城剁上,哈拉齊將頭伸出城垛外瞅了一眼,頓時渾身冰冷。

    “敵襲,明狗攻城了!”

    城頭的火把,能夠照亮的范圍有限,哈拉齊隱約能看過黑乎乎地一片人影在城牆根蠕動,還有一些人影在沖過來。

    哈拉齊只領了几十個人在城頭,這個時候是什么也不管了。立刻讓人吹起號角,并去通知阿爾泰佐領,又讓城頭的兵丁分成几隊,趕往東側的城牆。

    “要讓明狗進了城,大汗饒不了咱們,”哈拉齊大聲為下面的兵丁鼓氣,都知道那一側城牆被炮火覆蓋著,這個時候卻是顧不上了。

    “明狗有人在城下,不會開炮了。咱們過去!”哈拉齊大聲道,組織督戰隊開始趕人。

    女真的兵丁拿著弓箭,漢軍搬起石頭、滾木,沖向東側的牆段,原本在那邊也是放了很多守城的東西,不過被明軍轟炸了兩天兩夜,差不多都成了粉末,這個時候只能從別的地方搬過去。

    哈拉齊沖了過去,就將插在城垛上的火把拿起來扔了下去。火把在空中地時候。就將下面的情形照的雪亮,城牆根蠕動著好几堆穿著黑衣服地人。

    哈拉齊很快想到這些顯然是明軍的黑衣人在做什么:“挖牆。他們要挖牆。”

    以往,建奴沒有守過城,但攻城的時候也經常用這種辦法,選當然是用內應打開城門,或者借城外的戰斗趁亂沖進去,要是城門無法打開,那就會用挖牆腳的方法,驅趕漢軍甚至遼民作炮灰,挖塌牆腳,然后順著缺口打進去,沒想到明軍這一次也要用同樣的辦法。

    “快,全部堆這邊,后面的快一點,建奴現咱們了,咱就讓他們嘗嘗飛起來的滋味!”

    突擊隊的隊長劉遠這個時候也顧不上隱藏了,大聲指揮隊員們將背上地口袋倒進剛剛挖出來的牆洞里。

    這些口袋里裝的不是別的,正是大量的黑色火藥,前后傳上來的已經有將近兩百袋,每袋七十多斤,也就是一萬多斤的火藥。

    突擊隊利用大炮轟出來的凹陷,在牆根扒出了七個大小不一的坑洞,裝進黑火藥以后壓實,引出導火索。

    這個時候建奴已經來到城頭,拉弓搭箭,向下就射,雖然看不清楚下面地情形,照著黑乎乎的身影就射,很快就有人受傷。

    突擊隊員中也有掏出三眼銃與城上對射的,顯然吃虧很多,一時之間,黑暗中接連響起几聲悶哼。

    突擊隊為了達到襲擊的突然性與度,都沒有穿什么盔甲防護,現在完全暴露在建奴的弓箭之下,連續多人受傷。

    好在城頭的建奴弓箭手并不多,劉遠連忙讓人掩護受傷的人后撤,他這邊將最后一處夯實,也是帶著剩下的隊員,在城頭漢軍搬來滾木石之前退向護城河。

    與他們一起到達護城河邊的,還有几根牽引出來地導火索。
藍雙魚 發表於 2011-2-27 19:30
第一五六回 攻取復州

    天啟元年十月初八,復州城南城牆東側一段,在一萬五千多斤火藥的爆炸中,分崩離析。

    并不是說這一萬五千多斤火藥爆炸時的威力有多大,東側這一段城牆如此容易便被炸開,很大原因是這段城牆曾經坍塌過,后來重修的時候弄成了豆腐渣,當然禁不起這樣的一擊。

    當是時,城頭并沒有多少建奴兵,這次爆炸也就未能造成多大的殺傷,它的最大功績甚至不是將復州城炸開了一道口子,而是這一次威力巨大的爆炸,讓聞聲而來的建奴想起了金州城那一次類似的爆炸,正是那次爆炸橫掃建奴的車,失去車的保護,建奴的騎兵沖擊死傷慘重,終于一敗涂地。

    那次爆炸造成的陰影,讓阿爾泰徹底失去了斗志,他甚至沒有想著派兵去堵住缺口,竟然掉頭就走,帶著他的騎兵沖出北方,向北逃竄,以至于復遼軍沖上缺口的時候,竟然沒有遇到任何抵抗。

    這一點讓指揮復州之戰的復遼軍最高將領崔石頭都有些哭笑不得,本來還打算磨礪一下復州營的新兵,哪想到根本就沒有生激烈的近戰,倒是炮兵和突擊隊得到了表現的機會。

    雖然如此,進城以后的復州營倒是士氣大振,沿著城內的街道追殺那些來不及跑掉的漢軍和輔兵。

    女真騎兵率先潰逃,這些漢軍和輔兵早就崩潰,當然也談不上什么戰斗力,說是追殺,差不多就是喊一嗓子,就能沖上去捉俘虜。

    城里的戰斗進行得很順利,基本沒有激烈的戰斗生,東西兩面的城門打開以后,復遼軍蜂擁而入,很快控制了整個復州城。

    因為單進忠與建奴先后遷徙復州的人口,城內也沒什么其他的人。復遼軍如愿以償打下了復州城,得到的也不過是一座空城。

    崔石頭并沒有讓軍隊在城里多呆,本來也沒生太激烈的戰斗,略微休息一下就是了。

    戰報在這之前已經送出,金州、長生島,還有盤谷堡、得利贏城、復州北面的滅虜營左掖。

    滅虜營左掖在北面除了警戒建奴地援軍。就是伏擊、堵截復州城地潰兵。

    左掖本是純粹地火銃手編制。不過這一次也是采取了混編。差不多是兩個旗長槍兵與三個旗火銃手。

    以往。為了保証長槍兵、火銃手地威力。必須采用大方隊地編制。人數少了地長槍兵方陣沒有厚度。很容易被擊潰。火銃手要是不能形成輪射和密集地火力。更是起不到什么作用。

    所以復遼軍才會采用哨作為基本單位。每個哨六百多人。可以排出二十五乘二十五。將近一百尺截面地大方陣。這樣地長槍兵方陣足以應對大隊騎兵地沖擊。

    火銃手通常需要同長槍兵一起配合作戰。但即便是單獨面對敵軍。一哨火銃手也能拉開射擊隊列。擁有強大地攻擊火力與一定地防守能力。

    復遼軍地假想敵一直都是建奴地騎兵。不過在戰場上。并不是每次都會是平地上地大軍團作戰。畢竟作為一個完整地戰朮單位。一個營三千五百人。已經是不小地規模了。

    金州之戰以前。復遼軍考慮的主要是大軍團的攻防,重點是以重兵守護堡壘,反擊敵軍,金州之戰以后,特別是滅虜營反擊中出現地問題,在大兵團作戰的同時,也需要小而靈活的戰朮單位,這次復州之戰,就不再是一個營一個營地拉出去。而是一個營配合几個哨,由于要繼續分開布置,有的哨都打散了組合,以保証每個方向都有合理的火銃手與長槍兵的配備。

    滅虜營左掖即便是普通的火銃手與長槍兵也配備馬匹,這支偏師也配備了一個旗的輕騎兵,用來偵察戰場,截斷建奴的信使,此前復州城中派出來地几批信使,都是被截了下來。復州城甚至也不知道他們的后路已經被截斷。

    選鋒營一部、復州營進入復州城以后。立刻由前掖的一個旗與復州軍一個哨出城北,追擊逃竄的建奴騎兵。金州城原指揮使衙署。現在的遼東道衙署,對前線作戰計划了如指掌的參謀部、作戰部的贊畫、將領也在等待前方的消息。

    因為訊息傳遞的不方便,實際上具體地作戰指揮還要依靠前線將領的靈活處置,參謀部也只能做出各種情形的假定,為每一種假定設計推演優化的作戰方案。

    所謂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說的就是古代的作戰模式,在復遼軍中,因為戰棋推演,以及參謀制度的存在,軍隊將領經驗的缺乏,使得預設作戰方案大行其道,几次大戰都是有充分的准備。

    即便如此,兩次金州之戰也出現了很多意料以外地情況,參謀部地計划總不可能將細節的變化都考慮清楚。

    參謀制度也好,營哨編制也好,都是新生事物,沒有太多經驗可以借鑑,差不多是摸著石頭過河,李彥也在思量,是不是要做出一些調整,使其更加靈活一些。

    “復州城還沒有消息,北面送來地消息,依然沒有現建奴主力,早上剛到的鎮江那邊的信件,還是求援,城外的建奴大軍攻了一次,退下了,毛文龍說他不要兵,只要一千枝火銃,就能將建奴打退,”茅元儀看到李彥走進作戰室,立刻將最新得到的情報作了匯報。

    李彥點了點頭,大步走向屋子中央的沙盤:“前面的消息送過來,都過去半天了,只要還沒有變數生,咱們也不用管太多。”

    又接著笑道:“鎮江堡的消息是兩天以前了吧,不過建奴看樣子就不像是真打,要是真的打了,就憑鎮江營那七百杆火銃,怎么能抵得住三千騎兵?就是再給他一千杆火銃,也是不行,沒有經過訓練,就滅奴銃這玩意,拿了再說也還是燒火棍。”

    茅元儀笑了笑:“鎮江營那隊老兵。倒是咱們復遼軍**來的,也有些樣子。”

    “也就是樣子而已,”李彥笑著擺了擺手,指著沙盤說道:“從戰略上來說,得到金州以后,復州的重要性不如鎮江堡。所以建奴肯定以為我軍會救援鎮江,先來看來,他們對我軍攻打復州的准備不足,就復州那城牆,一千余兵力,兩個牛錄五百多人的女真騎兵,我倒不信選鋒營和復州營打不下來。”

    “復州急報……”就在這個時候,留在情報部的參謀大踏步走了進來:“今晨,我復州方面軍炸開城牆。突入城內,順利占領全城,俘虜漢軍五百余人。尚有五百余建奴騎兵向北奔逃,現正以一個哨加一個旗隨后追擊,力爭全勝,我復遼軍威武!”

    “復遼軍威武!”李彥將右拳按在胸口,與肅立的參謀一起喊了一句,正要說話,門外傳來王國興的聲音:“贏了?我軍打下復州城了?”

    “是地,一切都很順利,沒有什么傷亡。倒是建奴跑得快,沒有怎么接戰,復州那邊正在追擊,”李彥簡單說了一下情況,見王國興已經搶過戰報在看,便打趣他道:“讓你昨晚早點睡覺,偏生要守著,復州城倒是凌晨打下的,這消息還不是要晌午才到?”

    “拉倒吧。看你那黑眼圈,怕是也沒怎么睡吧?”王國興手上捏著戰報,樂呵呵地笑著說道:“這么說來,現在這個時候,崔石頭、劉文炳那兩家伙說不定已經將建奴給包了餃子,這一仗,咱們贏了!”

    “至少昨天為止,還沒有現建奴在復州地區出現的跡象,”李彥笑著點了點頭。即便是建奴現在出現。一線的復遼軍也都可以往復州集結。

    建奴兵鋒強盛,可以通過長生島回撤金州。要是只有兩三萬人,那就堅守復州城,再給建奴一個教訓,總之,復州距離金州這個據點很近,相互照應,進退自如,不比鎮江那塊飛地。

    “毛文龍又來請援了,你說怎么辦?”李彥隨手將一份戰報遞給王國興。

    “管他做什么?”王國興對毛文龍這種不聽將令的“諸侯”也很惱火:“他干嘛不去找王化貞?咱們既然打下了復州城,就算鎮江丟了,也最多是功過相抵,罰不到咱們頭上。”

    李彥微微嘆了口:“就怕鎮江損失太大。”

    “那你有什么辦法?總不能放棄到手的復州,趕去鎮江送死吧?”王國興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道。

    “那倒不是,”李彥笑了笑:“有個問題咱們還沒有細想,打下復州,固然可以說是金州為解鎮江堡之圍地圍魏救趙之策,也可以為我們分擔丟失鎮江的責難,但是建奴丟了鎮江,會怎么想?”

    “之前,我們一直擔心建奴會救援,會反扑,但也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不管不顧,各打各的,但是在確定金州軍不會救援鎮江堡以后,建奴會在東面起更大的攻勢,甚至可能會越過鴨綠江,追擊進入朝鮮的遼民與明

    “那與我們何干,你不是把基地放在皮島?建奴總不能騎著馬渡過大海,”王國興笑了笑,拿下復州城,復遼軍就處于進可攻,退可守的戰略主動之中,哪怕是建奴打到朝鮮去了,也與他們無關。

    雖然說遼東兵備道也管轄著鎮江,不過實際上因為遼東巡撫的存在,遼東道的權力受到很大限制,這也是毛文龍不理會李彥撤退命令的原因所在,毛文龍抱著王化貞地大腿,自然不會理會李彥這個遼東道。

    當然,這也和前一陣的**有關,李彥遭到申斥,表面上看是失寵了,毛文龍在這個時候當然知道站在哪一邊。

    朝廷既然不愿將金州與鎮江獨設一鎮,以李彥作遼南巡撫,王國興就覺得沒有必要管鎮江堡的事情。

    王國興從一個注定不會有什么大作為地紈绔,以游戲的心態參加兵戰俱樂部,然后又成為注定不會有什么表現機會的神機營參將,直到李彥統兵出征,才變得舉足輕重,實授鎮守遼南總兵官,征虜前將軍。

    如果沒有李彥,就不會有復遼軍的今天。也不會有王國興的今天,當然,王國興也不會因此就效忠李彥。

    兵戰俱樂部系的將官與李彥大多年齡相近,相互之間的關系亦師亦友,李彥創辦兵戰俱樂部,并且搭建出俱樂部的框架。以及很多細則與規范。

    兵戰俱樂部差不多是李彥一手創辦,但也不是說俱樂部地成員就將李彥看成是依托,但是這份共同地背景,無疑能拉近彼此之間的關系。

    兵戰俱樂部是一個因為共同愛好、興趣集聚起來的團體,后來漸漸就有了共同的志向與理想,這才是大家能夠走到一起,成為一個團體的根本原因。

    李彥作為創始人以及組織者,自然得到大家地更多敬佩,但這種敬佩并不能與忠誠等價。大家愿意支持李彥,更多是覺得李彥才能夠代表大家的利益,只有李彥在。他們的理想才能夠實現,今日所擁有的東西才不會失去。

    好比王國興雖然貴為鎮守遼南總兵官,征虜前將軍,但是在明朝中后期以文統武地背景下,特別是薩爾滸之戰失利以后,這個總兵一點都沒有地位,就好像遼東巡撫王化貞手底下就有好几個總兵。

    薩爾滸以后,人們但知熊廷弼、袁應泰、王化貞,以及后來的孫承宗、王在晉、袁崇煥、高第。至于他們手下的武將,似乎并沒有什么名氣,名氣最大的或許就是毛文龍,結果被袁崇煥一舉格殺。

    王化貞他們心中都清楚,復遼軍能有今天,離不開李彥的思想和運作,要是換了別地文官,哪怕是走得比較近的孫承宗、茅元儀,也不可能讓復遼軍沿著原來的軌跡展。

    同樣地。沒有李彥就沒有復遼軍地今天,甚至明天,沒有李彥,他們這些人恐怕也保不住現在地位置,要是手上的軍隊都損失了,他們也只能灰溜溜回到京城,繼續做他們地紈绔。

    正因為這些原因,當李彥在金州重開兵戰俱樂部的時候,俱樂部系的復遼軍軍官就已經逐步結成一個團體。他們有自己的聲音與利益訴求。

    明朝后期本來就有結黨的風氣。復遼軍中地俱樂部系倒是成為軍中主流,即便是那些本來與俱樂部沒有多少關系的。也很快被拉進俱樂部,進行學習,接受改造。

    雖然沒有明說,王國興等俱樂部系的軍官早就將自己看成了同一個群體,王國興自然反對李彥為了不是這個體系的毛文龍去冒險。

    李彥差不多明白王國興的想法,他無奈地笑了笑:“毛文龍不聽指揮,我們也確實沒有理會他的必要,但是考慮到建奴這個共同的敵人,似乎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復遼軍費盡千辛萬苦打下復州,還不是為了解鎮江之圍?”王國興無所謂地撇了撇嘴,攻打復州早就在復遼軍的計划當中,至于他說的這句話,倒也不能算錯,這也是大家商量好敷衍朝廷地說法。

    事實上攻打復州確實可能起到圍魏救趙的效果,但這要看建奴是不是配合,還有鎮江堡的戰斗力到底如何。

    “如果說為了應付朝廷,一個復州城已經足夠了,只不過從打擊建奴的角度來說,會不會太便宜他們?”李彥笑了笑說道。

    “哦?”王國興眼前一亮,知道李彥不是為了附和朝廷,或者是為了救出毛文龍,而是准備打擊建奴,頓時來了興趣。

    “大人還准備再打一仗?怎么打?在哪里打?”

    李彥伸手招了招,示意茅元儀走過來:“我們原來的設想還不夠深入,只到建奴攻占鎮江堡為止,要是建奴因為丟了復州而惱羞成怒,會不會繼續深入朝鮮國境追殺遼軍?如果建奴想要趕盡殺絕,我們是不是可以再打他一下?”

    “要是毛文龍不死,鎮江堡有人能撤到河東的朝鮮,建奴倒是真的有可能追過境,大人的意思,是在鐵山設伏?”茅元儀很快聽明白李彥的意思,開口問道。

    李彥笑了笑:“是不是在鐵山設伏,參謀部再研究一下,既然復州營拿出來打了,表現還不錯。我看東江營也可以趁著建奴不備,打上一打,要是打成了,差不多能夠穩定住東江防線,要是不成,也能緩解朝廷那邊地壓力。”

    “鐵山這個地方不錯。我支持打一下,”王國興笑呵呵地說道。

    李彥點了點頭:“既然這樣,那就打一下,參謀部先制訂計划,不過東江不比復州,鞏永固雖然不錯,未必能夠壓服朝鮮和毛文龍,東江營地兵力也該適當補充一點,我打算親自走上一趟。金州這邊就交給王總兵統領了。”

    “交給我?”王國興愣了愣,即便是李彥要離開,也沒有將兵備道衙門的事情交給武官來署理地。

    “大人。還是我去東江吧,末將保証讓建奴飲恨而回。”

    李彥搖了搖頭:“我這次去東江,可不只是為了建奴,山東那邊開始拖欠金州的糧餉,這不是個好現象,我擔心這種情況以后還會有,復遼軍地訓練、擴軍,可都是花費不少,咱們的產業都要獨立出來。”

    “朝鮮那邊現了煤、鐵。咱們可以想辦法利用起來,商隊這次回來,現朝鮮、日本那邊有很多商機,皮島緊挨著朝鮮,鄰近日本,也可以作為商貿的中轉,我去看一看,將這個事情做起來,要是能做好。我們的復遼軍就能夠按照自己的想法不斷展,而不會受到朝廷那邊一些變化的影響。”

    “既然如此,末將一定為大人看好金州、復州,”王國興肅聲道,他知道李彥此行意義確實重大,他們這個團體,要走自己地道路,與朝廷那邊顯然會有很多別扭,復遼軍這樣的打法。對后勤供給要求很高。要是被朝廷給斷了供應,那么沒了彈藥的火銃。只能作為擺設。

    對李彥將走后的金州托付給自己,王國興還有些感動,文官讓武官代為理事,這樣的做法實在是太罕見了。

    李彥卻在思考復遼軍現在的決策、執行體系,李彥自然是站在金字塔頂端的最高權威,依照復遼軍的慣例,遇到重大決策,李彥總是會將參謀部、作戰部、后勤部、情報部的頭領召集起來商討各種方案,然后做出決策。

    這樣地方法可以讓大家充分了解到方案的內容,并且拾遺補缺,得到眾人的大力支持,不過雖然是商討,最后差不多都是李彥根據大家地意見拍板,按照字面的意思來說,這樣的做法就是“民主集中”,只不過還沒有成為制度,李彥覺得或許能夠借著這次機會,將復遼軍的決策、執行機制理順。

    不過李彥也現手上要做的事情有些多,復遼軍的編制要調整、參謀制度要調整,現在還要考慮決策、執行機制的調整,這些事情顯然都急不得,畢竟是踩著石頭過河,誰也不知道調整以后的做法就會是最佳的,說不定更糟糕也有可能。

    復遼軍攻占復州城,建奴主力似乎依然沒有出現在復遼軍地偵察范圍以內,從復州城中逃出來的兩個牛錄,五百多建奴騎兵雖然跑得快,但是卻遭遇了早就埋伏在這里的復遼軍滅虜營左掖的伏擊。

    利用地形優勢,火銃打伏擊,這樣的做法很能得到李彥和復遼軍的偏好,阿爾泰帶著手下拼死拼活,好不容易在火銃下跑出一半,結果又被滅虜營的輕騎兵追殺十余里,能夠從遼南逃出生天的,也不過几十騎而已。

    至此,復州之戰才算全部結束,復遼軍大獲全勝,不僅攻占了距離金州城最近的復州衛城,而且取得斬獲建奴級四百余,俘虜六百地戰績。

    雖然,這一戰的成績遠不及第二次金州之戰,但有區別的是復州之戰是復遼軍第一次出擊建奴的城池,并且獲得了勝利,這一戰無異在宣告:復遼軍也擁有進攻的能力!
藍雙魚 發表於 2011-2-27 19:31
第一五七回 戰后調整

    復遼軍攻取復州,并殲滅復州守軍大部以后,并沒有立即退縮,而是將滅虜營的三個哨擺放在金州、復州一線的北面,監視建奴的動向,雖然到目前為止,尚沒有建奴大軍的動向。

    在補充了大量會騎馬的遼東兵以后,滅虜營除中軍哨以外,也開始逐漸騎兵化,倒也沒有影響原來的編制,不過是四個哨都將一個旗置換為輕騎兵,不再使用長矛、火銃為主戰兵器,改為三眼銃、馬刀與手雷。

    雖然在復州之戰中沒有太多表現與實戰的機會,不過復州營仍將駐守復州城,與位于金州半島的金州相比,復州的位置無疑更加靠前,更容易遭到建奴大軍的攻擊。

    在攻占復州以后,早就開始從金州轉向長生島的工匠營、工役營的工匠、力工,就迅渡海登6,開始修繕、完善復州城牆。

    因為時間有限,隨時面臨建奴的進攻,無法像金州那樣,為復州城建立完善的棱堡體系,倒不妨礙依托復州城原來的城牆,加高加固,在重要位置砌建敵樓,疏浚、擴大護城河,設置更多障礙。

    在參謀部反復推演,制訂復州之戰作戰計划的同時,后勤部也為重建復州城的城防工事預先設計和准備。

    工匠、役工、原材料、水泥預制件的准備,使得復州城的建設度大大加快,因為不是推倒重建,只需十天半月,差不多就能完成初期的建設。

    作為遼南最高軍政官員,李彥與王國興等人于次日乘船巡閱中島、長生島、南信口、北信口、羊倌堡,以及復州城。

    “以前覺得熊廷弼筑堡壘的做法太過保守,不曾想事到臨頭,我們也還是筑起了城堡,”在看過南北信口的堡壘以后,王國興苦笑著說道。

    “防守是百密一疏,總是被動的。雖然說都是筑堡,但我們有復遼軍,筑堡也是攻勢,以前遼東修筑了那么些個堡壘,防守都難,又何談進攻。雖然大家都在筑堡,這內里的意思卻不大相同,”李彥笑著說道:“不過話又說回來,要是可以,我也是不要筑這些堡壘的,再等等吧,等咱們更強大一些,就可以進攻了。”

    “將士們都在等著這一天!”王國興笑了笑,他方才也是隨便說說。復遼軍雖然也是在修筑城堡,與遼東從前所作的卻全然不同,至少復遼軍能打勝仗。而且能從建奴手上奪取城池,這是以前的遼東軍從來沒有做到的。

    “那是一定地。不過眼下卻是要將復州城守好。”李彥說道。他相信以復遼軍地組織。以及金州地工業體系。打敗依舊停留在游牧階段地建奴。只是時間問題。關鍵是經濟上地消耗。要控制在可以承受地范圍之內。

    帝國主義打仗可以賺錢。李彥暫時看不到這樣地希望。不管是金州還是復州。都沒有給他留下什么好東西。只能依靠工業生產作為支撐。

    “復州城位置突出。一個復州營會不會太過薄弱?”王國興猶豫了一下。還是出聲問道。

    在復州牢牢打下一顆釘子。這是參謀部和作戰部都有地共識。不過在兵力部署方面。還是有些分歧。

    “你不是經常說要和建奴野戰么?”李彥笑了笑:“說到底。依靠城牆解決不了問題。咱們和建奴之間地戰斗。還得通過野戰來解決。我覺得沒有必要將兵力都放在城里。除了復州營、金州營、東江營地三營新兵。老三營地眼光。已經不能在局限于守城了。”

    “這話可是你說地。”王國興笑了起來。他當然是希望和建奴野戰地。前提條件是不能損耗太多。

    李彥當然不希望龜縮在城里與建奴耗著,所以他打算將三營精銳拿出來作為機動力量。雖然說以三四千兵力守城,有些薄弱,不過還有一支萬余人的精銳策應,將決戰的地點放在城外,也不是不行。

    在復州城,李彥與王國興看了看修筑城池地工地,當然重點還是視察復州營,并參加了復州之戰的崔石頭、申湛然、郭振明、6勇等中高級將官總結復州之戰的得失。

    復州營和選鋒營地步兵几乎沒有表現的機會,自然也說不上得失,主要還是后掖炮隊和突擊隊,在這次突襲復州城一戰中,揮了很大的作用。

    “雖然沒有采用常規的攻城戰朮,不過我們下面討論的結果,還是覺得仰攻几丈高的城牆會比較吃力,埋火藥炸開城牆的方法雖然很有效,不過要在敵人的眼皮底下做這樣的事情并不容易,這次突擊隊做得很成功,并不代表下次就一定能順利,何況這次到了最后,差點出了意外,”申湛然作為隨軍參謀官,他地觀察最為細致客觀。

    “戰后,我們察看了炸開的城牆,雖然只是土坯牆,實際只坍塌大半而已,并沒有完全炸開,要不是建奴跑得快,要想打進復州城,也沒有這樣順利,”突擊隊隊官邵榮倒是并不隱晦自己的成績,也提出一些問題。

    “我們測試過,如果是金州那樣的磚石結構的城牆,需要更多的火藥量,關鍵是填埋要更深才會有更好的效果。”

    李彥點了點頭,將火藥集中起來爆破,在金州之戰曾經用過一次,不過那次是預設的戰場,准備很充分,自然能夠讓火藥的爆炸效率充分揮,這次卻沒有那么樂觀。

    “火藥地爆破是個新命題,邵榮你這邊抽調几個技朮好的,我讓工匠營、軍器局那邊再調些人,一起來研究這個問題。”李彥點頭說道。

    “這次復州之戰,突擊隊的作用很關鍵,現在復遼軍也正式擁有了六個主力營,兩萬余人,也該到了兵種多樣的時候,”李彥看著眾將說道:“對新戰法的摸索,肯定還有很多工作要做,我看就以突擊隊為基礎,擴建特種作戰營。包括突擊隊,以及以后其他的新兵種,都暫時放在特戰營。”

    李彥想到后世的特種部隊,感覺或許能夠搞一支出來,即便他對特種部隊的作戰方式并不了解,起碼也能弄一支精兵出來。

    “復州之戰中。炮隊揮的作用并不大,我們現在地大炮,哪怕是一千斤地重型炮,也不能對城牆構成實質性地威脅,實心彈根本沒有作用,開花彈爆炸地效果也欠佳,畢竟只有四五斤的藥,”后掖炮兵的哨官6勇說道。

    “如果是那種五千斤的紅夷大炮,或許能直接轟開城門。”

    “五千斤的大炮。你怎么弄上戰場?”王國興曾經在滅虜營搞了一段時間地炮兵,最后還是放棄炮兵,選擇了機動能力更強的騎兵。

    火炮的威力確實很大。在戰場上也能揮重要的作用,不過火炮移動起來確實麻煩,一則這個時代的造炮技朮有限,炮管管壁很厚,炮身很重,紅夷大炮就重達五千多斤,几乎不可能搬運到戰場上,只能用作守城。

    還有就是炮車和道路也比較簡陋,五千多斤的火炮。很難搬運,對軍隊的行動能力的影響很大。

    “軍器局一直都在研究新式的火炮,不過目前地進展不是很大,”李彥無奈地搖了搖頭,現在火炮存在很多問題,譬如重量、射程、彈丸重量等,這些方面都需要改進。

    先就是重量,只有重量減輕了,火炮的結構精簡。才能提供野戰,隨軍機動,但是現在鑄造的炮管,管壁都比較粗,不然容易炸膛,要在這方面取得進展,最重要地還是在材料上下功夫,冶煉機械性能更好的鋼鐵。

    其次就是彈丸的重量,開花彈的研制成功。使得炮彈的殺傷方式有了根本性的轉變。開花彈的出現意味著不必再依靠彈丸的動能殺傷,只要將炮彈投送到更遠的距離。就能依靠炮彈地爆炸殺傷。

    彈丸越重,意味著裝藥量更大,爆炸時的威力也就更大,在李彥看來,這甚至要比火炮的射程更加重要,畢竟沒有殺傷力的話,那么射程再遠也沒有價值。

    針對復州之戰,邵榮就提出現有的火炮對高大城牆的作用太小,也就是威力太小,照他的想法,要是炮彈的爆炸威力能夠達到炸開復州城的那些火藥地威力,那才是最好。

    當然,邵榮也不會認為火炮能夠一次性投送出上萬斤火藥,不過他的思路倒是與李彥一致,那就是盡可能提高開花彈的爆炸威力。

    軍器局對火炮的研究一直都在進行,雖然沒有突破性的進展,至少是逐步摸清了火炮的工作原理,譬如炮筒越長,似乎投送的距離越遠,口徑愈大,能夠投送的彈丸也就越重。

    “即便是火炮的研究能夠在最近取得突破,可能也很難達到大家所期待地那種程度,飯要一口一口吃,新式火炮也不是說說就能出來地,不過也一定會出來的,”李彥笑了笑說道。

    “軍器局會加大火炮研制地投入,”李彥想了想,雖然沒有在戰場上生過,但出現開花彈以后,對建奴騎兵的殺傷力也應該是很強的,而且火炮被稱為6戰之王,肯定是有極其重要的重用。

    李彥原本對軍事方面的東西知之甚少,卻沒想到有一天會成為一軍的統帥,不僅要管打仗,要管訓練,后勤,還要管理兵器的研和制造。

    邵榮聽了李彥的話,倒是眉飛色舞,興奮異常,他期待有一天,能夠帶著炮營作為主力。

    不過這要求顯然不低,李彥也只能將這件事記下來,抓緊火炮的研制,要是沒有大的突破,特別是炮身重量以及機動性不能解決,火炮顯然是不能成為戰場主力的。

    復州之戰烈度不大,所能看到的也只有攻城時的一些困難,以及炮兵、突擊隊作戰的特點,歸根到底就是攻城時的戰朮。

    通過這次總結,李彥決定組建特戰營和炮營,將選鋒營的后掖抽調出去,組成獨立的炮營。

    至于特戰營,以突擊隊為基礎,組建一個突擊隊,一個爆破工兵隊,暫時還想不到別的兵種,暫時就保留這兩個隊的編制。

    在離開金州前往東江之前,李彥與王國興等人商議,對兵備道衙署的權力體系進行了調整。

    作為兵備道,李彥自然是最高長官,然后衙署設置軍政聯席會議,所謂調整,實際就是增加了這個聯席會議,在不影響李彥權威的情況下,形成一種集體領導的協商決策機制。

    以往,即便是沒有聯席會議的存在,遇到重大決策的時候,李彥也總會召集大家一起商議、決策,雖然最后還是要李彥乾綱獨斷,不過這種協商決策的傳統已經形成,現在不過是將這種做法固定下來,倒是進行的很順利。

    除了明確聯席會議,原來設置的參謀部、后勤部、情報部、作戰部等都沒有變化,參謀部,與總兵署一起管軍事,軍隊的調動、訓練、作戰都必須參謀部與總兵署聯名確定,通常來說,參謀部制訂計划,報經聯席會議批准,由總兵署執行。

    聯席會議相當于兵備道召集的咨議結構,最終決定權還是在兵備道手中,當然最終運作時權力可大可小,暫時李彥還是要將權力掌握在自己手中。

    聯席會議通常是由兵備道最后拍板,為了順暢運轉,也會臨時或長期授予成員一些次要、瑣細或者是臨時決斷的權力,譬如一些不重要的調動、訓練,就可以經過軍事小組討論決策。

    為了確立各人的身份,李彥作為兵備道,同時也是聯席會議的議長,他任命王國興為副議長,駱養性為軍事小組,也就是所謂的“軍議院”院長。

    兵備道通過聯席會議,成為最高權力的掌控者,在這個體系中,兵備道擁有極大的權力,但同時也凸顯其他成員的重要性,這對習慣上司說了算的官僚體系來說,顯然是完全不同的,參與者肯定會感到權力加身的榮耀。
藍雙魚 發表於 2011-2-27 19:31
第一五八回 海上貿易

    聯席會議將原本協商決策的機制固定下來,在不損害李彥權威的情況下,形成事實上的集體決策,從而使得這個群體的聯系更加緊密。

    聯席會議下面又分設軍議院、政議院,以處理日常事務,軍議院對應情報部、參謀部、總兵署、作戰部。

    通常來說,參謀部制訂提交軍隊建設、調動、作戰方案,聯席會議通過以后,交總兵署、作戰部執行,總兵署的職責就是組織指揮軍隊的作戰行動。

    作戰部原本是在打仗的時候,參謀部與將領討論作戰計划,明確聯席會議以后,作戰部就有些多余,李彥便將兵戰俱樂部挂靠作戰部,作戰部實際就成為兵戰俱樂部的指導機構,以及兵戰俱樂部的精英機構。

    以兵戰俱樂部為主體,作戰部事實上類似于軍官培養學校,在這次調整中分擔軍隊建設、訓練等職權。

    政議院對應管理后勤部、金州衛所、工匠營、工役營以及金州范圍里的工廠,因為金州的戰區性質,并且正處在戰爭狀態中,所謂政議院與軍事也脫不了關系,不過這部分日常事務與軍隊沒有直接的關系,區分明晰更有利于管理和效率。

    遼東的衛所早在遼沈之戰以后,已經不復存在,李彥兵備遼東,在二次金州之戰以后,重建金州衛,如今又打下復州,并准備介入東江,按照聯席會議商議的計划,將重建復州衛和東江衛。

    在聯席會議的體系中,衛所類似于地方軍區的存在,因為遼東不設州縣,李彥也不可能公然另起爐灶,金州衛以及待建的復州衛、東江衛,實質上就是以軍政管理地方的民政衙門,也包括作為復遼軍后備的地方守備軍隊,不過他們的職責主要還是地方建設和民政。

    原本只有金州衛一地。工匠營、工役營都是在金州衛的名目下進行管理,如今既然擁有了三個衛,每個衛也都會有各自的守備營、工匠營和工役營,管理方式倒不會有太大地變化,依然是配給制的軍事化管理,在遼南物資貧乏的境地沒有改變。經濟沒有展起來以前,這樣的管理方式不會做出改變。

    地方的衛所主要是在后勤部的統轄下面,管理好人員編制,以及屯墾地田地、漁場等,一些重要的工廠、鹽場、礦場等,都是直接歸口新成立的生產部。

    為了分散政治風險,李彥已經將產業的重心向遼南轉移,當然原本在京城、天津、灤州的產業也不會放棄,畢竟這些都來之不易。目前來說,也十分重要。

    朝廷中對于李彥地爭論越來越多。好在李彥與朱由校一直保持通信。朱由校對李彥還是很信任地。不過外廷地力量十分強大。加上日益受寵地魏忠賢不時進些讒言。有地時候朱由校不得不屈從外廷地壓力。或者是被魏忠賢教唆。不知不覺損害了李彥地利益。就朱由校本人來說。還是十分信任不斷打勝仗地李彥地。雖然在遼南設巡撫在朝議中爭論不休。但是李彥身兼數職。一直沒有人能夠動搖。

    李彥也知道這樣做比較惹眼。容易引起麻煩。加上官職多了。責任也比較多。所以李彥就適當地辭退了一些職務。當然在辭職之前。他也為自己留下了后路。

    李彥先辭去地是工部軍器局大使一職。在重建金州衛。以及金州衛軍器局地過程中。李彥奏請從工部軍器局以及天津衛等地抽調工匠。支援遼南。不僅抽調了工部軍器局中他看得上地精華力量。而且從北直隸、山東一些地方抽調工匠。收攏遼民中地工匠。大大充實了遼南軍器制造地力量。如今地遼南。在軍器制造地核心技朮力量上。早就過工部軍器局。這個大使地職位不要也罷。

    遼南軍器制造地常規技朮力量被放在金州衛軍器局、復遼軍軍器局。以后還可能增加復州衛軍器局、東江衛軍器局。這些地方軍器局統屬后勤部管轄。通常只能做些簡單地修繕和簡單件地加工。更完整地制造力量。全部都直屬于后勤部軍器局。這個設置卻與常規不同。相當于是聯席會議直屬。也就免去了被朝廷官職影響地可能。

    而諸如銃管加工、火炮鑄造等核心地高級制造技朮和力量。則全部歸屬精作坊。這才是核心中地核心。李彥最為看重地部分。這樣做也有利于精密制造技朮地展。

    隨后李彥也辭去了工部都水司主事地職務。卻仍然以山東按察副使地身份。署理津灤廠礦事。所以李彥現在地職務就是山東按察副使、兵備遼東、署理津灤廠礦。

    這個官職,在第一次金州之戰以后,已經加身,也就是說第二次金州之戰,獲得斬六千余級的戰績,李彥并沒有獲得升遷,甚至因為**,辭去這些零星的官職,反而是責權變小了。

    李彥倒是沒有在意官職的變化,他始終記得后世一句人人皆知的箴言:槍杆子出政權,如果引申一下,那么手中掌握多少力量,才是決定性的,至于那些虛職,他倒并不在意,他地實際權力并沒有縮減。

    何況他這也是以退為進,退了這些虛職,加上先前地戰功,朝廷總要給他些補償才是。

    與官職上的縮減類似,在產業上李彥也是進行了調整,退出一些非核心地產業,或者與別人合伙經營,譬如大生紡織廠就轉讓給天津夏氏,只是持有一些股份;最早的鎖鑰坊則整個退出,真正交給了錦衣衛。

    趣玩館、滋味館也都開始接受加盟,逐漸退出具體的經營,從中分得紅利,由李小為、李睿負責總店和部分分點的運營。

    通過這些運作,李彥將產業范圍集中在華夏社的出版印刷、懷柔庄園的屯田種植、華夏機器廠的機器制造,以及精作坊的精密制造、水泥廠等新興工業。

    精作坊承擔著李彥的工業技朮夢想,技朮工藝要求比較高的精密制造都在精作坊的名下進行,包括銃管打鑽、炮管鑄造,也包括鎖用彈簧、車用彈簧、軸承等,嘗試著標准化、高精度、專業性地生產。其技朮和工藝能力,也確實高出別的作坊一大截,差不多是這個世界上規模化生產的最高水准。

    精作坊同時還承擔著大部分的技朮研究項目,并和機器廠,以及相關的煤鐵廠、車船上有關系,通過關鍵技朮與部件。揮對這些廠礦的影響。

    機器廠地機器制造則承載著李彥的機械化夢想,主要的產品包括木工車床、機械車床、風力水車、水力或人力的紡織機器、兩輪或四輪的馬車等等。

    機器廠與精作坊都是華夏系的核心力量,機器廠在生產的同時,也和精作坊一起做些技朮方面的研究,就技朮來說,也可以將機器廠看成是精作坊下面的一個專業生產工廠。

    李彥對機器地重視,可以說再高沒有,是和技朮在一個層次的,甚至可以說是一體兩面。李彥做的很多事情,其實就是想要實現完全地機器化生產。

    至于屯田庄園,之所以保留。倒不是說糧食的生產有多么的重要,而是因為田庄的生產組織更為簡單,也可以通過屯田收攏流民,這當然不僅是慈善事業,土地和人口,在這個時代是可以當作戰略資源的。

    何況李彥也確實想做一些事情,不管是新式作物的推廣,還是雇工式的農場經營,對這個時代而言。都有著極其重要的突破性意義。

    華夏社的重要性毋庸置疑,這是李彥能夠成為天下野望地憑籍,也是他能夠出自己的聲音,影響天下人看法的憑籍,作為后來者,對于輿論的重要性,可以說是再清楚不過。

    因為前一次彈劾陶朗先等人的**,華夏社與李彥一起遭到了朝中官員的責難,華夏社即開始轉變風格。或者說收斂鋒芒,適當地減弱對政治的關注,即便是有,也是站在不偏不倚,或者和朝廷一致的立場上。

    即便如此,華夏社每月過一萬份的報刊行量,仍然使其成為不可忽視地一股力量,不過表面上是和李彥及華夏系割裂開來,并由石柱國負責。

    華夏社之外。李彥在金州搞出了《朝鮮通訊》。后來改為《五洲通訊》,將編輯出版的地址寫成是朝鮮。并通過走私的渠道進入大6,雖然行量不及《華夏商報》,不過因為其獨特的觀點和犀利的措辭,被很多年輕的讀書人所追捧,影響力也是越來越大。

    大體來說,李彥旗下能夠直接控制的也就是華夏社和五洲社的出版印刷,精作坊及機器廠的工業制造,以及庄園地屯墾,還有就是剛剛展起來地水泥廠。

    不過說起李彥對工商業的影響力,就不能不提起他所起地几個重要組織,成立最早,借助《華夏商報》的廣告而逐漸形成影響力的華夏社下的工商分社;紡織大戰以后,蘇松會館等布匹貿易商人為主成立的紡織社;借助水泥等工業技朮的推廣,逐步壯大的技朮協會;以及海貿協會。

    這几大會社,都是在李彥的精心設計之下誕生、成長,不過眼下還不算壯大,并不能給李彥帶來多大的幫助,反而是要繼續扶持其展壯大。

    除了直接控制的這些工廠,還有這些會社以外,李彥以山東按察副使、兵備遼東、管津灤工廠事的官職,還管著灤州煤礦、灤州鐵廠、天津車輛廠、天津造船廠,以及遼南的一些產業。

    遵循前的工業化理念,灤州煤礦和鐵廠一開始就是沖著大規模的生產而去,經過將近一年時間的展,已經具備了一定的規模,特別是煤礦的開采相對較為容易,周期也不長,現在除了供應順天府、天津衛一帶的生活用煤,冶煉、煅燒水泥的生產用煤,還能夠供應遼南所需要的煤炭。

    車輛的技朮突破倒是不多,主要是承接廣寧的軍需,因為華夏機器廠能夠四輪馬車,業務上有些重復。車輛廠目前的定位還是生產軍用地車輛,華夏機器廠的馬車技朮,暫時還不具備轉讓的可能。

    造船的生產周期比較長,雖然招募了一些福建的造船工匠,對完善天津造船廠的造船技朮很有幫助,不過想要突破。或者是造出更多地船艦,都是短時期無法達成的,李彥已經讓人在南方尋找更多的造船工,以及更好的造船技朮,起碼要將荷蘭人、葡萄牙人、西班牙人那種遠洋船的技朮弄過來,造出性能更為卓越的炮船。

    除了津灤的工廠,在遼南已經逐步建立起近乎完整的工業布局,其中比較重要的除了軍器制造系統,逐步建立地遼南精工坊、機器廠。還有就是比灤州的規模更大的水泥廠,隨著金州城地完工,復州城只是簡單的修繕。金州几座水泥廠6續都投產以后,金州的水泥已經開始賣往登萊,以及山東半島各地。

    還有比較重要的就是大連灣、旅順口、金州灣的三處鹽場,以后可能還會在復州灣建鹽場,采用水泥澆筑的鹽場,可以將晒鹽、煮鹽的工藝大為簡化,在大連灣試產以后,鹽場已經設計出合用的晒鹽場,打算在几處推廣。

    水泥晒鹽場的晒鹽效率以及質量都是土法晒鹽、煮鹽所不能比地。几處鹽場供給遼南使用綽綽有余,但是要擴大銷路,還必須賣到其他地方才是。

    李彥以補貼遼南軍餉為由,申請由遼南鹽引,通過鹽商賣往內地,朝廷也巴不得能夠減少餉銀的支出,最終同意了這個申請,在遼南設鹽政轉運司,李彥推荐申湛然做了轉運使。不過實際運作還是后勤部在管理,申湛然還是參謀部的贊畫,并不管鹽政上的事情,這不過是做給朝廷看的樣子而已,也是防備朝廷安插別的人進來。

    朝廷暫時倒是沒有這個想法,畢竟誰也不知道金州的海鹽產量有多大,鄭書粗略估計,要是几處鹽場全部改建成新式水泥鹽場的話,那么遼南的海鹽產量。可能會趕上長蘆鹽轉運司地總產量。僅次于兩淮。

    倒是遼南鹽的銷售通道,遠不及兩淮和長蘆鹽場那般通暢。還要有個展的過程。

    隨著產業重心的轉移,李彥將設在京城的華夏社交給石柱國打理,并照看內地的一些產業,將鄭書調到金州,負責后勤、生產方面的事情。

    在兵備道衙署,遼南軍政聯席會議中,除了后勤部、生產部,李彥還新組建了貿易部,其主要任務就是將遼南的生產的工業品賣出去,并試圖通過海貿協會,積極拓展與朝鮮、日本地轉口貿易,使旅順港和皮島將成為海貿中轉之地。

    以遼南眼下地生產能力,單純靠几個廠子和鹽場,還無法支撐起復遼軍的供給和展,而海貿有著登萊、天津,以及整個華夏系和海貿協會地商人作為依托,可以很快展起來,為遼南的展輸血。

    而對北方的商人來說,他們也確實需要這樣一個平台,展海外的貿易。

    明朝晚期,具體來說在天啟元年,公元一六二一年,地理大現已經過去一百多年,美洲已經成為英法等國的殖民地,葡萄牙、荷蘭等國的殖民者也已經在南洋建立了勢力,世界性的海上貿易正在以一種前所未有的態勢在展。

    具體到明朝來說,當時在南方的福建、廣東一帶,海上貿易已經十分興盛,主要是與日本、南洋之間的海上貿易,所謂的海商也主要是閩粵一帶的海商,以及南洋的殖民者。

    李彥曾向福建的海商了解過,南方的海上貿易,東西洋各占半壁江山,其中東洋主要就是指日本與明朝之間的海上貿易,這個時候的日本也實行閉關鎖國,不過來自明朝的貨物卻不受限制,展貿易的空間很大。

    遼南因為地方與資源的限制,即便是展工業也會受到很多限制,但是貿易不一樣,遼南距離朝鮮和日本相當之近,就算不去和閩粵的海商爭搶南洋的海上貿易,展與朝鮮、日本之間的東洋貿易卻很方便。

    李彥在天津的造船廠投產以后,就開始組織蘇松會館、產業協會,以及其他與華夏社聯系比較多的商人,組織了海貿社。嘗試著組織了一批貨物運到朝鮮、日本,結果還算不錯,由此也產生了更深地介入海上貿易的想法。

    不只是他有這樣地想法,海貿社的商人也從這次貿易中看到了商機,特別是從去年開始,大量新式棉紡織機器的使用。以及紡織廠的興辦,使得國內的布匹產量大幅度增加,一方面對棉花的需求大量增加,另外一方面市場上地競爭加劇,利潤也就不如從前丰富,很多人從這次海貿中看到了新的機會,那就是將因為改進了機器,實現規模化生產而成本下降的布匹賣到朝鮮、日本去。

    李彥在前往皮島之前,抽空召集了這些海貿社的商人。商討繼續展海上貿易的可能性。“朝廷對工商業的展始終不夠,國內的商品想要賣到海上,受到的限制也很多。到遼南就方便得多,遼南這邊支持大家展海外貿易,將國內的絲綢、瓷器、布匹賣到朝鮮、日本,再從朝鮮、日本運回遼南所需要地礦石,或者其他的原材料,甚至是銀子,我想這樣做會比較容易,”李彥微笑著說道,他對海上貿易是持積極態度的。商品只有流動起來,才會升值。

    “咱們都有這個想法,”蘇松會館地王嘉福笑著說道:“不過還要大人多多支持才是,此去東洋,波濤萬里,這海上謀生的可不光是咱們這些老實巴交的商家。”

    李彥笑了笑,要是洞庭商幫中屈一指的王家也老實巴交的話,那千萬家財就不知道如何累積下來的了。

    “這一點大家請放心,兵備道衙署已經在皮島組建東江水營。打算在那里建立一支護航艦隊,嚴厲打擊海上盜匪,保衛航道,只要大家都團結起來,我想咱們也能夠在北方開辟一條海上貿易的黃金通道,”李彥當然知道王嘉福想要說的是什么,也拍著胸脯做出了擔保。

    王嘉福與眾商人對視一眼,同樣來自洞庭商幫的翁啟愚笑著說道:“全賴大人護持了,至于護航艦隊所需花費。我們海貿社愿意一力承擔。”李彥點了點頭:“廓清海面。也是水營不容旁貸地職責,不過水營的建設和運轉確實花費不小。我也希望大家以遼南為中轉,積極展海外貿易,兵備道衙署會抽取一定的船費,優先用來展護航艦隊,以確保大家有一個有保障的貿易環境。”

    眾商人也知道李彥既然以官署的名義來推動這次會商,那么征收稅費也是題中應有之意,這也是他們最為擔心的地方。

    李彥提議的稅率雖然不高,但大家更關心的還是操作的方法,明朝地稅率包括田賦都不算高,哪怕是加征三次的遼餉,明面上的比率都不算高,但是在執行的時候,往往要翻上几番,商稅這一塊,也有同樣的情況。

    “大家對官府的擔心,本官是了解的,”李彥笑了笑:“本官以為,不管是諸位也好,本官也好,都應該本著誠信的原則,用契約來解決這個問題。”

    “兵備道衙署向各位征剿稅費,就有派艦隊護航,打擊海上匪盜,以及走私貿易的義務,這一點還請大家放心,各位地生意做得好了,遼南才能得到更多稅費,只有維持一個好地環境,各位才放心將生意越做越大,所以我們的利益是一致地,”李彥盡量用商人的方式解說,以讓這些商人心甘情愿地繳納稅費,同時也隱藏著一種威脅,要是不遵守規則,私底下進行貿易,那就是走私,屬于遼南水營的打擊范圍。

    “反過來說,各位接受了遼南艦隊的保護,也就有繳納稅費的義務,”李彥笑了笑,感覺這個說法與保護費差不多,只不過更婉轉一些罷了,怪不得有人說所謂國家,不過就是披著合法外衣的黑社會,或者說黑社會一旦合法了,那就成政府了,聽上去似乎真有那么一點道理。

    當然了,合法與不合法,還是有其區別的。

    “至于稅率與征收方式,希望與大家共同商議。讓大家都滿意,”李彥微微笑道:“包括護航的協議,一旦確定,那么大家就要遵守,本官不希望看到有人隱瞞或者制造虛假的商品信息,以逃避稅費。如果不接受這個稅率,之前就可以提出來,要是事后違反了誠信的原則,那么就是違背協議,等同于違法,本官是會嚴厲追究的。”

    李彥看到眾人的臉色都有些不太好看,笑了笑說道:“這一點,我想各位都能理解,這就好像各位也希望衙署這邊遵守規則一樣。這個本官可以保証,衙署只會征收協議的稅率,絕不會多要大家一文錢。要是有這樣的情況,大家可以向本官反應,本官定然嚴懲不貸,同樣地,若是有哪位商人違反了協議,采用任何方式避稅,本官也是會嚴懲不貸,不知道這樣的對等要求,諸位會不會接受。”

    “能夠這樣當然是最好。”王嘉鵬苦笑著點了點頭,但是對李彥的這個保証,卻不能抱有太大的希望,官府懲辦商人,那是很容易的事情,到時候要是衙署這邊還要征收火耗,或者是在貨物的價值上玩花樣,商人又能怎么辦?唯一地制約或許只有不做罷了,不然也只能忍受著。又不能做別的。

    “吾等相信大人,”胡文信笑著說了一句,正如李彥所說,現在爭論這些也沒有辦法,就好像是商人之間做生意,很多時候看的還是雙方的誠信,要是別的官員說這樣的話,胡文信他們是鐵定不會相信的,不過他們與李彥因為大生紡織廠而生沖突。以后多次合作。倒還算愉快,用胡文信的話來說。李彥確實是個不錯的做生意地對象,要是將這個海貿的護航與稅率看成是交易的話,也只有李彥能夠讓他們信任。

    李彥當然也明白胡文信他們地想法,實際上不僅是這些商人不信任官僚體系的誠信與自律,就是李彥也不信任,遼南實行軍政管理,已經砍掉了上百名各級吏員,在嚴格的管理體系以及屠刀威脅之下,現在還沒有大面積的貪腐出現,但是海貿這一塊,無疑是很有展潛力,未來日進斗金也說不定,又是與商人接觸,腐化墮落的機會實在太多了。

    “本官知道各位對稅費征收的疑慮,說句實話,本官也有同樣的疑慮,”李彥苦笑著端起茶盞,低頭飲了一口,才嘆息一聲說道:“本官有個想法,有關海貿的管理、稅費的征收,皆交給你們自己來做,不知各位以為如何?”

    “交給我們自己來做?”王嘉鵬愣了愣,不知道李彥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其他人也都有同樣地疑問。

    “是的,交給你們自己來做,”李彥實際上也是靈機一動,一邊思考一邊說出自己的意思:“由所有的海商或者海商代表組成一個海商協會,然后選舉出海上貿易的管理委員會,管理委員會下面成立一個機構,具體管理海上貿易,稅費的征收,這個機構可以叫做海關。”

    “由海商協會與委員會協商確定管理的制度法規,海關負責執行這些規定,最主要的工作就是查核海商的貨物,征收相應地稅費,委員會還要負責協調會員之間的糾紛,處理協會與其他方面的關系,這些事情都是你們來做,稅費也是你們來征收,然后解送遼南聯席會議,這樣的話,你們就不用擔心官府的胥吏敲詐勒索了吧?”

    “這個……大人真的相信我們?”王嘉鵬張了張嘴,都不知道說什么才好,這樣做好是好,但是卻似乎給商人們留下了更多的余地,李彥又憑什么相信他們不會聯合起來欺詐?

    “當然不能僅憑信任來處理問題,”李彥笑著搖了搖頭:“商界有句至理名言,先小人而后君子,本官也知道官場中有句話,好的制度能讓壞官無法使壞,壞的制度能讓好官變成壞官,所以一些限制和監督還是必要地。”

    “先小人而后君子,大人說得非常精彩,”王嘉鵬點了點頭,既然李彥能夠給他們這樣大地權力,那么一些限制與監督肯定是不會少的,這倒也不算什么問題,只要是真地將征收稅費的權力交給海商們自己,起碼不用擔心胥吏敲詐勒索。至于一成左右的稅費,也實在是不算多了,怕就怕那些官吏不按照規矩來。

    王嘉鵬看到其他人也點頭贊同,便笑著問李彥:“不知道大人所說的限制與監督又是怎么樣的,我想大家都會樂意遵守地。”

    “遼南聯席會議將考慮組建一個理問所,海商的糾紛都要通過這個理問所審理判決。你們有什么問題,不管是海商之間的,還是海商或者是其他人與海商、海貿協會、海關生糾紛的,都可以向這個理問所提起訴訟,由理問所根據法規判決,”李彥嘗試的這種模式,實際上就是一個專門領域內的三權分立,當然在具體地設置上面,又有些區別。但道理與效果應該是差不多的。

    海商協會起到立法的作用,有關海商的法律法規都應該通過這個協會商議并表決,海商協會選舉產生委員會進行日常的管理。具體是由海關來執行,海關所起到的就是執行的作用。

    由遼南聯席會議所屬的理問所負責審問判決,類似于法院,水營在承擔護航任務的同時,也會對船上地貨物進行抽檢,作為暴力機構,根據判決采取相應的措施,類似于警察。

    此外,李彥還打算借著鄭書手下的審計機構組建監察所。對海商協會、海關進行監督,在必要地時候向理問所提請訴訟。

    在李彥的這種設置下,雖然并不是嚴格的三權分立,實質上還是一種雙方權力平衡的格局,不過對商人們來說,他們不僅聽到了很多新奇的詞匯,更關鍵的是他們聽到了一種十分有意思的新奇想法。

    誠然,按照李彥的想法,立法、執行、檢察、審判和暴力執行都是由不同的部門。由此就形成了相對獨立地權力分立體系,這也是近現代西方所追求三權分立的基本思路。

    所不同的是海商協會與海關的關系比較密切,很難避免兩者不會勾結起來,當然,要是海商展到一定程度,人數比較多的話,海商協會與委員會、海關之間,就好像是選民與政府之間的關系。

    這樣的思路顯然并不符合李彥的想法,李彥認為最佳的狀態應該是海關地人選雖然由海商協會選出。但并不直接接受海商協會的管理。行政與立法應該是相對獨立的。

    不過眼下來說,這樣的想法要實現起來并不容易。只能盡量減少這樣的聯系,保持相對的獨立性。對此,李彥也只能一步一步來,慢慢實現最終的想法。

    李彥當然也不能容忍海商協會因為利益而抱成團,所以在海商協會、委員會中,都需要有遼南聯席會議的代表加入,李彥甚至想到,在委員會中,來自理問所、后勤部、水營的代表都必須要有。

    這樣一來,因為重要地決策都必須通過委員會與協會,遼南衙署就能充分把握協會地動態,如果真的出現海商們抱成團地動向,也可以及時作出調整。

    同樣的,李彥甚至決定接受海商協會與海關的腦參加遼南聯席會議,這一點讓參加會商的商人感到特別動容。

    在李彥的設想中,水營對商船有查緝的權力,但是沒有任何處罰權,譬如水營現了某個海商偷逃稅款,只能交給監察所,由監察所向理問所起訴,只有理問所才能確定海商的罪責。

    雖然說水營、理問所、監察所都是官府的設置,不過海商在聽了李彥的解釋以后,大多數是不再疑慮,因為他們從來沒有看到過,官府會為了消解大家的疑慮,而做出這樣的安排,他們寧愿相信,李彥是真的想創造一個公平、廉潔、高效的管理體系。

    “我希望大家一起來建立與維護這個體系,要是最終的效果不理想,我想最后也只能放棄,到時候吃虧的可是大家,”李彥最后還是語重心長地告誡眾商人。

    “大人說得是,”王嘉鵬認真地點了點頭:“大人設想的這個體系應該是很完備了,在官府來說,水營、理問所、監察所互不統屬,除非他們勾結起來,或者遼南衙署針對我們海商,關于這一點,我本人是絕對信得過大人的。”

    “至于海商這邊,王某也代表大家做出保証,那就是我們會盡力來維護這個體系的運轉,要是有人破壞,便是破壞大家制訂的規矩,我想協會會做出相應的反應,也支持理問所依法作出的判決,”王嘉鵬大聲說道,其他商人也紛紛表態。

    這個體系的最佳狀態其實是海關剝離出來,形成真正的三權五個部門的獨立,不過這并不是完整的代議制政體,只是吸納了權力制衡理念的一個部門設置而已,李彥也想看看這個體系的運行效果,如果可以的話,他會嘗試著在更多的地方推行。

    不管心中或多或少都會存在的一些疑慮,在李彥提出海商協會與海關以后,參加會商的商人都是熱情高漲,既有對未來海貿前景的熱望,大多數還是對李彥提出的這種全新的方式感到興奮,這也意味著作為一名商人,他們甚至能參與到官府的決策中去,這是他們一直以來都熱切盼望著的。

    誠然,商人們所想的永遠都是趨利避害,賺更多的錢,但并不意味著所有的商人都是奸商,對于這些有所成就的商人來說,一個規則透明、更有秩序的經商環境,其實要比權力尋租更具有吸引力,只不過有時候環境如此,不得不隨波逐流而已。

    當然,李彥也不會將某些商人看作純良之輩,所以他提出的限制看上去不多,實質卻是抓住了要害,理問所、監察所、水營的存在,以及對海商協會與委員會的滲透,使得海商很難抱成團,事實上因為參加海貿的商人會越來越多,個別人想要控制協會也不容易,何況還有監察所在一旁虎視眈眈。

    為了方便几個部門的協調管理,李彥要求海關實行統一的稅單管理,這個稅單必須是遼南衙署統一印制,統一編號的防偽稅單本,在華夏社先進印刷技朮的作用下,想要造假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在管理和稅費征收方面,大家很快達成了基本的共識,至于具體的細節,當然還要進一步地深入協商,而談到海貿,還有另外一個問題不得不說,那就是船艦的問題。

    因為很多商人都是剛剛加入海貿這一行,并沒有自己的船隊,在北方擁有船只最多的,如今就是李彥和他的遼南衙署。

    在實際主導了遼南軍務以后,得到沈有容、畢自嚴支持的李彥將天津水營、登萊水營,搜集起來的遼東水營全部歸入麾下,遼南的一些民船也被征用,加上天津造船廠也開始6續有船下水,李彥手上的船只數量已經達到一個恐怖的程度。

    雖然李彥旗下的這些船只,有一些只能用來打漁,還有些是戰船,不過能夠用來經商跑海貿的也不少,現在的問題是商人們要自建船隊,還是將貨物交給李彥的船隊來運輸。
藍雙魚 發表於 2011-2-27 19:31
第一五九回 東江攻略

    李彥的想法是將船只出售給海商,一則可以緩解遼南現在的資金壓力,二則可以推動海貿的展,激海商們從事海貿的積極性。

    在李彥想來,水營以后的可以分成運輸、查緝與海戰三個部分,他也可以集中資源展一支強大的海上艦隊,而不是現在這支船只很多,人也很多,但還是以跳幫作戰為主要方式的舊式水

    上個月天津造船廠下水的一艘福船,已經裝上了火炮,一共是十七門,勉強算得上炮船的級別,李彥現在最夢寐以求的就是西洋人的造船技朮,在這個方面,明朝這些年展很慢,倒是經歷了大航海時代的西方,在造船與航海方面有著更多的經驗。

    李彥現在的資源還重點集中在6地上,只有打掉了建奴,擁有一個穩定扎實的根據地,才有可能談及其他。

    復遼軍攻占復州后的第三天,建奴可能已經得到這個消息,知道復遼軍主力不會像他們所想的那樣,北上救援鎮江,遂也不管復州,向鎮江堡起進攻。

    鎮江堡的城池不及復州、金州高大,只堅持了兩天便被攻破,毛文龍率殘部退入朝鮮義州,皇太極與阿敏緊追不舍。

    十月初七,李彥將金州的事情安排完畢,便率破虜營兩個哨先行前往皮島,隨行的還有破虜營參將駱養性,參謀部贊畫申湛然等人。

    皮島位于鴨綠江口,與朝鮮的鐵山隔海相望,這個島嶼原本荒無人煙,東江水營成立后,就以皮島為駐地,并招募逃入朝鮮的遼民入島開荒,如今已初具面貌。

    東江水營守備鄭招兒出身沈有容手下的登萊水營,并不算復遼軍的嫡系,兵戰俱樂部以北方人為主,缺少這方面的人才。

    李彥倒沒想著一定要按照派系用人。不過政治斗爭的復雜,使得他也不得不用些手段,這次之所以帶著申湛然過來,就是要在東江建立兵戰俱樂部,包括推行剛剛弄出來的一套海戰棋。

    進入十月以后,北方的氣溫下降得很厲害。皮島經過將近一個月的建設,倒是搭起了很多土房子,勉強能夠遮風擋雨,倒是聽說對岸地鐵山建起了窯廠,以后可以用方磚和水泥造房。

    倒不是說皮島地建設度有些慢。畢竟要在荒島上從零開始。要做地事情有很多。前期主要是建設碼頭和漁港。如今已經初具規模。

    李彥原本地打算是利用朝鮮境內地鐵礦石與煤炭。在皮島建立煤鐵工業基地。不過實地看了以后。倒覺得這種荒島上展。有些不太划算。還不如在朝鮮腹地建廠。

    這個時候朝鮮還是大明地屬國。真地要做什么事情。他們也不敢說什么。說不定比在國內還要方便。

    “皮島東西約十五里。南北十里。不及東面地身彌島一半。島上草木不生。一切用度。皆要靠外面運來。”鄭招兒給李彥介紹了島上地情況。

    “眼下這里建了漁場。收獲供給島上地軍隊和工匠食用。還有就是送到對面地鐵山。”鄭招兒話里地意思。是不太看好皮島地前景。

    李彥卻覺得這里地位置很關鍵。水營駐島上。可以覆蓋金州以東地海岸。以及朝鮮海岸。而且距離鴨綠江口很近。軍事上地位置顯得很重要。倒是煤鐵廠不一定要放在島上。

    “要是單純將皮島建成水營的基地行不行?這里對我們控制這片海域能不能起到關鍵作用?”李彥對海上的情況并不熟悉,所以很謙虛地詢問鄭招兒的意見。

    鄭招兒年紀不大,剛剛三十出頭,聽李彥這樣問,便有些激動,想了想才道:“要說控制內外海,還是登州、旅順重要一點;要說鉗制黃水洋。也不如威海衛、朝鮮的夢金浦作用更大;要說是外洋的外洋的話。濟州島又顯得更為關鍵,皮島的作用。還在于看視鴨綠江與遼東海岸,對海上的作用倒不是很大。”

    李彥看著鄭招兒打開的地圖,聞言點了點頭,皮島這個位置,大概位于遼東半島與朝鮮半島形成的夾角地底部,要是面向外洋的話,確實不如威海衛方便。

    “濟州島是怎樣的情況,能不能將那里建成水營的基地?”地圖上的濟州島西北是朝鮮,東北是日本長崎,西面是山東半島、南直隸的海州,西南則是南直隸的揚州、松江沿海,位置確實非常重要。

    “濟州島歸屬朝鮮濟州牧管轄,要建水營的話應該不是問題,”鄭招兒猶豫了一下才道:“不過長崎那邊海盜很多,要想控制周圍的海域,東江水營這點力量肯定不夠,上次貿易雖然順利,難說以后不會遇上南方地船隊,甚至紅夷船隊。”

    “哦,還有這樣的事情?”鄭招兒的話讓李彥很感興趣,不過鄭招兒也只是前一次護送商船出海,對日本那邊的情況并不是很了解。

    雖然如此,李彥對鄭招兒的見解還是很滿意:“你多了解這方面的情況,濟州島那邊的水營,總歸是要建起來的,眼下看來,一支遠洋的護航艦隊是必需地,旅順水營那邊已經有一艘二百料地炮船,這個月還能下水一艘,以后還會有更多。”

    被命名為靖海號的炮船前往登州展示軍威,這次并沒有隨李彥前來東江。

    “東江水營地任務可能還是看守遼海門戶,支援遼東沿海的作戰,我的想法是將護航艦隊從東江水營獨立出來,建立一支大洋作戰為目的的艦隊,你覺得這樣如何?”

    “大洋艦隊?”鄭招兒愣了愣,隨即激動起來:“啟稟大人,屬下以為,大洋作戰與近岸作戰確實不同,若是能夠建立一支大洋艦隊,屬下敢請為大人效死。”

    “什么效死不效死的,哪有這樣說話的?”李彥笑著擺了擺手:“既然你也認為可以,那便由我們來打造這支大洋艦隊,不過這件事也急不得。你先從東江水營以及這次前來的旅順水營中,抽調一些合適的船,等到靖海號過來以后,就組成護航艦隊,至于大洋艦隊,咱們現在合適的船還不多。還要再等上一段時間。”

    鄭招兒原來也是福建人,沈有容在南方領水師的時候,他還是普通的水兵,隨著沈有容參加了多次海戰,最后一直到登萊,才有了守備的軍職。

    鄭招兒對海戰地了解很深刻,尤其在南方那些年,也知道西洋炮船的威力,倒是這些年一直都在北方。對海上的情勢有些陌生了。

    雖然如此,鄭招兒對海戰的了解,以及他的眼界和認識。都讓李彥傾向于重用,不過他跟隨沈有容多年,雖然說愿意效忠李彥,但要納入嫡系,也不是這么簡單的事情。

    對于水營地整合,李彥一直都在考慮,水營的兵來自天津、登萊、遼東,甚至閩浙,成份比較復雜。而且也沾染了明軍慣有的一些習性,几次分營,差不多就是整頓的過程,精華都被集中在旅順水營,以及從旅順水營中分出來的東江水營。

    這不過是初步的整頓而已,要想將水營抓在手中,特別是建設一支近代化的海軍艦隊,而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水營,對水營的整頓與建設。還要繼續加大力度。

    這一次推出海戰棋,以及兵戰俱樂部東江分部,就是要在水營中推行復遼軍地管理制度與編制,分部由申湛然負責,又任命鄭招兒為副手,繼續完善這一計划。

    鄭招兒是水營宿將,參加過多次海戰,他的建議對完善海戰棋很有價值,而海戰棋獨特的設計思路。丰富地玩法。以及與現實海戰的聯系,也讓鄭招兒嘆為觀止。

    鄭招兒倒是誠心想投奔李彥。沈有容也已經八十多歲,所剩下的時間總不會太多,也不能說鄭招兒涼薄,這本來就是沈有容的意思,關鍵是李彥提出的大洋艦隊構想,讓常年在海上厮混的鄭招兒很動心。

    鄭招兒自然也知道想要成為復遼軍中的嫡系,就必須拿出一些表現來,兵戰俱樂部無疑就是最好的機會。

    在與復遼軍的接觸中,鄭招兒知道復遼軍中高級將官差不多都是出自這個俱樂部,如今整個復遼軍地大小軍官差不多都要進入這個俱樂部學習,李彥任命他為申湛然的副手,自然有培養、接受他的意思,同時也是一種考查,如果他不能通過這次考查,那就會失去進入復遼軍核心的機會。

    正是因為意識到其中的奧妙,鄭招兒對這件事很用心,一方面配合申湛然對海戰棋的規則進行更多完善,另外一方面精心挑選和審核第一批參加俱樂部的成員。

    兵戰俱樂部經過一年多的展,特別是為了適應復遼軍建設的需要,已經生很大地變化,其中最大的變化就是外圍的會員大量增加,只要是兵戰棋的愛好者,或者學習過兵戰棋的基本規則,并有軍人的身份,就可以外圍的會員。

    為了適應這種變化,俱樂部甚至推出了簡化版的兵戰棋,在戰略戰朮和數據計算方面,沒有完整的兵戰棋那樣復雜,也基本能夠體現兵戰棋地特點。

    在李彥地設想中,復遼軍的戰兵都應該成為外圍地會員,外圍的會員可以佩戴一到三枚劍紋,這甚至有些類似士官制度。

    要想擁有更高級的星紋,成為隊官以后的軍官,就必須加入俱樂部學習完整的兵戰棋規則,這些兵戰棋規則,其實已經成為軍官學習的戰略戰朮教材,不僅僅局限在兵戰棋上。東江分部沿用兵戰俱樂部的這種設置,第一批俱樂部的成員也就有可能直接挂星,成為軍官,申湛然與鄭招兒自然要認真挑選。

    以東江水營和護航艦隊為突破口,將開啟對水營的整頓,這也是李彥親赴東江的原因之一,當然最重要的還是要在東江建立另外一處根據地。

    朝鮮北部平安道現的煤礦位于清川江一帶的安州,由清川江入海到皮島或者鐵山都很方便。

    現的鐵礦則在距離鴨綠江邊與義州很近的德賢,也很容易借助鴨綠江的水系進行運輸,不過礦場所在地距離建奴控制區很近,雖然這里是朝鮮國土。但是建奴隨時都可能打過來。

    “毛文龍那邊有什么最新的情況?”李彥在見過鄭招兒以后,沒有在皮島多作停留,而是很快渡海在鐵山登6,見到了東江營地守備營官鞏永固。

    “毛文龍已經退到義州,建奴很可能會打過來,既然駱將軍的破虜營也來了。咱們是不是向前運動一下?”鞏永固興奮地搓著手掌,看上去已經是按捺不住。

    “你小子急什么,以后呆在東江這邊,還怕沒有仗打?”駱養性作勢踹了鞏永固一腳,被后者敏捷地讓過。

    “嘿嘿,聽說郭振明打下了復州,小弟當然著急,”鞏永固嘿嘿笑道。在鞏永固設在鐵山的營帳中,李彥指著牆上的地圖:“義州與鎮江堡一江之隔。建奴十之**會追過江,朝鮮這邊是阻止不了什么的,毛文龍守不住鎮江。當然也不能守住義州,命令他向鐵山靠攏,如果再有陽奉陰違,本官定然不饒。”

    李彥看了一眼隨身參謀袁子仁,這位金州的生員,曾經在第一次金州之戰中,組織義民突然暴起,協助駱養性攻占了金州城,功不可沒。戰后就被兵戰俱樂部吸收,表現出相當地才華。

    因為申湛然要負責兵戰俱樂部東江分部的建設,以及水營整頓和護航艦隊的組件,東江的隨軍參謀部就由袁子仁負責。

    李彥示意袁子仁給毛文龍出嚴令,又接著說道:“東江營在鐵山這邊也有一個多月了,鞏永固你來說說,若是給你出擊,你有什么作戰方案?”

    “鐵山以北、鴨綠江以東,群山連綿。我想可以打伏擊,”聽到李彥這樣問,鞏永固頓時興奮起來,他帶著原來的新建金州營轉戰東江,并改組成為東江營,獨自領軍,早就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對相關的戰略戰朮也早有准備。

    在鞏永固看來。建奴有很大的可能越過鴨綠江。進攻義州,因為毛文龍前段時間表現得很囂張。并且殺了佟養真,建奴很可能想要置毛文龍于死地,也就是說不抓住或者殺掉毛文龍,徹底消滅東江的明軍抵抗力量,建奴恐怕不會甘休。

    鞏永固的意思,就是在鐵山以北地山地中,對建奴展開層層阻擊,不斷殺傷消耗其有生力量,并尋機決戰。

    “建奴在鎮江一帶大致有多少人?”李彥在地圖上點了點,如果建奴軍人多的話,那么這個作戰計划肯定不行。

    “前鋒大致為三千多人,定遼右衛還有五千人,”鞏永固說道。

    “鳳凰城?”李彥看了看地圖:“也就是說建奴在鎮江堡一帶用了八千多兵力,還不知道他們暗處還有沒有布置,如果真的如預想中地那樣,建奴是要引誘復遼軍主力增援的話,兵力應該不止這么多才是。”

    “寬甸那邊本來還有几千騎兵,聽說是退回去了,”鞏永固道。

    “寬甸?”李彥皺了皺眉頭,看上去建奴在這邊的兵力要比遼南那邊充足多了,這邊的戰略態勢顯然不如金州,李彥雖然不想在這邊和建奴開仗,只不過德賢鐵礦就在義州邊上,哪怕是這一次讓建奴退回去了,這個鐵礦似乎也不適宜開采。

    要是能在鎮江堡站穩腳跟,至少是守住義州的話,那么德賢的鐵礦倒是不用擔心,李彥現在倒是有了與毛文龍相同的看法,只不過他知道要在距離金州這么遠的地方,去堅守那座孤城,恐怕結果也還是一樣。

    復遼軍在東江的兵力現在只有東江營、破虜營三個哨,剩下地兩個哨再過几天也將在鐵山登6,也就是總計兩個營七千兵力。

    加上毛文龍部殘余,雙方的兵力對比大致匹敵,只不過在鎮江附近,建奴隨時可以從遼陽、寬甸一帶增兵,而東江距離金州太遠,后勤供應上也是一個麻煩。

    何況在來之前,鄭書也已經向他出了警告,現有的的財政狀況。已經無法支撐一次大規模的作戰行動了。

    “就按你剛才說的辦,”李彥抬頭看了鞏永固一眼:“東江營全體出動,破虜營策應,在預設的陣地上設伏,伺機殺傷建奴有生力量,記得不要在乎別的。干掉一個建奴,就是讓他們少一份力量。”

    “破虜營負責策應,并且接收退下來的遼民往鐵山和皮島,看樣子,我們還是要在這邊建基地,”李彥搖了搖頭,朝鮮這邊看上去并不順利,也只有先將安州地煤礦開辦起來,李彥已經派人拿著它遼東兵備道的公文。前往朝鮮進行交涉。

    “安州這個地方怎么樣?”李彥抬頭問了鞏永固一句。

    “安州是平壤北部的門戶,挺重要的,依江靠海。距離鴨綠江也有一段距離,”鞏永固對朝鮮北部的了解做得很充分:“不過,我們似乎不用退那么遠吧?”

    “當然不會,我還期待著咱們打回去呢,”李彥笑了笑:“如果安州那邊也有鐵就好了,那就可以將煤鐵廠建在安州。”

    李彥微微嘆了口氣,要是德賢不適合的話,那么也只有讓人在安州附近找找看,能不能找到鐵礦。要是能找到,那是最高。

    鐵山這邊先行造了磚窯廠與水泥廠,這邊地廠礦包括在安州、德賢的勘探礦產活動,都是由精作坊出來的工匠吳成、郭用負責,李彥向他們詢問安州、德賢礦場地基本情況,并讓他們在安州附近繼續尋找鐵礦場。

    “安州地煤礦多是無煙煤,煅燒水泥不是問題,倒是不適合煉焦煉鋼,”吳成在勘礦方面比較擅長:“即便是安州找到了鐵礦。煉鐵的焦炭還是得從別處運來。”

    “那也沒有辦法,焦炭總要比鐵礦石好運些,”李彥現在迫切希望能將建奴從遼東攆走,他可是清楚地記得,東北曾經是中國地重工業基地,煤礦、鐵礦都是絲毫不缺。

    吳成、郭用作為東江這邊的生產負責人,他們前期詳細勘察了朝鮮北部的地形、資源、自然條件,這邊荒地也有不少,可以用來安置那些逃到朝鮮地遼民墾種。

    除了土豆、玉米這些糧食作物。以及紡織所要用的棉花。李彥這次還打算引種明朝南方已經有很多種植的煙草。

    明朝擔心煙草爭地,影響糧食產量。曾經多次出禁煙令,不過卻沒有起到多大作用,在江南特別是浙江、福建、廣東等地,煙草都已經有大量種植。

    禁煙令從某種角度來說,確實有其必要性,但卻不是最合理地辦法,一方面禁止種植煙草侵占糧食耕地,一方面水利農事廢弛,出現很多荒蕪的田地,顯得異常矛盾。

    朝鮮是明朝的屬國,李彥也沒有想要將朝鮮變成殖民地,只不過在朝鮮做事,可以少很多顧慮,反正朝鮮的荒地很多,也不會有人不讓他種植煙草。

    李彥突然現,在朝鮮這個地方,他或許可以做更多的事情:“我們可以在安州開礦、建廠,在皮島、須彌島辦漁場、漁港,在平安北道屯田種煙草。”

    李彥覺得這些事情要真的都能做起來,那么東江的根據地肯定是沒有問題了。

    不過雖然這個根據地在朝鮮,建奴也未必容得下他們慢慢展,即便展起來,要是守不住的話,還是會失去這些產業。

    朝鮮既然能被他隨便欺負,當然也沒有那個能力不讓建奴過來,不過朝鮮的地形似乎對復遼軍地精銳步兵更加適合,在這邊開辟第二戰場,似乎確實能揮很重要的作用。

    而在這之前,讓建奴忽略東江的威脅,從而爭取到展的時間,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又或者將建奴打疼,使其不敢輕易東進?
藍雙魚 發表於 2011-2-27 19:31
第一六零回 是非功過

    李彥很快在鐵山見到了毛文龍,讓他始料未及的是,毛文龍在義州詐死,建奴在義州一帶劫掠而還,并沒有深入朝鮮境內,前出接應的鞏永固東江營也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毛文龍只領了几十人從義州脫逃,一路上又收攏了兩百多人,卻無法掩飾鎮江堡一戰損兵折將的敗績。

    在鎮江一戰中,毛文龍剛剛建起來的鎮江營三千多人被擊潰,還損失了近萬遼民,對于這個不聽號令,一意孤行的明末名將,李彥是有些惱火的,但見面的時候,卻不得不擺出一副笑臉:“毛將軍,本官來晚了!”

    毛文龍冷冷地看了李彥一眼,似乎在決斷什么,突然跪倒在地,把頭一偏:“末將用兵不力,請大人責罰。”

    毛文龍身后的張盤等人也連忙跟著跪下,臉上的表情驚疑不定。

    李彥當然能看到毛文龍眼中一閃而逝的忿恨,在遼東需要硬頂朝廷那邊壓力的時候,這種忿恨顯然是容不得的。

    李彥端起茶盞,慢慢飲了一口:“毛將軍,你心中未必以為自己有錯,還要怪本官遲遲不兵援救吧?”

    “末將不敢!”毛文龍瓮聲道。

    “只是不敢而已,那你確實是這樣想的,對嗎?”李彥微微笑了起來。

    “末將不敢!”毛文龍脖子一梗,大聲說道:“末將只是以為,為將者當有守土之責,不應隨意丟棄城池。”

    “那結果呢?”李彥臉色一整,冷冷地看著毛文龍:“結果就是鎮江堡丟了,鎮江營敗了,上萬軍民淪于建奴之手。你可曾守住國土與城池?”

    毛文龍看著一旁。默然不語。搖杆與脖子卻依然挺得筆直。

    “大人……”駱養性想要說話。被李彥擺手止住。駱養性一直都對毛文龍有好感。但是不聽遼南。而聽廣寧。桀驁不馴。留在復遼軍中終究是個麻煩。

    “你或許要說。要是遼南派出援軍。那么這一切都不會生。可你也該知道。就在你撤往義州地時候。建奴在寬甸、鳳凰城地八千多人馬。也是撤了回去。這意味著什么。想來你也該清楚地。”李彥目光冷冷地盯著毛文龍。沉聲說道。

    “當真?”毛文龍霍地轉過頭。震驚地看著李彥。

    “是真地。除了阿敏和皇太極。莽古爾泰、代善、烏爾古岱和李永芳都出動了。他們擺明是要在鎮江堡打咱們一個措手不及。就算復遼軍全軍開過來。面對地是整個建奴。結果只能慘敗。還要丟了金州。”駱養性好不容易插上嘴。趕緊解釋道。他既不希望毛文龍對復遼軍有陳見。更不想看到毛文龍被打入冷宮。“末將糊涂了!”毛文龍微微低下了頭。沒有了剛才地氣勢。

    “你是糊涂了!”李彥冷冷地看著毛文龍:“并不是因為你看不到建奴地陰謀。而是你以為可以守住鎮江。錯誤地判斷了雙方地戰力對比。事實上建奴地先鋒很容易就打下了鎮江堡。不客氣點說。鎮江營根本沒有與建奴主力抗衡地實力。”

    “我知道,你們不愿意主動撤出鎮江堡,一是覺得守土有責,但我要告訴你們,戰場上地戰朮是靈活多變的,退入鐵山,我們依然可以在東線對建奴構成壓力,一味硬來,只能讓形勢變得更加糟糕。”

    “其二,你們可能會擔心朝廷責難,畢竟剛剛因為打下鎮江而得到嘉獎,轉眼又丟了,朝廷的責難在所難免,可這件事你們又錯了,不說撤出鎮江堡是本官的命令,朝廷要責罰,本官自會一力應承,豈會將責任推卸給你們?”

    “再者說,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朝中的文官不了解情況,瞎指揮那是常有的事情,難道就因為擔心承擔責任,就要接受這些錯誤地指揮嗎?”

    李彥這一席話,倒是說到毛文龍心底里去了,當時的情況下,鎮江大捷被抬到一個很高的位置,他當然不敢輕易放棄,要不然,毛文龍也不會自大到以為憑著手上地這些雜兵,就能和建奴抗衡,特殊地壓力,讓他不得不試一試,起碼打了,最后打敗了,朝廷那邊也能交代得過去。

    “是末將錯了!”毛文龍低下了頭,卻未必相信李彥所說的話,要是他真的撤退了,李彥會不會扛下這個責任?恐怕也難說得很。

    李彥淡淡掃了毛文龍一眼:“毛將軍,你之所以不肯撤退,怕是還因為王大人吧?”

    “大人明鑑,此事與王大人無關,”毛文龍連忙抬頭說道。

    “王化貞與你有知遇之恩,你能感激,這很好,但本官還是希望你能以國事為重,”李彥微微嘆了口氣,熊廷弼與王化貞的經撫之爭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作為王化貞依仗之一的鎮江大捷,自然顯得非常重要。

    各種因素糾葛在一起,使得毛文龍做出了錯誤的決斷,如果說歷史上他還因為眼界見識地不足,錯守鎮江,那么在這個時代,當李彥連番下令毛文龍組織軍民退向鐵山、皮島地時候,毛文龍依然還是要守鎮江,那便意味著鎮江堡對于他來說,有著不可不守的原因。

    “鎮江堡之戰,本官會如實上奏,”李彥擺了擺手,袁子仁立刻起身將一份奏疏送到毛文龍面前。

    毛文龍看了兩眼,頓時抬起頭看向李彥,似乎愣了一會,才伏倒在地,叩道:“末將謝過大人。”“你不用謝我,”李彥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朝中那些個官員,與本官正在較勁,本官要是彈劾了你,說不定他們反而會保你,也說不定將你送上更重要地位置。本官雖然為你隱去抗命不遵一節,但對你的處罰卻是免不了。”

    “鎮江營已經不存在。本官覺得,暫時還沒有條件重建,鎮江堡一戰,暴露出你們在軍略上地欠缺,本官會讓你們去兵戰俱樂部學習。你們可愿意?”

    毛文龍的眼睛陡然瞪圓:“大人的意思,是讓我們去兵戰俱樂部?”

    “是地!”李彥微微點頭:“等你們學好以后,再重建鎮江營,本官可不要看到一支沒有戰斗力的軍隊。”

    “愿意,末將愿意!”毛文龍和他身后的將領都是激動地大聲說道,他們本以為這次肯定會被李彥重處。沒想到卻被送進兵戰俱樂部學習。

    毛文龍的軍中也有些復遼軍的軍官,他們知道兵戰俱樂部在復遼軍中地地位,這個俱樂部的成員構成了復遼軍的骨干。相當于李彥的嫡系。

    如果說只是加入俱樂部。毛文龍等人倒還不覺得什么,畢竟成為李彥的嫡系,也就意味著改換門庭,但是李彥明確地說了,要重建鎮江營,這個重建恐怕就是按照復遼軍的標准,毛文龍他們都清楚復遼軍地裝備和戰斗力。這意味著他們不會失去兵權。還可能擁有更為強大的實力,原本沮喪的心情。陡然聽到這樣地消息,自然激動起來。

    冷靜下來以后。他們倒也知道事情不會這么簡單,李彥雖然擺出接納他們地姿態,但是不是真的接納,并當做嫡系來對待,還很難說。

    但是他們的軍職卻從這一刻開始,被真正的剝奪了,要想再拿回來,只有接受俱樂部的教導,通過測試以后,才會有機會,說不定還要拿出效忠的表現才行。

    李彥的真實想法也是如此,他不可能拒絕所有地舊式軍官,但是希望通過兵戰俱樂部改造他們。

    雖然兵戰俱樂部將在東江建立分部,不過這邊地參謀力量不足,李彥還是決定讓毛文龍與鎮江營的二十多位軍官,前往金州學習,在那里他們也將看到完整地金州體系,或許能夠接受也說不定。

    兵戰俱樂部有一套李彥與茅元儀整理出來的兵戰教材,作為復遼軍地軍事思想,這套教材集中體現了兵戰棋那種著重計划與推演的作戰原則,而要將這些原則貫徹執行,軍官還必須學習簡單的數學、形學、繪圖或識圖、兵器等基本課程。

    學員班在學習兵戰理論的同時,也需要參加俱樂部傳統的三項活動:拓展訓練、兵戰論台與兵戰棋聯賽。

    在過去的一年多時間中,俱樂部的這三項活動一直在延續與革新,拓展訓練已經成為團隊精神培養的重要手段;兵戰棋聯賽則成為學習班學習兵戰理論的測試平台。

    在學習班創辦以后,兵戰論台已經逐步從技朮性的討論,轉變為精神、思想的爭鳴,這倒是李彥此前未曾想過的,在意識到以后,遂進一步強化,成為俱樂部思想工作的一個重要平台。

    現在反思俱樂部的構成與體系,已經相當的完整與合理,李彥思量著要建一所軍校的話,所能起到的作用可能也就是如此,甚至不會更好。

    在旁人看來,很難想到原本只是一個游戲性質的俱樂部,因為特殊的機遇與環境,經過一年多的展,已經成為復遼軍的核心存在。

    李彥是最早意識到這一點的,之后便著力強化這樣的作用,希望通過兵戰俱樂部,使復遼軍成為一支新式的軍隊,不僅是戰朮上的,更是思想上的。

    毛文龍的詐尸計,以及朝鮮方面的掩護,可以穩住建奴一段時間,加上遼南傳來的消息,建奴開始在金復一線的外圍,增調兵力戍守,東線的壓力應當會有所減輕。

    李彥以正四品遼東道的身份鎮守鐵山,暫時并沒有告知朝鮮,鐵山一帶也推行金州似的軍事管制,目的就是要防止消息的傳出,不過鐵山一帶明軍聚集的消息,應該也瞞不了建奴多久。

    隨著破虜營后面兩個哨的到來,復遼軍在鐵山一帶,已經有兩個營七千戰兵,要是建奴摸不准准確的消息,倒是可能繼續暗算他們一次。這是李彥最喜歡的作戰方式。

    李彥讓吳成加緊建設鐵山的堡壘,東江營派出兩個哨化整為零,前出鹽州一帶收攏遼民,監視建奴軍的動向。

    與當初在遼南地情況很相似,鎮江堡之戰失利以后。建奴越過鴨綠江,進入義州,在朝鮮邊境上停留的遼民繼續涌入朝鮮,往鐵山、鹽州一帶而來。

    “咱們在這里收攏遼民,怕是建奴很快會過來,”參謀部贊畫袁子仁說道:“建奴在義州大概有三千人。鎮江堡還有一千人,若是南下的話,差不多就是兩三千人的樣子。”

    “他要是敢來。咱就包他的餃子。全部給吃了!”駱養性不以為然地說道。

    鞏永固被李彥派去與朝鮮地皇室交涉,這小子的貴族出身,正好做這樣的事情,這時候的朝鮮,可真的是將明朝當作宗主國來看待的,畢竟二十年前,中朝聯軍曾經與日本人打了一仗。戰爭中結下友誼與威望猶存。

    要是鞏永固在這里地話。也一定會大聲叫好。

    李彥看了看駱養性,笑著對他說道:“你派人給我將建奴看好了。如果他們敢于南下,這一仗非打不可。如果他們不來,咱們也要找機會打一打,不能讓他輕松退去。”

    駱養性奇怪地看著李彥,夸張地叫道:“你居然想到主動出擊,會不會是搞錯了?”

    “防守反擊,只防守不反擊當然不行,”李彥笑了笑,突然覺得自己現在采用的戰朮,與足球中的防守反擊很類似,如果只是防守而沒有反擊,顯然不能贏球地。

    攻取復州是一次反擊,金復防線一旦形成,對建奴地壓力是巨大的,復遼軍眼下最重要的任務還是牽制建奴,那就不能讓義州、鎮江堡的建奴從容撤退,但又不能讓建奴惱羞成怒,派出大軍征伐,這個度一定要掌握好了。

    “東線要反擊、布置,金州、復州一線,可以多作佯動,吸引建奴的注意力,要是廣寧也能有所動作,那就更好了!”袁子仁說道。

    “金州那邊早有布置,選鋒營將前出紅嘴堡,將金州的防線提前到復州、盤谷堡、欒古關、紅嘴堡一線,”李彥點了點地圖:“至于廣寧那邊,王化貞要比我們更加積極,據說他已經三次試圖渡過遼河,雖然沒什么可能,倒是幫咱們牽制了建奴的主力,那邊怎么說都是將近十萬地步騎大軍,加上王化貞一直叫囂著要打過遼河,想來建奴是不得不防備地。”

    袁子仁點了點頭:“此外,建奴攻占遼沈以后,推行剃易服的民族政策,而且圈地改作牧場,遼陽附近,多有遼民逃逸,甚至聚眾抵抗,建奴不能穩定遼沈,則斷然不會舉主力而出。”

    “既然這樣,那咱們不如出動兩個營,滅掉義州地建奴得了,還在鐵山筑堡做什么?”駱養性轉了轉眼珠,大聲說道。

    李彥苦笑著搖了搖頭:“這件事我也想過,咱們是可以去打義州,聽說建奴把城給拆了,咱們打贏的可能性很大。不過建奴都是騎兵,除非給圍上,或者像金州之戰那樣,建奴與咱們死拼,不然很難大量殲滅建奴兵。你看建奴進攻鎮江時地布置,已經將咱們看得很重了,咱們這個時候主動打過去,建奴肯定會跑,東江營、破虜營的騎兵很少,滅不了他們,去了也沒有太大的意義,不如示敵以弱,尋機來一下狠的。”

    “還有就是鐵山、安州這邊的建設剛剛開始,要是打了義州,惹來建奴大軍,便得不償失了,再等一段時間,等到鐵山的堡壘建成,后方無憂,大哥就可以全力攻略了!”

    李彥擺了擺手,讓駱養性趕緊去安排,要是能在義州的建奴身上咬下一塊肉,他也不會介意,但這需要等待合適的時機,到時候東線布置一成,相互呼應,夠得建奴頭疼的。

    陶朗先被李彥彈劾下台以后,朝廷決定以左通政袁可立為右僉都御史、巡撫登萊等處地方,備兵防海,贊理征東軍務。

    雖然李彥建議備兵登萊,不如備兵金復,顯然并沒有得到朝廷的認同。袁可立接到任命以后,立刻上疏朝廷,提出七項建議,包括在登萊練兵。

    華夏社作為李彥在京城的喉舌,也承擔了搜集情報的任務。雖然如今表面上已經割裂開來,私底下的關系卻沒有生變化,石柱國將有關的資料整理好,再通過祕密渠道送往天津,最后送到李彥地手中。

    袁可立年近六十,曾因懲治弄臣、針砭時弊。觸怒當時的萬歷皇帝,在人生最寶貴的年華,被削職為民二十余年。一直到泰昌元年才被起復。

    袁可立的官路歷程與東林中的一些人類似。其人與東林地關系也確實比較緊密,也有正臣、直臣之名。

    袁可立的遼東戰略,更接近于王化貞,要比熊廷弼更加激進,熊廷弼的意思是在登萊、天津、廣寧三方布置,袁可立卻以廣寧、登萊、朝鮮為三個方向,他的戰策中有一條很特別。那就是控制朝鮮。與廣寧、登萊三方夾攻建奴,以為只有如此。才能收復遼東。

    袁可立對李彥的印象并不好,主要的原因還是李彥在彈劾陶朗先時所用地手段有些出格。孫承宗雖然試著調解,不過袁可立的資格比他更老,效果寥寥。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此人官聲不錯,為官廉潔,也是公認地正人君子,李彥希望他能做真正地君子,不會拖金州的后腿。

    復州之戰入朝的時候,袁可立尚未離京赴任,接到戰報的天啟皇帝朱由校大喜過望,立刻召集群臣討論對李彥的封賞。

    “諸位愛卿,三娃自金州大捷以后,尚未封賞,如今又收復復州,斬五百余級,朕以為當予以重賞,諸位愛卿以為如何?”朱由校興高采烈地說道。

    李彥戰功卓著,封賞肯定沒有問題,群臣也不會反對,不過因為在彈劾陶朗先的事件中,李彥得罪了不少人,加上他的東林背景,也有人提出慎賞。

    給李彥授予散階沒有問題,但是在實職方面,因為廣寧有遼東巡撫,山海關有遼東經略,李彥這個遼東道已經不好升了,除非是代替王化貞為遼東巡撫。

    張鶴鳴為兵部尚書、葉向高入閣為輔以后,朝中支持王化貞地聲音大為增加,就連熊廷弼也被壓得喘不過氣,李彥想要頂替王化貞絕無可能。

    甚至在遼南設巡撫,因為分了王化貞地權力,也是有很多反對的聲音。

    遼南設巡撫,勢必也要影響登萊巡撫袁可立地權力,作為東林元老,袁可立得到的支持也遠比李彥要多。

    關于李彥地封賞,在第一天的朝議中,再次陷入爭論,直到第二天鎮江之戰的戰報傳來,對的聲音更是大了起來。

    收復復州有功,丟失鎮江有過,甚至過要比功勞更多,這時候也沒有人提起李彥金州大捷的功勞,討論到后來,決定不再處罰李彥,申斥一下了事。

    朱由校雖然覺得這件事有些不大對勁,不過因為魏忠賢在他身邊說了兩句,最后竟然也接受了,只是在私下的信函中,安慰李彥不要灰心:“待下次勝績,朕一定為你封賞。”

    是不是升官李彥倒是沒有多大的興趣,不過這件事反應出來的內容卻讓他忍不住皺起眉頭。

    一個是所謂的眾正盈朝,并沒有體現在行政效率的提高方面,朝廷中掌握大權的葉向高、張鶴鳴等人,并沒有表現出過人一等的能力,特別是葉向高甚至被看成是東林派系的核心,但是他的能力,在李彥看來,似乎也沒有太特別的地方。

    在東林派中,楊漣、左光斗等人確實想要忠君愛民,中興大明,不過他們受到的牽制很多,楊漣甚至在移宮案以后,被彈劾辭官,左光斗也老老實實搞屯田去了。

    以李彥的看法,東林派當中,缺少一位真正有手段、有能力的核心,現在看上去,葉向高與東林的聯系并不緊密,劉一、韓、周嘉謨有些中庸,東林在朝中看似聲勢浩大,其實不過是一盤散沙,相互之間的意見都很難統一,所揮的作用相當有限。
藍雙魚 發表於 2011-2-27 20:04
第一六一回 開辟財源

    在遼東戰場,西線和南線几乎同時陷入僵持,西線的王化貞頻頻動作,試圖讓朝廷相信他足以屏衛遼西,甚至可以蕩平遼東,不過他能拿出來的實績,卻少之又少。

    南線的復遼軍在很短的時間里,修筑復州城和紅嘴堡,將金州防線向北推了一大步,雖然距離建奴有效控制的遼沈一線還有很遠的距離,卻形成隱隱的壓力,迫使建奴在這個方向上,要么放棄前線的堡壘,要么調重兵駐守。

    建奴對遼南的控制力有限,不過復遼軍也沒有急著推進,還是以金復一線為根據地,采取穩扎穩打的策略,不給建奴可趁之機。

    金復一線,以金州為核心,復州城為左翼,在紅嘴堡新建的鐵工城為右翼,中間的盤谷堡、欒古關為支點,構成一個倒三角形的防守區域。

    復州城與鐵工城相距不到一百里,如果建奴進攻復州,就會擔心鐵工城的選鋒營抄截他們的后路,反過來也是一樣,只要復遼軍保有野戰能力,建奴就不得考慮兩面作戰的風險。

    建奴不打下復州城與鐵工城,就更不可能攻打金州城,到時候復州與鐵工城的復遼軍從后面包抄,足以讓建奴陷入包圍之中。

    三個城形成的倒三角可以確保金州半島的安全,安穩地展屯田與工業。在后方得到穩固的情況下,才可以考慮繼續向前。

    聯席會議的計划是在今年冬天鞏固復州、鐵工城一線,開春以后,就可以在這一線的南側。金州城北側的這個區域,安排屯

    南線地這個計划與明軍以前的策略,特別是熊廷弼在遼東時所作大體類似,所不同處只在于遼南有一支更強的新式軍隊。可以保護這些田地不會遭到建奴的劫掠。

    春天開墾,秋天收獲,這中間四五個月地時間,復遼軍有信心于此間開創新的局面,使建奴不敢南下。

    東線朝鮮邊境。皇太極、阿敏分據鎮江堡、朝鮮義州,本欲回撤。卻遭到東江營的騷擾,于是集重兵于鎮江堡,准備著伺機南下,但不知何故。卻又遲遲沒有動靜。

    難得地平靜給了雙方從容籌謀地時間。對建奴來說。他們一直在鞏固遼沈及周邊局勢。復遼軍參謀部估計他們在春節前后。一定會做出一次大地行動。以打破目前三面被圍地局面。

    西線地王化貞似乎也在准備著要越過遼河。進攻海州。不過參謀部覺得廣寧軍還沒有那個實力。畢竟與南線、東線不同。廣寧軍在西線面對地將是建奴主力。兵力上不占優。戰力上更是相差很多。這樣地戰事一旦生。其勝負几乎是不言自明地。南線是復遼軍地大本營。集中了六個主戰營中地四個。遼南更是復遼軍地產業重心。在生產部地統籌下面。抓緊時間安排各種生產項目。以早日實現自給自足。并充實復遼軍地裝備。

    東線在鐵山建起了堡壘。其身后就是海上地漁港與軍港皮島。以及在建地煤鐵工業基地---安州。

    東線在鐵山一帶布置了復遼軍兩個營。破虜營與東江營。借著朝鮮地地形與縱深。足以與對面地建奴軍對峙抗衡。

    進入十月以后。北方地天氣一日冷過一日。金州那邊搶種地作物。堪堪趕在霜凍來臨之前收割完畢。金州衛統計地情況似乎還不錯。土豆、玉米、番薯在北方地適應能力不成問題。都獲得了丰收。

    除了選留地種子。這些田地地收獲也能解決掉一部分軍糧和遼南百姓所需。但也遠遠算不上寬裕。還是要實行嚴格地配給制。

    遼南所需的糧食,特別是肉食,譬如腌豬、雞鴨之類,還要從山東那里購買,或者征調,米面也要依靠天津那邊運送。

    袁可立出任登萊巡撫,對于遼南來說,影響很大,李彥在東江稍稍穩定以后,連忙趕回金州,商議對策。

    “這兩個月,登萊送的糧食肉菜大為減少,登州府、山東布政司都多有推諉,袁可立為登萊巡撫,總不能繼續推諉,”王國興副署聯席會議議長,李彥去東江以后,代為處理軍民政務,弄得頭大不已,直呼比打仗復雜得多。

    鄭書來了以后,這位李彥的大管家開始接手民政和后勤方面的事情,遼南的配給制管理的效率似乎一下子又提高了不少。

    “最近這個月,遼南所獲得的物資,除了天津的糧食,大多通過大孤山碼頭的貿易所得,”鄭書扳著手指給李彥算賬。

    “天津、山東、南直隸的海州、淮安府、揚州府、松江府乃至浙江、福建一帶的海商,都有在大孤山出現,依靠這些貿易,差不多能夠解決遼南所需的五到六成,其余部分,必須通過遼南本地,或者登萊、天津的巡撫衙門解決。”

    “天津逐月撥付額員兩萬的糧餉六成,其中銀兩在天津購糧,能夠補足剩下的部分糧食,不過這四成糧餉本該是登萊撥付,在過去的這個月,是糧也沒有,餉也沒有,登萊應該負責接濟遼民的糧食,也僅有額定的三成,”鄭書面無表情地說道。

    “過去的這個月,天津、登萊撥付的糧餉、物資不足,為秋收與貿易所得緩解,但一則如此下去恐非長久之計,二則貿易中也出現一些問題,”鄭書抬頭看向李彥,對眼下這種收支結構憂心忡忡。

    “有什么問題?”李彥微微皺了皺眉頭,貿易部分能夠滿足遼南軍民半數之需,其地位之重要,影響巨大,決不能出現問題。

    “為了鼓勵商人在遼南貿易。大孤山市場多采用以貨易貨的方式,商人可以從各省運來糧食、肉菜、棉布等遼南所需的物資,然后交換遼南的水泥、鐵器、海魚、海鹽等產品,不足部分用銀兩補充。因為來往地貨物并不等值,一船海鹽的價值遠過一船的糧食,很多商人就用銀子支付差價,使得貨物的輸入總量有所減少,長此以往。遼南所需地物資便會得不到滿足。”鄭書說道。

    “你的意思,遼南貨物輸出多。而輸入少,會賺銀子?”李彥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這個月還是輸入多,原因在于遼南的貨物有限,到了下個月。遼南的出產增加,再有商人根據遼南的產出船,可能輸入地貨物減少,輸出過輸入,賺到銀子倒也不是不可能!”鄭書說道。

    “因為遼南的貨物多是獨一無二,即便是海鹽也很熱銷,并借此壓低購進地糧食、布匹的價格。這就使得商人傾向于購進遼南的貨物。到內6賺取丰厚的利潤,反倒是從內6運往遼南地商品。利潤空間有限,商人傾向于減少供應。最多只是裝滿貨艙而已,這極可能導致遼南輸入物資的減少!”

    “那倒也未必,”李彥搖了搖頭:“你只算了現在的商人,我相信一旦遼南的商品在內地走俏,應該會有越來越多的商人前來才是。”

    鄭書想了一會才道:“但這個趨勢不改變的話,出的可能性始終存在。”

    李彥點了點頭,雖然出通常來說是個好現象,但對于不需要白銀,卻需要大量商品地遼南來說,卻不是好事情。

    大孤山貿易市場地出并不代表遼南的出,事實上后勤部需要花費大量地銀錢,在天津山東等地購買所需要的物資,其規模并不比大孤山地貿易規模小多少。

    就遼南收支的整個格局來說,出的規模日益龐大,只有在剝奪了軍民的全部收入,實行配給制的情況下,才勉強保持平衡。

    配給制確保了效率,但是這種方式勢必不能夠持久,依靠官僚體系維持的分配作業體系,很容易因為**而崩潰,位于底層的百姓、士兵,也不可能長期處在這種高壓狀態之下。

    雖然歷史上曾經出現過類似的政體,前后延續了比較長的時間,但那也并非完全的配給制,李彥也不希望維持這樣的狀態,壓抑社會的活力,做出某種調整是必需的。

    隨著南線、東線的穩定,復遼軍勢必再次擴軍,參謀部認為要維持南線、東線的守勢,現在的兩萬兵力已經足夠,但要更多進去,改變被動的守勢為攻勢,那么就需要繼續擴軍。

    滿洲騎兵有滿萬不可敵的說法,參謀部也認為復遼軍若是達到上萬,也就是三個營在一起,那么也差不多可以無敵,按照復遼軍現在的二二一的配置,三個營六個哨四千余火銃手,即便是在曠野中,也足以形成防護四面的火銃陣列,加上四千余長槍兵和三個哨兩千余騎兵,若是堂堂正正作戰,即便是建奴拿出四到六萬的披甲兵,復遼軍也完全可以一戰,當然最終的結果可能是全軍覆沒的同時,也能讓建奴傷亡過半。

    以此為依據,參謀部推斷復遼軍要在遼南地區轉守為攻,就需要再擴充兩萬人,總兵力達到四萬。

    若是想要恢復遼東全境,反攻遼沈、撫順、薩爾滸,向建奴統治的核心區域進軍,那么復遼軍的主力戰兵就需要再翻一番,達到二十四個營,八萬余人。

    復遼軍現在的主力戰兵剛剛過兩萬,每個月的糧餉、裝備和訓練的消耗,都已經過五萬兩,在六到八萬兩左右,要是加上水營、守備軍,這個數字還要更多,大致每月在軍隊上的開銷,就過十萬兩。

    在朝廷給予支持的情況下,每個月兩萬兩餉銀,加上相應的糧食,衣被、草料,遼南的壓力會少很多,一旦這些供給也出現短缺,不說擴軍,就連維持都成為他。

    是到了尋找收入的時候,李彥抬頭看了鄭書一眼:“沖壓機已經定型了吧?”

    鄭書點了點頭:“精作坊一直都在等待給大人匯報的機會,大人交代的几件事情,差不多都做好了。”

    “那就好。我們一起去看看,”李彥起身說道。

    精作坊將重心轉移到遼南,原來地產業倒是沒有遷徙,依然在京津一帶維持。只是掌握著高端技朮、具有研力量的核心轉移到遼南,重新架構起來的生產能力尚沒有揮出來,制造規模并不大,可以從灤州或者紅嘴堡的鐵場獲得所需要地鐵質材料。

    沖壓機誕生已經有兩個月的時間,在這兩個月的時間里逐步改進定型。已經能夠沖壓出合用的鐵甲甲片,長槍槍刃的粗胚。以及車床車輛地部件。

    沖壓件的機械性能要比鑄造件更好,劉鐵鎖甚至在琢磨著制造鍛壓機,試圖使機械壓件能夠具備鍛造件地性能。

    李彥鼓勵精作坊的工匠們進行大膽想象和嘗試,事實上很多新式機械細節上的構想。都是這些工匠做出的,他們在精作坊有個全新地稱呼----技師!

    劉鐵鎖看到李彥出現顯得很興奮,立刻指揮手下的技師、工匠將他們打造的物品拿出來展示,在大致瀏覽了一遍以后,并沒有太多出乎意料之外的東西,但是展得很穩健,機械車床的產品譜系穩步擴充當中。

    李彥這次到精作坊卻不是關注這些。在一處獨立的水力沖壓機旁。李彥看到此行的目標,一枚印著遼東地圖與面值地銀幣。

    “這兩枚銀幣重九分。其中銀八鉛二,大人左手這枚是鑄幣。右手這枚是沖壓幣,壓幣地紋路要比鑄幣更精細一點,雖然壓幣的模子制作麻煩些,鑄幣也不省事,鑄造時更麻煩些,總地來說,壓幣似乎要比鑄幣更好些,別人仿造不來,”劉鐵鎖說道。

    李彥將銀幣立起,用力吹了口氣,迅放到耳邊,果然能聽到清越的顫動聲,不由笑了笑說道:“那就用壓幣,你和鄭書組織一下,千萬要嚴密。”

    銀幣地反面印著簡單的遼東半島地圖,圖案的中央是長槍與火銃交叉的復遼軍軍徽,正面印著大大的“一”字,旁邊注著“錢”,表示面值為一錢,圓周附近環繞著几個小字“復遼軍代銀幣”。

    李彥打算在遼南推行這種銀幣,九分重的代銀幣可以當作一錢銀子使用,銀八鉛二的成色也沒有太多空間,市面上流通的銀錠也不是純銀,朝廷的庫銀能達到銀八鉛二,已經算是上等成色。

    鄭書估計這種壓幣的綜合收益不會過一成,也就是一百萬兩銀錠,大概能夠鑄造一千一百萬枚銀幣,收益在十萬兩左右。

    據南方的商人所說,在閩粵一帶,也有少量的“夷幣”流通,不過用得不多,就大明來說,所使用的主要還是銀錠,用重量計量,使用很不方便。

    鑄幣之所以無法通行,這與貨幣的信用有關,大明的基本貨幣銅錢,因為成色太差,流通信用太低,民間極不愿意使用。

    屯田、鼓鑄,這是很多官員提出的兩條中興國策,但是很少能夠推行下去,就鼓鑄這一條,官方錢幣的信譽極差,這也使得李彥不得不提高銀幣的成色,以確保這種銀幣能夠得到接受。

    “從下個月開始,可以向商人們宣布,遼南衙署接受代銀幣作為支付貨幣,一枚銀幣等值于紋銀一錢,對一些常有來往的商人,也用代銀幣代替銀兩支付貨款,”李彥對精作坊制作的壓幣很是滿意,不過要想讓這種銀幣成為被接受的貨幣,顯然不會那么容易。

    “從均衡的角度來說,行一百萬枚代銀幣,必須要有十萬兩的紋銀儲備,”鄭書謹慎地說道:“遼南府庫的存銀,總共也就是二十多萬兩。”

    李彥對貨幣金融懂得不多,鄭書的一些想法,基本還是他說過的,有些理解難免似是而非。

    “銀幣本身就有價值,可以不需要那么多儲備,”李彥說道:“不過我們還是想辦法行代幣券,華夏社的印刷技朮應該能夠支撐,這件事你抓一下,從下個月開始。可以給復遼軍的將士們放餉銀,每個人五錢,先期可以印兩萬兩,衙署也接受代幣券支付。”

    “只怕外面的商人不會接受。”鄭書搖了搖頭。

    “現在內部強制流通,不過代幣券地放一定要做好限制,沒有我的同意,絕對不允許加印,”李彥說道。相對于代銀幣來說,紙幣的造幣收益就要高得多。但若是失去信用,那也就跟廢紙差不多,最終吃虧的還是老百姓。

    李彥似乎聽說過現代貨幣體系,紙幣地行并非是以黃金的數量為基礎。而是用整個國家的經濟體系作保証,至于其中的復雜關系,就不是李彥能夠明白的了。

    遼南地產業規模與存銀數量,尚不足以支持大規模的紙幣行,所以李彥只打算在年內放代銀幣、代幣券各十萬兩,遼南每個月地物資輸入都過這個數,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此外。我們還需要成立一個專門的機構進行運營。”李彥想了想,覺得應該將銀行做起來。雖然他還不是很明白銀行的運作機制,但可以依著銀行地模式先行運轉。然后再作調整和完善。

    “要成立這樣一種機構,接受貨幣的存儲,或者說以支付利息的方式,吸納存款,以收取利息的方式,放貸款,并提供貨幣的存取、支付、匯兌服務,這樣一來,就可以將散在民間的銀子聚攏在銀行,其最終的作用應該是讓銀錢流動起來,只有流動起來,貨幣地價值才能夠最大化,”李彥對銀行金融地理解似是而非,只是隱約覺得銀行能夠起到的作用,可以先辦起來,然后再逐步完善。

    “大人說地與錢庄類似,大人的意思是以衙署地名義來辦,還是華夏公司,或者讓別的商人來辦?”鄭書問道。

    “衙署……先由華夏公司來作吧,便叫作華夏銀行,你可以問問那些商人,要是有人愿意入股的話,也是可以的,”李彥說道。

    “好的!”鄭書點了點頭,又琢磨了一會:“你說我們行貨幣的話,是不是也要有一個專門的機構?如果用黃金、白銀作擔保的話,可能不夠,也不太划算,要是拿別的產業作擔保,你覺得如何?”

    李彥想到以前借貸的時候,會用房產什么的作抵押,晚清的時候借款,會用關稅、鹽稅什么的作抵押,要是用產業作抵押行貨幣,既可以保証貨幣的信用,又不妨礙庫銀的使用,等于是憑空變出二十萬兩銀子出來,對于緩解遼南當前的經濟壓力很有作用。

    不過這其中的關系他還是理不清楚,吃不准這樣做會引怎樣的效果。

    “大人說的這些,屬下也不是很懂,倒是以前曾經接觸過京城里的錢庄老板,似乎說起過這方面的事情,大人看是不是找個人來商量一下?”鄭書問道。

    李彥點了點頭:“也好,那你盡快聯系,要是用產業作擔保的話,你覺得那一塊產業比較好?”

    李彥拍了怕腦袋:“倒是不一定用來行貨幣,也可以是債券,譬如以精作坊作擔保,行三年期的戰爭債券,到期不能歸還的話,即由精作坊代為償還。”

    “大人說的與擔保借錢一個意思,這倒是不難,不管是精作坊、機器廠、鐵工城的鐵廠、几處鹽場,都可以做出擔保,鹽場的擔保可能最容易得到接受。一則海鹽的接受程度比較高,不像精作坊、機器廠,外面的人很多都不是太明白;其次鹽場的規模在逐漸擴大,如今產量也是越來越高,這些都是還款的保証,”鄭書想了想說道。

    “不過鹽場也有一個問題,那就是這几處鹽場都是衙署的,商人們未必信得過官府,畢竟現在拿出了銀子,到時候官府不認,即便有鹽場作擔保,他們也擔心討不回銀子。”鄭書搖了搖頭:“或許,直接售明后年的鹽引,也是一種方法。”

    “哦,你這個辦法倒有意思,”李彥突然笑了笑,不管是行紙幣、債券,還是鄭書說的預售鹽引,都是一種金融的運作方式,相對來說,紙幣是最討巧的,影響也更大,預售鹽引最為傳統,與債權一樣,都會減少未來的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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