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永曆大帝 作者:樓主大大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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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31002 2010-1-5 17:00:1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2 372588
07131002 發表於 2010-1-7 18:02
第二百零八章:權斗


    到了山谷內專門為丘吉爾和一干研究黃火藥和槍械的作坊正是海都城的山谷,朱駿閒著也是閒著,便順道去專為孤兒建造的書院去看了一番,如今的書院由於運來的孤兒越來越多,而且海都城內的一些孩子也開始選擇這裡入學,因此又擴建翻修了一次,朱駿這一次過來,更加顯得廣闊雄壯,剛到書院的門口,便聽到咿咿呀呀的讀書聲,書院的學生已經畢業了一期,除了講武堂的全部分配到軍隊去作為基層軍官之外,其他的都分配給了六部衙司以及造船廠,槍械作坊等朝廷經辦的企業做皂隸和技術員。

    學堂的掌院聽到了皇上車駕到了門口,急匆匆的帶著十幾個先生出來迎駕,朱駿與掌院說了幾句話,便自顧自的到書堂、飯堂去看了一番,便起駕回宮不提。

    湖南,衡陽。

    這是鰲拜進駐湖南的第九天,鰲拜劈頭蓋臉的把所有的提督總兵都叫來罵了一頓之後,便撂下了擔子,各省提督及綠營總兵再也不敢怠慢,紛紛各自回營練兵,世上的事就是這樣,有的上司拿著鞭子跟著後頭盯著都有下屬去偷奸耍滑,可要是換了鰲拜這樣的上司,根本不需要盯著,一個命令下去,誰都老老實實的不敢有任何怠慢,提督們日日宿在軍營勤加操練,總兵們夜夜在營中巡查監督軍紀,游擊參將佐領們也不再去逛窯子喝花酒了,而是朝五晚九的督促各營。鰲拜的煞名可不是蓋的,垛跺腳都要在湖南、湖北、江西、陝貴粵的地面上顫一顫。

    鰲拜一邊命各種操練兵馬,一邊又吩咐江南調糧,自己則清閒的聽著戲曲,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相較於西南的軍務,鰲拜更關心的是朝廷的動向,自鰲拜出京的那一刻起,每日朝臣的奏折和批奏都會用六百里加急送到鰲拜的手裡,鰲拜的幕僚們再將這些奏疏一一分類,揀些重要的呈到鰲拜手中。

    不僅如此,鰲黨的一批內侍大臣也會悄悄的將京裡的消息傳過來,不過這些日子朝廷倒還算平靜,除了一些小皇帝鬧出的笑話,倒沒有什麼大事,更沒有人暗中搗鬼,鰲拜終於放下了心,特意請來了昆劇班子到府上咿咿呀呀的唱戲,衡陽的官員們都被請了進來,小心翼翼的陪著這個中堂說話。

    戲台上幾個旦角和丑角正來回唱著《浣紗記》,講的是春秋時期吳、越兩個諸侯國爭霸的故事。

    吳王夫差率軍打敗越國,將越王勾踐夫婦和越國大臣范蠡帶到吳國充當人質。越王勾踐戰敗被俘後,忍辱負重建議,定計將范蠡美麗無雙的戀人浣紗女西施進獻給吳王,意圖用女色來消磨他的意志,離間吳國君臣,以徹底歸順的姿態取得了吳王的信任,吳王果然為西施的美貌所迷惑,廢弛國政,殺害忠良。三年後被放回越國。越國君臣苦心經營,終於打敗吳國取得成功,夫差自殺。范功成名退,下定決心遠離政治是非,攜西施泛舟而去,尋找地方去過隱士生活。

    此時正演到伍子胥被逼自殺的時刻,只聽得扮演伍子胥的老生慼然而唱,一柄寶劍橫在脖前,英雄垂暮,說不出的淒慘。

    鰲拜原本是不愛聽戲的,可在這裡也實在無聊的很,恰巧衡陽知府請來了一個著名的昆劇班子獻上,鰲拜百無聊賴之下,也權且當作打發時間,誰知看到這裡時心裡卻觸動不已,他心裡想,自己豈不是那個伍子胥嗎?吾王昏聵,良將求生不得,只能淒淒自刎。若是將來康熙小兒要親政,若是逼我和伍子胥一樣,豈能坐以待斃?不成,這權勢一定要牢牢握住,否則伍子胥的下場便是自己的明日。

    團簇在鰲拜身邊的官員看不出鰲拜的心思,仍然瞇著眼,陶醉在戲中。鰲拜左右顧盼了一眼,又靜下來繼續聽。

    這時。一個門子匆匆地進了後堂。走到鰲拜身邊悄悄地耳語了幾句。鰲拜眸光如電地掃了那門子一眼。大吼道:「此事當真?」

    這一下猛喝立即嚇醒了所有醉入戲中地官員。大家紛紛手足無措地望向鰲拜。戲台上地幾個戲子也嘎然止住了聲帶。一下子。整個後院鴉雀無聲。

    門子連忙矮身打千道:「千真萬確。」

    「好啊!」鰲拜一拳錘在邊上地茶几上。咚地一聲。茶几竟被垂地七零八落。茶盞砰地摔在地上。流了一地地茶水。

    「去請蘇木喇來。」鰲拜對著門子大喝。嚇得一旁面如土色地官員紛紛向後退了一步。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更沒有人敢問。

    回眸望了望那些魂不附體地官員。聲若洪鐘地道:「退下吧。」

    官員們如蒙大赦,一臉慶幸的紛紛告退,鰲拜的事誰敢摻和啊,大家巴不得趕快離開這是非之地,片刻功夫,原本還人滿為患的後堂,一下子只剩下鰲拜一個。

    很快,一個清瘦的幕僚走了進來,過來給鰲拜行禮:「主子,奴才給您請安。」

    蘇木喇是鑲黃旗人,從小讀過幾本漢人的書,渾身上下也沾染一些酸氣,原本鰲拜並看不起他,若不是因為蘇木喇是他的奴才,他也不願意用,一直都養在府裡賞了他口飯吃。如今鰲拜出京,他的一些同黨都留在京裡頭,這朝廷裡的密報和奏折總得有人看吧,可鰲拜不識字,最後只能讓蘇木喇來專門看折子,方才蘇木喇剛剛接到了加急送來的折子,臉上突然一變,連忙去找來個門子進後院參稟,鰲拜聽了門子的話,才有了今日的一幕。

    「蘇木喇,你坐下慢慢說,那份折子到底是什麼用意。」鰲拜雖然魯莽,這個時候也得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弄個清楚。

    「折子是索尼上疏的,說如今南明肆虐西南,京城的驍騎營隨了主子出京,京城的防務空虛,外敵當前,絕不可有任何意外,因此請旨皇上調關外盛京將軍、奉天將軍、吉林將軍以及各關外滿蒙王爺入關勤王,以護京畿。」

    鰲拜臉色一驚,隨即怒道:「索尼這個混帳敢給老子背後捅刀子。」

    京畿以及守護皇城的兵馬大部分為鰲拜掌握,這才是鰲拜敢於對小康熙大呼小叫的資本,可是如今他調出了驍騎營,城內的駐軍還有五六萬人,可是一旦關外的王爺將軍們帶兵入了關,那麼他鰲拜的這五六萬守衛京畿的人馬就成了少數,王爺將軍都是效忠太皇太后和皇帝的,整個京畿的防務就等於重新洗牌,這等於給前線的鰲拜捅了一刀子。

    「太皇太后是怎麼說的?」鰲拜繼而又問。

    蘇木喇道:「太皇太后沒有表態,也沒有駁斥,只是說皇上年紀也大了,許多政務也該讓他熟練熟練,讓皇上自己去處理。」

    鰲拜心底一涼,太皇太后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皇上年紀不小了,輔政大臣們也該歇息歇息了。

    這豈不是縱容皇上批准奏疏嗎?

    「那皇上是怎樣批奏的?」鰲拜被這種下三濫的陰謀惹怒了,這件事絕非這樣簡單,索尼平時不是裝病就是在朝堂裡裝木樁子不說話,如今自己才出京半個月,就上了一道這樣的折子,難道?這是太皇太后指使的?

    「皇上也沒說什麼,只是把折子留中了,不過聽宮裡敬事房首領太監王鮮來報,說皇上在宮裡頭召見了鄂必隆,還把他罵了一頓,接而將他調去山東治理河患去了。」蘇木喇的眸中射過精光,沉著聲音繼續道:「不只如此,聽說皇上還發了幾道密旨,讓熱河統領調兵入京,還有幾封密旨是傳往關外的。」

    鰲拜不由得身體一窒,啞然的望著蘇木喇,他原本以為自己仍然掌控著朝局,如今看來,顯然大錯特錯了,若是關外的王爺將軍進了京,熱河的八旗又抵達了京畿,整個京城的防務就等於牢牢掌控到了太皇太后和皇上的手裡,他遠在湖南,根本就不能阻止,最耐人尋味的是,鄂必隆被逐出了京城,整個京城只剩下索尼一個輔政大臣了,如今看索尼的表現,他是牢牢的站在太皇太后一邊的。

    「備馬,本大人要回京。」鰲拜再傻也猜到了這一連竄的突然動作是衝著他來的,他準備回京城和那一對孤兒寡母鬥一鬥。

    「不可啊,主子。」蘇木喇攔住暴怒的鰲拜,忙道:「現在熱河的兵馬已經入京,若是奴才沒料錯的話,關外的兵馬也開拔入關了,主子奉命圍剿南明,若是貿然回去,正好給了他們口實,治你擅離職守的罪。」

    鰲拜力大,一把將蘇木喇掙開,他不是個坐以待斃的人。

    蘇木喇摔了嘴啃泥,仍然大叫:「主子的一家老小都在京裡頭,主子若是回去,難道還指望他們能活命嗎?」

    鰲拜已過了後院的月洞,這時聽到蘇木喇的話,不由得頓了頓,蘇木喇說的一點沒錯,如今熱河的兵在京城,他鰲拜掌管的京畿大軍也不一定聽他的號令,而且關外的兵馬正日夜兼程的往回趕,他現在回去不但自己落不到好,恐怕全家都得跟著遭殃。
07131002 發表於 2010-1-7 18:02
第二百零九章:形勢逆轉


    鰲拜回轉了身,又回到後院的戲台下,對著蘇木喇問:「不回京,那本中堂該如何辦?」

    蘇木喇拍打著身上的塵土,道:「主子手掌著江南西南數省的大軍和銀餉,在朝中的勢力也是根深蒂固,太皇太后和皇上是絕不會輕易動您的,既然皇上密調關外王爺將軍入關勤王,這京城裡效忠中堂的三大營和宮廷侍衛就等於沒了用武之地,早晚都要被勤王軍換防,因此,主子可立足於衡陽,統帥南方各省,只要西南的軍權和江南的糧餉還在主子的手裡,誰也不能拿您怎麼樣?」

    鰲拜氣呼呼的找了個座椅坐下,他的黨羽盡在京城,生死未卜,身邊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好在這個蘇木喇倒是個有點見識的,他瞇著眼冷靜想了想,覺得蘇木喇說的並沒有錯,既然西瓜丟了,這芝麻總是要揀的,好在他在軍中有些威望,京城裡的那一對孤兒寡母暫時不能將他怎樣,可問題是,西南各省的軍隊會效忠於自己嗎?還有,耿精忠尚可喜兩個山大王是否會服氣?如今在衡陽,自己真正能掌控的兵馬恐怕只有三萬驍騎營了,還有湖南本地的八旗綠營,至於陝貴粵閩各省都是三藩的舊部,這些人會不會支持自己?江南各省的提督將軍是否會聽從自己的調令?

    蘇木喇見鰲拜的臉色陰晴不定,篤定的低聲道:「主子是否怕三藩舊部不服?」

    鰲拜深望了蘇木喇一眼,原本他並看不起這個奴才,如今這個傢伙所表現出來的氣度難免被鰲拜高看,鰲拜點了點頭,對蘇木喇竟生出了一些依賴:「正是。」

    蘇木喇道:「要這些個牆頭草聽話無非就是兩手,一是拉,二是打,奴才方才細想了想,尚可喜耿精忠二人位極人臣,主子是拉不住的,而趙福與王輔臣卻只是個小小的提督,若主子極力籠絡,卻並非不會拜於主子門下,因此,既要籠絡趙福與王輔臣,就必須先打耿精忠與尚可喜。」

    鰲拜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蘇木喇說的一點都沒有錯,耿精忠尚可喜位極人臣,自己根本沒有籠絡他們的本錢,既然如此,就狠狠的打他們一下,一旦根除了耿精忠尚可喜,裁撤了二藩,趙福王輔臣二人自然是惶惶不可終日,屆時鰲拜再以懷柔的手段大加籠絡,不怕他們不乖乖聽話。

    「主子,現在耿精忠和尚可喜就在衡陽,主子不若先將他們軟禁了,再封鎖消息,向朝廷請旨,就說耿精忠尚可喜囂張跋扈,暗通南明,請求太皇太后懿旨裁撤三藩,如今關外的大軍未到,朝廷對主子忌憚頗深,特別是這個關鍵的時期,定然會同意主子的奏疏,以此來麻痺主子,只要請來了聖旨,我們便立即除掉耿精忠尚可喜二人,接著主子再率驍騎營入廣東福建,兩個藩鎮群龍無首,主子又是奉旨行事,根本不需動用刀兵便可掌控二藩。趙福,王輔臣與二藩相交過密,二藩一裁,二人定然畏罪,這個時候主子若是大加籠絡,這軍權也就牢牢的控制在您的手裡了。」

    「好!」鰲拜長身而起:「就這樣辦。」

    …

    衡陽的街道上到處散落著清兵,不但驍騎營駐在了這裡,還有湖南各府縣的綠營也逐漸開到,因此街市蕭條了不少,許多店舖趕緊關門,實在不敢和這群兵匪做生意。

    驛館位於城東。此時一隊騎馬地驍騎營清兵策馬而來。在一名把總地命令下將驛館團團圍住。接著把總與一干清兵下了馬。大剌剌地跨刀進了驛館。嚇得守在大門地門丁連忙進去報信了。

    片刻地功夫。臉色蒼白地驛丞趕出了前院。勉強笑嘻嘻地打千作恭:「軍爺。這裡頭都是官眷親屬。鎮南王也在裡頭安歇。不知您有什麼吩咐。可否到外面去說。不要嚇著了裡面地眷屬。」

    驛丞抬出了鎮南王地名頭。原本以為這把總會服軟。誰知把總冷笑著哼了一聲。一把將他推開:「爺奉地是鰲中堂地將令。聰明地就識相一些。爺找地就是鎮南王和平南王。」

    把總掃了驚慌失措地驛丞一眼:「平南王和鎮南王住在哪個院子?」

    驛館作為官眷駐留地場所。面積極大。佔地數十畝。單院子便分了幾間。完全是仿製江南園林地建制。

    驛丞忙不迭的回稟道:「鎮南王還在迎春園安歇,平南王今兒一早便帶著人出去遊獵去了,至今未回。」

    「耿精忠不在?」把總心下一驚,這一趟算打草驚蛇了,不動聲色一擺手:「來啊,先圍了迎春園,再去給鎮南王請安,最近城中不寧,時有盜賊出沒,鰲中堂有令,大家要好好保護王爺。」

    清兵們接到了命令,紛紛抽出了兵器,叫過一個驛丁帶路,封住了尚可喜所住的園子,還有幾個進去給尚可喜『護衛』去了。

    把總不敢怠慢,逮著了一個,還有個耿精忠不見了蹤影呢,他急急帶著剩餘的幾個清兵出了驛館,一邊讓人給鰲拜報信,一邊出城先去搜捕去了。

    耿精忠原本就不是個安定的人,脾氣又暴躁的很,在驛館裡根本呆不住,可是鰲拜不發話,他也不能回福建,只好日日出城遊獵,衡陽西部便是熊羆嶺、四明山、騰雲嶺;西北部、北部為大雲山、九峰山和南嶽衡山。正是最佳的會獵場所,大清早,耿精忠便備好了弓馬,帶著十幾個親隨出了城,往西部的四明山去了,興許是他命不該絕,待回城時已到了傍晚,剛到衡陽城的西門,正要入城,卻瞅見城內加緊了門禁,幾十個待命的清兵看到耿精忠,立即呼喝著衝了過來,人人爭先,彷彿有金元寶撿一樣。

    耿精忠心下大驚,原本這城門都是綠營兵守的,今日卻換上了甲冑及身的驍騎營清兵,又看到這麼多人往自己這邊沖,還有人去鬆開馬樁上的馬韁翻身上馬,陡然有了防備,連忙調撥馬頭,往城外策馬飛奔逃命,到現在他仍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但已知道城內出了什麼變故,八成是鰲拜要緝拿自己。

    片刻功夫,身後的驍騎騎兵已經越追越近,耿精忠馬後的幾個親隨被射殺了幾個,好在驍騎營只想活捉耿精忠,並沒有發箭射他,眼看著身後的追兵越追越近,身邊的親隨越來越少,耿精忠是有苦說不出,只能仗著座下的馬匹精良,慌不擇路的逃命。

    這個時候天漸漸黑了下來,追兵騎在馬上點亮了火把仍然緊追不捨,一個驍騎營的士兵搭弓在耿精忠座下馬匹股上射了一箭,座馬吃痛,向前狂奔了幾十丈,與追兵拉開了一些距離,接著又漸漸的慢了下來,馬匹受了傷,倘若再這樣跑下去,早晚都要力竭,耿精忠心裡叫苦,卻也無可奈何。

    突然一陣大風吹了過來,接著天空雷電交鳴,頃刻之間,瓢潑大雨自天而降,雨點打濕到了耿精忠的臉上,山路頓時泥濘起來,馬速明顯又減弱了不少,耿精忠回頭一望,只看到後面一片黑暗,原來是追兵的火把被雨水打濕了,只聽到一陣陣呼喊聲,卻見不著人,他心裡大喜過望,此時一片漆黑,正是逃命的最好時機,於是強打精神,夾住馬腹調了馬頭,在一道岔道口上自馬上跳了下來,那匹馬仍然往西邊的小路疾奔,而摔在泥濘中的耿精忠則翻起身,往山林的小路跑。

    直到天亮,隱匿在山中的耿精忠才確認追兵沒了,連忙脫下了他的衣甲,只穿著內衫,往南逃竄。

    七八日後,落魄的耿精忠抵達了廣東,他騎著一匹偷來的驢子,全身髒兮兮的在肇慶城下叫關。

    城樓上的把總聽說了耿精忠的身份之後不敢怠慢,連忙將耿精忠迎了進去。

    「快!去叫你們世子尚之信來,鎮南王已被鰲拜捉了,快去!」臉色蒼白的耿精忠見著把總之後第一句話便是催促他去稟見尚之信。

    三日之後,剛剛自瓊州偷偷回到廣州的尚之信又風塵僕僕的趕到了肇慶,在肇慶歇了幾日的耿精忠看起來精神好了很多,尚之信劈頭蓋臉的就問:「王兄,我父王真給鰲拜扣了?」

    耿精忠與尚可喜平輩,因此尚之信稱呼耿精忠為兄,耿精忠將十日前的事一一與尚之信說了,臨末了還補充了一句:「鰲拜既然要抓我,自然也不會放過鎮南王,看來這一次鎮南王是凶多吉少了。」

    尚之信忿然的握了握拳:「鰲拜欺人太甚!」罵過一句之後,尚之信便立即冷靜下來,父王既然被捉了,那自然是凶多吉少,如今卻是要考慮他自己身家性命的時候了,他心裡不由得慶幸,好在他與瓊州的明軍已有了聯繫,新始帝早晚會頒下恩旨,只是不知道耿精忠態度如何,尚之信深望了耿精忠一眼,試探著問:「那麼依王兄看,我們應當如何?鰲拜既敢捉我父王,他的驍騎營早晚要來攻廣東,福建,咱們就這樣坐以待斃嗎?」
07131002 發表於 2010-1-7 18:03
第二百一十章:裁撤二藩


    「坐以待斃?」耿精忠憤恨的一拍桌几,狂暴的脾氣又加上鰲拜緝拿他,害他吃了不少苦頭,更何況鰲拜既然扣了尚可喜,驍騎營早晚要到,豈能坐以待斃?

    「咱們和鰲拜老賊拼了,老子不信,咱們兩省的藩兵合起來會抵擋不住三萬驍騎營。」耿精忠梗著脖子脹紅著臉要拚命。

    尚之信雖然年紀比耿精忠小,卻比耿精忠要穩重的多,他微微一笑,道:「王兄差矣,三萬驍騎營不可懼,所懼的正是鰲拜和朝廷,一旦我們迎戰,那麼無異於等於抗拒朝廷,向朝廷宣戰,就算擊潰了驍騎營,還會有火器營、健銳營、前鋒營,還有滿蒙八旗,有東南六省綠營,我們打的完嗎?」

    耿精忠氣呼呼的道:「難道我們就任人宰割?一旦失去了藩地,你我還有活路嗎?」

    尚之信道:「王兄不必憂心。」他放低了音量道:「王兄可考慮過找一個外援嗎?」

    耿精忠不由得楞了楞,隨即醒悟過來:「你是說瓊州島的南明?」

    「正是。」尚之信點頭。

    耿精忠安靜下來,緩緩的坐回椅上,這絕對是聳人聽聞的建議,如今福建已危如累卵,他耿精忠還得好好考慮一番,畢竟這不是開玩笑的事。

    「明軍願意納降嗎?」耿精忠抬眸問尚之信。

    尚之信自信滿滿的道:「不瞞王兄,其實半月之前小弟已往瓊州走了一趟,依小弟看,至少有八成的把握。」尚可喜一一將父王對自己的吩咐以及瓊州的所見所聞都說了一遍。

    耿精忠仍是顯得遲疑不定,一旦跨出這一步就再也不能回頭了,他心裡明白,如今的明軍在軍事上還是處於下風,因此,二藩的投降明軍多半會接納,並且對於自己與尚之信一定會作出一副恩寵的模樣以示天下。

    他所憂慮地卻是明軍地戰鬥力問題。他的藩地在福建。對於明軍地戰鬥力並沒有多大地把握。將來就算二藩投降了南明。若是不能抵禦清軍。他耿精忠也落不到好下場。

    「依你看。若是我們降了南明。明軍對清軍有多大地勝算?」

    尚之信卻是見識過明軍地。一來大明控制地廣西與他廣東接壤。二來瓊州島地水師經常對廣東沿海進行襲擾。不說明軍陸上地戰力。單說大明地水師便足以縱橫天下。無人可當。當年鄭氏地金廈水師憑著數百條大小戰船縱橫東南沿海。清軍合江南數省之力不能將其剿盡。可是依尚之信看來。金廈水師地那些戰船比起大明巨大地戰艦簡直就是大船與舢板地區別。根本不在一個檔次上。更何況一旦降明。他地廣東好處是最多地。一來他地藩地靠近廣西。可以與明軍相互呼應。二來又能得到明軍水師自瓊州地馳援。就算鰲拜親率驍騎營來攻。他也不怕。

    「依我看。至少是五五之數。而且天下百姓思明久矣。明軍地勝算更加大些。」

    耿精忠原本對滿清就沒多少忠臣地。否則在歷史上也不會聽到吳三桂起兵就立即響應。這時聽到尚之信地分析。眼下又隨時會有大兵壓境而來。已是有了主意。猛然起身道:「既如此。咱們一塊降明。這奴才老子早就不想做了。」

    「好!咱們一道降明。同進共退。」尚之信大喜,渾然忘了老爹還被羈押在衡陽。如今有了耿精忠隨自己一道投降,心裡也有了底,在新始帝地本錢也足了不少。

    「王兄可速回福建,穩住軍政,以防有不測,至於請降之事便由小弟與明軍聯絡,假若王兄看到廣州起兵復明,王兄便在福州呼應,當今之計還是先穩住藩鎮要緊。」

    耿精忠點頭同意,他一日不在福州,實在是放心不下,更何況他與尚之信如今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也不虞尚之信背後捅自己刀子。

    二人密談了片刻,尚之信打算先與耿精忠一道回廣州,屆時再派出一隊精兵護送耿精忠回藩,議定之後,二人誰也不敢耽誤,在一隊精兵的護衛下迅速出發,向廣州進發。

    三日之後,二人到了廣州,尚之信邀耿精忠進鎮南王府赴宴,再讓人護送他回藩,耿精忠算定鰲拜的驍騎營應當沒這麼快發征,再加上連日的趕路確實鞍馬勞頓,因此與尚之信並馬入城,剛剛到了鎮南王府的門口,便有一個尚之信的心腹家將在府門的石獅前眺望,見著了尚之信,立即興沖沖的過來為世子持鞍,他在府門前等了整整兩天,連覺都沒有睡過,紅腫著眼睛朝著馬上的尚之信眨眨眼,低聲道:「世子爺,海島方面來人了。」

    「來的這樣的快?」尚之信不由得楞了楞,連忙翻身下了馬,招呼了耿精忠一句,三人湊在一個石獅旁的一個角落,尚之信問那家將:「來的是誰?」

    「是個錦衣衛,他喬裝成客商說要孝敬世子一樣寶貝,正好世子不在,卑下生怕引人耳目,於是便將他暫時先安排在卑下城東石羊坊的一座空宅子裡,卑下日盼夜盼,每日都在府門守候,就等著世子爺回來。」家將顯然很是興奮,他自認這一次他立下了大功,處置的也十分得當。

    尚之信果然點頭嘉許道:「老陳,你做的很好,到時少不得你的好處,你在前面帶路,讓我與平南王殿下一起去見來使。」

    耿精忠在一旁聽到了些隻言片語,這才知道原來尚可喜早就與南明有了聯繫,他故作不知的隨著尚之信上了馬,尚之信之挑了幾個信得過的親兵隨扈。

    沿路上,尚之信二人都是默不作聲,這一次會見使者決定了他們的命運,雖然他們已經猜測新始帝十有八九會納降,但仍免不了緊張。

    一撥人終於在一處幽靜的宅前停下,為了表示對使者的尊敬,家將先進去通告了一聲,尚之信與耿精忠才吩咐隨扈在門外候著,二人並肩而入。

    使者已換上了錦衣衛的魚服錦春刀,三人相見時寒暄了一句,尚之信聽使者的口氣似乎還算熱絡,心裡料定新始帝定是有恩旨了,這才放下了心,錦衣衛在二人的注視下攤開了聖旨,二人一齊拜倒,錦衣衛聲音並不洪亮,拿著聖旨宣讀了一番,大意是尚可喜仍然承襲王爵為粵王,世子尚之信為粵王世子,讓二人仍然掌管廣東軍政,瞅準時機,準備起事,臨到後面又撫慰了父子一番,說他們投降滿清也是無奈之舉,朕能體諒,望你們回歸到大明之後,定要忠勇果敢,為復興大業添磚加瓦之類的話。

    尚之信與耿精忠一起起身,向使者交代了衡陽城中發生的變故,老父被拘,耿精忠逃了出來,也願投效大明。

    使者顯然也不是傻子,自然先是請尚之信節哀順變,又撫慰耿精忠等待恩旨,朝廷對尚家如此,對你耿精忠自然也不會差,待在下回去匯報,你耿精忠的恩旨自然也會下來。

    尚之信除去了心頭的一塊大石,耿精忠似乎也找到了一點依靠,二人連忙謝恩,在宅子裡擺下了酒菜與那錦衣衛共宴。

    …

    京城裡,兵部尚書克薩哈接到了一封密信,不止如此,朝堂裡的鰲拜黨羽人手都是一份,一個也沒有落下。到了第二日清晨早朝時,神采奕奕的小皇帝高踞在鑾椅上,如今鰲拜出了京,熱河的兵馬已經接管了九門的衛戍,關外的王爺將軍也紛紛入關,即將抵京,這樣一來,朝中的四大輔臣蘇克薩哈被流放去了寧古塔,鄂必隆被放去了山東治水,鰲拜去了湖南,只留下一個十分聽話的索尼,可以說他康熙年紀雖只有十三,卻真正的掌握住了大清朝的權利。

    三跪九叩之後,小康熙威嚴的掃視殿下群臣,稚嫩的嗓音肅然道:「眾卿平身。」

    大家稀稀落落的起來,首先站出來的就是兵部尚書克薩哈:「皇上,臣有本要奏。」

    康熙打起精神,連忙道:「講。」

    「當年世祖爺入關,所帶的不但是滿蒙的精銳八旗,更有吳三桂,耿仲明,尚可喜以及孔有德等人從龍入關,先帝爺對他們待之甚是隆厚,將他們分佈於各省就藩,子子孫孫襲承王爵,如今孔有德已死,膝下無子繼承,吳三桂亦兵敗緬北,身死他鄉,廣西,雲貴二藩鎮已名存實亡,如今,仍然承襲王爵的只有廣東尚可喜,福建耿精忠二人。」

    克薩哈在這裡頓了頓:「先帝待藩王甚是優渥,可是臣卻聽到一些流言。」

    「哦?」康熙問:「是什麼流言?」

    「傳聞這兩個藩王在藩鎮內囂張跋扈,對於朝廷更是陽奉陰違,當時南明出兵廣西,四川時,尚可喜竟未發一兵一卒,而且坊間流言,說此二王心懷不軌,欲圖反清以投南明。」

    克薩哈的話猶如在鑾殿裡投入了一枚炸彈,殿內的群臣紛紛竊竊私語起來。

    這個時候,禮部尚書站了出來道:「臣也聽到過一些流言,二藩不過彈丸之地,每年向朝廷要的餉銀卻是國庫收入的十之二三,剿賊時沒看到他們發兵,要起錢來卻從不甘落後,臣請皇上裁撤二藩,以安天下。」

    「臣附議!」

    「臣附議!」

    「臣附議!」

    「臣附議!」

    「臣附議!」

    猶如事先說好的一番,殿內立即有近半的人站了出來。
07131002 發表於 2010-1-7 18:03
第二百一十一章:四面明歌


    康熙身體一震,不由得興奮起來,誅除鰲拜,平定三藩原本就隱埋在他的心底深處,他原本還以為自己是孤掌難鳴,想不到朝中裁撤三藩的大臣竟有這麼多。

    鰲拜剛剛被驅除出京,如今小康熙大權在握,這時又有人提出撤藩,小皇帝難免一時血氣上湧,望著殿下站出來的上百臣子,脹紅著臉將腦袋別向索尼處,詢問道:「索愛卿,你看怎麼樣?」

    索尼半瞇著眼睛,對於鰲黨如此突兀的統一行動甚是不解,對於裁撤藩鎮,鰲拜從前一直都是保持中立的,這些鰲黨們自然也是模稜兩可,如今卻如此默契的請求撤藩,若說沒有受人指使,那才怪了。

    索尼又想了一會,已認定這幕後的推手正是鰲拜,可是鰲拜為什麼要撤藩呢?索尼暫時還沒有想通,不過他可以確認的是,此時關外的王爺和將軍一日沒有進京,鰲拜就隨時可能狗急跳牆,現在最重要的是穩住鰲拜,因此,鰲拜所挑起的裁撤藩鎮必須滿足。

    「皇上,奴才以為,藩鎮弊大於利。」索尼淡淡的回應,卻足夠表明他的態度。

    康熙小臉漲得通紅,他畢竟還是個孩子,雖然在深宮中學會了韜光養晦和各種政務的處理,但是對這麼多大臣所提議的撤藩並不能看清本質,稚嫩的聲音道:「既然如此,傳旨,禮部速速去寫好撤藩的條陳出來,讓耿精忠尚可喜二人發往遼東原籍,他們的舊部也得回去,統統不能留下。」

    「皇上,耿精忠尚可喜坐守藩鎮,手握精兵銳卒,奴才恐怕他們不會服氣,若是起兵抗拒聖旨,恐怕要尾大不掉啊。」先前提議的克薩哈一副得逞的模樣,又道:「鰲中堂正在湖南督促軍事,奴才以為,可發一道密旨,讓鰲拜便宜行事,一旦二藩有任何異動,便立即反應,如此,才能將一切不利的可能降為最低。」

    小康熙不知克薩哈的詭計,頜首點頭,心想:「鰲拜與耿精忠尚可喜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朕讓他們狗咬狗,最好兩敗俱傷,豈不是好?」他也沒有往深處想,於是忙點頭道:「你說的對,就按你說的去辦,朕立即擬旨。」

    …

    接到了密旨的鰲拜立即行動起來,三萬驍騎營直撲廣東,被軟禁的尚可喜正式拘捕,投入大牢,另一邊又將朝廷裁撤藩鎮的聖旨明示各省,擺出了一副二藩若不乖乖就範就玉石俱焚的架勢。

    在另一邊,廣州的尚之信正式宣佈父王尚可喜被拘的消息,以世子的名義召集大軍陳列肇慶,正式樹起了反清的大旗,接著又是各處的使者前往福建,廣西,瓊州,與福建耿精忠,瓊州劉國軒,廣西李霄等部聯絡,又寫好了密信分赴貴州趙福,陝西王輔臣,縱橫捭闔,大有一副將廣東作為主戰場,與鰲拜決一死戰的態勢。

    聽到消息地鰲拜大驚失色。他原本以為廣東福建二藩沒有準備。自己趁機打他們一個悶棍。沒想到這兩藩早就和明軍有了聯絡。這樣一來。別說奔襲。真要曠日持久地在廣州與二藩決戰。身後地明軍恐怕就要撲過來了。這些倒也算了。趙福、王輔臣乃是吳三桂舊部,與二藩關係緊密。若是戰事一旦不利。誰知道這兩個狐狸會不會學尚可喜耿精忠一樣起兵。一旦到了那個境地。原本坐鎮湖南統一調度地他就成了甕中之鱉。下有二藩。上有陝西王輔臣。西有明軍。趙福。縱是他是大清第一勇士恐怕也得完蛋。

    情急之下。鰲拜連忙調回驍騎營。迅速地向朝廷以及江南各省通報。以求後援。另一邊。他急招王輔臣趙福二人再次入衡陽。當務之急。必須得穩住這兩個提督。否則西南將會持續惡化。

    這個時候。趙福與王輔臣地態度就值得玩味了。值此亂世。大家都是為了混口飯吃。混得好了跟對了人就有官做。想當年二人是跟著吳三桂混地。如今吳三桂死了。接下來跟著誰混好呢?不好說啊不好說。兄弟現在貴為提督。也不指望建功封侯了。見好就收嘛。兄弟也不是傻子。混到了這個地步。自然是想捧著個鐵飯碗平平安安地混完這輩子就算。可問題是。跟著誰混才穩當呢?

    一句話。不管是像二藩一樣地投降南明或是跟著鰲拜。都不穩當。至少在開戰之前。戰果未定之下。誰也不知明日會發生什麼事。那好。兄弟誰也不跟著。老子在自己地一畝三分地上等著。看你們誰贏。誰贏了老子就跟著誰混。

    出來混。也是要講境界地

    這個時候。混不出境界地人早死絕了。能混到明初地比泥鰍還要圓滑地人?

    這個時候,瓊州的水師已沿著珠江順流而上,廣西的李霄所部也帶來了七千荷槍實彈的明兵拖著火炮陳兵於清遠,福建宣佈易幟,大明敕其為閩王,耿精忠率兩萬精銳駐入韶關,此外,四川李定國所部進抵漢中,擺出一副隨時進襲陝西的姿態,威嚇王輔臣,雲南沐劍銘所部率軍抵入雲貴邊境,拖延趙福。

    來吧,鰲拜,來打我吧,到廣東去。幾乎所有人都在呼喚,向著湖南的鰲拜招手。各省的兵力猶如事先說好的一般,迅速的抵達了自己所處的位置,在廣東準備好了一個袋子,只等著鰲拜一頭紮下去。

    接著又是爪哇省南洋水師出動的消息,他們的目標是廣西北部灣,接著再順著欽江北上,隨時準備策應廣西,海都的大軍也開始在緬北彙集,擺出了一副隨時準備奮力一撲的勢態。

    鰲拜呆在衡陽心急如焚,形勢一下子發生了如此大的逆轉,整個湖南四面楚歌,別說去進擊廣東,這湖南能不能守住都是問題,可也不能坐以待斃啊,鰲拜將三萬驍騎營和三四萬的綠營全部收攏到衡陽一線,另一邊不斷的派出使者前往貴州和陝西,能不能拼下去,還得看這兩個提督的立場,如果不能得到他們的支持,一切都是空談,江南的綠營兵不堪一擊,根本不可能調來作戰,朝廷要調大軍前來救援恐怕也是幾個月之後的事,根本來不及回應。

    趙福與王輔臣二人繼續耗著,對鰲拜所派來的使者盛情招待,吃飽了喝足了還給賞錢,可就是不表明立場,總是拿唯朝廷是命的借口推搪,為朝廷是命就是說不為你鰲拜是命,你的命令老子不聽,除非朝廷親自下旨,可是等你鰲拜請了旨下來,這京城到陝西貴州相隔千里,沒有一個半月是到不了的,那個時候決戰恐怕已經結束了,誰勝老子就給誰幹活。

    幾天下來,意識到鰲拜由進攻轉為防守的廣東聯軍漸漸的在清遠會師,近十萬廣東福建的藩兵以及明軍合為一體,在清遠城中等待時機。

    在貴州,一個白面書生突兀的出現在了提督府前,他身後的隨從與門口的役丁通報了一聲,接著提督府出來了一個管家模樣的胖子將書生迎了進去。

    這書生正是南鎮撫司都指揮使陳永華,南鎮撫司主管的是東南沿海以及東洋方面的刺探收買工作,自廣西光復之後,便將府衙搬到了廣西,以求更好的向淪陷區滲透,由於二藩投明,西南的局勢立即發生了逆轉,陳永華立即感覺到策反貴州趙福的可能,此次他之所以冒險深入貴州,正是因為貴州的戰略地位實在重要,一旦趙福起兵反清,雲南,海都與湖南之間就等於出現了一條通道,海都雲南的大軍隨時可以順著貴州奔襲湖南。

    當然,陳永華之所以這樣自信並非是空穴來風,他不相信趙福是個傻子,如今的局勢逐漸明朗,明軍佔了優勢,他趙福若是敢動陳永華一根毫毛,就等於死心塌地的想跟著吳三桂一條路走到黑了,以番子們收集來的信息,陳永華不相信趙福是個不為自己留後路的人。

    管家引著陳永華進了偏廳,陳永華大剌剌的坐下,有丫鬟給他端來了茶銘,他怡然自得的翹起二郎腿,扇著紙扇,另一隻手拖著茶銘吹著茶沫。

    一直等了一個多時辰,趙福仍然沒有出現,陳永華倒顯得極有耐心,他知道,趙福的心裡還在掙扎,拿不定主意,既然這樣,就讓他多想想吧。

    幾炷香之後,一身戎裝的趙福跨刀入廳,抬眼便看到了不驕不躁的陳永華,冷笑一聲,搬了把椅子坐在陳永華的對面:「你就是陳永華,大明的南鎮撫司都指揮使?」

    「正是在下!」陳永華收攏紙扇,笑吟吟的報了報拳。

    「你是來招降我的?」趙福一臉的不善,這實在是難以抉擇的選擇,一步走錯,別說榮華富貴,連身家性命都保不住,耿精忠尚之信是因為朝廷要撤藩,還抓了尚之信的父親不得不反,他是個提督,根本就沒有必要跟著兩個藩王去鬧,說不定南明根本不成氣候,自己不是去送死嗎?

    哎!還是平西王在的時候好啊,什麼都不用操心,安心的替他管好貴州就成了,有什麼事他拿了主意,自己辦就是,趙福不禁嚮往起從前的生活,臉色陰沉的可怕。
07131002 發表於 2010-1-7 18:03
本帖最後由 07131002 於 2010-1-7 18:06 編輯

第二百一十二章:勸降


    陳永華笑吟吟的搖頭:「在下是為將軍著想,將軍卻當我是來勸降的嗎?將軍禍將至矣,尚恍若未覺,實在是可悲可歎。」

    陳永華搖頭晃腦的一副悲天憐憫的模樣,倒像足了那些酸腐秀才,氣的趙福恨不能一拳將他砸死,可悲可歎?娘的,老子跟隨平西王東征西討,還從來沒可悲可歎過,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來悲憫於我?不過陳永華畢竟是大明的使者,他膽子太大也不敢動這個手的,現在鰲拜與南明勝負未分,打了陳永華就等於斷絕了自己將來投明的一條後路,萬一鰲拜兵敗,明軍踏步入貴州,他可就真的可悲可歎了。

    陳永華見趙福臉色微變,知道激怒了他,吟吟道:「將軍是否還心存鰲拜戰勝大明的僥倖呢?實不相瞞,陳某此來,是你趙福的最後一次機會。」

    陳永華盯著趙福變幻莫測的臉頓了頓:「吾皇仁德,不忍漢軍自相殘殺,將軍雖然失足委身為賊,卻也流淌著我漢家的血脈,你屬下數萬遼東的戰士亦都是漢人,一旦開戰,便是血流成河。貴州西接四川,難臨雲桂,如今廣東,福建已反,十萬大軍對鰲拜已形成合圍之勢,難道你還想要負隅頑抗,與鰲拜一道去死嗎?」

    「陳先生似乎太過自信了吧?」趙福齜牙冷笑,輕蔑的斜了一眼,他的如意算盤是等待時機,看誰佔了優勢再做出選擇,現在勝負未明,若是貿然表明立場,一旦選錯,那可是掉腦袋的事。

    「自信?」陳永華仍舊保持著笑容:「如今鰲拜孤掌難鳴,清廷內鬥劇烈,而我大明興師北伐,佔盡了天時地利人和,將軍的貴州又處在我雲南,四川,廣西三省的三面合圍中,一旦大明發難,你貴州便是首攻之地。趙將軍是與明軍對過陣的,當知勝負幾何吧?」

    趙福陰著臉沉眉不語,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以他貴州一省之力而去對抗三省兵精糧足的明軍,簡直就是以卵擊石,他只是希望明軍的戰略目標先放在湖南,與鰲拜決戰,待分出勝負之後再行抉擇,如果明軍調準了槍口,要對付的是他貴州,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陳永華冷笑一聲拋出了殺手鑭:「況且將軍就算給鰲拜做了馬前卒,也不一定能落個好下場,如今清廷調令關外滿蒙八旗入京勤王,趙將軍不會不知道吧?清廷明面上是說防禦我大明北伐,其實明眼人都知道西南與京畿相隔萬里,北伐軍不可能對北京有任何威脅,清廷所防備的正是鰲拜,趙將軍替鰲拜打前陣,在清廷眼裡就成了鰲黨,屆時掌握了實權的康熙一旦發難,趙將軍自以為會有什麼下場?」

    趙福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可末將乃是平西王的舊部,平西王又是新始殺的,若末將易幟反戈,難免會有人不服。」

    趙福顯然被說動了,鰲拜確實是個危險人物,不但是大明的眼中釘,更是康熙的肉中刺,跟著他很難有好下場。

    陳永華爽朗一笑道:「男子漢大丈夫既然要做大事,哪有這麼多婆婆媽媽的事,趙將軍不妨召集眾將,若有人不服,可立即殺之。」

    趙福似有惻隱之色地搖搖頭:「不成。大家都是遼東一起輔佐王爺地老兄弟。末將降明已是錯上加錯。何忍再殘害自己地兄弟。你可先回去。我再想一想。」

    陳永華深望了趙福一眼。這人雖然立場不同。卻也算是條講義氣地漢子。陳永華曾經主導地天地會便是以義字當先。因此對趙福地義氣倒顯得有些欽佩。於是道:「趙將軍既然不願殺他們。大可將他們放走便是。只要他們不能惑亂軍心。便可留他們一條生路。況且當年你們也是山海關地明臣。迫不得已而降了大清。如今大明天子修文武。高積糧。等地就是有朝一日能夠光復天下。還復漢家衣冠。你們也是漢人。既知道恩義。又何必要給滿人做飛鷹走狗?許多事都是一念之差而造就地錯誤。趙將軍難道希望一錯再錯?」

    趙福沉吟著不說話。陳永華知道到了關鍵地時刻。於是繼續道:「吾皇文成武德。仁義天下。對從前地舊臣降將體諒有加。耿精忠。尚之信翻然悔悟。皇上仍賜還他們地爵位。賞金銀無數。這便是明證。趙將軍若是願降。皇上自然不會虧待於你。這是一次絕佳地機會。也是最後一次機會。趙將軍定要想清楚。不要自誤。話已及此。陳某已沒有什麼可再說地了。告辭。」

    陳永華轉身要走。趙福終於從激烈地思想鬥爭中抬起了眼眸。忙拉住陳永華地袖口道:「陳先生且慢。趙某願降了。」

    …

    當日,貴陽提督府召集眾將,燈火通明的府衙裡,十幾個千總以上的軍將分為兩列,等著趙提督的到來,在他們的中間,有兩個將軍胸前掛著艷紅的紅巾,甚是惹眼。

    「提督大人到。」門子扯開嗓子高吼聲中,趙福與陳永華二人並肩而來,趙福登上了上首的小階,一屁股坐在帥椅,陳永華站在他的身畔,很快又個親兵端來了一方圓凳,請陳永華坐下。

    軍將們都不認識陳永華,不知他是什麼人,為什麼享受這樣的待遇,再看陳永華的頭,只見他與其他人大不相同,別人都是剃了光頭蓄了辮子的,而這人卻是一頭的長髮,正坐在圓凳上笑吟吟的掃視著衙堂。軍將們紛紛竊竊私語起來,只有兩個戴了紅巾的游擊參將嘴角揚著笑,凜然而立。

    「好啦,都不要吵啦!」趙福按住椅前的長案,示意大家安靜。

    「提督大人,這人是誰?」一名參將站了出來,手指著陳永華一臉的敵意。

    趙福道:「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大明南鎮撫司都指揮使陳永華大人,大家快來參見。」

    軍將們更加面面相覷起來,大明的官讓咱們來參見?提督大人是不是吃錯藥了,還未等他們反應過來,兩個戴了紅巾的參將游擊站了出來,朝著陳永華作恭:「末將參見都指揮使大人。」

    他們行的乃是大明的軍禮,而不是滿清的千禮。

    幾個趙福的心腹將領也猶豫了一番,給陳永華打了個千,並不說話。

    還有幾個默不作聲,當作什麼也沒聽見。

    「提督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終於有人站了出來,怒聲責問。

    趙福與陳永華對視一眼:「江佐領何必如此?廣東尚之信,福建耿精忠早已反了,咱們原本就是明將,奉崇禎皇帝之命死守山海關,本督願追隨二藩,改旗易幟,以順天命。」

    先前那人道:「明軍殺了平西王,你不思替平西王報仇雪恥,反而降了叛賊,平西王待你恩重如山,將來你死之後如何有面目去見平西王?」

    趙福被那人說的大是慚愧,垂頭不語。

    這個時候,陳永華已經站了起來,斥道:「平西王待你們有恩,你們羞於見他,難道你們拖著腦後的豬尾辮子就好意思去見你們的列祖列宗嗎?你們世世代代都是明人,穿戴的是漢家的衣冠,行的是漢家的禮法,再瞧瞧你這一副模樣,腦後拖著豬辮,鞠躬打千,想做奴才而不可得,這副模樣,九泉之下,你父母親族又如何認得你?你居然還在此妄稱忠義,實在是愚不可及。來啊,將這人拿下拘押,若他能幡然悔悟,還不失做條好漢子,仍然官復原職,若是他累教不改,便將其逐出貴州,投他的主子去。」

    衙內眾人面面相覷的都不敢動手,守衛在衙堂的親兵更是恍若沒有聽見,這時,兩個紅巾的參將游擊突然站到了那人的身後,應諾一聲,反剪住那人的雙手,將他拖了出去。

    「諸位放心,這位將軍只是暫時拘禁,趙提督看在往日兄弟的情份上絕不會加害。」陳永華加了一句,眾將的臉色緩和下來。

    趙福這才開口道:「諸位與趙某都是十幾年的老兄弟,咱們從遼東到了雲貴,歷經了不知多少血戰,趙某與大家生死相托,從未有過背叛。」

    衙中眾將紛紛垂頭緘默,趙福又道:「如今大家年紀都大了,都有了妻兒眷屬,趙某又怎能不為諸位謀個出身,在這亂世中尋個安家立命的去處。」

    「如今滿清君臣不睦,內鬥頻仍,八旗兵再也不復從前銳健,一敗再敗,早晚都要退居關外。好在大明新始皇帝不棄前嫌,願意重新招納我等為羽翼,如此千載難逢的機會,趙某如何會不動心?」

    「提督大人不要再說了。」有個千總已站了出來,老淚縱橫的道:「末將信的過提督大人,你說怎樣就怎樣。」

    「不錯,趙提督一向待咱們這些老兄弟不錯,難道他還會害我們嗎?若是如此,這世上就沒有可信之人了。」有人跟著附和。

    趙福精神一震,拍案道:「咱們兄弟同心,不說為大明光復天下,以贖往日的罪過,就算是為了妻兒子嗣,也要再賣上一次命,傳令,明日大軍出發,會同雲南明軍,迅速突入湖南東境,以支應廣東友軍。」

    「喳!」大家紛紛打千,突然醒悟此時不應再行千禮了,於是又一齊作恭:「遵命!」
07131002 發表於 2010-1-7 18:04
本帖最後由 07131002 於 2010-1-8 16:16 編輯

第二百二十三章:江西是個好地方   (原第二百一十三章作者章節偏輯錯誤此章後都加10)


    新始四年六月十八,一直游移在雲貴邊境的沐劍銘部迅速進入貴州,與趙福所率的關寧舊部會合,此時的趙福已封鎖了貴州到湖南的邊境,所有人只進不出,因此消息還未洩漏出去。

    此次作戰以沐劍銘的八千明軍和趙福的兩萬關寧軍為主,陳永華隨軍作戰,居中協調兩軍作戰。

    三日之後,五千打前鋒的關寧鐵騎迅速突入湖南懷化,懷化乃是湖南西南門戶,自古就有門戶、全楚咽喉之稱,是湖南通向雲貴的橋頭堡。

    鐵騎不敢孤軍深入,畢竟在他們對面的乃是精銳的驍騎營,又過了三日,沐劍銘趙福所部抵達懷化,一同入城。

    收到懷化戰報的鰲拜更是坐臥不寧,他全力守禦廣東方面的聯軍,竟不成想連趙福也反了,西南的屏障一下子全線崩潰,原本鰲拜為了防止趙福謀反還準備調一支大軍陳列湖南西境監視貴州,可又害怕趙福恐懼,因此為了顯示對趙福的放心他並沒有這樣做,可是如今西有雲貴聯軍,東有兩廣福建聯軍,聲勢浩大,前後夾擊,他坐居湖南彈丸之地,假若北面的王輔臣也反,聯合川軍南下,那就等於三面受敵,到時想要跑都跑不成了。

    怎麼辦?擺在鰲拜面前的只有兩條路,一條是據守湖南,可是勝率極低,鰲拜身經百戰能活到現在並非是個蠢人,這點還是能看的出的,如果選擇這麼一條路無異於九死一生,西南兩面面臨明軍與叛軍的優勢兵力,背面的王輔臣被李定國所部牢牢拖住,而且王輔臣也是個搖擺不定的人,說不定哪天也降了南明,那就等於三面夾擊,勝算幾無。

    另一條路呢?去江西,居中調度兩江,湖廣的清軍與明軍決戰,這樣倒還有勝算,江南糧餉充足,地廣千里,只要自己身後還有朝廷的支援,與南明來一場決戰並非沒有可能。

    作為一方統帥,鰲拜倒是更傾向於第二種方法,現在敵強我弱,負隅頑抗絕無可能,不過白白葬送了驍騎營精銳而已,鰲拜雖然自認驍騎營天下無敵,可是在三四倍明軍面前,絕不可能討得任何的便宜。

    可是問題又來了,一旦退往江西,那麼就等於怯戰,他鰲拜為大清東征西討,從未怯退,一旦發生了這樣的事,不但朝廷抓到了他的把柄,另一方面,他在八旗軍中的崇高威望將會土崩瓦解,滿人敬畏英雄,明知不敵偏要置之死地而一決雌雄,這才是鰲拜從前的性格,可是一旦不戰自退,那麼八旗會怎樣看待他?一旦他的威望土崩瓦解,那麼他的政治生命也將告盅,他鰲拜之所權傾天下,所倚仗的正是這樣的威望。

    鰲拜叫來了克薩哈,這位給他出了餿主意的奴才倒並沒有讓鰲拜心生反感,鰲拜自己也清楚,裁三藩於他有利,克薩哈的計謀也是天衣無縫,唯一失算的就是這二藩原來早有反心,又不小心走脫了耿精忠,讓他回去報信,因此,鰲拜並未怪罪克薩哈,反而對他更加倚重了些。

    「主子無需發愁,依奴才的淺見,若是主子真想除滅明患,還是退避江西的好。」克薩哈毫不猶豫的選擇了第二種方案。

    「哦?這是怎麼說?」鰲拜這幾日反而沒了從前地跋扈。囂張是要資本地。鰲拜首先挨了孝莊與康熙地一記悶棍。使他失去了遙控京城地能力。接著除二藩不成。反而給人反咬了一口。如今四面明歌。身家性命都沒有保障。哪還能擺得出不可一世地面孔出來。

    「主子若是據守湖南。就成了南明與二藩地眼中釘。肉中刺。非要拔出不可。原因無它。只因主子威名太盛。又帶了精銳驍騎營盤踞衡陽。不除不快。所以。奴才以為主子一旦留在衡陽。明軍定然全力合圍。」

    薩克哈咂了咂乾癟地嘴唇。繼續道:「反是主子退居江西。明軍自然也就長出了一口氣。暫時沒有了主子地威脅。明軍也並非是鐵板一塊。如今二藩與趙福盡皆投效。南明必須需要時間來進行整合。一旦主子對他們暫時沒有了威脅。他們也需要緩氣地時間。因此,奴才料定主子退居江西之後,明軍反而不會來取湖南。」

    薩克哈確實算一個人才。雖然明軍在西南取得了絕對地優勢,也一眼看中了南明地弊端。一下子接納了兩藩三省地投降。多出了近十萬地藩兵。千里地土地。也並非是一件好事。畢竟二藩三省各個都是土霸王。就算投降了南明。也是絕對不允許明軍染指自己一畝三分地的。這樣一來。南明就等於得了個空架子。現在鰲拜威脅他們時。或許還能讓他們相互協作。共同進退。可是一旦威脅解除。內部地矛盾也就難免要顯現出來了。

    「主子可利用這個時機在江西召集東南各省綠營備戰,養兵以待。一旦時機成熟,再收復失地。江南富庶,從不缺錢米糧餉,所缺地正是一支精兵。以主子地本事,大可在驍騎營地基礎上,利用江南地錢糧招募一支新軍。再督促各省總兵勤練綠營。聚兵二十萬。擇機與明軍決戰。」

    鰲拜點頭稱是,對於薩克哈的建議他還是較為認同的,二人不謀而合,只是他最關心的倒是聲望的問題,這可是關係到他身家性命的事,絕不能掉以輕心。

    鰲拜將自己的擔憂與薩克哈說了一遍,薩克哈皺起了眉毛,他一時都在想著戰略的事,對於這點倒是沒有想到,遲疑了會道:「主子,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知恥而後勇,聲望沒了還可以再掙回來,如今主子與三萬驍騎營才是青山,有了青山自然不怕沒有柴燒,主子退避一步,就算損了威望,待養兵百日之後再掙回來,一舉擊潰明軍,誰還敢說主子是怯戰?」

    鰲拜皺眉不語,許久才道:「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了。」

    翌日,鰲拜召集湖南綠營軍將,吩咐他們謹守湖南,勤加練兵,接著又宣佈他要帶著驍騎營前往江西,誓與南明周旋到底。

    消息傳出,鰲拜已匆匆帶著三萬驍騎營往東進發了,整個衡陽城一下子亂了套,當地的官員面如土色,連忙回府收拾行裝,讓老婆孩子先走。綠營的將官們則是破口大罵,什麼狗屁誓與南明周旋?他娘的,明軍還未到,你這個自稱大清第一巴圖魯的王八蛋跑的比兔子還怪,把咱們這些人留在這裡守城,簡直豬狗不如。

    衡陽知府膽顫心驚的四處求援,不管是朝廷還是哪省哪府,只要有名號的就連忙寫信過去,每日清早從睡夢中醒來,得知一夜無事,心裡便是一陣慶幸,於是又與幾個城內的千總把總一起到城頭去巡視,說是巡視,只不過是害怕明軍攻到罷了,站在城樓上,每日向西眺望,只望明軍高抬貴手,千萬不要來衡陽,滿天神佛,觀音菩薩,玉皇大帝,真武真君保佑。

    等了七八日,衡陽城下仍然沒有看到明軍的消息,周圍郡縣的探子也回來了,說明軍雖然佔據了懷化,卻並沒有發起進攻,而廣東方面的聯軍更沒有任何異動,似乎明軍對衡陽並不感興趣。

    滿城的文武官員都鬆了口氣,搞了半天原來是虛驚一場,看來這小命還能多保一刻了,可是這樣也不安全啊,湖南地處西南要衝,是明軍進入江南的必經之地,今天不打,明天也要打的,在這裡當官,簡直就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嫌命長了。

    於是,有門路的官吏連忙找熟人請求換個官位,就算是去西北那些裡做個小縣令也好,沒門路的只能在這耗著,膽小的乾脆編出各種理由請辭,他娘的,拿命去給你當官,爺是傻子嗎?爺不伺候了,再見!

    幾日之後,衡陽的官署一下子十室九空,就連綠營的千總把總們也『傷殘』了好幾個,這個說摔斷了腿,那個是舊疾發作,另外一個是家裡的老母死了,理由千奇百怪,總之一句話,這官是當不下去了,還是請朝廷另請高明吧。

    卻說鰲拜率軍離了衡陽,在半個月的急行軍下抵達了南昌府。南昌府乃是江西的中樞,位於長江下游,四周有梅嶺、象山、南磯山等天然屏障,又有象湖,青山湖作為天然的護城河,鰲拜對此極為滿意,命令驍騎營駐紮於此,自己當仁不讓的雀占鳩巢,將江西巡撫的衙署佔了,開始發號司令,首先讓人在江南一帶徵募新軍,又下令江南各綠營全力備戰,還有徵收的錢糧等物全部點收,做出一副全力備戰的模樣。

    江西東境便是江蘇、浙江,北面是安徽,西面是湖南,這幾省都是富庶之地,因此徵召新兵的事不成問題,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一個月的功夫,一支人數達三萬的新兵就此組建,鰲拜也是興致勃勃,每日入營親自督促新軍訓練,又伸手向朝廷要火銃,大將軍炮等新式武器,一下子,原本還垂頭喪氣的他又生龍活虎起來。
07131002 發表於 2010-1-7 18:07
第二百二十四章:睡獅已醒


    二藩起兵的消息傳到了京城,清廷震動,緊接著壞消息來,形勢越來越加惡化,趙福起兵,再是懷化陷落,接著又是鰲拜退往江西…

    這一下子清廷還爭權奪利的大臣們一下子突然意識到,一個絕對強大的敵人站到了他們的面前,一個不好,誰都別想有好下場。

    深宮中的孝莊自然也聽到了消息,她的身子骨一下子弱了下來,在一個個打擊都沒有將其擊倒的她,如今卻已經垂垂老矣,好在幾個太醫幫他護住了開藥護住了心脈,否則真正的要見列祖列宗了。

    小康熙沉眉侍立在窗前,皇祖母的高燒仍沒有退去,他已在這裡站了一天一夜,連今日最重要的早朝都沒有參加,外廷的群臣已急的猶如熱鍋上的螞蟻,最後還是索尼穩住了眾臣,一邊吩咐兵部準備好救援的兵馬,責令戶部調度好糧草,只要皇上下旨,救援的大軍隨時可以出動。

    「玄…更何況是這個時候。」

    「皇祖母。」小康熙單膝跪下,握住了太皇太后從床沿伸出來的手,手掌冷冰冰的,體味不到一丁點的暖意。

    「救援的大軍出發了嗎?」孝莊頭疼欲裂,艱難的問。

    「這個…,是這個祖母養他長大,也是這個祖母扶持他當上了皇帝,更是這個祖母諄諄教誨,孜孜不倦的教導他許多的道理,這個祖母是他的精神支柱,她體貼他的生活,關心他的事業,勞心勞力,那雙洞悉分毫而又渾濁的眼睛將一切陰謀看穿看透,扶持著這個孫子度過了一次又一次的危機。」

    她分享他的快樂,承擔他的痛苦,挑起他的重擔,從未退縮,更沒有絲毫的鬆懈,她布下了一個又一個的棋局,利用手中每一個棋子為他的江山基業保駕護航,天下之大,這個年幼的孤家寡人心裡,只有一個親人,現在這個親人卻軟塌塌的躺在床上,承受著病魔的痛楚。

    「你不能這樣!」孝莊冰冷的手抽了回去,她拚命的在咳嗽,顯得十分的生氣,一個太醫連忙上去探視,搭了搭脈,又叫人給她服了一劑藥這才止住。

    孝莊繼續道:「你是皇帝,江山比你皇祖母更為重要,這個時候該你站出來收拾局面,與新始逆賊會獵的時候,而不是兒女情長,牽腸掛肚。」

    「可是…

    「沒有可是。你應該召集百官。議定剿賊良策。安撫鰲拜。發出大軍救援他。絕不能讓局面再惡化下去。」孝莊地話音中又伴隨著劇烈地咳嗽:「天下是你地。你就該以天下為己任。為我們滿人地江山社稷著想。你是滿人地皇帝。是天下人地共主。去吧。決一死戰!」

    康熙哽咽著磕了幾個頭。返身出了慈寧宮。

    「主子。您去哪?」侍候康熙地小高子過來給小皇帝穿上了蓑衣。外面還下著連綿地細雨。

    「擺駕太和殿。召集文武。」康熙握住了拳頭。他要報復。如果不是新始帝。如果不是他在南洋崛起。如果不是他擊潰了吳三桂。如果不是他佔據了雲桂川三省。如果不是二藩背叛大清投效於他。如果不是趙福反叛。如果…千古一帝,就是他新始成為中興雄主。天無二日。山無二虎!

    索尼帶領著群臣早已恭候多時。就連平日裡極少上朝地親王郡王貝勒們也來了。太和殿再也不是爭權奪利地場所。更不是陰謀詭計地溫床。今天。滿人們終於意識到了威壓而來地壓迫。雲南陷落、廣西陷落、四川陷落、廣東福建二藩反叛。貴州反叛。鰲拜怯戰而退居江西。天下三分南明佔去了一份。漢人地戰刀已然擦亮。戰鼓隆隆地在西南地邊陲響起。探出了獠牙。隨時準備迎面撲來。

    「請皇上速下旨意,調令援軍南下,剿平明患!」這一次,所有朝臣全部跪倒,整齊劃一的提出了奏請,這是大清立國以來從所未有的場景。

    「准!」小康熙只說了一個字,接著他顧盼了左右的群臣,又道:「著令神機營,銳健營,前鋒營共十萬人入江西,由鰲拜調度,令他鎮守江西,絕不能再失去一城一土,否則提頭來見。」

    北京城的防務主要由神機營,銳健營,前鋒營,驍騎營負責,鰲拜出京時帶去了驍騎營,而這一次康熙將另外三大營全部交給了鰲拜,這是大清在關內僅有的精銳。而北京城的防禦將交由關外的滿蒙八旗負責。

    「啟稟皇上,陝西乃是吳三桂舊部王輔臣的轄地,此人反覆無為信,請皇上速調一奇兵入陝,以防有變。」索尼現在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走路也呼呼帶著風,精神奕奕的提出了意見。

    「准,此事由索中堂負責去辦,不要給王輔臣太多壓力,也不能讓他與明賊勾結。」康熙顯得沉穩了不少。

    「從今往後,再有巡撫縣令失陷一土,立即全家抄斬,決不姑息,但有光復城池失地者,一概賞穿黃馬褂,若有士卒一人戰前臨退者,斬全家,戰前反戈者戮全族。」

    「皇上,奴才聽說綠營投降南明的漢軍極多,這些漢人反覆無常,都是奸詐小人,打起仗來非但不能為我所用,反而極易臨陣倒戈,奴才以為,應當裁撤綠營,實行先帝在遼東時期的聯保制,若有一人通賊,則屠一村,若有十人從賊者,屠一城,決不能姑息。」說話的是兵部尚書鄂爾泰。

    「這個…當務之急的是籠絡漢人人心,而不是去用暴力的手段鎮壓,防民之口甚於防川,一百萬的滿人想要強壓能壓的住嗎?」

    「皇上,一旦如此,則我大清將天下的百姓推向了明寇,畢竟投賊的是少數,若以少數幾人而罪責大眾,這便讓明寇有機可趁,實在不妥。奴才以為,皇上不但不能實行聯保,反而應當擇日祭奠孔廟,表彰史可法等漢人中的英烈,甚至還可以拜祭明陵,向天下人宣佈我們滿人入關乃是幫助崇禎皇帝復仇,誅殺李自成。而那個逃入緬甸的永歷帝早已死於異國,新始帝明明是個假的,妖言惑眾,實在罪無可恕,皇上征伐天兵二十萬,早晚要將其蕩平,這樣一來,不但能夠安撫眾心,還能讓漢人以我大清為正統,為我所用。」

    康熙沉吟了片刻:「索尼說的對,朕明日便去祭祀孔廟,拜祭明陵,滿人要想征服漢人,不止是靠馬上炫耀著屠刀,而應當誅其心,蒙其志,使其順服,才是王者之道。」

    「主子聖明!」索尼讚歎了一句,一副孺子可教的嘴臉。

    朝議一直堅持到了深夜,年僅十三的康熙仍然精神奕奕的事無鉅細一一詢問,大軍所需多少糧草,賞額有多大的空缺,山東,直隸等省能否調出一部分兵力南下,明軍有多少可戰之力,鰲拜有多大的勝算等等等等。一直到大家的精神實在扛不住了,康熙才意猶未盡的揮揮手:「大清興亡,畢其功於此役,爾等各守其職,不可有絲毫的怠慢,朕非亡國之君,爾等也非亡國之臣,祖宗們既然入了關,咱們後世的子孫就要將天下守的穩妥些,散了吧。」

    …………

    鰲拜的退避讓明軍一下子解脫出來,說實話,對於此戰的結果李霄沐劍銘等人都不敢確定,畢竟真正的明軍只有一萬五千人,其餘大部分都是二藩和貴州的降軍,這些人有多少戰力,他們不清楚,更不奢望他們能夠與滿清精銳驍騎營對抗,再加上二藩和趙福雖然降了,可大家也並非能同心協力,每個人都暗懷著鬼胎,沐劍銘與李霄實在沒有把握。

    耿精忠尚之信趙福三人也是鬆了口氣,對於驍騎營的實力,他們還是相當瞭解的,他們不過是想保住自己的藩鎮,犯不著拿著自己的家底去和鰲拜拚命。

    幾日之後,新始帝傳來的旨意,著令耿精忠尚之信趙福三人入海都覲見。讓三人入海都倒沒什麼問題,畢竟這是禮制,藩王和大將進京面聖乃是天經地義的事,趙福二話不說,立即啟程。可是尚之信與耿精忠卻有些害怕,畢竟他們是叛臣,一旦進了海都,就等於羊入虎口,一旦新始帝突然發難說不定就別想出來了,可不去不成啊,你們剛剛投降了,這麼個天經地義的要求你都不答應,到底是何居心?這不是明擺著心懷不軌嗎?新始帝召你你都不去,難道你又想反明投清?可能嗎?滿清再傻恐怕也不會再接受這兩個混蛋了。

    二人連夜背著李霄湊在一起商量,最後還是耿精忠拿定了主意:「世弟,咱們從前是明臣,後又投了滿清,如今又復叛回明,現在也只有大明這棵大樹能夠供咱們乘涼了,要想反悔,恐怕滿人也不會再信咱們,從此以後,只有鐵了心效忠新始皇帝才能有個好下場,咱們還是同去吧。」

    尚之信默不作聲的聽著,遲疑之後,還是點了點頭。
07131002 發表於 2010-1-7 18:08
第二百二十五章:老虎屁股也能摸


    趙福由陸路自貴州過雲南,再入緬甸進海都,而耿精忠則]從廣州南下坐上東洋水師的座船前往海都覲見。

    前線的戰事又消停了一些,兩隻猛虎正虎視眈眈的打量著對手,積蓄著力量,隨時準備發出致命一擊。

    而在海都,卻是一如既往的歌舞昇平,彷彿戰爭距離他們實在太遠,無數的商賈穿行於世,炫耀著財富。如織的行人大行其道,為美好的生活而奔波工作。官吏們按部就班,每日朝九晚五面對著一攤攤堆積在案前的公文。港口裡的水手打著赤膊,露出了古銅色的肌膚,揚帆放錨,隨時準備出海。文人墨客更是各領風騷,從前他們是登高望遠,吟詩作對,如今海都的邸報就有三十餘家,行銷全國的大邸報亦不下十份,才子們哪還有心情去做詩寫對子,自然是每日向各邸報投稿,什麼詩詞歌賦,什麼雜議道論,不限題材,只要你能寫,邸報就能登

    這樣一來,許多通過邸報而獲得百姓喜愛的『大才子』便浮出了水面,於是,更多的才子便不服了,這是什麼道理?隨手寫一份《光復天下策》就能行銷天下,被無數人傳閱,本公子乃是個大才,隨便寫份策論上去豈不是要傾倒眾生?於是,投稿的『才子』越來越多,有寫詩的,有作詞的,有策論的,還有非議朝政的,五花八門,應有盡有,更有甚者,一個心學的老先生提出《皇帝無用論》大談皇帝吸食民脂民膏,不勞而獲,應當廢除,國家只設內閣,首輔大學士主政,大學士由每五年士子公推而出。

    這個新鮮的理論立時招來一陣叫罵,國怎麼可以一日無君?更何況當今聖上文成武德,堪比堯舜商湯,你個老東西吃飽了撐著沒事抱孫子玩去,少在這瞎吆喝。可憐的老先生因為思想太前衛,被人罵的體無完膚,還被北鎮撫司的番子請去喝了杯碧螺春,錦衣衛倒沒有為難他,問了幾句話看他不像是滿清的奸細也就放他走了,只是回到家中,街坊鄰居只是用怪異的眼神去看他,倒像是看瘋子一般,遠遠的眺望,生怕他發瘋咬人,在邸報裡,批判之音更是不絕於耳,老先生無奈,只好登報道歉,自稱老而昏聵,一時突發奇想,腦子充血投的文章,也不知所投的那個邸報編纂吃了什麼藥,還是故意要和老先生為難,還真將文章登了出來,造成這樣的結局,實在是慚愧的很。

    結果道歉還沒兩日,老先生想不到皇上居然請他入宮覲見,他心想完了完了,這一回說不定要抄家滅族了,悔恨之餘,臨走時還不忘向家人囑托後事,這才戰戰兢兢的進了宮。

    剛剛大婚完畢的朱駿顯然心情很好,讓人搬了凳子給老先生坐下,接著指了指那篇文章問老先生是不是他寫的。老先生只感覺狂風驟雨就要撲面而來,可惜他沒有讓暴雨來的更猛烈些的勇氣,結結巴巴的搖頭否認。朱駿瞥了瞥嘴,這文章下面有名有姓,就是你這個老傢伙,你還搖頭?於是又問了一遍,老先生還是不敢承認,最後朱駿火了,拍案而起,再問,老先生差點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只好涕淚橫流的說是,說自己該死,無君無父,白讀了這麼多的聖賢書,實在愧對皇上,愧對天下士人。

    朱駿臉色緩和了些,問他這文章是不是他想出來的,是不是他心底的想法?老先生這下學乖了,文章是有名有姓的抵賴不得,可爺心裡想什麼你總不知道吧,於是矢口否認,一口咬定是智令昏聵,稀里糊塗寫的,微臣是絕對沒有這種悖逆的想法的,不信你查。

    朱駿倒是笑了起來,招呼人給老先生倒茶,說他的想法很好,將來說不定朕退居二線,朕的子孫只做個名義上的天子,一切政務或許可以交由內閣大學士去辦,讓士人們公推大學士也是個好辦法,不過現在為時過早,至少還得經歷個一兩百年才成。

    朱駿氣定神閒的給老先生解釋,如今大明強敵環伺,一旦沒有朕來維持,早晚要被賊所乘,而且士人公推也不是個好辦法,這樣只會搞出兩種人來,一批是惜命如命的清流,這些人每日口裡都凜然的掛著大義,作風也絕對正派,但你要是他去做事,那你就算是瞎了眼,什麼事也別想辦成。還有一種就是欺世盜名之徒,這種人最是大奸大惡,他們表面上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其實比他娘的壞人還壞,壞人至少大家都知道,最怕的就是這種披著人皮的狼,因此,公推並不一定是個好方法,至少現在不是。

    老先生只想著自己的身家性命,哪裡聽的進朱駿的話,只是一直不斷高頌吾皇聖明,以理服人,小老兒愈發慚愧不已了,簡直無地自容。朱駿講的吐沫橫飛,最後意猶未盡的說:「老先生能有這樣的高論出來也算是前無古人了,朕打算重建鴻臚館,老先生若是身體康健,便入館為朕想些制度制衡吧,只是不許再發到邸報那裡去,先由朕御覽之後再做處置如何?」

    老先生虎口脫身。沒曾想摸了老虎屁股也沒有事。於是笑逐顏開地點頭。朱駿這才一臉地疲乏。讓他出宮。

    老先生前腳剛走。殿後便冒出兩個人來。這二人正是朱駿地新皇后瞿慈和新貴妃周雪兒。新婚燕爾。二人仍然顯得羞澀。小臉紅撲撲地挪步過來。一個為朱駿按肩。另一個從內侍手中接過了一盞新茶。盈盈地送到朱駿手裡。

    「皇上。那先生在邸報裡目無君長。你怎地也不斥責一番。還給他官做?」周雪兒心性放地開一些。忍不住問。

    原來二女一直都在後殿。恰好也聽見了前殿地話。都是一臉地疑惑。二女都是讀過書地。知道這種議論是十惡不赦地大罪。歷朝歷代都要抄家滅族。可放在朱駿面前。也不過一笑揭過。居然還給人封賞。實在令人不可思議。瞿慈性子穩。拘謹地不好問。雪兒就少了層顧及。

    朱駿吹了口茶沫。微微一笑。兩個美女環伺在側那是相當地享受。這裡沒有外人。他也不搞什麼天威難測那一套。道:「防民之口甚於防川。治國就如治水一般。你越堵那水早晚都要漫過河堤。積重難返之下。只有毀滅一途。所以堵是不如疏地。如今有人提出這樣地奇思怪論。朕若是以言治罪。就算這人說地沒有道理。士人們也會為之心寒。為這人大大地不忿。倒不如為朕所用地好。」

    瞿慈一邊揉著朱駿地肩。一邊用低不可聞地聲音道:「皇上地話總是發人深省。若是天下地皇帝都有你這一般地胸襟。這太平盛世也就能延綿永了。」

    周雪兒聽不懂,卻裝作一副神以為然的樣子眨眼點頭。

    朱駿失笑的喝了口茶,說這些幹什麼,由於資本的積累,社會變革是遲早的事,朱駿現在要做的就是將這場變革盡量的控制在自己的手心,讓它安安穩穩的度過,否則一旦失控,於國於己都沒有好處。

    還有鰲拜的事也讓他憂心的很,他原本以為以鰲拜的性子應該據守湖南,這樣一來,雲貴聯軍自西進軍,二藩與廣西聯軍自南北上,若是再能勾結王輔臣,那麼川陝聯軍便能自北而下,三路大軍浩浩蕩蕩兵臨衡陽城下,一舉而抓獲鰲拜,如今的康熙才十三歲,清廷中真正能打的也就是鰲拜這個老賊,只要擒獲了他,那麼滿清的氣數也就盡了。可惜鰲拜原來也是個老狐狸,規避到了江西,這樣一來,若要形成合圍,明軍就必須先占湖南,鰲拜可以利用這個足夠的時間等來清廷源源不斷的援軍,他的後方又是江南魚米之鄉,有了精銳的戰士和數之不盡的糧餉,倉促組織起來的聯軍根本不可能有多大的作為,朱駿無奈,只好發旨改攻為守,現在當務之急的是整合內部,尤其是新近來降的耿精忠尚之信趙福三人,這三人要嘛收為己用,削弱他們的兵權,要嘛就要盡快不露痕跡的將他們處理掉,否則實在不能安心。

    「皇上,你在想些什麼?」周雪兒見朱駿臉色變幻,沉眉不語,輕聲問。

    朱駿拉回神來,只覺得瞿慈的纖手在肩部捏的及其舒坦,笑吟吟的道:「沒什麼,明日開發區正式慶祝入駐了三千商家,開辦了三千的作坊,周學士邀請朕去參觀,明日朕帶你們一起去。」

    「好!」周雪兒笑吟吟的點頭,開發區乃是叔父周慕白的得意之作,明日隨皇上去觀光一番,還能看到叔父,整日呆在宮裡實在悶的很。

    「瞿慈呢?」朱駿仰脖望著身後的瞿慈。

    瞿慈扭捏的別過頭去,渾然一副新婦的扭捏模樣,給朱駿按摩的手不由得輕了一些,半晌才低聲道:「皇上吩咐,慈兒自然無不應允。」

    「好!」朱駿來了精神,自鑾椅上站了起來:「天要黑了,我們現在就回寢宮睡去。」朱駿的眼眸逐漸炙熱的盯著二女:「今夜我們三人同枕共眠,哈哈,走吧,走吧!來啊,擺駕回寢宮。」
07131002 發表於 2010-1-7 18:08
第二百二十六章:攜美游開發區


    二日,海都被一片烏雲籠罩,先是陰風陣陣,接著雨像鏈一般落在地上,電閃雷鳴之後,烏雲逐漸散開,空氣清新了不少,如今正臨初夏,暴雨來的快去的也快,給這幾日燥熱的天氣帶來了一絲涼爽,待雨停了,朱駿這才正式動身,先是與皇后貴妃乘攆抵達了宮門,接著在一隊人的擁簇下擺下倚仗馬車,如今天氣涼爽,朱駿不願坐車,寧可騎馬,而瞿慈與周雪兒一齊坐在一輛駟馬並肩的華麗馬車上,跟在朱駿之後,接著便是一隊宮娥內侍持著各種御用之物,以備不時之需,外圍是一隊侍衛,還有一些騎士在前方清道,大有一副勞民傷財的模樣。

    原本朱駿是不願意穿戴著珠冠冕服帶著一大隊儀仗出門的,但是這一次是去視察開發區,搞出這樣的排場一來給足了周慕白的面子,二來也能給沿道的士農工商們看看皇上是如何看重工商業的,要讓海都城重商的傳統繼續發揚下去,經商不可恥,讀書也並非一定光榮,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的都是狀元,經商經的好,一樣是利國利民,造福百姓。

    車輦沿著寬闊的水泥道過了西城,如今城內的格局只要靠街的民宅都變為了商戶,也就是後世那樣,一樓作為店舖,二樓用來住宿,各種商舖櫛比鱗次延伸到視線的盡頭,懸在店門前的商旗隨風飄動,獵獵作響,兩道都是黑壓壓看熱鬧的百姓,看到騎著高頭大馬的朱駿過來,都不自覺的跪下高呼萬歲。幾個不知哪個衙門的官員帶著皂隸揮汗如雨的維持著持續,朱駿走馬觀花一般的過了繁華的街市,一直抵達了西門,接著繼續沿著馳道向開發區的方向走。

    直到出了城,車廂內的瞿慈周雪兒二女才敢掀開簾子觀看車外的景色,不說入宮之後,就算是待字閨中她們也極少能出來逛上幾圈,今日都顯得極為興奮,就連一向端莊的瞿慈都隨著周雪兒的指指點點探出頭去觀望,隨後又極為扭捏的紅撲撲著臉縮回了車廂。

    朱駿來了興致,放慢了馬速,與馬車並肩而行,一人一馬正對著車窗,周雪兒在車廂內吃吃的笑:「皇上,開發區還有多久才到?若是時間充裕,不妨我們在這裡歇一歇,下車走一走,這裡的景色真美。」

    朱駿一邊控制著馬,一邊扭頭笑:「就快了,開發區離海都並不遠,待回城的時候再歇一歇吧,你叔叔,不,是周學士恐怕已經帶著商人們恭候多時了。」

    周雪兒自顧自的點頭,想起許多天沒有看到小叔,連忙道:「是這個道理,待回程時瞿慈姐姐說想去那座山上踏青呢。」

    朱駿眼眸越過周雪兒落在與周雪兒並肩而坐的瞿慈身上:「慈兒,你身子骨不好,能不能吃得消?」

    瞿慈垂臉玩弄著裙擺,都嫁入了宮中半個月,仍然顯得羞澀非常,低聲答道:「臣妾想在山上祭拜家父,又恐掃了皇上的興頭…」

    朱駿大奇,問:「為什麼要去山上祭奠?在宮裡豈不是也好?朕讓人去置辦一些冥器,陪你一道祭奠如何?」

    朱駿心想:「好歹也是自己地岳父大人。是不是要給他置辦一些紙紮地高樓童僕。後世這種東西可是流行地很。什麼勞斯萊斯。寶馬。高層別墅。紙能扎什麼就燒什麼。自己也可以學一學。也算是開歷史之先河了。」

    瞿慈道:「謝皇上美意。只是家父遇害傳來時之時。家母帶著臣妾恰好在雲南一座孤山上。家母帶著父親生前地一些用具。便在義父地幫協下就地造了一座衣冠墓。臣妾再也不能去雲南了。便在這山上為家父祭奠。也能睹景思情。聊以自慰。」

    朱駿不小心又挑起了瞿慈地傷心事。不由得又想起了瞿式地事跡。一個手無縛雞之力地大學士。竟有據守孤城誓守地膽魄。被捕後更是英勇無畏。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正是他一生地寫照。朱駿心念一動。英勇地戰士可以建英烈祠。而這些可歌可泣地明末英雄為什麼不能建立一座紀念碑呢?一來可以慰藉瞿慈。二來也能提振軍民士氣。還可供後世子孫緬懷學習。實在是個不錯地主意。只有這樣。史可法。瞿式等人地精神才能一代代地綿傳下去。

    朱駿又想到了好主意。不由得臉上露出了笑意。轉眼一看車廂裡可憐兮兮地瞿慈。又連忙收斂笑容。這也太不厚道了些。老婆在談亡父。自己卻笑地如此燦爛。實在是罪過罪過。

    朱駿連忙招手喚過一個內侍。吩咐他先回城置辦一些冥器。有什麼要多少。置辦之後雇輛車在那邊地山腳等著,回頭對瞿慈道:「朕答應你。待回程時朕陪你一起去祭奠。再過些時候。朕要將岳父大人地衣冠墓遷到海都來。朕與你還有全海都地百姓要年年祭奠。歲歲供奉。」

    瞿慈道謝,周雪兒卻在吃吃的掩著嘴笑,皇上是沒有岳父的,就算是有,也不能口口聲聲的岳父大人岳父大人的叫,這是逾禮的,平常人家就算送女兒入宮不小心當了皇后,誰敢自稱自己是皇上的岳父啊,倒是朱駿並不規避,叫的朗朗上口,還意猶未盡。

    朱駿連忙搖頭:「這是什麼道理,岳父大人忠心為國,你又是朕的妻子,這是朕應當做的事,你若是道謝就難免生疏了。」

    說話間,開發區就已經出現在地平線上,朱駿眺目遠望,加快了馬速,越到了隊伍的前頭,心裡想著史可法,瞿式等一些名臣的紀念碑應當如何個建法,不知不覺,迎駕的人馬就恭候到了眼前。

    為首的周慕白,身後是幾個開發區的官員,再接著便是熙熙攘攘的商人,湊在前面一些的商人胸前都是掛著太平紳士標誌的,其他的小商人則是被擠到更後面。

    「微臣迎駕來遲,皇上恕罪。」周慕白想不到朱駿是騎馬而來,連忙躬身作禮,其他的官商都是跪下三呼萬歲。

    朱駿洪聲道:「不必拘禮,朕只是來這裡走一走看一看,你們這副莊肅的樣子,倒讓朕渾身不自在了,周愛卿,你到前邊引路,朕要好好的看一看。」

    商人們見朱駿如此隨和,也都露出了招牌的市儈笑容,紛紛站起來又對著朱駿作了作恭,將皇上圍成了一團,倒將朱駿身後的儀仗和皇后貴妃的車輦擠到了外面,朱駿知道這個時候讓女人拋頭露面實在不好,於是吩咐一畔隨侍的內侍讓他帶著儀仗與皇后貴妃到其他地方走走,小心的伺候。自己則由周慕白引導,身邊圍攏了幾十個常服的侍衛,再外沿便是想要上前親近,又攝於天子威嚴自覺的讓出一小段距離的商人。

    開發區如今不但擴建了不少,而且廠房也愈漸密集,每隔幾步便是一座座高聳的廠房凜立,周慕白在前頭指點,這是皂角作坊,這是馬車作坊,那座是水泥廠,還有臨靠的那個是紡織作坊,這個是潔具作坊,那邊一排七八家都是瓷廠…

    朱駿走馬觀花的邊走邊看,身邊的商人對朱駿還有些畏懼,只是笑,不敢插嘴,過了一條街角,這裡的廠房就愈發高聳了,掛名的都是某某聯合公司,股份制經營的產業,一座座巨大的煙聳立在高空,冒出滾滾的濃煙,若是在後世,又不知有多少環保人士站出來抗議了,朱駿對於污染卻不以為然,什麼環保都是扯淡,先污染後治理乃是任何工業國家都要經歷的,倫敦號稱霧都,就是工業過度的產物,可是人家的子孫在百年後一樣活的滋滋潤潤,這世上居然還有人想守著綠水青山過一輩子的,當真是不可思議,對付這種人,就是將他放在荒山野嶺裡去,你愛怎麼環保就怎麼環保,不許用火煮食食物,不許砍伐樹木搭建茅屋,用不了幾天,他就會愛上汽車的尾氣,至於讓一個工業還未完善的國家去搞什麼環保設備那更是愚不可及,一個工廠或許只需要幾十萬的投入,可是一套排污設備動輒幾百上千萬,若是這樣,再加上維護等方面的費用,十家工廠就要九家倒閉,工廠沒了,十幾億人就會有上億人失業,這些人去做什麼?誰給他安排崗位,你願意青山綠水的過一輩子,有點閒錢站著說話不腰疼,可人家卻是要養家餬口的,你說人家工資低,人家加班到晚上十點還不如不幹,可是你一個人不幹,工廠便可以以同樣的待遇立即招到一百個等著幹活的人,歸根結底,還是物以稀為貴的問題,人也一樣,人一多,就不值錢了,你連和資方談判的本錢都沒有,你要加工資,你不滿意待遇,你要走,好,走吧,招聘紙一貼,等待招聘的人可以排到另一個廠去。

    高談闊論的人永遠只會大義凜然的批評,而這些高談闊論者往往是那些吃飽了閒的發慌,自覺的悲天憐憫,不切實際指手畫腳的一群人。

    朱駿又恍了回神,前面的周慕白已停下了腳,指著眼前一座建築道:「皇上,這便是開發區的衙堂了。」
07131002 發表於 2010-1-7 18:12
第二百二十七章:撈錢


    朱駿被一干人擁入開發區衙門,上了二樓,這裡正是商事廳,廳內十分開闊,正中是一張特質的長條桌,百來張座椅分列兩旁,饒是如此,待朱駿與周慕白以及一些大商人坐定之後,大部分只能幹站著,引頸旁聽。

    朱駿看著室內中西合璧的裝飾,不由得笑了笑,商人們知道皇上有話要說,連忙止住了嗡嗡的低下議論,無數眼睛落到了朱駿身上,朱駿反而顯得有些尷尬了,說了幾句朝廷大力支持商人的話,大家一起叫好,氣氛十分熱烈。

    朱駿又開始問起作坊的問題,便有人開始大倒苦水,原來作坊越來越多,商人們競爭自然十分激烈,一些大的作坊每日可以生產出滿倉的貨物,可是銷路逐漸萎縮,只好壓價賤賣。

    生產過剩!朱駿的腦海裡迅速的想起了後世的這個名詞,如今大明的百姓足有百萬,可是海都的開發區主要面向的是緬甸暹羅九省,九省的人口不過五百萬人,由於生產力越來越強,規模越來越大,難免會造成生產過剩。可問題是北方雲貴川桂粵閩等省將來也要建開發區的,海都開發區的銷路不可能往北擴展,否則會給那些後進省份的工業造成極大的競爭,朱駿不禁搖頭苦笑,看來歷史再怎樣變化,也逃不開規律的,初級資本主義之後便是帝國主義的開端,一旦造成生產過剩,那麼商人為了保住利益,不可避免的就要準備利用國家機器為他們的賺錢大業服務了,至少朱駿沒有想到一個新奇的辦法,唯一能借鑒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利用堅船利炮打開一切國家的門戶,瘋狂的攥取他們的資源和白銀,傾銷商人的產品。

    周慕白也正為這件事搞的心煩意亂,一邊要大規模的招商引資,另一邊又找不到銷路,許多作坊的倉庫裡已堆滿了貨物,若再不能銷售出去,那麼不知有多少商人要倒閉破產,這是周慕白不願看到的,一旦出現這樣的問題,所有的心血都將付諸東流:「皇上,現在海貿日盛,南洋諸國卻以白銀外流為由,限制商貨互通有無,有的藩國還設置屏障,規定海商的船隻每年只能停靠一次,互市之期只有三天,許多海商和商人都叫苦不迭,如此下去,恐怕…

    「不必說了。」朱駿當然清楚中間的碰撞,資本家的商品傾入封閉的農業社會,只會造成兩種結果,一種是像中國這樣自給自足的超大經濟體,根本不需要任何商貨,另一種是這些半島和海島經濟體,一旦遭受貨物傾銷,整個國家的經濟命脈就將土崩瓦解,國家的本土小農經濟遭受重創,許多人處於失業或無業狀態,國內的白銀也將大量的流入資本方,這對於南洋諸國來說是不能忍受的,如果不抵抗,那麼自己的國家就等於成了大明的附庸,從前貿易少時他們希望大明來進行交易,可是如今面對如此龐大的資本怪獸,還有誰敢擅開門戶?這不是引狼入室嗎?

    互利已沒有了可能,但是國內的資本卻到了最關鍵的時刻,要嘛繼續膨脹,要嘛漸漸萎縮,最後剛剛結出的萌芽因為失去了生長的土壤而被扼殺,朱駿臉色凝重的撫著長桌,許久才道:「明日讓駐紮在海都的各藩國使者覲見,此外,傳令南洋水師營總兵劉二,讓南洋水師營做好準備,朕要先禮後兵。」

    眾商人盡皆露出喜色,他們才不管一旦開戰有多少人遭受屠戮呢,重要的是生意,是銷路,大明的水師是他們最好的推銷員。

    「咳咳……」朱駿輕咳一聲,這仗是為了這群商人打的,如今國庫因為建設北方馳道網和鋪設昆明到海都的鐵軌已經入不敷出,特別是鐵軌,那玩意簡直就是燒錢,朱駿原本以為投入六百萬兩白銀就能辦下來,可如今工程才進行到一半,工程款就消耗的七七八八,工部的官員天天死氣白咧的往戶部跑,為的就是從那裡多摳點銀子出來,可戶部也吃緊啊,前線在用兵要銀子,招募新兵要銀子,馳道要銀子,修建港口要銀子,皇上大婚也花了一大筆,七七八八算下來,就連官吏的月俸都不知從哪項稅銀裡抽出來,你他娘的還要錢?錢沒有,戶部衙堂裡尚書、侍郎、主事、巡官還有皂隸,上下數百個條命,你若想要,隨時來取。

    一句話,賺的錢多,花的錢更是海了去了,朝廷缺錢,皇上更缺錢,到時候水師出海你們這些商人怎麼能不出點血?

    朱駿道:「如今財政入不敷出,水師又要出海,諸位愛卿也不能袖手旁觀吧?不若這樣,今日大家就在這為國家買些債券吧,待過了難關之後,朝廷再如數奉還如何?」

    商人紛紛點頭。對於這個皇帝。他們是沒有話說地。不說水師為他們打開市場。就說皇上制定地這些重商政策。讓他們掏些腰包也是值得地。

    朱駿坐鎮。讓周慕白等幾個官吏找來了紙筆。記錄大家購買債券數額。這一招利害。許多人心底裡都是打算出個五百一千枚銀幣敷衍過去。可如今皇上和各位同行都在邊上看著。若是出地少了面子上實在不太好看。更何況國債券講明了是十年一期歸還地。因此也不算肉痛。於是第一個商人站出來:「在下財力有限。購買國債三千兩銀子。」

    第一個出場地人立即招到了無數同行地強烈鄙視。他出了三千銀幣。就等於把最低地購額提升到了三千。後頭地人若是低於這個數目。既丟臉。又會讓皇上瞧不起。說不定把你記恨上了。什麼時候給你使個拌子呢。

    於是後頭地人紛紛站出來。這個三千。那個四千。財大氣粗地報出五千。再後來就是一些小商人。他們地資本並不豐厚。於是個個哭喪著臉。站出來伸出指頭無可奈何地報了個兩百。五百。一千銀幣。立即引來了無數大商人地白眼。兩百五百一千銀幣也好意思站出來。實在丟臉地很。

    幾個開發區地官吏迅速統計。結果是開發區地大小商人共購買國債券五百一十萬枚銀幣。朱駿聽到這個數目時嚇了一跳。奶奶地。三千個人平均一人購買了兩千枚銀幣地國債。這可是大數目啊。商人就是兩個字。有錢!

    對了,還有海商呢,海都的海商也有近千人,這也是個大數目,既然借錢,當然是所有人都借一遍才好,這樣才不厚此薄彼嘛,朱駿心情大悅的想著,向眾商人道:「大家放心,區區南洋小藩,天朝雄威過處,但有不服王化者,朕定誅其宗室,毀其宗廟,看誰敢妄自緊閉門戶,阻撓貿易自由。」

    「吾皇萬歲!」錢是小事,銷路才是商人們的根本,借點錢給皇上,皇上給他們打開各國門戶,簡直就是一本萬利的事,廳內的商人們哪一個都不傻,自然也覺得佔了便宜,紛紛回應。

    朱駿又安撫了一番,讓人馬不停蹄的去海商會『借錢』,眼看就要過晌午了,朱駿心裡想著陪瞿慈去祭奠老丈人的事,於是讓周慕白不用準備午宴,安囑了幾句,便起駕『回宮』。

    瞿慈周雪兒坐在馬車裡,由儀仗和侍衛陪著在開發區轉悠了幾圈,顯然也有些累了,回去的路上都是躺在車廂裡假寐,朱駿興致高昂的練習馬術,片刻功夫,又到了西城外。

    朱駿撥馬到車廂旁,對瞿慈道:「慈兒,那座山就在眼前,朕陪你上去。」

    瞿慈盈盈的點了點頭,在老嬤嬤的牽引下下了馬車,周雪兒也出來了,也要跟著一道去,朱駿點了點頭,除了一批侍衛之外,朱駿讓儀仗在馳道邊等候,自己陪著二女,拖著一隊衛士往山腳走。

    山腳處早有那個聽了朱駿吩咐的小太監準備好了香燭黃紙等物,一行人沿著山中的曲徑上山,選了個地方焚香祝禱,又燒了黃紙,對著瞿式遇害的廣西方向遙拜了幾下,算是功德圓滿,幾十個人又下了山,起駕回城不提。

    待回到了皇宮,朱駿陪著二女用過了午膳,這時,前往海商會籌措國債款的官員前來通報,海商會共認購了三百三十萬枚銀幣的國債券,朱駿聞言不由得楞了楞,海商會總共才一千商人,居然平均每人認購了三千多銀幣,實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當聽到那官員說海商會的馬仁、黃信等巨頭每人認購了二十萬枚銀幣時,朱駿這才一臉釋然,海商中以馬仁、黃信、哈布拉等人為巨,這些人手下隨便一個都擁有數百條大商船,與朱駿又保持著較為良好的關係,每個人一年的利潤就有幾十萬銀幣,他們投桃報李,認購二十萬枚銀幣實在是太正常不過的事。

    這樣一來,國庫一下子多出了近千萬的銀幣,入不敷出的局面算是結束了,朱駿可以想見,得到消息的戶部尚書恐怕可以睡幾天安穩覺了。

    直說了吧,主角是一名類似於英國伊麗莎白,維多利亞女王,德國威廉皇帝,日本明治,俄羅斯彼得大帝等將國家帶入富強的君主,並且讓漢人在資本風暴來臨之時佔據一定的優勢,率先開啟工業革命。

    他開明,卻絕對不可能任由所謂的民主氾濫,愚民肯定是要的,就算在現代,哪一個國家的政府沒有在愚民?只是多少不同和露骨隱蔽不同罷了。

    不愛看的人移步吧,不要罵,你的思想或許是對的,但是你不一定是真理,我的也不一定是真理,小弟實在寫不出一個華盛頓一樣的人物出來,恐怕華盛頓到了南明,早就被看成神經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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