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明末邊軍一小兵 作者:老白牛(已完成)

 
bigsing 2010-8-6 13:16:4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99 4072592
bigsing 發表於 2010-8-6 14:42
第二卷 不一樣的屯長 第四十章 上官視察

  經過王鬥的拍板決定後,這幫工匠便開始熱火朝天地干起來,設計圖紙,準備材料。

  王鬥提供了他們所需的材料與人力,特別是那製做水車轉軸的木料,所需要一種粗長耐磨的硬木,王鬥雖從四傾梁匪寨內拆了一批木料回來,不過像這種粗長的硬木卻是沒有,最後還是通過張貴,從舜鄉堡那邊買了幾根粗長的老木料,花了他不少銀子。

  有了這種硬木,又要開始製做水車輪葉,同樣需要大批的人力材料,王鬥調動了靖邊堡的男女,只是提供老匠支配。

  那老匠在製做水車的同時,同時派出了幾個年輕的工匠,到百戶渠河旁去選取安裝水車的位置。同時沿著水車靠河一帶,還需要用石料砌出一個深深的水槽,這些,僅靠那幾個工匠是忙不過來的,王鬥都是提供人力幫忙。

  在忙著建蘭州大水車的同時,王鬥同時要求老匠抽出匠工,為自己開始造那種灌井使用的水車,暫時造五架左右。

  在去年時,靖邊堡曾打出第一口井「王公井」,井水寒冷清冽,清澈可鑑毛髮,眾人引為奇事。為保護水井,不但全井以磚井所砌,還在上面建井亭以蔽風雨,又在井旁設轆轤以便提水。

  同時在去年時,堡外還打出了五口灌井,同樣都是青磚結構,作為靠水渠外田地的補充。不比靖邊堡內的水井,這灌井當然不可能用人力提水,必需建水車引水,而且還需要使用畜力,到時王鬥又要去買幾頭騾子了。

  其實論起灌溉,最好還是修渠建池。在大明太平年節,北地一些村莊,除了水渠外,幾乎每村每堡都有一個到二個水池,用於解決人畜日常用水,甚至是生活用水。

  不過建渠修池用費多,工程大,就算開鑿一個村莊用水的水池,有時甚至要修造幾年,耗資幾千兩銀子才能完成,而且每年的清淤淘池都不是筆小數目。

  一想到這裡,王鬥什麼心思都沒了,還是井灌投資小,收益大,慢慢挖井建水車吧。

  ……

  經過努力,十餘天後,這架蘭州大水車終於造好,體型龐大,高達十餘米,豎立在河槽邊顯得非常的壯觀。

  當這天水車開動時,河邊可說是人山人海,不但靖邊堡的軍戶們傾巢出動,就是附近的辛莊及董家莊軍民都是聞風趕來觀看。

  在眾人的屏氣斂息中,幾個工匠將河槽邊的閘門抽開,立時水車的篾織輪葉在河水的衝擊下慢慢轉動起來,龐大的水車越轉越快,嘩嘩的聲響,輪葉上的竹筒不斷將水倒入岸邊的水渠中,河水便不斷向前流去。

  一片的歡呼,以老匠為首的一幫工匠都是感慨,有幾人還雙目含滿淚花。

  或許,這架蘭州大水車是他們這輩子最出色的作品了。

  此後,這架大水車便成為靖邊堡的一個奇觀,往後人談到靖邊堡時,第一個想到的便是這架大水車。

  ……

  人群中,王鬥自然是非常高興,在回到堡後,他慷慨地支付了那幫工匠們的工錢,同時還流露了招攬的意思。

  這群木匠都是心動,其實他們世代官匠,都沒什麼自由,平日裡也是飢寒交迫。此次前來靖邊堡做工,也算是租借,他們得到的工食銀大部分都要上交,最後到自己手上便沒有幾文錢了。

  比起王鬥的慷慨,靖邊堡的待遇當然更讓他們心動,雖然這裡環境暫時還差了點,不過這又有什麼?只要能吃飽穿暖,到哪裡都是天堂。只是他們的戶籍不在靖邊堡內,要留在這裡很有難度。

  王鬥也是沉吟起來,他現在有了一批打製兵器的匠戶,戶籍是從舜鄉堡轉來的,當時是通過舜鄉堡百戶杜恭的關係,或許自己為了留下這批工匠,自己又要到處送禮了。

  自己還是需要試試,還有眼下在靖邊堡建堡的那群工匠將來同樣也要留住。

  ……

  這些時間,木匠們的主要精力是放在建造蘭州大水車上,在大水車建好後,他們主要目標便轉向那幾架灌井水車。

  製做灌井水車的難度比大水車小得多,很快的,那五架灌井水車也是造好了。

  王鬥看過這種灌井水車,其實算是一種改進型的龍骨水車,造價在十餘兩,引水後最大極限可以灌田二十餘畝。

  王鬥其實心中有一種更高效率的引水水車,那便是後世的管鏈水車,又稱「解放式水車」,由機架、錐形齒輪、鏈輪、鏈條、圓皮錢、水管和牽引桿等組成,同樣由畜力帶動。

  不過這種水車技術含量大,那齒輪、鏈輪、鏈條幾部分就非常難造,而且需要鐵料多,耗費大,還是用這種大明灌井水車慢慢引吧。

  ……

  此時己是進入崇禎八年的二月初,後世陽曆則是在三月的二十幾日,春耕馬上開始了。

  在去年時,靖邊堡軍戶曾有開墾荒地一千多畝,靖邊堡軍戶五十五戶,暫時每戶分地二十餘畝,各戶以抽籤決定公平。分到田地後,眾軍戶都是感激涕零,從此他們有了自己的田地,生活便有了盼望。分了田地了,他們的根也就深深地紮在這塊地方了。

  而經過商議,王鬥,韓朝、韓仲、齊天良等幾個軍官暫時不分田地。

  眼下靖邊堡疏濬了百戶渠,又建了水車,開挖了灌井,各人引水灌溉己沒有問題。

  在種子上,王鬥己是讓齊天良與楊通二人去買了一批粟與高粱的種子,靖邊堡錯過了去年冬麥的耕種,只得在今年開春種這些雜糧了。

  這粟北地稱為穀子,在南方,則是將稻穀稱為穀子,不過粟與高粱一樣,二者都是生育期短,耐乾旱,耐瘠薄,適合在春天與剛開墾的土地上播種。等到了秋天后,再種些冬小麥吧。

  眼下靖邊堡內有耕牛十九頭,按每戶軍戶分一頭牛的話,還需再買三十幾頭,此時牛價略有低落,不過一頭牛也還要六兩多銀子,再配上犁具等,怕又要花去二百多兩的銀子。

  舜鄉堡的百戶杜恭幾次暗示自己到他堡那家牛市行去買牛,王鬥打聽過,原來那家牛市行是他妹夫開的,牛價也很貴,現在一頭牛還要七兩的銀子。不過王鬥顯然不能只考慮這貴多少的問題,想了想,他還是決定去舜鄉堡那家牛市行再買一批牛回來。

  此外,王鬥還需要買一批騾馬,灌井引水需要畜力,同樣的,齊天良的輜重隊也需要畜力車馬,隨著以後靖邊堡規模的擴大,這種需求還將越來越旺盛。

  就在王鬥拿出銀子,要讓齊天良、楊通帶些人去舜鄉堡買牛買騾的時候,這時王鬥接到張貴派人來的緊急通知,防守官許忠俊大人,今日將來靖邊堡視察。

  ……

  在去年王鬥將靖邊堡的屯頃文冊上繳報備後,許忠俊就非常驚訝,當時就想著去靖邊堡視察一下,看看王鬥的屯堡成果。過後由於事務繁多,一直到了今日,他才帶著人前來。

  他一行人浩大,除了護衛家丁外,舜鄉堡僉書、管理所內屯田的副千戶杜真,百戶杜恭,還有董家莊管隊官張貴等人都是陪伴在旁。王鬥帶著韓朝等人,還有眾多的靖邊堡軍戶在堡外迎接許忠俊一行。

  許忠俊仍是穿著一身的千戶官服,腰間佩著麒麟銅牌,他騎在一匹膘肥大馬上,似乎就是那日王鬥繳獲後金軍馬匹中的一匹,看他似乎有些病容,不過舉止仍然沉穩,眼神仍然銳利。

  在王鬥的帶領下,許忠俊等人參觀了堡內的營房、糧倉、草料場、武庫幾處地方,看短短時間內王鬥就能將堡內建築修建如此,許忠俊一行人都是點頭。

  看他們讚許的樣子,王鬥等人當然也是心下自豪。

  不過現在靖邊堡的堡牆還沒有修建,只是在南向開了一個口,未來的靖邊堡,也只有南門一個出入口。

  看過堡內後,許忠俊等人去董房河邊看那架聲名鵲起的靖邊堡大水車,各人都是興味昂然,顯然對這架大水車很是好奇。

  第一眼見到這高達十餘米的龐大水車時,許忠俊等人都是吃了一驚,顯然是被震住了。

  看著那轉動的水車,不斷的將水引到渠邊,許忠俊不斷詢問王鬥,聽到這水車灌溉能力達到三百畝時,許忠俊的眼睛一亮,不過聽到這水車造價達百兩之多時,他的眼睛又是暗了下來。

  最後他仔細觀看那水車,口中不時驚嘆著。

  杜真,杜恭,張貴幾人都是陪在許忠俊身邊,他們也是聽到許忠俊與王鬥的對話,不過不比許忠俊,他們看向王鬥的眼神分明露出一種奇怪的神情,顯然是想:「這麼貴的水車也造,這王鬥真是個敗家子。就算他剿匪分到一些錢米財貨,也經不住這樣敗啊。」

  ……

  看過這水車後,王鬥又陪著許忠俊等人去看靖邊堡那些開墾的耕地。

  一行人在百戶渠旁而行,田地,水渠,灌井,許忠俊一一看過,不時的點頭,這王鬥自願請命前來屯堡,確是很有能力,短短時間內就做出了這麼多的成績,這讓許忠俊越是對王鬥欣賞,如果別的屯堡的屯官都有王鬥這麼上心,那千戶所內的屯田情況,將會越來越好。

  他想起一事,問道:「馬上就要春耕了,王鬥你堡內的耕牛種籽,可是充足?」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7-27 16:22 編輯

bigsing 發表於 2010-8-6 14:43
第四十一章 春耕

  聽許忠俊這樣說,王鬥道:「回大人,卑職己讓人買來一批稷與蜀黍種子,馬上就可以耕種,只是耕牛犁鏵稍嫌不足。」

  許忠俊問王鬥現在堡內有耕牛多少,王鬥說了。

  聽聞靖邊堡現在只有耕牛十九頭,許忠俊皺了皺眉,他轉向杜真道:「杜大人,王總旗一心為所內屯田,你這個上官,可有給於王總旗幫助?」

  杜真忙道:「回大人,當日王總旗前來堡內,下官第一時間便有令屬下撥出物質資助。」

  杜真的頭轉向身旁的杜恭,杜恭忙上前道:「回許大人,當日王總旗前來堡內,卑職立時撥下了一批耕牛種籽,此事王總旗是知道的。」

  許忠俊平靜地道:「有撥下多少?」

  杜恭半響才低聲道:「有耕牛四頭,犁具三副,鋤頭二十把。」

  旁邊的張貴嗤的一聲笑:「好大的手筆。」

  想想當日自己撥給了王鬥十戶軍戶,五頭牛,一石米,十五把鋤頭,一個千戶所還沒有自己手筆大,張貴就忍不住洋洋得意。

  杜真陰沉的目光看了張貴一眼,而見許忠俊神情不善,杜恭硬著頭皮上前解釋道:「眼下我們堡內也是缺乏耕牛農具,諸多屯堡也常常前來討要,所以……」

  許忠俊不語,正在杜真與杜恭不安時,他淡淡道:「再撥下二十頭耕牛與犁具與王總旗堡內。」

  杜恭連聲道:「是是,卑職省得,卑職省得,回堡後馬上撥下。」

  許忠俊環視各人,意味深長地道:「人才難得,盡心人少,大夥都應當多多幫助才是。」

  一片的應和聲,很多雙嫉妒的眼睛都是看向王鬥,上官如此賞識,看來這王鬥飛黃騰達只在當日。

  那邊杜真與杜恭互視一眼,二人都是深深看向王鬥。

  許忠俊又喚來王鬥跟前,看著他道:「王鬥,只要你盡心為所內屯田,本官定會全力支持你。」

  王鬥深深拜謝:「多謝防守大人厚愛,卑職一定盡心竭力,將堡內屯田搞好。」

  許忠俊滿意地點了點頭。

  ……

  視察完畢後,許忠俊一行人回到堡內,王鬥當然是殺豬宰羊,在官廳內宴請這一行人。

  在席中,趁著許忠俊高興,王鬥言道自己堡內缺乏工匠,希望許大人能撥下一批匠戶,正好造水車與建堡的那批土木工匠正在自己堡內,就要他們好了。

  許忠俊點頭答應了,此外他又談起了去年董家莊剿匪之事,這剿匪只是當地守官安靖職責,軍功並不算厚,加上王鬥等人剛升不久,這功勞上報後,想必各人到時只是記功一次,作為未來的軍政考核罷了。

  ……

  許忠俊一行人回去不久,杜恭便押送來了二十頭的耕牛犁具,對上王鬥時,他的臉色有些不好,不過在王鬥再向他私人購買十餘頭的耕牛犁具後,他的臉色才由陰轉晴來。

  很快的,那批工匠的戶籍也轉到靖邊堡這邊。他們中除了一批工匠是保安州城的匠戶外,大多數是屬於舜鄉堡與董家莊的匠戶,他們的戶籍轉移,也就是許忠俊的一句話。

  連上堡內那批軍匠,加上撥來的幾戶工匠,最後到王鬥手上的匠戶有二十餘戶,那個造水車的老匠戶籍也在其內,很是讓王鬥高興了一陣。

  這些工匠的家口王鬥都為他們妥善安排在營房內,有了這些時間在靖邊堡的經歷,眾匠戶都是安心,對未來生活充滿希望。

  他們這三群人各有一個小頭目,不過王鬥統一讓他們由匠頭李茂森統帶。

  這二十幾戶匠戶,連上原來堡內的軍戶,現在靖邊堡共有戶七十多,三百多口人,算是一個頗大的屯堡了。

  ……

  崇禎八年的二月初七日,靖邊堡總旗官廳前面。

  「大家都排好隊,一個個上來領牛與米,要有序,不要亂。」

  齊天良站在王鬥的身前,對著眼前的眾軍戶大聲喝道。

  王鬥穩坐在一張椅子上,韓朝、鐘調陽幾人站在他旁邊觀看。在王鬥的身旁,還擺著一張桌子,鐘榮正一一為眾軍戶領下去的米糧農具作著登記。

  在前幾天眾軍戶分了田地後,今日王鬥又給他們分發耕牛與犁具種子米糧等。為顯公平,各人都是抽籤決定耕牛所有,以免人人爭搶壯牛,而相對瘦一些的牛則是無人要。

  當然了,牛與犁分下去後,與外面那些水車一樣,只算是堡內租借,所有權還是屬於屯堡所有。以後各人也需善待耕牛,每幾個月屯堡都專門有人下去查看。此外,眾軍戶還一一借取米糧,以作為到秋收前各人的口糧。

  王鬥坐在椅子上看下去,下面眾軍戶個個喜形於色,分到耕牛犁具時也都是千恩萬謝。有了田地,加上現在分下的耕牛犁具,以後老婆孩子熱坑頭的美滿生活便伴隨著他們。

  王鬥感慨,自己的田地政策己經走到尾聲,分田到戶後,以後要過什麼日子,只能看這些軍戶自己了。不過歷史證明在擁有土地後,那些自耕農煥發出的極大熱情,還有他們為維護自己利益那種不顧一切的精神。

  軍戶們分牛分犁時,一干匠戶們也是在下面羨慕地看著,不時低聲的議論幾句。當然了,他們雖沒有分到田地耕牛,不過王鬥每月都會支取給他們穩定的工食口糧,幹得好還有獎勵,他們對現在的生活也很滿意。

  王鬥己是決定,以後堡內的屯田事務便由齊天良督促監管,他平日除了督促軍戶們勤力耕種外,以後堡內有什麼公共建設,齊天良同樣要督促軍戶們派出丁口來應役。

  王鬥不可能事無鉅細都來自己處理,自己身邊的老人也就這幾人。眾人中,也就齊天良比較精通種田之事,加上他識字點,堡內屯田之事不交給他交給誰?

  所以齊天良除了管理輜重隊的事外,以後便是由他主管堡內的屯田等事了。可憐齊天良以前只是一個墩兵,現在要管這麼多人,不免壓力很大,唯恐行差踏錯,誤了王鬥交給他的重任。只有他老婆陶氏非常歡喜,一個勁的給自己男人打氣。

  齊天良己是決定,以後要多學點字,多學點算術。

  ……

  這天分完牛犁,外面灌井內的水車己是安裝好,第二天,靖邊堡內便組織盛大的春耕儀式。

  百戶渠旁己是搭建好一個茅草廠,王鬥還花了二兩銀子,從州城內請來一個戲班一路擂鼓鳴鑼,吹吹打打,並讓眾人抬著紙紮的春牛、犁具等,由靖邊堡內一直迎至茅草廠內。

  沿途眾軍戶們鳴放鞭炮,將米、黃豆等拋向紙紮的耕牛,表示新的一年五穀豐登。

  紙紮等春牛抬到茅草廠後,王鬥焚香祀奠皇天厚土,領頭三伏三拜,眾軍戶們跟隨在後依禮參拜。祭奠完天地神祈後,王鬥親自扶犁,演試用牛犁田,以示開始春耕,圍觀的軍戶們吆喝聲響徹雲霄。

  最後又將紙紮的春牛抬起游了靖邊堡內外幾圈後,將這紙紮的春牛燒掉,春耕儀式才結束。

  從這天起,靖邊堡緊張的春耕便是開始,田間地頭到處響起了軍戶們耕種的快樂歌謠:

  「秋耕深,春耕淺。春耕如翻餅,秋耕如掘井。春耕深一寸,可頂一遍糞。春耕春耕不肯忙,秋後臉餓黃。耕好耙好,光長莊稼不長草。莊稼不認爹和娘,精耕細作多打糧……」

  齊天良到處緊張地督促軍戶們幹活,而堡內那三隊戰兵也是同時下田去幫助家人幹活,他們都是家內壯實的丁口,家內的頂樑柱,家裡活計離不了他們。

  現在的王鬥,還沒有養脫產的軍人。當然他也考慮到這個問題,不過如果要脫產養這三隊戰兵,每月至少要給他們糧米一石,這樣才能彌補他們家內丁口帶來的損失,還有各人的兵器盔甲馬匹豆料等,種種算下來,都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或許自己該再去剿幾次匪了。

  ……

  春耕時節,靖邊堡軍戶在緊張耕作同時,王鬥也是回家幫忙了幾天。

  眼下的冬小麥己是開始返青拔節,正是追肥除草關鍵,人說春雨「貴如油」,和往年一樣,今年保安各地雨水仍是不多,還需澆水。

  好在王家的地頭己經打了灌井,再加上王鬥,韓朝、韓仲、高史銀、鐘調陽幾個壯漢的幫忙,王家那幾十畝地,輕輕鬆鬆很快就完成了。根本無需鐘氏與謝秀娘兩個婦人下田幫忙。

  此外王鬥年初還在董房河西岸買了二十畝荒地,不過王鬥暫時還是讓那些土地荒廢在那,等以后土地與人口多了,再考慮在那兒建一個莊田吧。

  ……

  約到了清明這天,靖邊堡軍戶們的春耕播種己是全部結束。

  清明這天,王鬥給軍戶們放假了兩天,同時自己也是回家掃墓,祭拜亡父先祖等。

  第三天開始,王鬥便決定組織全堡的人力開始修建堡牆了。

  ※※※

  老白牛:

  晚上還有一更,約在十一點前,謝謝大家的支持。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7-26 11:13 編輯

bigsing 發表於 2010-8-6 14:43
第四十二章 修牆

  由於從四傾梁匪寨那邊拆回大堆的木料石料,所以建造堡牆堡寨的原料可說充足。

  不過木料石料雖是不缺,但修建堡牆,卻需要大量的黃土夯泥。

  夯築過程中,挖土,和泥,脫坯,曬乾,同樣需要大批人手。

  王鬥只是調動所有的靖邊堡居民幫忙,幾百口人,無論男女都是上陣,那些匠戶的家口同樣出來勞作。

  「大人,以青石為牆基,先需經過打磨,夯築堡牆,同樣需要用漿汁粘合。」

  在王鬥前面,大批挑著簸箕、籮筐的男女沿著堡牆邊來回運土奔跑,一些工匠在指揮靖邊堡男丁打磨石料,一些工匠則在指揮男丁夯築堡牆。場面熱火朝天。

  此時在王鬥身旁的,除了韓朝等人外,便是那個製造水車的老匠,他雖是木匠,但同樣精通土木泥工。

  「漿汁粘合?」

  聽了老匠的話,王鬥有些奇怪,他不知道夯築堡牆還需要用漿汁粘合的,而且這漿汁又是何物?

  經過老匠的解釋,王鬥才明白。原來這古時修建城牆,是用黃土漿、河砂、石灰、糯米漿混合成一定比例製成三合土,如此夯築的堡牆才經久堅固,難以隳壞。甚至有些地方築牆時還要加入狗尿,當地相信如此可以避邪,當然對王鬥來說就算了。

  黃土、河砂好說,想到要用去大批的糯米,王鬥就忍不住一陣陣心痛。旁邊的韓仲等人同樣露出可惜的神情,糯米啊,他們平日都是捨不得吃,沒想到卻要砌入到這堡牆中。

  不過按老匠說的,如此夯築堡牆才堅固耐用,可曆數百年,而且這也是古時最普通的築牆手法了,在一些大城或是宮廷內,他們夯築堡牆,如果外面要包磚,除了加入大量的糯米汁外,甚至還要加入大量的黃糖、蛋清、紅豆等物製成粘合劑,這所費的錢更是不計其數。

  聽了老匠的話,王鬥還能說什麼?只得交待一句:「一定要保質保量。」

  然後又到處巡視了。

  ……

  在王鬥與眾工匠的規劃計算中,靖邊堡的堡牆比董家莊略小,周長一里零幾十步,堡牆高約十米,城基厚五米,不包磚。南向設南門一座,門上築城樓,外設甕城,再有護城溝壕一道。

  在堡外,再建一個供軍士操練的較場,供軍官坐鎮指揮和休息的演武廳。

  而在堡內,街巷打算都用山石鋪就,兩旁有排水溝,同樣用石頭鋪就。由于靖邊堡的地形是北高南低,這樣如有下雨,便容易排水,不存在雨澇積水之患。同時在南門外建一個石坑,未來積水直接經水道從堡內排入石坑外,那水便用於堡內人畜之用,甚至可用於將來的田地灌溉。

  這個構思是王鬥想出來的,經工匠們商議後認為可行,同時對王鬥的奇思妙想讚歎不己。

  在街道建好後,由於堡內己是事先規劃出一塊塊的土地,日後堡內的軍戶或是外來居民,如果不想住營房的,都可以從王鬥手中購買土地,在劃分好的地塊上建自家房子,最後全堡的人合資興修廟宇、戲台等公共建築。

  有了王鬥與工匠們的設計,靖邊堡的軍戶們只需好好勞作便可,王鬥等人估計這堡牆要建好,約需要二、三個月的時間。

  高強度的勞作需要耗費大量的米糧,雖然王鬥不可能讓眾人吃白麵,不過小米雜糧,黑麵餅子王鬥可以管飽。高強度的勞作同樣需要葷腥,否則體力支持不了,容易尿血。

  王鬥同樣與去年開荒時規定一日葷,五日素,清晨給於早粥,每十人七日給酒一杓。

  有王鬥這樣的上官,加上建設自己的家園,雖然活很重,眾人幹勁都很足。不過王鬥估計,按這樣下去,等堡牆建好後,自己去年剿匪得來的錢米又要去了一半。

  ……

  靖邊堡立堡以來,堡內軍戶們的生活是有目共睹的,雖然每天要干活,但卻人人可以吃飽,在這個年景中,這是非常不容易的。

  而且王鬥等靖邊堡的上官體恤下屬之名也是遠颺,特別是那王總旗還是敢殺韃子的好漢,去年還隨軍剿滅了殘害百姓的四傾梁匪徒。待人和氣又有能力,經過口口相傳,靖邊堡對各人的吸引力越大。

  從今年年初起,陸續都有一些民眾軍戶前來投奔王鬥。

  王鬥對人口的需求是永遠不會滿足的,投奔的人他都是收下,讓鐘榮將他們一一登記入冊,發給他們靖邊堡的軍戶帖。

  當然了,這其中有些人還是別的千戶所的逃軍戶籍,收下他們,難免將來會引起一系列的糾紛,不過進入自己嘴中,王鬥又豈能往外推?照收不誤。

  前來投奔的人中,有一些還是單獨的女子,這些女子都很眼熟,王鬥記得她們是去年自己與韓朝等人夜襲後金軍後所救的女子之一,聽聞她們獲救回去後大多日子不好過,曾有幾人因忍受不了風言風語而自盡。想起當日王鬥對她們說的話,再打聽當日的恩人己是升為總旗,並在靖邊墩這邊建堡,她們便一一前來投奔。

  王鬥收下她們,吩咐陶氏與劉氏二女好好安排她們,二個婦人都是滿口答應,特別是陶氏,答應得更是響亮。這些時間內,堡內的女子都是聽二女指揮,洗衣做飯雜物等,都是由她們的安排,這讓兩個婦人頗有春風得意的感覺。

  崇禎八年的三月初,正是穀雨這天,又有十餘戶流民滿懷希望地站在王鬥面前,希望王鬥能收留他們。

  王鬥當時正在總旗官廳內與眾人商議事務,聽到又有一批流民前來投靠時,他忙帶著眾人出來。

  看到這批流民,王鬥吃了一驚,只見這群流民約有十多戶人,五十餘口的樣子,是這些時間前來投靠靖邊堡人數最多的一次。看他們都是衣衫襤褸,面黃肌瘦,而且操持的都是同一個口音,似乎是同一個村莊出來的人。

  這些人站在南門前,都是用畏懼的眼神看著周邊各人,同時眼中又是滿懷希望。

  在他們周邊,一些干活的靖邊堡軍戶不時對他們指點議論著,看著這些悲慘的流民們,靖邊堡的軍戶們才發現自己的幸福,想當年自己與他們一樣,現在卻可以吃飽穿暖,這讓他們說話的聲音更為響亮。

  王鬥一行人出來時,見那些流民周邊圍了一圈人,楊通走上去大聲喝叱道:「你們幹什麼幹什麼,都不用幹活了嗎?」

  眾軍戶們轟的一聲散了,又繼續幹自己的活,不過各人的耳朵都是高高豎起,時刻注意這邊的動靜。

  眾流民見一個年輕的軍頭走出來喝叱眾人,似乎很有權力的樣子,眾人都是下意識的身子一縮。不過見這人相貌堂堂,卻是嘴上缺了兩個門牙,這讓他說話有些漏風,語音不清的樣子。

  再看過去,眾流民看到如眾星捧月一般被眾人圍著的王鬥,看他雖是年輕,卻是身形高大魁梧,氣勢不凡,剛才那個喝叱各人的軍頭也是滿面笑容地回站到他身邊。

  眾流民知道這就是那位遠近聞名的王鬥大人,紛紛跪了下來,哀求道:「求王大人收留。」

  王鬥聞到這些人身上多日未洗澡的酸臭味,再掃了這些飢民一眼,從男人到女人,從老人到小孩,個個眼神都是期盼,他問道:「你們是從何而來?哪裡人氏?」

  其中一個老者出來叩頭,他顫聲道:「小的等是從懷來而來,家內遭了災,田稅又重,只得出來逃荒,聞聽大人仁義,特來投靠,希望大人收留。」

  立時又是一片的叩頭哀求聲。

  齊天良一直注意著王鬥的神情,見他略一點頭,當下走上前去,大聲說道:「大人開恩,願意收留你們,不過你們需謹記我們靖邊堡的規矩,來到堡內,需得盡數加入軍戶,不願者立時驅逐!」

  「以後我們屯堡會組織你們開墾荒地,並借於耕牛犁具等物,日後分下田地,第一年,堡內給大家免徵稅糧。第二年,每畝屯田徵糧一斗,以充付先前支借的牛具等銀。第三年起,每畝開徵屯糧二斗,你們可是願意?」

  這些懷來來的流民事先都聽過靖邊堡的規矩,眼下這個世道,能吃飽穿暖才是重要,民戶又比軍戶好在哪裡?更不要說到時還有自己的田地耕牛分配,此後大家都可以過上安定的日子,眼前的那些軍戶就是例子。

  當下人人叩頭道:「全憑大人作主!」

  王鬥讓齊天良把這些人安排下去,先煮一些粥給這些人吃,然後讓他們到河邊去洗個澡,免得有什麼細菌帶入堡內。此外,又吩咐鐘榮將這些人一一登記入冊,發給他們軍戶帖,以後他們就是靖邊堡的軍戶。

  王鬥又為這些新的軍戶安排了營房宿舍,等這些人休息幾日後,便讓他們修建堡牆幹活,有了這些新加入的人丁,或許堡牆的修建可以更快些,等堡牆建好後,又要組織這些新的人手開墾荒地了。

  最後王鬥拿來鐘榮的文冊一看,不由吃了一驚,年初到現在,新加入的軍戶己經有三十餘戶,一百多口人。連原來的軍戶匠戶,現在的靖邊堡己經有戶上百,人口四百多了。

  現在靖邊堡的人口規模己是超過辛莊,與董家莊齊平。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7-26 11:1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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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形勢

  崇禎八年三月中,謝秀娘又來到靖邊堡內。

  她穿著王鬥送給她的那件翠綠絲綢斜襟襖,神情有些怯生生的,顯是怕王鬥又責怪她。

  王鬥嘆了口氣,只是讓她留在堡內,不過要求她這次不可過於操勞,堡內的活計,也不得偷偷地去幹。

  謝秀娘見王鬥讓自己在堡內住下,高興地答應了。

  此後她就隨在王鬥身邊,為他幹些洗衣做飯的事,有時也隨陶氏她們去為修牆的軍戶們送飯。

  堡內的軍戶都知道謝秀娘與王鬥的關係,人人見了她,都是恭敬地稱她為小娘子。

  王鬥問起辛莊內的事,謝秀娘言道莊內家內都是平靜無事,不過她提起了許月娥。

  原來許月娥去年確是被後金軍給污辱了,而且有了身子,到年底時那肚子便是遮掩不住,除夕夜那天更是被趕出家門,獨自在外面結了一個茅屋居住,也不知道靠何為生。

  莊人都是風言風語,漠視她的生死,只有鐘氏憐恤她,不時讓謝秀娘送一些米面銀錢給她過日。此次前來靖邊堡,謝秀娘曾有去看過許月娥,並勸她搬到靖邊堡內來居住。

  靖邊堡內收留了一批慘遭劫難的女子,也曾引起了堡外的諸多非議,風言風語,王鬥當然沒有理會的興趣。

  而對靖邊堡的舉動,鐘氏卻是非常讚賞。婆婆的言行,不可避免地影響到了謝秀娘,謝秀娘也覺得王鬥的做法很不錯,為那些可憐的女子提供了庇護之地。

  不過對於謝秀娘的勸說,許月娥只是倔強地搖頭,一個人在茅屋內默默生活。

  「母親就是善心人。」

  談起這些事,謝秀娘崇敬地說道。

  王鬥默默點頭,這許月娥只是遭受後金兵燹的眾多受害者之一,當日自己與韓朝等人救下的諸多被擄女子,還有從四傾梁匪寨解救的那些女子,她們回去後大多日子不好過,陸續有多人自盡,這些女子事後大多前來投靠靖邊堡。

  聽了謝秀娘的話,王鬥嘆了口氣,道:「都是鄉鄰,能幫就幫點吧,母親做得很對,你也做得不錯。」

  聽了王鬥的誇獎,謝秀娘喜笑顏開。

  ……

  崇禎八年四月中,靖邊堡的堡牆修建還是如火如荼。

  鐘榮似乎兒子犯了病,便請假回家照料數日,幾天後他回到了靖邊堡,不過神情卻是難看。

  王鬥關切地問他兒子病情如何,鐘榮只是道兒子並無大礙,找了大夫看後想必幾天就好,不過他的神情仍是抑鬱。

  當晚,鐘榮提了一壺酒找上王鬥喝酒,言道今日一定要一醉方休。

  王鬥有些奇怪,這鐘榮平日嚴謹有禮,並不怎麼好酒,今日是怎麼了?

  此時謝秀娘與王鬥都是住在官廳後的宅院內,王鬥便吩咐謝秀娘炒幾個下酒小菜,他與鐘榮在廳內隨意而坐,邊喝邊談。

  鐘榮端起酒杯狠狠地喝了一口,抹了抹嘴道:「好酒,好菜,好愜意,似乎自小後,便沒有過這麼舒心了。」

  說著又夾起一塊肉片,放進嘴裡大口大口地嚼著。

  王鬥看他今日似乎有些失態,像是受了什麼打擊似的。

  他微笑道:「小時候?看鐘先生的年歲,那時該是顯皇帝當位時吧?」

  鐘榮說道:「不錯,正是顯皇帝當位時。」

  他眼中似在回憶:「那時真是一個太平的時節,安寧,富足,悠閒,食用之賤,是現在想像不到的。記得自小家父最喜在黃昏覓幾知交好友,一起高談闊論,每日都是歡笑。當然了,我們這些孩童便在一旁撿些吃的,也是一樂。」

  他笑了起來,一一談起童年的記憶與趣事,語音中,似是對那個時代無限追憶。

  王鬥也是感慨,萬曆年算是大明的盛世年節,雖有三大征,但天下總體太平,特別是市民與商品經濟高度發達,對於老百姓來說,那確是個黃金的時代。而當時的萬曆天子,市民小說《警世通言》則尊稱他為聖明之君。

  明亡後,遺民所著的《樵史》也依然懷念那時的盛況:

  「……傳自萬曆,不要說別的好處,只說柴米油鹽雞鵝魚肉諸般食用之類,哪一件不賤?假如數口之家,每日大魚大肉,所費不過二三錢,這是極算豐富的了。還有那小戶人家,肩挑步擔的,每日賺得二三十文,就可過得一日了。到晚還要吃些酒,醉醺醺說笑話,唱吳歌,聽說書,冬天烘火夏乘涼,百般玩耍。那時節大家小戶好不快活,南北兩京十三省皆然。至今父老說到那時節,好不感嘆思慕。」

  兩人感慨嘆息了一會兒,鐘榮的臉色轉為難看,他嘆道:「過去了,盡數過去了,自顯皇帝后,這日子便是越過越差,眼下大明更是危矣!」

  他沉重地拿出一份邸報,指著上面道:「滎陽失陷了,泛水失陷了,固始失陷了,鳳陽失陷了,賊眾勢大如此,我國朝三百年江山,難道就此淪亡不成?」

  王鬥雖對明末歷史較為瞭解,也知道崇禎八年歷史上發生的這些事,不過邸報上白紙黑字,親眼看來,仍有觸目驚心之感。此時王鬥才知道鐘榮為何臉色如此難看,對他們這些文人來說,中都鳳陽的失陷,對他們的打擊是極大的。

  而王鬥也突然意識到,雖然自己對明末歷史較為瞭解,不過也應當隨時收集當時的情報了,比如這邸報的收集,便可以隨時瞭解天下的動態,以讓自己作出最正確的反應。

  王鬥呆呆地看著,鐘榮又指著王鬥手上的邸報說道:「賊勢越眾,官兵連敗,只是苦了當地的百姓!」

  鐘榮提高聲音道:「殺人,劫掠,屠城,這些賊匪什麼事做不出?」

  他越說越激動:「賊攻舒城時,官軍堅守,賊便掠裸婦人數千於城下,少沮,即磔之。」

  他厲聲喝道:「婦人何罪?裸之磔之?賊兇殘如此,可有人性天良?」

  他放聲大哭:「形勢如此,高皇帝地下有知,必當痛哭流涕。」

  王鬥默默地看著手中的邸報,聽鐘榮說到傷心處,他也是心下沉重。

  這年來,保安各地雖然相對平靜,但此時外界己是鬧翻天。正月初時,農民軍高迎祥、張獻忠、老回回、羅汝才、革裡眼、左金王、改世王、射塌天、橫天王、混十萬、過天星、九條龍、順天王等十三家七十二營大會於滎陽,聲勢浩大。

  滎陽之會後,眾人採納李自成的「分兵定所向」之策,以革裡眼、左金王擊川、湖兵。橫天王、混十萬戰陝兵。羅汝才、過天星扼河上。高迎祥、張獻忠與李自成等略東方。老回回、九條龍往來策應。大明調西北邊兵及南兵七萬往河南會戰,又命五省總督洪承疇出關統率,以山東巡撫朱大典協攻。

  不過在這年中,農民軍的戰力己是發生了質的變化,洪承疇曾在這一年的奏疏中說道:「先時賊避兵逃竄,今則迎兵對敵,左右埋伏,更番迭承,則剿殺之難也。賊人人有精騎,或跨雙馬,官兵馬三步七,則追逐之難也。」

  在戰鬥力提高的同時,這些農民軍仍不改手段的兇殘。

  崇禎八年正月初,農民軍攻陷了泛水,屠城數日!

  正月十五日,農民軍攻陷了鳳陽,殺死城中百姓數萬,焚燬房屋二萬多間,還剖開孕婦,取出嬰孩挑於槍槊上戲樂。

  正月二十四日,農民軍攻打舒城,掠來霍山、合肥的婦女數千,強迫她們赤身xx,置於城下,稍有反抗,便將她們凌遲分屍。

  還是這年的正月,農民軍連營數十里攻打滁州,由於攻打不利,便掠來村落婦女數百人,將她們集體淫辱後,又將她們的頭全部砍斷,將她們的屍體成排倒埋於地上,露出她們的私處對著城上的軍民,以為這樣便可以克制城上猛烈的炮火。

  明末官軍軍紀敗壞,殺良冒功是常有,但像這些明末農民軍一樣動不動就殺人屠城,還抓來婦女集*淫,稍有反抗,便將其在城下凌遲分屍,這真是駭人聽聞。舉目四顧,只有關外的韃子才可以與他們相提並論。

  大明三百年江山到了現在,外有胡虜肆虐,內有流寇橫行,令王鬥平添了許多對局勢的擔憂。他不敢想像將來自己家人遇到這種事情會怎麼樣。再想想明年清兵入寇,保安州又在其沖,心下更增添了許多緊迫感。

  ……

  最後鐘榮踉蹌而去,一路還放聲悲歌,似乎是醉了。

  而王鬥則是呆坐了良久!

  ……

  「大人,小的等這幾個月來共打製鳥銃三十五門,腰刀十五把,長槍七十四根,請大人過目。」

  雖說外面的堡牆修建如火如荼,不過王鬥還是讓李茂森領著那些鐵匠在兵器坊內打製著兵器。

  眼前這些兵器就是他們這幾個月來的勞動成果。

  王鬥要求的兵器製造思路是樸實,大氣,沒有花巧,實用便好。一一看去,果然眼前無論是鳥銃還是長槍,都是堅固厚實,精良銳利。王鬥滿意地點了點頭,在自己的獎罰制度下,這些工匠還是賣力的,打製的兵器可說都是上品。

  王鬥吩咐將這些兵器取回武庫,立時又對這些工匠進入獎勵,人人都是高興。

  此次王鬥來,是要求李茂森打製一批盔甲的,第一批先打製十副,皮甲五副,鐵甲五副。

  李茂森自然是沒有問題,當年他在衛城,無論火銃,刀槍,還是盔甲,他都有打製過,而且水平一流。

  不過李茂森隨後又有難色,無論是製做皮甲還是鐵甲,都需要大量的皮革鐵料,靖邊堡內顯然這兩樣庫存都很少,需要向外購買,而且量還不少。

  王鬥大至瞭解下李茂森他們製作盔甲的方法,他們打製皮甲時,是先將牛皮或其它動物皮切成條狀形,再將三四塊條狀革疊放一起,涂以樹脂,最後用皮繩將其連結,這樣便既堅固,又耐用。

  製作鐵甲時,則是先將鐵料製成薄片,寬一指,長一掌。每一鐵片鑽數個小洞,然後分別將每兩片鐵片疊放在一起,再把這些鐵片連結於三根皮帶上,如此,便可製成鐵甲,用同樣的方法,還可製成馬的護甲,或是人的胸甲。

  這種製作盔甲的方法有些類似邊地的蒙古人,簡單,實用,不花巧,可以節省不少。

  不過按李茂森估計的,就算這樣,一副鐵甲需要的鐵料也是眾多。眼下大明普通的毛鐵,一斤價格約是在三分銀左右,不過經過反覆鍛打的好鐵,一斤至少要銀一錢六分。

  一副鐵甲,最少需要幾十斤這樣的好鐵,五副鐵甲,五副皮甲,光原料錢,這就不是筆小數目。

  不過王鬥己是決心要打製出十副盔甲來。這幾個月中,他己是向董家莊與舜鄉堡購買了幾批的鐵料。此次眾多的皮革鐵料,顯然董家莊內不具備,看來自己必須到舜鄉堡去一趟了。

  臨行時,王鬥忽然聽到一個消息,舜鄉堡防守官許忠俊似乎病體嚴重。

  ※※※

  老白牛:晚上還有一章,十二點前發。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7-26 11:12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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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變化

  王鬥準備前往舜鄉堡,此行帶的便是鐘調陽,高史銀二人,此外還有幾個堡內的軍戶壯丁,他們趕著幾輛騾車,到時準備載運鐵料等物。

  年初王鬥曾打算讓韓朝新建一隊,專門訓練夜不收等探馬偵兵,不過接下來的春耕及興建堡牆,堡內所有的壯勞力都是下去幹活。這讓王鬥與韓朝的計劃也只是停留在紙面上。

  韓朝、韓仲、楊通三人算是各領一隊戰兵,間接的,這些兵丁連同他們家口都算是三人管轄,幹活訓練作戰大多如此。

  眼下韓朝兄弟、楊通,齊天良幾人都是要督促堡內的軍戶壯丁勤力幹活,鐘榮是個文人,有點閒的便是鐘調陽與高史銀二人,所以此次他們便隨王鬥前往舜鄉堡了。

  同樣在年初,王鬥從杜恭那買了一批的騾馬車輛,花了他不少的銀子,此次購買鐵料,載重量大,正好趕幾輛車馬去。

  一行人一早出發,進入舜鄉堡內。舜鄉堡還是一樣的熱鬧,不過街道破舊骯髒,軍民衣衫襤褸,神情麻木,卻像是幾十年不變似的。

  王鬥讓幾個軍戶先找一家客棧住下,他則是帶著高史銀與鐘調陽二人找家店舖買了份禮物,打算先去防守官許忠俊府上探望一下。許忠俊對自己有賞識抬舉之恩,現在他病重,合情合理,到了這堡內,自己都應當先去探望他。

  王鬥打聽過了,許忠俊的千戶宅院在西城,不過到了許忠俊的宅院前,家人卻告知王鬥許大人仍在官廳內辦公,王鬥只得帶著高史銀與鐘調陽二人又來到千戶官廳前面。

  剛到門口,卻見裡面走出幾個人來。為首一個中年人穿著副千戶的官服,滿臉的傲氣,走路時頭顱都是高高昂起,似乎總拿眼角看人,正是舜鄉堡管屯官杜真。在他旁邊,還有幾個熟人。

  一人穿著百戶的官服,神色陰沉,卻是董家莊的貼隊官肖大新。一人身形矮胖,兩撇焦黃的鼠須,也是穿著百戶的官服,卻是杜恭。還有一人稍顯年輕,身形瘦長,臉色青白,穿著總旗的官衣,王鬥認出他來,卻是當日自己初到舜鄉堡時遇到的那個守門小校。

  此外眾人身後還跟著幾個壯實的家丁,個個神情飛揚跋扈。

  杜真剛從大門出來,他仰著頭笑道:「吳善,你妹子還真是旺夫之人,本官納了她不久,便得到州城溫大人的賞識,眼下她己有了身孕,如能生下個一男半女,本官到時少不了你的好處!」

  原來那小校名叫吳善,似乎是自己妹子被杜真納為小妾什麼的。

  聞聽此言後,吳善大喜,他忙上前媚笑道:「全憑千戶大人栽培,小的妹子能得到大人的垂憐,是她前世修來的福份!」

  杜真放聲大笑:「你就是嘴甜,不過現在叫我千戶大人還為時過早吧?」

  吳善媚笑道:「不早不早,在小的心中,杜大人早己是千戶大人了!」

  杜真又是大笑,神情春風得意,旁邊的肖大新,杜恭幾人也是一同而笑。

  正在這時,杜真等人看到大門前的王鬥三人,杜真一怔,他道:「王鬥?你怎麼會來堡內的?」

  肖大新,杜恭,吳善幾人也是一同看向王鬥,除了杜恭臉上還是笑眯眯外,肖大新與吳善二人神情都很陰沉,特別是吳善,看著王鬥的眼中更是惡狠狠的。

  王鬥上前給杜真行禮參拜,又對杜恭幾人含笑點頭,他抱拳朗聲道:「杜大人,卑職此次前來舜鄉堡,是求大人撥下一些鐵料的,如堡內存貨不多,卑職出銀錢購買也可以。」

  杜真看了王鬥一會,眼神莫名,半響他才淡淡道:「又要求撥下一些鐵料?王總旗,你要求還挺多的,你區區一個屯堡,要那麼多鐵料作甚?」

  他的語音平淡,但話中意思卻是讓人心驚。吳善眼中立時露出幸災樂禍的神情,杜恭原本對著王鬥臉上還是笑眯眯的,此時聽了杜真的話,心下一驚,立時也是臉色一收。只有肖大新還是那副陰沉不變的樣子。

  王鬥身後的高史銀與鐘調陽都是吃驚,不明白杜真為何給王鬥臉色看,二人目光都是看向王鬥。

  王鬥心中快速盤算著杜真今日變化原因,不過他臉上還是神情平靜,只是抱拳道:「杜大人,堡內需要農耕鐵具較多,且現在賊匪橫行,卑職為屯堡著想,也是想打製一些兵器護衛。」

  杜真見王鬥神情平靜,眼中神情更是不善,他哼了一聲,道:「王總旗去向防守大人討要吧。」

  說著便帶著眾人揚長而去。

  那吳善經過王鬥身旁時,還刻意地冷笑了幾聲。

  ……

  看著杜真一行人遠去的身影,王鬥陷入了沉思。

  鐘調陽在人前並不以王鬥的表兄自居,而是謹慎地稱他為大人。

  此時他走到王鬥身旁,低聲道:「大人,杜副千戶等人今日變化,其中原由耐人尋味,我等不可不防。」

  高史銀握緊了拳頭,臉上的橫肉不時跳動,他低聲怒道:「難道是年初防守大人下來巡視時,那杜真認為掃了他的臉面?當時那杜真確只是撥下耕牛四頭,犁具數副,連董家莊的管隊大人都有所不如,他有什麼臉面好掃的?」

  王鬥道:「這或許只是其中原由之一,不過事情不會如此簡單,他剛出來時言道自己得到州城一位大人物的賞識,或許是見許大人病重,又有人抬舉,便看上了防守官的位置吧。」

  他又道:「或許又見許大人器重我,所以就拿我來立威了。」

  他冷笑了一聲,隨後又平靜地道:「先去見了防守大人再說。」

  ……

  當王鬥見到許忠俊時,不由吃了一驚,往日那個沉穩儒雅的許忠俊己經不見了,眼前的他臉頰乾瘦,身消骨立,似乎一陣風就能吹倒,還不時劇烈地咳嗽著,一邊強自支撐看著手中的文冊。他旁邊一個穿著百戶官服的壯實男子正神色擔憂地看著他。

  見到王鬥,許忠俊很是高興。

  王鬥上前行禮參拜,他顫聲道:「大人,您要保重自己的身體啊。」

  許忠俊微笑道:「放心吧,我還死不了。」

  看到王鬥身後的鐘調陽提上厚禮時,他點了點頭,嘆道:「你有心便好,何必買這些禮物呢?」

  他問了王鬥的來意,王鬥說了。

  許忠俊道:「放心吧,我是支持你的。」

  他對旁邊那個穿著百戶官服的壯實男子道:「許祿,你立時去庫房內提四百斤好鐵與王總旗。」

  那許祿略一猶豫,道:「大人,杜副千戶他?」

  許忠俊哼了一聲,傲然道:「我還沒死,他難道還敢抗我不成?」

  許祿去了,王鬥吩咐鐘調陽叫上靖邊堡軍戶隨他一起去領鐵,鐘調陽為人穩健,這個表哥做事,王鬥一向很放心的。

  許忠俊又說了一聲:「王鬥你進官廳之前,可有遇到杜真他們?」

  王鬥道:「有。」

  將剛才自己遇到杜真等人的情形說了。

  許忠俊冷笑了一聲:「我還沒有死,有些人就迫不及待的跳出來了。說起來,這杜真還是我提拔上來的,還想著以後抬舉他。沒想到我一病重,他就變了個樣。哼,鼠目寸光之輩,以為他撘上了溫士彥,就可以忘乎所以了?卻沒想到我仍是舜鄉堡的防守官,州城內,同樣有操守徐大人支持我。哼,與我陽奉陰違唱對台戲,本官看他將來怎麼死!」

  他的眼中射出一道精光,此時王鬥才發現,他的眼神仍然銳利,身上那股凜然而威的氣勢仍然沒有減弱分毫,每一個輕視他的人,都將負出慘重的代價。

  ……

  王鬥與高史銀,鐘調陽等人出堡而來,此行不費一文錢便得到四百斤鐵料,都是立時可以打製鐵甲兵器的好鐵,如此順利,各人都是心下喜悅。

  眾人押著鐵料,趕著騾車一路而行,近董房河時,眼前有一個山丘,過了董房河,離靖邊堡便不遠了。

  忽然王鬥等人聽到山丘那旁似傳來嬰孩一陣陣的哭聲。

  王鬥停下馬,說道:「你們聽到了嗎?」

  鐘調陽也是仔細聽了半響,道:「好像是一個嬰孩在哭!」

  王鬥道:「難道是什麼棄嬰?過去看看。」

  三人策馬過去,還沒有轉過山丘,就聽到嬰孩哭聲越急,接著一個女子淒婉的聲音隱隱傳來:「孩子,不要怪娘……」

  接著就聽到嬰孩哭聲突然停止,然後王鬥幾人看到一個女子將一個嬰孩屍體放入一個坑內,並將周邊的土掩上。

  「許月娥……」

  王鬥大吃一驚,卻見那許月娥只是緩緩將坑土蓋上,慢慢堆成一個小小的墳墓。

  接著那許月娥站起身來,迎著王鬥幾人緩緩走來。不過她的眼神始終是直直的,似乎是看到王鬥幾人,又似乎沒有看到,只是這樣經過王鬥等人身旁,慢慢的走遠。

  看著她的身影,王鬥幾人都是吃驚得說不出話來。

  高史銀也是吸了一口冷氣:「這女人,夠狠!」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7-26 11:12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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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堡成

  回到靖邊堡,王鬥幾人仍有驚心動魄的感覺。

  王鬥囑咐眾人不要將許月娥的事情說出去,不過不知道是高史銀還是哪個大嘴巴忍不住就將路上所聞說出,鬧得堡內眾人皆知,沸沸揚揚都是在談論許月娥的事。

  不過從那日後,無論是靖邊堡還是辛莊的居民,都沒有見過許月娥,不知道她上哪裡去了。

  由於從舜鄉堡內運來鐵料,李茂森立時率領堡內鐵匠開始動手製造盔甲。

  在崇禎八年四月下時,因宣府總兵盧抱忠幾次差人急報夷人進口,卻連繫何部落、數目若干、作何剿擊、宣鎮如何提兵堵御一應情形都沒說明。崇禎八年五月初,兵部尚書張鳳翼奉旨對盧抱忠進行申飭,並令他通行各堡萬分戒備。

  在靖邊堡,從崇禎八年二月中開始修建堡牆來,中間還有一些丁口到田地裡幹活,到了五月中時,靖邊堡的堡牆終於築成。

  整個堡城周長約在六百多米,為傳統的正方形,通體以黃土夯築,不包磚。堡牆的北部兩端接著靖邊墩的馬圈圍牆,正好原來這個火路墩可以用來守望。同時南門外的甕城也是築好,還挖有一道深三米,寬六米的護城溝壕。

  遺憾的是靖邊堡堡外的較場,還有堡牆上的女牆城樓等設施還未修建,只得待秋後再來興建了。而且王鬥還盤算著以後在堡內建一些地道暗道。

  堡成後,眾人安全便有了保障,王鬥發現這密密夯築的堡牆非常結實,由於還灌入一些桐油,他驚訝地估計這堡牆的堅固度甚至在後世的混凝土之上。

  靖邊堡的堡牆通高十米,大明各邊鎮的堡牆普遍是高六米到十四米,靖邊堡牆高十米,算是中規中矩。

  在靖邊堡南端興建的城門以石塊砌成,被命名為「永寧門」,內門命名為「永泰門」。在堡門的正上端,鑲嵌著一塊石匾,正中淺刻楷書「靖邊堡」三個大字,大字左右兩邊豎向陽刻楷書,記載了建堡的時間,軍將,工匠等事蹟人物。

  此時靖邊堡有軍戶百,口四百多,不過住在堡內還是寬鬆。其實王鬥看過史料,明時朔州平魯境內的威虎堡,城高十四米,周長五百五十米,當時卻設駐軍五百多人,馬匹數十匹。威虎堡比靖邊堡小得多,卻可以住比靖邊堡更多的人,看來自己堡內還可以招些人居住。

  堡牆修建好的當日,全堡歡慶了兩天,此後楊通與齊天良二人陸續將家口從董家莊接來居住。王鬥也盤算著將母親接來靖邊堡居住,以後看望她老人家,就不用到辛莊去了。

  ……

  在堡牆修建好後,對於堡內的建築,王鬥不是興建眾人都渴望己久的戲台廟宇,而是第一時間讓人在城東一個被命名為樹兒井巷的地方興建一個磨房。

  以往堡內沒有磨房,磨面都要到董家莊與辛莊去,非常不便,眼下快到糧食收穫的季節了,這興建磨房,便提上了王鬥的議事日程。

  撘建一個磨房容易,堡內有的是木料黃土,不過困難的是那兩塊巨大石磨的打造,這個事情,王鬥就交給那個老匠了。

  直到建好磨房後,王鬥才下令在街的中心興建一個戲台與廟宇,引起軍戶們的一片歡呼。

  此後,他們終於有個看戲的地方了。

  ……

  堡牆修建告一段落後,趁著還沒農忙,王鬥又招集那三隊戰兵,開始恢復了訓練。

  同時鑑於堡內又多了近五十戶人,不過有二十餘戶是匠戶,剩下的是軍戶,王鬥又從軍戶內挑選了一些青壯補充進來,湊成了五隊戰兵。連隊長算在內,一隊兵有十二人,這樣五隊兵便有六十人了,實力己是超過董家莊的管隊官張貴。

  這五隊兵,分別由楊通,韓仲,高史銀,鐘調陽各領一隊,王鬥自己也是親領一隊。

  對這些新兵,王鬥還是先讓他們學習站隊列隊,為了更好的訓練他們,王鬥抽選了原來一些老兵摻雜進來,以便更好地帶動新人。

  高史銀與鐘調陽終於可以領兵,自然是非常歡喜,這二人的領兵風格也是完全不一樣。鐘調陽雖然身為民戶,但眾人都知道他是王鬥的表哥,加上身手厲害,自然沒有軍戶不服。而且他也是以身作則,同眾人一起訓練,加上為人穩健厚道,很是受軍士的愛戴。

  不過高史銀就不一樣了,他風格與韓仲類似,且脾氣更為暴虐,喜歡用拳頭毆打訓練不好的軍戶,這讓他隊上的軍士都是畏懼他。不過在他的毆打喝罵下,這隊兵的成績卻是很好。

  韓朝也終於可以訓練他的夜不收了。

  這夜不收,在大明無論是沿邊、沿海還是內地都有設置。選用的大多是能飛簷走壁,或有種種殺人放火奇巧的異人,甚至還要求知天文善占候者。在軍中,夜不收除了出外哨探外,還經常因技藝高超,熟知地理等,擔任著各種燒荒、奇襲或是劫營等任務。

  而在大明邊鎮,還有一種比夜不收更精銳的尖哨,這些尖哨,經常要遠出塞外,千里哨探敵情,在敵境內一呆就是數月,所行之地又都是人跡罕至的地帶,所以非機警矯健,有膽氣的人不可。

  這些明軍中的夜不收尖哨,除了技藝高超外,很多人還精通幾門外語,比如韓朝兄弟,二人就精通蒙語,此外二人還懂一些簡單的女真語。

  這些人如果訓練好,王鬥就多了一批出眾的哨探與情報耳目。他當然是大力支持。

  王鬥放權給韓朝,讓他在五隊戰兵中挑選了六個人作為他的部下,其中有四個老兵,兩個新兵。

  王鬥有幸看過韓朝訓練他那幾個部下,不由大開眼界。

  韓朝那六個部下,連老兵在內,有三個犯有夜盲症,韓朝二話沒說,就找了幾副雞肝,豬肝,還有幾隻活蹦亂跳的小蝌蚪讓三人生吞下去。三人都是臉色發白,有些猶豫。

  韓朝厲聲道:「我們夜不收軍士,時常在夜間前往各處哨探,往後也常被選用敢勇死士夜襲虜營,你們如晚上不能識物,又如何隨我出去刺探?」

  強迫著三人將蝌蚪等物生吞下去。

  此後韓朝便帶著六人神龍見首不見尾,常常不知前往哪裡去,王鬥也放心地由韓朝去訓練。

  那些新人在老人的帶動下,學習站隊列隊很快。

  而那些老兵,王鬥也給他們加入了新的訓練內容。

  ※※※

  老白牛:

  今天狀態不好,就一更了,而且更得晚,抱歉。眼下生物鐘又被打亂,老是失眠,懷念以前晚十點睡,早五點起床的有規律生活。

  此外:回墨陳南元紫梅慕書友:從明中期起,大明各邊鎮通常實行衛所與營伍並行制。百戶,千戶己經基本變成官銜,沒有什麼實權實職。

  以宣府鎮為例,一個甲長,最少也要從衛所小旗,總旗內選用。一個管隊官,最少也要從千戶,百戶內選用。一個防守官與操守官,最少也要從千戶,衛指揮僉事、衛指揮同知內選用。一個守備,最少要從衛指揮使,都指揮僉事內選用。至於一鎮總兵,那己經是都督府都督僉事的級別。

  在大明,沒有都司這個官職,那是清才設有的。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7-26 11:11 編輯

bigsing 發表於 2010-8-6 14:45
第四十六章 定裝火藥

  王鬥現在戰兵隊中只有刀盾兵,長槍兵,火銃兵三個兵種。

  在那些老兵中,他們的列隊組隊,相互撕殺配合,己經有了一定的默契。所以每天上午的隊列訓練後,王鬥下午便是訓練他們的個人技藝能力。

  戚家軍中考績軍士技藝細分為九等。王鬥的軍隊才剛剛訓練,便粗分為上,中,下,不合格四等。

  每等都有不一樣的待遇與獎罰措施。上等者,每天都有肉吃,還可與伍長平起平坐,見了隊長,也只需作揖,不需下跪。中等者,每三天吃一次肉。下等者,每天只吃乾飯。每次考後不合格者,重打軍棍十下,五次不合格者,重打軍棍三十下,驅逐出戰兵隊,降為輜兵。

  以後每兩月一考,四等升降不定,中下等可以上升,上等也可以降為中下等,如有原地踏步者,也有相應的處罰措施。一次原等,可以免責。二次原等,打五棍。三次原等,打十棍。五次以上原等不進者,打三十棍,驅逐出戰兵隊,降為輜兵。

  一切視軍士成績而言,如果退步或是不合格比例大,連隊長伍長都要受處罰。

  以刀盾兵為例,他們持盾牌時,能舞動遮蔽住自身為下等。能試刀衝入槍陣內為中等。令他們持牌與長槍兵對打,打得對手不及反手為上等。

  王鬥近期還造了一批標槍,用以刀盾兵使用。

  以後刀盾兵手投標槍,以二十步為標準,如能命中掛立在那裡的三個銅錢。中一個,下等,中兩個,中等,中三個,上等。一個不中,為不合格,便要挨打軍棍了。

  這個標準遠低於戚家軍的考績練習,不過王鬥不急,慢慢來。

  長槍兵同樣也是如此,他們練習長槍,也是在二十步外立人形木把一面,上分目、喉、心、腰、足五孔,各安一寸木球在內。

  在擂鼓時,他們飛身挺槍向前戳去,任取一孔,戳刺五遍後,如有三次可以將孔內的木球刺於槍上,便為上中。兩次,中等。一次,下等。一次都沒有,而且試槍時的手法、步法、身法、進退之法不嚴謹,便為不合格,軍棍侍候。

  這種等級賞罰制度出來後,每個軍士都有了一定的危機感,而且還將自己隊內每個人都視為了競爭對手,不過這種良性的競爭氛圍是王鬥樂於見到的。

  古時的冷兵器作戰主要靠的是腰力的使用,為了鍛鍊各人腰力,王鬥還吩咐工匠們做了一批石鎖,讓這些軍戶每天都要鍛鍊數十下。

  ……

  不過刀盾兵與長槍兵的練習容易,火銃手的練習則比較困難。

  他們練刀還好,主要是鳥銃的射擊訓練難辦,不是因為各人都打不中,而是訓練火器時的成本問題。在這大明朝,就算是一根精良的鳥銃,那銃管的使用壽命也就是幾十次。每天打個幾次,十幾天後,一根銃管就報廢了,再造一根銃管,起碼要一個月的時間。

  大批量下來,所需的銀子也不少。

  而且這個射擊訓練,沒有大量的彈藥量是不要想出來的。鉛子可以讓堡內工匠造一些,不過王鬥現在的火藥硝土,基本上是向外購買。銀錢與火藥原料問題,嚴重制約著王鬥火器兵的發展。

  不過王鬥相信這個問題自己有辦法解決,軍中的那些鳥銃手,王鬥還是讓他們盡情練習。

  此時在堡外那個還是非常簡陋的較場上,火銃的擊發聲音啪啪不絕。

  王鬥正站在韓仲所領的乙隊面前看一個鳥銃兵在射擊,韓仲,楊通,高史銀,鐘調陽幾人都是圍在王鬥身旁看著。

  那個鳥銃兵或許只有二十出頭,臉長得圓乎乎的,頗為白淨,不過神情卻是專注,眾人站在自己身後仍是恍然未覺。

  他熟練地裝好火藥鉛彈,然後眼睛瞄那照星,對準前方五十步外一塊靶子扣動了板機,「啪」的一聲響,卻是命中。

  然後他又試射了兩槍,又是命中。

  眾人都是叫了一聲好。

  王鬥現在不敢與戚家軍相比,訓練鳥銃時,只是在五十步外立一靶子。不過訓練標準倒是一樣,三發全中為上等,三發一中為中等,射六次,中一次者為下等。射六次,一次不中者為不合格。

  這位鳥銃手連射三銃都中,真是神射手。

  注意到王鬥的目光,韓仲也頗為自得,畢竟這鳥銃手是他隊上的兵。

  王鬥招來這鳥銃手問道:「叫什麼名字?什麼地方的人?」

  那鳥銃手射擊時果斷專注,但對上王鬥等人時,卻是神情慌亂不安,他緊張地摸著自己的衣角,聲音頗為細氣,道:「回大人,小的叫鐘顯才,蔚州人。」

  王鬥點了點頭道:「你射得不錯,本官要獎勵你,來人,有賞。」

  ……

  王鬥賞了那鳥銃手鐘顯才一錢銀子,然後又在較場內到處巡看那些軍士訓練,同時心裡還盤算著一個問題。

  經過自己制定的工匠獎罰制度後,李茂森他們製造出來的鳥銃大多合格,而且銃口定製大小基本都有一定的標準。質量的優良使得鳥銃手在訓練時可以放心地托著銃身,貼近銃尾仔細瞄準,大大提高了鳥銃的命中率。

  不過雖是如此,各兵的射擊裝填速度還是顯得慢些。以這鐘顯才的射速,也要近一分鐘才射出一發,別的鳥銃手射擊速度就更慢了。

  明朝鳥銃的射擊步驟大約有倒藥、裝藥、壓火、裝彈、裝火繩等幾步,熟練的射手平時不過是一分鐘一發,有些普通的鳥銃手,到了戰場上,手忙腳亂的,能兩分鐘射出一發就算好了。

  雖然現在自己沒有辦法造出燧發火銃,不過可以在鳥銃的裝填速度上想想辦法。

  大明軍中的鳥銃手在彈藥裝填上有一定的定製,比如戚家軍中,鳥銃手每人就背著裝有火藥的竹管五十三個,都是定量的。另一個袋中也放著鉛子五十三個。

  不過還可以再進一步,王鬥想到了後世的紙筒定裝火藥。

  那紙筒定裝火藥,是將定量的火藥與彈丸全包於一個長形的紙筒裡面,裝填時用嘴咬開紙筒,先倒一些火藥到火門,餘下的火藥連彈丸全塞入銃口就算完成了。

  這樣不但保證了槍彈每次射擊的威力,也可以大大減少火藥的裝填步驟。這讓普通士兵的鳥銃手可以達到一分鐘一發的速度,熟練的鳥銃手,每分鐘射擊兩次是沒問題的。

  想到這裡,王鬥很是興奮,他招來了匠頭李茂森,詢問他此法可是可行。

  李茂森沉思了良久,他拱手道:「大人高才,此法確是精妙,可以大大提高銃手們的發擊速度。」

  隨後他又是臉有難色:「只是如此一來,分藥裝彈需要人手較多,以小的那些匠工,怕是人手不足。」

  王鬥道:「這個你不必擔心,我會調派一些人手給你。」

  現在靖邊堡有居民百戶,其中男子兩百多口,婦女二百多口,除了一百多的壯年男子外,餘者老弱男子與婦女孩童都可使用。他盤算了一會道:「這樣吧,在你作坊的旁邊再建一個坊間,我會調派老弱男子十五口,壯婦二十口給你,每日你便讓他們分裝彈藥,以後他們的月糧工食也由堡內分發。」

  李茂森臉上露出喜色,如此一來,他就不必擔心人手的問題了。

  王鬥強調道:「每一根定裝紙筒的藥量都必須過秤相同,這點上,你要監督好。」

  李茂森道:「大人放心吧,小的一定會管好的。」

  ……

  很快的,李茂森便製做出幾根定裝紙筒彈藥的樣品出來,放在一個專門的油包彈藥袋內,拿到堡外由那個鳥銃手鐘顯才試射。

  接到任務後,鐘顯才熟悉了一下這個背在身上的彈藥袋,然後按王鬥說的,進入專注的境界。

  他將鳥銃拿在手中,將火門打開,然後抽了一根定裝紙筒出來,用牙咬開紙殼彈筒的一端,倒了一些火藥入火門內。將火門關好,然後將紙筒內的火藥及彈丸一起塞入銃管內,用通條捅好,火繩也早已裝好,就完成了射擊的準備!

  鐘顯才試射了幾銃,起初還有些生疏,隨後越打越熟練,依他估計的,這定裝紙筒彈藥確是可以大大節省裝填時間,他一分鐘可以打三發左右。餘者鳥銃手,熟練後,每分鐘也可以打兩發左右,就算是上了戰場,在各方面情況的影響下,一分鐘打出一發是很輕鬆的。

  圍在王鬥身旁的各人還有各隊中的鳥銃手也很高興,各人都希望以後就使用這種定裝紙筒彈藥。

  事情就這樣定下來,王鬥吩咐在匠作坊旁又興建一個大房間,他也在堡內選了一批老弱與婦女過去幫助李茂森分制彈藥,這些人以後都可以拿到固定的月糧工食,如果幹得好幹得多的話,同樣也都有獎勵。

  這批新的軍工廠工人都很高興,他們平日家中並不是主要的勞力,眼下卻也可以拿到月糧工食,這讓他們感覺到了自己的用武之地,回到家中說話聲音都大了一些。

  ※※※

  老白牛:晚上還有一章,十二點前發,謝謝大家支持。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7-26 11:11 編輯

bigsing 發表於 2010-8-6 14:45
第四十七章 豬圈

  由於快到農忙,各兵也訓練不了多久,所以軍中技藝的等級考績只能等農忙後再說。

  而且王鬥還沒有規定死,雖說技藝考核每兩個月一次,不過如果有軍士認為自己等級能力到的,或輜兵認為自己有能力升為戰兵的,隨時可以報告該隊的隊長,由隊長再報告王鬥,由王鬥親自考核他們的能力等級。

  對於各軍戶來說,訓練雖然苦,但各人卻是喜歡較場這個地方。在這裡,眾人可以大量喝水,每天王鬥會供應他們七升水,每餐米面可以吃飽,每天還有二兩肉,這真是享受。在家內,就算他們都是家內的壯勞力,以他們家內向堡內借去的米糧,只能每天盤算再盤算這家口每日的吃喝用度。

  關於肉食問題,這也是王鬥考慮了許久的。

  只有提供足夠的肉食,才可以讓軍士們身體強壯,讓他們有體力忍受高強度的軍事訓練,使他們將來成為精銳部隊。肉食還可以減少軍士的夜盲症,使王鬥將來多了一個夜襲的強大攻擊手段。

  王鬥想了想,還是將未來的軍士武藝等級待遇略為調整,以後武藝考核為上等的軍士,每天可以吃四兩肉。武藝為中等的軍士,每天可以吃二兩半肉。武藝為下等的軍士,每天可以吃一兩半肉。輜兵,每天可以吃一兩肉。

  大明一斤為十六兩,約為後世的六百克。武藝為上等的軍士,每天吃四兩肉,近一百五十克,相當於日本陸軍昭和六年的伙食標準。

  不過就算如此,王鬥的五隊戰兵,連一隊輜兵,還有韓朝的一隊夜不收,這一年下來吃的肉也不少,還不算堡內其它肉食的吃用。而且隨著王鬥勢力規模的擴大,這肉食,將越來越成為一個突出的問題。

  眼下大明的肉食較為單調,除了豬羊,就是雞鴨魚等。而且眼下大明災害越來越嚴重,物價飛漲,去年保安州一口豬的價格竟相當於一頭牛,如果都要買肉吃,難免吃不起,王鬥決定還是自己養算了。

  為了避免雞蛋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裡,王鬥決定養的肉食來源雜一些。

  除了豬羊,雞鴨魚都要養。不過保安州的環境顯然不能大規模養羊,便隨便養一些了。雞成本低,還可以自己出去找食,不用怎麼操心,雞還可以生蛋。鴨也是如此,可以放到河裡去吃魚,同樣鴨也可以下蛋。如果有了蝗蟲災害,還可以趕著那些雞鴨到田裡去吃蝗蟲。

  遺憾的是雞鴨的傳染病多了點,一個雞瘟過來,可以死得一隻雞都不剩。

  魚的成本也低,還可以建在豬欄下面,而且豬糞、雞糞、鴨糞都是很好的飼料,可以大大減少魚對飼料等食物的需求。遺憾的是養魚需要很多水,這是大明北地的劣勢。

  最後依出肉率,王鬥決定還是以養豬為主,其它為輔。

  不過這時候養豬也不容易,這時候大明朝的豬,養一年也不過一百三十斤,或是一百四十斤,生豬出肉率大概便是七十斤到八十斤肉。兩百多斤的大肥豬約要養兩年,這個時候也沒什麼剩飯剩菜之說,人都不夠吃了,豬還有得吃?只得吃豬草加些糠,也是需要大量的人手出去討豬草。

  而且大規模養豬,會下仔的母豬與眾多的小豬仔也不好找,王鬥決定先養一百頭豬吧。

  ……

  王鬥決定養豬的消息傳出後,當時就在靖邊堡內成為熱門話題。

  齊天良接受了王鬥讓他去購買豬仔,雞仔鴨仔、魚苗,羊羔等重任,帶了銀子,還有一些經驗豐富的老軍戶等,踏遍了保安州各地,甚至最遠還到了懷來等地,最後才買齊了王鬥需求的畜類苗種數量。

  在齊天良帶人去購買畜種的同時,王鬥也調了一批的靖邊堡軍戶,在百戶渠一帶建了一個畜場。

  豬羊等當然不能養在堡內,只得建在堡外。在百戶渠的末端,這裡已經淤塞廢棄,由於大水車的引水灌田,水流到了這裡,便匯成了一片的水窪之地。

  王鬥讓人在這裡挖了幾個魚塘,在魚塘的上方用土墊高,在這裡建了幾個豬圈。在豬圈的旁邊,又建了一些的鴨圈與雞圈。

  以後豬吃豬草與糠,雞鴨或是吃豬的糞或是自己出去找吃的。下面的魚則可以吃豬糞、雞糞與鴨糞。這些糞吃不完的,還可以拿去肥田。形成一種循環飼養方式。

  此外離畜場不遠,隔著一片窪地與水溝,還種了十幾畝的菜地,以供養靖邊堡的軍戶吃用。菜地的肥料,就可以取之於各種雞鴨豬糞。

  王鬥的規劃,不但讓靖邊堡的軍戶們新奇,就是此後辛莊,董家莊與舜鄉堡的軍民聞聽的,多有好奇地趕過來看熱鬧。

  其實王鬥的做法並不新奇,這種循環飼養方式,在明萬曆年時蘇州常熟一戶叫譚曉的人家就有做過。

  崇禎八年六月初,齊天良帶著那些軍戶浩浩蕩蕩的回來,買齊了王鬥所要的東西。

  此行他跑了很多地方,最遠到了懷來城內,他向王鬥匯報此行經歷時,嘟嚷的只是罵現在大明物價之貴,往日一頭小豬仔只要銀六錢,現在要一兩多。往日一頭可產仔的老母豬隻要銀錢十兩,現在升到了十三兩。加上購買魚苗,雞鴨苗等,此次他帶出去的銀子又花光了。

  不過豬仔,魚苗等買齊後,這個百戶渠畜場便也開始正式運轉。

  王鬥讓陶氏選用了一批靖邊堡的婦女,一些老弱男子,還有一些有勞動能力的孩童去放鴨放羊,養豬種菜。

  他們的月糧工錢同樣也是由堡內支付,這讓這些得到工作的靖邊堡軍戶都很高興,他們又多了一條補貼家用的路子,讓家人可以過得更好。

  ……

  現在的靖邊堡城內,一排排的都是軍戶的營房,分幾條街巷隔開。

  很顯然的,現在堡內各軍戶沒有獨自購買土地與建蓋房屋的能力。而且堡內的空餘土帶也不多了,所以家家戶戶都是住於營房內。現在的靖邊堡也是嚴禁外人隨便進入。如有堡內軍戶要帶外人進入的,事先都要經過報備,事後也需要仔細的盤察。

  在堡外興建畜場的同時,王鬥還決定在堡內興建一個公共澡堂,這是王鬥盤算良久的。

  北地用水向來不便,特別是眼下大明氣候越來越乾旱,各地用水就更是困難。連保安州這個相對較好的地方,很多人都是洗澡困難,特別是女性,除了新年、端午與中秋三節外,她們平常都不怎麼洗澡擦身。這容易造成各種疾病的流行。

  從明中期起,大明許多地方興起了公共浴池澡堂,不過這僅限於一些大城市,而且出入澡堂者以男性居多,女性多半還是在家裡沐浴或擦身體。

  所以在建好畜場的同時,王鬥決定調動人力在堡內興建一個公共澡堂。

  這顯然很受堡內軍戶的歡迎,沒人不喜歡洗澡的,不過建澡堂就是需要許多的水與煤炭,成本不小。

  不過王鬥還是建了,地址就選在西街,離街角一口水井的不遠處。同時在澡堂內又打了一口井。

  眼下大明的澡堂通常有池堂和官堂二種設備。前者為大浴池,眾多人可以同時入浴,後者單獨一室,僅容一人,或是僅容數人,內中還有為客人打水或搓澡之人。靖邊堡的澡堂當然沒有官堂,在這裡,不論是兵還是官,大家都是一樣的坦誠相見。

  大明的澡堂均不許婦女入浴,不過王鬥決定還是造一個女客區,讓堡內的軍戶婦女一樣的享受澡堂洗浴之樂。

  王鬥這個決定讓堡內軍戶私下議論不停,雖說婦女們聞聽後人人歡喜。

  堡內幾個軍官,如韓朝、楊通,齊天良、鐘調陽、鐘榮幾人也認為太驚世駭俗,對王鬥的聲名有礙。他們當面不好對王鬥講,便公推了大嘴巴韓仲與高史銀前來勸說王鬥。

  聽了二人滔滔不絕的勸說,王鬥沉默了一會,他道:「聽聞宣鎮,甚至是京師內,這些年來接連發生疫病,百姓死傷無數,你二人知道為什麼嗎?」

  二人自然是搖頭,他們哪裡知道京師內的事情?

  王鬥道:「就是髒亂,由於街容沒有清理,各地蠅蟻鼠蟲遍地,加上百姓無水清洗身體,更容易沾染疫病,那些女子同樣是我們堡內的居民,如果她們染病,我們同樣無法倖免,所以勤以洗身當為防止疫病第一要務。」

  二人都是呆了一呆,韓仲又道:「只是男女混雜洗浴,這會不會……太那個了?」

  「男女混雜洗浴?」

  王鬥哭笑不得,沒想到傳言會變成這個樣子,他道:「哪裡是男女混雜洗浴?那些女子們,她們專門有自己的池堂,男子是不得入內的。」

  「哦。」

  二人一齊點頭。高史銀呼了口氣,臉上神情不知道是高興還是失望。

  ……

  在興建澡堂的同時,王鬥還讓人在堡內興建了幾個公共廁所,避免堡內軍戶亂倒馬桶污染環境,同時又能收集到大批優質肥料。

  等堡內澡堂與公共廁所建好後,靖邊堡的軍戶就要開始準備糧食的收穫了。

  這天王鬥正與齊天良在官廳內商議到時的糧食收穫情況,這時一個軍戶臉色怪怪的前來稟報,說是堡外又有一個女子前來投靠,希望總旗大人能夠收留。

  ※※※

  老白牛:回路客書友,書中韓朝讓幾個部下生吃蝌蚪,那已經是崇禎八年五月中的事,那時到處是蝌蚪了。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7-26 11:11 編輯

bigsing 發表於 2010-8-6 14:46
第四十八章 納捐

  王鬥來到南邊的永寧門前,只見那邊跪著一個女子,旁邊圍了一大圈的人,都在旁邊指指點點,議論紛紛神獸玄奇。

  見王鬥出來,眾人紛紛道:「大人出來了。」

  趕忙給王鬥讓開了一條路。

  王鬥走上前去,看地上那個女子,不由吃了一驚,看她的臉容樣貌,分明就是那日後不知所終的許月娥。

  看她神情憔悴,臉色白的厲害,身上還有些血跡與傷痕,不知是從哪裡來的。

  聽到動靜,許月娥抬頭看了王鬥一眼,深深地拜下身去:「民女許月娥,前來投靠,望大人收留。」

  鐘榮此時站在王鬥身後,他低聲道:「大人,此女不祥,不可收留。」

  齊天良與楊通也是這樣說。高史銀本來站在王鬥身旁,此時都是無意識地離許月娥遠一些。

  旁邊各人的議論,也是不時傳來:「聽聞這許月娥被韃子糟蹋過……」

  「是啊,這還不算,聽說她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殺了。」

  「這樣的女子如果進入我們堡內,大夥兒非倒大黴不可……」

  ……

  聽著旁人的竊竊私語,許月娥卻是神情冷漠,只是一動不動地跪著。

  王鬥道:「無妨,堡內正好缺乏人手,就讓她留下吧。」

  王鬥一言而決,立時眾人都靜了下來。

  王鬥叫了陶氏來:「齊大嫂子,你安排一下,以後許姑娘在堡內做什麼事。還有,你煮些粥給她養養身子。」

  陶氏滿面笑容地應了一聲,看了那許月娥一眼,招呼她道:「小娘子,請隨婦人來吧。」

  許月娥低聲謝了王鬥一聲,便起身蹣跚地隨陶氏進堡而去。

  留在一大幫的軍戶在那裡竊竊私語。

  ……

  陶氏將許月娥安排在南街一處營房內,裡面住著同樣都是被後金軍擄過的女子。

  許月娥在營房內休養了幾日,每日都是足不出戶,只有謝秀娘聞聽消息後,抓了一隻雞去看望她。

  幾天後,許月娥被陶氏安排去畜場餵豬,她一言不發便去了。

  此時已是崇禎八年的六月中,算起來已是後世的陽曆七月,保安州各地的冬麥高粱等作物相繼收穫。

  王鬥的軍事訓練也是暫時停止,各隊的戰兵紛紛隨自己的家小下田幹活,在各個地裡收割莊稼。

  最後的統計,去年開墾的田地,今年春開始播種,每畝穀子與高粱的產量都達到七、八斗左右,其中靠近百戶渠的軍戶田地每畝收穫有八、九斗。離水渠遠的,依賴灌井灌溉的田地,每畝收穫也有五斗,六斗的。

  算算近了秋,還可以播下冬麥,這樣一年下來,連麥子,連穀子、高粱等雜糧算在內,眾人一畝地收穫可達到一石多,近兩石的糧食產量。而且堡內第一年還不徵收他們的稅糧,田地所得都是歸他們自己所有。

  看著這些糧食,那些分下田地的軍戶歡天喜地,個個是喜笑顏開,好是鬧騰了一陣。那些後來的,還沒分到田地的軍戶也是個個羨慕萬分,只希望趕快開墾荒地,好讓自己也分下田地。

  董家莊管隊官張貴聞聽王鬥屯田第一年便有這個成績,也是非常驚訝。舜鄉堡的防守許忠俊聞聽後,也是非常欣慰。此時他已經病重臥床,便讓自己的心腹許祿帶人前來慰問。

  ……

  在大明北方,每戶人家二十畝地,其實並不能讓自己過上安穩的生活。一戶人家幾個勞力,至少需要四十畝地,或是五十畝地,才可以養活一家老小,並應對衛所官府的稅糧支納。

  王鬥準備在秋播前沿著董房河再開墾一些荒地,給那些原來及後來的軍戶們再分配一些田地,以後堡內的軍戶每戶至少都要擁有四十畝的田地。

  關於秋播前的土地開墾,王鬥就交給齊天良了,由他組織堡內的人力,力爭在秋播前再開墾一批田地出來。還有新田地的水利建設,各地的灌井挖掘,也要同時進行。

  ……

  在田地的小麥收穫後,母親鐘氏也是來到靖邊堡內。那邊的王家宅院,王鬥則是僱傭了兩個老年軍戶打掃看護。

  其實鐘氏很捨不得離開辛莊,那裡有她的田地宅院,不過她不想讓兒子憂慮,畢竟住在靖邊堡內更為安全,也可以時時見到兒子。

  眼下王鬥的總旗官廳是設在南街的北端,就靠近靖邊墩的圍牆,這樣萬一靖邊堡被敵軍攻陷,自己還可以退入靖邊墩內,憑藉最後一道堡壘防守。在靖邊墩內,王鬥同樣設立幾個墩軍每日守望。

  官廳後,是王家居住的宅院,堡內一干軍官,如齊天良,韓朝韓仲他們,同樣也是住在宅院的旁邊。

  母親來後,王鬥招集一干軍官為她接風洗塵,宴中,鐘氏神情歡喜,紅光滿面的,畢竟這個屯堡是兒子一手建立,他便是這個屯堡的主人。自己作為母親,自然也是跟著沾光。自從她進入靖邊堡後,堡內每個軍戶見了她都是畢恭畢敬,尊稱她為老夫人,這是她在辛莊內享受不到的。

  宴後,鐘氏興致仍高,不過隨後又嘆了口氣。

  王鬥問道:「母親有何憂慮?說出來讓兒子聽聽。」

  鐘氏嘆道:「還不是為了你舅舅。」

  在她的解說下王鬥才明白,原來自己的舅舅鐘正顯,在年初自己將他安排到董家莊做書吏後,才半年下來,鐘正顯又不安份了。他老是嫌棄董家莊太小太窮,認為自己應該調到舜鄉堡去,而且自己的身份地位也太低了。

  他常常在人前道:「以我的能力,怎麼能做一個小小的書吏呢,最少應該做一個典吏才是。」

  董家莊司吏李朝與攢典張敬昌認為鐘正顯太過狂傲,都很排斥他,這讓鐘正顯更是氣不過。他時常便是到姐姐鐘氏面前哭訴自己的待遇不公,希望外甥想想辦法,將自己調到舜鄉堡去,而且也希望他能搞點關係,將自己的身份從攢典提為典吏。

  鐘正顯現在身份其實是一個攢典,為吏之最末等。不過從攢典升到典吏,其中隔著一個司吏,還要經過幾次嚴格的考課,就算陞遷順利也要六年的時間。豈能一步而就?

  面對鐘正顯的哭訴要求,鐘氏自然是大罵他,言道官府陞遷自有體統規則,你一個做舅舅的,豈能讓外甥為難?

  不過鐘正顯卻是想出了辦法,就是納捐,向州城預備倉內捐幾十石米糧,立時自己就能提拔了。

  大明各地州縣都設有預備倉,以備平時饑荒所用,平時預備倉內的米糧都是靠民間捐助。對於這些納捐者,大明有專門褒獎條文,民間納谷者,或獎敕他們為義民,可以見官不拜。或是給於冠帶散官,或是充為吏員,獎勵算是豐厚。

  每地預備倉的貯糧多少,向來算入地方官的考績標準,所以對於民間願意捐助者,地方官向來非常歡迎。

  鐘正顯打聽過了,以往像他們這種吏員捐米,納米五十石就可以提拔兩級,現在更是減少為納米三十石,如果捐銀的話,所需的數目就更少了。

  在鐘正顯的苦苦哀求下,鐘氏也是頗為頭疼,她便詢問王鬥的意思。

  王鬥搖了搖頭,自己這個舅舅……真是沒法說。

  他問母親道:「我們家的稅銀算算應該交納了吧?」

  鐘氏道:「為娘來堡時,莊內的里長甲首是開始催促了。」

  王家有二十畝的田地,都是需要交納稅銀的民田,大明的夏稅秋糧,夏稅徵收是在六月起,限在八月之內交齊。大明行「一條鞭法」後,夏稅秋糧都改徵稅銀,不再經過各地的糧長與里長甲首,而由民眾自己到州城去交納,算算時間是差不多了。

  王鬥道:「明日孩兒去州城一趟,將稅銀交了,順便也幫舅舅的事辦了吧。」

  王鬥決定去保安州城一趟,除了交納稅銀外,年初堡內商議要請幾個軍中醫士,一直沒有下落,王鬥決定親自去醫學司內請幾個醫術高明的醫士回來。

  鐘氏點了點頭,又嘆了口氣,道:「你這個舅舅……」

  她說著搖了搖頭。

  ※※※

  老白牛:晚上還有一章,十二點前發。

  回水羊書友:台灣網友要訂閱收費章節,也要先加入vip,這個起點首頁上應該有詳細的說明。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7-26 11:10 編輯

bigsing 發表於 2010-8-6 14:46
第四十九章 偶遇

  第二天一大早,王鬥便帶著韓朝兄弟,高史銀,鐘調陽四人前往州城。

  眼下農忙開荒,隊裡的軍士都是下去幹活,訓練不成,韓朝韓仲幾人閒著無事,便隨王鬥前往了。

  王鬥、韓朝、韓仲、高史銀四人都有馬匹,鐘調陽也是借了齊天良的馬匹使用。

  鐘調陽已是知道自己父親的事,他慚愧地對王鬥道:「大人,父親的事讓您操心了。」

  王鬥說道:「都是一家人,就沒必要說這樣客氣的話了。」

  那保安州城在靖邊堡的西北方向,離堡約有十幾里,幾人策馬而去,一路經過幾個屯堡村莊,很快到了桑乾河,本地人稱為渾河的邊上。在這裡,有一條當地人稱傳濟橋的浮橋,為明正統三年興建,過了河,再往東邊行走五里,便到保安州城了。

  王鬥幾人到了傳濟橋邊,眼下正是夏稅徵收的時節,雖是大早,但橋上已是擠滿了趕著牛車,騾車,人力車的民眾,上面滿載的都是糧食。

  大明行「一條鞭法」後,雖然此後夏稅秋糧的徵收都是改為征銀,不過普通民眾平時手上哪有銀子?只得將糧食運到州城或其它地方,然後在各米店出售,換來銀子,這裡便不得不接受商人們遠低於市場價的賤價盤剝,就算是豐年,也同樣是獲利不多。

  等交完稅後,到了第二年民眾青黃不接的時候,又不得不高價從商人手上購買糧食充飢,每當這個時候,便是各地百姓窮迫逃徙,賣兒賣女的時候。

  張居正當年推行一條鞭法,本意是緩解民眾徭差及千里運糧之苦,沒想到推行到現在,卻讓民眾忍受了更多的侵欺或剝削。

  當然了,行「一條鞭法」後,各地的糧長及里長甲首制名存實亡,不過以此時大明各地州縣那有限的差役,自然是難以做到賦稅徵收到戶,大明各地便出現了一種包頭或攬戶,通常由地方大戶、富戶或地方豪強人家充任。

  這些人代交賦稅,雖然也方便了一些百姓,不過顯然的,他們不會白幹好事,其中的層層盤剝,也讓很多百姓願意自己前往州城交納賦稅。此時傳濟橋邊擠滿的百姓車輛,顯然就是屬於這一類人。

  看著這些民眾麻木的神情,王鬥心中暗嘆民生之苦。旁邊的韓仲,高史銀二人沒心沒肺,只是騎在馬上指點為樂,看一些民眾向騎在馬上的自己投來羨慕的神情,二人是得意洋洋。

  等了好一會兒,等橋面暢通一些後,王鬥幾人才策馬過河。

  ……

  五人馬快,很快便到了保安州城下。

  那保安州城原為保安衛城所在地,永樂二年置衛。永樂十三年,置保安州於衛城內,州衛同城。景泰二年,移保安衛於雷家站新址,便是後世懷來縣的新保安鎮。

  眼前的保安州城為正方形,城週四裡一百四十八步,高三丈五尺,頂厚三丈,嘉靖四十四年知州賀溱、守備周應岐包磚。城外還建有護城河一道,深二丈五尺。又設南門、西門二門。在南門處,還設有南關堡城一座,周長四百九十丈,牆高三丈五尺,護城河深二丈五尺。

  這保安州城西南有涿鹿山,西北有雞鳴山,鷂兒嶺,桑乾河又在南。東又有東八里堡、良田屯堡、保安衛城、麻谷口等堡。是大明宣鎮重要的屯糧之地。

  崇禎七年的七月二十三日,在王鬥來到這世界的前五天,後金軍攻陷了保安州,軍民死傷無算,知州閻生斗自盡殉節。

  有鑑於此,眼前的保安州城戒備森嚴了許多,城牆上放置著幾十副的佛朗機炮,至於小銅炮、小鐵炮更是眾多。此外王鬥還看到了幾尊神威大將軍鐵炮,炮筒怕長有三米,黑壓壓的炮口只是對著城外。

  王鬥五人來到南關堡城的來薰門外,要從這裡進入州城內。

  不過在吊橋前,這裡擠滿了各鄉里運糧前來的民眾們,將一個城門擠得滿滿的。此外還有一些衣衫襤褸的流民帶著家口想要混入城內,守門軍士只是大聲喝叱,不准他們進城。

  一片的喧鬧,看到這個樣子,王鬥幾人只得等等。

  此時天氣炎熱,加上太陽出來,幾人便在城門附近一個茶棚中找幾個位子喫茶。

  那經營茶棚的老漢見幾人軍漢打扮的樣子,加上各人神情猙獰,不由有些猶豫。

  高史銀一瞪眼道:「怎麼,怕我們不給錢?有沒有看到大爺們的馬,我們像是給不起錢的人嗎?」

  那老漢更是一驚,點頭哈腰的為各人倒上茶來。

  各人吃了兩碗茶,見城門已是順通,王鬥微微示意,高史銀掏出一錢銀子,「啪」的一聲拍在桌上,讓那張桌子幾乎散開,他大聲道:「哪,這是給你的錢,多的就不用找了。」

  老漢大喜,只是連聲感謝,心下暗暗奇怪:「沒見過軍爺喝茶還給錢的,真是奇了。」

  ……

  王鬥等人站起身來,鐘調陽為王鬥牽了馬,眾人正要進城,忽然一陣的說話聲吸引了他們的注意。

  卻是不遠處兩個丫鬟打扮的少女,正對著身前幾個穿粗布衣衫的漢子在埋怨:「和你們約定了一大早,怎麼現在才來?差點誤了我們貴客的事。」

  那幾個漢子只是在叫屈,其中一人道:「兩位奶奶,你們約定的時辰緊,又要趕著新鮮,從我們東靈山到這裡,可有幾十里地,我們可是天沒亮就起程的,現在也趕上了不是?」

  其中一個丫鬟道:「好了,好了,你們這山杏可是新鮮?」

  那漢子道:「這位奶奶,我們這山杏可是昨日專門從東靈山向陽坡地上采來的,您看看,這山杏看起去肉多薄,這色又多鮮?保證吃起來多汁甜美,聽老一輩說,吃了這山杏,還有潤肺定喘,生津止渴等效果呢。

  那兩個丫鬟接過那漢子的竹籃看了一陣,道:「好了,山杏我們收下了,這銀子是給你的。」

  拿出一錠銀子交給那漢子,漢子接過歡喜地道:「給這麼多啊,謝謝兩位奶奶。」

  一干粗衣漢子歡天喜地地去了,一路還歡喜地談著此行收穫不小。

  高史銀雙目只是不斷地往那兩個丫鬟身上掃射,他說了一聲:「這兩個丫頭不知道是哪個府上的,還真長得美,能討一個來做婆姨不錯。」

  韓仲取笑了一聲:「高蠻子,你也不看看自己,這兩個丫鬟會看上你?」

  高史銀怒目喝道:「她們也不會看上你。」

  王鬥打量那兩個丫鬟,二女都是十六、七左右,身上穿著絳紗的衣衫,人長得白淨細嫩。靖邊堡與董家莊內的軍戶女子不是粗黑,就是干瘦,相互比較之下,確實兩個丫鬟便顯得動人。

  而且她們雖身為丫鬟,但也有一股動人的氣質,她們的主人能調教出這樣的下人,不知道是州城內哪個府上的人物。

  正在這時,城門內駛出一輛華麗的車馬,守門的軍士見車馬經過,都是神情畢恭畢敬,連連驅逐圍在城門邊的百姓。

  車馬停在王鬥等人的不遠處,從車內走下一個中年男子,兩目銳利,穿著絲綢的衣衫,看打扮像是一個大戶人家的管事。

  他看到兩個丫鬟,招呼二人過來,問道:「你們二人給紀小娘子的禮物備好了嗎?」

  兩個丫鬟都是連忙應道:「楊管家,禮物我們都備齊了。」

  那楊管家接過二女手上的竹籃,往內看了一陣,滿意地點了點頭:「這山杏是少夫人專門催促辦理的,你們二人能在這麼短的時辰內辦好,少夫人定是高興。」

  兩個丫鬟聞聽後也是非常歡喜,連聲道:「這都是靠楊管家抬舉,奴婢等感激不盡。」

  楊管家點頭道:「你們快準備下,少夫人與紀小娘子的車馬就要出來了。」

  此時那車馬旁已是圍了一圈的人,王鬥幾人看這樣子,也是心下好奇起來,反倒不急著走了,在旁邊看看熱鬧也好。

  那楊管家只是負手傲然而立,雙目掃到王鬥幾人這邊,看了眾人幾眼,哼了一聲,又轉開頭去。

  高史銀低低說了一聲:「看那車馬,像是知州大人府上的……」

  正在這時,城門內又駛出一輛秀麗的車馬,很快在先前那輛車後旁停了下來。楊管家帶著兩個丫鬟急迎了上去,並恭敬地將車門打開,露出裡面的竹簾。

  裡面響起女子低低的聲音,接著竹簾半卷,有兩個女子走下車來。

  其中一個少婦打扮,年在二十餘歲,穿著大紅比甲。另一個則是花季少女,年在十七、八歲左右,穿著松綾白色輕衫,下著挑線裙子,身姿盈盈,裊裊婷婷。

  兩個女子走下車來,那少女盈盈施禮,道:「有勞少夫人盛情款待,感激不盡。」

  那少婦襝衽回禮,說道:「小娘子一路走好,代妾身向大人問好。」

  她伸手接過那楊管家遞過來的竹籃,說道:「這些山杏是妾身專門為大人所備,還望小娘子收下。」

  那少女有些驚奇地接過,笑了一聲:「沒想到少夫人還知道爹爹所好,真是有心了。」

  二女最後又是相互拜了一拜。

  王鬥看二人風姿儀態都是上上之選,特別是那個被稱為紀小娘子的少女,更是身形高挑,臉容嬌豔,雙目流轉中非常靈活。

  看著這少女,王鬥有種驚豔的感覺,來到大明朝,他第一次看到古代傳說中的美女,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後世那些所謂化妝品堆積出來的美女,在她眼前完全不是一個檔次上。

  再看二女衣衫面料都是質綾華貴,不知道這兩個女人是哪裡出來的人物。

  高史銀在旁低低說了聲:「那少夫人似乎是知州大人府上的,以前見過,不知道那小娘子是什麼人物,竟要勞動知州府內的少夫人相送。」

  王鬥幾人都是看向高史銀,對他閱歷如此豐富表示敬佩。

  那紀小娘子上了車,在車馬開動時,仍是含笑向車外的少夫人揚手。在這車馬下面,韓仲與高史銀幾人都是傻傻地看著她,口水流了滿地仍不自知,那紀小娘子看到韓仲二人的樣子,不由有些好笑,她眼波流動,立時百媚橫生。

  她的雙目掃到王鬥身上時,王鬥對她微笑地頷了頷首。那紀小娘子有些驚訝地看了王鬥一眼,雙目閃閃亮的,深深地在王鬥身上轉了轉後,便隨後關上了窗簾。

  看著她的車馬遠去,王鬥心中想起了一首詩:「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適我願兮。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揚。邂逅相遇,與子偕臧。」

  或許可以更好地形容這個場景。

  等那少女的車馬遠去後,王鬥看高史銀二人還是呆呆的,他在二人頭上各拍一下,說道:「人都走了,還看什麼看?進城吧!」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7-26 11:10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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