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大明天工 作者:半埂草 (連載中)

ivyyahui 2009-6-15 09:52:1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59 116656
ivyyahui 發表於 2009-6-15 10:07
第二十回 助陽


  聞香樓後院的廚房中,閒雜人等都已經被攆走,宋大牛和鄭書在外面把門,包有才打下手,先將灶火升了起來。
  聞香樓聽說李彥要做黃金菜,也非常配合地讓出廚房,這裏食材很豐富,還有不少高級貨,油、鹽、醋、糖等調料也都齊備,想做什麼都可以。
  李彥當初依著菜譜做菜,手藝還算不錯,不過他並未打算烹製太複雜的菜肴,反正對韭黃、甘薯、玉米,這個時代的人基本不瞭解,只要充分體現特色,好看、好吃就行。
  二樓的雅間中,聞訊而來的聞香樓掌櫃王好賢正熱情地給各位才子敬酒,胖乎乎的圓臉堆滿奸笑,好似彌勒佛一般:“茅公子、譚公子、還有鐘公子,你們在江南應該早就品嘗過這黃金菜吧,鄙人粗陋寡聞,倒是好奇得緊,不知這黃金菜到底是何物?”
  被李彥那麼一忽悠,在座的大部分人都已經相信黃金菜的存在,也不好說自己不知道,譚元春儒雅地笑了笑:“掌櫃的等會見了就知道,至於這菜嘛,卻是從海外那邊傳過來的!”
  “怪不得,原來竟是海外珍品,”王好賢露出恍然的神色,又問:“不知滋味如何?鄙人已是垂涎欲滴了。”
  茅元儀謙謙君子,不習慣說謊,只得乾笑道:“茅某也還沒嘗過,只是聞名已久,聞名已久!”
  王好賢卻是吃了一驚,他知道茅元儀的身份,茅家雖不算大富大貴,卻也是官宦人家,茅元儀更是江南有名的風流才子,他居然沒吃過,看來這黃金菜果然菜如其名,珍貴異常。
  而看其他人尷尬的神態,想必也是沒有吃過,那些北直隸的書生也就算了,譚元春、鐘軒都是湖廣富貴人家的子弟,竟然也沒吃過,可見黃金菜的珍稀程度。
  王好賢小眼眯成兩道細縫,色迷迷地看著嬌媚的楊宛如和王修微:“楊姑娘、王姑娘想來是品嘗過黃金菜吧?”
  李彥表現越出色,感覺被輕視的楊宛如就越想討回顏面,聞言美目流轉,嬌聲笑道:“奴家也只是在金陵小公爺府上吃過,這黃金菜,色澤金黃,燦若霞光,可好吃著呢!”
  楊宛如將黃金菜說得天花亂墜,狠狠誇讚一番,實質都是些廣泛的描述,心想我說得這麼好,等會你做出來的東西不好,那可就不是黃金菜了。
  楊宛如故意捧殺,自以為得計,王好賢卻當了真,在那裏有些坐立不安,這等好菜,他一定要抓在手裏,這是結交達官貴人的絕佳利器,對於聞香樓和自己的事業非常重要,可惜李彥不讓樓裏的人幫忙,要想知道材料、做法,必須另外想辦法。
  王好賢坐在那裏想著辦法,眾才子也都心懷鬼胎,不忿剛才被說成不學無術,都想著等會這黃金菜上來,說不得要好好貶低一番。
  就在眾人新神不寧的時候,終於聽到虛掩著的門吱呀一聲,李彥推門而入,包有才等人端著託盤跟在身後。
  來了,看我等不將那黃金菜說得狗屎不如!才子們直勾勾地盯著李彥,有人已經捋起袖子,躍躍欲試。
  “抱歉,讓大家久等了!”李彥微微笑道,向才子們拱了拱手:“還要再說聲抱歉,因為黃金菜材料難得,烹製不易,無法請諸位都來品嘗。”
  才子們的臉色頓時黑了下來,敢情人家根本不將他們放在眼裏,連品嘗評價的機會也沒有。
  又有人恨恨想道:你不讓我們吃,我們就不會聞,不會看麼,菜品講究的是色香味,我們就從色、香方面來貶低你,看看還有人會吃不!
  李彥示意鄭書端出第一道菜:“在下準備了六雙筷子,就請茅、譚、鐘三位公子,王、楊兩位姑娘,還有王掌櫃品評。”
  李彥掀開亮銀的蓋子,這第一道菜卻是韭黃炒雞蛋,只見韭段嫩黃泛白,混著炒成金黃的雞蛋片,靜靜躺在在雪白的瓷盤中,散發出淡淡清香,清雅脫俗。
  有心交好的茅元儀忍不住叫了一聲“好”:“聞之忘俗、見之忘俗,卻不知滋味如何?李兄,我這可要動筷子了。”
  鐘軒和眾才子都無話可說,這道菜味道不知如何,但賣相確實符合中國人、特別是他們這些自詡高雅的審美情趣,清淡怡人,無可指摘。
  楊宛如美目不停在滿臉微笑的李彥和色澤淡雅的韭黃上打轉,心中略微有些失望,知道李彥推出黃金菜,怕是早有準備,想要他出醜是不能了。
  王修微看了李彥一眼,素手輕柔地提起竹筷,這淡雅的小菜是他親手做的嗎?聽說他是徐光啟的學生,卻在鄉間種田,又會做這等新奇小菜,這到底是怎樣一個人呢?
  茅元儀首先伸出筷子,接著是譚元春、鐘軒,然後才是王修微、楊宛,王好賢在最後。
  鐘軒夾起幾片韭黃放入口中,咀嚼兩下,很快撇嘴說道:“也太寡淡了些。”
  “仲敬兄此言差矣,此菜口感嫩滑、口味清香,清淡才是風格,”茅元儀仔細嘗了嘗,才大聲讚歎。
  菜肴講究色香味,多數時候卻又沒有客觀的標準,有人嫌寡淡,有人卻覺得清淡很好。
  王修微卻是很喜歡如她所著衣裳一般的鵝黃色澤,素手放下銀筷,柔柔地呢喃道:“聞香有菜天下無,色如鵝黃一寸餘,不知怎的,修微想起了初春時節的西子湖呢!”
  鐘軒剛要和茅元儀爭辯,聽了王修微的話,卻是緘默不語,歌姬雖然地位不高,名聲卻是極大,才子們自詡風流少不得要巴結交好,與其爭辯,傳出去未免顯得小家子氣。
  鐘軒臉色鐵青,向譚元春使了個眼色,希望這位好友能夠為自己挽回顏面。
  譚元春卻好像沒有看到,臉上浮起微微的笑容,目光溫柔地看著王修微:“此菜淡雅、脫俗,讓人難以忘懷,元春也想起西子湖畔,修微立在斷橋橋頭,垂楊樹下,那幅畫面,端的是終生難忘。”
  李彥聽的身上有些發冷,便對連吃兩口菜的王好賢道:“王掌櫃,你可知曉這道菜還有一處妙用?”
  “哦,不知道是什麼妙用?”王好賢舔了舔嘴唇,急忙問道。
  李彥笑了笑:“此菜名金風玉露,食材是韭黃、雞蛋,韭黃者,韭菜也,具有補肝腎、助陽氣的作用,又無異味,故而青樓不可不備。”
  “壯陽的?”王好賢小眼一亮,大聲叫好:“妙,果然是妙。”
  楊宛如皺了皺鼻翼,嬌嗔道:“呸,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宛如不要生氣,修微是韭黃,你卻是那紅彤彤的棗兒,迷死人不償命!”茅元儀將楊宛摟在懷裏,哈哈大笑。
  才子們聽了這話不由哄堂大笑,都用炙熱的目光看著楊、王二女,原本有些緊張的情緒頓時一掃而空,貶低菜肴的心思也就淡了。
  聽了這粗俗的話語,王修微不禁俏臉微紅,神色複雜地瞥了李彥一眼。
  唯有譚元春臉色鐵青,狠狠瞪著李彥。
ivyyahui 發表於 2009-6-15 10:08
第二十一回 紅顏


  李彥還不知道無心的一句話就將譚元春得罪了,他有點成功的喜悅,韭黃炒雞蛋這道菜可以說大獲成功,看王好賢的樣子,就恨不得馬上叫聞香樓的廚子來學習。
  不過,韭黃炒雞蛋雖然不錯,但也只是有特色而已,黃金菜到底如何,還要看後面兩道菜是不是同樣有特色,同樣色香味俱全,只有如此,作為一個系列,黃金菜方能闖出名聲。
  “嘗過菜,下麵再來一道點心,還是六份,請各位品評,”李彥一擺手,宋大牛便將一隻扣著亮銀色半球形蓋子,尺許見方的白瓷盤放到桌面中央。
  掀開蓋子,只見白色瓷盤中央,幾隻金黃色的元寶升騰著淡淡的乳白色蒸汽,金黃與白瓷交相輝映,與韭黃炒雞蛋的淡雅相比,富貴之氣,撲面而來。
  “這道菜,菜名富貴榮華,請各位品嘗!”李彥作勢請道。
  所謂“富貴榮華”其實就是烤地瓜,將烤好的地瓜剝掉皮,露出裏面金黃色的囊,用刀片切割而成,製作簡單,賣相華麗,至於味道,也是純天然的,至少城市裏喜歡拿它當零食吃的女孩子很多,乍吃一兩回,應該會感覺不錯。
  “富貴榮華,看上去確實不錯,”茅元儀笑著扒了一隻元寶到自己碗中,用瓷調羹掏了一塊,放進口中嘗了嘗。
  周圍的才子們只能眼睜睜看著,看著別人吃東西總是越看越香,何況烤地瓜的瓤色澤金黃,看上去確實誘人,有人忍不住吞了唾沫,卻沒有人會去嘲笑他,因為大家都差不多被誘發了條件反射,開始分泌唾沫。
  鐘軒這次沒有說話,雖然他知道要找茬的話,可以說這玩意太甜、缺少水分、口感不夠細膩等等,但他怕自己說了,別人又說好,白白丟臉,也就老老實實地不再說話,眼簾低垂,做出一副正在品嘗的樣子。
  都說女人愛黃金,楊宛如第一眼就喜歡上這道金燦燦的“富貴榮華”,她甚至比茅元儀先吃到口中,還連吃了兩口,這才發現有些不妥,便笑了笑道:“甜而不膩,糯而不粘,口齒留香,回味悠長,還有這富貴堂皇,雍容華貴的賣相,不愧是富貴榮華呢。”
  王修微卻不太習慣這種口味,她輕輕放下瓷調羹,也點了點頭,淡淡道:“確實與眾不同。”
  兩個美女都這麼說,其他人當然更沒有意見了。
  “徐公子……呃……不知這道榮華富貴,可有什麼妙處……呃!”王好賢吃得太猛,被噎住了,連打兩個飽嗝。
  “這個嘛,也是有的,可以通腸胃、抗衰老,美白肌膚、保持彈性、避免老化,”李彥那個時代,有段時候特別流行養生,他也懂得一些,依樣說道。
  不想話音剛落,觀風閣內立時一片鶯鶯燕燕,楊宛如也忘了和李彥的恩怨,小手撫著白嫩的臉蛋,瞪著水汪汪的媚眼,驚訝地問道:“真的?那我可要多吃一點。”
  李彥點了點頭,作用肯定是有的,但是能有多大就難說了,如果吃多了甘薯這種含糖比較高的食物,說不定還沒來得及衰老,就已經發胖,或者得糖尿病了。
  不過別人顯然不這麼想,聽風閣內除了王修微、楊宛如,還有五六位歌姬,此刻都唧唧喳喳,或驚訝、或歎息,都是遺憾這道黃金菜不能經常吃。
  “可以養顏護膚!妙,果然是妙,這道富貴榮華,果然也是青樓必備!”王好賢眯著小眼,迫不及待地大聲問道:“卻不知這第三道黃金菜,有何妙處?”
  李彥笑了笑:“還是老規矩,先請各位品嘗。”
  經過前兩道菜的鋪墊,特別是一道助陽,一道美容,又都是從未見過、色香味俱全的新菜,眾人的期望值已經被吊了起來,都直愣愣地盯著上菜的包有才。
  這次端上桌面的,卻是一隻其貌不揚的陶甕,揭去蓋子,濃郁的清香隨著蒸汽噴薄而出,譚元春深深地吸了口氣,“咦”了一聲:“有雞湯的味道。”
  “譚公子說得不錯,這第三道菜正是一味羹湯,”李彥做了個手勢,包有才會意地將盛好的第一碗送到譚元春面前。
  潔白的瓷碗中,距離碗口寸許的地方,黏稠的羹湯表面色澤嫩黃,淡淡的白汽和著清香嫋嫋升起,和前兩道菜一樣,這道羹湯的賣相也十分不錯。
  譚元春拿起白瓷調羹舀了一口,細心品味,不由暗暗苦笑,怪不得讓自己第一個品嘗,這道菜顯然是最花功夫的,想要貶低,卻也不能胡說,那樣丟臉的只能是自己。
  “有雞湯、鮮貝、火腿、蛋花,主料卻是陌生得很,”譚元春只好不褒不貶,緩緩說道。
  李彥笑了笑:“玉米,也叫珍珠米、紅顏麥,這道羹湯,便是叫紅顏如夢羹。”
  “紅顏如夢?”王修微低低呼道,癡癡看著碗中個三鮮玉米羹:“卻不知為何叫做這個名字?”
  李彥微微一愣,他也不知道玉米為啥叫紅顏麥,只好胡謅道:“玉米結在植株上,原是包裹著葉片的,一層又一層,只有剝開這些衣服一樣的包葉,才能看到裏面乳黃粉嫩的果體,果實頂端又結有長須,好似女子的青絲。長須為發、綠葉為衣,體香嫩白,宛若絕世佳人,故而民間又叫紅顏麥。”
  楊宛啐了一口:“呸,真下流。”
  風流才子們向來不缺乏意淫想像的能力,都直勾勾地看著楊宛、王微,似乎想像著他們就是那長髮飄飄,綠葉為衣的紅顏麥,想像著扒去綠葉,藏在裏面的那又香又白的胴體。
  “妙!妙啊!”王好賢又叫了起來:“韭黃可助陽,富貴榮華能駐顏,再來一碗紅顏羹,黃金三菜,果然都是青樓必備。”
  王好賢話音一落,便有才子跟著叫好,李彥卻無比驚訝地看到王修微嫩白得幾近透明的臉頰上滾落一顆顆晶瑩的淚珠,似乎察覺到李彥的目光,王修微抬起絕美的臉龐,對著李彥笑了笑,說不出的淒美。
  王修微抬起手腕用繡帕輕輕拭去臉上的淚痕,低低吟道:“白瓷碗中羹湯稠,記得同君田邊走。千里君今千里我,冰清玉潔為誰留。”
  李彥心中大喜,王修微是江南名妓,有了她這首詩,黃金菜想不出名都不可能,不過看到王修微悲戚哀傷、梨花帶雨的模樣,又不禁心疼莫名。
ivyyahui 發表於 2009-6-15 10:09
第二十二回 銀錢


  美人吟詩,眾才子自然要應和,觀風閣的氣氛再度變得非常熱鬧,精明如王好賢者,也知道不管黃金菜以前如何,是不是李彥在胡謅,但從今而後,必將美名傳遍天下。
  李彥向茅元儀告辭離開,接受王好賢的邀請,到二樓的廂房商議黃金菜的事情。
  黃金菜一共三種,王好賢已抽空讓人打聽過,知道玉米在中原一帶已有零星種植,不過很少,韭黃則沒有人聽說過,至於那道富貴榮華,連食材是什麼也不清楚。
  知道材料,又見過樣子,要做出紅顏羹並不難,難的是找出沒有人聽說過的韭黃,還有弄清楚富貴榮華的食材。
  王好賢長得圓嘟嘟地,是個大胖子,總是笑呵呵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兩隻小眼眯成細縫,讓人很難看清他的真實的眼神。
  無商不奸,何況是穿越以後,連續碰到兩次治安事件,李彥讓宋大牛留在身邊,包有才留在三樓聽風閣,鄭書等在外面。
  匹夫無罪,懷璧自罪,這個道理他還是知道的。
  “聽說李公子是朝廷新任通州練兵使徐光啟大人的學生,今日一見,果然是儀錶堂堂,才華橫溢,”王好賢笑眯眯地請李彥入座用茶,溫和的聲音讓人忍不住想要親近。
  王好賢不叫徐公子,顯然已經打探到李彥的底細,青樓伎館,本就是三教九流會聚的地方,倒也並不奇怪。
  他這麼叫,就是要告訴李彥,我已經知道你的底細,不要亂開價。
  或許是穿越而來,還不能融入這個時代,李彥對王好賢這種臉上笑眯眯,心機特別深沉的人,打心眼有些戒備,他微笑著拱了拱手:“哪里,李彥不過是一種地的罷了。”
  “與眾不同的人種地也不一樣,只有三娃你這樣卓爾不群的,才能做出剛才那幾道菜,”王好賢呵呵笑道,也是在告訴李彥,那所謂的“黃金菜”根本就不存在。
  “呵呵,”李彥抬手摸了摸腦門,這王好賢溜鬚拍馬實在太厲害,又處處暗藏玄機,不能不小心對付。
  “黃金菜是南方那裏傳來的,在下不過拾人牙慧而已,”李彥咬死黃金菜的來歷,雖然明眼人都能看出真相。
  王好賢打著哈哈,出言試探:“不錯,聽說源自海外,三娃你真是不簡單,連番邦的海外奇珍都能種植,韭黃水嫩,紅顏麥香甜,還有……哦,剩下那道菜是什麼來著?”
  “富貴榮華,”李彥微微笑道,不經意地繞過王好賢設下的陷阱。
  “對、對,就是富貴榮華,”王好賢小眼眯得更深了,看到李彥不好糊弄,端起茶盞放到嘴邊抿了一口,又呵呵笑道:“鄙人對烹飪也小有心得,若是沒有猜錯,這紅顏羹應是用玉米、鮮貝、火腿丁、雞丁在雞湯中熬煮,如果再加一點枸杞,味道或可更加鮮美。”
  王好賢能看出紅顏羹的做法,李彥並不奇怪,畢竟就是一碗羹湯,材料的特性與火候多摸索幾次,都能知道,廚師的經驗豐富,完全能夠做出滋味更好的紅顏羹。
  李彥略一沉吟,決定不再和王好賢兜圈子,生意場上的事情他能看得明白,但面對面交鋒肯定不如對手。
  “紅顏麥南方就有,韭黃只有我能種植,富貴榮華的食材和做法也僅有我知道,王掌櫃若是有興趣,咱們就明白人說明白話。要是不然,我再去別家,生意不成仁義在,王掌櫃你說呢?”
  王好賢對李彥的直截了當有些準備不足,他知道李彥是衛學學生、徐光啟的弟子,這種人應該羞於言利才是,不過很快想起李彥做過喇唬,便有幾分明白,呵呵笑道:“三娃真是快人快語,不過你能保證韭黃只供聞香樓,富貴榮華的做法不外傳麼?”
  李彥知道徐光啟現在不會去種植韭黃,這老頭只對知識感興趣,推廣不得其法,便點了點頭:“若是聞香樓吃得下,明春以前,韭黃可以保證獨家供應,當然量也很少。至於富貴榮華的食材和做法,我也不會告訴任何人。半年的時間,足夠聞香樓揚名天下,那以後想要瞞也很難了。”
  “只能有半年的時間麼?”王好賢笑了笑:“韭黃與富貴榮華的產量如何?”
  “明春以前,能提供的韭黃也不多,至於富貴榮華,南方也有,不過比玉米少很多,天津衛除了老師與我,也不會有人種植。”李彥知道拿方法賺錢只能有一次,不過作為第一桶金也已足夠。
  王好賢眯眼看著李彥:“哦,想來這富貴榮華也不難種植。”
  李彥心中明白,王好賢這是在為壓價做準備:“別的我不敢保證,明年開春也只有我會種植富貴榮華,到了秋天才能收穫,在那之前只有聞香樓有這道菜,王掌櫃還怕賺不到錢嗎?”
  王好賢沉吟片刻,才放下茶盞,擺了擺手:“那行,你種的韭黃和富貴榮華,聞香樓包了。”
  李彥不以為然,微微笑了笑:“在下雖然不會做生意,這點食材還是賣得掉的。”
  小狐狸!王好賢暗暗罵了一句,只好開出交換菜譜的價格:“至於那烹飪方法嘛,賢侄你可不要怨我說話不好聽,不管是用料、火候,還是最後的口感、口味,都不是最佳,所以,我給你五兩銀子,你可以和聞香樓的大廚學習學習。”
  李彥抬頭看了王好賢一眼:“既如此,那就不打擾了。”
  五兩銀子就想知道黃金菜的做法,李彥忍不住有些好笑,作勢欲走。
  王好賢連忙伸手阻攔:“李公子、三娃、賢侄……不用急著走嘛,我出十兩、二十兩,不,五十兩,五十兩總可以了吧?”
  “以後再說吧,我想還有別的人家會感興趣的,”李彥淡淡說道,他對銀子的價值缺少概念,五十兩銀子似乎很多了,但這個姿勢他要擺出來,以試探王好賢的底線。
  “八十兩,可以買兩三個清官人了,最多八十兩,不能再多了,”王好賢惶急地攔在李彥身前,肥嘟嘟的圓臉變得通紅,額頭上都是汗水,似乎生怕李彥真的離開。
  “三娃,聞香樓是天津衛城最好的青樓,聞香閣是最好的酒樓,你去別的人家,未必能給出這麼多。”
  “哦,王掌櫃旗下的產業還真不少,豈不是能賺更多的錢?”李彥笑了笑,能買三個人,似乎挺多了,嘴上卻說道:“天津衛不行,京師總有人出得起價格。”
  聽李彥這麼說,王好賢又伸出兩根手指,不停地搖晃著:“再加二十兩,一百兩,不能再多了!”
ivyyahui 發表於 2009-6-15 10:09
第二十三回 尾行


  拿著一百兩面額的銀票,還有價值二十兩的散碎銀子和製錢,走出聞香樓的李彥突然明白自己還是沒鬥得過王好賢這個老狐狸,因為他剛剛知道,聞香樓一席頂級“八珍宴”的價格就是八十八兩。
  不過,第一次就能賺到一百二十兩銀子,足夠五六戶一般人家一年的生計,李彥覺得還能接受。
  臨走的時候,他向王好賢要了只食盒,將聞香樓有名的扒肘子、蒸雞、紅燒牛肉、扣肉等打包裝滿,算起來也值不少的錢。
  “包有才,街上哪里有衣布、傢俱等物事賣的,咱去買上一些,還要雇些人,咱也算告別貧窮,得以溫飽了,”李彥將一百兩銀票揣在懷裏,手上拎著兩串製錢和裝著散碎銀子的錢袋向包有才晃了晃。
  包有才拎著沉甸甸的食盒,滿臉崇敬地望著李彥,雖然不知道錢袋裏有多少銀子,就是那兩串製錢,也能買很多東西。
  “少爺,天色不早了,陳小旗說今天要提前關城門,咱是不是先回去,明天再進城買東西?”包有才彎了彎腰,謙卑地說道。
  李彥見大街上確實沒什麼人,街頭還有巡街的衙役,看來城裏的情況確實不太好,微微有些失望:“那就回去吧,反正今天的晚飯有人請了。”
  李彥帶著穿越後的第一桶金離開聞香樓,並沒有察覺到樓內兩道怨恨的目光,還有兩道貪婪的目光。
  “你說這個李三娃不過是小直沽種田的?”王興盯著李彥的背影,似乎還想看清楚他手上拿著的銀錢。
  周彪連忙將一臉的陰森換作諂媚的笑容:“四爺,我周彪還能騙你不成?剛才那四個人,包括這個李三娃,都是我以前的手下,你不會也被他唬住了吧?”
  “說什麼呢?”王興不滿地瞥了周彪一眼:“這小子不知道從哪里學到幾個菜式,居然從三叔那裏騙了一百多兩銀子,一百多兩銀子啊!”
  王興想到取銀子時的情形,現在還心疼不已,眼中的目光漸漸狠厲起來:“哼哼,我會這小子明白,不該要的錢,是絕對不能伸手的。”
  “是是是,這小子就該教訓,”周彪在一旁聽得興奮起來:“四爺,要不要我幫你把銀子拿回來?”
  “就你?”王興不屑地瞥了瞥周彪:“聽說你手下的喇唬都解散了,不會和這小子有關吧?”
  “哪能呢,還不是我姐夫,就是錦衣衛做小旗的那位想給我在軍中某個出身,您說我去受那個罪幹啥啊?”周彪連忙否認。
  王興點了點頭:“那行,以後就在爺這裏混吧,今天這事也用不著你,我讓幾個人跟上去,路上找僻靜的地方把銀子搶回來,可不能便宜這幾個小王八蛋。”
  聞香樓位於城中,到南門要經過一段長長的石街,李彥上次穿越過來,沒心思細看,如今雖然趕路,卻也饒有興致地欣賞著真正的明代古城。
  李彥東看看西看看,無意中發現身後遠遠地有個身影,開始還以為是別的行人。
  想想又覺得不對,因為李彥要看東西,有的時候走得很慢,沒有東西看的時候,又會抓緊時間趕路,但身後那個人總是不遠不近保持著距離,而在那個人的身後,隱約還有幾個人影。
  肯定不正常,難道想把錢搶回去?李彥嘴角露出一絲冷笑,眼前浮現出王好賢那張胖乎乎的圓臉。
  李彥有意識地加快腳步,果然身後那個人也快了些,還是遠遠跟著,很明顯,對方盯上他們了。
  “少爺,好像有點不對勁,”包有才靠近李彥,壓低聲音說道。
  李彥看了他一眼:“你也看到了?不要理他,先出城再說。”
  原來少爺已經知道了,包有才敬佩地看著李彥,用力點了點頭。
  天津城南門已經處於半關閉狀態,陳小旗看到李彥遠遠大聲喊道:“三娃,你們可來了,趕緊出城,就要關城門了。”
  “多謝小旗,”李彥裝作無意向身後看了一眼,發現那個人走近了些,在看牆上貼著的佈告。
  李彥將一塊足足有二錢的碎銀子塞到陳小旗手中,裝作寒暄的樣子隨意問道:“明天城門會照常開吧,那個飛賊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抓住。”
  陳小旗感覺到手中冰涼的銀子,捏了捏,分量不輕,臉上都笑開了花,知道李彥這下真的是飛黃騰達了,心中的芥蒂頓時煙消雲散,呵呵笑道:“這個飛賊專偷大戶人家的密室寶箱,不過三娃你也注意點,有什麼事情儘管找我,明天城門正常開,我不當值,等會跟他們打個招呼。”
  李彥點了點頭,拉住要送他們出城的陳小旗,湊過去低聲說道:“小旗,那邊有個人很可疑。”
  “哦,”陳小旗立馬緊張起來,就要轉頭望去。
  李彥拉住陳小旗:“不要亂看,免得賊人察覺。”
  陳小旗聞言凜然,連忙不再亂動,李彥又道:“就是我們身後一百多步,站在牆邊看佈告的,我剛過來時他就在了,一直看到現在……”
  李彥沒有繼續往下說,陳小旗已經明白他的意思,李彥他們過來的時候那個人就在看佈告,又說了這麼長時間的話,還在看佈告,行跡果然可疑。
  陳小旗起先並沒有注意到那個人何時來的,李彥這麼說,又確實看到那個人,便信以為真。
  看到陳小旗要去叫其他人,李彥故意露出慌張的神情:“小旗,你們要做事,那我就先走了,改日請小旗去聞香樓吃飯。”
  “啊,聞香樓?好、好的!”即便是有事情要做,陳小旗還是感到很驚喜,等李彥出了城門,才想起那個看佈告的人,回頭一看,那個人正低著頭向這邊走來。
  陳小旗只覺熱血上湧,刷地抽出秀春刀,喝道:“不要動,給我站住。”
ivyyahui 發表於 2009-6-15 10:10
第二十四回 休妻索聘


  出了城,包有才擺開架勢就準備跑,李彥微微笑著擺了擺手:“不用擔心,他們不敢追的。”
  李彥好整以暇地回過頭,透過尚未關合的城門縫隙,看到那個護院打扮的人在和陳小旗解釋什麼,並遞了張紙過去,又過了一會,才轉身離去。
  在轉身的時候,那人似乎抬頭向城外看了一眼,目光冰冷。
  “走了……”包有才聲音微微顫抖著道。
  李彥點了點頭:“他們想暗中下手,如今被我們發現,又在城門口留下痕跡,自然不敢繼續來追。”
  聽到這裏,包有才他們才籲了口氣,慶倖不已。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李彥看著緩緩關上的城門,知道不會再有人追出來,但還是不敢放鬆,這件事不會這樣就完的。
  到底是誰呢?王好賢?不太像,畢竟他認為自己是徐光啟的學生,不敢這麼亂來,何況雙方還有後續交易,聞香樓要的韭黃、番薯只有李彥才能提供。
  此外還會針對他們的,只有周彪,或者是想要這一百兩銀子的。
  不管是誰,如果對方還敢再來的話,一定會為此付出代價,李彥嘴角浮出一絲冷酷的笑意,招呼包有才他們趕緊回家。
  城門關得早,李彥他們回到小直沽時天剛擦黑,遠遠就看到昏暗的茅屋中,似乎晃著幾個身影。
  “二丫!”李彥心頭一驚,幾乎是跑著沖向門口,聽到二丫在旁屋裏應了一聲,才松下一口氣來。
  這個總喜歡甜甜微笑的女孩,已經在李彥心中佔據重要地位,他也不理會外間那幾個人,立即跑進旁屋,昏暗的光線中,隱約可見女孩甜甜的笑容,分明有些勉強,眼臉處特別亮些。
  李彥心中一疼,走上前去將二丫嬌弱瘦削的身子摟在懷中,溫語安慰道:“姐,三娃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
  “李三娃!”外屋猛地響起一聲怒吼:“你們姐弟兩竟做出這等苟且之事,也罷,我嚴家可不會要這樣的媳婦,今日宋裏正也在,這是休書,就這麼吧!”
  感覺到二丫的身子僵了僵,從他懷裏鑽了出去,李彥不由皺起眉頭:“這是怎麼回事?我們姐弟倆親熱一下關他何事?”
  “他們是嚴家人,”二丫臉上笑著,聲音卻有些顫抖:“姐、姐不嫁人了。”
  李彥這才想起來,二丫並非李三娃的親姐姐,而是李家的養女,從小便和鄰近大直沽的嚴家許了親,不料嚴家這些年靠著販賣燒酒,漸漸興旺,也就生了嫌棄之心,已經數次提出解除婚約,李母自然不肯。
  如今李母去世不過數日,嚴家卻是直接上門下了休書。
  李彥看到二丫一邊笑著一邊流淚,心中已是怒火蓬勃,他能想像在這個時代,未婚被休將對女孩造成多大的精神傷害。
  嚴家即便要這麼做,完全可以私下協商,他們卻在李母屍骨未寒之際,大張旗鼓,吵吵嚷嚷,生怕別人不知道一般。
  “宋裏正、陳阿婆,你們可都看到了,非是嚴某嫌貧愛富,實在是這未過門的媳婦太不檢點,不僅家中常有不三不四的男人進出,還與並非嫡親的義弟當眾摟抱,他們整日生活在同一個屋裏,天知道會幹出什麼事情……”
  “嚴伯,”李彥走到門口,冷冷打斷了那個四十多歲男人的“表演”,突然笑了笑:“嚴伯既然並非嫌貧愛富便好,免得將來後悔。”
  說著便將那張被二丫攥得皺起的婚書遞了過去:“從今而後,二丫便和你嚴家再無半點關係,也請嚴伯好自為之,若是再有那毫無根據的蜚短流長,呵呵,可別怪李某不客氣。”
  明明李彥是微笑著在說話,嚴明卻感到陣陣發寒,想起眼前的少年曾經是喇唬,昨日還打了橫行南市的周老虎,不禁有些膽怯,連忙將婚書收回來,乾笑了兩聲:“嘿嘿,嚴某說話,向來有根有據,此事雖由我嚴家提出解聘,但錯在女方,按理還要退還當日的聘禮。”
  嚴明知道李家沒錢,他是看上李彥剛得到的那五十畝地,雖說土地貧瘠,種些高粱釀酒卻是可以的,總要比這傻小子拿來種什麼番邦的無用之物好些。
  “這也是正理,既然婚約解除,聘禮總是要退還的,”陳媒婆捏著繡花的手帕,在身前揮了揮,故作熱情地笑道:“當日定親是老身做的中人,嚴家出了五鬥上好的麥子。”
  嚴明和陳媒婆都打眼瞧著李彥,看這屋裏連坐的凳子、照明的油燈都沒有,知道他還不起這個聘禮。
  “三娃啊,看你家現在情況也不太好,沒有麥子我看銀子也行,沒有銀子,也可折作其他財物或田地,嚴員外,你覺得呢?”陳媒婆揮著手帕,“溫語”說道。
  李彥笑了笑,原來是看上了那些田地,雖說貧瘠,到底種過莊稼,要好過那些荒地。
  人心險惡啊!李彥不禁暗自感慨,這兩個人不顧李母屍骨未寒,便上門欺淩孤苦無依的姐弟倆,不僅要退婚,還要謀取李家的地產,實在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過,他們都沒想到李彥早就今非昔比,註定是要失望了。
  “宋裏正,你怎麼說?”李彥轉過頭,看向早上還熱情相待的小直沽裏正宋盤,按說都是一個村裏的,理該相幫才是。
  宋盤雖是裏正,平常最為趨炎附勢,聞言冷冷應道:“五鬥上好的麥子值銀二兩,可買上等田地四畝,下等田地五十畝。”
  李彥看到包有才和鄭書欲言又止,便知道宋盤是在胡說,他們是吃定自己拿不出五鬥麥子,也沒有二兩銀子,最後只能用田地來換。
  “好大的胃口,”李彥笑了笑,冰冷的目光緩緩掃過宋盤、嚴明與陳婆子。
  乍一接觸李彥的目光,嚴明不禁有些發慌,嗓子裏發出尖叫:“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若有麥子,便馬上還來,不然就用田地換。”
  “哦,麥子,不知道這點銀子能買幾鬥?”李彥微微一笑,手腕翻動,亮出掌心托著的一錠雞蛋大小,足有三四兩的銀錠,另一隻手也高高舉起,裝著散碎銀子和兩吊製錢的布袋沉甸甸的懸在空中。
  昏暗的光線中,嚴明等人都看到銀錠淡淡的光澤,不禁都愣在那裏。
  雖說三四兩的銀錠他們都見過,那沉甸甸的錢袋看上去也就最多幾十兩銀子,不算離譜,只是前後反差太大,原以為李家家徒四壁,沒想到李彥隨手就拿出幾十兩銀子,頓時都被震住了。
  最見不得銀錢的陳婆子已經顫抖地伸出手臂,口中喃喃念叨:“銀子、銀子、銀子……”
ivyyahui 發表於 2009-6-15 10:11
第二十五回 家僕


  嚴明、宋盤皆是小康之家,家產也算殷實,但要從身上隨便拿出幾十兩現銀來,卻也不能。
  驟然面對巨大反差,嚴明有些迷糊,不由自主伸出手去。
  李彥左手放下錢袋,右手縮回,頓時讓嚴明和陳婆子撲空,他微笑著瞥向宋盤:“裏正大人,不知這聘禮是否定要今日歸還?”
  看到李彥臉上的微笑,宋盤猛然想起這兩日關於少年的傳言,除了那水田換成旱地的笑話,還有人說少年背後有靠山,這才敢打周老虎,如今看來,先得田,後有銀,想必是真的。
  “不必,旬日內還上即可,”宋盤趕緊斂容言道。
  嚴明手臂僵在半空,進退不得,老臉不由一紅,幸好光線昏暗,看不真切,訕訕地乾笑兩聲:“也好,便等賢侄還了聘禮,嚴某即退還婚書。”
  “如此便好,李某就不請各位用餐了,走好,”李彥冷冷地拱了拱手,示意包有才將食盒放到桌上,準備吃飯。
  依稀看到聞香樓獨有的雕花食盒,宋盤眼中精光一閃,意味深長地看了李彥一眼,臉上擠出笑容:“三娃,那宋某就先告辭了。”
  嚴明未能達成先前的目的,頗有些失望,卻又存著一絲猶豫和慶倖,忍不住想到李家若是真的有錢了,這門親事倒也不急著回掉。
  陳婆子早認出聞香樓的雕花食盒,這會卻換了副面孔,熱情地要給李彥介紹姑娘,被李彥冷冷回絕後,也不惱怒,反而一再打包票,說是不會讓他失望。
  等三人離開後,李彥才與鄭書將食盒中的菜肴擺放到缺腿的桌上,包有才不知從哪里弄來半截蠟燭,點亮後燭光搖曳,倒是別有味道。
  “二丫,快點出來,看看我給你帶什麼吃的回來了,”李彥用筷子夾起一塊扒雞放到嘴裏試了試,聞香樓的食盒設計精巧,居然還有溫度,正好食用。
  “三娃,真有吃的麼,你拿點給我好了,”二丫卻躲在裏屋不肯出來。
  李彥皺起眉頭,知道是嚴明的那些話讓二丫有顧慮,正要去勸,卻看到包有才走上一步,哈著腰低眉順耳:“三……老爺,要不你收我為奴吧!”
  “啥?”李彥不由愣了愣,奇怪地看著舉止異常的包有才:“你叫我什麼?”
  “老爺啊,老爺您如今有錢、有地,就收下我們幾個做奴僕吧!”包有才抬起頭眨了眨眼,嘿嘿笑道,又像意識到什麼,很快低下頭,弓起身子。
  李彥有些哭笑不得,伸手拍了拍包有才的手臂:“行了,你們不用做我的奴僕,要是願意,便一起幹,有我吃的,便有你們的。”
  在李彥看來,奴僕和主人之間天然對立,並不可靠,他想要忠誠的部下,或者說夥伴,這是靠合同、奴役得不到的。
  哪想包有才等人並不領情,臉上有些失望,又很迷惑,包有才涎著臉笑道:“老爺……你如今有大官做老師,又有幾十畝地,有銀子,咱們當然願意跟著你,可也要有名分啊,你就收了我們吧!”
  宋大牛也在旁邊嚷嚷道:“三娃,你做了老爺,每天給我饅頭吃就行。”
  “去去去,愛做不做,哪有跟老爺講條件的,”包有才罵道,卻拿眼瞧著李彥,看他如何回答。
  李彥正想著用什麼說辭來解釋,冷不防一直默不作聲的鄭書噗通跪在地上:“老爺,這兩日的事情我們都看在眼裏,以您的才華,家業必定會越來越大,總少不了要幾個奴僕。我和大牛、有才都是孤苦無依的遊魂,過去雖然不堪,也是不願被別人糟蹋,但跟著老爺做事,我們確實願意,您請收下我們吧!”
  鄭書說完,便拿額頭撞擊地面,嘭嘭嘭磕起頭來。
  包有才反應快,也跪倒在地,磕頭求道:“老爺,你一定要收下我們,給我們個名分。”
  李彥有些發愣,哪有哭著喊著要做人奴僕的,不過也隱隱有些明白,自己那套收買人心的做法,在這時代未必有效,起碼包有才等人覺得並不牢靠。
  他只好苦笑著彎身扶住鄭書的手臂:“行,我答應了,咱就簽個契約,你們跟著我,保證日子會越過越好。”
  “不過,你們也不要叫我老爺,就叫……叫少爺吧,”李彥扶起鄭書和包有才,略顯無奈地說道。
  “是,少爺!”包有才起身後,很恭順地叫了一聲,又轉過去向著里間喚道:“小姐,咱們是李家的僕人了,您就出來用餐吧!”
  李彥想不到二丫的問題可以這樣解決,不過一起用餐也不可能,包有才他們就分了些菜站到鍋臺那邊,因為沒有凳子,李彥與二丫也是站在桌子兩側。
  “三娃,你哪來的銀子呢?”跳動的燭光中,二丫顧不得吃飯,又欣喜又驚詫地問道。
  “來,先吃菜,”李彥將一雙筷子放到二丫面前:“今天徐嫂沒來麼?要不要叫她一起來吃?”
  二丫笑了笑,拿起一隻空碗:“我給徐嫂送點過去好了。”
  看到二丫的笑容有些苦澀,李彥旋即明白未能看到徐寡婦的原因,想來和二丫一樣,都是被流言蜚語所困擾。
  他無奈地點了點頭:“也好,至於這些銀子,當然是那些韭黃、番薯換來的。”
  “啊,韭黃能換這麼多菜麼,還有番薯不是只能用來喂豬的嗎?”二丫分著菜,不解地眨了眨嬌俏的月牙眼兒。
  “誰說只能用來喂豬,那都是不瞭解的人亂說的,”李彥抓起半隻扒肘子,啃了一口滿嘴流油,聞香樓的手藝確實地道。
  “明天啊,咱就去雇幾個人,將地裏的番薯收起來,那可都是金子啊。”
  ————————
  PS:關於奴僕這一段,並非主角王八之氣太盛,而是晚明本來就有這種風氣。晚明的奴僕已經不叫奴僕,而叫家人。據說江南士大夫一旦科舉中式,競相投靠到門下的奴僕甚至可達千人。
ivyyahui 發表於 2009-6-15 10:11
第二十六回 買人


  次日清晨,李彥沒有急著去天津城,這一天正好是小直沽通濟集趕集的日子,通濟集逢三、逢九開市,每當這一天,都會有很多商販來到白河、衛河交叉處河口的集市,將商品擺放出來,供大家購買。
  李彥想買的東西,集市上差不多都有,而且還更便宜方便,當然就不用再去天津城。
  “三娃,我們看看有沒有小牛買好不好?明年開春好耕作那五十畝地,小牛耕地可快了,”二丫挎著竹籃,笑呵呵地說道。
  李彥拽了拽二丫的辮子,笑著說道:“嗯,還要買只驢子,以後去城裏就方便了。”
  帶著三分好奇,李彥和二丫還有包有才他們在集市上晃蕩,手裏有了錢,很多東西都要添置。
  家裏的東西上次都被喇唬們砸壞了,正好添置一些;還有多了五十畝地,等著收穫,鐮刀、鐵鍬、鋤頭等農具也需置辦;再買些牛馬牲畜,準備明年春耕大幹一場。
  天津臨海,土地鹽鹼含量高,不適合種地,打漁熬鹽的更多。加上鄰近京城,皇親國戚、官宦顯貴、宮中內監很多都在這裏置辦土地,反而是自耕農日益破產,佃農種不起田,天津到通州這一片有大量荒地。
  農事廢弛,牲畜自然養不起,遼東那邊打仗又經常徵用騾馬,集市上總共沒幾頭大型牲畜,奇怪的是價格還很低,因為賣的人少,買的人更少。
  與不多的牲畜相比,人市更加熱鬧,很多衣衫襤褸的男男女女蹲在路邊,像牲口一樣等著人去挑選。
  “少爺是想買兩個婢子嗎?”包有才一路都介紹情況,見李彥注意到路邊那些人,連忙開口問道。
  李彥聞言點了點頭:“買個婢子要多少錢,幫著二丫做活也不錯,不過還要雇些短工收割稻子。”
  “一般的小婢四兩銀子就可以了,至於雇工,短工兩三分銀一天,包吃食,長工則三四兩銀雇一年,不過五十畝的田地,我和鄭書、大牛便足夠,不用雇人,”包有才知道李彥有價值二十兩的散碎銀子和製錢,怕他有錢就亂花,也想表現出自身的價值,小心提醒道。
  在集市上逛了逛,李彥對銀子的價值差不多心中有數,一兩銀子能買一石也就是一百多斤稻米,兩百多斤大麥,四十斤豬肉,四斤官鹽,二百五十個鴨蛋,以及一千塊豆腐,十斤油。
  如果用二零零九年的大米價格折算,一兩銀子差不多是三百元人民幣,也就是說一千塊錢五六百斤米可以買個人,八九百塊雇個長工能用一年,而且還是合法的。
  李彥手頭有一百二十兩銀子,也就相當於兩三萬人民幣,可以買二三十個人。
  “還是雇點人吧,你們三個以後跟著我,還有其他事情要做,至於銀子,我這裏還有,聞香樓那邊也會過來買食材,銀子是越賺越多的,雇些人也方便,”李彥對未來有著宏大的構想,自然不會把銀子捂在手裏,何況用工成本如此低廉。
  包有才對現在的李彥一點都看不懂,但那二十兩白花花的銀子擺在眼前,他也只有仰慕的份兒,既然無法理解,那便只能聽著去做:“少爺想要雇短工還是長工?我和鄭書去說價,肯定用不到這個價錢。”
  “也好,你們先去說說,就買一個小婢,十個長工,工錢月給,”李彥點了點頭,這一路上但凡買東西,包有才都會自告奮勇上去砍價,他總是先到周圍晃悠一圈,到處搭訕,再回到看中的那個攤位,然後就滔滔不絕,將有關係、沒關係的問題統統扯到物品上,偏偏很多隱秘的事情都被他說了出來,賣家自然失去要價的底氣。
  然後就讓鄭書上前,和賣家細細算起經濟賬,七扯八扯,早將對方扯暈了,最後成交的價錢自然是極低。
  這招在人市上同樣管用,包有才直接用二兩銀子買下一個十一二歲的小丫頭,又用二兩銀子一年談下十個年紀輕,看上去氣色還算不錯的長工。
  不過這些人都耷拉著腦袋,目光渙散,顯然對這個結果很是失望。
  這麼著不行,李彥可不想要一群沒有積極性的“員工”,他拍了拍手,示意讓大家聚到一起,就在其他眼巴巴望著的雇工面前,開始對“新員工”訓話:“好了,你們以後就是李家莊園的人,大家也都看到,如今天公不作美,連年災荒,田地的出產少得很,人要活下去都不容易。”
  “不過,你們以後跟著我做事,只要忠心、肯出力氣,我保證大家能吃飽肚子,養好家,有孩子的能進學堂讀書,還沒結婚的能找到年輕俊俏的姑娘,只要大家跟我幹……你們願不願意?”李彥絞盡腦汁給這些長工許下願景,不過效果欠佳,沒有人回應。
  包有才把眼一瞪:“都聾了嗎,少爺問話呢,不願意的就回去!”
  “願意,我們願意,少爺你就收下我們吧!”一聽包有才這麼說,大家都急了,有人已經顧不得什麼,噗通一下跪到地上。
  “起來,都起來,願意就好,大家會過上好日子的,”李彥連忙伸手將跪倒的長工扶住,雖然很不習慣,不過這種感覺真的不錯。
  李彥抬起手示意大家安靜,臉上一直帶著微笑,是那種讓人如沐春風的微笑,看到大家漸漸平靜下來,臉上也多了一絲生氣,李彥才用一種充滿誘惑力的聲音對他們說道:“我問你們,想擺脫眼下這種貧困的日子嗎?你們想每頓有飯吃,過年都有新衣服穿嗎?想住進寬敞明亮的屋子嗎?”
  “不想!”
  一個年輕人上前一步,對李彥作揖行禮:“東家,我們不想有米飯吃,只要麵湯餅子可以果腹;也不要寬敞明亮的屋子,只要能遮風擋雨;更不用穿新衣,只要冬有棉衣可禦寒,夏有涼衫可遮體,只要如此,我等便滿足了。”
  “說得好,你叫什麼名字,可曾讀過書?”李彥和顏悅色地對那個說話的年輕人道,他看到很多人臉上都露出了希翼與渴望,效果比自己剛才那番話更好。
  年輕人恭謹地道:“謝東家誇獎,學生……小的石柱子,讀過幾天社學。”
  “好,那我告訴你,你說的這些一定可以實現,”李彥指了指雇下的長工:“還有你們,都能過上有飯吃,有衣穿,有房子遮風擋雨的日子。”
  “而且我說過的話,讓你們的孩子認字讀書,給你們娶親,也都能做到,只要你們跟著我,”李彥揮了揮,示意石柱子還有包有才他們過來。
  長工們不再像剛才一樣死氣沉沉,不過也沒有激動的表示,李彥知道講話的效果就這樣了,他從懷裏掏出裝著散碎銀子和製錢的錢袋。
  “包管事剛才跟你們說的只是保底工錢,只要做得好,還會有額外獎勵,這些銀錢就是給你們的安家費,一個人五錢,回去將家裏的事情安排好,然後來我這裏做事,”李彥晃了晃錢袋。
  五錢銀子不算多,也就一百多塊錢,幾十斤米,但卻相當於這些長工們全年工錢的四分之一,也就是三個月的收入,他們都愣了愣,馬上變得非常激動,看著李彥的眼光變得熱烈起來,紛紛跪倒在地上。
  “多謝大老爺!”
  “多謝東家!”
  九個長工和一個小婢跪在李彥面前,紛紛說著感激的話,看得李彥很不是滋味,五錢銀子也就兩袋米,這點福利實在微薄,正是他讓包有才拼命壓價,加上他們原本的日子過得實在非人,才顯得這五錢銀子很貴重。
  李彥伸出手,示意他們起來,道:“各位鄉親不必如此,等你們安排好家事,再來報到,以後,也就是我家農莊的人,只要你們用心幹活,將事情做好,每個月甚至每天都可能有獎勵。”
  “東家請放心,我們一定會好好幹的,”唯一站著的石柱子也深深行了個大禮,認真說道。
  至於其他人,經李彥的一再要求,才停止磕頭,熱淚盈眶地說著感激的話,表示一定會認真幹活。
  李彥看到大家的表現,知道自己的一番作為終於有了效果,看這些人的樣子,也能讓他放心地安排活計。
ivyyahui 發表於 2009-6-15 10:12
第二十七回 退縮


  親自將銀錢發到每個人手中,又一一勉勵,李彥讓他們有事的先去安排,無事則留下,結果沒有人想走,全都很積極地要開始幹活。
  李彥想到要買的東西,差不多都已買好,便打算這就回去,離開的路上,看到一處不起眼的角落裏有個地攤,擺放著一些古式鎖具,想起鬧得沸沸揚揚的飛賊,頓時來了興趣,走過去拿起一把鐵鎖在手裏把玩。
  這種鎖呈凹形,上面有根橫杆作鎖栓,有點像船的形狀,鎖殼是鐵皮,連接處用鐵水澆鑄在一起,沒有後世的鎖來得那麼實在。
  “鑰匙呢,能不能試試看?”李彥抬頭看了眼滿臉煙火色的攤主。
  “哦,等一下,”攤主不耐煩地抬起佈滿血絲的眼睛,伸手從腰間取下一大串鑰匙,抓過李彥手上的鎖,拿鑰匙就往上湊。
  “一把鑰匙一把鎖,你該放一起,或者標注一下才是,”李彥見他試了兩把,鑰匙都不對,就笑著說道。
  “不是那狗日的飛賊,用得著這麼麻煩?”攤主沒好氣地瞪了李彥一眼。
  包有才在旁邊瞪著他道:“吆喝,你這廝好沒道理,我家少爺給你出主意,也不客氣些。”
  李彥微笑著擺了擺手,他不會和鎖匠一般見識:“是有人說這鎖不好用吧?”
  “別胡說,我劉鐵鎖遠近聞名,誰不知道我的鎖結實、牢固?那些人丟了東西便怪我,也太沒道理,”鎖匠惱怒地大聲嚷道,手上的鎖吧嗒一聲,總算是打開了。
  李彥接過鎖和鑰匙,又看了看劉鐵鎖手上那串鑰匙,笑著道:“你這每把鎖就配兩把鑰匙吧,那你說說,我要是買了這把鎖,別人沒有鑰匙,能不能打開?如果打開的話,會不會一點痕跡都沒有?”
  包有才轉了轉小眼睛,在旁邊附和道:“如果這鎖被人無聲無息的就開了,那還有誰敢買!”
  “沒鑰匙怎麼開?你們愛買不買,不買的話把鎖給我,”劉鐵鎖暴躁地揮了揮手,就要過來搶李彥拿著的鎖鑰。
  李彥讓了一下:“你別急,這把鎖我買了,但你要將鎖的具體情況告訴我,不然我不放心。”
  劉鐵鎖聽李彥真要買,遲疑一下,火氣也小了些:“我這鎖是最好的,你們去問問就曉得。”
  “不用問也知道,如果這鎖夠牢靠,那麼多大戶人家都上了鎖的東西怎麼會不見?,”包有才趁機貶低道:“我可是聽說了,那些鎖都是好好的,一點被撬開的痕跡沒有。”
  “或許是他們把鑰匙丟了,”劉鐵鎖漲紅了臉,梗著脖子說道。
  “一個人丟了鑰匙還可能,難道那麼多人家都丟了?”包有才不屑地笑了笑。
  “好了,”李彥又拿起其他的鎖看了看:“你說你的鎖好,但我不知道它門好在哪里,我問你,你這個鐵皮是後打上去的吧,裏面是空心的?”
  “當然是空心,不過我的鎖做好後都澆了鐵水,不像一般的鎖能被撬開,”劉鐵鎖道。
  “哦,”李彥點了點頭,將鑰匙和鎖抓在手上,開、鎖幾次以後,基本上已經瞭解這種鎖的性能,他掏出銀子付過錢,招呼包有才過來,和他說了兩句話,便帶著新雇的長工、婢子離開集市。
  聞香樓的管事王興坐在李家門口的木凳上,凳子是從隔壁徐寡婦家“借”來的,他被王好賢派來購買黃金菜的食材,已經等了半個多時辰,早就很不耐煩,臉色陰沉得可怕。
  在看到李家的房子以後,王興也知道李彥不過是個孤兒、窮小子,想到周彪的話,便覺得昨天被他唬住有些丟人,加上等得時間長了,心中惱火,便琢磨著等李彥回來,要好好教訓教訓這小子。
  當然,更重要是讓他吐出那不該得的一百兩銀子,王興惡狠狠地想道。
  王興是王好賢的侄子,王好賢見他浮躁,特意安排他做迎賓,慢慢打磨。
  有些事王興並不清楚,只知道這次買的食材很珍貴,價錢也貴,但在聞香樓久了,什麼人都見過,種的菜再好也不過是個種菜的,王興並不以為李彥有什麼了不起。
  遠遠有一群人趕著牛、驢走進村子,王興瞟了一眼,不屑地撇了撇嘴:一群土包子。
  李彥也看到門口那幾個人,想到昨天被尾隨,謹慎地示意大家停下來,然後操起一把扁擔,拿在手上掂了掂,目光淡淡地掃過一路上被自己言語激發起來的長工:“前面那幾個人,和我有些矛盾,你們有膽量的,就拿起傢伙跟我走,其他人先留在原地,幫我照顧二丫。”
  二丫在驢背上眨了眨眼睛:“三娃,還是周老虎他們嗎?小旗不是說不讓他來了麼?”
  “放心吧,有我呢!”李彥向二丫點了點頭,又轉頭看向其他人。
  宋大牛和包有才被李彥派出去打聽那個鎖匠的情況,矮小的鄭書一言不發,沉默地抓起一把鐮刀,站到李彥身邊。
  其他人還都愣愣地,似乎尚未回過神來,李彥暗暗歎了口氣:包有才盡選老實能幹活的,遇上眼前這種事卻幫不上。
  “小翠留下照顧二丫,”李彥淡淡說著,扛著扁擔走向家門。
  王興看到兩個人走過來,才認出是李彥,不過還是大模大樣地端坐在門口,目光向旁邊徐寡婦家的院子看去,剛才那個婦人實在是太有味了,比樓裏的一些粉頭都要誘人。
  王興一邊意淫,一邊等著李彥上前賠禮道歉,然後自己就狠狠教訓他一頓,最好讓他將隔壁那寡婦叫過來,讓自己摸摸那挺翹挺翹的屁股。
  “幾位,你們是不是站錯地方了?”李彥將扁擔拿在手上,冷冷地掃了王興和那四個大漢一眼。
  王興愣了愣,馬上跳了起來,伸手指著李彥的鼻子:“姓李的,狗眼瞎了是吧,不記得昨天怎麼在大爺面前裝慫的了吧?”
  “哦,原來是聞香樓的龜.公,李某見你不理我,還以為認錯人了呢,”李彥淡淡說道。
  王興那個氣啊,平舉的手臂都有些發抖:“你聽清楚了,你家四爺是聞香樓的二老闆,不是什麼龜.公!”
  李彥目光一凝,看來這個王興與王好賢有點關係,不過城府與處事上的火候就差了許多,那麼昨日被人尾行,會不會是他做的呢?
ivyyahui 發表於 2009-6-15 10:12
第二十八回 絕境


  昨日拿到銀子,便有人圖謀不軌,李彥思來想去,覺得只有兩個可能,一是前番結怨的周彪為了報復;二便是沖著那百十兩銀子,而能這麼快知道銀子事情的,同為聞香樓掌櫃的王興無疑極有可能。
  李彥尚在考慮如何試探,王興已經暴躁地跳了起來:“姓李的,別給臉不要,打,給我打!”
  王興把手一揮,那幾個跋扈慣了的手下早就看得不耐煩,抄起手中的木棍或鐵尺,獰笑著撲上來。
  雖然李彥和鄭書拿著扁擔和鐮刀,一長一鋒利,不過打手們並非第一次欺負人,知道這些莊稼把式毫無戰鬥力可言,動作軟綿綿不說,即便發起狠來,也全然沒有章法,完全可以輕鬆避開或格擋。
  何況他們還有四個人,都是經驗豐富,以多對少,自然沒有吃虧的道理。
  四個打手分作兩組,呈扇形撲過來,口中還在大聲斥駡:“鄉巴佬,放下鐮刀,打不死你!”
  李彥沒想到王興說打就打,倒是鄭書平常悶聲不響,此刻卻勇猛地沖了上去,擋在他身前,兩條腿卻在微微發抖。
  他幾乎無法舉起鐮刀,一個打手已經撲到他身旁,揮起木棍狠狠砸在鄭書手臂上,另外一人抓住鐮刀的木柄,生生奪了過去,然後飛起一腳,將鄭書踹飛出去。
  鄭書在地上打了一個滾,發出一聲慘叫。
  “找死!”解決了能傷人的鐮刀,幾個打手覺得再無威脅,輕鬆而放肆地大笑起來,其中一人又對地上的鄭書猛踹了兩腳,對著李彥獰笑道:“膽小鬼,快跪下來叫三聲爺爺饒命,不然他就是你的下場。”
  李彥練過拳,手上拿著扁擔反而有些不太習慣,只是對方手上有傢伙,空著手未免太吃虧,於是不進反退,往後撤了一步,左腳在前,微微下蹲,便於發力。
  看到對方折磨鄭書,聽著鄭書的慘叫與打手們難聽的笑聲,李彥心中怒火漸起,目光變得冰冷,低低喝了一聲:“找死!”
  兩個打手悠哉悠哉地分別從左右兩側慢慢靠近,李彥腦海中電光一閃,雙腿猛地彎曲下蹲,右腿發力,大喝一聲,手上的扁擔閃電般刺了出去。
  “刺!”一個聲音突然在腦海中響起,蓄滿的力量瞬間爆發。
  李彥選擇的時機,正是對方側向移動後向前,避讓困難的瞬間,對方也沒想到李彥看上去弱不禁風的樣子,瞬間爆發的力量和速度居然如此恐怖。
  只一瞬間,桑木製成的扁擔已經到左側打手的面前,他甚至沒有任何反應,扁擔尖已重重刺在左側肋部。
  “啊!”被擊中的護院慘叫一聲,身子摔了出去。
  這兩個打手本來是在正面牽制,為同伴從側面偷襲創造機會,畢竟李彥手上拿著扁擔,誰也不想被打在身上。
  不過輕鬆解決了鄭書的鐮刀,打手們都覺得對付瘦不拉幾的少年應該更加容易,心態反而不如開始謹慎。
  聽到同伴的慘叫,還有摔出去的姿勢,其他的打手都被這突然的變故嚇得一跳:怎麼回事?太狠了吧?有那麼誇張?
  右側的打手震驚之下,瞬間閃過很多想法,動作略一遲疑,已經錯過趁機偷襲的機會,還給了李彥從容調整的機會。
  只見李彥腳步未動,猛地扭動腰胯,前傾的身子順勢右轉,近兩米的扁擔像風車一樣“呼”地掄向右側的打手。
  那個打手下意識地舉起鐵尺格擋,雖然碰到了,但卻擋不住扁擔掄起來的力量,“嘭”地砸在手臂上,發出一聲悶響。
  打手手臂吃痛,鐵尺掉在地上,連忙後退,而另外兩個打手也反應過來,舉著鐵尺、木棒撲了上來。
  李彥也是快速後退!
  一寸長,一寸強,但若是被近身,扁擔反而不如木棍來得靈活。
  李彥畢竟缺少打鬥,特別是拿著兵刃打鬥的經歷,若是赤手空拳,他還能應付三五個大漢,但拿著扁擔,面對兩個人,便有些無從下手。
  好在他腳步靈活,一邊後退,一邊快速地用腳步繞向左邊拿鐵尺的打手左側。
  這兩個打手看到李彥瞬間打傷己方的兩個同伴,此時也不敢大意,拿鐵尺的見李彥總是從右側逼向自己,不願被打到,便只能後退,讓另外一個同伴從旁邊逼上去。
  打手的腳步遠不及李彥靈活,加上優勢之下不願冒險,李彥繞向拿鐵尺的,對方只能後退,拿木棒的也只能追著李彥,三個人就像一個轉動的三角形,居然僵持起來。
  但這個時候,那個手臂被砸的打手終於緩過勁,撿起地上的鐵尺,準備上前。
  “上啊,給我往死裏打,出了事情四爺給你們擔著!”李彥的生猛讓王興嚇了一跳,不過看到此刻的情形,也以為是自個的手下圍攻,對方只有逃避,無法還手,又囂張地叫嚷起來。
  那個打手右臂低垂,用左手手背擦了一下臉上的冷汗,目光陰森地看著身形靈動的李彥,然後舉起鐵尺,沖了上去。
  三角形的平衡眼見要被打破,李彥的嘴角卻突然浮現一縷得意的笑容,腳步驟然加快,手上的扁擔也如出水蛟龍般疾速刺向左側的打手。
  左側拿著鐵尺的打手反應不及,想躲躲不開,想擋無從擋,眼睜睜看著扁擔尖刺中右肋,似乎能聽到骨頭斷裂的悶響,口中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向後便倒。
  “機會!”拿木棍的打手見狀卻是一喜,再這麼跑下去他都不知道能堅持多久,也連忙加快腳步,猛地撲了上去,眼角的餘光看到先前受傷的同伴也舉著鐵尺,從另外一側撲了上去。
  隱隱約約的,似乎也聽到身後響起一片密集的腳步聲,與急促的呼吸聲。
ivyyahui 發表於 2009-6-15 10:13
第二十九回 施恩


  兩名打手一舉鐵尺、一舉木棒,看准李彥的後背,就要砸過去。
  一旁的王興只顧盯著李彥,見狀又興奮起來:“打,給我往死裏打,讓他知道得罪我王四爺的下場,知道有些銀子是不能要的……”
  “打……打啊!”對面突然也有人喊了起來,聲音有些顫抖,顯得十分慌張。
  原本畏縮不前的石柱子,終於領著兩個膽大的青年,扛著扁擔、鋤頭走了上來。
  他們的臉上還有些猶豫,但看到李彥情勢危急,頓時再也顧不得什麼,“啊”“啊”“啊”亂喊著沖上去,舉起扁擔、鋤頭就是一通亂砸。
  兩個打手見勢不妙,只好放棄李彥,轉身應對。
  王興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嚇了一跳,眼看情勢不對,連忙縮起身子,向左右看了看,準備給自己找條退路。
  石柱子和兩個青年都是莊稼人,身材敦實卻並不高大,雖然人多,又拼命,迫使兩個護院抵擋了兩下,很快被對方瞅准空隙,搶到身前。
  打手一棍子砸在石柱子頭上,頓時鮮血迸射。
  “啊!”石柱子慘叫一聲,抱著頭蹲到地上。
  “咋呼個屁啊,真是活得不耐煩了!”打手舉起手上的棍子,又要砸下去。
  見情況再度變化,兩三個農民根本不經打,被嚇了一跳的王興又興奮起來,挺了挺身子剛要叫,突然又僵在那裏。
  就在前面不遠的地方,一群人揮舞著鋤頭、鐮刀,嗷嗷亂叫地沖了過來。
  那個打手也被嚇了一跳,還沒反應過來,只覺得手臂被狠狠砸中,哢嚓一聲垂了下去,木棒也落到地上。
  李彥卻是趁機掄起扁擔,看准唯一完好的那個打手狠狠一下。
  接著那些亂糟糟的長工就沖了上來,他們亂糟糟地揮舞著扁擔、鋤頭,對著幾個打手劈頭蓋臉一陣亂打。
  長工們佔據人數上的絕對優勢,雖然亂糟糟的,但幾個打手先後被李彥幹了一下,多少都受了傷,很快抵擋不住,只能抱頭亂竄。
  長工們不懂圍堵,也攔不住他們,倒是血氣上來,像瘋子子一樣嗷嗷叫著攆在後面追打。
  場面的變化也就在轉眼之間,剛剛興奮起來的王興沒想到形勢一下子又變了,等他反應過來想要跑的時候,發現李彥就站在面前,正冷冷地看著他。
  “嘭!”“嘭!”兩聲悶響,王興圓圓的臉上頓時多了兩個黑眼圈,怎麼看怎麼像熊貓,不過這年頭知道熊貓的人不多。
  “啊,李三娃,你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啊……”
  王興還想說兩句狠話,李彥已經一腳踹在他小腹上,冷聲喝道:“就打你了,怎麼著?”
  “嘶,我……三娃,求求你饒過我,我是來買菜的,我多給你一錢銀子一斤……”王興很快趴在地上哀求起來。
  “呵呵,”李彥突然笑了起來:“菜?回去告訴你們掌櫃,咱是做生意的,要是惹惱了我,就一拍兩散,給我滾。”
  聽到王興剛才的叫囂,李彥基本上肯定昨天在城裏跟著他們的就是王興的人,只是不清楚與王好賢有沒有關係,當然沒有關係的可能性更大些。
  以王好賢表露出來的氣度,恐怕不太會對百十兩銀子斤斤計較,而知道內情的王興對一張菜譜就換走這麼多銀子,感到耿耿於懷,倒也算正常。
  既然如此,這件事十之八九是王興這個“衙內”自作主張,看他在聞香樓還要充龜公,想來地位並不算高,就算狠狠教訓了,王好賢也不會怎麼樣,同時還可以警告其他圖謀不軌者。
  等到王興與幾名打手狼狽離開,李彥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查看鄭書、石柱子,還有另外兩個青年的傷勢,好在這幾個人打架不行,自我保護意識還算不錯,只是受了些皮肉傷,其中石柱子頭上被砸開了一道口子,顯得十分恐怖,其實也不是很嚴重,用手按了一會已經不再向外流血。
  一邊讓人去請郎中,李彥又親自動手,用練拳時學的一些手法幫鄭書他們按揉化瘀:“等會把那兩隻雞殺了熬鍋湯,這幾天就不用做事了,好好休息。”
  鄭書以前與李彥是夥伴,只是很感激的點了點頭,看在其他人眼中可就不一樣了,在他們看來,鄭書也是個下人,李彥能給下人療傷,又溫語關切,都是感同身受,看著李彥的目光就有些不一樣。
  看到鄭書沒有什麼問題,李彥又看了看石柱子和最先沖上來的那兩個年輕人,讚賞地點了點頭:“很好,你們的表現很好,我要獎勵。”
  “柱子以後就是田莊那邊的管事,月銀增加二錢,你們兩個提升為家丁,以後跟在我身邊,不用下地幹活,月銀也增加一錢。”
  每個月增加一錢、兩錢,一年就要多出一兩二錢,二兩四錢,相對于原本談好每年二兩工錢的基數來說,提升幅度相當大,長工們都露出豔羨的神色,也很懊惱,要是自己剛才早點沖上去就好了。
  李彥看了看這些老實巴交的長工,今天這件事肯定會讓他們多想一些,以後遇上類似的情況才會做出不同的選擇,慢慢歸心。
  “其他人的表現也不錯,獎勵一頓肉食,你們出來幾個人收拾一下,先弄午飯,吃過飯便去田裏做事,”李彥淡淡地說道,賞罰有度,不能濫賞,不然獎賞的效用會大為降低。
  “東、東家,您不會做完地裏的活,就讓我們走吧?”一個年輕人惶急問道,雖然一年二兩銀子不算多,但這年頭能吃上飯就不錯了,何況石柱子他們的事情就擺在眼前,大家雖然懊惱,卻也充滿鬥志,都覺得在李家做事很有“錢”景,下次積極些就行。
  李彥淡淡看了他一眼:“只要你們好好幹活,就能留下。”
  “東家,你放心吧,下次我們一定沖在最前面,”那青年立刻喜笑顏開,眾人也都點頭附和,一個個都恨不得馬上幹活,充滿對未來的渴望。
  李彥微微一笑,這正是他想看到的的效果,如今看來,這次意外卻讓這些長工充滿動力,倒是件好事。
  今天的事提醒了李彥,這時代畢竟與後世不同,他的很多觀念需要轉變,想在這裏作出一番事業,首先要活下去,保證自己不受傷害,那麼手中就必須要有屬於自己的力量。
  如今有銀、有田、有人,他想要做的事業馬上可以啟動,而要讓事業順利發展,也需要充實相應的實力,看著滿臉興奮的幾個年輕人,李彥對未來也充滿了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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