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靈誘 亂世危城篇 第20章 活生生的樹王宮
本來好好地，咋說翻臉就翻臉了捏？
吸血鬼范。帕爾在心裡嘀咕著，偷覷站在對面的精靈王。
似乎，是在聽到他只帶了五十名吸血鬼戰士來參戰時，那張俊臉就一下子沉下來了。隨後，精靈王套問他在家族中的身份地位——旁支貴族子弟中最不受重視的一個——氣色愈發難看了幾分。最後，手指旁邊那口小棺材，精靈王冷聲問：
“那裡面就是您的‘護身蝠’們吧，帕爾先生？我能見識一下嗎？”
成年吸血鬼都擁有一些可以交流、指揮、操縱的特種蝙蝠，稱為“護身蝠”，而且其數量多寡與吸血鬼的法力大小成正比，據說一些吸血鬼長老的“護身蝠”多達數萬隻。
當帕爾小心翼翼地打開小棺材，捧出自己的一、二、三隻護身蝠獻寶時，精靈王霍然轉身，大步出房。
“砰！”
瞪著被惡狠狠撞上的房門，聳聳肩，範。帕爾躺回棺材裡，繼續睡。
如果梵鏡王是為了吸血鬼派兵太少而生氣，其實大可不必。
在“半村”稍稍休息一會兒，重新向樹王宮進發的路上，杞大臣向精靈王稟報了目前為止，森林裡各種族響應樹精靈召喚，派兵參戰的情況：
來的最多的是與樹精靈關係最好的半人馬族，二百名精銳擲矛戰士已經集結在樹王宮周圍，隨時待命。半人馬族的膺力是有名的，特別是在守城這種場合，估計會發揮很大作用；
森林裡最兇悍強橫的狼人族，雖然也像吸血鬼一樣對樹精靈許下過“聽候召喚”的諾言，而且這次樹王國還派出了位高權重、脾氣火爆的女將軍楓前往召集，幾度大打出手之下，最後狼人首領答應也派五十名戰士過來，不過目前還沒到達；
樹怪族是出了名的反應遲鈍、行動緩慢，前去召集他們的樹精靈使者出發得最早——幾乎是三個月前一宣佈要開戰，使者就上路出發了，但幾天前派去觀察情況的樹精靈回報：似乎至今樹怪長老還沒聽明白到底出了什麼事；
蟒蛇族也好不到哪兒去：在樹精靈使者的反復解說下，“老祖蟒”總算答應一起對抗入侵大森林的人類，但要聽樹精靈指揮作戰是不可能的，蟒蛇族天生就不會統一行動！最後達成的協議是：老祖蟒帶領兒孫們搬搬家，到森林週邊靠近雲起城的地方幫助防守，不過，“如果傷著了雲起人可也不怨俺們，俺們哪兒分得出那些人類誰是誰！”
蠱雕族——自古以來就為樹精靈傳遞資訊、運送信件的森林大鳥，這次也只是答應繼續承擔通訊任務，不願意上戰場搏殺：“那些矮人渣子有很厲害的箭手！會碰掉人家的漂亮羽毛的！”
此外，派往妖狐族、幽冥墓地、雪豹岩、棕熊巢等地的使者還未有回音。
“在為這些外族焦鬱動怒前，臣建議陛下，先注意一下我們樹精靈的本族動向。”杞一本正經地勸說臉色青黑的精靈王。
“我們本族怎麼了？”梵鏡從牙縫裡擠出聲音，“有精趁機造反不成？”
“陛下言重了，”杞閣老搖頭，“我樹精靈個個身沐國恩千萬年，怎會做出造反這種大逆不道、喪盡天良之事？只不過，陛下三月前下令各家族放棄自己村落，向王宮及雲落湖兩方向集中退避，此事關係太大，並非所有樹精靈都能遵奉不悖罷了。”
頓一頓，銀髮覆蓋下的灰綠色眼眸裡閃過狡黠光芒：
“此刻，我樹王國十二家族族長已齊聚王宮，迎候聖駕回鑾。臣恐怕陛下得先應付族長們的質詢，再作他想了。”
橫一眼本身為紅樹家族族長的杞，梵鏡冷哼：
“老師，想看戲你就直說好了，我又不會逼你買票！”
當夕陽在天邊掩盡最後一絲七彩雲霞，繁星如鑽石般灑滿深藍色天幕，樹王宮巍峨的身影，在一行人眼前安靜展現。
初次見到樹王宮的人類，沒有一個不驚訝得目瞪口呆的。
不同於砍削木材建成的木屋，也不同於在大樹枝丫間用木板搭編的樹台，甚至遠遠超越了一般人心中的“房屋”概念，樹王宮，及其附近規模較小的樹精靈住所，都是活生生的樹木。
它們是"長成"的，是用樹精靈被天帝賦予的獨一無二法力，與樹木溝通後，達成了共生共存的約定，而延展出來的奇特生命。梵鏡王用古老的樹精靈語將它們命名為“Adaborn”——“樹宅”。
一棵普通的樹宅，截面大概是一間起居室那麼大，中空的樹幹裡還可分為上下幾層，之間以藤梯連接。一對樹精靈夫妻住一棵樹宅的話，往往將下層作為起居室和用餐處，開樹洞門通向外界。上層，隔出一半當做臥室，另一半是浴室--只要與樹宅預先溝通好，在樹牆內壁上割開口子，地下水會由樹根汲取、向上傳導，在開口處自然湧出——由於摩擦生熱原理，湧出的還都是溫水。而樹精靈排放掉的東西，也會由樹身直接吸收掉作為肥料。
大件的傢俱，如床、桌椅、壁櫥、浴缸，會直接在室內原地生成相應大小的木塊，取得樹宅諒解後，再由精靈木匠仔細斫雕成形。地板起初也不是完全平整的，同樣需要工匠來整治。門窗都是樹洞，當然。最令人驚訝的是窗，完全不用樹精靈向洞框裡鑲嵌玻璃，樹宅會自動分泌出透明脂液，厚厚地結滿一層，晾乾後光滑堅硬又微帶彈性，即使被破壞掉，又會很快分泌出新脂液來填滿漏洞。想開窗，只需用刀劃破脂層撕開即可，與樹宅溝通好，約定時間內便不會彌合。
樹精靈取來一種"磷樹"的汁液，澆灌在樹宅的樹根處，樹身內壁便可發出柔和光芒，明滅控制同樣可與樹宅商定。
生成一棵樹宅，並不是件容易的事。與將要入住的樹木協商好後，還需要一定的法力來使它們生長變化。十幾個樹精靈聯手協作，站成一圈雙手抵樹，在歌聲中將能力彙集給那將要入住者，由他引導樹木生長延展成型。入住樹宅後，同樣需要細心呵護它們，認真履行建造前的"約定"。如果一株樹宅被離棄太久，不但會恢復原狀，而且會因耗竭生命力而死亡，對於樹精靈來說那絕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如果入住者隨意傷害樹宅，在它體內過度戕伐剝削，據說被惹怒的樹宅會視其為"侵入者"而為他實行"樹葬"。
樹王宮是森林中最大的樹宅，由幾十棵巨木聯結而成，參天樓塔矗立、空中走廊交錯、明窗洞屋內嵌、廳堂廣廈房間上百，最寬敞的大殿足可舉辦大型舞會。而王宮最高處，繁茂枝葉依然迎風招展，生機勃勃，長成一片無邊無際的綠海。從空中往下看，如果不是王宮前後都有一片較大的草地做標誌，根本區分不清王宮與森林的界限。
樹王宮也是最靠近森林週邊的樹宅，左右都直接跟森林交融在一起，基本上起著隔離樹王國與外界“門戶”作用。王宮南面（外面），有兵營、馬廄、倉庫、武器作坊等低矮建築物，但那些就是一般的木屋了，多為人類修建。其他樹精靈的居住的樹宅全在王宮北面——也就是靠近接天山脈主峰的森林“裡面”，如果有人類想進入那裡參觀，只能穿王宮過去。
很多樹精靈住在王宮裡——王室僕役、值班衛士、尚未生成自己樹宅的年輕精靈、從其他村落來探親的樹精靈、覲見國王的信使族長。此刻，暮色四合，樹王宮房間內次第燃燈，瑩光自一個個樹洞視窗向外映射，高低錯落，晶瑩剔透，森林美得象童話中的糖果屋。
風中送來晚餐的香氣和孩子們的歡笑聲，路邊的夜來香和白曇也舒展開身姿準備吐露芬芳。王宮南草坪上，十個修長的身影單膝跪地，以手撫心：
“臣等恭迎陛下回宮……”
精靈王下馬，掃一眼十位德高望重的族長，好脾氣地笑笑：
“不必多禮了。我知道各位有話想說，可否等到明天？現在……”
撩開胸前披風，四散的螢火蟲忽一下聚集過來，瑩光照亮了淡金色的頭髮和雪嫩小臉。
長睫毛緊閉、淡紅小嘴微張，小胸脯一起一伏，小棠露的睡相可愛得宛如純真天使。
族長們的口水立刻洶湧氾濫，淹沒了整個南草坪……
“當然當然，先讓小王子休息要緊……唉，走了一整天，累壞了吧……”
“噓，小聲點，別吵醒棠露寶寶……”
面帶微笑，梵鏡王抱著兒子，從出名難纏的族長們之間施施然穿過，走進王宮，徑直向自己父子所住的“王室家居區”走去。
一離開所有外人視線，原本睡得正香的小精靈，立刻睜開清澈大眼睛，小臉上泛起得意洋洋的笑容：
“爸爸，你又欠了我一次哦！”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