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異俠] 烈火寒靈 作者:李沃 (已完成)

 
huahua88 2010-7-23 17:19:2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18 746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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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集 第二十三章 雜遝

    趙化勇的死把司徒府弄的雞飛狗跳,漣漪和玉天香等人自然也得到了消息,玉天香因為要照看女兒,所以只有漣漪來到了前庭,一進屋就聽見人們在談論殺人兇手極有可能是承煥,這漣漪可不能答應,因為她相信承煥絕不可能殺什麼趙化勇的,正待找眾人說道,司徒鄴把她拉到一旁,道:”丫頭,你去找找承煥,怎麼現在還不見他的人影呢!一個人興許能看錯,可七八個人不會都看錯吧,你先把人找到再說吧!”

    漣漪一想也對,所以她回去把玉天香也叫上了,二人便裏外地尋找承煥,就在她們找承煥的這個空擋,承煥回來了,所以發生的這些事漣漪也不知道,兩下岔開了。

    等漣漪回來,看見包括自己的爺爺在內一個個都陰沉著臉,道:”爺爺,承煥也不知道哪去了,我也沒找到啊!”

    陳鑒湖嘿嘿一笑道:”司徒姑娘,人你就不用找了,他畏罪潛逃,估計這會已經在十裏開外了!”

    聽著這話刺耳,漣漪道:”你什麼意思,什麼畏罪潛逃,給我說明白點!”

    陳鑒湖也不怕累得慌,將事情的經過復述一遍末了還道:”這事情可是明擺著的,希望司徒姑娘能夠看開點……。”

    漣漪沒讓他說完,氣道:”開你個頭,爺爺,你難道也不相信承煥嗎?他不會殺人的,起碼他不會殺趙掌門。”

    司徒鄴搖頭歎氣道:”我雖然也不相信他會殺趙掌門,可事實勝於雄辯,證據確鑿,如果真像承煥所說有那個什麼風林的話,事情還有待查考,可究竟有沒有這麼個人還不好說呢,無際大師,你看這個事情應該怎麼辦啊?”

    無際思慮的頗多,眼跟前的事雖然不能善罷甘休,可承煥已經跑了,且不說能不能找到,就是找到了又能怎麼樣呢,自己是打不過人家啊!還有一點,無際也不是很相信人是承煥殺的,雖然證據確鑿,可就如承煥所說,只要人不是傻子就絕對不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承煥跑了也好,他不是說去找真凶了嗎,正好可以讓承煥查查這件事,看當中究竟有什麼玄虛,一來可以避免與承煥對敵交手,二來也多了一分查出真相的希望,所以他聽司徒鄴這麼一問,道:”老衲想來,當務之急是怎麼應對一幫一教,至於趙掌門等人的死因當可暫緩查明,雖然所有的疑點都指向羅承煥,不過老衲看來似有不妥之處,不知道各位認同老衲的觀點否?”

    司徒鄴在一邊暗暗點頭,心裏說話,這老和尚還不糊塗。

    陳鑒湖見無際為承煥說話,在一邊扇風點火道:”大師,話可不能這麼說啊!就算人不是他殺的,他跑什麼呀,這就說明裏面有問題,做賊心虛,俗話說攘外必先安內,這內部問題都處理不好還怎麼應對外在的威脅啊!諸位,你們說是不是?”

    陳鑒湖說的也合情合理,不少人都叫嚷著將承煥抓回來,這個時候也忘了承煥的手段了。

    漣漪在旁嬌哼一聲,道:”有本事你就把他找回來啊,反正我還找不到他呢!”

    陳鑒湖心裏就是一涼快,可千萬別弄巧成拙讓自己去抓羅承煥,那可沒自己的好啊!所以叫嚷的也不那麼歡了。

    無際見眾人還咬著這個事不放,道:”要不這樣吧,讓陳掌門來督促這件事,陳掌門,你看可好啊?”

    陳濟方一看這個情勢,自己不能不答應,道:”好吧,我來追查這件事,一定給大家一個交代便是了!”

    事情到這總算有了個眉目,那些叫囂的武林中人也妥協了。

    漣漪回頭一看,怎麼玉天香沒在身邊呢,她不是跟自己一塊進來的嗎!原來,玉天香得知承煥已經走了,馬上就追了出去,忙著爭辯的漣漪也忽略了。

    且說承煥,心裏的委屈真的不能用言語形容,一口氣奔出三十多裏地,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掉上眼淚了!明知道是怎麼回事,可說出來沒人相信,能不讓他委屈嗎!哭夠了,抬眼辨明方向朝東而去,這個時候他是不能去洛陽了,遇見無際陳鑒湖那幫人也無法應對,走到哪算哪吧。

    承煥這一走也算躲過了一個小麻煩,原來慕容琛不知道怎麼得知女兒意外**于承煥並且懷孕的事,登時火冒三丈,連夜從南京趕回來找承煥算帳,要是在氣頭上見了承煥還不得打起來啊!

    天亮時分,玉天香一臉憔悴地從外面回來,她找了半夜也沒找到承煥,兩個人走的是兩個方向如何能找得到啊!

    玉蘭過來為母親輕揉著雙肩道:”娘,沒有找到嗎?”

    玉天香輕歎一聲道:”我知道一定不是他做的,他受了委屈心裏一定不舒服,現在他身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我怎麼放心得下啊!”

    正說著,漣漪推門而進,道:”我就知道那個狐狸精不會再呆下去了,果不其然,我剛才找她她已經沒影了,倒是見機的快。”

    玉天香知道漣漪說的是袁正,道:”她也許是去找承煥了吧,我剛才回來的時候在外面遇到她了!”

    漣漪坐到椅子上道:”死阿呆也真是的,走你也說一聲啊!害人家擔驚受怕的,這可倒好,讓我們上哪找他去呀!”

    玉蘭輕咳一聲道:”我想他是要去把兇手找出來吧,我們也不必急著找他啊,讓他自己先忙活著,我們也從旁幫著他點就是了!”

    漣漪過來一拍玉蘭的肩膀道:”玉蘭姐說的對,我這就去安排……。”她還沒說完呢,門咣當一聲被踢開了。

    慕容琛腦門的大筋蹦起多高,道:”羅承煥呢,他在哪,小兔崽子,我看你還像個人,沒想到你不幹人事,他到哪去了?”

    慕容琛這一叫喚把漣漪三人給弄愣了,這是哪跟哪啊!漣漪起身道:”伯父,你怎麼回來了,幹什麼這麼生氣啊?”

    慕容琛剛到司徒府還沒歇氣呢就奔承煥住的地方去了,沒想到撲了個空,所以她又挨個房間找,完全跟瘋了一樣。也難怪慕容琛會這樣,慕容碧在他心裏那可是心肝寶貝,也是他的得力助手,慕容家族未來的希望所在,在南宮蒼昊死後,慕容琛就想過了,在江湖俊彥中為女兒找個像樣的夫婿,想他百年歸老後能挑起慕容家的大樑,他的如意算盤算的是不錯,哪里會知道女兒已經不是他心裏的那個女兒了啊!當他看見挺著大肚子的慕容碧,好玄沒背過氣去,真想一掌打死她算了,讓他這張老臉往哪放啊!強忍著怒氣問孩子是誰的。不知道還好,聽說是承煥的,當時就火了,他不是氣別的,他也認為承煥這個小夥子不錯,可是你都明知道我女兒懷孕了為什麼不向我提親呢!是看不起我是怎麼著,二話沒說就往洛陽趕,一定要收拾收拾承煥。他哪里知道其中的隱情呢!反倒弄的慕容碧徒增煩惱。

    漣漪聽慕容碧懷孕的事已經露了,不自然地笑了笑,道:”伯父,您不知道其中的內情,這個……。”

    慕容琛大手一揮,道:”你不用跟我說,羅承煥呢?他在哪?你讓他出來跟我說,小兔崽子,我不拍麵糊他!”

    漣漪見慕容琛不聽勸,道:”伯父,您這不是讓人不痛快嗎。您知不知道慕容姐姐是怎麼想的?有些事我怕說出來更讓您生氣……!”漣漪今天也不高興,就著這個由頭將慕容碧和詩柔之間的事一股腦都抖摟出來了。

    慕容琛不聽還好,聽完了,就覺得心口堵得慌,一口氣沒上來,喔!暈過去了!

    玉天香看了漣漪一眼,道:”你跟他說這個幹什麼,不是給慕容和王姑娘添亂嗎!”

    漣漪圖個痛快,說出來也覺得不太對了,道:”我……我,誰知道他會暈倒嘛!”說著趕緊出去叫人了。

    玉蘭見臉色青白的慕容琛倒在地上,道:”這樣也好啊!畢竟慕容姑娘和詩柔的事不能瞞一輩子,早知道早好的!”

    玉天香一琢磨也對,就是慕容碧和詩柔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娘倆合力將慕容琛抬到床上,躺在地上算怎麼回事啊!

    過了不長時間,得到消息的司徒鄴也跟著漣漪過來了,這兩天可真把他折騰的夠戧,腦仁都疼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走路都覺得累得慌。

    司徒鄴一指點在慕容琛的心口,慕容琛悠悠轉醒,哼哼了一聲道:”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司徒鄴看著他這模樣樂了,道:”小琛啊!你愁什麼呀!姑娘不是還在嗎?哪像我們啊!姑爺子都跑沒影了!”

    慕容琛見司徒鄴還能笑得出來,苦著臉道:”老爺子,您是不是看我的笑話啊!這是什麼事啊!”

    司徒鄴晃了晃腦袋,道:”說起來確實有傷風化,可你也不能置這個氣啊!事情已經這樣了你就是氣死也於事無補不是,碧姑娘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真要是出點什麼事,那可是一屍兩命啊,不,是一屍三命,那個王家的丫頭怕也不能獨活啊,我聽丫頭說她們倆的感情好著呢!”

    慕容琛的手腳都直哆嗦,道:”老爺子,我……我真是連死的心都有啊!你說,一個姑娘家現在就挺著肚子,好說不好聽啊!這個事她娘還不知道呢,要是知道了,我真怕……。”他還哭了,也真難為他了,這個事擱誰身上誰也受不了。加上慕容世家又是有頭有臉的主,確實夠難心的。

    漣漪小聲嘀咕道:”真是的,大驚小怪,這有什麼呀,一個大老爺們還哭上了,真不知羞。”她身後的玉天香一扯她的衣袖,意思是你就別說風涼話啦!

    司徒鄴一拍巴掌道:”行了小琛,我這個當老人的說一句話,看淡些,凡事就別往心裏去了,我聽丫頭說不是承煥不接納她,而是她千萬個不答應,見了承煥就像看見仇人似的,這強扭的瓜可也不甜。”司徒鄴是淨挑好聽的說。

    慕容琛深吸了口氣,道:”我實在是不行了,先躺會。”說著閉目養神,雖然如此可那胸口還是起伏的厲害。

    玉天香拉著玉蘭道:”我們出去吧,留在這裏也幫不上什麼忙。”

    外面的天還不算冷,和玉蘭出來走了沒多遠就看見了袁正,見她手裏拎著個包袱就知道她要走。

    袁正看見玉天香,心說正好,過來道:”夫人好,我是來告辭的,本想不告而別但覺得不太好。”

    玉天香微笑道:”你的身體還沒有好利索,怎麼不多休息幾天呢!”

    袁正對玉天香的印象要比漣漪好很多,聞言道:”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況且家裏還有要緊事,耽擱不得,就此做別,如果羅公子回來的話麻煩您轉告他,緣起緣滅,要他不必放在心上。”

    玉天香拉住要走的袁正道:”既然你提起他了,那我也說兩句,一個女人活這一輩子是極其不容易的,如果能有一個人來好好地愛她也就不枉此生了,我不敢打什麼保票,但承煥絕對是個不可多得的有情人。”

    袁正淡然一笑,道:”希望我有這個福分吧,再見!”說罷將包袱往肩上一搭,離開了司徒府。

    花開兩朵,各表一支。

    承煥在臨近中午的時候來到一處鎮店,昨天晚上的折騰加上趕了這麼遠的路,承煥早就餓了,尋了一家飯店點了幾個清淡的小菜,獨自一人吃著。嘴裏雖然吃著飯可腦袋裏盡尋思事了,吃的是食不知味。

    吃完飯一算帳,承煥傻眼了,摸遍了渾身上下,一錢銀子也沒有,想是忘了帶了。

    吃飯不給錢不行啊,夥計一看承煥的樣子,心裏也有點後悔,怎麼自己就讓他進來了呢,原來承煥昨天穿的那套衣服已經髒的不成樣子了,肩頭又破損了多處,加上容顏憔悴,活脫一個落魄書生。

    承煥的臉也憋的通紅,真是一文錢難倒英雄漢啊!

    夥計挽了挽袖子道:”客爺,是不是沒銀子會帳啊?本店可是小本經營您老可別壓小店的本錢啊!”夥計還是很客氣的。

    承煥本身就是臉皮薄的人,聽夥計這麼一說汗就下來了,尷尬的不得了。承煥正心焦的時候,解圍的人來了,邊上一人道:”羅大哥,你怎麼也有不帶銀子的時候啊!”

    承煥聽著耳熟,轉首一看,不是紫涵還是誰呢。不知道她怎麼到這裏來了。

    紫涵笑呵呵地代承煥會了帳道:”說,你把我師……大哥拐哪去了?”

    承煥現在也顧不得了,道;”紫涵,謝謝你,你師姐現在可能還在司徒府,你快些去吧!”

    紫涵一臉驚訝,道:”你……你什麼知道我的名字啊?是……是師姐告訴你的?”

    承煥點了點頭道:”紫涵身上可有銀子嗎?借我一些可好?”

    紫涵撓了撓頭道:”我也就夠吃幾頓飯的而已,這還是那個船家舍給我的呢,喂,你快帶我去找師姐去,我根本就不認得路,哪里找得到嘛!”她沒好意思說自己走丟了,要不是遇到承煥還不知道得走多少冤枉路呢。

    承煥一下犯了難,自己剛從那出來,哪能再回去呢,遇到那些人還不得伸手啊!他正猶豫不決呢,紫涵可不管這些,想師姐都快想瘋了,拉著承煥就往外走。

    承煥也想回去看看,昨晚走的太急了,也沒跟姐姐打個招呼,起碼也得回去帶些銀子啊!這麼一想便跟著紫涵又回轉司徒府。

    無巧不成書,二人走出沒有十裏地,迎面正遇到袁正,紫涵眼睛好使,一個箭步飛奔過去投入袁正的懷裏,道:”師姐,我好想你!”語帶哭腔。

    袁正也沒想到會遇見紫涵,心下歡喜,道:”紫涵,真的是你,你沒有事嗎?真是太好了!”同時她也看見了承煥。

    承煥走過來道:”你的身體還沒完全好,這麼急著趕路幹什麼!”

    紫涵聽著道:”師姐你怎麼了?生病了嗎?”

    袁正一撫紫涵的肩頭,道:”沒事,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她又看看承煥道:”你這是要回去嗎?也好,你那兩位夫人很著緊你呢!”

    紫涵咦道:”兩位夫人,師姐,他有兩個妻子嗎?”

    承煥現在哪有心思跟紫涵談論這個,道:”我現在哪里還敢回去啊!你又不是不知道。”

    正如玉天香所想,袁正昨晚確實找了承煥一氣,她也是被人吵醒的,知道了事情的經過也有些不相信人是承煥殺的,見漣漪像個沒頭蒼蠅似的亂找,便尋著相反的方向找去,也算是幫忙吧。

    袁正知道事情的大概,曉得承煥現在確實不宜回去,道:”你有什麼打算?”

    兩個人拋開橫在二人之間的彆扭事,相反更加相宜些。

    承煥看了看紫涵又看了看她道:”我們過去說些話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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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集 第二十四章 郭蓋

    袁正略微猶豫了一下還是走到了一旁。

    二人離紫涵相去能有兩丈遠,袁正吸了吸氣道:”你還有什麼事嗎?”

    承煥沉默了一會,道:”你是要回藏劍閣嗎?為什麼不等等你師祖呢?”他這是沒話找話。

    袁正點點頭道:”一直幹等著也不是辦法,師父她們的情況也很不好,回到她們身邊守著她們總比留在這要強上許多的。”

    兩個人都有意避及他們之間的事。

    承煥現在自己身上的事弄的他焦頭爛額,多少也消減了感情上的勁頭,但袁正的離去還是讓他心有不舍,這一分別不知道何年何日才會再相見啊!承煥情不自禁地握住袁正的手,道:”你要保重,好好照顧自己,我會想你的!”

    袁正將手抽回來,道:”我已經跟你說的很清楚了,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你也保重!”她說完轉身就走。

    承煥踏前一步將袁正攬在懷裏,道:”等一等!”邊說邊把袁正的身子轉過來,看著她那嬌美的容顏,嘴唇輕顫。

    袁正的心跳也快的不得了,雙手推在承煥的胸膛上,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但要讓她推開承煥卻也使不上力氣。

    一邊的紫涵那雙眼睛瞪的老大,眼珠子都要掉在地上了,這,這是怎麼回事啊!師姐和羅大哥怎麼會這樣呢!他們……!

    袁正的心裏有個聲音一直在回繞,”推開他,推開他,你難道還想嘗試那萬劫不復的痛苦滋味嗎?你難道忘了展郎是怎麼死的了嗎?”這個聲音越來越響,仿佛有人在她耳邊述說一般。

    就在袁正要把承煥推開的時候,承煥大力將袁正摟緊,在即將分離的時刻,一吻做別,也算留一個回憶吧。

    這是一個很輕的吻,是一個男人恐怕傷害到一個那麼脆弱,那麼珍貴,他幾乎不敢去碰的女人的吻。

    然而,被承煥的嘴唇一碰,袁正卻突然感覺到一陣狂熱的顫動,她的內心裏升起一團火。袁正的心一直往下沉,她被承煥挑弄的意亂情迷,儘管她知道承煥對她十分輕柔,而她卻知道自己的回吻是多麼積極,袁正在心底狂喊道:”不要誘惑我,我會傷害到你的,求你!”嘴不對心,袁正的雙手已經環到了承煥身上,越發摟的緊了。

    鹹澀的感覺讓承煥停了下來,那是袁正的眼淚,淚眼婆娑的她整個身體都在顫抖,緩緩睜開鳳目,兩行眼淚又湧了出來,袁正的嘴唇幾乎要被她咬破了,道:”馬上離開,不然我會殺了你的!”身體裏的媚靈卻已經要把她煎熬熟了。

    承煥不忍她再傷心,道:”你……唉!”承煥知道她對自己非是無情,剛才的事就是佐證,他在袁正的額頭上輕觸了一下,道:”我愛你!”

    看著遠走的承煥,袁正再也忍不住,張口噴出鮮血,臉色卻愈發的粉紅。

    紫涵趕忙過來攙扶著她道:”師姐,你怎麼了?你怎麼會吐血呢!”紫涵急的都哭出來了。

    袁正知道自己完了,可她卻不想承煥成為第二個展郎,強行壓下媚靈,道:”紫涵莫哭,師姐沒有事的,走,我們回家。”邊說邊把嘴邊的血跡抹去。

    紫涵擦了擦眼淚道:”師姐,你愛他是嗎?我從未見過你這樣的。”

    袁正也不知道自己對承煥是什麼感覺,是愛嗎?不是,自己的心在展郎死後就已經跟著枯萎了,那又是什麼呢?自己寧可受那媚靈的煎熬也不忍加害承煥,她有些迷茫了。

    袁正的臉色粉紅到極處又暗淡下去,想著師父曾經為自己成功地壓制住媚靈,不知道這次能否再救自己一次,想到這,袁正道:”我們走吧,師父她們可能已經等的心焦了。”

    承煥獨自一人走在官道上,心情落寞到極點,連身無分文都不覺得愁了。兩個人明明有感覺卻要分開,真是很殘忍的事。

    人要是走了黴運什麼也擋不住,別說喝涼水會塞牙了就是走在坦途上也會摔跟頭。承煥一個人孤寂地走在路上,就聽見前方蹄聲連踏,這個時候雖然是冬天,可落雪甚少,道路上全是塵土,馬隊通過揚塵漫天,嗆的人呼吸不暢。

    承煥躲避不及,被弄了個灰頭土臉,身上的灰塵能有一分厚,直往下掉。倒楣也只能認了,承煥撲打撲打身上的塵土,還沒等他走呢,那馬隊又折返回來,十數匹馬將承煥圈圍住。

    為首一人頭戴四角烏紗,側插雙翎,一看就是公門中人,其餘的人打扮也跟他相去不遠。

    左看右看,那人翻身下馬,道:”敢情是郭大官人嗎?”其餘的人也跟著下了馬。

    承煥心裏本來就不痛快,也沒心情搭理他們,道:”你們認錯人了!”

    旁邊一個人道:”頭,我看也像,小六子,你跟郭大官人朝過面,你來看看。”

    小六子走近看了看,道:”有點像,他這個樣子也看不清楚啊!”

    為首那人點首道:”先拿了再說,回去再做計較。”

    他話音剛落,兩個人拋出鎖鏈將承煥立拘鎖帶,這鎖鏈可是經過特殊處理的,鏈子上都帶著倒刺,纏到脖子上任你是天王老子大羅金仙也難動分毫,一動非得將脖子骨上的肉撕下半斤來。

    承煥還沒反應過來呢,就被鎖上了,老爹是專門幹這個的承煥哪里不知道鎖鏈的厲害啊,真的不敢太過於反抗,道:”你們這是幹什麼?”

    為首那人呵呵一笑道:”郭大官人,我們也是沒辦法,您就合作著點吧,你老子既然把金子都花到我們錦衣衛這了,再找不到你我們都沒臉面見他了,走吧,您這身子骨我看這段時間也折騰的夠戧,真搞不懂你,那小姐有什麼不好啊,你幹嘛逃婚啊!真是有福不會享。”

    吩咐左右將承煥敲暈了綁在馬上,一路絕塵,向南馳去。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承煥醒過來的時候看見自己呆在一個黑屋子裏,周圍的景物看的也不怎麼真切,那些捉住自己的人也不在的哪去了。

    承煥心說自己真夠倒楣的,什麼事都能攤上,正想著要把身上的鎖鏈掙開,就聽見一陣嗤嗤聲響,離自己越來越近,這個時候他的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就看見一個人影貼著房頂向自己這邊蹭來,承煥不知道敵友,閉住呼吸靜觀其動。

    那黑影從承煥頭頂落下,一探承煥的鼻息還以為他睡著了,伸手點了承煥的睡穴後將承煥綁在背後,依原路潛了出去。

    承煥哪能讓他點中穴道,只不過瞞著他罷了,在路過外間的房頂時,承煥偷眼觀瞧,見那十幾個人睡的正酣,不由偷笑,等他們起來發現自己沒了不知道會做何反應。

    出了這個地方,那人又奔跑了能有十好幾裏地,來到一處破廟,鑽了進去。

    廟裏面還有一人,見黑影進來,道:”郭郎,人救出來了嗎?”聽聲音承煥知道是一個女子,語音頗為清脆。

    被喚做郭郎的人將承煥放到一堆軟草上,道:”還好,人沒怎麼遭罪,不然我于心何安啊!”

    那女子幽幽道:”都是我不好,害郭郎有家難歸,妾身實是罪該萬死。”

    郭郎將那女子攬在懷裏道:”曉姒,你何出此言啊!為了你別說家了,就是一切我都捨得。”

    承煥在旁聽了,頗為感動,這才是有情人啊!

    那郭郎安撫了曉姒一下後,過來為承煥解開鎖鏈,他是直接將鎖鏈捏碎的,看來武功不俗。

    承煥本想立即起來,但又怕嚇著他們,所以等著人來為他解穴。

    那郭郎拍了拍承煥的後背,道:”兄台,醒醒,兄台,醒醒!”

    承煥假意呻吟一聲後,睜開雙眼道:”這裏是哪里啊?你們又是誰?”

    那郭郎一抱拳道:”小弟宿州郭蓋,兄台因我而受罪,小弟實在過意不去,望兄台原諒則個!”

    承煥就著天色微明的光亮打量郭蓋,還真別說,二人的臉盤頗為相象,只是那五官多有差異,也難怪那幫人會認錯了。承煥剛才聽了半截,知道郭蓋二人不是什麼壞人,道:”郭兄說這些太客氣了,與兄何干啊!”承煥又打量那曉姒,雖然年紀不大但姿顏不俗,容貌嬌美,人如其音。只是此時顯得略微憔悴。

    郭蓋剛才為承煥解穴的時候就感覺出承煥非常人也,因為他的勁道並沒有拍實承煥就起來了。他與曉姒私奔多日,頭一天遇到可以說說話的人,往草地上一坐道:”不知兄台高姓大名?”一旁的曉姒也乖巧地依偎到郭蓋身旁。

    承煥通報了姓名,道:”郭兄和曉姒姑娘為何奔波千里啊?”

    郭蓋長歎一聲,他看承煥也屬性情中人,摟過一旁的曉姒便把自己的遭遇傾訴出來。

    郭蓋祖上世代經商,乃是中原一帶有名的富庶之家,到了郭蓋祖父那輩,更是交了好運,居然做起官了,而且這官還越做越大,到了郭蓋父親這,他父親郭長雄已經爵拜關內侯,加上家資巨萬,更是顯赫非常。郭蓋從小就聰穎過人,郭長雄自然欣慰,也有意栽培他,文武老師找的都是有乾貨的主,教一年頂三年,到了郭蓋二十歲這年出師,儼然成了一個文武全才的少年英雄。

    男大當婚,郭長雄見兒子已經二十歲了,到了婚配的年齡,便想著為他尋找一個好人家的女兒,起碼也要門當戶對才好。壞就壞在這個事情上了。

    郭蓋有兩個使喚丫鬟,是姐兩個,大的叫做趙姒,小的叫做趙曉姒,相差無幾,打小就被郭家買來伺候郭蓋,年紀小的時候自然沒什麼,可隨著年齡的增長,男女之事漸明,郭蓋和曉姒之間便暗生情愫,曉姒也知道自己身份卑微,和郭蓋不可能有完美的結局,索性樂一天是一天,哄著郭蓋高興便值得了。

    別看趙姒年紀才十五歲,膽子也小,可卻比妹妹聰明的多,明裏暗裏地幫著妹妹,一來二去和郭蓋也糾纏不清了。

    郭蓋身陷溫柔鄉,得到了這可人的姊妹花,真是高興的不得了,笑容整天掛在臉上。可惜好景不長,三人好了年餘,前幾個月郭長雄給兒子訂了一門親事,郭蓋倒也沒說什麼,只是想納趙氏雙姝為妾,沒想到把他老子給惹毛了,因為這門親事的親家可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人家姑娘說了,過門後別說納妾了,就是使喚丫頭都是人家那頭帶過來,兒子這麼做不是讓他言而無信嗎,所以一百個不答應。

    郭蓋對趙氏雙姝確實是有感情,且不說男女之間的情事,就是這十幾年來的共處也衍生出親情了啊!聞聽父親之言他也火了,納不納妾難道還讓沒過門的老婆說了算嗎,三句兩句沒說明白,父子倆還弄僵了。

    郭蓋的母親郭夫人對丈夫也頗有微詞,怨丈夫攀附權貴,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郭長雄的小老婆沒有七個也有八個,本來她也是不願意兒子納妾的,不過她對那未過門的兒媳婦很是看不上,所以暗地裏是支持兒子對趙氏雙姝好的。有了母親的撐腰郭蓋腰板也硬了,他還不想娶那沒過門的老婆了呢!

    這可把郭長雄急壞了,他已經答應了這門親事,而且那准兒媳婦還真認定郭蓋了,兒子這一悔婚不是讓他坐蠟嗎!老頭子一琢磨,把趙氏雙姝還給拿起來了,用以威脅兒子。

    郭蓋這下可不幹了,父子正式反目,郭蓋不但將媒婆的門牙悉數打落,連他老子也挨了一掌,一不做二不休,帶上趙氏雙姝私奔了。

    郭家也不是尋常人家,哪能讓郭蓋幹出此等有損顏面的事,郭長雄一紙明令聯合親家就將郭蓋三人逼入絕境,趙姒也被捉拿回去了,要不是藍夢司眼見郭蓋對趙氏雙姝的真情,也不會放水將二人偷偷放了,還答應郭蓋會好好維繫趙姒。

    雖然逃出了家門,可郭長雄還是緊追不捨,攆的二人很是狼狽,直到今日。

    承煥聽完事情的經過,好玄沒蹦起來,道:”那藍夢司可是……。”承煥將藍夢司的樣貌特徵說了一遍。

    果然不差,郭蓋所言正是和承煥所言為一人,承煥一拍腦門道;”怎麼還扯上藍姐姐了,世界真是小的沒話說。”

    一旁的郭蓋聽了道:”羅兄既然識得藍夢司,難道也是武統幫的人嗎?”

    承煥這下真的蹦起來了,道;”你說什麼?藍姐姐是武統幫的人?不會吧,她不是蜀王府的掌院嗎?”

    郭蓋見承煥道出此中疑問,道:”羅兄既知藍夢司是蜀王府的掌院為何不知道她是武統幫的的堂主呢?蜀王府和武統幫不是一個意思嗎?”看來郭蓋知道的也不是完全清楚。

    承煥這下被弄糊塗了,就他所知武統幫和蜀王府是兩碼事,可見郭蓋說的有板有眼,也有些拿不准了。

    郭蓋緊了緊曉姒,道:”不會有錯的,我父親所言,那未過門的兒媳婦便是武統幫的千金,曹天嬌,跟藍夢司極是要好。”

    承煥一擺手道:”容我想想,曹天嬌,蜀王府,曹劍塵……。”承煥可也不笨,立即聯想到了其中的關鍵,道:”郭兄還認得武統幫的什麼人,不妨說來讓小弟聽聽。”

    郭蓋不知道承煥對這事為什麼如此熱心,思想了一會道:”我對他們的事也不怎麼上心,好象姓曹的人很多,具體叫什麼名字也記不得了!”

    承煥悶頭悶腦想了一會,覺得收穫不小,起碼知道了武統幫的根底,與那曹劍塵一脈和藍夢司是脫不了干係的。

    此時天色已經大亮,承煥甩了甩頭,讓自己清醒清醒,道:”郭兄有什麼打算嗎?”

    郭蓋抿了抿嘴唇道:”我要回家看看!”

    旁邊的曉姒驚呼失聲,從郭家逃出來沒幾天又要回去,讓她如何不擔心呢。

    感覺到曉姒的緊張,郭蓋道:”曉姒,你們姐倆我是一視同仁,如今將你姐姐一人留在那裏我心裏怎麼好受得了啊!不論如何我決計是要回去的,不把她帶出來誓不甘休!”

    曉姒也擔心姐姐,將頭埋在郭蓋懷裏道:”我們姐妹何其幸運,得到公子眷顧,實是……!”音發哽咽,說不下去了。

    承煥對郭蓋的重情重義頗為讚賞,想起自己尋找風林那是沒有譜的活,反不如先查查武統幫,想到此道:”郭兄如不嫌棄,小弟願隨郭兄同往,我也挺想念藍姐姐的,也好看看她!”承煥尋了個由頭,但對藍夢司也不無思念之情。

    郭蓋和曉姒聞聽此言,喜上眉梢,他們私奔的這些天最怕的不是別的,就是寂寞,按理說小倆口應該親親我我才對,其實不然,一半要為趙姒分心,一半要躲避追尋,沒有一點浪漫可言,擔驚受怕倒是常有的事。

    承煥原以為三人要趕赴宿州,因為郭蓋說他是宿州人嘛!沒想到曉姒說是要到京城,這可遠了去了,沒一個月可到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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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集 第二十五章 喜訊

    郭蓋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雖然逃家在外但攜資甚巨,光是銀票就有五六十萬兩,按他的話說這是和趙氏雙姝過活使用的,能不多帶點嗎!

    承煥也算有了個臨時飯票,要不然還真不知道怎麼辦好。郭蓋見承煥身上的衣服破損多處也不合穿了,讓曉姒在包袱裏挑了套衣服給承煥穿,二人的身材相近,倒還合身。他自己也換下了夜行衣。

    既然要回京城,郭蓋一想就不能按來時的路回去了,跟承煥一商量,想打道開封,沿大運河上京。承煥自然沒話說,三人也沒什麼好收拾的,立即起程。

    沒走出多遠呢,承煥的肚子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他差不多一天沒吃東西,哪能不餓啊!

    曉姒抿嘴輕笑,在包袱裏拿出一個小油包,裏面大概有七八塊點心,曉姒道:”羅大哥,您先對付一口吧,餓壞了就不好了。”

    承煥臉色微紅,但架不住點心的誘人香味,沖二人一笑,但覺點心入口香滑,滋味無窮。

    郭蓋見承煥吃的合口,道:”賢弟覺得口味如何?這可是曉姒的拿手絕活啊!每晚不吃上幾塊我都睡不著的。”與承煥通過年齡後,郭蓋年長承煥一歲,遂改口叫賢弟了。

    承煥聽了郭蓋的話更覺不好意思了,道:”這麼說來大哥今晚怕是沒得睡了啊!”

    曉姒在旁道:”不礙事的,我再做嘛!”

    郭蓋見承煥多心了,道:”賢弟真是的,你如此說不是讓愚兄難看嗎,你我雖然相識未久,但我覺得賢弟是個夠朋友的人,夠那兩撇,話說遠了我可會不高興的啊!”他也是個磊落的人。

    承煥靦腆一笑,更覺郭蓋親近一些,看來自己又多了個朋友啊!

    這一日,三人來到開封,開封乃戰略重鎮,古今的軍事要塞。

    進城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尋了家客棧便住了下來。三人趕路甚急,乏累的很,加上曉姒腳小不便更加遭罪,晚飯吃的都很匆忙,就為了能多睡一會。承煥原本想雇輛車或者騎馬,可郭蓋嫌慢,寧可時常背著曉姒趕路,看來他很是擔心京城的趙姒呢。

    承煥心裏有事怎麼能睡得著呢,穿了件厚實的衣服從客棧裏走出來,一算日子這都快進臘月裏,再有個把月就過年了,心裏更不是滋味,也更加想念漣漪她們。

    書說簡短,臘月二十這一天,三人終於到了北京,雖然數九嚴冬,但天子腳下那是繁華的不得了,還沒到永定門呢,承煥就覺得自己的眼睛不夠用了。

    郭蓋那是聰明人,哪敢明目張膽地回去啊,三人也沒進城,在城外找了個像樣的店房住下。主要還是差曉姒,有她累贅著郭蓋和承煥,什麼事也辦不了啊!

    店小二的眼睛都夠毒的,一看三人就不是普通人,男的英俊瀟灑,女的貌比西子,那還不下足了心思伺候啊!

    洗臉淨面後,郭蓋將疲乏的連說話都沒力氣的曉姒安頓好,和承煥到前廳用飯。

    冤家路窄這話一點也沒糟踐,承煥二人剛吃了幾口,就聽見外面馬蹄亂響,時間不大從外面進來七八個人,承煥眼尖,就是一縮脖,趕緊轉過臉去。

    來的非是旁人,石尚,魏九齡是也。承煥不知道他們怎麼也到這來了,真是又驚又怕,驚的是遭遇突然,怕的是魏九齡那活妖怪,連袁媛都不是他的對手,自己也有些膽顫。

    更沒想到的是石尚跟郭蓋還認識,看見郭蓋過來打招呼了。郭蓋眼目精明,一看承煥的樣子就知道是因為石尚,他也就沒讓石尚走到近前,起身迎了上去。

    石尚哈哈一笑道:”沒想到在這裏還能遇到郭老弟,真是緣分啊!我聽說郭老弟不愛嬌花念香草,實乃雅人,雅人啊!”他也像陳鑒湖似的,哪壺不開提哪壺,欠揍。

    郭蓋知道他是一個花花公子,也不跟他計較,道:”二公子說笑了,不知道二公子緣何在此啊?”

    石尚口打唉聲道:”還不是我那老爹嘛,不知道幹什麼火燒火燎地讓我回來,把我累的半死啊!阿昌,買好沒有,好了我們好進城。”

    魏九齡買了些饅頭牛肉之類的熟食,看來他們和承煥一樣,趕路趕的非常之急啊!魏九齡將東西包好,道:”公子,可以了!”

    石尚看著郭蓋就想樂,道;”老弟,哪天有空讓我見識一下你那美妾的姿容啊!飽飽眼福也好啊!啊!哈哈!”

    石尚還不知道郭蓋離家私奔的事,不然這會更會奚落個沒完了。

    看見石尚等人離去,郭蓋折返回來,道:”賢弟怎麼會認識石尚呢?”

    承煥也不隱瞞,將他和袁媛去太原尋親的遭遇講述了一遍,這不講還好,郭蓋一聽,腦袋嗡地一聲,使勁抓住承煥的手道:”你說什麼?羅睿羅大人是你父親,賢弟可沒有哄騙我嗎?”

    承煥一尋思郭大哥什麼毛病,不是走路走的腦袋出問題了吧,當即道:”家父曾任山西提刑按察使……!”

    郭蓋一聽,一拍桌子,眼淚掉下來了,泣道:”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了啊……!”

    承煥看郭蓋如此模樣,就知道有隱情,道:”大哥,你……你這話從何說起啊?”

    郭蓋擦了擦眼淚道:”哎!我怎麼就沒想起來呢,年前姐姐總跟我叨咕你的名字,我臨了臨了還是沒想起來,真是榆木腦袋啊!”他在一旁老嗨海,把承煥急的夠戧,你到是說明白啊!

    郭蓋一琢磨這飯也甭吃了,拉著承煥回了客房,倆人一進屋,郭蓋倒頭便拜,道;”姐夫在上,請受郭蓋一拜。”這下更把承煥弄糊塗了,姐夫?這是哪跟哪啊!

    承煥趕緊把郭蓋攙起來道:”郭大哥,你跟我說明了可好,我,我犯糊塗了啊!”

    郭蓋撣了撣眼淚,道:”這還要從我那苦命的舅父說起啊!我舅父鐘同,原本官拜左都禦使,是言官的首腦,哪曾想因為直言上柬得罪了蜀王等皇室貴胄,反被誣告,人也被毒死獄中,沒想到那幫人連孤兒寡母也不放過,判了舅母她們一個充軍塞外的罪名,舅母和表弟在半路上就勞累致死,我那苦命的表姐也被他們賣入妓院,淒慘無比。天幸遇到了姐夫你這貴人,才得讓表姐脫離火坑,這真是……!”

    後面郭蓋說什麼承煥一句也沒聽進去,他的腦袋都大了好幾號,沒想到在這還碰上親人了,這可真是想也想不到啊!桃紅竟然是郭大哥的表姐,自己搖身一變成他姐夫了,世事難料,世事難料!

    猛地承煥回過味來,捉住郭蓋的胸襟道:”那,那桃紅現在在哪啊?”他沒敢問問自己的父母,害怕得到的是和在太原一樣的消息。

    郭蓋這會激動的勁頭還沒過去呢,他母親鐘氏就鐘同那一個哥哥,兩家的感情處的也不錯,在鐘同一案上老郭家沒少使銀子,無奈鐘同得罪的是皇室的人,這窟窿都捅到天上去了,哪里能補得過來啊!因為鐘家一門的慘事,鐘氏沒少掉眼淚,這郭蓋記得真真的,在得知桃紅也就是鐘晴化險為夷後那樂的模樣郭蓋也記憶猶新,沒想到今天還認到姐夫了,你說他能不激動嗎!

    將心比心,郭蓋好不容易平復了激動的心情後,道:”晴表姐好的很啊……!”

    承煥打住一問,才知道桃紅本名鐘晴,接著讓郭蓋說。

    郭蓋一琢磨,還是先告訴承煥他父母的事吧,道:”姐夫,令尊羅大人現在官拜浙江巡撫兼領布政使,您還不知道吧?”這承煥上哪知道去啊!

    承煥一蹦多高,喜道:”你再說一遍!”

    郭蓋又說了一遍,承煥掐掐自己的大腿知道不是做夢,登時涕淚橫流,泣不成聲。

    郭蓋把他知道的詳情一講,承煥這才知道其中的原委,原來承煥在太原打聽的事一點都沒錯,羅睿因為工作失誤確實被革職了,打入囚車木籠押解進京等待聖裁,家裏面也挺慘的,財物充公,吃了上頓沒下頓。

    沒想到到了京城,事情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彎,由於承煥的表大爺李賢正得聖寵,就把羅睿的罪名降低了不少,李賢又使了些銀子,總算把羅睿這條命保住了。賦閑了幾年,英宗復位後又起用了羅睿,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的。

    承煥唏噓不止,道:”這麼說家父他們都還好嗎?”

    郭蓋歎了口氣道:”好,都好,就是苦了表姐了,拉扯兩個孩子挺不容易的,尤其是剛開始令堂並不認為孩子是你的,還把表姐趕出了門,後來不知道表姐怎麼和令堂溝通的,具體的情形我也不太清楚。”

    承煥又呆立的半晌,怎麼又冒出倆孩子啊!我……這個……!一連串的喜訊讓承煥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道:”孩子,好嗎?”

    郭蓋點點頭道:”我見過一次,是兩年前吧,是雙胞龍鳳胎呢!長男叫羅逸夫,次女叫羅念君,都是好孩子,名字也是表姐掛念著你才這麼取的。”

    承煥的眼淚又下來了,難止悲聲,不過卻是高興的哭泣,此時真想肋插雙翅飛到家人身邊,道:”是嗎!那家父他們現在是在浙江了?”

    郭蓋點頭道:”是的,但書信往來不斷,我臨離家的時間表姐還來信了,說是商量開錢莊的事,不知道事情進展的怎麼樣了!”

    承煥的心裏早就長草了,真想馬上折道浙江,可又一想,兩地相去好幾千里地,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到的,眼下又趕上郭蓋和武統幫的事,自己雖然心急可也不能顧彼失此啊!這麼一想,心情稍微平靜了些,道:”郭大哥……!”

    郭蓋馬上打斷道:”既然認了親,姐夫怎麼還如此稱呼我啊!實不敢當,郭蓋表字少卿,姐夫喚我少卿便是了!”

    承煥一想確實是這麼回事,道:”少卿,我雖然著急想見家人一面,但這裏的事還是要先解決的,尤其是你的事,我總要幫幫忙的,再不濟也要把趙姒給你救出來啊!”

    郭蓋原本想承煥一定立即登程去浙江,沒想到他竟然要留下來,很受感動,道:”姐夫,少卿就不說多餘的話了,謝謝!”

    二人又聊了很久,承煥也將自己的際遇對郭蓋籠統地聊了聊,談來談去承煥就把話題帶到武統幫上了,郭蓋一拍巴掌道:”姐夫,先前交淺不敢言深,我有許多事也沒跟你講,這武統幫可不是你想像的那麼簡單啊!”

    承煥見他面色凝重,道:”此話怎講?”

    郭蓋長歎一聲,道:”家父為什麼要跟武統幫結親家,就是因為這武統幫的勢力太大了,江湖上的事我不太懂,但就單從官面上朝廷上來講,除了老石家能跟他們抗衡外,不說獨攬朝綱可也差不多少,再說江湖上吧,我自己覺得我這兩下子就不含糊了,可擱到人家那幾乎都數不上數,別說是你了,就是皇上想要扳倒他們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現在只不過是用石家牽制曹家,維持一個表面上的平衡而已,保不齊那天一覺醒來就改朝換代了啊!”

    承煥也沒想到武統幫會這麼強大,道:”曹家,和蜀王府的曹劍塵有關係嗎?”

    郭蓋點首道:”不錯,司禮大太監曹吉祥就是曹劍塵的二兒子,曹吉祥的養子曹欽乃是曹劍塵的長孫,拋除不少姓曹的以外,還有不少能人異士都各有所長,武統幫可以說實力雄厚,曹欽又握有兵權,真要謀反篡位,也不是不可能的啊!”

    承煥聽的頭皮都發麻,沒想到武統幫的背景這麼深,勢力這麼大,再想想那所謂的天道盟,他有些想笑的衝動,根本就是雞蛋碰石頭嘛!想到這,承煥心中一動道:”少卿,你聽說過風林這個人嗎?他是否是武統幫的人啊?”

    郭蓋默念了兩遍,道:”這倒沒聽說過,不過武統幫能人頗多,我也不能一一記得,總之姐夫要研究武統幫,我看還是放一放的好。你那位表大爺李賢李大人就因為和武統幫作對,已經被貶到福建看魚船去了,不知道這會上沒上路呢!”

    承煥哦了一聲道:”這麼說這武統幫可以說橫行天下無人敢惹了?”

    郭蓋嘴一撇道:”也不儘然,朝廷上,石亨父子位高權重,石慶又鎮守邊關,並不忌憚武統幫,江湖上嘛,我聽說有個天下第一大教通天教,跟武統幫也不對付,說到他橫行天下還是差上一些。”

    聽郭蓋這麼說,承煥也點頭稱是,就拿那個魏九齡來說吧,都給石家做奴才,可見石家也不是省油的燈,通天教承煥更是早有領教,比之武統幫倒也不差,看來天道盟在短時間內是難有作為啊!

    郭蓋生怕承煥真的瞄上了武統幫,道:”今次回來,難免要跟武統幫起瓜葛,姐夫可要忍耐些啊!”

    承煥也知道郭蓋所慮為何,道:”少卿放心,我心裏有數。”

    承煥二人在一塊談了能有一天,等他們覺得餓了出來一看,天馬上就要黑了,彼此相視一笑,叫來酒菜就在房中暢飲,也算為遲到的驚喜祝賀吧。

    吃酒多時,郭蓋拿起酒杯,道:”姐夫,等將趙姒解救出來我們就跟你去浙江,你看可好?”

    承煥高興道:”好,天色已經不早了,我們是不是該走了!”說著將酒一飲而盡。

    郭蓋其實比誰都著急,聽了正中下懷,道:”姐夫先換好衣服,我去看看曉姒就來。”

    待承煥收拾停當,郭蓋也已經換好夜行衣從裏面出來了。

    這個時候將近三更天,城門早就關上了,還不時有巡夜的軍兵在城牆根上溜達,看似戒備森嚴。

    城牆雖高可難不住承煥二人,瞧准了沒人,幾個躥高就摸到了城頭,郭蓋看准方向,前頭帶路朝自己家的方向摸去。

    郭府就在宣武門外,占地挺大,很好辨認,承煥和郭蓋溜進郭府,就朝郭蓋的母親鐘氏的房間摸去。一來郭蓋極是想念母親,長這麼大還沒離開母親這麼久呢,能不想嗎!二來也可以從母親那探聽一下趙姒的消息。

    雖然是三更天了,鐘氏房間裏的蠟燭還亮著,郭蓋一邊輕輕敲打窗戶一邊小聲地喚著娘親,他知道父親極少來母親這過夜,那些年輕的小媽他還忙活不過來呢!

    果不其然,鐘氏聽見這日思夜想的聲音,馬上過來把窗戶打開了,見正是自己思念的兒子,眼淚登時湧出。

    郭蓋和承煥溜進房裏,承煥就著燭光打量這位妻家姑姑,見她不過四十左右,容貌秀麗體態豐腴,可見年輕的時候必是一位美人,就是現在也很漂亮,可見鐘晴的樣貌多少有她的遺傳。

    鐘氏想哭又不敢哭出聲來,害怕驚動了外間的丫鬟,那種壓抑的悲傷最是令人難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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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集 第二十六章 脫衣

    郭蓋的眼睛也是濕潤的,忍住悲傷勸慰母親,道:”娘,先不要哭了,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晴表姐的夫君,羅承煥,姐夫,這是我娘親。”

    承煥趕忙上前見禮,道:”姑母在上,請受小侄一拜。”說著撩衣跪倒。

    鐘氏遲愣了一下,馬上明白過來,道:”這……天那,是真的嗎?快讓我看看,讓我看看!”拉起承煥來到燭光亮處仔細打量,嘴中嘖嘖有聲,顯然對承煥頗為滿意。

    三人又談了些關於鐘晴的事,郭蓋便把話題繞到趙姒的事上,郭蓋眉頭微皺道:”娘,趙姒她還好嗎?”

    鐘氏就怕兒子問這個事,那哪能躲得掉啊!長歎一聲,道:”可苦了那孩子了,落到了小辣椒的手裏還有好果子吃嗎!能保住命就是萬幸了!”

    郭蓋咬緊鋼牙,道:”曹天嬌啊朝天椒,如若傷了趙姒我必不能饒你!”他的手指節都咯吱咯吱直響,氣憤到了極點。

    承煥一拍郭蓋的肩膀,道:”姑母,趙姒現在在哪里呢?”

    鐘氏知道兒子是想把趙姒要回來,可她也知道曹天嬌不是好惹的,道:”兒啊!你可別幹傻事啊!那小辣椒蠻不講理不說,心腸也歹毒的可以,真要和他們弄僵了,咱們家可就不得好了。”

    郭蓋和承煥都知道鐘氏的擔心不無道理,可一個大活人不能不要回來啊,郭蓋道:”娘,你放心,我們不會和他們弄僵的,不到萬不得以絕不會和他們起衝突,趙姒是不是在孤芳樓?”郭蓋斷定十有**趙姒就在那。

    鐘氏一點頭道:”你……你們今晚就去嗎?曹府今晚舉行夜宴,你爹去了有時候了,我看你們先別去了。”

    郭蓋一盤算時間,還來得及,道:”娘,我和姐夫先去看看,今晚就不回來了,姐夫,你說呢?”

    承煥明白郭蓋的心思,道:”姑母,少卿心急如焚,不去一趟終歸不會甘休的,我們就先去看看,如果得便就把人帶回來,如果不得便就再想別的辦法。”

    鐘氏也曉得自己說什麼都沒有用,只是讓二人多加小心,含著眼淚看著承煥和郭蓋消失在夜色中。鐘氏雖然傷心,但多少欣慰些,尤其是看見了承煥,是這麼個人中俊傑不由暗道鐘晴時來運轉。

    郭蓋熟悉地形,避開巡夜的軍漢迂回來到一處豪宅外,道:”姐夫,這牆裏便是曹欽的府第,我雖然來過但也只知道孤芳樓的大概位置,呆會你我要萬分小心才是。”

    承煥一看這院牆差不多有兩丈多高,點頭道:”少卿頭前帶路便是!”

    郭蓋腳尖一點地,越牆而過,落地的同時承煥已經到身邊了,不由暗贊姐夫輕功不錯,看來武功比自己只高不低啊!

    曹府上下燈火通明,風吹火把的喇喇聲隨處可聞,看樣子不小心些都不行啊!輾轉騰挪,承煥二人來到一處高樓前,郭蓋仔細辨認,道:”就是這裏了。”

    承煥一看,呵,這座小樓真夠漂亮的,青磚琉璃瓦,火光映射閃閃發亮,呆時間長了疑似天宮一般,無法用言語形容它的奢華。

    郭蓋瞧准了沒人,一縱身,輕飄飄落到二樓樓瓦上,向承煥一招手。承煥依勢而上,飄落到他的身邊。

    兩個人躡足潛蹤沿著背光處,加倍小心向裏面摸去。這孤芳樓是曹天嬌的臥樓,平時起居飲食都在這,所以下人沒有幾個,倒是方便了二人行事。

    剛剛走到回廊,就聽一個脆生生的聲音道:”小姐,您還不睡嗎?今晚您可沒少喝啊!”

    承煥和郭蓋趕緊依牆而立,沒想到還真找對了,來到了曹天嬌的臥室。

    接著一個有如天籟的聲音道:”不急,我再等藍姐姐一會,哼,頭確實有點痛!你給我揉揉。”聲音雖妙卻有些慵懶。

    那個丫鬟一邊給曹天嬌揉著太陽穴一邊道:”小姐,那個石公子真是討厭呢!那雙眼睛賊兮兮的!”

    曹天嬌咯咯一笑,道:”小翠,你是不是春心動了啊!怎麼以往沒見你說哪個人討厭呢?”

    小翠不依道:”小姐!不來啦!你就取笑人家!”

    主僕二人說笑不止,承煥和郭蓋只聞其聲不見其人,正不耐煩想有所行動的時候,聽見裏面門響,那小翠道:”藍小姐,您怎麼才過來啊!小姐都要睡了!”

    承煥的心撲騰一跳,難不成真是藍夢司嗎!果然,他聽到了既感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聲音道:”怎麼!我不來她還不睡嗎?”

    曹天嬌看見藍夢司,笑道:”小翠,你先出去吧!”

    小翠識趣退出,不忘隨手把房門關上。

    藍夢司幽幽一歎道:”天嬌,你怎麼又喝酒了,過了這麼久了,還在生氣嗎?”

    曹天嬌冷哼一聲,道:”那該死的郭蓋竟然放我的鴿子,讓我丟盡臉面,如何能讓我咽下這口氣,別讓我逮到他,不然他會後悔一輩子的。”

    她那毫無感情的話語讓外面的承煥和郭蓋身上直冒冷氣,承煥心裏說話,怪不得姑母看不上她,看她說這兩句話就沒有招人喜歡的地方。

    藍夢司坐到曹天嬌的對面,道:”你也別太死心眼了,那郭蓋雖然才俊非常,可兩個人真要是弄成這個樣子,在一起還有什麼意思呢!”

    曹天嬌嬌笑不已道:”藍姐姐今晚怎麼這麼溫柔啊!是不是又想起你的那個小情人了啊!”

    承煥心突突直跳,心說她說的不會是自己吧!

    藍夢司一翻白眼,道:”你怎麼又來取笑我了,早知道就不跟你說了,我們相差太多,況且又是匆匆之緣,不提也罷!”

    曹天嬌止住笑聲,道:”好了,我不笑就是了,我看伯父今晚的意思,是有意撮合你和石彪啊!藍姐姐怎麼想的?”

    藍夢司兩眼放光道:”他,算了吧,聽說他只好男風,我還是離他遠點好,侯爺時常說石亨父子心懷有貳,爹難道不知道嗎?”

    曹天嬌頗不以為然道:”大哥現在看誰都幻想人家心懷不軌,弄的挨了二爺爺好一頓罵,這不,這兩天消停不少了吧!”

    藍夢司一想,還真是,二人又談了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曹天嬌打了個呵欠,道:”藍姐姐,我們睡吧,我好困呢!”

    藍夢司起身走到床邊收拾被褥,道:”忘了問你了,你把那個小姑娘怎麼樣了?”此言一出,外面的承煥和郭蓋登時緊張萬分。

    曹天嬌飛身縱臥到床上,道:”要不是藍姐姐你橫拉豎擋,我早就扒了她的皮了,不過現在她也好不到哪去,敢和我搶男人,哼!不讓她吃點苦頭她不知道姑***厲害!”

    郭蓋的肺都要氣炸了,真想馬上進去煽曹天嬌兩巴掌,承煥在旁噓聲制止郭蓋的怒氣。

    藍夢司也躺到床上,道:”雖然郭長雄父子有了嫌隙,可他們畢竟是父子,我們真要是得罪了郭蓋那可是弊大於利的,我聽說郭蓋非常疼愛趙姒,你真要是把趙姒殺了,侯爺知道會生氣的,再說也得不償失啊!”看來藍夢司確實有心維繫趙姒,沒有對郭蓋食言。

    曹天嬌也知道郭家財力雄厚,于已有莫大的幫助,道:”我知道的,只不過是挑了她的手筋腳筋,等明天再刺瞎她的雙眼便饒了她!”

    曹天嬌這話一出口,承煥就知道要糟,因為自己都義憤填膺更別說少卿了。果然,郭蓋聞聽此言,氣炸連肝肺,怒燒頂梁門,抬起一腳就把面前的木牆踹的粉碎,道:”曹天嬌,你拿命來。”

    藍夢司聽了曹天嬌的說詞也有些不好受,她雖然知道曹天嬌心狠手辣,如此行事是很平常的,可能是她答應過郭蓋好好維繫趙姒而沒有做到,心中過意不去吧!

    這一下把曹天嬌和藍夢司嚇了一跳,隨著轟響蹦出倆人來,能不害怕嗎!等看清了進來的人中有郭蓋,曹天嬌登時從床上跳下來了,嬌喝道:”好啊!我找你還找不到呢,你自己倒送上門來了,好!好!”

    承煥先看了看藍夢司,佳人容顏依舊,只是眉目之間多了些哀怨,再看曹天嬌,不由目瞪口呆,因為曹天嬌實在太漂亮了,肌膚如冠玉,青絲如墨染,眉似遠山含黛,目似秋水凝波,鼻如春蔥,嘴似塗朱,再配著身上穿著的寬大內衣,不說天女下凡可也差不到哪去,藍夢司本就是女人中的女人,站在曹天嬌身邊,頓時黯然失色,好比星星伴月一般了。

    見承煥像個木頭似的盯著自己,曹天嬌哼道:”怎麼,幾天沒見還找了個跟班狗,看樣子沒了你老子你也混的不錯啊!”曹天嬌說話可夠損的。

    承煥也沒跟她置這個氣,轉首對郭蓋道:”先拿住一個好換趙姒!”

    郭蓋此時也挺後悔,暗責自己怎麼就沒沉住氣呢,這要是救不出趙姒,腸子還不得悔青了啊!聽了承煥的話,心說這雖然是個辦法,可姐夫可能還不知道曹天嬌和藍夢司的底細,拿住二人中的一個都不是好活啊!橫在眼前一條路,郭蓋也只得狠下一條心,道:”姐夫所言甚是,這潑婦就交給我了!”在郭蓋眼裏,曹天嬌連潑婦都不如,算是抬舉她了。

    承煥一聽,別介,自己怎麼跟藍夢司動手啊,藍姐姐不知道自己變身的事,自己卻無法伸這個手啊!想到著,向曹天嬌踏前一步道:”少卿,我來吧!”

    曹天嬌見二人還推讓上了,根本就沒把自己放在眼裏啊!心裏不禁有氣,緊了緊衣衫,嬌喝道:”好膽!就讓你見識見識姑***厲害!”袖化流雲,連環攻向承煥的下盤。

    其實郭蓋也有些不好意思跟藍夢司動手,人家上次都救我自己一次了,自己怎麼還能拉下臉面動手啊!見姐夫搶了先,他只好在一旁觀戰,一來預防姐夫遭遇不測,二來也怕藍夢司助拳。

    有志不在年高,這句話可以泛指,拿承煥和曹天嬌來說,都稱得上天之驕子,承煥的武功可以說已經高的離譜了,然而曹天嬌也不含糊,起碼就眼跟前來講,跟承煥鬥的不相上下,平分秋色。

    頭三招一下來,曹天嬌就立即收起輕敵之心,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她感覺出承煥不是好相與的,流雲袖的功夫也不用了,十指如爪,吐出縷縷指風向承煥抓去,好比十把利劍在手,端得厲害無比。

    承煥沒想到曹天嬌這麼厲害,一個嬌滴滴的美人能把武功練到這個份上,也算一個異數,心裏一琢磨,這是在人家的一畝三分地,稍微有個閃失可沒地方買後悔藥去,心中有了計較,一定到在短時間內將曹天嬌拿下,不然他和郭蓋就是想走都走不了了。

    承煥計議已定,大喝一聲,幻化出數十個身影,個個有如實質從四面八方向曹天嬌襲去,氣勢如排山倒海,勁力激蕩非常。

    此招一出,郭蓋和藍夢司同時色變,這超出他們想像的招數實是讓他們吃驚,郭蓋心中歡喜的不得了,他沒想到承煥竟有如此身手,看來自己一直都低估姐夫了。

    身在局中的曹天嬌更是手忙腳亂,由於承煥發難突然,她一點準備都沒有,登時陷入危機之中,花容失色。這個時候才可以考究出一個人究竟是不是有真功夫,曹天嬌心下雖然害怕但手上卻沒有絲毫怠慢,急中生智,斷喝一聲,只見她身上寬大的內衣無風自鼓,迅速膨脹起來,堪堪抵住拍向她的無數掌影。

    這下笑話大了,承煥功力貫穿雙掌,烈火靈氣氤氳升騰,施展出的幻字訣自然帶有烈火靈氣的特性,而曹天嬌身上穿的錦帛本身就不耐高溫,一接觸承煥的雙掌頓時化為齏粉。

    曹天嬌雖然借助這招死裏逃生,可馬上就感覺身上涼颼颼的,低頭一看,可了不得了,**裸的嬌嫩**呈現在眼前,美則美矣,就是不雅之至!一時間四個人全都愣住了!

    藍夢司首先回過魂來,扯出床單拋在曹天嬌身上,曹天嬌也有些發傻,直到床單及體才知道剛才自己是怎麼回事,氣的體如篩糠,長這麼大還沒丟過恁大的臉呢,真恨不得生吞活剝了承煥。

    承煥心裏直叫喚,怎麼能出現這種狀況呢,真是始料未及!這麼一鬧騰和一耽擱,可麻煩了,就聽見外面人聲鼎沸,腳步雜遝,聽動靜都奔這邊來呢!

    郭蓋的臉苦的能擰出水來,心說今天怕是走不了了啊!承煥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去。

    曹天嬌嬌哼連連,道:”我看你們往哪跑,姓郭的,還有你,本小姐的牢號剛好空下兩間,看來是早就為你們準備的啊!”曹天嬌一指承煥,心中早就想出了無數酷刑怎麼折磨二人。

    郭蓋一看也不能在這裏面伸手啊!施展不開,想著向後退道:”姐夫,我們出去。”

    承煥看了藍夢司一眼,和郭蓋退出孤芳樓。

    樓外面更熱鬧,不下一百多號,還不算更遠處手執刀槍的家將,承煥和郭蓋一看,當時就麻爪了!這不論膽量,就是這局面,恐怕能承受的人也沒幾個。

    郭蓋眼睛還算好,在人群中看到了自己的父親,郭長雄,郭長雄也看見了他,不由指點大罵,道:”逆子,你還知道回來,我……給我把他拿下!”

    事到如今,怕也解決不了問題,承煥穩了穩心神,撒摸了一圈,還真別說,認得兩個熟人,其中就有曹鈺和曹鋥,另外今天早上看見的石尚也在,不知道那個老妖怪魏九齡在不在,一想到魏九齡,承煥的心直往下落。

    人群之中站出一人,道:”郭公,跟孩子你幹什麼這麼生氣呢!父子連心,少卿不過是一時糊塗,忤逆犯上,孩子嘛,頭腦一熱這是經常事,少卿,你還不過來給你爹陪不是還等什麼!”

    郭長雄臉色數變,道:”侯爺,你不用替他講情,我沒有這樣的兒子,看見他我就氣不打一處來。”

    說話之間,重新換好衣衫的曹天嬌和藍夢司也下來了,曹天嬌臉色煞白,手中提著一把寶劍,寒光迸射,更增添了幾分煞氣。只見她來到說話那人身邊,道:”大哥,你這話什麼意思,我告訴你,今晚誰要是放走他們誰就是和我過不去,我非把他們大卸八塊不可。”

    在場的眾人十有六七都知道她被郭蓋拒婚的事,聽她這麼說倒也不覺得奇怪。

    那人咳嗽一聲道:”小妹不得無禮,這還沒有你說話的份,還不退下!”他知道曹天嬌這麼說,郭長雄表面上不說什麼,心裏肯定不舒服,不管怎麼樣,人家都是父子,弄的再怎麼僵也不會改變這個事實,說不定人家三兩天又和好了,你說這話不是讓人家記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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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集 第二十七章 連戰

    承煥不知道,眼前跟郭長雄和曹天嬌說話的人,就是武統幫的核心人物,五軍都督府大總管,武威侯曹欽。曹欽年在三十許間,身材高大,素淨面皮略微帶點絡腮胡,眉似墨抹,眼賽銅鈴,大鼻子,大嘴叉,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此人不同凡夫,加上現在身著朝服,更顯威儀非常。

    曹天嬌可不幹了,她知道大哥平日最是疼愛自己,嘴一撇,道:”我不,今天說什麼也不能饒了郭蓋,就算他老子在這也不行。”她還真沒給郭長雄面子。

    郭蓋此刻哈哈大笑,道:”潑婦有膽就跟你家小爺比試比試,就怕你不是某家的對手。”事到如今,不死撐著也不行了,但郭蓋知道曹欽不會下令群毆,多少放了點心。

    曹天嬌正在氣頭上,聞聽此言就想過去,不料她身後走出一個白袍的漂亮小夥,道:”小妹慢來,讓我來教訓一個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

    曹天嬌回頭一看,不由心中大喜,道:”小哥記著給他留半條命便是了,我好好伺候伺候他。”出來的正是曹鍇,他跟曹天嬌是一母所生,所以自然更加親近一分,見妹妹如此生氣,當哥哥的焉有不出頭的道理。

    曹欽一看小弟出手,知道他手黑,道:”曹鍇,不要讓郭公作難,知道嗎?”

    曹鍇哈哈一笑,道:”那是自然,早就聽說少卿藝業冠京華,我早就想切磋切磋,趕上今天這個日子那是再好不過,請!”曹鍇還算比較客氣。

    承煥剛要動,郭蓋心說姐夫剛才都鬥了一陣了,怎麼著也掄到自己了,當即道:”姐夫,讓我來。”說著一挽袖子,和曹鍇對峙在一起。承煥不好喧賓奪主,只得退在一旁觀戰。

    曹鍇面上雖然輕鬆但心下卻嚴陣以待,人的名樹的影,都盛傳郭蓋有兩下子那他必然有過人之處,所以曹鍇打點十分精神,絲毫不敢馬虎。

    郭蓋以前見過曹鍇,但不過是點頭之交,話都沒說過幾句,所以對他也不甚瞭解,本著小心駛得萬年船的經驗,也上了心,這就註定了二人將有一場龍爭虎鬥。

    氣氛越來越凝重,讓人很是壓抑,連承煥都有些微緊張,雙手時松時握。

    曹鍇和郭蓋蓄足了氣勢,二人的衣衫無風自動,飄揚起來。

    正如曹欽所料,郭長雄話說的雖然夠狠,可心裏卻緊張到了極點,自己就這麼一個兒子,真要出點什麼閃失下半輩子自己靠誰去啊!而且他還知道曹鍇傷人必見血,所以手心也滲出了細汗,郭長雄雖然生兒子的氣,可父子連心,一點都沒說錯。

    曹鍇眼皮微跳,斷喝一聲,腳踏七星,直取郭蓋的中宮,身形帶起一溜旋風,快如電光石火。

    郭蓋叫了一聲:”來的好!”腳步側滑,雙掌一前一後,一式分花揚柳,斜擊曹鍇的軟肋。

    曹鍇見掌風已到,不閃不避,上身猛地一收一吸,身形騰空而起能有兩丈多高,半空中身子一抖,人輕飄飄落到郭蓋身後,口含冷笑,目露凶光。

    郭蓋覺得眼前一花,曹鍇已無蹤影,不由心頭一震,心裏說話,這曹鍇果然有些門道!郭蓋也不是繡花枕頭,猛收發出的掌勢身形滴溜溜一轉,同時也沒回頭看,雙掌化爪,十道淩厲的爪風抓向曹鍇。可謂應變神速。

    曹鍇暗贊一聲,腳步輕移,同時也手化鷹爪,迭出奇招,唰!唰!唰!一連猛攻三招,急若閃電,勢如氣吞山河,逼的郭蓋左閃右躲,已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不過郭蓋避過曹鍇的三連環後,虎目一瞪,雙手插花,招式突變,身如一條游龍怪蟒,形似瘋狂,招招攻向曹鍇周身要害之處,到了此時真可以說用性命相搏了。周圍觀戰的眾人把心也提到嗓子眼,有利害關係的更是緊張萬分。

    曹鍇武藝雖精,不過郭蓋身形滑溜已極,而且總能在關鍵時刻從曹鍇手下脫身,讓曹鍇無功而返;還有就是曹鍇並不敢施展十層的功力,因為大哥有言在先,他不能不聽,所以武功也就打了折扣。

    眨眼之間,二人已經打鬥二十多招,可以說平分秋色。曹鍇不由好勝心起,也可以說被郭蓋勾起了底火,暫時把大哥的話放到了腦後,長嘯一聲,掌化萬千,如雲疊浪的氣勁層層疊疊湧向郭蓋,冷眼一看,郭蓋就像是被一團白雲包圍住了相似。

    郭蓋壓力忽增,疲於應對,這時才知道自己比之曹鍇終是稍遜一籌,起碼在功力上自己就不是人家的對手,危急之時,郭蓋施展出自己獨創的玲瓏手,希望能度過眼前的難關,只見他雙掌指化孔雀頭,雙手也變成了淡淡的藍色,畫出無數的藍星迎上漫天的掌影。

    一連串的爆響後,幻景散去,曹鍇和郭蓋各自退了七八步,二人打鬥的中心,地面上留下了無數的坑點,煞是好看。

    承煥瞧出不對勁,趕忙過來扶住郭蓋,郭蓋就覺得心口發悶,張口噴出一道血箭,臉色也蒼白的很難看,已然受了內傷。

    曹鍇氣定神閑,自己最後一招流雲千疊浪施展的淋漓盡致,雖然郭蓋的玲瓏手也不同凡響讓他氣血翻騰,但卻被他強行壓了下去,總之一句話,曹鍇勝的漂亮。

    承煥手按郭蓋的後心,一道熱流輸入過去,道:”少卿,你不要緊吧?”

    郭蓋渾身哪都不得勁,腳下也有點使不上力氣,但他怕承煥擔心,咬了咬牙道:”姐夫放心,我不礙事的!”

    那頭的郭長雄也跟著心下一翻個,那是自己親兒子啊!被人打傷了能不心疼嗎,也就是現在拉不下臉來,不然早就過去看看了。

    承煥一探察郭蓋的傷勢,知道傷的不輕,這種內傷最是難以調養了,對曹鍇不由恨上幾分,道:”少卿稍待,讓我來會會他!”

    二人說話的聲音不小,眾人也都聽得見,那邊的郭長雄挺納悶,心裏說話,兒子管那個年輕的小夥叫姐夫,自己怎麼不認識呢!他卻沒往鐘晴那方面想。

    承煥這麼說等於指名叫陣,曹鍇倒真不好回去了,還有一點,他覺得自己還行,應付一兩個像郭蓋這等角色還不成問題,沒想到他這麼一想算是倒了黴了。

    承煥把心緒平整平整,來到曹鍇近前,道:”你既然傷了少卿,我雖然不會取你性命,但也不會讓你好過!”

    一邊的曹天嬌提醒道:”小哥,你可要加倍小心,這小子如若不會邪術就必然是個極端厲害的高手!”她把承煥火脫她衣服想成了邪術,讓承煥不由好笑。

    不過曹天嬌這麼一說,不禁曹鍇,就是旁人也對承煥留了心,因為大家都知道,這個小辣椒一向不服人,今晚能說出這話來,可見承煥必有過人之處了。只有一個人例外,就是石尚,他心裏說話,曹天嬌也恁看得起這個小白臉了,就我這樣的下去都能收拾他,真是大驚小怪。

    曹鍇心神一稟,他知道妹妹說出這話那就是對承煥的極高評價,緊了緊腰帶,道:”朋友說的輕巧,不知道你有沒有這個能耐,曹某接著便是了。”

    承煥一衡量眼前的形勢,他不敢一上來就施展殺著,那樣太耗費功力了,到最後人家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把自己收拾了,雖然此時想逃走勢比登天,可留留後手總不會有錯。

    承煥雙手掌心向地,就感覺到由腳底板躥升起一股熱浪,身上的體溫也不由升高了一兩度,雙目鎖定曹鍇,目光如劍,讓人不寒而慄。

    曹鍇這才知道妹妹為什麼要自己小心,因為他光憑感覺就可以感覺到承煥不是郭蓋之流,說不準武功還在自己之上,他不讓承煥蓄足氣勢,舌尖頂住上牙膛,口綻春雷,身化流光襲向承煥。速度快的似乎沒有動就到了承煥身前。此時的曹鍇毫無保留,盡展所學。

    承煥也稍稍詫異一下,沒想到曹鍇比之剛才更加厲害,守字訣隨手使出,在他身前幻化出十數圈火紅色的光環,如若實質。曹鍇雙掌擊在光環上,感覺就像是拍在了燒紅的烙鐵上相似,手掌鑽心地疼,心中大驚,難道真想妹妹所說,此人身懷邪術不曾。

    曹鍇撤身形一看雙手,並沒有所謂的灼傷痕跡,這又是為何,讓他摸不著頭腦。

    承煥料敵先機,暴長身形,雙臂輕舒,連環攻向曹鍇的前胸,速度比曹鍇只快不慢。曹鍇先把心頭的疑問放下,腳上使出軟功,一式燕子三抄水,身子縱起老高,後如蒼鷹捕兔向下紮來,仿佛一支利箭,猶自帶著風哨聲。

    承煥抬頭仰望,雙手化做托鼎式,迎向曹鍇。就聽轟然一聲巨響,承煥把曹鍇擊飛天外,而他自己卻腳下土面半寸。還沒等承煥回過手來,曹鍇又返轉回來,依舊如蒼鷹撲下,只是這回氣勢上又淩厲了一分。

    承煥無法,只得又來了個托塔的李天王,再次把曹鍇擊飛。

    在旁觀戰的眾人有的搖頭有的點頭,搖頭者是認為承煥絕無獲勝的機會,知道根底的人曉得曹鍇這落月十三式乃是其師父無戒生的看家絕活,每一次回落攻勢就加強一分,待十三式合而為一,當真可以使月亮墜落;點頭者多半看好承煥,因為承煥被落月十三式一砸,腳下不過陷地半寸,可見承煥功力實則勝過曹鍇,怕只怕後來這落月十三式反噬,曹鍇性命不保,當然這些人多半是和曹家面和心不和,或者表面臣服暗地裏使絆子的主,以欽命上將軍馬昂,太平侯張瑾,興濟伯楊宗為首。

    承煥撐到第七次曹鍇落下,就知道不好,再這麼下去自己早晚會被活埋的,他的小腿都已經陷到地裏了,不由尋思對策。而曹鍇卻是有苦自己知,這落月十三式雖然巧奪天地之造化,威力駭然,可他卻使的不像師父那麼順手,越往後施展反噬之力就越大,此時也不由後悔,害怕自己撐不到最後那十三合一之時便心脈爆裂而死,他和承煥可以說是張飛捉刺蝟,兩下害怕。

    第八下,承煥的膝蓋骨已經進土了,腦袋也不由有些眩暈,一聲厲嘯從承煥口中喊出。恨海難填分六式,守、散、幻、戰、毀、絕。其中前三字真言承煥使用的還算熟悉,後面的他雖然也明瞭,但想要完全的施展卻沒多少把握,那一次對敵袁媛承煥冒險施出毀字訣,險些將自己的命搭上。此時承煥卻什麼也顧不得了,當然,毀字訣他上回使用的後遺症還讓他心有餘悸,此次打死他都不願再施展了,腦海中閃現戰字訣的精髓,以意為主,形散皆在意內,凝聚戰意,聚化無常。

    曹鍇第九次落下的時候,他懷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花了,因為下面多了一個承煥,並不是在地上多出來的,而是在承煥的頭頂又現出一個人形,與承煥一般無貳,自己下落之時正擊在這人影上。

    曹鍇此時真的相信承煥會邪術了,因為他感覺出承煥頭頂的人影就是承煥,也就是傳說中的分身術,在驚詫中,曹鍇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胸骨喀嚓錯響,接著錐心的疼痛讓他失去了知覺,人們看見的是他跌飛在七丈開外的身軀。

    承煥從來也沒施展過戰字訣,也不曉得會是什麼效果,此刻他也犯糊塗了,因為正如曹鍇感覺的,他真的可以支配戰意幻化出來的人影,仿佛自己一分為二,有兩個自己一般了,一時也呆立在那裏,仔細回味剛才的心得。

    郭蓋的嘴都合不上了,他也懷疑姐夫是不是真如曹天嬌所說,會邪術,因為他同眾人一樣,看見了承煥頭頂那個人,有些無法接受。武功有練到這個程度的嗎?

    曹欽面色微變,曹鍇的身手他比誰都清楚,落月十三式自己也研究過,眼前這個小夥能堅持到第九式而且又破了落月十三式,真可謂駭人聽聞,恐怕只有師父或者二爺爺才能擒拿住此人吧!

    曹天嬌飛身到曹鍇身旁,見曹鍇口鼻流血,心都揪揪到一塊了,她頭一次看見自己的親人受傷,而且傷的又這麼重,心悲不已,爺爺雖然去世了,可自己並沒有親眼看見,眼跟前傷重的小哥卻是活生生的,她抹乾淨曹鍇臉上的血跡,眼淚跟著下來了。

    其實曹鍇傷的並不如曹天嬌想像中的那麼重,承煥的戰字訣雖也給曹鍇造成了創傷,可多半都是那落月十三式反噬造成的。

    就在承煥冥想之際,一道人影沖到承煥面前,也不答話,飛起就是一腳,踢向承煥的面門。

    承煥聽著惡風不善,急轉身形,避開了來人的攻勢。仔細一看,見出來的這位年在三十許間,臉黑如煤,身材彪悍,五大三粗的,看著是個笨漢可手上的功夫卻一點也不笨,輾轉騰挪極盡綿軟小巧之能事。

    曹欽見自己的得力手下黑金剛柳挺出去了,知道他也是白給,轉頭對身邊的人道:”你去把師父找來,如果二老爺得閒的話也順便請他來。”那下人領命而去。

    承煥利用腳步的移動躲避如下山猛虎的柳挺,這柳挺就像屬程咬金的,開頭還不錯,越往後打越熊,承煥沒費什麼勁就把他劈出三丈開外,倒也沒有取他的性命。

    曹欽身邊的曹鋥看了眼大哥,曹欽搖了搖頭,他這點眼力還是有的,曹鋥和曹鍇差不多,上去也是白搭,頂多能撐個三五十招就不錯了。曹欽也怕承煥和郭蓋溜走,環顧左右,道:”劉前輩,麻煩您勞動勞動筋骨,待師父來了之後再做定奪。”

    離曹欽七步開外有一個乾巴巴的老頭,頭髮雪白,面如骷髏,身材仿佛一根麵條相似,聞聽曹欽點名叫他,心下頗為得意,知道曹欽是衡量大傢伙的能耐後才做如此決定的,嘎嘎一笑,道:”侯爺既然發話了,那劉某就活動活動!”慢度方步來到承煥近前,道:”小娃子有些門道,也不算辱沒了你家祖宗的名頭。”

    郭蓋在後面看的真切,急道:”姐夫小心,他是龍虎雙尊的龍尊劉方平,厲害的很!”郭蓋還跟劉方平學過兩天,自然知道劉方平的厲害。

    承煥聽郭蓋出言提醒,頓時打點十二分的精神,他知道對方既然敢站出來那必然就高過曹鍇,自己焉有不小心之理。

    劉方平的嗓音不怎麼好聽,說話有些公鴨嗓,一拍沒有肉的手掌,道:”娃娃使什麼兵器儘管先拿出來,不然別怨我沒給你時間!”他說著在後腰處取出一把三棱透甲錐,大概有兩尺多長,金燦燦的耀人眼目。

    承煥也不能空手對敵啊,那豈不虧大了,當下咳嗽了一聲道:”哪位有刀借在下一用?”
huahua88 發表於 2010-8-19 11:43
第六集 第二十八章 落敗

    承煥連喊三遍居然無人應答,看來都怕曹欽記恨,誰也不想把兵器借給承煥。承煥一看既然沒人肯借刀那就空手對敵吧!此念頭剛起,就聽有人道:”老夫這把刀雖是凡鐵但卻隨老夫踏遍三山五嶽,就借你一用吧!”隨著話音,響起重物破空之聲,承煥瞧的准,抓住刀柄,道:”多謝!”承煥見借他刀的主一身武服,大約能有五十多歲,很是威嚴,一看就是武將。他不認識,旁邊的郭蓋認得是欽命上將軍馬昂。都說此人剛直,看來所言不虛。

    承煥一看手上的刀,是把軍刀,份量不沉但鋼口很好,挽了一個刀花,道:”刀劍無眼,小心了!”

    劉方平見承煥握刀在手,呱呱一叫,道:”娃娃接招!”說完揮動三棱透甲錐,猛想承煥紮去。

    承煥喝聲:”來的好!”左手一記劈空掌掃向劉方平的胸前,右手鋼刀施出名動天下刀法,鋼刀上發出寒閃的冷光,一順水斬向劉方平的腰身。

    劉方平用透甲錐格開鋼刀,左手逼上承煥的手掌,心說先掂掂你的斤兩再說。兩股掌風一碰,砰地一聲,帶起一片飛沙走石,樹木搖晃,震的人們耳膜作響。

    劉方平退後兩步,臉上變色。承煥也退後兩步才站住。劉方平見眼前的娃娃能接得住自己七層的掌力只退了兩步,不禁吃驚,看來曹鍇敗的不冤啊!其實承煥也是試探性的,這下承煥要是落足了力氣,那劉方平可就有的受了,說不定早嗚呼哀哉了!

    劉方平將吃驚壓下,抖擻精神,透甲錐中夾著掌力,運起九成的功力想承煥撲來,氣勢好比排山倒海,黃河倒泄。

    承煥不敢怠慢,鋼刀合胸一抱,挽起數朵刀花向前迎著劉方平沖去,承煥仿佛渾身生刺,連帶和著無形的罡氣,真如一支無堅不摧的利箭射向劉方平。

    劉方平趕忙側身飛出一丈外,避過這記殺招。此時劉方平心裏就犯合計了,自己是後來投到曹欽這的,先前沒少和曹欽作對,弄的自己師弟至今還臥床不起,曹欽總的來說對自己還不錯,平日裏自己也威風十足,使奴喚婢,眼跟前用到自己了卻無法建功,真挺上火,再想想自己的一生英名,不禁勾起了他的拼搏之心,透甲錐一招萬蜂出巢,錐尖化萬點金星朝承煥上身罩下,同時左掌一起,呼地一聲向承煥肋下拍去,這一式,又捷又狠,劉方平純心要把承煥拿下。

    承煥見他如此狠毒,也勃然變色,忘了保存實力,右手鋼刀一繞護住全身,左手平空一推,四大散手連環遞出。

    劉方平殺招一出,心中想道娃娃你就是背生雙翅也逃不出爺爺的絕技,不由得意萬分,嘿嘿地笑了起來。哪知他笑聲未完,突然覺得從對方處逼過來一股潛力,衝破自己的錐影掌風而來,透甲錐受潛力一碰,竟然無法再遞進,心中不禁大驚,正想要撤身倒退,已然慢了半步,被無窮無盡的力道震飛好幾丈高,朝三四丈外的空地摔去,透甲錐撒手,口中吐出一口鮮血。

    承煥看似對上劉方平要比曹鍇等人輕鬆,實則不然,其中的艱險程度恐怕只有他自己才能領會,包子有肉不在褶上,承煥覺得這個劉方平確實有真功夫,大巧若拙怕就是此理吧!

    在承煥和劉方平打鬥的時候,人群外走進一男一女,男的看模樣也就三十左右,樣貌頗為瀟灑,長眉朗目,鼻管挺直,嘴唇薄厚適中;女的看樣子三十上下,一身的淺紫長衫,頭梳流雲髻,鵝蛋臉形,膚質白皙,眉毛細細彎彎,一雙大眼睛透著股靈氣,鼻子小巧,嘴唇紅嘟嘟的十分誘人,又是一個不可多得的美女。

    曹欽看見二人,過來一行禮道:”師父,您來了!師娘,都是徒兒不好,耽誤您們休息了!”

    來的這兩個人微微點頭,那男的來到曹鍇近前,一握曹鍇的手腕,道:”天嬌,別哭了,曹鍇沒事,休息幾天就好了,他也真是的,落月十三式沒有練成就敢施展,這苦頭是他自找的,你把他弄回房去吧!”

    曹天嬌聽師父說小哥沒事,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道:”師父,你一定要為小哥報仇,就是那個小子,連傷我們多人呢!”曹天嬌點指承煥。

    看著場中打鬥的二人,此人略微點頭,道:”不錯,確實是難得一見的奇才,我在他這個年紀遠遠不如他啊!”

    待看到劉方平被承煥擊飛,此人面色微變,道:”難不成他是王陵的傳人嗎?”顯然他是認出了承煥所使的刀法。

    承煥以刀拄地,輕聲喘息,連番激鬥讓他也有些吃不消了。郭蓋此時已緩過氣來,來到承煥身邊,關切道:”姐夫,你沒事吧?”能在幾個回合之間就把劉方平撂倒在地,讓郭蓋對承煥的身手起了莫測高深之感。

    承煥搖了搖頭,道:”不要緊,不過今天怕是要……!”

    承煥和郭蓋正說著,曹欽口中的師父已經走了過來,道:”小哥好俊的功夫,是出於王陵的門下嗎?”

    承煥打量了他一下,搖頭道:”雖有些淵源但不是刀君門下,不知兄台又是何人?”此刻的承煥也打出了幾分豪氣,說話的口氣也不一樣了。

    那人哈哈一笑,道:”是這樣啊!某家無戒生,也就是被你打傷的曹鍇的師父。”

    承煥和郭蓋都倒吸了口涼氣,承煥吃驚在曹鍇的師父居然這麼年輕,再一個,曹鍇的手段他已然領教,可以說勝的僥倖,這會人家師父出頭了,那肯定是比徒弟強啊!想到這不由心沉似海;郭蓋聽說過無戒生這個人,知道他乃是宗師級的人物,武統幫多半好手都出自他的門下,但郭蓋卻從未見過,此時才知道無戒生長的什麼樣。

    無戒生淡然一笑,道:”小哥的武功在同齡人中怕是沒有敵手了,不過不是某家誇口,你不是我百招之敵,我也不願活動筋骨,熟手就擒吧!免得傷了你!”

    承煥聽著無戒生的話怎麼那麼懸乎呢!束手就擒?自己有沒有聽錯,再說了,落到那個曹天嬌手裏怕也好不到哪去,她能把趙姒的手腳挑斷,難保不把自己的手腳斬下來。不拼一拼又怎麼能知道結果呢!

    想到這,承煥哈哈一笑,道:”看你像個謙謙君子,不想卻是口吐狂言之輩,有什麼手段儘管使來,小爺接著便是了!”

    無戒生說完也挺後悔,他知道承煥不會乖乖老實的,只是他這個狀態已經慣了,一時間沒改過口來。聽了承煥的叫陣,無戒生雙手後縛,道:”那我就看看你究竟高到什麼程度!”說著,身如大鵬掠空,劃到承煥近前。

    承煥左手回環,將郭蓋送到身後丈外,揮刀迎上無戒生,在一瞬間砍出十余刀,形成一座刀山,劈向半空中的無戒生,希望能占得先機。

    無戒生嘿嘿一笑,手臂向空中一劃,身體又盤旋了一會,讓承煥的打算落空,然後手化為爪,抓向承煥的天靈蓋。

    承煥吃那落月十三式的虧都吃怕了,生怕無戒生又那麼施展,也顧不了許多,就地一滾,避開無戒生。

    無戒生見承煥只是一味躲避也不交手,知道在氣勢上承煥已經輸了,不待身子落地,一個後旋,雙腳連環向地面上的承煥點去。

    承煥連站起來的時間都沒有,後背貼著地皮,雙足連蹭,手上的鋼刀圈成滿月斬向無戒生的雙腳。

    無戒生每一腳都點在承煥的鋼刀上,承煥就覺得刀上傳來如山的重力,直達自己的心臟,難受至極。

    無戒生一口真氣用盡,身體一個後仰,在空中形成一道弧線,棄足用手,抓向承煥的前心。

    承煥借著這個空擋,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起來,以刀為劍紮向無戒生的手掌。無戒生也不閃避,賽逾精鋼的手指抓在鋼刀上,使勁一捏。

    承煥感覺一道氣勁沿著鋼刀直沖自己手臂,迅速非常,承煥沒有辦法,將身上的功力施展到十二層,向那道氣勁迎去。

    承煥一聲悶哼,五臟六腑仿佛油烹一樣難受,知道自己受了內傷。無戒生卻驚咦一聲,身體向後退了一步,感覺手掌火辣辣地疼,也吃了暗虧。

    承煥將鋼刀挽在懷中,只見刀頭處赫然留有五個指印,不由對無戒生的武功驚佩萬分,同時也凝神靜氣,讓自己迅速地從氣血翻騰的境地恢復過來。

    無戒生和承煥對視了能有一分多鐘,旁邊觀戰的眾人也稟住了呼吸,都知道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無戒生忽然把眼睛閉上了,因為睜著眼睛他已經捕捉不到最佳的戰機,承煥給他造成了不小的壓力,許多年沒有過的壓力。

    承煥的鬢角流出了汗水,經這淒冷的夜風一吹,分外的涼,極速催動的烈火靈氣讓他雙目如紅寶石一般閃爍,已經快要控制不住的烈火靈氣在身體裏急速流轉,瀕臨崩潰的邊緣。

    無戒生突然一聲尖嘯,像一道閃電擊向承煥,快的用肉眼都看不見他的移動。受無戒生氣機的牽引,承煥也是狂嘯沖天,天賦靈犀夾雜著幻字訣爆發開來。

    人們一個個目瞪口呆,不相信世界上還有如此非人的武功,不但絢麗好看,也極富殺傷力。只見承煥幻化出數十個身影,依八卦方位向四外延伸,每一個身影施展著天賦靈犀中的一式,就像是慢動作一樣。地上已經沒有塵土飛揚了,無數個腳印把地面上紮的坑坑點點。有的人揉了揉眼睛,因為他們看見承煥身上仿佛有一團火焰在跳動,卻看的不是很真切,也許是捕捉不住那閃滅的火焰吧!

    這是承煥唯一一次將自己的功力毫無保留地盡數發揮,他自己都感覺身上的肉都快要熟了,握著刀柄的手幾乎握不住,他現在已經看不見無戒生,只能憑感覺將功力的重心側重偏向某一個方向。

    無戒生不得不承認長江後浪推前浪,這個年輕人實在太厲害了,用不上幾年自己就絕對不是他的對手了,想到這,無戒生不由起了殺機,身在空中的他猛吸一口真氣,忽然靜止不動了,雖然那只是很短的一段時間,還不到一個呼吸,可這就夠了,夠他避開承煥的鋒芒。無戒生踩著承煥天賦靈犀的餘韻,有如一道閃電直劈下來。

    就聽一聲悶響,承煥覺得自己胸口被連印了七掌,隨後被無戒生一腳踹在小腹上,人不由自主地飛了起來,身在半空的承煥這才感覺到疼痛,身體仿佛都散架子了,口中噴出一股血箭,人事不醒。郭蓋見承煥如此慘樣,一個箭步奔過去探看究竟,不曾想只覺後腦勺一疼,眼前一黑,他也倒地上了。正是趕回來的曹天嬌將他撂倒。

    再看無戒生,站在了原先承煥的落腳處,頭髮也散亂了,衣服的兩個袖子已經沒了,模樣看著挺狼狽卻沒什麼事,在他腳下的四周,那些坑坑點點像是一個八卦圖,而無戒生站在中央顯得詭異非常。

    無戒生長出了一口氣,雖然沒有和承煥做正面的對抗,可他感覺得到承煥那招那驚天泣地的絕學,如果真的碰上了,自己現在怕不能安然而立吧!

    曹欽見師父站在那裏一動不動,還以為師父受傷了,三步並做兩步來到無戒生近前道:”師父,你……你沒事吧?”

    無戒生點點頭,道:”我不想再看見他,你看著辦吧!”

    適時而來的曹天嬌嬌哼道:”把他交給我吧!來人,把他們倆都抬到地牢去。”

    這一百多號人只顧著倒地才承煥和面色有異的無戒生,誰也沒注意到從承煥身上崩飛出來的一個東西,除了藍夢司。

    因為這個厚實網套樣的東西正落在藍夢司的腳下,她看的清楚是從承煥身上飛出來的,也許是被無戒生擊打出來的吧!藍夢司彎腰將網套拾起,仔細一看,她不由僵立當場,因為手裏的東西她再熟悉不過了,正是自己那顆寶珠,她絕對不會看錯,可寶珠怎麼會出現在那個人身上呢?藍夢司的身子不禁發顫,心底裏升起一股寒氣,難道他已經……。藍夢司幾乎不敢想下去。

    曹欽深諳借此立威之法,大傢伙都知道自己的師父武藝登峰造極,可親眼看見的人畢竟是少數,今晚卻是讓眾人開眼了,他一邊環顧四周一邊察看,對眾人的反應頗為滿意。

    曹天嬌叫了藍夢司好幾聲她都沒有回應,來到藍夢司身邊一拍藍夢司的肩膀,道:”藍姐姐,你想什麼呢?”

    藍夢司立即打了個冷顫,道:”沒……沒什麼!他們怎麼都走了?”看見人們都向外走去,藍夢司疑問道。

    曹天嬌嘴唇一歪歪,道:”大哥也恁看重郭長雄了,你看,把郭蓋讓郭長雄帶走了,我的心頭之氣如何能消啊!好在還有一個倒楣鬼,哼哼!不扒了他的皮我就不姓曹!”言語之間透出的狠勁讓人極其不舒服。

    藍夢司對承煥也起了興趣,因為她真的很想知道這寶珠怎麼到了這個人手上,小簡易呢!是生是死啊?看來在她的內心深處早就埋下了承煥的影子,不過卻是彼一時此一時了啊!

    曹天嬌一拉藍夢司道:”藍姐姐,反正今晚也不能睡多長時間了,我們去玩玩怎麼樣,我那新近學到的冰火神針還沒有機會用呢,就拿他開開刀!”

    藍夢司被她拉著,二人來到孤芳樓地下的牢中,這地牢跟衙門裏的大牢相比真的像是天堂了,幹乾爽爽不說,還有股淡淡的香氣,只有那牆壁上掛滿的刑具告訴人們此地是幹什麼的。

    承煥被扔在一間牢房裏,一動不動,顯然還沒蘇醒呢!看牢房的都是女人,一個個短衣襟小打扮,多是些平時陪著曹天嬌練功的下人。

    曹天嬌和藍夢司往牢房外的椅子上一坐,曹天嬌道:”來人,把他給我潑醒!”

    下人一聽,將旁邊水缸裏的水舀出來,隔著鐵柵欄倒向承煥的頭部,承煥還是沒反應,估計是傷的太重,這冷水的刺激還差了那麼一點吧。

    曹天嬌一看,心想著人不會已經死了吧,道:”進去看看還有氣沒有。”

    一個人進到裏面一探承煥的鼻息,感覺到一股極其微弱的呼吸,道:”小姐,人還活著,不過一會可就不好說了。”

    曹天嬌一拍手道:”真掃興,你們給我聽好了,人要是死了我就拿你們算帳,我可不想讓他死的這麼便宜,知道嗎?”

    下人們都知道曹天嬌的脾氣,一個個哪趕吭聲啊!

    曹天嬌看了看藍夢司道:”我們先回去休息一下吧,要不你陪我去看看小哥,怎麼樣?”

    藍夢司心中有事,道:”不了,我怪累的,想回去睡會,你自己去吧,我明天再去看他。”心下卻在想著一會要不要來看看這個人,從他嘴裏問問簡易的事,不然他要是死了,自己想要知道簡易的下落就難了。
huahua88 發表於 2010-8-19 11:43
第六集 第二十九章 慘韻

    忠國公府。

    石尚和魏九齡剛回來就被石亨叫去了,此時天已經濛濛亮,什麼東西看在眼裏都泛著青色。

    石亨今年剛好四十一歲,在他這個年紀被封為公爵手握實權,確實是不多見的。五更天沒到的時候他就起來了,身披棉袍坐在軟榻上,臉沒洗頭髮也沒有梳理,一大綹耷拉在臉龐上,石亨的眉毛很濃但卻短促,眼睛裏的白眼仁比眼珠子多出很多,看著讓人害怕,鼻頭如大蒜,嘴巴很大,下胲稍長,在石亨的左臉上有一條傷疤由上而下直到腮幫子,會讓人覺得他性情暴戾,不近人情。

    石尚和魏九齡一進來看見他坐在榻上,兩人躬身一拜,石尚道:”爹,你怎麼起來的這麼早啊?”

    石亨看了他一眼,道:”坐吧!魏老,您也坐!”

    魏九齡一點首,道:”此地哪有老奴的座位……!”

    石亨一擺手道:”我爹又不在這裏,魏老無須如此的,再說了,我們父子從未把你當下人的!”

    聽了石亨的話,石尚頗不以為然,下人就是下人嘛,幹什麼對他這麼客氣呢!不由橫了魏九齡一眼。魏九齡聽了,只好坐到了石尚的後面。

    石亨往前挪了挪,道:”聽說無戒生昨天晚上露面了?還伸了手?”

    石尚一點頭道:”是的。”

    石亨抿了抿嘴,道:”魏老,您覺得無戒生比我爹又如何呢?”

    魏九齡一欠身,道:”我站的比較遠,看的不是很清楚,也不敢下什麼論斷,不過無戒生比之老奴,那是要強上許多的。”

    石尚一撓腦袋,道:”那個小子真***邪門,他怎麼會那麼厲害呢!阿昌,你記不記得在太原,我都把他打的半死,後來不知道怎麼讓他跑了,這才多長時間啊!難道是天神附體不成!”

    石亨緊了緊身上的棉袍,道:”山子回來跟我說了,那個人能夠傷了曹鍇,劉方平,又和無戒生對上一仗,確實不錯,如此人才如能為我所用,何愁大事不成啊!”

    石尚一撇嘴,道:”爹,爺爺什麼時候過來啊!我都想他了。”

    石亨哼了一聲道:”你們兄弟三個,頂屬你沒有出息,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廢物呢,你出去把盧先生請來,你就不用來了,看見你我就不舒服。”石亨很是看不上石尚,狠狠數落了他一頓。

    石尚一聲都不敢吱,他知道爹的脾氣,趕緊去請盧先生了。

    看見石尚走了,石亨道:”魏老,小駭伢子不懂事,您千萬別放在心上,有些事我不能跟他說,他可能在言語上怠慢您了,我代他向你告聲罪,望您原諒則個。”

    魏九齡對石亨這兩句話頗為受用,道:”我能有今天都是你爹給的,當年要不是他救我一命,此時老夫怕早就不在人世了,這些話無須跟我說的,我心裏都明白。”

    二人在談話時,外面進來一個三十歲左右的人,頭帶文士巾,身穿書生袍,面容清瘦,五綹須髯飄灑前胸,頗有些仙氣。

    石亨一看他來了,有些歉然道:”盧先生,這麼早把你叫起來真是不好意思啊!”

    盧先生微笑道:”東翁太客氣了,盧某既然吃下了這碗飯,當然是隨叫隨到了。”他也不客氣,徑直坐到了魏九齡的上首。

    石亨鼻翼微扇,道:”曹欽弄的那個什麼武統幫,先生是知道的,近些日子在江湖上聲勢大的不得了,儼然有和通天教一較短長之勢,先生認為曹欽如此急燥的把武統幫推出來,究竟意欲何為呢?”

    盧先生微微一笑,道:”東翁這是在考盧某嗎!不過盧某現在卻什麼都不能說,先談談眼前要緊的事吧,不論武統幫也好,通天教也好,那都是存在于江湖武林的勢力,想要真正擺上臺面,怕永遠都沒有那個時候,東翁想要面南背北,靠的終究是軍隊和糧草,滿江湖的豪士加在一起也不會超過十萬人吧!就算其中不乏以一擋百的高手,可哪里是千軍萬馬一個衝鋒的對手啊!東翁能夠脫離江湖,在這一點上,已經比曹欽勝出一籌了,不過我要說的是,現在東翁面前只有一條路,那就是和曹欽合作,起碼不要和他起衝突,我這麼說是有根據的,奪門之變以來,東翁和曹氏可以說加官晉爵一步登天,可是這天下還是姓朱的,效忠于朱家王朝的人還是占了大多數,而且這段時間以來,我看皇上對您和曹氏也不那麼親近了,功高震主,這是必然的。還有就是這朝廷上下,文有王翱,李賢,徐有貞,武有馬昂,張瑾,楊宗,都是東翁和曹氏拉攏不來的人,恰恰是這些人掌握了大明江山半數的實權,不把這些人扳倒,東翁寸步難行啊!前幾天您和曹欽合力參了李賢和徐有貞就非常好,如果再能把馬昂等人收拾了,東翁,下麵我就不用說了吧!”

    石亨面上雖笑,心下卻不十分贊同,不錯,這盧先生分析的條條是道,可有一點他說的大錯特錯了,看來讀書人就是不明白什麼是江湖啊!自己現在之所以這麼緊張就是因為曹欽那武統幫擴展迅速,已經隱隱有壓過通天教的勢頭了,自己現在還沒有能力沒有把握起事,要是在江湖上再失了先手,怎麼對得起老爹的栽培啊!看來在這一點上不能聽盧先生的啊!

    石亨手拍床榻,道:”先生說的對極,那個李賢和徐有貞最是令人厭惡了,讓他們去海邊看魚船算是便宜他們了,可惜他們背後有王翱那個老傢伙撐著,一直沒有動身,不知道事情會不會有什麼變化。再一個,和曹欽合作無異於與虎謀皮,一個不好就有被吃掉的危險啊!”

    盧先生手指彈著椅子道:”東翁的擔心不無道理,但眼前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曹欽也面臨著這樣的難題,不和東翁合作,那麼他也只能獨自面對王翱等人,如此想來,東翁如果提出合作,曹欽一定會答應的,當然了,一切當以小心為上。”

    石亨點了點頭,道:”先生說的有理,我會仔細斟酌的,時候不早了,先生該吃早飯了!”

    盧先生起身一施禮,道:”東翁,那我就下去了!”

    待盧先生離開,魏九齡悶哼一聲道:”此人為誰,我怎麼沒見過呢?”

    石亨得意一笑道:”魏老認為此人才學如何啊?哈哈,我得到他好比是劉備得孔明,太祖得劉基啊!”

    魏九齡沉吟一聲,道:”此人可靠嗎?來此多久了?恁多機密事宜都告訴他,會不會出紕漏啊!”

    石亨很欣賞魏九齡的細心,道:”魏老放心,雖然盧先生來此時間很短,但我都查的清清楚楚,沒有問題。你看天都大亮了,魏老和我一塊吃早飯吧!”

    不說石亨和魏九齡,但說這個盧先生,回到自己的房間,面上帶著一抹詭笑,取出文房死寶在桌子上刷刷點點,接著在房間中央的鳥籠子裏捉出一隻小鳥,將寫好的東西縛在鳥腿上,來到靠窗處,一鬆手,鳥兒撲嚕嚕飛向天際。

    回頭再說藍夢司,和曹天嬌出了地牢回到自己的住處,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五更天快了了的時候,她估計曹天嬌這個時候不會到地牢去了,翻身起來,直奔地牢。

    地牢裏的眾女一看是她,一個當頭的人道:”藍小姐,您怎麼來了?小姐呢?”

    藍夢司把臉一沉,道:”我自己來的難道不行嗎?我來看看那個人死了沒有!”

    這個女人也就是這麼一說,她哪敢和藍夢司頂撞啊!乖乖地退到一旁,讓人把承煥的那間牢房門打開。大家都知道這位藍夢司和曹天嬌一樣,都是殺人不眨眼的主,看來那個牢房中的人終歸要難逃一死啊!

    藍夢司哼了一聲,來到承煥近前,一哈腰,摸了摸承煥的大脖筋,人還沒事。待她把承煥的臉翻轉過來,一撩承煥臉上的頭髮,不由微微一愣,先前雖然也看見承煥了,可卻是匆匆而視,也沒往心裏去,只知道是個漂亮的小夥子,此時近距離一打量,不由暗贊連連,世界上怎麼還有如此俊俏的男人啊!

    此刻的承煥,面白如紙,剛才潑到頭上的冷水將頭髮和衣服打濕,越發顯得淒慘,冷眼一看,跟個死人沒什麼兩樣。

    藍夢司掌心對準承煥的心口窩,一道舒緩的功力送到承煥體內,她希望承煥能醒一醒,起碼也要能回答自己的問題啊!

    承煥連番苦戰,又被無戒生打了個九成死,雖然藍夢司輸送過來的功力有療傷的功效,可無異於杯水車薪,解決不了大問題。

    藍夢司一個勁地催功卻不見承煥醒,不由有些著急了,她又不能給承煥喂上一些療傷的靈藥,不然曹天嬌知道了還不得誤會啊!再說了,無戒生已經給這個人判了死刑,自己這麼做也說不過去啊!

    一著急,藍夢司想到一個辦法,反正這個人也活不了了,多遭些罪就多遭些罪吧!想到這,藍夢司在頭頂解下一個金簪子,一下紮到承煥的百會穴,深有半寸,掌心功力直往承煥的腦袋灌去,勢若湍流。

    有那往這邊看的下人一看藍夢司的動作,都知道這位魔頭的癮恐怕也上來了。

    承煥頓時哼了一聲,面上呈現痛苦的神色,渾身顫抖,口鼻間緩緩流出了血跡。就在藍夢司要放棄的時候,承煥緩緩睜開了雙眼。

    承煥覺得自己仿佛身處油鍋,身上的皮肉都快綻開了,腦袋像是被切開了一樣難受,雙眼因為充血,加上頭痛欲裂,雖然睜開了卻看不清眼前的東西,只能隱約看見一個模糊的影子在面前晃動。

    承煥將眼睛閉上再睜開,那模糊的影子逐漸清晰了一些,是藍夢司,承煥混沌的大腦居然認出來了,口中不由輕呼道:”藍姐姐,是你嗎?你來看我了嗎!”

    藍夢司腳下一軟,險些摔到承煥身上,他……他居然認得自己,藍夢司有些發傻,等她想問話的時候,承煥已然又昏死過去了,而承煥那雙手卻在失去知覺前牢牢握住了藍夢司的纖手,握的很緊!

    藍夢司使勁將手掙脫出來,又仔細地看了看承煥,確定自己真的沒見過這個人,真是邪門了啊!不會是他見曹天嬌叫自己藍姐姐,他胡蒙的吧!亦或人已經糊塗了,順嘴胡說的!藍夢司開始歪解承煥口中那叫的極其自然的藍姐姐三個字,讓她聽著似曾相識的三個字。

    把承煥頭頂的金簪子拔出來,藍夢司感覺自己的後背有些潮濕,剛才的一瞬間,她的身子一緊一松,極其難受。

    帶著疑問,藍夢司退出牢房,忽然她又想到了什麼,回轉身形過來扯開承煥的衣襟,正如她所想的,這個人胸前有紅繩的鏈子纏在脖子上,和自己寶珠上那網套同屬一源。

    吩咐下人好好照看承煥,藍夢司有些落寞地離開這裏,心中卻已經亂成一團麻了。回到房中躺在床上,手裏捏著寶珠,看著它那瑰麗的光澤,心已經不知道飛到何處去了。

    清晨,曹天嬌過來找藍夢司的時候,藍夢司正睡著,那寶珠就擺在她的脖子旁,曹天嬌不由心中有些不快,早些時候自己問藍姐姐要這寶珠,藍姐姐推說送人了,這不還在這嗎!真是有夠小氣的。她心中雖然不高興可一轉眼就過去了,一拍藍夢司的枕頭道:”藍姐姐,起來啊!我們還有節目呢!”

    藍夢司一驚而醒,見是曹天嬌,道:”你想嚇死我啊!”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又把頭靠在枕頭上道:”這麼早,你怎麼就不多睡一會啊!”

    曹天嬌把藍夢司從床上拉起來,道:”你難道不會打坐嗎?非得幹睡啊!那要睡多久啊!走,我們去玩玩去。”

    藍夢司知道曹天嬌口中的玩玩無非是去折磨地牢中的那個人,自己不還指望他醒嗎!看看天嬌能不能將他弄醒也好。

    曹天嬌連早飯都沒讓藍夢司吃,二人來到地牢,早有人將承煥綁到了一個十字架子上,雙手橫展,雙腿併攏。腦門上也被橫上一道鎖鏈,將頭固定在樁子上。

    曹天嬌看了看,頗為滿意道:”行,總算沒白伺候我,知道我要怎麼玩,一會別忘了去帳房領賞錢。”一干下人聽了無不欣喜,都道她們的頭揣摩小姐的心思揣摩的透徹。

    曹天嬌在懷裏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個錦盒,有巴掌大,銀白色的。輕輕打開,裏面擺放著兩排十枚針,五枚是銀色的五枚是紅色的。藍夢司一看就知道這就是曹天嬌所謂的冰火神針。

    曹天嬌咯咯一笑,道:”藍姐姐,我今天早上親自在小狗的身上試了試,一會你看看,包管好玩極了。”曹天嬌說著,來到承煥面前,道:”他不是昏了嗎!你看著!”曹天嬌在錦盒中拿起一支銀色的針,對準承煥的印堂直紮下去,只留了一個針尾在外面。

    承煥的身體馬上打了個激靈,一道白色的紋流從印堂向四外蔓延開來,幾乎佈滿了整個臉龐。承煥原本蒼白的臉色更是白上了三分。

    曹天嬌又拿出一支紅色的針,撕破承煥的上衫,把針紮到了承煥的膻中大穴上,依舊留了針尾在外面。一道紅色的紋流從膻中穴向四面蔓延,承煥的身上像是生出了紅色的血管,異常恐怖。

    藍夢司見她紮了兩支針便不動了,道:”就這樣嗎?”

    曹天嬌得意一笑道:”當然不是了,你再等等,當那紅白雙方碰到一起便有意思了!”

    時間過的不是很長,承煥臉上的白色紋流終於和膻中穴蔓延出的紅色紋流交接在一起。就像是兩個活物在打架,紅白雙色忽而糾纏忽而對峙,紋流變化無常,但總是非常漂亮的。承煥卻倒了黴了,雖然在昏迷中,可難以言喻的痛楚不經過他的大腦直接在身體上顯現出來,終於,承煥身上的皮膚碎裂開來,但卻沒有血液流下,血已經被那紅白雙色紋流固化在了身上,仿佛蟾蜍的皮膚一樣,只是顏色漂亮一些,但其中的痛苦卻不是人所能承受的。

    曹天嬌對這結果還算滿意,回頭對藍夢司道:”藍姐姐,怎麼樣?我沒有騙你吧!”

    藍夢司此時才知道什麼是一山還有一山高,她覺得自己的心腸就夠歹毒了,可比起曹天嬌來,真可以說是小巫見大巫,差的遠去了。

    曹天嬌再拿出一支銀針針來,道:”這一針紮哪里好呢?藍姐姐你說。”看來曹天嬌覺得光是自己玩不過癮,她將針遞到了藍夢司的手裏。

    藍夢司覺得銀針上傳來一股寒涼之氣,顯然此針不是凡品,而曹天嬌讓她紮,她卻不知道自己紮哪里好了。
huahua88 發表於 2010-8-19 11:44
第六集 第三十章 假像

    藍夢司正猶豫不決之際,曹天嬌哈哈一笑,道:”藍姐姐,要不紮他那裏吧!看看會不會爆喔!”曹天嬌一指承煥的下體,臉上閃現出虐待的快慰。

    見藍夢司遲遲不動,曹天嬌拿過她手上的針,道:”藍姐姐什麼時候這麼心慈面軟啦!咱們就試試,這一招以前還沒有玩過呢!”

    曹天嬌走近承煥,伸手就要扯承煥的腰帶,眼看承煥就要變殘廢的時候,外面跑進來一個丫鬟,上氣不接下氣道:”小姐,老爺叫你去呢!好象很著急的樣子。”

    曹天嬌掃興道:”大哥這是幹什麼啊!真沒勁!藍姐姐你先玩,我去去就來。”說完和那個丫鬟出去了,臨走時不忘把裝針的錦盒留給藍夢司。

    藍夢司環顧左右道:”你們早上還沒吃飯吧?去用飯吧!”

    幾個下人一聽,高興道:”謝謝藍小姐!”那個頭道:”藍小姐,您也沒吃呢吧,要不要我幫您提來。”

    藍夢司搖頭道:”不用了,你們去吧!”幾個下人興高采烈地離開地牢,路上還在叨咕藍夢司今天怎麼轉性子了,她可從來沒對她們這麼好過啊!

    藍夢司將人支走,來到承煥面前,承煥那俊美的面容此時已經血淋淋的疙瘩榴球,令人不忍再看。藍夢司將承煥身上的冰火神針拔出來,依照先前之法把金簪子紮到承煥的百會穴,一邊催動功力一邊祈禱道:”你快點醒來啊!”

    就是十惡不赦的人下地獄所遭的罪恐怕也不能和承煥現在相比,身上殘留的冰火餘韻還沒有消失又被藍夢司整治,也就算是承煥處於昏迷中,不然非求速死不可,饒是如此,他還是在昏迷中痛苦地呻吟著。

    藍夢司的秘法確實有效,不一會就把承煥弄醒了,巨大的痛楚仿佛從四面八方向自己壓來,自己像是已經支離破碎,這是承煥的第一感覺。朦朧中,看見面前依舊是藍夢司,承煥斷續模糊道:”藍姐姐……給我口水喝好嗎……我好渴!”自己的胸膛好象在燃燒著熊熊烈火,難過到了極點。

    藍夢司鳳目圓瞪,道:”你究竟是誰,怎麼會認得我呢?還有,這顆珠子你是從哪得來的。”藍夢司把手中的寶珠湊到承煥面前讓他看個清楚。

    承煥現在說話都費勁,但頭腦因為痛楚還保持著清醒,看見藍夢司把**珠拿了出來,道:”這……這不是……姐姐送給我的嗎?姐姐……姐姐怎麼忘了!”他現在倒是忘了藍夢司不可能認得他。

    藍夢司驚詫莫名,自己送給他的?自己明明送給小簡易了啊!怎麼會送給他呢!問道:”鬼才送給你了呢!快說,你是不是把小簡易殺了,快說!”想起從蜀王府得到的消息,藍夢司急於在承煥這得到求證。

    承煥這才知道自己現在的面貌藍姐姐認不得,弱聲道:”藍姐姐……我……就是小簡易啊!”

    藍夢司腦袋嗡地一聲,顫聲道:”你說什麼?你是簡易,怎麼可能呢,簡易還是小孩子,就是長的再快也不會這麼快啊!你是騙我的,對不對?”藍夢司激動地掐住了承煥的脖子一個勁搖晃。

    承煥被藍夢司掐著,呼吸十分困難,聲音也有些變味道:”姐姐還記得蜀王府中的途遇……香甜的桂花糕……天籟般的琴音……還有牆壁上的那幅畫嗎?”

    承煥每斷續出半句,藍夢司的臉色就難看一分,承煥所說的這些莫不是自己魂牽夢繞的,每當從睡夢中醒來所牽掛的。藍夢司此時已經無法懷疑承煥的身份了,她覺得自己有些要站不住了,手扶在承煥的肩膀上,眼淚如泉湧,道:”你……你真的是簡易!嗚嗚……!你怎麼會這樣呢?這麼會?”藍夢司手撫承煥幾乎破碎的臉,哽咽非常。

    承煥強打精神,道:”藍姐姐……你是從來都不哭的……不是嗎!不要哭了好嗎?我……給我點水喝吧!”承煥真的是渴壞了。

    藍夢司此時的心田佈滿傷痕,都是為承煥而來,她在不經意間受到承煥身上鬧陽花氣的俘虜,而後飽受異樣相思的痛苦,這些對她來說也是很大的心病,此刻突然間朝思暮想的人出現在自己面前,那種衝擊真的無法表達。

    藍夢司聽了承煥的話,慌忙轉身去找水,舀來的水承煥卻怎麼也喝不下去,他的嘴已經麻木的不會動了。

    藍夢司自己喝了口水含在嘴裏,湊到承煥嘴邊,唇貼唇,慢慢渡到承煥的口中。如此反復十餘次,承煥的乾渴略為好轉,道:”謝謝!”

    藍夢司扔了水瓢,過來就解承煥手上的鐐銬。承煥制止她道:”藍姐姐,你瘋了嗎……!”

    藍夢司眼中擒著淚花,道:”我要救你出去,我不要你在這裏,看見你這樣,我的心好疼!”

    藍夢司的這些話讓承煥感動非常,但他在郭蓋那裏多少對武統幫有了些瞭解,知道如果藍姐姐將自己救走,不但是她,就是她的家裏人也會受到牽連,承煥一晃胳膊,道:”藍姐姐,我知道你對我好……可你也要想想自己啊!”

    一語驚醒夢中人,藍夢司心房猛地一顫,是啊!自己如果這樣將他救走了不但自己會被處死,就是父親也會受株連的。藍夢司停下了動作,道:”簡易,你先受些苦,我晚上一定來把你帶走……!”說著說著,藍夢司的眼淚又下來了。

    承煥心底一聲歎息,他看得出藍夢司對自己確實有真情,不會因外界發生變化而改變的真情,且不論這情感有多少是由鬧陽花而來有多少是發自肺腑,總之,是讓人心靈感動的感情。

    承煥嘎巴嘎巴嘴,道:”藍姐姐,我……本來……我先前是騙了你的,我真正的名字叫羅承煥……我……!”

    藍夢司搖著頭道:”姐姐知道的,姐姐不管,我知道我的小簡易,不,是承煥,心裏絕對是不會騙我的,對嗎?”看見因為自己拔出了冰火神針,承煥的臉上和身上滲出了一道道血線,藍夢司從懷裏掏出手帕,小心地為承煥擦拭著。

    承煥還能說什麼,默默地感受著藍夢司的溫情撫慰,心底裏長歎道:”羅承煥啊羅承煥,你還擔負得起感情的負擔嗎?”

    預計去吃飯的下人快回來了,還有就是曹天嬌說不準什麼時候會來,藍夢司用旁人想像不到的力量壓制下對承煥的情感,將所有的一切恢復本樣,當然,那兩枚冰火神針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想為愛郎紮上了,心中已然想好了曹天嬌問起的說詞。

    女人的直覺一般都很准,就在藍夢司一切收拾停當的時候,那些下人和曹天嬌陸續回來。曹天嬌的臉色有些不快,稍微有些吊眼梢的雙眼讓人看著心撲騰撲騰直跳。那些下人都不敢看她。

    藍夢司一看曹天嬌的狀態就知道愛郎要倒楣,果然,曹天嬌恨聲道:”大哥真是昏了頭了,那個郭蓋和老郭家有什麼好啊!非得拉攏他們幹什麼!郭長雄也真有那個臉,我真服了他了。”

    藍夢司深知其中的利害,道:”侯爺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石亨對郭長雄也不錯,真要是讓郭長雄倒入石亨的陣營,對我們是極其不利的。”

    曹天嬌也不笨,可她對郭蓋實在看不上,道:”哼!他要是娶了我,我讓他生不如死!”轉首一看架子上的承煥,咦聲道:”藍姐姐怎麼把冰火神針拔出來了?”

    藍夢司早有對策,故意狠毒一笑道:”我就是想看看他滿身流血的樣子,你看,是不是很像樣啊?”

    曹天嬌此時正在氣頭上,拿起錦盒道:”是不錯,但是遠沒有那樣過癮啊!來,我們繼續,拿他練練手也好,郭蓋的下場也不外如此吧!”

    藍夢司的心無法形容的難受,看著愛郎在眼前受罪自己卻無法幫他解除痛苦,那份心累可想而知。

    因為藍夢司並沒有將承煥頭頂的金簪子拔下,所以承煥此時還是清醒的,聽見曹天嬌的話,心也是一顫,剛才聽藍姐姐說曹天嬌最喜歡別人痛苦的呻吟,承煥索性裝死,死就死吧!承煥在心底如是說。

    曹天嬌將冰針紮入承煥的印堂,將火針紮入承煥的膻中穴,手中捏著一支火針,拿捏不定,藍夢司生怕曹天嬌真的將針紮入承煥的下體,那愛郎不就毀了嗎!藍夢司哼聲道:”天嬌,紮他的掌心!”藍夢司嘴上說的狠毒,心裏都已經快疼死了!

    曹天嬌一笑道:”好!”說著紮到了承煥的左掌心。

    在曹天嬌紮入先前二針的時候,承煥險些狂喊出來,那種滋味真是非人所能承受啊!承煥覺得自己的整個頭顱仿佛被冰凍起來了,碰一下都會破碎一樣,印堂上一道寒流直沖腦際;心口上傳來的火熱如若滾油流過,把一切都燒熟了,膻中穴上放射出四道火流把他身體整個中段環繞起來,四道主流又分流出無數的細流,仿佛刺針,深入骨髓;左胳膊上,沖天的火熱由掌心直透腋窩,像是插進了一根燒紅的鐵條,就差聞到烤肉的香味了。

    更讓承煥承受不了的是,寒熱兩極相抵觸生出的碰撞之痛猶如兩個極端,一冷一熱,交替變換,讓承煥再也堅持不住,痛苦地呻吟不斷,心中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自己現在如果死了,怕是最大的幸運吧!

    藍夢司真想把承煥從架子上解下來好好撫慰,可理智告訴她這是不可能的,表裏不一讓她坐立不安,真想出去不再看到承煥此時的模樣,偏偏天不從人願,曹天嬌拿出一支銀針,道:”藍姐姐,你來!”

    藍夢司顫抖著手下意識地接過銀針,讓她紮到承煥的身上,那比紮在她的身上還痛苦啊!一步一步走到承煥的身邊,慢慢地抬起手臂,移近承煥的右手,她有些不敢看承煥,閉著眼,一狠心將銀針紮入承煥的右掌心。

    承煥知道藍夢司是迫不得已,並不怨恨她,因為他知道藍夢司的心絕對不會好受。承煥知道自己右手的血脈已經被冰封住了,不再流通。兩條胳臂上的寒熱兩極在鎖骨中間交集在一起,和印堂,膻中的寒熱分庭抗禮,絞做一團。承煥張口噴出一股鮮血,從曹天嬌的臉際飛過,險些噴在了曹天嬌的臉上。

    曹天嬌嚇的跳了一下,隨即拍手道:”這才好玩嘛!我們接著來!”

    藍夢司接過曹天嬌又遞過來的銀針,道:”這回掄到腳上了吧!”她專門挑一些不重要的地方說,殊不知這冰火神針不論紮到什麼地方,效果都是差不多的。

    一支銀針和一支火針接連紮到承煥雙腿的足三裏穴上,痛苦依舊,不過承煥卻發現自己的身上,在以冰火神針為中心的地方,產生了一個獨自的氣勁旋渦,緩慢地流轉,這讓承煥不由又驚又喜,他試著去控制這些各自為政的旋渦,居然有反應,也就是說他還有機會!

    這些旋渦的特性讓承煥生出異常熟悉的感覺,以火針為中心的,大部分是烈火靈氣,還有少許辛辣的氣勁;以銀針為中心的,竟然相似於承煥失去的寒靈冰魄,只是力量遠不能和寒靈冰魄相比,饒是如此也讓承煥欣喜若狂,他強忍著痛苦,默默地積蓄著力量。

    現在的承煥,頭部和胸部白紅相對,四肢也是如此,可由於他渾身是血,藍夢司和曹天嬌都沒有注意到他的變化,曹天嬌正尋思著下一針紮在哪里比較有趣呢!

    藍夢司的內衣都已經潮濕了,那是被冷汗浸濕的,手裏拿著曹天嬌給的銀針,她真想紮在自己身上算了。

    曹天嬌左看右看,道:”來人,拿水給我淋淋,都看不清了!”

    這可是臘月天,雖然地牢裏不算冷,可澆上涼水也舒服不到哪去啊!冷水潑過,藍夢司鳳目微瞪,面前的承煥幾乎都沒形了,先不說身上,單單是那臉上,碎裂的好似旱地龜裂,卻密集細小的多,好好的一張俊臉就這麼毀了,身上更不用提了,比臉上還嚴重,藍夢司真的撐不住了,再這麼下去愛郎非死不可。

    和藍夢司形成強烈的對比,曹天嬌捏著火針盯著承煥的下體,看來她始終沒忘承煥這塊寶地啊!

    就在曹天嬌行將下針之際,就在藍夢司想要出手之際,承煥忽然睜開雙眼,臉上唯一沒有受傷的雙眼此時一紅一白,紅盛白弱,散發著光芒,就像是一個從地獄裏爬出的魔鬼一樣駭人。承煥舌綻焦雷,大喝一聲,綁在他身上的鎖鏈寸寸碎裂開來,崩飛了好遠。

    曹天嬌和藍夢司被驚呆了,都沒有想到承煥會這樣,真是出乎她們的預料。承煥對曹天嬌真是恨到了骨子裏,這個女人太狠毒了,不殺她自己這口氣真的出不來,所以承煥左手為爪,閃電般抓向曹天嬌的哽桑咽喉。這一實際運用剛才積蓄的力量,承煥就覺察出了不妥,左手上本是烈火一脈的氣勁,揮灑出去後,隨即那微弱的寒靈之氣卻充斥而進,在自己的體內,寒靈和烈火竟然又攪和在了起來,讓他分外痛楚,那口中的嘯聲多半是疼痛而發的,可見承煥有多難過了。

    曹天嬌不愧為名師之徒,應變神速,雖然她不明白承煥怎麼突然又緩過勁來了,腳下倒踩七星,躲過了承煥淩厲的一爪。

    承煥勢成騎虎,雖然身上痛苦萬分卻無法停下對曹天嬌的攻擊,一旦停下來自己就再也沒勇氣承受這痛苦了,自己除了死也就沒有了第二個結局。所以承煥一鼓作氣攻勢連環,將曹天嬌逼的沒有還手之力。

    曹天嬌有些矇頭轉向,一來是被承煥嚇的,承煥這個模樣無異于魔鬼再世,曹天嬌甚至想承煥是不是已經死了,這是在詐屍;二來承煥的攻勢太猛烈了,讓她疲于應付,她感覺到自己走不下十招了。

    藍夢司也有些發傻,呆愣在那裏看著,她想不透承煥會一轉眼變成了個好人,把曹天嬌逼入絕境。

    周圍的下人都驚呆了,紛紛避開交戰的旋渦,退向門口,有幾個膽大的腿腳還利索的,連跑帶顛去送信去了。

    這一式,承煥搶佔先機,和曹天嬌正面對面,承煥悶哼一聲,右手輕舒,一掌印在了曹天嬌的胸口上,將曹天嬌擊飛兩丈開外,曹天嬌腦袋撞到牆上,落下來一動不動,昏死過去。

    承煥還以為自己將曹天嬌打死了,心頭一松他也垮了下來。藍夢司在一旁看的清楚,一個箭步飛到承煥身邊,假意喝道:”小子找死!”一掌揮向承煥的軟肋。

    承煥雖然知道藍夢司不會對自己下殺手,可掌風撲面,不知道藍姐姐這是在玩什麼把戲。藍夢司的右掌行將劈在承煥軟肋之際,左手暗暗推出一股氣勁,將承煥一個兜轉,自己反倒鑽到了承煥的肋下,冷眼一看,像是藍夢司被承煥捉住了一樣。

    藍夢司在承煥耳邊悄聲道:”脅迫著我趕快走!”

    承煥這才知道藍姐姐用心良苦,對那站在門口的三四個下人道:”去把趙姒帶來,不然我殺了她!”說著不忘比量了兩下藍夢司。

    藍夢司真是又氣又無奈,心說愛郎啊愛郎,你自己都沒逃出升天呢就惦記上別人了,她卻不知道這是承煥早就想好的,自己如果能逃得了,那就一定要把趙姒帶走,也算了了少卿的心病。
ccc1971 發表於 2019-5-1 19:26
第七卷 第一章 賭注

藍夢司見那幾個人不動彈,喝道:[還不快把趙姒帶來!]

幾個下人一激靈,紛紛去不遠處的牢房把趙姒帶出來,承煥一看,得!趙姒跟他差不多少,都快沒形了,四肢癱軟不說。那臉上縱橫交錯,傷痕累累,看樣是被曹天嬌用利刃劃的。

見人把趙姒帶過來了,藍夢司出手如電,將下人全部撂倒。承煥一看那幾個人頂梁門冒血就知道活不成了,對藍夢司的狠辣算是初次領教。

藍夢司哈腰一探趙姒的鼻息,若有若無,歎道:[恐怕帶她出去也活不成啊!]

承煥不忍再看,道:[藍姐姐,將她綁到我身後好嗎?]承煥渾身痛如油烹,盡管如此還央求著藍夢司。

藍夢司沒有辦法,從死人身上解下一條絲帶,將趙姒縛到承煥身後,道:[簡……承煥,如果我們逃不掉,就死在一起好了!]說著,相扶著承煥,腳尖點地,飛奔出地牢。

承煥雖說還能走,可每行進一步,那鑽心的痛苦就如波浪般襲來,身上的傷口還往下滴血,不一會兒就把藍夢司的衣衫也染紅了。

那先前跑去送信的下人走了已經有一會,所以當承煥和藍夢司出了地牢沒多遠就有人攔截了。

跑龍套的永遠都打頭陣,著急忙慌趕來的十幾個小蝦米被承煥和藍夢司導演的雙簧喝退,可當他們出了孤芳樓有三五十丈遠的時候,就被曹鋥率人擋住了。

曹鋥有些脊梁骨冒涼氣,昨天晚上承煥被放倒當場自己看的清楚,今早又被小妹一番折磨,就是鐵漢也軟乎了,這小子還能逃得出來,究竟是不是人啊!

承煥一看是曹鋥,心房就是一顫,可這雙簧還得演下去啊!管他有沒有用呢!承煥忍痛一扣藍夢司的咽喉道:[讓開!]

曹鋥內心雖然驚訝可臉麵如冰,道:[想走,那是不可能的,上!]他雖然知道藍夢司如果受傷或者死去,大哥那裏一定會震怒的,但他卻不想讓承煥生離此地,這個人太有威脅性了,必須鏟除。

這一招到此為止,承煥知道曹鋥不會妥協,見他身後那十幾個人一擁而上,當即腳步微轉,用空著的右手一劃拉,揮出滔天的掌勁,微帶冷風。他不得不照顧身後昏迷的趙姒。

藍夢司哪能讓愛郎停止逃生的腳步啊!輕聲道:[從曹鋥那走。]擒賊先擒王,不把曹鋥打發了那是休想走啊!

承煥心領神會,腳步連滑,奔向曹鋥。曹鋥冷笑一聲道:[昨夜沒有機會領教神技,曹某這就會會!]他倒是會揀便宜。

曹鋥雙臂一前一後,一招推窗望月,勢如閃電擊向承煥的前心。承煥現在就一個手能動彈,被動的很,加上全身的傷痛,再看看曹鋥的攻勢,心裏馬上涼了半截,知道是走不了了,但不能束手就擒啊!奮力應付曹鋥的進攻。

藍夢司真是為愛郎什麽都不顧了,纖手輕摸承煥的肋下,微微點地的雙腳一劃,將自己送到曹鋥的掌下,她估摸著曹鋥還不至於對自己下殺手。

這下讓曹鋥難心死了,他還以為是承煥拿藍夢司當擋箭牌呢,心說自己要真把藍夢司誤傷了可沒處說理去,別說大哥了,就是藍田那也說不過去啊!投鼠忌器之下,讓承煥逼退了十餘步。

這個時候,人越聚越多,沒有二百也差不多有一百多號了,把藍夢司急的心如火燒,心裏說話,這可怎麽逃啊!

曹欽也聽著信了,他正陪門客吃飯呢,聞聽承煥要跑,連鞋都穿反了攆了出來,師父說的明白,那個人必須死,真要讓他溜了,自己怎麽向師父交待啊!還有一點他和曹鋥想到一塊去了,一個這麽厲害的高手而且還是自己的敵人,跑了,那不是給自己訂棺材板子呢嗎!

承煥用眼睛的餘光一溜,心登時沉入穀底,就在他自忖必死的時候,腦中靈光忽現,掌心傳來的涼意讓他心裏生出了一線希望。

承煥想到的不是別的,正是曹天嬌紮在自己身體裏的冰火神針,從掙脫到現在一路疾奔把它還忽略了,此刻掌心裏忽冷忽熱的感覺才讓他想起來。說到暗器,恐怕沒有比這個更厲害的吧!

承煥一聲暴喝仿佛平地焦雷,把肋下的藍夢司都嚇了一跳,不知道愛郎是怎麽了。承煥欺身到曹鋥身旁,單臂橫展,抓向曹鋥的咽喉。

曹鋥一看承煥的架勢,這不是把一條胳臂給自己了嗎!曹鋥哪能放過如此良機,雙手一上一下,交錯而發,想要將承煥的胳膊折斷。

藍夢司一看,兩眼微閉,不忍看承煥骨斷筋折的模樣,心下已經想好了,就是自己死也要把愛郎救出去,一邊想著一邊暗自運氣等待一擊必殺的時機。承煥如此做真的很冒險,一個算計不到自己的胳膊就沒了,就在曹鋥的雙手要合攏的時候,承煥左手往外一翻,掌心對準曹鋥,奮力將掌心中的火針噴射出去。

承煥的掌心連帶射出一股血箭,飛一般擊到曹鋥的胳臂上,兩下相隔十分的近,藍夢司瞧準機會,纖手連環在曹鋥的小腹上拍了三掌。

由於曹鋥誌在必得,所以他想回防也來不及了,不但讓火針紮個正著還讓藍夢司打了三掌,因為角度的關係,曹鋥並沒有看見是藍夢司打的,旁人更無法看見了。

曹鋥就感覺胳膊上像是著火了,怎麽那麽難受啊!猛地想起小妹從二爺爺那要來的冰火神針,臉色當時就白了,加上藍夢司那三掌也不輕,慘叫一聲向後飛出去三丈遠,倒地翻滾不已。那冰火神針的滋味什麽樣,承煥比誰都清楚,腳下幾步奔到曹鋥身前,封了他的穴道像拎小雞似的把曹鋥拎起來,曹鋥不比藍夢司,他可是曹欽的直係親屬,承煥就不信曹欽真的六親不認,如果真的如此,那承煥也隻能認命了。

曹欽趕來的時候正看見曹鋥被承煥拎起來,心中不由直哎喲!這可怎麽好啊!那可是自己的親兄弟啊!與此同時,曹府的家將已經都到位了,個個手持弓箭,拉滿了弦對準承煥,就等曹欽的命令了。

藍夢司一看承煥將形勢逆轉,還把曹鋥製住了,心中不由大喜,她自己的分量不夠這在加上一個曹鋥,不信曹欽不妥協。藍夢司一推承煥的後腰,小聲道:[呆子,還不跑等什麽!]

承煥一聽,撒丫子就開跑。不一會就跑到了曹府的二門裏,承煥不是不想翻牆躍走,可手裏的兩個大活人加上背後的一個,哪裏走得脫啊!

曹欽等人在後麵追,兩下相隔能有五丈多遠。承煥剛過二門外,大門口迎麵過來一隊人馬,大概能有三十多人,個個頂盔掛甲,刀箭齊全。

藍夢司一看,是自己的父親,不得不把戲演實了,呼救道:[爹!救我!]

承煥一看對麵的人,有一個熟人,正是當頭的藍田,承煥沒想到藍田會是藍姐姐的父親,想著在朋家莊自己和姐姐險些喪命他手,對藍田的狠勁了解個大概。

曹欽也看見了門口的藍田,高喝道:[藍大人攔下他們,別讓他們跑了!]

藍田不知道怎麽回事,可聽見女兒呼救就曉得出事了,身旁的軍兵訓練有速,馬上掏出弓搭上箭逼住飛奔來的承煥。

承煥和藍田等人相隔差不多有一百多米,正在弓箭的射程之內,藍田心裏挺不得勁,心說曹欽這不是讓自己背那不義之名嗎!來人手上一個是曹鋥一個是藍夢司,不知道背後那個又是誰,自己真要是把他們都射死了,不說心疼自己的女兒吧!就是那曹鋥的死恐怕曹吉祥也會對自己心生怨恨的。

就在藍田猶豫的這個時間,承煥已然到了近前,離那大門隻有十丈之遙。承煥心裏挺矛盾,看著蹦身跳來的藍田,自己右手心還有一支銀針,要是將藍田射傷了,自己逃走的機會會大很多,可他是藍姐姐的父親啊!這可如何是好。

心有靈犀在這個時候猶為重要,藍夢司一看承煥腳步微頓就知道承煥所擔心的是何事,她也夠果斷的,一撞承煥,看了看慘哼不已的曹鋥,又看了看接近中的父親藍田,意思是讓承煥將曹鋥拋出去,好贏得先機。她這會已經不敢說話了,讓旁人聽見豈不露餡了嗎!

承煥現在的腦子轉的飛快,也想到了這個招,此時一看藍姐姐的眼色,略一點頭,對藍田喝道:[接著!]說著將曹鋥使勁拋向藍田。曹鋥怎麽說也有一百多斤,加上承煥這一拋之勢更成倍增加了分量,撞到身上跟個大石頭沒什麽兩樣。

藍田一看,自己又不能不接,這個速度自己要不把曹鋥接住了,他跌到地上還不得把腦袋跌破了啊!雙手一展,將曹鋥攬在了懷裏,慣性使的藍田不由向後退了一步。

就是這一步讓承煥得到了機會,他從藍田身旁掠過,衝入那軍兵的陣中,大門就近在咫尺。

女生外向一點都不錯,藍夢司對這些跟隨他父親多年的部下也顧不了許多了,在腰間掏出一把鐵蓮子,像撒網似的拋了出去,都掛著勁風。

這些軍兵要是衝鋒陷陣倒還可以,應付起暗器就沒那麽專業了,一下就被打倒了一片,承煥一躥,踏出曹府的大門。

這一上街逃生的機會無形增加了幾倍,大街上已經有不少行人了,眼看著從侯爺府跑出一個人來,渾身是血,大家紛紛躲避讓道,都怕沾身上血。

曹欽等人也不慢,隨後就追了出來,藍田更是翻身上馬,馬鞭把馬抽的一激靈,他不能不急啊!自己的寶貝女兒還在歹人手上呢!要是藍田知道實情,不知道會不會氣的吐血啊!

京城,天子腳下,別的沒有就是人多,雖然才早晨又是臘月天,可街上的行人、做買賣的、逛街的、街道兩旁店鋪裏的,不說三五步一個人可也差不到哪去。藍夢司一看衝入人流了,也不怕後麵的追兵看見,拉著承煥就跑,他知道承煥地理不熟,自己還那麽讓他夾著,後麵一會就得追上來。

剛跑出宣武門,承煥打了個趔趄,就覺得心裏麵像是開鍋了,都沸騰起來,咳出一口血,道:[藍姐姐,我……我不行了!]

這個時候,用雞飛狗跳都不足以形容形勢的亂勁,不光是曹欽的人在追承煥他們,就是維持京城治安的軍隊也開始攆承煥,老百姓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一個個嚇的直哆嗦,有那經曆過北京保衛戰的人還以為蒙古人又打來了呢,趕忙回家收拾細軟,好逃難啊!

藍夢司一看這樣可不行,沒等跑出去就一定被逮住,趁著亂勁得趕緊想個轍啊!不然老百姓一散,她和承煥不就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讓人逮嗎!

拉著承煥又轉了兩條街,藍夢司望左右一看,道:[承煥,我們去那邊躲一躲!]說著攬住承煥的腰,飛身上牆,幾個起落翻入一個大宅院。

後麵的追兵相隔不算很遠,有的人就看見了,不多時,大批軍隊和曹欽的人就將宣武門外的幾條大街圍的水泄不通,挨家挨戶地搜查。

且說藍夢司,和承煥一翻入牆內,承煥便一個勁地搖頭,他實在是不行了。藍夢司回頭一看,暗叫糟糕,身後,留下了點點血跡,正是承煥身上流下來的,不知道這一路上流在地上的血明不明顯,不然人家順著這條道一摸一個準啊!

藍夢司將自己身上的外衣脫下來裹到承煥身上,免得再往下滴血,她往周圍一打量,牆裏麵挺寬敞,光禿禿的樹木成排栽種著,還有一個挺大的水塘此時結著冰。藍夢司瞧著這個地方十分眼熟,一回想,此地正是懷寧伯孫鏜的府第,去年自己和曹天嬌來過一趟,沒想到自己誤打誤撞跑到這來了,往前後左右看了看,沒人,藍夢司懸著的心才放下,看了看痛苦萬分的承煥,藍夢司把他和趙姒一塊抱起來,加倍小心地向孫小倩的房間走去。孫小倩是號稱京城四大公子之一的孫伯彥的妹妹,和自己的交情還不錯,這個時候隻有求求她了。

不知道孫府今天是怎麽了,藍夢司走了這一溜道一個人都沒碰上,她把承煥和趙姒扔進孫小倩的房間,自己跳進屋裏反手把門關上。摔的承煥悶哼了一聲。

都這個時候了孫小倩和她的丫鬟還沒起來呢,藍夢司來到她的床前,一撩薄帳,將孫小倩搖醒。

孫小倩今年剛好十六歲,皮膚不是特別白皙,但就是有愛人肉,讓人見了會忍不住生出親近之感,眉毛特別細,小鼻子小眼的,再配上她瘦瘦的身體,堪稱我見猶憐。

孫小倩被藍夢司搖醒,揉著惺忪的睡眼,道:[阿桃,我再睡會好不好?]等她睜開眼睛看見渾身是血的一個人站在麵前,嚇的失聲尖叫,隨即就把嘴巴捂上了,因為她認出了藍夢司。

藍夢司還真怕嚇著她,小聲道:[小倩,是我,你別害怕!]

孫小倩幾乎都要把手吞到嘴裏了,一個勁地點頭,末了道:[藍姐姐,你……你這是怎麽了?]

藍夢司伸手一指地上的承煥和趙姒,道:[小倩,現在沒時間跟你解釋了,能把我們藏起來嗎?]

孫小倩一看地上還有兩個,血跡滿身一動不動,她腦袋頓時都大了一號,小姑娘家哪見過這個啊!待藍夢司又重複了一遍她才怯生生地點頭道:[藍姐姐,要不去冰窖吧,那裏平時都沒人,就在我房後的地下。]

藍夢司急的眼睛都藍了,有個地方就好,道:[小倩快些帶路!]

孫小倩急忙穿好衣服,道:[從阿桃房裏的後窗就能出去。]

藍夢司回來抱起承煥二人,一看承煥和趙姒一樣,也暈了!在地上留下了一灘淡淡的血跡,藍夢司道:[小倩,你快把血擦一擦!]

孫小倩也挺利索,在**扯下床單將地上的血跡抹擦個幹淨,道:[成嗎?藍姐姐。]小丫頭害怕勁一過顯出一股精明勁來。

藍夢司一點頭道:[我們快走。]

怪不得這孫小倩這麽能睡,敢情有一個更能睡的丫鬟,那位阿桃此時正呼呼大睡呢!她那體形也符合能睡的個性,五大三粗的,能有孫小倩四個胖。

孫小倩費力地將後窗打開,道:[藍姐姐,你去掀開那個井蓋,裏麵有甬道通下去的,我就不過去了!]

藍夢司看見後窗下確實有個蓋子,她一轉首看著孫小倩,道:[小倩,如果你當我是你的好姐姐,就不要把剛才的事告訴任何人,好嗎?就當沒有見過我!]

孫小倩見藍夢司說的很嚴肅,點首道:[藍姐姐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對誰都不說,包括我哥哥和爹爹都不說。連承燁哥都不告訴!]

藍夢司見孫小倩說的信誓旦旦,此時除了賭她不會說出去也沒絲毫辦法了,拿過孫小倩手裏的床單一縱身跳出窗外,掀開井蓋下去了。
ccc1971 發表於 2019-5-1 19:27
第二章 微濟

官宦富豪之家大部分都有冰窖,用以冬天儲冰之用,春寒料峭之時用土埋上,等到酷暑到來時做些冰鎮酸梅湯之類的東西解暑。

藍夢司順著冰窖的甬道往下走,撲麵而來的是打臉的寒氣,來到冰窖的底部,適應了一些後,入目的是五尺見方的冰塊摞成方陣,散發著絲絲涼氣,這裏比外麵還要冷上許多。

藍夢司把床單鋪到地上,將承煥和趙姒放到上頭。承煥和趙姒都是昏迷的,藍夢司此時才得空把承煥身上的冰火神針取出來,打量著承煥的慘樣,芳心如針紮火燎般難受,在懷裏取出一些金創藥,也不管有沒有用,全部塗到了承煥的臉上,身上,先止住血再說吧!再看看一旁的趙姒,比承煥也強不了多少,此時她才算真正了解曹天嬌狠毒的程度,也為趙姒上了些藥,此刻,藍夢司最缺的是療傷聖藥,這兩個人再拖下去,不就交代了嗎!

在冰窖裏呆的久了,藍夢司感覺寒氣侵骨,腳底板都冰冷冰冷的,看著承煥二人,他們的難過就可想而知了。藍夢司一邊運功去寒一邊探察承煥的傷勢,沒想到功力甫一進入承煥的體內就被逼了出來,還險些讓她受了內傷,不由讓藍夢司驚詫莫名。再看承煥的身下,不知道什麽時候多出了一窪水來。

此時承煥的身體裏已經亂套了,藍夢司千不該萬不該把承煥身上的冰火神針取出來,冰火旋渦瞬間消失,打破了承煥身體原有的平衡,烈火靈氣和那微弱的寒靈冰魄絞殺在一起,本來寒靈冰魄不是烈火靈氣的對手,可承煥呆的這個地方太好了,周圍全是冰塊,隱隱助長了寒靈冰魄的氣焰,它雖處於下風,但堅持的時間無形中延長了。烈火靈氣本就是強橫之勁,哪裏容得下寒靈啊!將寒靈包圍起來,想要將寒靈煉化,所以烈火升騰,把承煥身下的冰都烤化了。

一旁的藍夢司可坐不住了,看見承煥臉上一陣紅一陣白,身體還不住輕顫,口中不住呻吟,急得她手腳都沒處放,偏偏一點忙也幫不上,汗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都快哭了。

藍夢司就見承煥的狀況越來越糟,她都不敢把趙姒放到承煥身邊了,因為承煥開始了翻滾。

承煥疼的恢複了神誌睜開雙眼在地上爬著,他的臉左紅右白,眼睛一個泛著紅光一個泛著銀光,仿佛異類般邪惡,加上口中的哼聲,真可以說既可憐又可怕。

藍夢司把趙姒挪到一邊的角落裏後,來到承煥身旁,想要把承煥按住,可當她的手一觸摸到承煥的身體,一道淩厲的氣勁順著自己的手臂襲上來,像是摸到了刺蝟一樣,如針紮般的痛,鬆手不迭。

承煥搖頭示意藍夢司不要過來,他自己也感覺到身體裏的烈火靈氣和寒靈似乎要破體而出了,雙手摸到的冰塊都被化成了水。

藍夢司見承煥向冰窖的中央爬去,急道:[不要過去!]她卻碰承煥不得,急的直打轉。眼看著承煥爬進冰塊方陣的中央,身後留下一道水跡。

承煥爬向冰窖的中央不是沒有原因的,他身體裏的寒靈冰魄已經堅持不住了,相對的,承煥也被烈火靈氣烤的苦不堪言,而冰窖中央的冰陣卻擁有多一些的寒氣,不往那爬往哪爬啊!

而一邊的藍夢司看的清楚,照承煥融化冰塊的速度,那摞的高高的冰陣一旦坍塌,承煥就算不被活埋也得被砸死啊!

就在藍夢司拚著受傷也要把承煥拽回來的時候,隻聽一聲悶響,那高高的冰陣瞬間崩塌,將承煥埋在當中。藍夢司目瞪口呆,腦中一片空白,難道承煥就這麽死了嗎?她癱坐在地上,齒要紅唇,淚珠滾落。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讓藍夢司躍起,難道是孫小倩出賣了自己帶著追兵進來拿人了嗎?她轉頭一看,原來孫小倩是一個人來的,但她手上拿了不少東西,所以走起路來就不那麽穩當,像是有不少人似的。

孫小倩進來一看,也呆在那了,冰窖怎麽變成這般模樣了啊!滿地的水跡,冰陣坍塌,天那!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這要是讓父親知道,不得罵死她啊!

藍夢司一看是她,懸著的心放了下來,瘋一樣撲奔到倒塌的冰陣處,雙手開始搬挪冰塊,想要把承煥挖出來。

冰塊碎裂,鋒利處不亞於利刃,沒幾下藍夢司的雙手就被劃破了三四道口子,血絲滲出。

孫小倩見藍夢司如此,把手裏的東西放下,過來抱住藍夢司,道:[藍姐姐,你瘋了嗎!你這是幹什麽!]

藍夢司泣道:[他在裏麵呢,不救他出來他會死的!]

孫小倩這才注意少了一個人,可也不能讓藍姐姐不顧性命啊!拖著藍夢司,道:[藍姐姐,你就是把冰塊都挪開,他該死還是會死的,你也不想想,這麽多這麽沉的冰塊砸下來,人還可能活著嗎!]

這句話像是一把利劍紮到了藍夢司的心裏,她不是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也知道承煥肯定凶多吉少,可那錐心之痛讓她還是奔冰塊使勁。累的孫小倩呼呼直喘,她一個不會任何功夫的小姑娘家哪裏扭得過藍夢司啊!

藍夢司和孫小倩突然都停了下來,因為麵前的異象把她們驚呆了,倒塌並活埋了承煥的冰陣居然開始融化,冰凍,本來一塊塊的冰磚慢慢融化又冰凍成了一大塊,原本七棱八角的冰陣漸漸成了一個碩大的冰塊,冰塊之中隱約可見一個人影,不是承煥還是誰呢!

孫小倩和藍夢司互相看了看,麵對這不可思議的事情,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訝!異象遠沒有結束,那成砣的冰塊一會融化一會冰凍,幾次反複後,冰塊變的小了,變的晶瑩剔透了,連承煥的頭發都根根可數。孫小倩也看清了承煥那可怕的麵容,嚇的花容失色。

藍夢司看著冰塊中承煥瞪大的雙眼,痛苦的表情,她的心幾乎停止了跳動,不知道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不知道冰塊中的承煥是死是活。

身陷冰塊中的承煥卻比藍夢司想象中要舒服多了,那烤人心肺的烈火靈氣終於不那麽灼人了,而且承煥驚喜地感覺到那久違的寒靈冰魄似乎又回來了,雖然數量和質量都不能和從前相比,可寒靈畢竟更為自己所熟悉,對它的感情也比烈火靈氣深厚的多。失而複得的寒靈重回體內雖然可喜可賀,但凡事都有利有弊,烈火和寒靈的衝突卻沒有化解,每一種靈力各占據著自己半邊身體,互不相讓,衝突直接導致了承煥痛不欲生的結果。

承煥想找個辦法把烈火和寒靈隔離開,免得自己深受其害,可試了好久都辦不到,烈火和寒靈依然各自為政,絞擊的不亦樂乎。

一個更大的隱患在承煥的腦海中越來越清晰,那就是他無法同時掌握烈火和寒靈的力量,當他掌控烈火靈氣的時候,寒靈就會脫離承煥的控製,變成了烈火的敵人;當他掌控寒靈冰魄的時候,烈火就會不聽指揮,變成了寒靈的仇家。

承煥實在是受夠了,索性不再理會烈火寒靈,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在內,他心想,大不了是死,幹嘛還死的那麽累呢!

沒想到這一放任,倒解決了關鍵的問題,當承煥不再管它們的時候,烈火寒靈居然也偃旗息鼓,蟄伏起來,又不是完全的蟄伏,隱隱有外放的勢頭。

藍夢司和孫小倩就那麽盯著她們這一輩子也沒見過的奇異事,都看傻了。直到一陣喀嚓聲才將二人的魂叫回來。

裹著承煥的冰塊上出現了無數的裂痕,連帶發出刺耳的聲響,藍夢司見多識廣,隱約猜到了將要發生的事,拉起身邊的孫小倩飛身退走。就在藍夢司退走的那一刹那,冰塊碎裂崩飛開來。

藍夢司衣袖連連揮舞,將崩飛而來的細小冰塊掃飛出去,一切歸於平靜後再看承煥,倒在那裏瞪著眼睛看著藍夢司和孫小倩,直嘎巴嘴,看樣子想說什麽又說不出來。他連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藍夢司放下孫小倩,飛奔到承煥身邊,把承煥攬在懷裏,關切道:[承煥,你……你不會有事吧?]語帶哭腔,淒惻無比。

承煥搖了搖頭,隻要他不運氣,那烈火和寒靈就不找自己的麻煩,相反地,自己略微提力,渾身就不得勁。

孫小倩此時也走了過來,看著二人道:[藍姐姐,你先別顧著他了,我們把這些東西弄一弄啊!]她伸手一指自己扛來的大包。

包袱抖摟開,裏麵有一雙被子和一些衣服,男女都有,不知道孫小倩是從哪拿來的。

藍夢司見承煥死裏逃生,想起了外麵的事,問道:[小倩,外麵怎麽樣了?]

孫小倩掃了掃藍夢司和這兩個病號,誇張道:[藍姐姐,他們不是通緝犯吧,來了好多人搜他們呢,聽大哥說,北京城都戒嚴了,可……可是你怎麽又和他們攪和到一起了啊?我看見藍伯父因為找你都急壞了。]

藍夢司也能想象出父親著急的情形,可現在也隻能顧一頭了,道:[他們都走了嗎?]

孫小倩搖搖頭,道:[我爹和你爹正指揮人搜查我家呢,因為有人看見你們

藍夢司心頭一跳,自己擔心那血跡被人發現還真被人發現了,急道:[那他們會不會搜到這來啊?]

孫小倩一擺手,道:[藍姐姐放心,這冰窖的入口出有一個機關,打開機關就會出現另外一條甬道,你進來的這條甬道就會被堵死,他們找不到的,我已經把機關打開了。]

藍夢司知道像孫鏜這類的大官,家裏多半有逃生的秘法,伴君如伴虎,誰還不給自己留條退路啊!想來孫鏜不會揭自己的救命窩吧!

外憂暫時算是解除了,看了看虛弱的承煥,對孫小倩道:[小倩,你能弄些水來嗎?]

孫小倩一指旁邊,道:[這不都是水嗎!]可不是嗎,被承煥融化的水還有不少呢!

藍夢司看了看渾身是血的承煥,道:[我想弄些熱水來給他洗洗身子。]

承煥一聽,可別用熱水了,自己本身就夠熱的了,弱聲道:[藍姐姐,用冷水就好,我……我身上熱的很。]

藍夢司這才感覺到承煥身上幹熱極了,他身上的衣服混合著凝固的血液都硬了,一摸承煥的額頭,滾熱的不得了。

藍夢司在身上取出一把匕首,將承煥身上的衣服劃開扔掉。一邊的孫小倩趕忙起身轉到一旁,盯著人家陌生男子的**看,可不是她這個大家閨秀能做的出來的。

承煥看著藍夢司為自己裁掉爛衣服後又忙著掬水濕巾,給自己擦洗身體,心中生出無限感慨,他從未想到會和藍夢司相處在此時此景,更沒想到會得到藍夢司如此的照料,想想自己又為人家做什麽了,隻不過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仗著鬧陽花的孽威俘獲了藍夢司的芳心,而藍夢司的付出卻是巨大的,不僅背叛了武統幫,背叛了自己的父親,羅承煥啊羅承煥,你情何以堪啊!

藍夢司的心情沉重無比,承煥身上的傷勢可以用觸目驚心來形容,沒有一塊好肉啊!都拿不成個了!

咣當一聲,一個瓷瓶落到了藍夢司的身邊,就聽孫小倩道:[藍姐姐,那是我爹的外傷藥,很靈驗的,你給他敷上吧!]孫小倩剛才看見承煥和趙姒傷的不輕就留了心了。

這可真是雪中送炭,藍夢司現在就缺好藥,她把承煥擦洗幹淨後,小心地將藥塗抹在承煥身上。

承煥就覺得敷藥處一片清涼,說不出的受用,知道孫小倩拿來的不是凡品。過了能有一刻鍾,承煥身上的傷處都被敷上了藥,連那羞人之處藍夢司也沒落下,反倒是承煥,覺得難堪已極,臉上有些掛不住。

聖藥就是有效,沾上肉皮的傷處就結了層咖,藍夢司又為承煥穿好衣服,道:[你先躺會,我去看看趙姒。]把承煥抱到被子上,轉身去看趙姒,

孫小倩這回算是能幫上忙了,等她近距離地打量趙姒,小丫頭的心顫動不已,同樣是女孩子,自己要是變成這樣,那還怎麽活啊!

藍夢司見趙姒的傷處主要在四肢,四肢的大筋都已經斷折了,傷口很深,地牢裏的那幾個下人雖然做過簡單的處理,可傷口還是惡化化膿了。藍夢司一狠心,把趙姒傷口處壞死的肉剜了下去,才又為她塗上藥。再看趙姒的臉,一條條的傷痕縱橫交錯,幾乎看不出本來的樣貌,藍夢司就將剩下的藥全部抹到了她的臉上,希望能有點用處吧!

等孫小倩得知這兩個人的創傷都是曹天嬌一手造成的,臉色登時慘白如紙,她沒想到曹天嬌會做出這麽殘忍的事來,想著自己平日裏還和她有說有笑的,心一下子空了起來。

藍夢司見她這個模樣,道:[小倩,你快些回去吧,讓人起疑心就壞了,你看你現在的臉色,千萬別讓人看出來啊!別忘了晚上找機會給我們送些吃食來。]藍夢司現在都有些餓了。

孫小倩使勁揉了揉臉,讓緊張的肌肉鬆垮下來,道:[我知道的藍姐姐,你就放心吧!]

送走孫小倩,藍夢司來到承煥近前,承煥見趙姒一點反應都沒有,問道:[藍姐姐,趙姒會不會死啊?]趙姒真要是死了,少卿一定會難過死的。

藍夢司搖了搖頭,道:[很難說,她傷的太重了又不會武功,能不能活命就要看她的造化了。即使真的能活下來,身殘麵毀的打擊也夠她受的。]藍夢司沒敢提承煥臉上的傷,怕是也恢複不到哪去啊!

承煥歎息一聲,道:[隻要人能活下來就好啊!]隨即恨聲道:[曹天嬌,還有武統幫,這些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的,一定也要他們嚐嚐這個滋味。]他卻忘了身前的藍夢司就是武統幫的人。

藍夢司也是一聲長歎道:[就憑你一個人的力量想要和武統幫為敵,無異於以卵擊石啊!不說你現在的武功如何,就是再厲害,遇到無戒生和曹欽的二爺爺也不會是他們的對手的,曹天嬌所用的冰火神針就是她二爺爺隨手造出的小玩意,我聽我爹說,普天下能夠和這兩個人站在同一基點上的不會超出四個人。]

聽了藍夢司的話,承煥不由有些泄氣,道:[如此說來,這個仇是沒指望報了!]

藍夢司知道剛才的話給承煥造成了打擊,道:[以你現在的武功,再練上個十年八年還是有希望的。]藍夢司在武統幫的地位不低,對無戒生和曹欽的二爺爺了解的多一些,無形中也誇大了二人的武功,這就是人雲亦雲的壞處吧!如果藍夢司真要是了解了承煥武功所到的一個程度,怕就不會這麽悲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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