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色 作者:墨武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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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lter727 2010-8-17 11:35:0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12 946826
bib 發表於 2010-9-12 19:00
一三零節 官威

神醫算得上慈惠坊的名醫,來求醫的有人跪著求的,的,有人好言相求的,有人重金相求的,對于婉兒這種求法,他心中可是說不出的討厭。

    他行醫一是求名,二是求利,因為有了幾手絕活,來請的都是達官貴人,出手大方,這讓他對泥腿子的來求可有可無,求醫的人他見的多了,可拎著他的脖子求他看病的人,游神醫倒是頭一回遇到。

    感覺眼前這個壯士多半是土匪出身,又見他看鴨脖子一樣的看著自己的脖子,說不定一出手就會扭斷自己的脖子,游神醫給小弟搭脈的時候,倒也還是聚精會神。

    游神醫不知道自己看病不錯,看人也是不差的,這個壯士倒真的是土匪出身。只是這個土匪身著官服,雖然看官階不大,可也讓游神醫摸不清他的門道。

    “游神醫,小弟的病嚴重嗎?”婉兒戰戰兢兢的問。

    “古書有雲,陰陽者,天地之道也,萬物之綱紀……”游神醫搖頭晃腦的望著蕭布衣說道。

    “我是個粗人,不識幾個字,”蕭布衣活動著手腕子,含笑望著游神醫道︰“你說的我都不懂,麻煩你說點我能听的懂的。”

    “病人有寒,復發汗,胃中冷,此為厥陰之癥。”游神醫心中嘀咕,只能說點白話,“好在我來的及時,他現在不過是寒熱交替,若是再晚一些,我只怕會暈倒不省人事的。”

    婉兒連連點頭。感激地說,“是呀,薛神醫,真的謝謝你。”

    蕭布衣心道,要不是老子拎著你脖子,你怎麼會來,還說什麼早晚?突然想起了什麼,蕭布衣問。“游神醫。我听說。血凝于足者為厥?”他伸手探入被子,握住了小弟的腳丫,只覺得僵冷一片,倒有點相信游神醫的判斷。

    游神醫駭了一跳,心想這個粗人怎麼會懂這些,而且判斷精準?他當然不知道蕭布衣習練過易筋經,主要是從人體九法來改變。對氣血精,脈髓骨,筋發形的了解都是比常人知道的遠遠要多,醫武相通,習武之人的內在法門也和醫術上的道理大同小異,不過是一個練自在,一個為他人調理而已。

    “壯士說地不差,小弟厥陰之癥。表現就是發汗。身熱,足逆冷。現在癥狀不算嚴重,我給開個方子。三天應好。”游神醫性命攸關,又總感覺蕭布衣也是個大行家,倒是老老實實地開方。

    方子開好後,婉兒有些不知所措,蕭布衣知道她沒錢抓藥,卻是說不出口,一把抓過藥方,微笑道︰“游神醫,我和你去抓藥如何?我見到你那好像不但出診,還可以賣藥地。”

    “那敢情好的。”游神醫不敢提錢,只想送走這位瘟神,蕭布衣望向婉兒,吩咐道︰“你在這里照看小弟,我去去就回。”

    “蕭公子,怎麼好再麻煩你。”婉兒滿是歉然。

    “不麻煩,不麻煩,我這人熱心,喜歡為人請醫生的,游神醫,是不是?”蕭布衣望著游神醫。

    游神醫愣了下,苦笑道︰“這個嘛,我並不清楚,壯士,走吧,莫要耽擱了。”

    二人出了草房,蕭布衣熱心的問一句,“還不知游神醫叫什麼?”

    “敝人游嘯風。”神醫很謙遜的說道︰“不敢請問壯士高姓?”

    “哦,我姓蕭。”蕭布衣心道,游嘯風?好在你小子能見風使舵,不然我只能讓你抽風了。

    游神醫見到蕭布衣也不多話,無奈的向藥鋪走去,心中卻是咒罵不停,不到藥鋪前,見到藥鋪前站了一人,眼前一亮,疾步走了過去,高聲叫道︰“孫親衛,你怎麼來了?”

    游神醫孤身一人,不敢和蕭布衣叫板,只怕惹得他惱怒,把自己的胳膊腿擰下來安裝到桌子下面,平日都是貴為醫者父母也,這次忍氣吞聲裝孫子好久,只是覺得奇恥大辱般,見到了個熟人,心中大喜,不由底氣大壯。

    蕭布衣望向那個親衛,見到他雄赳赳氣昂昂地,倒是一表人才,暗中點頭。他現在已經知道親衛隸屬左右衛府,又叫禁衛軍,主要是負責紫微城宮內的安全,親衛官階正七品以上,比他這個校書郎的官階要高上一些。

    實際上,在京城這個地方,一個官七品以上都是司空見慣,左右衛府所領的三衛中,親衛正七品,勛衛從七品,衛正八品,加在一起四五千人之多,隨便拎出來一個官階都在蕭布衣之上,可見他官位的卑微。

    “我過來找你問一種藥材。”孫親衛倒沒有什麼飛揚跋扈,只是說,“游神醫,你……”

    “孫親衛救命。”游神醫突然大叫一聲,已經躲到了孫親衛的身後,伸手指過去,“這人要殺我!”

    游神醫就算宮中也去過,和孫親衛頗為熟捻,什麼時候受到過蕭布衣的這種威脅,一肚子怨氣無處發泄,知道這個親衛權利不差,武功高強,當下揚眉吐氣。

    蕭布衣沒有想到游神醫如此,皺了下眉頭,只是望著那個孫親衛。孫親衛看了蕭布衣一眼,回頭道︰“游神醫,他為什麼要殺你?”

    “我怎麼知道。”游神醫指著門板道︰“他一來就凶神惡煞般的踢了房門,你看,桌子也被他打散了,然後他拎我起來,說他看病不付錢地……”

    見到孫親衛嘴角古怪地笑容,游神醫覺得有些不對,“他威脅我去看病,說若是不看病就要殺了我。孫親衛,你可得為我主持公道呀。”

    孫親衛有些好奇,“游神醫,你本來就是醫生,看病是你本分,何來威脅一說?”

    游神醫暗罵這個孫親衛愚蠢,心想你是幫我還是幫他?

    “我。他,我這個人有個臭脾氣,看病威脅不行的。”

    孫親衛卻已經笑了起來,拱手向蕭布衣道︰“蕭大人,都說你武功高強,我還不信,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這桌子紅木打造。門板也是結實。恐怕沒有幾百斤地力氣也不能輕易打爛。蕭大人一腳能踢倒門板,一掌打散桌子,這種本事就算禁衛軍也沒有幾人能夠做到。”

    這下不但游神醫差點暈倒,就算蕭布衣都是大惑不解。他當然沒有見過孫親衛,可是這人怎麼會認識他?親衛官正七品,他校書郎不過九品,他叫自己大人。實在是于理不合。

    “孫親衛認識我?”蕭布衣問道。

    孫親衛目光中滿是佩服,“東都城還有不認識蕭大人地?”

    蕭布衣苦笑道︰“最少游神醫是不認識我的。蕭布衣不過是小小的校書郎,孫親衛叫我大人,實在折殺了蕭某。”

    孫親衛把游神醫拉到近前,含笑道︰“游神醫,我想你多半和蕭大人

    會,蕭大人豪杰蓋世,威風四方。如何會和你一般

    游神醫暫時忘記了自己的嘴在哪里。只是連連點頭,心里發苦,可他賴以依靠的孫親衛對人家都是畢恭畢敬。他還能說些什麼?

    “蕭大人僕骨揚名,威震草原,單騎救主,智捉內奸。”孫親衛艷羨道︰“來到東都後,揚威四方館,得聖上和皇後的賞識,听說明日就要殿試比武。蕭大人現在官雖九品,不過是個校書郎,可是眾兄弟們最服好漢,最重英雄,都說蕭大人殿試必過,到時候升官晉級那是不言而喻,孫少方不才,可是賭的蕭大人最少也會當個郎將地。”

    蕭布衣愣住,沒有想到自己居然如此有名。

    孫親衛說到這里,已經微笑起來,湊了過來,“蕭大人,兄弟不算豪闊,可也壓了一兩銀子賭你最少官至六品,這個大人嘛,不過是提早叫了一天而已。”

    游神醫記得自己地嘴在哪里,一時間卻忘記了腦袋在哪里,腦海中一片空白,半晌才惶恐地沖了過來,就要下跪。蕭布衣伸手托住,不解道︰“游神醫你要做什麼?”

    游神醫苦著臉道︰“蕭大人,游嘯風不知道是大人求醫,多有得罪,還請萬勿見怪,我,我這就去給你抓藥。不對,我這話極為不妥,”他作勢要掌嘴,“是給小弟抓藥。”

    他說完話後,不迭的沖進藥鋪,翻箱倒櫃的折騰,蕭布衣卻是不解道︰“我是見識淺鄙,今日不過是和孫親衛頭次見面,不知道孫親衛竟然對我如此熟悉?”

    孫親衛大笑道︰“蕭大人真的謙虛,你要是見識淺鄙,估計我只能去撞牆了。”他態度有點過于親熱,蕭布衣倒有些不太習慣,更搞不懂這位是誰的親信,和自己接近,是為了試探口氣,拉攏關系,還是怎的。

    來到東都這麼久,他或多或少的知道這里面地關系實在錯綜復雜,新閥舊門勾心斗角,算計陷害層出不窮,李淵還在掌大旗的,宇文化及也才是個弼馬溫,虞世南不過是個秘書郎,所以他倒也不敢小瞧這個孫親衛。更何況他一直沒有小瞧過別人,從來都是別人小瞧他的。

    “蕭大人想必是見我初次見面,就是如此熟絡,難免有些不習慣。”孫少方看出了蕭布衣的疑惑,壓低了聲音道︰“其實兄弟內心對蕭大人早就敬仰多時,這會兒見到,難免情不自禁。蕭大人淡泊名利,卻多半不知道,殿試的消息早就傳開,祖郎將的事情蕭大人想必知道?”

    蕭布衣不動聲色道︰“我不知道。”

    孫少方微笑起來,“都說蕭大人沉穩干練,如今看來一點不假。監門府的祖郎將因為得罪了蕭大人,如今已被杖責削職,這京都監門府郎將一職也就空缺了下來,現在京都衛府眾人都是議論紛紛,都道蕭大人過了殿試,必定最少是郎將之職,而出任這監門府郎將一職是大有可能。”

    蕭布衣也笑了起來,“倒讓你們厚愛,只怕我會讓你們大失所望。”

    “蕭大人此言何解?”孫少方詫異道。

    “你們都是在議論紛紛,我對此事可是一無所知。只怕真的過不了殿試,當不了郎將……”蕭布衣欲言又止。

    孫少方人極聰明,轉瞬醒悟過來,“蕭大人以為少方早早地過來巴結,到時候會大失所望?”

    蕭布衣地確有點這意思,卻只是搖頭,“我是絕無此意。”

    孫少方苦笑道︰“巴結的意思其實是有點,不過最重要的是我們這些禁衛都是久仰蕭大人地大名。我今日見到。如何會錯過?都說蕭大人武功極高。不可能過不了殿試,就算當不了郎將,我孫少方除了遺憾外,倒不會有其他的想法。”

    “我是多謝孫親衛的抬愛,只憑孫親衛這幾句話,已經知道孫親衛此人值得一交。”蕭布衣不知道他為什麼如此熱情,卻不想讓他失望。

    孫少方精神一振。“其實我們倒希望蕭大人不要去當監門府的郎將。”

    “為什麼?”蕭布衣大為疑惑。

    “只是因為我們禁衛軍地郎將也是空著地。”孫少方狡黠地笑,“都知道蕭大人有能力,我們禁衛軍的兄弟都在想,只要歸你統領,以後什麼都是不愁的。”

    蕭布衣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有如此的能力,不等多說什麼,游神醫已經拎著大包小包的出來,一股腦的遞了過來。“蕭大人。這藥三副,煎藥的方法婉兒姑娘知道地,要不要我給你送過去?”

    蕭布衣搖頭。“孫親衛找你有事,我就不打擾了,游神醫,這是藥錢。”他伸手掏出錠銀子遞了過去,五銖錢實在有點累贅,好在這是東都,中原最繁華的地方,從不愁兌換不開。游神醫眼珠子差點爆出來,“蕭大人,你看輕我了不是,就一點草藥,還要什麼錢?你要是給我錢,就是不給我面子。”

    蕭布衣只好給他面子,又把銀子收了回去,舉起藥包向孫少方示意下,孫少方早就點頭,“蕭大人,你先去忙,我也還有些其他事情。”

    等到見到蕭布衣轉身離去的時候,游神醫這才抹把冷汗問道︰“孫親衛,這個蕭大人到底什麼來頭,我看他的服飾,不過是個九品小官而已,怎麼你對他畢恭畢敬?”

    孫少方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他是什麼來頭。”

    “啊?”游神醫目瞪口呆。

    “可就是不知道來頭才顯出他的可怕之處。”孫少方有些敬畏道︰“太僕少卿厲害吧,從四品官,聖上的眼前的紅人,可就是因為他被削職為民。”

    “啊?”

    “上林苑的四品夫人厲害吧?可就是因為得罪了他,被皇上給斬了。”

    “啊?!”

    “我厲害吧?”

    “親衛你當然厲害,難道親衛你也得罪了他?”游神醫嚇了一跳,心道你雖然厲害,可是比起什麼太僕少卿和四品夫人好像還差了點。

    “那倒沒有。”孫少方搖頭,“我雖然不差,可也就是個親衛,見到監門府地郎將也要畢恭畢敬,監門府地祖郎將因為得罪了他,被聖上杖責打的半死,如今還是閑置。你說祖郎將都動不了他,我見到他還能不恭敬?”

    游神醫摸了下脖子,暗自為自己慶幸,心想敢情這位爺沒有別的能耐,就是四處鬧事。他不知道這三個人都是一件事情一起處理地,只以為蕭布衣是個微服下訪的太子爺,見到不平就會出手,暗叫好在自己頭腦活絡,原來蕭布衣說什麼胳膊腿斷不是虛言。

    蕭布衣不等回轉草屋,就見到婉兒站在門口在張望,見到他拎著藥包走了過來,驚喜的

    去,“蕭公子,又讓你破費了。”

    蕭布衣笑著搖頭,“婉兒,這次你可是說錯了,游神醫心好,一文錢都沒有要我的。”

    “怎麼可能?”婉兒詫異道,她見識了太多游神醫的白眼,知道游神醫如果心好的話,這世上估計好心人也就死絕了。

    “沒什麼不可能的,人會改變的。”蕭布衣已經掀開簾子走進去,“他說你會熬藥?”

    “是呀。”婉兒顧不得疑惑,接過藥包,紅著臉,“蕭公子,藥錢我會還你。”

    蕭布衣也不回答,只是蹲下來看著小弟。“小弟,還冷嗎?”

    “本來冷的,見到大哥哥就不冷了。”小弟在被子里面縮成一團,竟然還很精神。

    “哦,那我不是比火爐還要厲害?”蕭布衣笑著看了眼這里地環境,有些搖頭,卻沒有多說什麼。

    “你可比火爐強多了,大哥哥。你以後常來看看我好不好?”小弟黑漆漆的眼楮盯著蕭布衣。滿是懇求。

    “小弟。不要胡鬧,蕭公子有事,怎麼會常來。”婉兒輕輕斥責了句,早就拿起個瓦罐,快手快腳的添藥端上了小爐子。

    小弟撅撅嘴,“姐姐,你也喜歡大哥哥來的。是不是,不然你怎麼天天念叨他呢?”

    “小弟。”婉兒厲聲喝了句,“不要胡說。”

    小弟見到姐姐漲紅了臉,滿是怒容,倒是不敢多說。他人小鬼大,如何不知道姐姐的心事,可見到姐姐羞惱,一時間倒不好說什麼。蕭布衣只做听不見。和姐弟二人隨意聊了兩句。才要起身告辭,草屋外有人高聲喊道︰“蕭大人在嗎?”

    蕭布衣听出是孫少方的聲音,大為詫異。掀開門簾道︰“孫親衛,有事找我?”

    孫少方卻向草房中望了眼,微笑道︰“蕭大人,我方便不方便進去?”

    “我只怕你嫌棄。”蕭布衣讓開了身子,不解其意。

    “蕭大人都無所謂,我算什麼,也敢嫌棄?”孫少方笑道,矮著身子走了進去,四下看了眼,目光定在了小弟的身上,“就是這位小兄弟病了嗎?”

    “是呀,大人,我們欠游神醫的錢,還請寬限兩天。”婉兒見到孫少方官服在身,挎著腰刀,不由有些膽怯。

    孫少方笑了起來,“游神醫說了藥不要錢,偏偏這位姑娘念念不忘。”四下打量了眼,孫少方眼中有了狡黠,“這房子蓋在這里,于理不合地。”

    婉兒急了,“大人,求求你,我們就住在這一個冬天,一開春,等到河水解凍,我們就會搬走,房子也會拆掉,你要是拆了我們地草屋,我,我……”

    她說地焦急,眼圈發紅,小弟卻是冷‘哼’了一聲,“姐姐,不用求這個狗官的,他們除了敲詐外還知道什麼?”小弟人小鬼大,知道的事情不少,比姐姐多了分倔強。

    “小弟。”婉兒訓斥道︰“不要亂說話。”

    小弟有些不服的望著孫少方,孫少方卻是並不介意,只是問婉兒,“誰讓你在這里搭起這個草屋的?”

    婉兒求救的望向了蕭布衣,蕭布衣笑道︰“無論是誰,總是好心吧?”

    “什麼好心。在這搭一間草屋,這個冬天這麼冷,可是想凍死人嗎?”孫少方嘆息道︰“蕭大人多半不知道,像這位姑娘這樣的在洛陽城不算少數,只是冬日無法捱過去,這才借人家房檐搭建草屋,這在東都于規矩不和。那些人明知故犯,卻收取窮人不少地租用費用,等到開春就拆,來年再建,周而復始,賺窮人的錢財。”

    蕭布衣苦笑,“雖然如此,可這總算活人一命的,如果沒有他們,這姐弟倆如何渡過這嚴冬?”

    孫少方微笑道︰“蕭大人,少方呢,應該算不上壞人,可也說不上是什麼好人,蕭大人都為這姐弟抱打不平,少方如何能無動于衷?你放心,憑我的這身官服,這個冬天這姐弟不用睡在這里,小弟幼小,凍壞了可是一輩子的事情。”

    蕭布衣心喜,婉兒不解,小弟卻是掀開被子叫道︰“你說可以給我們找個地方住?你是男子漢大丈夫,說話不能不算數。”

    “小弟,小心著涼。”婉兒又把他按回了被子里面。

    “我不是男子漢大丈夫,不過是狗官,說話不用算數的。”孫少方哈哈大笑走出了草屋,蕭布衣和婉兒跟了出來,孫少方看了一眼圍牆,順著圍牆繞了圈,走到宅邸大門前,“是這家嗎?”

    婉兒點點頭,又有些不好意思,“孫大人,不用麻煩的,我能捱……”

    “你能可小弟不能的。”蕭布衣一句話打斷了婉兒,她垂頭下來,不知所措。

    孫少方搖搖頭,想說什麼卻又忍住,伸手拍拍門環。半晌地功夫,一個下人才打開房門,嘟嘟艿潰骸八 劍俊br />
    等到看到孫少方站在門前,下人打了個冷顫,點頭哈腰道︰“大人,什麼事?”

    “什麼事?”孫少方對蕭布衣客氣,一口一個蕭大人地說,對這些人官威一下子冒了出來。“什麼事。你也配問我什麼事?”

    下人苦著臉。“大人,我是不配問什麼事,可是你到底什麼事?”

    孫少方看起來臉都有些圓,終于點醒道︰“去找你家老爺來。”

    下人恍然大悟,一溜煙的去找了老爺,老爺滿是富態,見到孫少方的官服就有點苦態。把三人讓了進來,端茶送水後才問,“大人,什麼事?”

    孫少方端起茶水,慢條斯理,“貴姓?”

    “敝姓趙。”老爺有些謙卑。

    蕭布衣知道孫少方是有備而來,他雖然是衛府親衛,久在紫微城。可對大戶關系絕對不會含糊。他既然攬下了不平,當然就是知道他有壓得住地能力。

    孫少方一指婉兒,“她的草房是搭在你家的屋檐下?”

    老爺皺了下眉頭。“官爺,這個我不知情,我去找管家來。”下人又找了管家,管家見到婉兒就已經愣住,听到事情的經過汗珠子就已經冒了下來,迭聲道︰“大人,這的確是我地不對,我把這草房拆了,把她們趕走。”

    老爺有些變色,怒喝道︰“原來是你在搞鬼,我千叮萬囑讓你莫要做這些違法地事情,還不趕快去把草房拆了。”

    婉兒不知所措,孫少方卻是擺擺手,“你說地輕松,我在你頭上拉泡屎,給你擦干淨是否也可以沒事?你要知道你已經犯了大隋律歷,法不可褻瀆,這事要是公辦,那就送到官府先是打一頓板子,然後呢,罰你罰到吐血。再說你把草屋拆了,這位姑娘住在哪里?”

    管家汗水流下來,不知所措,老爺到底是

    听出點了門道,“那這位大人,你說應該怎麼辦?”

    “這個姑娘本來是我們右衛府的親戚,多年失散,如今才找到,很是讓人欣喜,可我們做夢也沒有想到,她竟然住在這種地方。”

    婉兒垂頭,滿臉通紅,孫少方卻是淡然自若,“可我們衛府你也知道,都在紫微城,就算是親戚也不能隨意進入的,更不好說住在里面,這住的地方可是個難題。草房不拆,那可不行,可這草房拆了後,這大冬天,讓人睡到哪里?”

    管家听他說的復雜,心中暗罵,你的親戚,住客棧不就好了,搞的這麼復雜,不就是想敲詐點錢嗎?

    老爺陪著笑臉上前,“大人,這個倒好安排,我家有個柴房是空地……”

    “柴房?”孫少方眼珠子一瞪,“你當我們是什麼人,你當衛府的親戚……”

    “大人,”婉兒輕喚了聲,“柴房已經很好了。”

    孫少方看了蕭布衣一眼,點點頭道︰“既然這位姑娘都沒有意見,算你們走運。”

    老爺饒是不笨,也搞不懂來的三人的關系,吩咐管家道︰“快去把柴房清理打掃下,務求干淨暖和。這大冬天的,你讓人家姑娘睡在外邊的草房,有沒有人性?”

    管家苦著臉點頭,已經走出了迎客廳,孫少方卻還是安然的坐在那里,打著官腔道︰“趙老爺,這位姑娘住在這里可不是求你。”

    “啊?”

    “她住在這里,只是為了彌補你們的過錯而已。不然要是真地鬧上官府,我想你們地過錯只能用板子來彌補了。”孫少方問道︰“是不是這樣?”

    趙老爺一張臉苦瓜般,只能點頭哈腰道︰“大人說的不錯,我們十分歡迎這位姑娘給我們一個改正過錯的機會。”

    孫少方點點頭,“她住在這里,要是有什麼事情地話……”

    “怎麼會!怎麼會?”趙老爺慌忙說,“她在這里不會有事情,大人如果不放心,我找兩個丫環伺候她行不行?”

    孫少方一瞪眼楮,“我是說她要有事,你們盡量照辦,回頭告訴我。”

    “原來是這樣。”趙老爺只能點頭,“我知道了。”

    “這位姑娘住在這里,要是有什麼事情的話……”孫少方又道。

    “我一定馬上通知大人。”趙老爺接道。

    孫少方嘆息一聲。“你通知我做什麼?她要有什麼事情,出了意外地話,我想左右衛府的禁衛軍天天都會過來拜訪你的。”

    “啊?”趙老爺心中叫娘,心道養個娘恐怕也沒有這麼麻煩。蕭布衣卻只是喝茶,盤算孫少方這人腦袋活絡,並不急急的幫助婉兒,討好自己,做事很有分寸。考慮的極為周到。難道只是仰慕自己的威名?說句實話。蕭布衣倒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威名,能夠讓人如此的熱心來幫手。

    孫少方軟硬兼施的時候,廳外急匆匆地來個下人,在老爺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老爺變了臉色,“大人,下人說。外邊又來了幾個大人,好像也是禁衛?”

    孫少方笑道︰“讓他們進來,我找來地。”

    老爺哭著臉,“大人,你到底還想讓我怎麼樣?”一個丫環早早地過來,端了一個盤子上前,上面紅綢蓋著,鼓鼓的裝著什麼。老爺哀求道︰“大人。這是一點心意,不成敬意,還請你收下。”

    孫少方望著那盤子。知道那里心意不菲,卻是推了回去,嘆息搖頭道︰“趙老爺,我想你是搞錯了,我不是來勒索你錢的,我是真心想給你們這種人一個改過的機會,你要知道,有些東西錢是買不到的,比如說板子?”

    趙老爺現在听到板子二字就有些頭痛,只想出去給管家幾板子,“那大人的意思是?”

    “他們是我找來的,當然也是來找我地。”孫少方繞口道。幾個禁衛已經捧著大包小包的東西走了過來,“孫大哥,這是你吩咐我們買的,就不知道符合你的心意嗎?”

    “差不多就好,都是老粗,哪里懂得買東西,你們幫助這位姑娘把柴房布置下。”孫少方微笑對婉兒道︰“這是宮里禁衛的一點心意,姑娘還請不要推脫。”

    包裹里面都是嶄新的被褥,生活所需的東西,早有禁衛把小弟包著被子背了過來,幾個禁衛風風火火的忙碌,趙老爺看地目瞪口呆,不知道這個老娘是否準備終老于此,小弟滿是興奮,婉兒神色有些恍惚,如同夢中一般。

    等到一切收拾妥當,孫少方巡視了柴房,覺得倒也算能住人,倒把張老爺好好地夸獎一番,這才準備起身離去。

    婉兒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覺得這一天如在夢中一樣,見到蕭布衣也要走,喊了一聲,“蕭公子,真的要謝謝你。”

    “難道不要謝我?”孫少方臉色一扳,故作生氣道︰“看來惡人難做。”

    “當然要謝謝你,你不是狗官,你是好官。”小弟倚在床上,竟然精神十足。他嶄新的衣服,嶄新地被褥,禁衛送來食物不用說都是珍饈美味,他軟綿綿的沒有力氣,一半是病,另外一半卻是營養跟不上,這次有好吃的送上門來,讓他差點吞下自己的舌頭。婉兒卻是暗自皺眉,心想以後倒要開導小弟下,由儉入奢易,可要反過來,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孫少方雖然安排的妥帖,她卻總覺得,這事情不算穩妥,到了明年春暖花開,一切都會恢復正常的。

    “我是好官?”孫少方又笑了起來,走了出去,“蕭大人,少方略盡心意,如今沒我的事情,我也要走了。”

    “我和你一起。”蕭布衣跟了出來,回頭望向婉兒,見到她有些不舍,卻不能挽留的表情,微笑道︰“我會經常來看你們,你們放心好了。”

    “我也會經常來看看的。”孫少方卻是向趙老爺說的。等到二人出了門,蕭布衣不等他們告辭,已經拱手道︰“孫親衛為船娘婉兒忙前忙後,我無以為報,請幾位水酒一杯,還請不要推脫。”

    孫少方微笑道︰“那敢情好,幾位兄弟,這是蕭大人,我經常和你們說的,這次蕭大人請客,可要放開肚皮吃,務要把他吃窮了才好。”

    幾個禁衛都是轟然叫好,一時間天寒風冷,眾人心中卻是暖暖融融……
bib 發表於 2010-9-12 19:00
一三十一節 秦叔寶和程咬金

布衣認識孫少方頗為意外,可他向來人鬼神都是交得高在上的楊廣引為知己,也能和叫花子打成一片,應對這個孫少方自然不在話下。

孫少方是個親衛,人卻很有威信,幾個手下都是很服孫少方,可知此人不但武功不差,人際關係也是很好。可孫少方卻是一口一個蕭大人的叫著,手下當然對蕭布衣也不會怠慢。

四個禁衛一個叫做周定邦,很是成熟穩重,年紀不小,另外一個叫做胡彪,一蓬大鬍子很是威風,其餘兩個一個叫做張慶,一個叫做孫晉,都是精明強幹的樣子。孫少方是右衛府的親衛,四個人都是右衛府的翊衛。雖然都是和蕭布衣初次見面,四人卻毫不例外的都知道蕭布衣,而且都很佩服,蕭布衣搞不懂自己怎麼這麼大的名氣,他也不是擺架子的人,眾人都是漢子,倒是很快的打成一片。

六人上了一家酒樓,據桌而坐。他們都是一身官服,器宇軒昂,夥計早早的上前招呼。孫少方雖說要吃窮蕭布衣,可上了酒樓後,不過隨意點幾個小菜,兩斤酒而已。蕭布衣倒有些慚愧,本想說什麼,張慶已經豔羨道:“聽說蕭大人不但文采頗高,而且能文能武,武功比文采還要高強,明日總可以見識下。兄弟明日當值,恰巧可以見到,很是走運。”

“你當值個屁。”孫晉笑了起來,“你是和別人換得的當值。就是想為看到蕭大人地功夫,以為別人不知嗎?”

孫少方微笑解釋道:“蕭大人,你和我這幫兄弟雖是頭次見面,這幫兄弟卻是早就久仰你的大名,只恨無緣相識的。明日殿試都想一睹蕭大人的神采,這次無意見到,難免好奇蕭大人如何做到揚名僕骨,千軍萬馬取敵首級如同探囊取物般?”

“我不過雙拳兩腳。一個鼻子而已。”蕭布衣笑著搖頭。“要說當初的事情。純屬僥倖。”

眾人互望一眼,胡彪問道:“蕭大人,聽說你也曾兩會曆山飛,而且兩次都是擊退過他,這種功夫也是僥倖嗎?”

蕭布衣只是笑而不答。

孫少方卻是突然想起一事的樣子,“蕭大人,都說曆山飛神出鬼沒。武功奇高,無人知曉他的真實面目,不知道此人的武功到底如何?我想我們是沒有資格說及曆山飛,這裡最有資格評價曆山飛地就是蕭大人了。前幾日地時候,我聽說蕭大人相救李柱國地時候,還和曆山飛交過手?”

他像是隨口一問,蕭布衣卻想到前幾天的那個曆山飛,心中微凜。只怕這些人是在試探他的口風。“我擊退曆山飛實在是機緣巧合,一次是和旁人聯手,另外一次卻是在他有傷在身的情況下。此人武功很是高明。如是真的一對一的情況下,我不見得是他的對手,上次他刺殺李柱國地時候,我認出是他,基於義憤,這才出手攔截,沒有想到在曆山飛身受重傷之下,都被他走脫,實在是汗顏,也算是無能之極。”

眾人都是搖頭道:“那麼多護衛都是攔截不住曆山飛,蕭大人未免過於自責。”

雖然蕭布衣不過是校書郎,可孫少方稱呼他是大人,四禁衛也是跟著稱呼,好像已經認定蕭布衣必定得到提拔般,蕭布衣倒是不好謙遜。

孫少方一直都是嘻嘻哈哈,這會兒終於露出點凝重,四下看了眼,壓低聲音道:“蕭大人,這個曆山飛和你當初見到的可是一人?”

蕭布衣有些訝然,“孫親衛何出此言?”

孫少方歎息一聲,“刺殺李柱國一事震驚朝野,現在武侯府的董中將已經是焦頭爛額,偏偏沒有絲毫的頭緒。當初很多人見到,曆山飛受了重傷,城門處又是嚴加審查,都知道他是絕對跑不出東都城,可這人又是憑空消失,無處尋覓。薰中將知道蕭大人和曆山飛交過手,其實一直想向你請教,只是你殿試在即,不好打擾,少方和董中將有點私誼,在公在私都要幫忙,所以越俎代庖的問上一句。都是知道曆山飛刀法高強,不過刺客雖然自稱曆山飛,可卻是用劍的,所以很多人都是懷疑這次曆山飛是假冒的,我想現在最有資格鑒定曆山飛真偽的,也只有蕭大人一人了。”

蕭布衣心思飛轉,露出沉吟地表情,“孫親衛這麼一說,我……”

他話音未落,樓梯處重重地腳步聲響起,一個人大聲的罵道:“這個賊老天,雪下個不停,什麼時候是個頭?叔寶,你今日攔我幹什麼,太僕寺無能做事,偏偏狗眼看人低,老子出生入死的為朝廷賣命,他們在這裡什麼事都不做,反倒看不起我們,不打他一頓,怎麼能解心中地怨氣?”

蕭布衣頓住話頭,抬眼望過去,見到樓梯口上來了兩人,都是戴著氊帽,前面那人一眼望過去,淵渟岳峙,氣度沉穩,只是一張臉卻是蠟黃,雙眸中寒光閃動。叔寶?蕭布衣心中微顫,已經想起了一個人來。此人氣度從容,隱有大將之風,只是衣衫雖然整潔,卻已有些破舊,看起來也是落魄中人。

“你打了他有什麼用?”叫叔寶的搖搖頭,“咬金,我們是奉張大人的命令來京城,不能辜負了張大人的期望。”

“可這個鳥皇上什麼時候心情能好?我們來了這久,他就是一個心情不好,我們就要一直呆在這裡不成?”叫咬金的嚷嚷大叫。那人面黑皮糙,鬍子蓬蓬散散,倒也威猛。

那人說起賊老天的時候,眾禁衛都是若無其事,只當這是個莽夫,可等到那人說到鳥皇上的時候,眾人都是臉上掛不住,霍然站起。已經把二人圍在了當中。

他們是東都禁衛,雖不當值,有人罵皇上要是不管的話,那要是讓人知道,他們估計個個都是人頭落地。

叫叔寶地皺著眉頭,厲聲喝道:“咬金,住口,你就管不住你的破嘴嗎?”

叫咬金的見到人圍上來。知道惹出了麻煩。瞪著眼珠子道:“叔寶。我什麼都沒說。你們這些人要做什麼,光天化日的圍了上來,可是要打劫不成?直娘賊,這可是京城,你

都沒有了王法不成?”

蕭布衣聽到此人倒打一耙的功夫頗為了得,對著禁衛軍說什麼王法不由心中好笑。

孫少方上下打量著二人,有些猶豫。這二人他並不認識,可他們說的什麼張大人,莫非就是張須陀大人?

在聽到咬金,叔寶幾個字的時候,蕭布衣其實已經想起了兩人,程咬金和秦叔寶!張大人,他目前知道有名的張大人也就張須陀一人,莫非這兩人就在張須陀地手下?

程咬金和秦叔寶在大唐都是赫赫有名地戰將。如是看來。也只有張須陀這種人物能夠統領這種豪傑!想到這裡,蕭布衣對於張須陀地敬畏不由多上一分。

“你方才說的什麼?”孫少方不咸不淡的說。

“我說,我說苗蝗尚什麼時候心情能好。怎麼了?你也認識苗蝗尚?”叫咬金的好奇的問,臉上的表情惟妙惟肖,讓人看不出真偽。

孫少方連連冷笑道:“夥計,你招子放亮點,這裡的人耳朵都是不聾,聽得到你說地是什麼。好,你說有個叫苗蝗尚的,我今天就帶你去找,在東都若是找不到這人,你們兩人藐視皇上,只怕……”

叫叔寶的皺起了眉頭,抱拳道:“這位兄台,在下秦叔寶,沗為張須陀大人手下的偏將,這位程咬金,本是鄉團教練出身,舉家財成立鄉團抗拒盜匪,一直追隨張大人保家衛國,剿匪立功,深得張須陀大人的器重。我們本是不通禮節,這次來東都公幹,若有什麼言語不當,得罪幾位的地方,還請見諒。”

“你說見諒就能見諒,你好大的面子?”孫晉冷笑道:“你可知道自己犯下了什麼罪名?”

“我犯了什麼罪名?難道我在東都城說話都不行?”程咬金吼了起來,擼起了袖子,“我知道你們是這裡的混混,想要打劫,要錢沒有,要命我倒是還有一條。”程咬金倒是粗中有細,只做不知這幾人是禁衛。

幾人劍拔弩張,看起來一觸即發,掌櫃夥計嚇地早就躲地遠遠的,心中叫苦不迭,只怕這幾人打起來,這個酒樓都要被他們拆了,可一方是禁衛軍,另外一方面是野戰軍,要是有損失,他們只好打牙肚子裡面咽的。

“孫親衛,他們想必是說地方言,讓人多有誤會。”蕭布衣含笑走了過來,拉住孫少方的手道:“我倒想起那個曆山飛果然有點不同。”

孫少方聽到他們是張須陀手下的時候,已經有了猶豫。他這人頗為圓滑,可也是血性漢子,看得上眼的叫你兄台,看不上眼的你叫他爺爺他都是踩你不誤,可張須陀因為剿匪平叛甚為得力,武功蓋世,無人能敵,自己對他也是敬仰十分,程咬金辱駡聖上之事可大可小,蕭布衣給他臺階下,也不勉強,哈哈一笑,“那想必是我聽錯了,兄弟們,回去和蕭大人喝酒。”

四個禁衛互望一眼,不再多話,都是回轉到了座位上,端起酒杯道:“蕭大人,請。”

蕭布衣喝了口酒後,微笑道:“若非孫親衛提醒,我倒忽略了一點。我才想起來,那個曆山飛果然有點不同,使刀使劍倒是小事,聽說對高手而言,飛花摘葉都可傷人,可那人武功畢竟還是不如我遇到的曆山飛。當初我頭次遇到曆山飛,他身陷重圍,身旁高手如雲,殺出來後毫髮無傷,這個曆山飛中了護衛的兩槍,想必高下立判。我當時一心捉賊,知道自己不及他的武功,這才全力以赴,現在想想才明白過來,他多半是假的。”

孫少方緩緩點頭,“原來如此,多謝蕭大人提醒……”

幾人談笑風生,轉瞬都是風花雪月起來,對於秦叔寶和程咬金不再理會。

秦叔寶眼中有了詫異。他成熟穩重,遠非程咬金毛毛躁躁可比,見到蕭布衣的官服,已經知道他是絕對不如禁衛軍地官銜,這些禁衛軍都是不好惹的,規矩也懂,對蕭布衣的這個稱呼實在是值得商榷。

程咬金卻是滿不在乎,坐了下來。一拍桌子。大聲喝道:“夥計。客人來了,怎麼不上前招呼?”

夥計這時才敢出來,哈腰道:“客官要吃點什麼?”

“你這酒樓有什麼拿手好菜?”程咬金大咧咧的問道。

“這酒樓的拿手好菜可真不少。”夥計抖擻精神,“天上飛的,地上走的,水裡游的可是應有盡有。不過我們這裡地特色有五香羊肉,肥狗肉羹。獸脊肉片,清蒸鯉魚,不知道客官想吃哪樣?”

“不過尋常地菜肴罷了。”程咬金扁扁嘴,“也沒有什麼稀奇地地方,你看我穿的不好,當我是什麼?老子也有錢過,想當年我什麼沒有吃過?”

夥計肅然起敬,方才見到程咬金和秦叔寶雖是官服。可衣衫敝舊。想必錢袋並不充足,給他們介紹的是酒樓的拿手菜,不過也是尋常的百姓菜肴。聽到程咬金的不屑,倒是來了精神,“客官要是吃更好的也有,我們這裡天鵝掌,魚肉,駱駝峰,白馬肝也是不差,至於什麼猩唇豹胎,熊掌酥)哪樣?”

他說一樣,程咬金點點頭,咽下口水,等到聽完後,口水幾乎流了一地。

“客官,你想點什麼?”夥計陪著笑臉道。

“給我先來二十個饅頭吧。”程咬金道。

“什麼?”夥計愕然。

“我說先來二十個饅頭,你沒有聽清楚嗎?”程咬金大聲道。

他這一吼,夥計差點坐在地上,苦著笑臉道:“饅頭馬上就到,除了饅頭外,客官還要吃些什麼?”

“再來點,來盤鹹菜吧。”程咬金看了秦叔寶一眼,微笑道:“我最近吃齋,我地朋友只喜歡吃鹹菜。”

夥計沒說什麼,那旁的張慶已經大笑了起來,“奶奶的,我以為什麼路子來的,搞了半天是個裝闊的窮鬼,笑死人了。”

程咬金惱怒非常,霍然站起,“你說誰是窮鬼?”

孫晉也是跟著站起,依照方才程咬金說的嘲諷道:“怎麼的,東都城連我們說話的餘地都沒有了,

是沒有了王法不成?”

幾人都是火爆地脾氣,方才被蕭布衣壓住,這會兒轉瞬又要打了起來,秦叔寶低喝道:“咬金,坐下,再這樣,我們回去吃吧。”

程咬金嘟囓地坐下,孫晉和張慶還要不依不饒,天子腳下他們算不上最大,可是一般人也不敢得罪,平時不惹別人已經是好事,哪裡有別人惹他們的份?

蕭布衣卻已經端起酒杯道:“兩位兄弟,方才你們幫手,我還沒有敬你們一杯。”

孫晉和張慶顧不上程咬金,慌忙轉過身來,“蕭大人太客氣了,我們是舉手之勞而已。”

“喝酒喝的也是憋屈。”程咬金嘟囓了一句,“這小杯子有什麼樂趣?”

蕭布衣聽到笑了起來,“酒家,來兩壇女兒紅,再拿幾個大碗過來。”

秦叔寶目光一閃,低聲道:“咬金,你要是再囉,你直接回齊郡,我在京城就好。”

“張大人讓你我出來辦事,如今事情未成,我回去算怎麼回事?”程咬金低聲道:“我其實就看不慣他們狗眼看人低地樣子,故意刺刺他們,什麼蕭大人,我看也是稀鬆平常。”

秦叔寶望了一眼蕭布衣,聲音已經低的不能再低,“稀鬆平常?我只怕你五六個也打他不過的,此人是個高手。”

“什麼?”程咬金滿是詫異。

那面的酒保已經捧了酒過來,蕭布衣一掌拍開泥封,酒香四溢,滿樓皆聞,程咬金咽了下口水,低聲道:“叔寶,我們的錢還能喝點酒吧?”

“能。”秦叔寶點頭。

程咬金大喜,“那我們也來上兩斤如何?”

“當然可以。”秦叔寶苦笑道:“可我們只怕要走著回齊郡了。”

“為什麼?我們不是有馬?”程咬金問。

“有是有,可是要賣了馬兒才夠你喝酒。”秦叔寶搖頭道:“咬金。我們在東都耽擱有些日子,盤纏快要用盡了,要節省點使用才好。等到公事一了,官家發了盤纏,我讓你喝個痛快。”

蕭布衣手腕一翻,已經拎起了一罎子酒來,舉重若輕的倒了幾碗酒水,居然滴酒不撒。

眾禁衛互望一眼。都是露出敬佩地表情。他們都是習武。見識和街頭打架的混混不同。這一罎子酒十多斤重,再加上個罎子,分量不輕,夥計都要吃力的捧過來,蕭布衣只手倒酒,毫不費力,只是憑藉腕子之力。在場的人恐怕無人能及。眾禁衛都想,孫親衛武功就是高明,對蕭布衣甚為推崇,看來絕非無因。

蕭布衣滿了酒後,先端起一碗道:“蕭某不才,得眾位高看,今日一事,得你們相助。實在感激不盡。”

眾人都是端起酒碗說道:“蕭大人真的客氣了。”

“想我們習武之人。除了強身健體,為家為國外,還要為路上不平之事。”蕭布衣微笑道。腦海中卻想起虯髯客的諄諄教誨,“若是持技打架鬥狠,那是為世人不恥。幾位今日扶助弱小,讓船娘姐弟有了居所,看起來是小事,其實已是俠義行徑。我生平最敬佩這種人物,在此不為船娘姐弟,卻為自己的欽佩,敬各位兄弟一碗我先幹為敬。”

他一飲而盡,亮了下碗底,眾人心中大為舒暢,頭一次覺得不敲詐勒索也有如此舒暢的時候。眾人説明船娘姐弟,只為了親衛地吩咐,孫親衛説明姐弟,卻為了蕭布衣,可讓蕭布衣一說,都成了善人,心中愉快不言而喻。

蕭布衣敬完眾人酒後,卻是拎著酒罈子來到秦叔寶和程咬金身邊,為二人滿上碗酒,舉起酒碗道:“扶助弱小是俠義行徑,保家衛國亦是如此,兩位仁兄跟隨張大人平叛衛民,蕭某心中敬佩,也敬你們一碗。”

這次他只是端著酒碗,等待二人地回答,秦叔寶凝望蕭布衣地雙眸,緩緩端起酒碗道:“不敢言敬,只是兄台這種漢子,已經值得叔寶和你喝上一碗。”

“我覺得人說不上值得,這酒卻值得我喝上一碗。”程咬金早就端起了酒碗,咕咚咕咚的喝下去,抹了把嘴角的酒水,斜睨著蕭布衣道:“我說這位大人,要敬酒不要只敬一碗,最少三碗才有敬意。”

他的態度頗為無禮,眾禁衛都是憤怒,只想過來三拳兩腳的打他個滿地找牙,蕭布衣也不惱怒,只是一笑,幹了手中的酒後,居然又敬了二人兩碗。這一碗酒足有半斤,他連喝四碗後,眾禁衛都是高聲喝彩道:“蕭大人好酒量。”

秦叔寶也不推脫,也是酒到碗幹,程咬金更是海量,咕咚咕咚的倒水一樣。蕭布衣見到二人喝完,走到自己那桌拎了沒有開封地酒過來道:“我還有事,不能再陪兩位喝酒,這罎子酒算是歉意好了。”

他說完後已經轉身回轉孫少方那方,眾禁衛也是紛紛起身道:“蕭大人明日還有事情,反正來日方長,今日也就散了吧。”

眾人下樓,程咬金望著那罎子酒眉開眼笑,秦叔寶卻是只望蕭布衣的背影。不一會兒的功夫,夥計湊到了程咬金面前,恭敬道:“客官,你還要吃什麼?”

“我別的什麼也不吃的,只是這酒可是別人送的。”程咬金一把抱住了酒罈子,牢牢不放手,“不能算錢。”

夥計陪著笑臉,“客官,不但這罎子酒不用付帳,就算客官再點什麼菜吃,小店也是不算錢的。”

程咬金一怔,“怎麼了,你們酒樓老闆發善心了?”

夥計覺得這個問題很難回答,搖頭只怕老闆會打,“是方才的那個蕭大人臨走地時候給了錠銀子。”夥計沒有隱瞞,拿出了錠銀子,“他說萍水相逢就是有緣,兩位客官地飯錢他幫著付了,若是還想吃什麼,儘管點好了。”

“奶奶的,這個蕭大人什麼來頭?”程咬金搔搔頭,“好像比我還要富有?”

秦叔寶目光閃動,突然道:“咬金,你在這裡吃飯。莫要鬧事。我出去一趟,一會兒回來。”

夥計眼前一花,已經不見了秦叔寶,差點跌坐在了地上。程咬金突

:“我若是不吃,這錠銀子就是我的吧?”

夥計一愣,只能道:“地確如此。”

程咬金大喜,一把奪過銀子,捧起那壇酒。大踏步的向樓下走去。高聲叫道:“叔寶。等我。”

夥計唾了一口罵道:“吝嗇鬼,這般小氣。”轉瞬想起了什麼,慌忙追出去喊道:“客官,你二十個饅頭的錢還沒有付呢。”等到沖出了酒樓,見到大雪漫天,程咬金早不見了蹤影,夥計恨恨跺腳道:“這個無賴。”

蕭布衣和眾禁衛告別。沒有走上幾步,就聽到身後呼喊,“蕭大人留步。”蕭布衣回頭望過去,見到秦叔寶已經到了近前,微笑道:“兄台何事?”

望著這個與尉遲恭馳名天下的人物,蕭布衣不動聲色,心下感慨。他就算不知道秦叔寶的大名都會和他結交,更何況他知道此人以後必定揚名天下。只是眼下來看。秦叔寶比起尉遲恭而言。處境還算強上一些,不過卻也強不到哪裡。

“不敢請教蕭大人大名。”秦叔寶雖是武將,人卻斯斯文文。

後面傳來大呼小叫的聲音。程咬金捧著酒罈子過來,氣喘吁吁,“叔寶,你也不說等我下。”

“什麼大人,那是朋友在開玩笑而已。”蕭布衣微笑著望著二人道:“敝人蕭布衣,不過是個小小的校書郎,在兩位將軍面前,如何敢稱大人?”

秦叔寶失聲道:“你就是蕭布衣?”

蕭布衣大惑不解,“兄台難道聽說過賤名?”

這下就算程咬金都是睜大了眼珠子,目瞪口呆道:“你是那個四方館讓眾外使啞口無言的校書郎蕭布衣?”

蕭布衣只好點頭,沒有想到自己一首紅日白雲到了天子耳中,幾個腦筋急轉彎竟然讓百姓皆知,就算是程咬金這種人都能知道。程咬金大笑了起來,“直娘賊,我還以為那個揚威四方,讓百姓吹地神乎其神地校書郎長著三頭六臂,今日一見也是不過如此。”

“咬金,不得無禮。”秦叔寶低聲呵斥句,歉然道:“蕭大人莫要見怪,我兄弟並無惡意,就是心直口快,管不住這張嘴地。”

“程兄率性之人,我何怪之有?”蕭布衣並不介意,“秦兄找我何事?”

秦叔寶見到蕭布衣雖然年輕,卻是謙順沉穩,心中大生好感,他追出來也算是無可奈何之舉,聽到這個蕭大人不過是個校書郎的時候,不由有些猶豫。

“蕭大人,其實我們都是張須陀大人的手下,這次來到東都只是公幹。”

“哦。”蕭布衣沒問什麼公幹,只想著這是人家的事情,不好詢問。秦叔寶卻是主動說了出來,“張大人討賊辛苦,率我們才擊潰了齊郡賊帥左孝友,這又去征討郡的賊人盧明月。只是征戰頻頻,軍馬供應不上,這才讓我二人到京城請調馬匹。聖上對張大人器重,總喜歡讓人畫上張大人的畫像,我們也順便帶了過來。”

“哦?”想起程咬金罵鳥皇帝心情不好的時候,蕭布衣已經想到了什麼,“可是出現了什麼阻礙嗎?”

他來到東都幾月,要不是虞世南地話,說不定這刻也在等候見楊廣,哪有今日的風光,對二人的遭遇自然等同身受。

“蕭大人果然聰明。”秦叔寶恭維道。

程咬金低聲嘀咕句,“我看不出聰明在哪裡。”蕭布衣笑笑,並不理會,“那到底出了什麼意外?”

“以往的時候,見了聖上,奉上畫像,請了馬匹都是順理成章的事情。”秦叔寶苦笑道:“但這次不知道為什麼,秦叔寶請見,宮人只是說聖上心情不好,誰也不見。我等只有先去太僕寺找太僕少卿請調馬匹,偏偏那些人說少卿不在,讓我們等等。我們等了數日,每次都是不在,別人又是不能擅自做主,日復一日,都是如此回答,這才無奈出來喝悶酒的。”

“你說給他又有什麼作用?”程咬金滿是不屑,“他一個小小的校書郎還能有什麼主意?”

蕭布衣心道,楊廣心情從來沒有好的時候,喜怒無常,我運氣不錯,才能見上一面,你們這般等,只怕明年都不行。太僕少卿不是不在,只是得罪了我,到現在在家裡當百姓呢,你見不到聖上,估計張須陀一心打仗,沒有教會你們給人送禮而已,這些真相當然不好對秦叔寶說,蕭布衣想想,“秦兄是見到我和禁衛他們交好,以為我能在聖上面前說兩句話地,所以才希望我這個蕭大人有機會地話,向聖上說說此事?”

秦叔寶大喜道:“蕭兄聰明如斯,叔寶正有此意。”

要是以前,這對蕭布衣是個天大的難事,可現在怎麼說,他也是皇后的遠房侄子,皇后因為蕭布衣父親蕭大鵬地緣故,對他甚為關切,讓皇后向楊廣說一聲,算不上什麼難題。因為這件事結交下秦叔寶,那實在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稍微露出點愁容,蕭布衣猶豫道:“我一個小小的校書郎,在聖上面前說不上話的,不過既然秦兄有托,我想想辦法,盡力而為了。秦兄住在哪裡,如有消息,我就通知你吧。”

秦叔寶很是高興,“那有勞蕭大人,我就在離這裡不遠的平安客棧,思順坊不知道蕭大人可曾知道?”

蕭布衣在東都也有些日子,知道那在豐都市的旁邊,點點頭道:“好的,我這就去想辦法,不過秦兄還是莫要太過指望。”

蕭布衣和秦叔寶話別,程咬金卻是扁嘴道:“叔寶,我看你是急病亂投醫,我只怕他是不行的,我這激將之法恐怕用錯了地方。”

秦叔寶搖頭道:“咬金,你莫要小瞧了此人,這人揚威四方,百姓皆是津津樂道,豈是無因?再加上一幫禁衛都是一口一個大人的叫著,滿是恭敬,對我們是天大的難題,此人不見得沒有法子解決!”
bib 發表於 2010-9-12 19:00
一三二節 殿試

德殿外,白雪飄飄,鐵甲光寒,白雪黑鐵,飄逸威嚴

獵獵大旗風中勁舞,持旗兵士巋然不動,武德殿前,楊廣高高在上,頭上巨大的黃羅蓋傘不但遮風擋雨,看起來還能遮天蔽日。

武德殿前空出諾大平整的場地,護衛分列整齊的方陣守住四角。各色旗幟飄揚,紛繁鎧甲並列,諾大的人群如蟻般卻是鴉雀無聲,萬目投聚所在處,蕭布衣臉色如常,隱有大將之風。

易筋經不但在改變他的體質和武功,還在無形中改變他的氣質和心理,最重要的還是加強了他的自信。

萬眾矚目下,蕭布衣緩步上前禮見楊廣,高呼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楊廣臉色看不出陰沉喜樂,只是道:“免禮平身。”楊廣兩邊分列大臣十數人,大多都是官至顯赫,內史侍郎虞世基,納言蘇威,大將軍宇文述都是赫然在列。讓蕭布衣有些詫異的是,李敏也在,他上手處安排個舒服的大椅,坐著一個看起來比蘇威還老的臣子。蕭布衣雖不認識那人,只看一眼就醒悟過來,那可能就是目前官至極品的右驍衛大將軍,爵位封為公,擁有文帝御賜免死鐵券的申明公李渾。

試問整個廟堂之上,也就是此人還有資格在楊廣旁邊放個椅子而已。

楊廣證實了蕭布衣的想法,“李愛卿,今日天寒,你身子不好,還要多加留意才好。”

李渾雙眼睜開。椅子上施禮道:“回聖上,老臣聽聞聖上選拔英才,心中為國竊喜,特意過來一觀。校書郎英姿勃勃,一望就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聖上聖明,老臣誠服。”

楊廣嘴角擠出一絲笑容,“李愛卿說地好。”

除李渾。李敏。虞世基。蘇威,宇文述外,有些面孔蕭布衣熟悉,有的陌生,儒林郎曹翰和秘書郎虞世南均在。楊廣身旁就是蕭皇后,此刻正是端坐在旁,滿是關切和喜愛的望著蕭布衣。隋文帝之時。獨孤皇后往往和文帝一起聽取政事,被朝臣稱呼為二聖,蕭皇后雖然遠沒有獨孤皇后的權利,和楊廣一起觀殿試,群臣也是司空見慣。

李淵也在,只是遠遠的排在末端。他身邊兩少年都是器宇軒昂,正是柴紹和李世民,二人都是年輕氣盛。看起來都是躍躍欲試的樣子。

裴茗翠這種場合並不在場。她和楊廣的關係非比尋常,卻是極為知道輕重,重要的場合下以她這種身份。當然不會在群臣面前露面。

“蘇愛卿,殿試一事,不知道你等商議地如何?”楊廣又問。

從他地態度上,看不出對蕭布衣地暴怒,這讓蕭布衣多少有些心安,轉念一想,多半是蕭皇后枕頭風的功勞,楊廣先不說如何,他娶了蕭皇后這種溫柔賢慧的老婆,已經是他一輩子的福氣。

納言蘇威出列道:“回聖上,老臣接到聖上的旨意,這三日來一直都是殫精竭慮,準備從三方面考核校書郎的本事。”

“哪三方面?”楊廣頗有興趣,似乎早就忘記了蕭布衣的沖頂之事。

“第一當然是考騎射,射是六藝之一,自古流傳。以射觀德,以射觀武,老臣想地是,這第一方面就要從射之事看校書郎的本事和德藝。”

“不錯。”楊廣微笑道:“蘇愛卿言之有理。”

蘇威精神一振,“這第二項的考核就是考究校書郎的文采,臣請儒林郎之首曹翰出題,請校書郎解答。”

蕭布衣腦袋有兩個大,對於這種考核十分無奈,只因為文采好了不行,差了也是不行。

“也好。”楊廣點頭,不知可否。

“這第三試卻是要考察校書郎的武藝。”蘇威又道:“老臣和左驍衛大將軍張瑾,武侯府董中將聯合推舉出一人和校書郎對練。”

“那人是誰?”楊廣問道。

“那人是武侯府郎將馮毅中,都說他武功高強,武侯府又是專司晝夜巡察,執捕奸匪之責,裡面的人個個都是武功高強,我想校書郎能和他過個十招,就能看出他武功的高下了。”

蕭布衣又是大為頭痛,知道這關也不算好過,要知道隋設十二衛,孫少方是右衛府的禁衛,主要是守衛宮中,職責說輕不輕,說重不重,因為很多隱患早被皇城設計地時候杜絕,很多時候事情不多,武功不見得高明。左右武侯府兵衛在東都卻是專門捉捕奸匪,四處奔波,刀頭舔血,不言而喻,武功高明那是一定地。

“十招?”楊廣皺了下眉頭,“校書郎僕骨揚名,一人千軍中殺死莫古德,十招不免太過輕鬆了吧。”

蘇威只能道:“回聖上,那就百招為限如何?”

楊廣還不置可否的時候,蕭皇后已經說道:“聖上,這不過是想看看布衣的武功,又非生死之搏,蘇納言地建議很是不錯。”

楊廣點頭道:“皇后說的有理,那就以十招為限,蕭布衣若是能勝過馮毅中,我就賞他個大官,若是不然,哼!”

蕭皇后愣住,不由苦笑,知道這個夫君的脾氣,倒是不好多說。

楊廣斜睨了蕭布衣一眼,有點挑釁的味道:“校書郎,你的意下如何?”

蕭布衣見到他諾大的年紀,一國之君,竟然有和自己鬥氣的味道,心中好笑,只是施禮道:“校書郎只能說是盡力而為。”

“盡力而為,盡力而為?”楊廣嘴角一絲微笑:“騎射之比一人沒什麼味道,我記得李淵的射術不錯?既然如此,可以出來和校書郎比試下。”

李淵早早的站了出來,“聖上,老臣最近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的。校書郎年輕有為,老臣如何還能和他相比?還請聖上饒了老臣,莫讓老臣丟了面子。”

楊廣哈哈大笑道:“李淵,你真地一年不如一年了,聽說你前幾日還為了個歌姬和手下爭風吃醋?”

李淵滿臉通紅,“聖

,老臣沒有爭風吃醋,那個本來是……”

楊廣揮揮手。不想多聽。“那你退下吧。”

“聖上。我覺得不公平。”李世民突然越眾而出,他在這裡官都算不上,能來這裡,倒是因為得楊廣寵愛的緣故。

“世民何事?”楊廣溫和的問道。

“聖上,校書郎因僕骨揚名,可柴紹卻只能閒居京都,也沒有什麼莫古德王子來搶親。”李世民大聲道:“校書郎因為功勞得到聖上的殿試。可柴紹呢,只能眼巴巴的看著?”

“世民不得無禮。”李淵低聲訓斥了句。

李世民說的並不恭敬,出奇的是楊廣並沒有惱怒,只是問,“你姐姐還沒嫁人,你已經替柴紹說話了。”

李世民有些臉紅,“聖上,世民只想給柴紹求得個機會。”

柴紹出列道:“聖上。微臣是不敢和校書郎爭的。”

楊廣淡淡道:“是不敢。而不是不想?”

柴紹紅臉,卻不能不說楊廣已經看出了他地本意。他出身將門,武功不錯。祖父北周地驃騎大將軍,父親鹿郡公,他自幼習武,少年時候就當了元德太子地千牛備身,也就是陪伴。可這一當就是近十年,別人陪太子讀書總能撈個官做,他這個陪太子讀書的卻是把太子讀死了。元德太子死了後,他更是閒置無聊,只是苦於沒有機會,李世民和他交不出他的心意?這次蕭布衣殿試,蕭布衣可有可無,卻是柴紹祈求多年,求之不得的機會!

人的命,誰能說清?他當然不知道蕭布衣是被逼無奈,只能歎息蕭布衣命實在太好。

見到柴紹的默然,楊廣望望李世民,揮揮手道:“既然如此,柴紹和蕭布衣比箭,箭法高明者進入下一輪殿試。”

眾人雖是沉默,卻都是面面相覷,心道這個聖上變化無常,倒是不易琢磨。

蕭皇后有些焦急道:“聖上,布衣他……”

“不用多說了。”楊廣淡淡道:“能在僕骨揚名,一箭射死莫古德的若是連柴紹都不能比得過,這官,不當也罷。蕭布衣,你意下如何?”

蕭布衣本不想爭,可見到蕭皇后急切地表情,心中有股暖意。由始至終,蕭皇后從來沒有圖過他什麼,只是因為他是蕭大鵬的兒子,費盡心力的為他爭取機會,無論如何,這次他總不能讓蕭皇后失望,管他唐高祖還是唐太宗,管他千牛備身,還是千牛附身,不給他蕭布衣面子的,他也實在沒有必要給對方面子。

“回聖上,布衣沒有異議。”

李世民聽到,有些興奮的拍拍柴紹的手臂,低聲道:“小心些,莫要陰溝翻船。”蕭布衣耳尖,早就聽到李世民的說話,知道李世民並不看好自己,微笑道:“不知道柴公子想怎麼比試?”

“這要聽蘇大人吩咐,柴紹怎敢做主。”柴紹這才認真的望了眼前地競爭對手一眼,饒他風流倜儻,自詡騎射相貌不差,可見到蕭布衣地雙目炯炯,也是收起了輕視之心。

“我命人在百步外放兩個箭靶,你們從左右跑馬到舉旗兵士那裡放箭,射中靶心的算勝,你們有什麼異議嗎?”蘇威暗自搖頭,也不知道怎麼處理的好,按照他地本意,讓蕭布衣連過三關,風風光光的,自己也能交差,沒有想到橫生枝節,倒打亂了他的計畫。

“柴紹聽從大人的吩咐。”柴紹信心十足。

蕭布衣點點頭,“蘇大人,我倒沒有準備弓箭。”

蘇威微笑道:“馬匹弓箭早就準備妥當,不知道校書郎用幾石的弓箭?”他只是一揮手,就有兵士舉著弓箭過來,任由二人挑選弓箭。

長弓可分軟硬兩種,軟弓不需要太大的力道,見到柴紹盯著自己的舉動,蕭布衣隨手取了張軟弓,柴紹雖然不想輕視,可見到他取了張軟弓,還是忍不住的問。“不知道校書郎平日拉幾石地硬弓?”

蕭布衣笑,“我平日只吃飯,不拉弓的。”

柴紹取了張兩石的硬弓,微笑道:“校書郎過謙了。”

一石在現代而言,基本就是一百多斤,柴紹隨手取了兩石硬弓,就是說他留了後手,不止這個實力。兩石就要拉力兩百多斤。已經算是少見。奉上長弓的兵士都是帶了欽佩的神色,當然對蕭布衣,都是有些蔑視。這小子看起來也是硬朗,怎麼專拉軟弓?

蕭布衣取了一袋箭背到身後,見到柴紹不拿箭袋,只取了一支長箭出來,好奇道:“柴公子。你怎麼只取了一支箭?”

柴紹微笑道:“想要射中靶心,我是一支箭足矣。校書郎取一袋箭,可是怕一擊不中嗎?”

蕭布衣有些慚愧道:“在下不經常拉弓,也不擅長箭術,只怕失手的。”

柴紹搖搖頭,淡淡道:“校書郎過謙了。”

蘇威一旁見到也是搖頭,人家柴紹渾身上下說白了點,那就是釋放著強烈的霸氣。也叫信心。可這個蕭布衣怎麼看起來,都是瘟雞一般。

二人準備妥當,一樣的翻身上馬。策馬分開兩翼,相對而立,而箭靶子立在離二人一線地中點大約百步,也就是二人和箭靶子成個三角形。

掌旗官在二人一線地正中,舉旗一落,柴紹已經催馬直奔,蕭布衣亦是如此,並不落後。

柴紹縱馬狂奔,只用牙齒咬住利箭,伸手勒韁,他倒不是要比什麼馬地快慢,但是馬速快慢也會在人心目中產生不同的意義。若都是射中靶心,只要快了射出一箭後,無論是馬術還是箭法,當然都是勝出一籌。他只怕蕭布衣使用驕兵之計,這個機會他等了近十年,那是絕對不容有任何閃失。

二人馬兒交錯,柴紹雖全力策馬,卻和蕭布衣幾乎同時到了掌旗官的身旁,柴紹前一刻已經取箭拉弓,側頭向箭靶子望去,雙眸凜然,馬兒過了掌旗官那一刻

放箭,‘嗤’的一聲,柴紹已經臉露微笑,知道這箭拿九穩。

身後也是‘嗤’的一聲響,緊接著‘叮’的一聲,李世民才待歡呼,笑容已經凝結在臉上。柴紹浮出的笑容也被北風吹走,難以置信眼前發生地一切。

他一箭射出,卻發現突然斜斜的變了方向,只是因為另外一箭射中了自己的箭杆,射斷了自己的利箭!這怎麼可能!

遠方處的掌旗的兵士卻是高高的舉起旗幟,示意一箭正中靶心,是蕭布衣那個靶子的兵士!蕭布衣射出了兩箭?他怎麼做到這點,他一箭射中靶心並不稀奇,可他另外一箭射中自己射出地利箭,他是不是人?這比什麼百步穿楊還要困難了太多!

柴紹發呆地時候,蕭布衣卻已經策馬回轉,路過柴紹馬前的時候輕聲說了一句,“柴公子下次比試的時候,記得最好多帶一支箭來。”

他說完這句話後,掛了長弓,去了箭袋,翻身下馬,緩步走到武德殿前,深施一禮道:“聖上,微臣幸中靶心,特來回命。”

他說地謙卑,卻沒有人認為他是幸運,蕭布衣的以箭射箭之法他們簡直是前所未聞,可他們知道這個難度不亞于一箭三雕,這個蕭布衣簡直可以通神!他們只知道箭術馬術,卻不知道蕭布衣這段日子以來,修習易筋經沒有一日斷絕。他人本聰明,又是勤奮,幾乎把吃飯睡覺的功夫都用在修煉易筋經上面,如今的眼力耳力,觸覺感官都已經到了本身前所未有的巔峰境界。對於身邊周遭事務,他也是少見的觸動和敏銳,運功到了極限,不要說是人近能察覺,就算飛雪螞蟻的微動都是感知的清楚。不然柴紹射箭迅疾,以他平時的能力,斷然無法射中。

蘇威終於也從震動中醒悟過來,快步上前道:“聖上,校書郎的箭法簡直神乎其神,以箭射箭,一弓兩箭,老臣枉自活了這多年,這種箭法居然是頭次見到,看起來聖上欽點之人,果然名不虛傳。”

他把識人之明的大帽子扣在楊廣的腦袋上,楊廣頗為滿意,嘴角一抹微笑,“蘇愛卿。校書郎這關可是過了?”

“過了過了,”蘇威連連點頭,“聖上,古人有養由基百步穿楊,晉楚陵之戰中,一箭射死晉國的大將魏錡,為楚國立下赫赫戰功,今有校書郎蕭布衣以箭射箭。日後定能成為大隋名將。為我大隋忠心護衛……”

“蘇大人既然聽過百步穿楊地典故。不知道可聽過射穿七劄之事?”柴紹不知道何時已經滿臉紅光的立在蘇威的後面。

他不是興奮,而是羞愧,他敗的不服,只覺得蕭布衣取巧。他本年輕氣盛,只覺得要扳回這個面子才好。

蘇威咳嗽聲,“柴紹你想說什麼?射穿七劄我如何不知?想當年潘党不服養由基的箭術,要和養由基比箭。他們比試都是箭箭中的,不分上下。只是靶子是死的,有人就想出讓他們射楊樹葉子的方法,潘党沒有射中,這才又提出射胸甲之法,潘党一箭洞穿五甲,養由基卻是射穿七劄,難道你方才輸了不服。這才想要效仿潘党之法?”

他口氣中多少有些嘲諷。一個千牛備身在他納言眼中實在算不了什麼,要不是有聖上在此,他早就高聲地訓斥。柴紹聽蘇威把自己比作潘党。不由臉紅心怒,卻是強壓住怒意,向楊廣深施一禮道:“聖上,方才柴紹一時疏忽,並非箭術不精,眼下不求爵位,只求再和校書郎比上一場。古有射穿七劄之美譽,今日柴紹只想效古人之風,學步,還請聖上恩准。”

“聖上,既然是二人比箭,我想就允許鬥智鬥勇,”蕭皇后微笑道:“如果柴紹不求功名爵位地話,這場比試嘛……”

她本來想說不比也罷,沒有想到楊廣來了興趣,“那好,就讓柴紹和校書郎鬥智鬥勇一場,方才是鬥智,這下倒是要鬥勇看看。蘇愛卿,按照柴紹地意思進行準備。”

柴紹大喜,高呼道:“謝聖上。”

蘇威卻是皺眉,只好吩咐兵衛準備胸甲,“柴紹,你準備射穿幾重胸甲?多了我也不想準備的。”

柴紹想了下,“柴紹既然學步,就想效古人之風,還請蘇大人辛苦下,為柴紹準備七重胸甲。”

“那也要射得穿才好。”蘇威連連搖頭離去吩咐兵士準備。走的時候記得了蕭布衣,扭頭問,“校書郎,你要準備幾重胸甲?”

“我以前沒有射過這東西,只怕一重都射不穿的。”蕭布衣微笑道:“不過既然要比試,還是也請七重胸甲吧。”

蘇威點點頭,“校書郎神勇無敵,想必能射穿的。”

花有別樣紅,人與人不同,蘇威對待二人的態度截然不同,讓柴紹大為著惱。

兵士的冑甲主要分鐵甲皮甲兩種,當然還有一種絹布甲,不過那只是美觀之用,沒有什麼防護價值。蘇威只想給蕭布衣準備七層絹布甲,卻給柴紹準備點鐵甲讓他去射,只是眾目睽睽之下,不好如此,只是讓兵士捆綁了七層胸甲在箭靶子上,立于三十步開外,這不是比准,而是比力,自然不用搞地太遠,

等到準備妥當,蘇威令兵士奉上長弓讓二人挑選,他以為蕭布衣力弱,還特意為蕭布衣準備了張軟弓,愛護之心可見一斑。不過一想到蕭布衣選中軟弓,這場比試必輸無疑,蘇威又有些歎息,可又是無可奈何之事,柴紹不知進退,倒壞了他一番苦心安排。

“柴公子先請射箭。”蕭布衣禮讓下,卻是想見見這個千牛備身是否真的有一千頭老牛的力氣,柴紹雖想讓蕭布衣選弓,被他搶先說出,倒是不好推讓,伸手就選了三石硬弓。

眾人都是發出驚歎,對柴紹的氣力都是佩服。要知道一石就是百來斤的力氣,取三石硬弓就是臂力能開近四百斤的重

可以算是勇冠三軍。拉弓若是不能拉滿,力道都是差了太多,拉三石地硬弓對很多人而言,已是可望不可及地事情。

蕭布衣也不選弓,做了個請柴紹先射的手勢,柴紹不再推脫,實際上三石也是他的能力所致,成敗在此一舉,先射後射倒也無妨。蕭布衣不取弓箭,倒讓他放下了心事。只怕蕭布衣又效仿方才之法,一弓兩箭地射出來,如果射飛自己地長箭,那蕭布衣就算射穿一層胸甲都算勝的。

站在數十步開外,柴紹平心靜氣,手握長弓,緩緩上舉,搭上長箭。兩腿開了個箭步。長吸一口氣後。已將長弓拉的有如滿月般。兵士萬目一望,凝在他的身上,不敢稍微吐氣發聲,只怕擾亂了他的心神。柴紹拉開長弓,不急於放箭,雙手穩若磐石,吐氣之際。手一松弦,利箭帶著厲嘯聲電閃穿過,遠方‘波’的一聲傳來,利箭已經深陷皮甲之中,四方這才傳來大聲喝彩。

兵士直接把靶子帶皮甲抬過來,當眾校驗,蘇威查過對楊廣道:“聖上,千牛備身射穿了六層皮甲。”

“也算不差了。”楊廣倒是很有興趣的樣子。“校書郎。到你的了。”

蕭布衣也取了張三石地長弓,眾人議論紛紛,蕭布衣笑著對柴紹道:“我也不知道能不能開得動三石地強弓。這輩子倒從來沒有試過。”

柴紹哼了一聲,“校書郎聰明非常,只是這刻不用做戲了。”他顯然是譏諷蕭布衣方才故意示弱,用了詭計才能取勝。

蕭布衣微笑,一手挽弓,一手拉弓,只是嘿地一聲,只聽‘崩’的一聲響,萬籟俱靜。

柴紹臉色大變,說不出話來,眾人都是望著蕭布衣手中的斷弓,實難相信蕭布衣竟然硬生生的拉斷了三石的強弓。

蕭布衣拋弓在地,微笑道:“這弓做的只怕有點瑕疵。”

眾人認可這個說法,不然怎麼會有人拉斷三石的強弓?眾人都是望向了蘇威,蘇威卻是搖頭道:“校書郎,絕無可能,這殿試用弓都是老夫選地,怎麼會差?”

“哦?”蕭布衣拿起方才柴紹所用之弓,含笑道:“敝人家窮,用不起硬弓,這把弓是柴公子所用,說是三石,應該不差的。”

他說家窮用不起長弓倒不是諷刺,而是事實。因為自古窮文富武,一張長弓價格不菲,通常只有富家子弟才能使用得起。他們山寨因為是逃兵,弓箭都是自帶,再加上搶來的一些,突厥兵的一些,勉強能維持而已。

柴紹不語,只是望著蕭布衣手上的長弓,額頭竟然有層細細的汗水。方才蕭布衣射落他長箭之時,他還是不服,雖然他知道自己想要射落別人的長箭那是千難萬難,可他還是覺得蕭布衣用了詭計,但蕭布衣眼下拉斷了三石硬弓,那可是實實在在的本事,此人深藏不露,自己只以為他僕骨揚名不過是僥倖為之,哪裡想到他實際比傳說中地還要威猛。

蕭布衣長弓在手,又是嘿地一聲,‘啪’的一聲響後,柴紹所用長弓也被他一拉而斷,群臣聳然,眾兵士詫異,只是望著蕭布衣屹立在場,有如天神般!

“看來這三石之弓對校書郎而言,還是軟了些。”蘇威終於醒悟過來,“還請校書郎選用更勁的硬弓。”

他以納言之身,對蕭布衣說個請字,實在是客氣之極。蕭布衣還以客氣施禮道:“蘇大人,布衣沒有用過硬弓,只覺得這三石嘛,不過發揮了布衣地半數的勁道。”

蘇威有些激動道:“這麼說校書郎可用六石之弓?”

蕭布衣點頭道:“還請蘇大人取六石之弓讓布衣一試。”

群臣譁然,李淵李世民都是駭然相望,蘇威一揮手,兵士已經去取弓,蘇威卻是向楊廣道:“回聖上,昔日朝臣中,也就韓擒虎,賀若弼等良將才能開六石強弓,天下能開九石強弓之人,不過張將軍一人而已。今日校書郎若是開得了六石之弓,實乃大隋之福。”

楊廣也是有些詫異,不過蕭布衣是個武夫,就算開個九石,他也不會嫉妒,見到蘇威的驚喜,楊廣只是道:“拉得開再說。”

六石之弓已算少見,不過在這宮城之中,倒不難尋,等到兩兵士把長弓抬來的時候,眾人又是驚詫一陣。因為製造長弓好弓也是極為不易,選材是一方面,可是越是勁弓,從力度角度考慮,那就是弓身越長,這弓取過來,蕭布衣持弓手上,幾乎有了人高,分量也是不輕。蕭布衣單手一伸,舉重若輕的取弓在手,黏了一隻利箭,都是特製所用,箭頭頗巨大,看似有如利斧般,寒光閃現!

眾人屏氣,蕭布衣搭箭在弦,氣定神閑,只是長吸了一口氣,再嘿一聲,已把大弓拉成了滿月。眾人齊聲喝彩,喊聲若雷,柴紹頹然倒退,面無血色,知道只是憑蕭布衣拉得開六石強弓,他這輩子已經在蕭布衣面前出頭無望!

蕭布衣聚精神會,手指一松,撕裂長空的箭嘯聲震動眾人的耳膜,可眾人都是來不及掩耳,只是被蕭布衣一箭震撼,早早的扭頭望向了箭靶。

‘砰’的一聲大響後,空中漫飛胸甲層層,木屑片片,眾人已經驚的目瞪口呆,只因為蕭布衣這一箭不但射穿了七重胸甲,順帶射炸了胸甲後的箭靶!

長箭余勢不歇,再飛出了數十步後,這才插到了地上,箭簇顫動,仿佛眾人被震撼的心弦!
bib 發表於 2010-9-12 19:00
一三三節 試刀

布衣一箭射爆箭靶後,眾人動容,李淵大皺眉頭,沉就算是李世民都忘記了去安慰柴紹,只為這一箭所攝,心想都說這個蕭布衣千軍橫行,自己以為多少有些誇大其詞,可只憑這一箭,蕭布衣就是能人所不能,比自己的准姐夫要強上很多!

蘇威早早上前道:“回聖上,千牛備身射穿了六重皮甲,校書郎他……”

“我知道了。”楊廣凝望著遠方的碎屑,嘴角一絲微笑,向蕭皇后問道:“蕭布衣果然箭法高強,勇猛過人,皇后,他沒有辜負你的舉薦。”

蕭皇后心中竊喜,“聖上,妹妹向來不會誇大其詞,布衣也沒有讓聖上失望的。”

楊廣嘴角一絲笑意,卻已經向下道:“蘇卿家辛苦了,下一場殿試是什麼了?”

“回聖上,是文試。”蘇威被一句辛苦了安慰的有些飄飄然,使了個眼神道:“這次卻是儒林郎曹翰出題,老臣都不知道是什麼。”

楊廣點頭道:“不要詠雪作詩了,這個校書郎作詩不行的。”

曹翰顫巍巍的走了出來,早就讓宮人準備了筆墨紙硯,上前施禮道:“回聖上,這次考的是校書郎的見識,微臣斗膽讓校書郎以聖上開通運河為題,說一下聖上良苦用心,還請聖上恩准。”

楊廣沒有說什麼的時候,蕭布衣已經心思轉動,他不知道這個曹翰是未卜先知,或者是得到了楊廣的授意。不然怎麼會出地題目就是他和楊廣說的內容?

楊廣雖表面對他生氣,但是卻對他拍的馬屁頗為滿意,所以才授意蘇威和曹翰出這個題目?這個念頭一閃而過,蕭布衣不等多想的時候,曹翰已經緩步走到了蕭布衣的身旁,微笑道:“校書郎,筆墨紙硯已經準備好了,還請校書郎移步書寫。書寫是蘇大人之意。只想著校書郎騎射不差。想必書法也是好的。”

蕭布衣硬著頭皮走到桌案前。發現居然是虞世南給自己研墨,不由受寵若驚。伸手抓起毛筆的時候,已經引起了眾人的竊竊私語,驚詫不已,甚至超過了他一箭射爆了箭靶子之時。蕭布衣拿毛筆是五指虛抓,不依常規,這個時代恐怕沒有任何一人是採用他這樣地握筆之法。

曹翰見到他姿勢僵硬。握筆如同提著個百來斤地錘子,吃力非常,想笑又是不敢,“校書郎,你可以坐下來寫字地。”

蕭布衣坐下來,只是想著寫什麼,他本來文采就是不行,拿著毛筆彆扭十分。這段時間又是勤于習武。對於書寫一事根本就沒有學習的念頭,雖說不上什麼提筆忘字,可這時代文字都是繁瑣非常。他想寫出幾個完整的出來,真的不算容易。

群臣見到蕭布衣釘子一樣的紮在凳子上,像是構思,又像是發呆,都是納悶,蕭布衣提筆蘸墨,拎了起來,想著到底應該寫什麼的好。‘吧嗒’一聲響,濃濃的一滴墨落在宣紙上,驚醒了蕭布衣,曹翰見到他地茫然,只好低聲提醒道:“校書郎,不用寫太多,或許寫幾個字即可。”

蕭布衣聽到幾個字的時候,靈光一動,暗罵自己愚蠢,不再猶豫,揮筆在紙上寫了幾個大字,只看到比劃歪歪扭扭,粗細不一,藕斷絲連,有如現在快被憋死的自己,覺得屁股都有些發燒,卻也顧不上許多。

寫了幾個字後,蕭布衣想了下,又是蘸墨寫了一行小字,個個緊湊的如同戰亂逃荒的難民般,分不清哪個是哪個。

放下筆來,蕭布衣這才長舒了一口氣,稍微等下墨幹,感覺到方才落的一點墨蹟有如譏笑自己一點墨般,有些臉紅道:“曹老先生,校書郎已經寫完。”

群臣又是一陣騷動,都道這個校書郎簡直是奇才。他方才雖然耽誤點時間,可人家那是在構思,儒林郎出的運河之題其實已經有了忌諱,想寫好真的不是那麼容易地事情。

曹翰接過那張宣紙來,皺眉地盯著,仿佛在研究什麼般,蕭布衣知道他在研究自己寫的什麼。自己寫的是簡體字,現在也顧不上許多,只是難為了這個飽學人士儒林郎,估計也在為認他那幾個字在發愁了。

“曹卿家,把校書郎寫地呈上來,朕要看看。”楊廣見到曹翰猶猶豫豫的樣子,一時間也是犯嘀咕。蕭布衣猜的一點不錯,這個文試是他授意下曹翰和蘇威,讓蕭布衣以運河為題,只盼他能寫出那日所說之話,可感覺蕭布衣好像榆木疙瘩,不解天子之意,這才讓儒林郎為難,不敢念出來,既然這樣,他不如自己先看下,以免蕭布衣寫出什麼貽笑大方之話。

曹翰如釋重負,趕快把那張宣紙送上去,虞世南卻是低聲問,“蕭兄,是當吧?”

蕭布衣愣了下,慌忙點頭,“不錯,是當,是當。”

虞世南嘴角一抹微笑道:“好。”

旁邊撤下筆墨紙硯的宮人都是不明所以,搞不懂這兩位說些什麼。

眾人見到聖上拿著宣紙,眼珠子也盯在上面,有如曹翰一般,表情好像是困惑,又像是不解,好

那麼一點點欣喜或是惱怒,真的也想看看蕭布衣到底竟然讓聖上和儒林郎看的如此出神。蘇威心中惴惴,只想掐住蕭布衣的脖子問到底寫了什麼,連累了他可是大大的不妙。

過了良久,楊廣突然大笑了起來,蕭皇后也是莞爾道:“聖上,校書郎寫的什麼東西?”

楊廣笑聲不止,只是擺手道:“秘書郎過來。”

虞世南快步上前道:“不知聖上有何吩咐?”

“都說你是博學多才,那就由你來讀讀。校書郎到底寫了什麼。”楊廣雖然笑聲不在,卻還是滿臉的笑容。

“臣遵旨。”虞世南取過宣紙,只是看了一眼,就已經洪聲念道:“蕭布衣寫地是利在當代,功在千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群臣愕然,轉瞬醒悟過來,面面相覷,心中歎息。他們不知道蕭布衣把大運河的作用早就說過一遍。只以為蕭布衣臨時想的出來這八個字。他這個馬屁拍的可算是登峰造極。爐火純青,怪不得聖上歡欣不已。

利在當代,功在千秋,怎麼此人每次說話,都是好大的口氣。

聽到虞世南把蕭布衣所寫念了出來,楊廣倒是有些詫異,他要是沒有和蕭布衣談過。乍一看,也絕對猜不出蕭布衣寫的狗爬之字是什麼,尤其那個當字,歪歪扭扭,缺筆少畫,十分的難懂。他不知道蕭布衣寫的是簡體字,只以為他大字識不得幾個,當字太複雜。他只能模糊對付。他也不知道方才虞世南一旁見到。已經在辨認這個字,而且詢問了蕭布衣,所以能夠順暢地讀出。

聽到虞世南念出這幾個字來。楊廣愕然後又是歎息,“都說秘書郎博學多才,看來不假。”

群臣都是躬身道:“利在當代,功在千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楊廣捋著鬍鬚,心中大樂,覺得今日地殿試實在是三征高麗以來最為高興地一天。

蕭布衣別人不佩服,對虞世南竟然能讀出他寫的什麼實在是佩服的五體投地。當然他也知道,虞世南聰穎非常,只要識得了一兩個字,其餘的意思順下來也就是了。

等到群臣稱頌完畢,楊廣這才道:“秘書郎覺得蕭布衣寫的如何?”

虞世南施禮道:“回聖上,蕭布衣對運河的評價極為中肯,只是這字嘛,微臣不敢恭維。”

“這也叫做字嗎?”見到蕭布衣狗爬一樣的字,楊廣早把他地紅日白雲忘到腦後,只是這次並沒有如何嘲弄。畢竟他讓殿試繼續就代表已經看好蕭布衣,再說蕭布衣又是皇后的遠房子侄,這點面子他還是要給皇后的。

可見到這極為稱心的八個字文一樣,楊廣心中多少有些不爽,只覺得字體辱沒了評價,他書法極好,可偏偏不能自己來寫,一眼望見虞世南的微笑不語,楊廣來了主意,“秘書郎,你把蕭布衣寫的重新寫上一遍,我只怕校書郎寫的字實在太差,別人不識的。”

他欲蓋彌彰之意頗為明顯,虞世南卻是恭聲道:“臣領旨。”

那面早早地有人又把宣紙鋪開,虞世南隨手拈過一隻毛筆,揮毫疾書。他筆法純熟,姿勢穩健,握筆有如蕭布衣握刀般,縱橫捭闔,揮灑如意。

蕭布衣寫地字數不多,虞世南照搬之下一蹴而就,等到揮毫完畢,蘇威知道楊廣的心意,早就讓人把兩幅字並列排起,一字字的念道:“利在當代,功在千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虞世南筆致遒勁圓通,外柔內剛,飄逸不羈,看起來實在是難得地享受。沒有美顯不出醜來,蕭布衣本來就覺得羞愧,讓虞世南的書法一比,更是醜的沒邊,只恨地上沒有個耗子洞讓他鑽進去。

群臣指指點點,當然毫不例外的都是指著虞世南書寫所說,見到蕭布衣跟在蘇威的身後走過來,都是說,校書郎筆法不拘一格,讓人佩服。

蕭布衣恨不得拿宣紙擋著臉,小媳婦一樣的周遊一圈,這才回轉,楊廣卻是心情舒暢,覺得溜鬚拍馬之言卻沒有蕭布衣的大實話更合自己心思。

“蘇愛卿,還有一項比試吧?”楊廣問道。

“回聖上,如今騎射文采都是考核完畢,品評自有聖上定奪,最後一項卻是由左驍衛大將軍張瑾,武侯府董中將共同舉薦武侯府郎將馮毅中試一下校書郎的武藝。”

楊廣用意已經達到,對最後一項的比試並不在意,這次殿試他最主要的目的卻是想借蕭布衣之口說出利在當代,功在千秋八個字,其次才是考核蕭布衣,看給他個什麼官做。蕭布衣不負他望,終於在群臣面前寫出了那八個字,已經讓他覺得蕭布衣孺子可教,這第三項比試無論輸贏。蕭布衣肯定會得到提拔,“既然如此,十招為限吧。”

楊廣揮揮手,蘇威見到了他的不感興趣,已經明白了他地心意,高聲喝道:“馮郎將出列。”

一人站了出來,施禮道:“末將在。”

馮毅中面色黝黑,長的彪悍矯健。只是一站出來就

生威。威風八面。蕭布衣見到都是暗自喝彩,好一

“聖上讓你十招為限和校書郎過招。”蘇威眨眨眼睛,“你務須全力以赴,讓校書郎使出真功夫才好。”

馮毅中抱拳道:“末將知道。”他眼中閃過一絲無奈,望向蕭布衣的目光有了不屑,“校書郎,末將武學平常。還請手下留情。”

蕭布衣望見他的不屑,只覺得和他的神色不符,一時間倒是不明所以,拱手道:“應該說校書郎本領低微,讓馮大人手下留情才對。”

馮毅中嘴角一絲諷刺的笑容,卻是大踏步的走進了比武場地,伸手按刀,靜等蕭布衣到來。蘇威卻問道:“不知道校書郎對什麼兵刃熟悉些?”

“下官也是用刀的。”蕭布衣說道。轉瞬地功夫。蘇威已經讓人奉上最少十數把刀讓蕭布衣選擇。蕭布衣望了馮毅中一眼,伸手撿了把厚背砍刀,緩步地走到比武場地。拱手道:“馮郎將請。”

馮郎將伸手緩慢拔刀,棄刀鞘在地,以刀指地,動作從容。蕭布衣亦是砍刀在手,舉重若輕地望著馮郎將的一舉一動。風雪已停,萬眾無聲,所有人目光都是凝望在場上兩人身上,一個武侯府赫赫有名的馮郎將,捕賊無數,武功高強,另一個卻是如今東都風頭最健的校書郎蕭布衣,這世上好像沒有他不會的事情,出手向來事無不成!這一仗下來,誰勝誰敗,眾人不得而知。

蕭布衣凝望馮毅中的一舉一動,雖在萬人矚目,內心卻是平靜十分。此人算是他到東都城後見到的少有高手,一舉一動看似緩慢,卻是極為凝重,拔刀揮刀已給旁人一種無形地壓力。

馮郎將聽到請字,並不急急上前,跨步向左上走去,他一動,蕭布衣腳步跟隨移動,卻是反向而行,二人繞了半圈,不約而同的低吼一聲,縱身躍起,揮刀直砍。

眾人揪心般的看,沒有想到二人一出手就是生死搏殺,不留情面。二人躍起有如蒼鷹,揮刀的速度都是好似電閃,讓眾人覺得窒息不已,心悸莫名。

馮郎將高躍直砍之際,見蕭布衣同樣彪悍砍來,心中一驚,已經有了猶豫。馮毅中久經打鬥,捕盜無數,從蕭布衣的步伐握刀來看,發現他竟是少見高手,不由大為詫異。

他是武侯府的郎將,職責是捕賊,這次出來和蕭布衣比試不過是陪太子讀書。蘇威雖然沒有說什麼,不過張瑾董中將兩個頂頭上司都說了,這場他不一定要輸,但是要給足蕭布衣面子。這讓他心中多少有些鬱悶,可是他不能不聽從上司的安排,人在屋簷下,怎能不低頭?

所以方才他說什麼手下留情的事情,對蕭布衣已經有了不屑,他覺得這個校書郎多半是皇親,武功尋常,這次比武不過是走走形勢罷了,讓自己讓招之人會有什麼真實地功夫?可是從蕭布衣一躍之下,揮刀之間他就已經發現,自己全力以赴都不見得贏他。

二人揮刀對砍,已經是生死一線,這人膽豪如此,卻讓馮毅中心寒。他不怕蕭布衣地勇猛,只怕自己傷到了蕭布衣,那是贏了也是輸了,他身家性命都在東都,一家老少指望他生活,他不能傷了蕭布衣!

只是轉念的功夫,馮郎將已經揮刀去擋蕭布衣的來勢,不想和他拼個兩敗俱傷,只是他方才氣勢如虹,這下猶豫變招,招式中已經有了瑕疵。蕭布衣如今已算高手,目光敏銳,轉瞬已經發現馮郎將肋下出了破綻,毫不猶豫地變砍為刺,空中急點馮郎將的肋下。

馮郎將一刀隔空已是吃驚,見到蕭布衣不拘一格,刀走劍勢,隱約武學大家的氣勢,更是氣餒,駭然蕭布衣的變招莫測,空中身子急扭,陀螺般向一旁落下去。

只是他變招雖快,卻被蕭布衣一刀刺中肋下衣襟,斜挑之下,冑甲離身。眾人都是駭然,沒有想到蕭布衣武功如此精湛,一招就已經占了武侯府捕賊郎將的先機。

蕭布衣空中吸氣,身子一折,半空居然緊追不捨,馮郎將人一落地,發現眼前刀光霍霍,心中凜然,厲喝一聲,腳下急掃,地上雪花翻湧而上,直奔蕭布衣撲來。

蕭布衣長刀一劃,已經劈開雪霧,沖入了雪陣之中。雪花翻湧,騰騰而起,眾人見到二人身影被雪舞彌漫,見不到招式動作,只聽到乒乒乓乓中火花四濺,雙刀相砍猛烈非常,一顆心都是提到嗓子眼。蕭皇后有些焦急,只是道:“聖上,好了,別比了,傷了誰都是不好。”

蕭皇后話音未落,雪霧中已經飛出一把砍刀,蕭布衣踉蹌後退出了雪陣,雪霧散去之時,馮郎將立足雪堆,臉色卻是陰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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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四節 連升九級

布衣和馮毅中雪中激戰,竟然沒有哪個看清楚二人的

雖然只是幾招幾式,可是雪花狂湧,身影起伏穿梭,任誰都是吊了一口氣在嗓子眼。見到蕭布衣使的砍刀飛了出來,人也是踉蹌後退,很多人都是認為蕭布衣先贏後輸,畢竟還是不敵身經百戰的馮郎將。

馮郎將人在雪中,極力壓住胸口的氣血翻湧,只怕一不留心就要噴出血來。沒有誰比他還要明白,這場比武他輸的很徹底,他完全沒有還手的餘地。他殺敵兇猛,臂力強悍,怎麼想到蕭布衣臂力更宏,他來的稍晚,只見到蕭布衣寫的文,並不知道蕭布衣開了六石強弓,不然一出手就會謹慎非常,不會硬拼,而會考慮以巧破力。

他出手之時就猶猶豫豫,不知道如何讓的巧妙才讓人看不出破綻,可他沒有想到,他就算拼盡全力都是贏不了蕭布衣,更不要說讓。蕭布衣方才一口氣砍出了十數刀,逼的他刀刀得架,還手的餘地都沒有。蕭布衣每刀都是後勁奇大,馮郎將只知道這樣下去,自己不用比什麼武功,拼刀也要被蕭布衣活活的累死,蕭布衣的刀法有如碧海潮生,無窮無盡,一刀砍下去又是另外一刀的開始,讓馮郎將苦不堪言。

他實在有些無力支撐的時候,只想棄刀認輸,可只怕這一棄刀,以蕭布衣刀法的兇悍,說不定會砍掉他的腦袋,眼見蕭布衣又是一刀劈來地時候。他奮力去格,只覺得手臂酸麻,知道這一刀極可能招架不住,刀被劈飛也是說不定的,可是不料刀是飛了一把,飛的卻是蕭布衣的砍刀!

蕭布衣這次一刀劈來,力道並不猛烈,只是意思下而已。他的砍刀竟像是自己扔出去的。可這怎麼可能?馮毅中疑惑的時候。發現蕭布衣已經踉蹌後退,心中一驚,只以為他在耍什麼花招,更是心寒。這次自己要是傷了蕭布衣,得罪了張瑾,蘇威和董中將,那後果可是異常的嚴重。

正疑惑地時候。蕭布衣嘴角好像笑了下,轉身向楊廣地方向走過去,馮毅中狐疑不定,只好棄刀跟隨,只想聽聽蕭布衣是否想要說自己地不是。

他走到離蕭布衣身後幾丈的距離,聽到蕭布衣已經大聲道:“聖上,馮郎將武功高明,蕭布衣全力以赴。十招之內仍是不敵。讓聖上大失所望,還請責罰。”

馮毅中愣在那裡,心中卻湧起了感激之意。他發現自己實在小瞧了蕭布衣。他小瞧蕭布衣的不僅僅是他的武功,還有他的氣量。他本可勝自己,卻是寧願忍受聖上的責罰,也不讓他這個郎將丟了面子。

楊廣沒有責罰,只有微笑,“你們方才打的也算好看,只是想必都是全力以赴,打到雪堆之中,雪中我倒看不清楚。蕭布衣,馮郎將豈是這麼容易被擊敗,不然朕如何能把東都城捕賊地重任交付給他?”

“聖上英明。”蕭布衣含笑道。

“馮郎將覺得校書郎武功如何?”楊廣笑問道,看起來心情舒暢。

馮毅中沉吟片刻才道:“都說校書郎文武全才,末將本以為誇大其實,沒有想到他武功比末將想像的要高明太多,方才校書郎的十招,招招猛烈非常,末將幾乎也是抵擋不住。”

楊廣笑了起來,“他還是有點門道的,你也不要輕視他,馮郎將辛苦了,賞賜白銀五十兩,退下吧。”

等馮毅中退下後,楊廣望了眼蕭皇后,微笑對群臣道:“如今殿試已過,不知道校書郎該升為何官?蘇納言,你先說說。”

蘇威咳嗽聲,“三試已過,校書郎騎射功夫一等,文采二等,武藝三等想必都是有目共睹,老臣倒認為武職比較適合蕭布衣,當然老臣這不過是從考核成績來推斷,想必別人或許還有更好的建議。”

楊廣點點頭,“蘇愛卿倒是和朕想的差不多的,宇文將軍,不知道你有何高見?”

宇文述在蕭布衣殿試的時候,一直都是盯著蕭布衣來看,眼中含義萬千,聽到楊廣詢問,恭聲道:“回聖上,蕭布衣僕骨立功,四方舌戰群外使,都算是給大隋立下了不小地功勞,依照老臣地看法,若是封給他銀青光祿大夫一職倒是頗為適合。”

群臣唯有騷動,議論紛紛。蘇威大搖其頭,他在朝已久,如何不知道這裡面的貓膩,大隋官位很多採用北周之制,設立勳位十一等,上柱國,柱國都算是十一等中上等的勳位。這種勳位是用來酬答有功之臣。不過聖上如今異常吝嗇,這個勳位少有賞賜,甚至對當年老子賞給李敏柱國一事都是大有怨言。大隋又設特進,大夫等散官地稱號,用以加封品德高尚,聲名著稱但不理朝事的官員,大隋中有職責的叫做職事官,不幹活只拿俸祿的就叫做散官。

這銀青光祿大夫就是散官的一種,地位比金紫光祿大夫為低,不過比

朝議大夫要高一些,但卻是有名無實的官位,宇文述蕭布衣銀青光祿大夫一職,用意當然還是和讓蕭布衣做什麼校書郎一樣,有個官名,有名無實罷了。

不等蘇威有什麼意見,蕭皇后的手已經按到了楊廣的手旁,緩緩搖頭,眼色中大為不滿。蕭布衣怎麼說也做官的時日不短,對這個銀青光祿大夫具體什麼也是知曉,他倒是可有可無,可見到蕭皇后無聲無息的給自己爭取,大為感謝。自己這個遠親或許對蕭皇后沒什麼感情,可蕭皇后對他卻是竭力的愛護。

楊廣沉吟片刻,“這銀青光祿大夫嘛,有待商榷,虞侍郎,你覺得應該給蕭布衣何職為妥當?”

為了一個校書郎的官位,竟然由聖上欽點。朝中幾貴商議,實在是大隋開國以來前所未有地事情,眾人一見聖上不認可宇文述的提議,已經心中有底,虞世基出列拱手道:“回聖上,依老臣所見,蕭布衣騎射純熟,武功不差。雖然不敵武侯府的馮郎將。不過武侯府畢竟是職責所在。緝拿悍匪,選用的都是武功高強之輩。如今監門府和右衛府的郎將一職都有空缺,因為是要保護宮中安全,需要有勇有謀,智慧極高之人,蕭布衣雖然武功差了點,可頭腦活絡。老臣認為他適合衛府郎將一職。”

虞世基話一說完,群臣又是議論紛紛,有的搖頭,有的點頭,只是毫無例外的覺得蕭布衣實在是走運。因為校書郎一職不過官是九品,銀青光祿大夫領地是六品地俸祿,而郎將一職直接就到了正五品。算上正從品交替,如果蕭布衣真地當上了郎將。那就是連升了八級。大隋開國以來,有如此機遇之人他算是第一個。

楊廣點點頭,“虞侍郎說的大有道理。”

這一下眾人都明白了。聖上對這個蕭布衣大為器重,就是要為他弄個好官,只是自己不好封賞,只讓群臣提出來最好的一個。再加上現在朝中都傳開了,這個蕭布衣本來是蕭皇后的遠房子侄,這次官位算不上裴閥舉薦,卻是蕭皇后為蕭布衣來求。聖上雖然後宮三千,對蕭皇后一直都是恩愛有加,蕭皇后所求甚少,就算是她的弟弟蕭瑀,也不過是做了個銀青光祿大夫之職,有名無實,蕭皇后這次看來卻是鐵心要為蕭布衣爭取個實權了。

“裴禦史,你覺得蕭布衣應為何職?”楊廣望向了一人,若有期待。

蕭布衣心中微顫,扭頭望過去,見到一人面色清臒,凜然正氣的樣子,心想難道此人就是御史大夫裴蘊?裴蘊裴矩都是裴閥中在朝廷的重臣,他雖得裴閥舉薦,卻是總見不到這二裴,聽說裴矩還遠在張掖,這個御史大夫倒算是如今裴閥在東都地骨幹力量。

裴蘊上前,正色道:“回聖上,如由九品之官提拔到郎將,連升八級,實在於理不合。”

眾人都是愕然,心道這個裴蘊葫蘆裡面買的什麼藥呢,蕭布衣本來就是裴閥的人,難道你舉薦了他,還要打壓他不成?

裴蘊見到群臣的愕然,微笑道:“不過聖上破格提拔,卻實在是因為蕭布衣的功勞赫赫。想蕭布衣出塞僕骨,揚名草原,就算可敦都是大為賞識。他力擒莫古德,化解拔也古和僕骨族落之間的危機,雖看起來和大隋絕無關系,可誰都知道,拔也古僕骨都是鐵勒部落最大族落,雖看起來和始畢可汗一路,卻是真心擁護大隋,蕭布衣這次得以功成,讓兩部落不起衝突,功勞實在不差于戍邊的大將。”

眾人默然起來,才知道這個裴蘊是先抑後揚罷了。

楊廣眯縫起眼睛,嘴角一絲微笑,手指輕扣桌案,頗為滿意。

“蕭布衣來到東都,以他的功績,就算封個銀青光祿大夫地散官都是不足為過。”裴蘊見到楊廣微微皺眉,含笑道:“可聖上只怕他草民出身,驀然官至六品,難免不居功自傲,反倒壞了可敦舉薦地苦心。聖上讓他當個校書郎的小官,不過是磨磨他的銳氣,聖上地良苦用心,只怕少有人知道的。”

楊廣心中大悅,無法壓抑,浮上了臉皮。群臣都是嘀咕,心道你當我們都是傻子不成?蕭布衣是你們舉薦,如今朝廷內鬥,李閥宇文家還有形形色色的都是對他忌憚,這才對聖上施壓,做了個校書郎而已,你這麼一說,反倒變成了聖上的良苦用心了。只是見到聖上頗為滿意,都知道這個時候觸動聖上的逆鱗,實在是傻子才做的事情。

楊廣到底是否這般心意,都是無人追究,裴蘊又繼續道:“蕭布衣身為小小的校書郎,卻是絕無怨言,兢兢業業,甚至奇巧構思,發明了雕版印刷術。此法一成,我只怕全天下的讀書人都要盛讚聖上的英明所在,聖上的深意也能流芳千載,萬年稱頌。”

蕭布衣搞不懂為什麼自己發明了雕版印刷術,流芳的卻是聖

“校書郎發明了雕版印刷,一樣地居功不傲,四方館急辨,智答外使,看似小事,可在我等看來。卻是揚威海外的大事。聖上一直都說。日月所照。風雨所沾,孰非隋臣,志向遠大蠻夷卻是不知,這次外使回轉,多半都是心生敬意,向四海宣傳聖上的威名。可以說是四方館一事,校書郎為我大隋掙得了體面和威嚴。”

蕭布衣沒有威嚴。只有汗顏,裴蘊繼續道:“群臣都以為這次殿試考核後,以蕭布衣騎射一等,文采二等,武藝三等封為個郎將極為不妥,可卻不知道考核早在幾個月前就已進行,如今校書郎樣樣出色,忠君之心可照天日。我卻認為。這個郎將一職都是有些屈才的。”

群臣面面相覷,卻是不好多說什麼,如今聖上。皇后,可敦,裴閥都是要給蕭布衣要官,這種威勢之下,只怕就算李閥宇文家都是難以阻擋的。

“那依照裴愛卿所言,這蕭布衣做個什麼官較為合適?”楊廣問道。

裴蘊恭敬道:“老臣聽說蕭布衣此人揚名僕骨,最重要的一點卻是他馴服了龍馬,被當地草原人尊為馬神。根據老臣的默默觀察,蕭布衣此人養馬馴馬都是頗有經驗,如今太僕少卿一職正有空閒,依微臣所見,蕭布衣功勞赫赫,封賞蕭布衣是一個目的,量才使用卻才是聖上英明地地方。太僕少卿本是掌輿馬畜牧之事,蕭布衣正合此職位要求,微臣斗膽揣摩聖意,覺得這個太僕少卿地職位才是聖上想要封賞給校書郎地真正職位。”

他話音一落,宇文述臉色鐵青,群臣肅然,都道宇文化及才被削職為民,你裴蘊為蕭布衣求太僕少卿一職,可算是明裡和他作對,這下子涉及到門閥之爭,倒是無人發表反對和贊同的意見。

只是太僕少卿官從四品,比起郎將還要高出一位,蕭布衣以九品之職,遽然升到從四品,連升九級,若能成事,那可算是大隋前所未有的壯觀場面。

楊廣斜睨著宇文述,心中也有些猶豫,裴蘊的這番馬屁拍的他心中大悅,何況封蕭布衣個官做那是大勢所趨,只是官職大小的事情了。就算是他都覺得,這小子有時候說話不知輕重,可有時候說話又是極為的說到他地心裡,讓他頗有知己之感,但是宇文述也算是老臣,和自己關係很好,太僕少卿一職對蕭布衣而言,目前已經算是極點,可若是賞給蕭布衣的話,因為宇文化及的緣故,宇文述多半不會高興的。

他高高在上,卻是極為寂寞,所有的政事大業都是他親力親為,所有的臣下不過是添磚加瓦而已。他不覺得任何人的想法能高過於他,不然他也不會當著群臣說什麼,若論文采考核,他也是應為天子的。可就是因為這樣,所有地人給他建議在他眼中都是和他對著幹,不足一提或者是遠見有限,他開運河,雄心勃勃,好傢伙,一幫人都說他是勞民傷財,無人稱頌,他修長城,無數人竭力反對,為此他都斬了那個太常卿高穎,他所作所為只為天下,可天下竟然沒一人能夠懂他。世上成大業之君王,哪個地豐功偉績不是建立在百姓的付出上,秦始皇若不死人,如何能建長城,漢武帝征伐匈奴,死的人又比自己少地了多少?歷史就是君王的戰績,百姓的枯骨而已,他多次減免賦稅已經足夠的恩賜,哪裡管的上許多。蕭布衣說出他的心思,說中了他的心思,說明了他的心思,這個蕭布衣,任何功勞都不如知道他心意的功勞巨大。他當然還沒有聽到蕭布衣的一將功成萬骨枯,不然多半更是引為知己。

宇文述不高興也就不高興了,皇后一輩子為自己,數十年如一日,沒有求過什麼,這次終於求了自己一次,自己焉能不讓她滿意開心?

想到這裡的楊廣望向了李渾道:“申明公,你覺得裴卿家說的如何?”

此刻的他早就定下了主意,無論是誰反對,都是不給面子,老子貴為天子,難道封別人個官都要聽你們囉?我讓你們兼吏部尚書一職,升遷任免,可天下老子最大,問你們是給你們面子而已。他問申明公是大有深意,知道李閥裴閥不和,這個申明公多半會反對,好的,你要是反對,老子就削你的面子,讓你們知道誰才是天子,宇文述和申明公雖然都是反對裴閥,卻是不和,見到自己削了申明公的面子,想必心中會舒服一些。

不出楊廣所料,李渾椅子上施禮道:“回聖上,老臣以為,裴禦史說的有些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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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五節 官運亨通

渾不出意料的反駁並不讓楊廣詫異,群臣卻都是聳然方才還算不了什麼,如今好戲才算是真正的開始,因為這些內鬥的走向決定一段時間眾大臣的風向。

楊廣雙眉一豎,“申明公此言何意?”

李渾顫巍巍的站了起來,輕輕歎息一聲,“老臣其實有些話不方便說的。”

楊廣微微和緩了情緒,“申明公勞苦功高,還請坐下來說話。”

無論楊廣對李閥如何忌憚,如何恨不得這個申明公早死,面子上的功夫還要做足。這個申明公一舉一動都是無可挑剔,算是兩代老臣,他楊廣就算是個天子,也不能輕易做讓群臣寒心的事情。

李渾謝恩又坐了下來,“老臣覺得裴禦史說的有些問題,只是覺得這官封的還是太小了些。”

群臣一陣譁然,心中都道,連升九級如果還是小的話,那估計只有把你的申明公爵位封給蕭布衣才行了,楊廣卻以為他說的是反話,冷冷道:“那依申明公所言,蕭布衣應該擔當何職呢?”

李渾望了一眼李柱國,輕輕歎息,“前幾日洪兒遇刺想必聖上也是知道的。”

“董中將,李柱國遇刺一事你查的如何了?”楊廣臉色一沉。

薰中將站出來,卻是個年過半百的老者,臉上皺紋有如梯田樣,他再一皺眉,一張臉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回聖上。末將已經竭力去查,這幾日武侯府……”

“那就是沒有查出來了?”楊廣臉色微沉,“若是有人行刺李柱國無法查出,那有一日是否有人也會開始行刺我了?你若是這個都不能查出,我要你何用?”

李柱國站了起來,含笑道:“聖上,微臣怎能和聖上相提並論,叔父絕非是因為微臣遇刺一事責怪董中將的。”

“那他是什麼意思?”楊廣面色不善。

“他想說地是。當初微臣遇刺。蕭布衣雖為校書郎。卻是不被職位所羈絆,出手攔截刺客,雖未成行,可我回去和叔父一說,都覺得校書郎此人肝膽俱忠。叔父說了,這種忠臣,理應受到封賞。我和他都是有意舉薦蕭布衣,可叔父又說了,我們要是舉薦,只怕有人議論我們存有私心,今日叔父見到群臣議論紛紛,只為校書郎得不到應有待遇鳴不平,這才斗膽舉薦的。”

楊廣這下倒是詫異,沉吟片刻才道:“不知道申明公想要舉薦蕭布衣何官?”

李渾捋著稀稀拉拉的鬍子。咳嗽聲才道:“在下覺得太僕少卿一職甚為合適。只是獎賞不夠,如果再能加封宇文將軍說的銀青光祿大夫一職,那才是讓天下信服的。”

群臣譁然。只覺得不可思議,楊廣卻覺得這個死老頭子這輩子總算說了件明白事,不看宇文述,只是一拍幾案道:“既然你們都是沒有異議,那朕就封蕭布衣為太僕少卿,加封銀青光祿大夫,眾卿家意下如何?”

群臣互望一眼,除了宇文述外,都是施禮道:“聖上英明,臣下沒有異議。”

蕭布衣有些目瞪口呆的站在當堂,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搶了弼馬溫的官做,還加封個大夫的俸祿,半晌聽到蘇威一旁低聲道:“蕭布衣,還不趕快謝恩?”

蕭布衣回過神來,才知道聖旨有地時候也就是皇上一句話,上前一步謝道:“微臣謝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楊廣眯縫著眼睛看著蕭布衣道:“少卿,指望你以後也是兢兢業業才好,眾卿家,若是無事地話……”

“聖上,微臣有點事情。”蕭布衣突然想起了什麼。

眾人都是愕然,心道你小子不知道進退,封你個大官沒事偷著樂就好,怎麼才封了官就有要求,不免貪得無厭吧?

“哦?”楊廣倒還算有興趣,知道這小子從來不為自己求什麼地,“你有什麼事情?”

“回聖上,多謝聖上和眾位大人的抬愛之心,臣本不想多事,只是,”蕭布衣猶豫下,終於說道:“只是臣在東都城的平安客棧遇到一人,他是張須陀大人手下的一名偏將,叫做秦叔寶。”

“哦?”楊廣有些詫異道:“他不在張須陀手下聽令征伐賊党,跑到東都來做什麼?”

虞世基快步上前,“回聖上,聖上不是說有些日子沒有見到張將軍,可是張將軍才敗王薄和杜伏威後,又要征伐賊帥左孝友,征伐繁忙,實在不能趕來京都和聖上見面。”

蕭布衣一聽就知道這裡面有什麼問題,這個虞世基比誰都明白這個事情,就是不對皇上說,是否有什麼用意在裡面。可全天下朝臣中要說有敢不見天王老子楊廣的,那恐怕只有張須陀一人了。

楊廣聽到張將軍三個字的時候,眼前一亮,頷首道:“朕知道張須陀勞苦功高的,他不來見朕,那是為朕地江山著想,朕不會怪他,只是朕真的有些想念他了。”

蕭布衣聽到楊廣口氣和善,第一次對一個人露出如此思念之情,而這人又不是個佞臣,不由很是新鮮,又對張須陀此人敬仰無限,暗想人家不怕馬屁,混的也是和自己一樣的好,自己最近墮落了,官兒一天比一天做的大,火箭一般的竄,可話卻一天比

慎,小媳婦一樣,不過在楊廣身邊的壓力常人難以想知道他下一刻是暴怒或者是大怒,是賞你的官還是砍了你地腦袋。

“當時微臣出個主意,就讓畫師快馬加鞭去趕畫張將軍地畫像,拿回來給聖上看也是一樣,”虞世基又道:“其實蕭少卿要是不說的話,微臣也要和聖上說起這件事情的。”

蕭布衣見到他推卸責任。也不指出,只是道:“虞大人,下官越俎代庖,還望不要見怪地好。”

虞世基微笑道:“蕭少卿忠心為國,何怪之有,說起來倒是我怠慢了張將軍的手下。”

楊廣打了個哈欠,揮揮手道:“今日已晚,明日宣秦叔寶見駕吧。”

他話一說完。已經起身離開。宇文述鐵青著臉也是隨即離開。虞世基卻是微笑對蕭布衣道:“蕭少卿,恭賀殿試通過,以蕭少卿的背景和能力,我想這個少卿的位置也還是不夠的。”

蕭布衣明白他話中有話,見到群臣中,也就他和自己在搭話,就算是裴蘊也是早早的離開。倒是搞不動裴閥想著什麼,“布衣還沒有多謝虞大人的美言,有機會一定要好好的謝謝。”

虞世基笑了起來,“少卿說地見外了,忠君之事乃我職責所在,如今少卿是錐立囊中,鋒芒自現,別人想要擋也是擋不住。我不過是順水推舟而已。”

蕭布衣告別虞世基後。本想去見見秦叔寶,告訴他下苦候地日子終於有了盼頭,不過也不想居功。想秦叔寶這段日子都過了,不急於一天,也就作罷。

在客棧住了一晚,才發現貝培地房間總是關的,不知道他到底還在不在。自從裴茗翠回來後,貝培見自己的次數已經少了很多,每次見面都是不咸不淡,蕭布衣不想多想,只覺得這路線和自己預期的已經有了很大偏差,可是看起來好像又近了很多?官家販馬當然比私家販馬要方便了很多,他和宇文化及不一樣,做事小心些,應該不會留下他那麼個大漏洞。

回去與楊得志和胖槐說了,二人都是興奮不已,都道這個太僕少卿掌管天下的馬匹,雖然沒有兵權,卻是個有豐厚油水的官位,蕭布衣可以借官方之名徵調馬匹,尋找馬種,打擊天下販馬事業,橫徵暴斂,一家獨大,那以後山寨還不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著他這個馬官販馬還不是靠了個金山?

蕭布衣沒有想到二人沒有為官,還是古人,卻已經知道壟斷的妙處,笑而不答,他現在根基前所未有地深厚,販馬看起來不過是水到渠成而已。

第二日蕭布衣先去了修文殿,畢竟他也是在這裡辦公過,楊廣沒說免他的校書郎,說不定他可以身兼三職,領三份俸祿。沒有想到虞世南早早的迎上來,告訴他雖沒有聖旨,可是這裡他不需要來,蕭布衣有些沮喪,旁人卻都是豔羨不已,就算柳顧言都是對蕭布衣讚賞有加,說早知道蕭布衣絕非池中之物,這次從池子中跑出來,那是前途不可限量。

蕭布衣如今身為太僕少卿,辦公地點不在東城,而是改到了太微城,和禦史台離的不遠,也就是離裴蘊的辦公場所很近。旁邊是掌管宮廷諸事的內侍省,太僕寺本有卿一人,少卿兩人,不過聖上楊廣十分吝嗇官位,一般死的人留下的空缺,很久都是沒有人補上,比如說吏部尚書牛弘地位置地權利,就被其餘幾人分攤。太僕寺的卿早死了,估計因為宇文化及的緣故,另外一個少卿不死也得被宇文化及逼走,這就給蕭布衣留下個極大地好處,太僕寺他最大,做事無憂無慮。

又是通事舍人黃僕江帶他前來,宣讀了聖旨後飄然離去,二人早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黃僕江早知道這小子前途不可限量,卻沒有想到他能連升九級,遠遠在自己之上,蕭布衣倒是不以官位的顯赫跟著架子水漲船高,還是一口一個黃大哥的叫著,黃僕江心中舒坦,許多事情更是知無不言,說宇文述自從蕭布衣搶了他兒子的位置後,倒沒有去皇上那裡去鬧,不過讓他還是多加小心。蕭布衣聽他和楊得志說的仿佛,暗自提防。

坐在舒服的房間裡面,滿目的富麗堂皇,蕭布衣只覺得雖是嚴冬,卻也溫暖如春,暗想能享受幾年也是好的。粗略的翻了下手頭的資料,因為是業務對口,自然比在秘書省多了很多興趣。他是太僕少卿,眼下的當務之急是熟悉手上的資料,不出差錯為輔,熟悉天下馬場為主,在別人還在為買賣馬匹犯愁的時候。他卻站在常人難以企及地高點,以皇家身份販馬。

想著宇文化及那種人都能把這個官位做的有聲有色,蕭布衣倒不發愁自己不能應付這個工作。只是看起資料還是有些吃力,之乎者也之流的十分難挨,蕭布衣見到手下都是驚凜的望著自己,噤若寒蟬般,罵自己愚蠢,什麼時候見到領導進行分析整理工作。這個工作應該讓手下來搞。彙報給自己就行。

“你。過來。”蕭布衣伸手指了下,一個人誠惶誠恐的過來施禮,“少卿何事?”

“你叫什麼,做什麼的?”蕭布衣看到房間裡面共有三人,畢恭畢敬的望著自己

都是自己的屬下,新官上任。手下自然要來歡迎報此,他口氣自然不用太客氣,稱兄道弟只怕嚇到了別人。

那人長地方正敦厚,聽到蕭布衣地詢問,恭敬道:“屬下典廄令,叫做單修文。”

蕭布衣愣了下,暗想自己和修文倒是有緣,才離開修文殿。又見到了個單修文。可自己只想做個粗鄙之人,“你叫單修文,這麼說文采想必不錯地?”

單修文腦門有了汗水。“回少卿,這是家父起的名字,其實我是大字都不識幾個的,不過屬下主要掌管飼養馬,給養雜畜,不太需要文采的。”

“哦。”蕭布衣點點頭,“那兩個呢,你們離我這麼遠幹什麼,看不起我嗎?”

那兩人見到蕭布衣一副無賴的嘴臉,卻是遠比宇文化及的倨傲要親切,一人慌忙上前解釋道:“不是這樣的,大人,以前宇文少卿在時……”

他說到這裡,被身邊黃臉地拉了下,有些驚慌的改了口,“以前的規矩是,沒有事情的時候,就不要打擾少卿的。”

太僕寺換了頭兒,他們這幫屬下知道點風聲,這個蕭少卿是踩著宇文化及的骸骨走到這個位置的,雖然說宇文化及還沒有死,可是都覺得,他是和死差不多了。他老子宇文述是本朝的大將軍,他弟弟是駙馬爺,饒是如此,都是保不住他地官位,可見眼下這個少卿實在後臺很硬,他提及宇文少卿,不是觸了眼下這位地黴頭?

蕭布衣卻是不以為意,微笑道:“我的規矩和別人不同,你們有事沒事都可以找我的。”

三人互望一眼,都是拱手道:“屬下聽令。”

蕭布衣知道這三人都是老實人,或者是被宇文化及欺負地狠了,軟骨病一時半會兒改不過來,也是不急,“他是典廄令單修文,你們呢?”

“屬下典牧令錢牧,”一人面白無須,雙眼和針眼般,彙報工作的時候不知道是清醒還是睡覺,“主要負責雜畜供給以及酥)|事。”

蕭布衣口水差點流了下來,心想這是個好活兒,“是不是就是負責供應豬肉羊肉臘製品之流?”

錢牧連連點頭,“大人說的一點不錯,大人現在可有需要,屬下馬上去準備?”

蕭布衣心道,不是可有需要,而是非常需要,以後有機會,山寨的口糧就可以在你這裡解決了,不過現在倒還不急。他只以為太僕少卿就是給楊廣養馬放馬的,怎麼想到分類倒還細緻。

“暫時不需要。”蕭布衣微微一笑,錢牧心領神會,暗道大人說暫時不需要,那就是以後肯定需要,大人初次上任,自己倒要好好孝敬才好。

“你呢?叫什麼名字,管理什麼的?”蕭布衣向最後一個黃面之人問。

那人和其餘兩個都是一樣的恭敬,“回大人,屬下車府令張祥,主要是負責王公以下車路和馬匹馴馭之法。”

蕭布衣喃喃自語,“王公之下馬匹馴馭之法?那王公之上的是否要我去幫忙馴馬呢?”

“那倒不是,”三人都是陪著笑臉,“大人不用去馴馬,王公之上的車路和馬匹馴馭是由乘黃令趙成鵬負責的。”

“哦?”蕭布衣問道:“這個趙成鵬的職位是不是在我之上?”

三人都是搖頭,“不是,這太僕寺大人最大的。”

“那今日我到職,他為什麼不來見我,難道要我去見他嗎?”蕭布衣擺了下官威。

“絕無此事。”單修文急急的解釋,“趙成鵬對少卿沒有不敬,今天也是早早的等候這裡,不過公主讓他去教騎馬,他不敢有違,只能前去,讓屬下三人向大人說一聲,寬恕他失禮之罪。”

蕭布衣點點頭,“不知者不罪,我是不清楚,亂髮脾氣,你們莫要見怪才好。”

三人嚇的都要跪下來,“屬下豈敢。”

蕭布衣這段日子都是低著頭做人,說不上憋氣,可也說不上威風。前幾日見到孫少方擺官威的時候,多少有些豔羨,沒有想到現在也有人看自己的臉色,也是好笑,不過總感覺人少了些,“我這個少卿難道只有你們四個屬下?”

三人互望一眼,心道這位敢情對太僕寺一竅不通的,這樣的人也來當少卿,實在是老天無眼。

“回大人,當然不止我們四個屬下。”單修文雖然自謙大字不識幾個,可他業務比蕭布衣要強了很多,“太僕寺有四署,分為乘黃,典,典牧,車府四署,責任方才屬下已經說過。署下官員分令一人,丞不等分配,除了四署令丞歸少卿調度外,還有諸牧監分散京都各地,牧監又分上中下三等,主管牛馬之生育以及牧養……”

蕭布衣正聽的津津有味,房門洞開,一人已經氣喘吁吁的沖了進來,見到蕭布衣坐在少卿的位置,大聲道:“大人,大事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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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六節 有點火

布衣正聽著手下彙報工作和介紹太僕寺的方方面面,的舒服時光,聽到有人喊著大事不好,霍然睜開雙眸。那人見到蕭布衣睜開眼睛,雙眸寒光閃爍,說不出的威嚴,差點嚇的坐到地上,不由自主的倒退幾步。

“什麼事?劉江源?大人面前不得無禮。”錢牧急聲道:“回大人,此人叫做劉江源,本是太僕寺的乘黃丞,他是乘黃令趙成鵬的手下。”

“大,大人,大事不好。”劉江源瘦小枯乾,不知是凍是怕,渾身都在打著哆嗦。

蕭布衣鬱悶,心道你讓老子休息一天行不行?老子最近提心吊膽,拍馬吹牛的好不容易混個官當當,怎麼我頭天上任就會有事?會有什麼事,難道是宇文化及死灰復燃,過來找自己的麻煩?蕭布衣以前還對宇文化及有些顧忌,可現在倒是不怕,最少袁嵐給他找了個遠房姑母,這個比什麼都可靠。

“有事慢慢說,天塌下來,還有四個署令頂著呢。”蕭布衣微笑著先把自己置身事外。

劉江源苦著臉,“只怕署令也是頂不住的。”

三署令面面相覷,知道劉江源雖然看起來慌張,可這人最是沉穩,他都說署令頂不住,難道是乘黃令有了麻煩?眾人想到這裡,都是激靈靈的打了個冷顫,他們當然知道乘黃令做什麼去了。

蕭布衣無知無畏,只是說。“既然他們不行,你現在可以把事情和我說說了。”

劉江源長舒一口氣,“大人如果肯出頭的話,我想不會有什麼問題。今日無憂公主召見乘黃令趙成鵬,讓他教學騎馬,趙大人不敢違背,帶屬下前去。本來騎地好好的,馬兒也是溫順的。沒有想到乘黃令才離開半步。馬兒就驚了。把無憂公主從馬上摔了下來。”

三署令都是臉色蒼白,暗道糟糕,這個乘黃令在太僕四署令中最為穩重,因為是給皇子公主,皇親國戚等馴馬教馬,閉著眼睛都不會讓馬主有事,這次怎麼會讓無憂公主掉下馬來?這事情可大可小。怪不得劉江源害怕。

“無憂公主?”蕭布衣皺了下眉頭,“那摔傷了沒有?”

劉江源猶豫下,“公主已經不能走動,也不傳御醫,卻扣住乘黃令,只說太僕寺辦事不利,讓少卿去領人。屬下當時急的只記得少卿被削職為民,卻忘記蕭大人來任職。只是說少卿不在。她說不在也好,那就等著領回乘黃令的腦袋吧。屬下好在想起今天有大人到任,緊趕慢趕的回來。天幸大人還在,還請大人出馬,救乘黃令一命。”

“無憂公主?”蕭布衣腦海中閃過那個金頂玉簾的小轎,暗想應該不會這麼巧吧,要是那個公主的話,倒可以講講情面,可若是和南陽公主一樣地公主,自己還是不要主動送上門去。

雖然沒有見過南陽公主,可他知道那是宇文士及地老婆,宇文士及是宇文化及地兄弟,無憂公主又是南陽公主的姐妹,這兄弟姐妹表裡帶親的,難免不對自己這個新上任的太僕少卿下拌子。

蕭布衣事事不想成功先想失敗,不想名聲先想陷害,這才能讓他處處避過危機。三署令都在為乘黃令腦袋發愁的時候,他卻為自己的腦袋著想。劉江源口氣焦急,他卻知道公主不會不知道宇文化及被削職。她執意要太僕少卿去領人,這就說明這個公主真的目地極有可能是想見他。私心愛慕的事情蕭布衣從來不會自作多情的想到,他想當然的覺得這個公主可能是和南陽公主串通一氣要對自己打擊報復了,只是沒有想到打擊來的如此之快,蕭布衣暗自歎息。

見到三署令都望著觀世音一樣的望著自己,蕭布衣只能硬著頭皮道:“看著我幹什麼,屬下有責,我這個屬上當然要替你們分擔些。”

三人好笑他屬上的這個稱呼,卻都是拱手施禮道:“多謝大人為屬下分憂,我們在這裡只希望大人和乘黃令平安無事。”

蕭布衣眼珠子一瞪,“怎麼的,難道就我一個人去?”

單修文露出了為難之色,“回大人,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公主那裡如果屬下們沒有別地事情,是不能輕易就去地。”

“讓你們去怎麼會沒有事情?”蕭布衣大搖其頭,“單修文你會喂馬是吧,你要看看馬兒的馬料是不是有問題,錢牧,這快要過年了,你負責酥)|吃的點心果脯什麼地,讓公主開開心心那對大家都有好處,順便記得問問無憂公主過年需要些什麼,早些準備才好。張祥,你雖然負責王公之下馬兒的馴馭工作,可乘黃令既然出了錯漏,如果公主一時間雅興大發,一定要騎馬的話,我只怕你要頂上一陣子,我對這個可是一竅不通的。”

蕭布衣把責任分攤完畢,自己什麼事情不管,三位屬下都是佩服,齊聲道:“大人英明,屬下佩服的五體投地,大人說的極是,屬下馬上去準備下。”

錢牧禮盒準備的極快,宮中有人想要新鮮口味,一般都會傳達到內侍省,再由內侍省到太僕寺取貨,不過也有的熟人繞過內侍省,直接到太僕寺要酥)|

太僕寺關係遠近而已。

一少卿三署令外加一個署丞,五人說不上浩浩湯湯,卻也是趾高氣揚的出了公署向紫微城進發。進紫微城過興教門的時候還是照例的盤查,不過現在蕭布衣貴為太僕少卿,盤查不過是例行公事而已,五人才過了興教門,就聽到有人招呼道:“蕭大人,這麼巧的碰到你。”

蕭布衣回頭望過去,發現是孫少方。倒有些意外之喜,“孫大人今天不當值嗎?”

孫少方苦笑道:“蕭大人,你叫我大人這可折殺我了,蕭大人有事?看我這嘴,不該問的。”

“沒什麼要緊事。”蕭布衣輕描淡寫道:“去宮中為公主馴馬地。”

孫少方看了一眼他身後跟著的手下,心道蕭布衣才當上太僕少卿,這排場可真不小,馴馬也要三署令一署丞跟隨。他還不知道還有個署令在宮內扣著。不然多半會吐血的。

“蕭大人最近有事嗎?看我說的。當然有事,不過不知道明晚可否有空,幾個兄弟在武德殿前見到蕭大人大展神威,都是欽佩不已,只可惜蕭大人不能統帥我們衛府的禁衛。都和我說了,想和蕭大人再喝兩杯,又怕你現在……”

孫少方欲言又止。用意不言而喻,蕭布衣想了下,回頭問單修文道:“典廄令,我明晚有事嗎?”

單修文苦著臉,“大人明晚的公事是應該沒有的。”

他不知道蕭布衣想讓他說有事還是沒事,只能含糊其辭,蕭布衣開心笑道:“那就是沒事了,孫親衛。明晚約好。痛痛快快的喝上一杯。”

孫少方大喜,“蕭大人果然爽快,孫少方謝過。”

蕭布衣心想謝我做什麼。難道你是有求于我?可老子不過是個馬官,找匹好馬給你借花獻佛倒是可以,要是別地也是無能為力地。不過他知道人情世故地重要性,這個禁衛拉攏下總沒有壞處。

孫少方告辭後,蕭布衣幾人才行了不到盞茶的功夫,又有人叫道:“蕭大人請留步。”

蕭布衣心道自己怎麼如此有名,這樣留下去,估計到公主那裡只能去領回乘黃令的腦袋了,扭頭望過去,見到馮毅中氣勢洶洶的帶著幾個兵衛沖了過來,不由駭然,勒馬凝神以待。

馮毅中到了蕭布衣近前幾步,強自勒馬,臉上有了驚喜,“蕭大人有事?”

蕭布衣心道,我雖然是太僕少卿,沒事也不會在紫微城閒逛的,你們怎麼問的都是一句?

“末將不該問的。”馮毅中見到蕭布衣不語,看了一眼他身後地屬下,“上次武德殿前蕭大人大展神威,末將對蕭大人的武功那是欽佩十分。”

三署令本來還覺得這個大人只是一般,可見到宮中的禁衛和武侯府的郎將都對少卿畢恭畢敬,都是覺得大有面子的事情。以前宇文化及只是拉攏和聖上的關係,對手下一不順心就是非打即罵,這個蕭大人雖然喜歡推卸責任,卻讓人覺得比原先那個少卿強上很多。

“沒什麼要緊事,馮大人有事嗎?”蕭布衣反客為主的問。

“不知道蕭大人明晚有事沒有?末將想請大人一敘的。”馮郎將若有期待,“還有請蕭大人莫要叫我大人,實在有點折殺我了。”

蕭布衣扭頭問單修文,“典廄令,我明晚有事嗎?”

單修文差點吐血,心道怎麼還是這句?

“回大人,明晚你公事是沒有地,可是方才你才答應了孫親衛要明晚喝酒地。”

蕭布衣心想,老子當然記得,不過是借你這個屬下的口說一下,以免馮郎將說我架子大而已,“哦,是這樣,你看我糊塗的,轉眼之間就不記得了,馮郎將,那真地有些抱歉,看看以後有空再說?”

馮郎將有些失落,卻還是抱拳道:“既然如此,看看是否後天晚上來找大人?”

蕭布衣只能點頭,“看情況吧,馮郎將,我倒是很想和你們這種豪傑喝個痛快的,對了,刺殺李大人的刺客有沒有眉目?”

馮郎將苦笑搖頭,“還是一無所獲,在下只怕過期找不到刺客,只能等著上方責罰的,好的,大人有事,末將就不耽誤了。”

蕭布衣抱拳和馮郎將告辭,心想緝拿曆山飛是武侯府的事情,你來找我喝酒,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想抓曆山飛,我也不行。

邊走邊想的功夫,耳邊又是傳來一聲喊,“蕭大人。”

三署令只好勒馬,心道這個蕭大人真的威名遠播,估計又是在武德殿見到這位蕭大人大展神威過來請喝酒的,只是一看到來地那位。都是吃了一驚,齊齊的下馬施禮道:“下官見過銀青光祿大夫。”

這次蕭布衣沒有了架子,翻身下馬施禮道:“國舅爺,你叫我大人可是折殺我了。”

三署令心中只道這個屬上卑鄙無恥,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本以為他什麼都不懂,和別人嘻嘻哈哈。可看起來。他懂的比誰都要多。

來的赫然是銀青光祿大夫蕭瑀。也就是蕭皇后的弟弟,銀青光祿大夫是個散官,不做事的,蕭布衣現在也是銀青光祿大夫,只拿俸祿即可,本來二人是平級

瑀那是國舅。別人都是不敢輕易得罪的。

蕭瑀也翻身下馬,微笑的扶住蕭布衣地施禮,“布衣,你現在是太僕少卿,官位在我之上地,我不叫你蕭大人叫什麼?”

蕭布衣只是苦笑,“我算是什麼大人,要輪輩分。蕭叔叔可是我地長輩。讓你叫聲大人,我回去只怕老爸打的。”

蕭瑀聽到他叫一聲蕭叔叔,不由哈哈大笑。“第一次見到你小子的時候發現你謹慎非常,沒有想到如此風趣的,怎麼的,最近很忙?有空多看看你姑姑,她只怕你忙的不可開交,不好找你,我今天碰到你,順便問下。”

三署令嚇的面無人色,這才明白原來這個少卿來頭巨牛,皇后竟然是他地姑姑,怪不得就算宇文家都是被他踩的命。

“沒有空,擠擠時間也是要看看姑姑的。”蕭布衣憑空多了個姑姑,心中怪異,卻還是應承道:“過幾天一定去看看姑姑,我這兩天有事很忙,要不我推了……”

“那倒不用,”蕭瑀拍拍蕭布衣的肩頭,“記得常走動就好,我很看好你的,”看了他幾個手下一眼,蕭瑀壓低了聲音,“布衣,聖上有幾次竟然也談起你來,說你的腦袋和別人的不一樣……”

蕭布衣苦笑,“再不一樣的腦袋,砍起來也只是一個地。”

蕭瑀點頭,“你知道這點我就放心了,聖上對你居然大有好感,也是個異數,布衣,你好好做事,前途不可限量。”

蕭瑀又和蕭布衣聊了片刻,這才告辭離去。可孫少方,馮郎將,國舅三人這麼一找,三署令才知道這個太僕少卿最近實在有點火,更是收了輕視,多了分敬畏。

蕭布衣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這個無憂公主為什麼要學騎馬?”

錢牧眯縫著針眼道:“回大人,公主為什麼想要學騎馬我們怎麼敢問?”

“無憂公主為人怎麼樣?”蕭布衣又問。

張祥憋出了一句,“回大人,無憂公主地為人,我們這幫屬下如何敢品評?”

蕭布衣點頭道:“很好,很好,不錯,不錯。”

三署令面面相覷,不知道這個少卿是誇獎還是諷刺。幾人進了深宮,只見到宮殿密佈森嚴,都是禁言慎行,一炷香的功夫來到公主居住的宮殿前,紛紛下馬,蕭布衣見到宮殿前積雪只是清理出通路,腳印卻少,暗想這個宮殿看起來倒有些寂寞。

宮殿前兩個宮人立著,蕭布衣報了身份,宮人進入通傳,不一會兒領他們去後花園見公主,一路行來,白雪皚皚,梅香暗傳,宮人都是沒有幾個,蕭布衣皺了下眉頭,見了三個手下噤若寒蟬般,也不好多問。

才到了後花園,就聽到一個女子大聲道:“乘黃令,你這雪人堆地不好看,重新來過。”

蕭布衣聽到聲音心中一動,舉目望過去,先見到一個戴著羅的女子孤單單的坐在亭子裡面,聽到腳步聲抬頭望過來,蕭布衣目光敏銳,看的清楚。見到女子雙眸頗為活絡,漆黑兩點,姿態也是美的,只是怎麼來看,女人都是孤單寂寞,憂愁心鎖,哪裡有什麼無憂的樣子?

喊乘黃令堆雪人的卻是另有其人,那人拍手大笑,赫然就是行刺李柱國那天遇到的丫環。蕭布衣暗自琢磨,卻已經緩步上前,一人身材中等,愁眉苦臉的正在推倒了一個雪人重新來過,他身邊一匹紅馬倒是飄逸不群,雪中站立有如燃著的碳一般。

丫環也是聽到腳步聲,抬頭望過來,大聲道:“你是誰?”

蕭布衣心想這位忘性比自己還大,陪個笑臉道:“太僕少卿蕭布衣過來給公主問安,還勞煩通傳一聲。”

他這不過是做做樣子,走個過場而已,沒有想到丫環上下打量了蕭布衣一眼,“你就是太僕少卿蕭布衣?”

蕭布衣面不改色,還是在笑,“不錯。”

“好你一個太僕少卿。”丫環伸手一指,“你的屬下不能盡責,摔壞了公主,你現在趕來,已經是疏忽職守,公主千金之體,如今不能動彈,你說你該當何罪?”

四署令都是敢怒不敢言,蕭布衣終於收斂了笑容,冷冷道:“乘黃令粗心傷了公主,理應重罰,我身為太僕少卿,不能免責。只是我是朝廷命官,就算有錯,也要聖上知曉,刑部下文,大理寺來審才是大隋律曆,你一個公主身邊的丫環而已,不知道官有幾品,職責有何?你一個丫環指著朝廷要員指手畫腳,詢問該當何罪,是不知道大隋的律曆呢,還是在公主身邊沒有學會做下人的道理?”

丫環愣了下,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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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七節 無憂有憂

環叫小月,她見過蕭布衣,她第一次見到蕭布衣的時不過是個校書郎,很謙遜的樣子,可她還是看不上蕭布衣,只是因為蕭布衣破壞了她們的計畫。她借乘黃令的錯處,本來想給蕭布衣個下馬威,沒想到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她還沒有給蕭布衣臉色看的時候,蕭布衣倒先給她個下馬威。

蕭布衣笑的時候,人顯的很帥,讓人如沐春風,可是他要是扳起臉來,小月見了竟有點心寒,不想折了威風,小月道:“你神氣什麼,你以前不就是個校書郎?”

“不錯,我以前的確是校書郎,不過現在升為太僕少卿倒是聖上欽點,不知道你可有不滿?”蕭布衣不咸不淡的問。

小月又是凝滯,臉漲的有些紅,那面的公主卻已經說道:“小月,不得無禮。”小月眼珠一轉,突然‘噗嗤’一笑道:“蕭少卿,我方才是給你開個玩笑,希望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見怪才好。”

“哦?”蕭布衣笑道:“那我方才也是開個玩笑,小月姑娘也請不要見怪才好。”

蕭布衣雖然在笑,小月卻從他眼中發現不了一絲笑意,心寒之下,倒不敢多嘴,只是回手指道:“公主摔的不輕,你就算是少卿……”她話未說完,人卻愣在了那裡,公主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盈盈站了起來,款款向蕭布衣這個方向走過來。小月摸了下腦袋,高聲道:“公主。你方才扭了腳,千萬不要亂動,御醫很快就來的。”

“一點小傷,不妨事地。”公主雙眸如水,含義萬千,“上次蕭少卿仗義出手,我還沒有謝謝,這次再見。總是要說一聲謝的。”

蕭布衣施禮道:“微臣上次不過是舉手之勞。不能擒拿刺客。倒是汗顏。”

他說刺客兩字的時候,發現公主垂下頭來,半晌才道:“刺客是誰,蕭少卿可有了眉目?”

蕭布衣搖頭笑道:“微臣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這查賊辦案的事情,不歸太僕寺管的。”

“哦。”公主舒了口氣道:“那實在可惜了。”

二人輕聲細語。乘黃令也放棄了堆雪人,他失誤驚馬驚嚇了無憂公主,心中惶恐,小月說願罰的話就堆個雪人讓公主開心,他沒有多想,卻不知道此事驚動了太僕少卿,更是惶恐。悄悄的走到劉江源身邊問,“少卿為什麼會來?”

劉江源苦著臉道:“小月姑娘吩咐的。她說少卿要是不來。你就是有殺頭地罪名。”

趙成鵬眉頭緊皺,心中忐忑。

蕭布衣耳力精湛,早聽到二人地對話。對無憂公主刻意找自己過來已經是心知肚明,卻還是不動聲色道:“公主不慎跌落馬下,不知道現在有沒有大礙?乘黃令粗心大意,回去下官定要重重責罰地。”

公主搖搖頭,臉上羅珠玉叮噹作響,“沒什麼大事,只是小月大驚小怪罷了,我有些悶,就讓趙成鵬幫我堆個雪人,只是堆來堆去總不能讓我滿意。校書郎,不,應該說是蕭少卿,你能幫我堆個雪人嗎?”

她吐氣如蘭,軟語相求,雙瞳剪水,只是望著蕭布衣。

四署令面面相覷,從沒有想到過事情發展到這種程度,公主讓堂堂的一個太僕少卿跑過來竟不過要堆個雪人,可這條件看起來也簡單,只以為蕭布衣堆個雪人就好,大家皆大歡喜,沒有想到蕭布衣施禮道:“回公主,這個微臣恕難從命。”

小月雙眉一豎,“蕭布衣,公主看得起你讓你堆個雪人,我沒有資格說你,難道堂堂公主也沒有資格?我……”

“小月,不得無禮。”公主揮手止住小月的下文,只是盯著蕭布衣道:“少卿,不知道你能否給我個拒絕的理由?”

“回公主,在下職責所在,是為聖上養馬馴馬,培養出天下一等一的馬匹。”蕭布衣微笑道:“微臣食君俸祿,不敢說與君分憂,卻也只想兢兢公主可讓我説明馴馬,可卻不能讓我去堆雪人,這並非微臣的職責所在,所以微臣恕難從命。”

小月哼了一聲,“馴馬馴馬,你們馴馬很好嗎,為什麼公主會跌下來?”

蕭布衣微微皺眉,只說道:“乘黃令失職,還請公主見諒。”

“既然你說可以幫我馴馬,”公主並不介意蕭布衣的拒絕,淡淡道:“那我現在想騎馬了,不知道少卿可否教我騎馬?”

蕭布衣微愕,“臣本粗人,沗為太僕少卿一職,教人騎馬並非所長,不由讓乘黃令……”

“你不如讓乘黃令摔死公主好了。”小月大聲道。

蕭布衣皺眉,“既然公主不信任乘黃令,那車府令也是精通馭馬……”

“車府令?”小月冷笑道:“看來蕭大人也是不懂規矩地,這車府令只負責王公之下的馭馬事宜,你讓他教公主馴馬,可是看不起公主嗎?”

蕭布衣不理小月,只是望著公主道:“那倒是微臣的失察,微臣初次上任,難免有規矩不懂,還請公主不要見怪。”

公主搖頭道:“不知者不怪,少卿做到今日這種程度,其餘已經遠出我的意料。只是這裡好像除了你,沒有誰有資格教我乘馬了。”

蕭布衣本來覺得自己現在已經和李淵一個檔次了,他掌大旗,自己搶過弼馬溫的馬鞭,一路揚鞭

大是光明,哪裡想到還要教人乘馬,“既然如此,微從命了。”

“恭敬不如從命?”公主喃喃念了遍,微笑了下,也不知道笑的什麼。

蕭布衣卻是走到雪地紅馬的旁邊,上下打量了紅馬下。發現難得地神俊,暗道乘黃令眼光不差,給公主送地馬兒很不錯,過幾年要是天下大亂地話,這些人在別人眼中算不得什麼,可對他蕭布衣而言絕對是個人才,以後倒要想辦法拉攏這四個手下,為將來著想。

他尋思的功夫。目光從馬頸上一劃而過。微微皺眉。卻已經把馬兒牽了過來,四下望了眼,乘黃令早知道他的意思,奔出去就要去取馬凳。公主當然不能獨自上馬,要踩馬凳才能上馬,然後就是手下牽著馬溜著,這教乘馬如果不出事。倒算不上什麼辛苦活。

公主不等馬凳過來,只是伸出手來,輕聲道:“蕭少卿,請扶我上馬。”

乘黃令止住腳步,其餘地三令一丞都是面面相覷,有些愕然。

公主千金之體,雖是教她乘馬,可不要說扶。就是手都不能碰一下的。這也是宮中的規矩。可公主主動伸出手來,那蕭布衣倒是不能拒絕。只是看公主地意思,好像對少卿大有好感?不過這也難怪。公主深宮獨處,少卿英俊權重,說不定公主有意少卿也是說不定地。

蕭布衣見到公主伸手過來,也有些詫異,公主玉腕勝雪,指若春蔥,搭上地時候只覺得觸手冰涼,卻是柔若無骨,讓人心中不由一蕩。蕭布衣卻是低聲道:“公主小心。”他手上一用力,以手輕托公主腰部,已經把她送到了馬上,舉重若輕。

公主只覺得一寬厚溫暖的手掌握住自己的小手,轉瞬一股大力傳來,人如騰雲駕霧般飛起,不等驚呼,已經坐在馬上,卻見到蕭布衣已經牽馬緩行,一時間不由心中暖洋洋的一片。

這種場景她不知道多少次夢中經歷,卻沒有想到牽馬的男人卻是蕭布衣。當初刺殺李柱國的時候,才見到他的一面,只覺得此人武功高強,這次見其面容,望其項背,才覺得此人亦是瀟灑不羈。不知道何故,凝望蕭布衣地背景,公主微微心酸,神色有些黯然。

蕭布衣牽馬緩行,繞著後花園轉個大圈,這裡雖然人不算多,可是花圈頗大,蕭布衣行到一假山處,突然心中一凜,只覺得手中韁繩發緊,紅馬長嘶一聲,竟要人立而起。

‘哎呦’公主高喊了聲,已經要從馬背上滾了下來,蕭布衣應變極快,低喝一聲,反身一掌壓住了馬兒的脖頸,馬兒人立而起,力道十足,卻被他硬生生的壓住了起勢,蕭布衣身形一晃,已經拉住了公主的手臂。

公主人在馬上晃了下,穩住了身子,眼中有些詫異,拍拍胸口嬌聲道:“嚇死我了。”

蕭布衣雙眸只是盯著公主道:“公主受驚了。”

遠方的四署令見到又是驚馬,一顆心都是提到了嗓子眼,就要衝過來,見到蕭布衣居然能止住驚馬,都是停下了腳步,心中對這個太僕少卿可算欽佩到了十分。讓蕭布衣來太僕寺,不是老天沒眼,而是聖上英明,量才使用。

“好在沒事。”公主馬上道:“蕭少卿,你的本事比乘黃令還好呢,偏偏說什麼不精馬術,可是不想幫我嗎?”

她說的是責怪,可口氣卻是小女孩撒嬌一般,眼中滿是笑意。男兒落到如此溫柔鄉中,難免不心旌神搖,蕭布衣卻是冷的和冰一眼,目光又從馬頸掃過去。

“少卿,你怎麼了?”公主吃吃問道,眼中有了不解。

“微臣沒有乘黃令地本事。”蕭布衣終於道:“可是微臣想必也有乘黃令一樣地疑惑,公主,有句話不知道下官該問不該問?”

公主笑容斂去,輕聲道:“不知道少卿要問什麼?”

“微臣雖沒有什麼大才,卻自認做事認真,兢兢業業,”蕭布衣嘴角露出迷人的微笑,眼中卻是寒光閃現,“乘黃令和微臣想必是一樣,都是專心教公主騎馬,卻不知道我們哪裡得罪了公主,要公主刻意為難的?”

公主輕垂眼簾,低聲道:“少卿在說什麼,我怎麼不清楚?”

蕭布衣嘴角冷笑,聲音卻還是平靜,“馬兒是好地,馴馬的人也是好的,這馬兒一天兩驚,很是出乎別人的意料。誰都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微臣其實也是不知的。只是微臣眼神好一些,方才見到這馬兒地鬃毛上有了點血跡。”

公主並不抬頭,輕‘哦’了一聲,“好好的馬兒,鬃毛上怎麼會有血呢?”蕭布衣微笑有了譏誚:“微臣對這個也很疑惑,這馬兒要是乘黃令牽來的,為示恭敬,肯定早把馬兒洗刷的乾乾淨淨。這麼說。馬兒身上的血是後來帶的。”

“少卿想說什麼?”公主終於抬起頭來。少了柔情,多了冷漠。

“我想現在公主的手裡還是應該有根銀針的。”蕭布衣目光閃爍,“公主在乘黃令和微臣前面牽馬地時候,用針刺馬兒,馬兒疼痛,這才驚起,這滴血就是方才公主用針刺出來地。這銀針我已經見到公主藏了起來。”

蕭布衣伸手在馬兒地鬃毛上掠過,手掌平伸,指尖殷紅一點,冷冷道:“微臣不解,還請公主解釋。”

“我一定

嗎?”公主冷冷的問,凝望著蕭布衣。

蕭布衣也是凝望著公主的雙眸,並不閃躲,“公主千金之體。高高在上。當然不需要向我解釋,只是微臣想要告訴公主的事,公主對微臣有什麼不滿。大可直說,再要刺馬兒的事情大可不必做了。”

二人目光一對,都看出彼此的敵意,公主凝望蕭布衣良久,這才攤開手掌,露出一根銀針,手掌微微傾斜,銀針已經落入雪地,轉瞬不見,“少卿目光如矩,我今日總算見識了一次。”

“公主過獎。”公主不說,蕭布衣卻在想著公主的用意。

“我累了,回轉吧。”公主意興闌珊,揮揮手道。

蕭布衣點頭,牽馬回轉,扶公主下馬後,這才說道:“公主,今日天已晚了,若是公主還有騎馬地興致,以後再請吩咐。”

公主點點頭,並不多話,小月有了詫異,卻也不再多說什麼。

蕭布衣又是使了個眼色,典牧令早早的拎著禮盒上來,蕭布衣道:“公主,今日趙成鵬粗心大意,讓公主受驚,好在公主寬宏大量,這點禮物算是太僕寺上下的歉意,還請收下。”

小月毫不客氣的收了過來,有些高興,蕭布衣卻是施禮道:“公主如無他事,少卿告辭。”

蕭布衣見到公主並不說話,帶著手下離開,只是要離開後花園的時候,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只見到公主還是立在那裡,白衣勝雪,卻比雪花還是飄忽難以琢磨。

“公主,他們走了,回去吧,別凍壞了身子。”小月拿著禮盒,打開看了眼,有些驚喜道:“公主,這裡有你喜歡吃的果脯,不知道太僕寺有多久沒有送了,今日的這個蕭布衣總算還知道人情世故。”

公主不望果脯,只是緩步的走回道宮殿,落寞地坐了下來,問了句,“小月,要過年了吧?”

“是呀。”小月偷嘴吃了口,突然想起了什麼,愣在那裡。

“過年了,就要開春了,”公主眼中終於露出焦急之色,“開春了,雪化了,我就要嫁去突厥了,小月,我不想嫁去突厥,你一定要幫我想個辦法才好。”

小月被口中地果脯差點噎的喘不過氣來,“公主,我也不想你去突厥呀,你要是去了,我不也要去的?我聽說那裡野蠻非常,女人通常不止一個丈夫,老子死了,兒子娶老子地女人,兄弟死了,女人也要被別人要過去,和貨物一樣,想想都怕的。”

公主眼中滿是無奈,“我不去,我不想去,我也不能去突厥,小月,你再想想還有別的方法沒有?”

小月好不容易把果脯咽下去,“公主,還有什麼辦法,聖上發話了,沒有誰能反抗的。”

“都是李敏那個老賊,”公主憤怒的一拍桌子,茶杯亂響,“他兒子不學無術,偏偏要向父皇來提親,我拒絕了他,他們就懷恨在心,向父皇說我的壞話,要把我嫁到突厥去。父皇現在除了大業,什麼都不想,居然聽信了他們的話,如今李敏的兒子死了,也算是報應。只是報應應該給他們,為什麼要讓我無辜的受到牽連?”

小月輕輕的坐到了公主的身邊,沒有了笑容,滿是哀愁,“公主,岳平好在回轉了,只是重傷在身,再行刺那個老賊是不行了。今日本來說好了,要驚馬受傷要脅蕭布衣,讓他給你想個方法,你為什麼中途而廢,浪費了我們苦心的算計?”

“他發現了我們的計策。”公主無奈道:“我只怕要脅不成反倒多了個敵人。這人極為聰明,我們騙不過他。”

小月撅著嘴,“他這麼聰明,卻是冷血,公主你這麼對他軟語相求,他竟然對你無動於衷,瞎子一樣。”

“我就算嫁個瞎子瘸子,我也不會不去突厥,如果真的要我去突厥,我毋寧死!”公主斬釘截鐵的說道。

小月眼珠一轉,啞然失笑道:“如果公主連瞎子瘸子都肯嫁的話,我倒有個好方法。”

“什麼方法?”公主急聲問道。

“我聽說蕭布衣尚未娶親,而且目前極為受到聖上和皇后的器重。”小月笑道:“公主要是嫁給他了,自然不用去突厥和親了。”

公主一呆,“嫁給他,怎麼嫁給他?”說到這裡的她有些臉紅,想到了蕭布衣扶自己上馬的情形,耳根發熱,小月卻是歎息一口氣,“公主,我看你是急傻了,離開春還有幾個月,只要我們好好想個辦法,嫁人不比殺人,總是容易一些的。”

公主垂下頭來,只是在想,嫁給蕭布衣,比起去突厥來,好像也是個不錯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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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八節 借殼

布衣才回轉到客棧的時候,就聽到裡面大呼小叫,十著自己的房間前,客商都是遠遠的看著熱鬧,指指點點。蕭布衣幾乎以為曆山飛躲在自己的屋子裡面,走過來一看才知道不是那麼回事。

一人斯斯文文,身材中等,見到蕭布衣走來,撥開眾人上前施禮道:“蕭大人,屬下典廄丞趙淩曉,知曉大人目前還住在客棧,實在是屬下的疏忽,現特請大人去太僕府居住。這些兵士是屬下帶來的,只是看大人有什麼東西要搬。”

蕭布衣見到他們動作倒是麻利,主動為自己解決居住問題,住什麼太僕府想必比客棧要強了很多,楊得志和胖槐都是面面相覷,多半也沒有想到蕭布衣販馬販到了太僕府。

“沒有什麼東西要搬的,帶我們去就好,”蕭布衣瞥了眼楊得志和胖槐,“我多帶兩個人去住應該不是問題吧?”

趙淩曉含笑道:“大人說笑了,太僕府是大人居住的地方,隨便你的安排,屬下怎好過問。”

蕭布衣點頭進客棧收拾了東西,他行李簡單,楊得志胖槐帶的也不多,幾人在十數個護衛的保護下浩浩蕩蕩的開拔,太僕府在履順坊,和李靖辦公地方思恭坊相鄰,倒也方便。

進了履順坊,太僕府雖沒有裴宅的豪闊,卻也絕對不小,整個太僕府畫梁雕棟,飛簷翹角,豪奢異常,和李靖在尋善坊的大宅無論從規模和氣魄上。都是沒有什麼可比性,因為一比地話李靖那裡只能算是個窩,而這裡才算是人住的地方。李靖熬了十年,不過是清貧的員外郎,蕭布衣來了幾個月,已經官至從四品,福利待遇都是差的太多,蕭布衣想到這裡的時候。不知道該哭還是要笑。

太僕府有湖有山。有繡有松。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講,外景都是毫不遜色,可太僕府就是沒人。整個太僕府空空蕩蕩,每個房間除了必備生活用品外,可以說是異常簡陋。

趙淩曉偷偷的望著蕭布衣,多少有些尷尬道:“蕭大人,這裡的東西前幾日都被搬空了。屬下也是不敢阻攔,不過大人放心,大人需要什麼,只管吩咐我就是,搬走了也好,說不定大人對以前的東西也不會中意地。”

蕭布衣知道宇文化及餘毒未清,多半知道自己當了太僕少卿,這才氣勢洶洶地搬走了這裡地一切。宇文化及現在雖然是削職為民。但也不是趙淩曉能夠阻擋的。

拍拍趙淩曉肩頭,蕭布衣微笑道:“這已經準備的很好,辛苦兄弟們了。”隨手掏出錠銀子給了趙淩曉。“買什麼倒是不用,今晚我還有事,不能請你們喝酒,麻煩你帶這些兄弟們喝口酒去,暖暖身子。”

十數個兵士站在空蕩蕩的大廳中都是尷尬,見到銀子後轟然謝過,臉上滿是興奮,覺得大人不錯。趙淩曉接過銀子,詫異十分,從來沒有想到這個大人如此豪爽。宇文化及也很富有,可是吝嗇的要死,這等閒事做下來,不要說賞錢,不滿意那是非打即罵的,錢不少,眼前這個大人的心意又很是讓人感動,“蕭大人,我們這都是份內地工作……”

蕭布衣笑了起來,“無論做什麼,只要跟著我,做的好了,吃虧佔便宜不用算的那麼清楚。”

趙淩曉感動的帶著兵士離開,卻還是留著兩個兵士守著太僕府,有事傳達,不然太不體面,蕭布衣卻和楊得志胖槐遊覽下了太僕府,走了炷香的功夫竟然沒有看完,可見宅邸之大。

胖槐走的腳累,進了一廂房已經一屁股坐了下來,嚷嚷道:“奶奶的,不看了不看了,有時間再說看。老子頭一回住這麼豪闊的地方,可要好好地享受一把。”

“怎麼享受?”楊得志問。

“這裡只有我們三個人,房間卻最少有三十間還多,一人住十間不成問題吧?”胖槐很有佔有地。

楊得志看了他一眼道:“我住一間就好,為了省錢住客棧和你一間,聽胡嚕都累,今晚總算可以睡個好覺。”

“那你的九間分給我。”胖槐憧憬道:“我一人住個十九間的房子,今夜可要好好地爽一爽。”

“你一個人怎麼住十九間房子?”蕭布衣問道:“難道把你大卸十九塊,一個房間裡放上一塊?”

“少當家你真的夠惡毒,我沒有得罪你吧?”胖槐大為不滿,“我雖然不聰明,也不會蠢成那樣,我準備上半夜睡一間房間,下半夜再去睡一間房間,另外十七間出租賺點開銷,咱沒有少當家的能力,做不了太僕少卿,做個店老闆不也很威風?”

“秀逗,看你這點出息,不知道你在享受還是在遭罪。”楊得志做個鄙夷的手勢,“布衣,和你說點正經事。”

“好像我說的就不正經一樣。”胖槐嘟囓句,還是安靜了下來,蕭布衣倒是知道楊得志不會無的放矢,“你說。”

“布衣,還記得你當初的販馬理論嗎?”楊得志問。



頭,“當然記得,只是有時候,我發覺想是一回事,另外一回事。”他說的深有感觸,當初在山上侃侃而談的蕭布衣和現在比起來,又顯得幼稚了很多。

楊得志笑道:“你當初說販馬的馬源,市場都是我們需要考慮的因素,其實你已經做的很好了。你是草原的馬神,還是大隋的太僕少卿,以你這種身份販馬之便利,我只怕大隋都找不出第二人來。”

蕭布衣微笑道:“莫風在草原也有些時日,只要穩紮穩打的話,我想只要開春過後,草原的馬源不會是什麼問題,我們不要把所有地雞蛋放到一個籃子裡面。山寨是一個據點,更大的據點卻在草原,如果養馬的據點能在草原族落再鋪開的話,過幾年天下大亂,我們只等著收穫個盆滿缽滿就好。”

“可這天下總是不亂呢。”胖槐嘟囓道:“我在馬邑聽說中原已經烽煙四起,可到了東都一看,還他娘的歌舞昇平,一點亂的跡象都沒有。”

三人說起大逆不道之言。倒是肆無忌憚。

楊得志搖頭道:“亂和不亂。恐怕只在楊廣的一念之間。但這個不是我們能夠控制的,不過現在馬源已經不愁,需要考慮地是我們把馬兒賣給誰。”

“賣給誰?”胖槐看白癡一樣地看著楊得志,“當然是賣給反王了,這還用討論?我知道山東地王薄,瓦崗的翟讓,江淮的杜伏威。齊郡的盧明月現在肯定都是缺馬的,如果我們有馬,賣給他們搶都來不及。”

楊得志也是看白癡一樣的看著胖槐,“那我只怕你賣不了多少,腦袋就要一塊賣了。布衣現在是少卿,眾目睽睽,你以為他把馬兒賣給反王,楊廣會讓?”

胖槐愣住。“那怎麼辦。馬兒賣不出去,難道要爛在手上?”

“除了反王,當然還有別人需要馬兒的。”蕭布衣笑了起來。“那就是想反之人,我只怕薛舉,梁子玄,劉武周之流天高皇帝遠,恐怕早就有反意,說不定也在暗地裡招兵買馬。這種路子也是危險,現在不妨早做打算。”

楊得志露出讚賞之色,“布衣說地不錯,不過這也是大有危險。因為你如果和他們勾結的話……”

楊得志說的時候臉上有些好笑,胖槐果然糾正道:“詞不達意,我們應該說是合作才是。”楊得志點頭稱是,“對,如果我們和反王,或者想要造反的合作的話,也有很大的風險,首先我們要是一合作,肯定就是和他們一條船上,無論薛舉,梁子玄,還是劉武周,都說不準會反叛,至於能否成行那就是只有天知道了。布衣要是和他們合作,被人告密的話,我想腦袋說不準,這個位置也是坐不長的。”

蕭布衣點頭,知道楊得志心思縝密,說地大有道理,又想到楊得志不知道天下到底如何,他卻知道老李會成功,可是這老小子到現在還是韜光養晦,感覺自己反了老李都夠嗆會反,想賣給他也得他買才行啊。他現在不但沒有抱住了李淵地大腿,反倒把他女婿踩了一腳,也不知道他們會否懷恨在心?

“你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那我們怎麼辦?”胖槐問道。

楊得志抑鬱的臉上有了狡黠地笑,“我的馬兒倒有買家。”

“哪裡?”蕭布衣都是忍不住的問。

楊得志笑道:“賣給朝廷。”

胖槐還是茫然的時候,蕭布衣拍案叫絕道:“得志說的好。”

“有什麼好的?”胖槐還是摸不到頭腦。

楊得志很是高興蕭布衣猜出了自己的心思,解釋道:“我們不著急把馬兒賣給反王反臣,目前只需要去找一家馬販子,有官方許可,以後布衣可以利用官方的身份對各地貢馬壓價,只取一家,而我們只需要和那家達成合作的關係,抽取他們的獲利,或者以他們的名義夾雜我們的馬匹,這樣借殼壯大,馬源不用發愁,過幾年無論反或不反,我們都是穩中求勝的。”

蕭布衣讚賞道:“得志這招借殼計果然高明,不過要談好一家,能和我們精誠合作的不算容易的事情。”

楊得志點頭,“布衣,所以我準備這段時間去江南一趟,你肯定在京城不能抽身,我看看是否會有門路如何?”

“你有什麼門路?得志,我發現你小子總有自己的道,說出來聽聽。”胖槐問道。

楊得志搖搖頭,“我也沒有太大的把握,只是看看。”

蕭布衣知道楊得志既然提議,就有了他的打算,他不說出來,可能是心中沒底的緣故,可對於出生入死的幾個兄弟,他沒有理由不信任。牧場發展遠大,著手下來有很多地方都要考慮,本來覺得前途茫茫,楊得志突然想出個主意,蕭布衣倒是覺得豁然開朗。“對了,馬行空這個人你認識嗎?”

楊得志凝眉道:“馬行空做什麼的?”

蕭布衣得到答案,點頭道:“你不認識就好,既然我們要搞壟斷,就要

玩玩,大家都和馬行空沒有交情,我就貪上一把,從了。”

楊得志會心的笑。明白蕭布衣的用意。那就是以貪官之名。抑制一些馬場的發展,爭取市場,雖然做不到這全天下只有他們一家販馬,可少幾家總是有好處的。

二人又是聊了會兒,都是同時的止住了話題,扭頭向一旁看過去。房間突然靜了下來,胖槐倒是嚇了一跳。“怎麼了?”

蕭布衣卻是身形一閃,已經竄出了房門,兩兄弟緊跟不舍,見到蕭布衣已經站到一個房間門前,雙眉緊鎖。

‘咚’的一聲響從房門內傳了過來,守衛的兵士不會隨意住到太僕府裡面,諾大地太僕府只有這三人存在,這個房間內怎麼會有聲音?

這時候天色已暗。又是‘咚’地一聲響。‘鬼呀’胖槐哇地一聲叫了起來,楊得志怒瞪他一眼,心道有鬼也要被你嚇走的。

蕭布衣居然敲敲房門道:“不知道何人在此。可容我進來一敘?”

胖槐心中恐懼,又覺得好笑,只覺得裡面說不定是只老鼠,房門卻是‘咯吱’一聲響,胖槐嚇的連連後退,一個比老鼠好看不了多少的臉露了出來問,“蕭大人最近有空了嗎,要找我聊什麼?”

蕭布衣愣住,房間裡面竟然是貝培,“貝兄怎麼會在這裡?”

“我怎麼不能在這裡?”貝培黑著臉,“我和蕭大人出生入死,並肩禦敵,現在蕭大人官運亨通,位及四品,又是大宅,又是美女,貝培卻是只能在客棧棲息,盤纏用盡,如今暫且在太僕府住幾天,不知道蕭大人意下如何?”

蕭布衣連連點頭,“貝兄大可來住,這裡房子極大,我正嫌寂寞一些。”

胖槐等到了和蕭布衣遠離貝培後才道:“太不像話了,布衣,這人真的沒有規矩,要不是你拉著我,我真的想讓他知道什麼是謙遜。”

他沒有出塞,也就沒有見過貝培,可聽楊得志說過,這次見到,感覺說不出的討厭,當然還有點怕。

蕭布衣看看自己地雙手,喃喃自語道:“我方才好像沒有拉人,得志,你見到我勸阻誰了嗎?”

楊得志搖頭,“我只感覺有人在我身後發抖,只怕別人射出冷箭來。”

胖槐有些臉紅,感覺到貝培在這裡,他不要說睡幾十間房子,就是睡一間都是不安生的,“少當家,我覺得他來這裡,就是想要監視你的,裴茗翠對你不放心,知道你不地道想要造反。不如我們齊心把他趕走,你說如何?”

蕭布衣打了個哈欠,“這裡房子也多,他和我沒有什麼利害衝突,我那麼起勁做什麼,很晚了,洗洗睡吧。”

胖槐慌忙叫道:“少當家,你這怎麼連個丫環都沒有,你這麼有錢,明天買幾個丫環吧?”

‘砰’的一聲門響,蕭布衣懶得回答,關門接客。胖槐心有不甘,“得志,你說說少當家,都是四品的官了,丫環都沒有一個,也太寒酸了點了吧?”

見到楊得志無語要走,胖槐只能退而求其次,大聲道:“得志,今晚我們扮作鬼去嚇嚇那小子如何?我覺得他對少當家不懷好意,我們……”

“砰”的又是一聲門響,楊得志也是帶上了房門,沒了聲息。

胖槐嘟囓句,“無膽鼠輩,都不敢得罪人,看我今晚去把他嚇走。”一陣冷風傳過來,胖槐只覺得脖子後有些發冷,回頭望過去,只見到一雙黝黑的眼睛幽幽的望著自己,不由一聲慘叫道:“我地媽呀……”

蕭布衣第二天早上顧不得給胖槐去請神醫,只讓楊得志照顧他一下,胖槐被貝培地一雙眼睛嚇的不輕,第二天死活不敢出門,只說自己發燒。蕭布衣徑直的到了衙署,屁股還沒有坐穩,乘黃令就走了進來,“蕭大人,張須陀大人帳下地秦叔寶程咬金求見。”

蕭布衣知道他們盡心盡責,見過皇上後肯定會來請調馬匹,今日早早的來到這裡就是在等他們,“請他們進來。”隨手翻了下手上的檔案,蕭布衣尋思著,如今軍馬的供給江南就有近十家,一家家的找毛病也不容易,現在京城備用的馬兒八千多匹,如今烽煙四起,張須陀剿匪缺馬,倒不是地方供給不利,而且路上多有被搶,這麼說強悍的防護也是必不可少。自己現在雖有山寨後應,不過百來口人,可用之人不過幾十,還都是留在牧場護衛,自己老哥一個白手打天下,就算不造反,也要培養自己的勢力,亂世之中,就算自保也要有足夠的戰鬥力,可這人不和馬兒一樣,又去哪裡去找?
bib 發表於 2010-9-12 19:01
一三九節 我是貪官我怕誰

布衣沉吟的時候,聽到門口處一個聲音傳來,“你們一個不在,右一個不見,今日終於肯見我們,可是知道皇帝老……”

“咬金。”一人低喝了一聲。

“我是說,今日你們少卿可是知道皇帝老大的不滿意,只怕受到了責罰,今日這才不得不見我們吧?”

蕭布衣微笑起來,來的兩人當然那就是秦叔寶和程咬金。秦叔寶人甚為沉穩多思,考慮周到,程咬金這人雖是大大咧咧,卻是粗中有細,總是能自圓其說,看起來有人管住自己不容易,程咬金這樣的人讓他住嘴,那是比砍了他腦袋還難受。

站起來迎了上去,蕭布衣拱手道:“兩位辛苦了,請坐請坐。”

程咬金嘟嘟囓囓的走進來,本準備見到太僕少卿好好的羞臊他一頓,可見到蕭布衣微笑的望著自己,下巴差點砸到了腳面,“蕭布衣,怎麼是你?你們秘書省如此貧困,做事的地方都沒有,要跑到太僕寺來辦公?”

“大人在此,不得無禮。”乘黃令皺了下眉頭,低聲喝道。

秦叔寶目光一轉,已經認得蕭布衣的官服,詫異道:“蕭兄就是太僕少卿嗎?”

“啊?”程咬金差點咬到了舌頭“叔寶,你開什麼玩笑,太僕少卿官是從四品,校書郎不過是九品的小官,他拍馬拍驢拍駱駝也不能是太僕少卿的,蕭布衣。你不要以為你穿上官服……”

秦叔寶用力一扯程咬金地胳膊,低聲道:“咬金,你若是再亂說,下次我出來不會帶你。”

程咬金做了個停止手勢,只是上下瞪著蕭布衣,頗為詫異,他是一半調侃一半認真,卻打死也不信蕭布衣會是太僕少卿。

“秦兄說的不錯。”蕭布衣含笑道:“只是我這太僕少卿近幾日才上任。知道兩位兄台會來調馬。今日特意在此等候。”

“原來的太僕少卿呢?”程咬金終於回過神來。

蕭布衣笑笑。岔開話題,“兵部的批文可曾下來了?”

秦叔寶也是詫異,卻把心思埋在心底,拿出兵部的批文遞給了蕭布衣,恭敬道:“蕭大人,前日見到了聖上,昨日我到兵部領了批文。現在張將軍那面軍糧馬匹器械都是有缺,還請蕭兄早日辦妥為盼。”

說到正經事的時候,程咬金也鄭重了起來,顧不得問蕭布衣怎麼混的如此之快,語重心長道:“校書郎,不,應該說是少卿呀,我們怎麼說也是不喝不相識。你官漲了。脾氣不能跟著漲才是。”

“叫典廄令過來。”蕭布衣微笑的看著手中地批文,上寫請調五百匹戰馬,心中琢磨。

趙成鵬快快地去找典廄令。單修文來了後恭敬地問,“大人何事吩咐?”

蕭布衣把批文遞給了單修文,“五百匹戰馬什麼時候能準備好?”

單修文接過批文面有難色,“回大人,還需要幾天吧。”

“還需要幾天?”程咬金火一下竄了起來,“我來到這裡近一個月,你可知道這一個月來張將軍疆場出生入死的賣命,大雪冰封還是苦苦和賊兵交戰?現在皇上都說了,讓你們處理這件事情,你們拖拖拉拉,信不信我到皇上那裡去告你疏忽職守,砍了你的腦袋?”

單修文只是望著蕭布衣,臉露為難,卻不信程咬金這種人能見到皇上,再說他並非為難,而是秉公處理,倒也不怕程咬金的威脅。蕭布衣點點頭,“典廄令,你和他們解釋下為什麼要需要幾天。”

“正常情況下平亂剿匪的馬匹都是地方提供,”單修文苦笑道:“不過因為最近路上並不太平,今年運到東都的馬匹也少了很多。因為張將軍的情況特殊,特殊情況特殊對待,這才在東都調馬。不過要在東都調馬,需要兵部下文,太僕寺報上各處馬匹地明細,然後再由兵部管轄的駕部審度檢驗,然後再由太僕寺處理些雜七雜八的事情,駕部也要溝通,一來一回還是比較耗用時間。”

程咬金還要發火,秦叔寶扯了他下,拳對蕭布衣道:“末將知道大人定會儘快處理,只請大人多多費心。”

蕭布衣心道,這個秦叔寶畢竟名不虛傳,人情世故比起程咬金的犯頂可強了很多,很多事情不是不做,可有快慢之分,要是程咬金這態度,估計遇到宇文化及之流,長成綠毛龜也不見得給你辦妥。

“特殊情況特殊處理。”蕭布衣輕輕叩著桌案,倒是官威十足。程咬金見到又要冒火,只覺得眼前這鳥人做事拖拖拉拉的好不麻煩,秦叔寶早就知道他的火氣,伸手握住他的拳頭。

蕭布衣看到二人的舉動,心中好笑,他早就有意拉攏二人,讓單修文說出難處,不過是加點自己做事地分量罷了,“張將軍浴血奮戰,保家衛國,我等不能跟隨他殺敵也就罷了,若能幫手,那是斷然沒有拖張將軍後腿地道理。”

單修文聽到蕭布衣說的大義凜然,只想問他要說什麼。蕭布衣卻是霍然站起道:“典廄令,你今天晌午前務必要把最新的馬匹明細送到駕部,我先和秦叔寶,程咬金去駕部溝通其餘地事情,所有的事務務求並行處理,乘黃令,典廄令做完明細一式兩份,你去兵部報批,另外一份送到駕部,看看能否儘快處理好一切,讓兩位將軍早日啟程。”

典廄令和乘黃令互望一眼,對於這個大人的安排倒也信服,以前他們做的是單線,蕭布衣把當代並行流水線的技術小小的用一下,已經讓他們覺得新奇。秦叔寶卻是感慨道:“蕭大人齊頭並進的方法實在是開本朝地先例,叔寶佩服。”

“我看也是稀鬆平常。”程咬金又是發出

諧的聲調。

蕭布衣並不介意。已經當先帶著秦叔寶和程咬金趕往駕部,程咬金雖然不服蕭布衣年紀輕輕就坐上太僕少卿的高位,可也被他的熱忱觸動,風言風語也少了些。他們都是張須陀的手下,如今不過是個偏將,出生入死反倒不如蕭布衣這個毛頭小子難免有些不服。

到了駕部後,正逢上李靖,李靖見到蕭布衣趕到。不由有些驚喜。“布衣。你怎麼來了?我聽說你被封官太僕少卿,還沒有來得及恭喜。”

蕭布衣笑道:“我是太僕少卿還是校書郎,在二哥眼中還不都是一樣?二哥,這有兵部的文書,你看看如何儘快處理。”

他隨意的一句話讓李靖心中舒暢,知道跟他一輩子的是紅拂女,但是真正瞭解他地還是蕭布衣。他不喜阿諛奉承。如今地官位在他眼中也淡薄了很多,結交蕭布衣這個兄弟已是這段日子最快樂地事情。蕭布衣看起來比他要忙碌很多,不過每次來找,只是喝酒閒聊,這次公事來找倒是頭一次。

只是看了眼批文,李靖吩咐手下一聲,手下點頭出門,李靖卻道:“布衣。我們駕部需要清點你們太僕寺提供的明細。然後選備馬匹,依次清點,記錄在案。布衣,按照規矩的話,還要等你們太僕寺典廄令的文書到來才好。”

程咬金雖然抱怨制度繁瑣,通過李靖之口,卻也知道人家蕭布衣也是公事公辦,見到他認識駕部的人,一旁道:“蕭大人,法理不外人情,嫂溺叔援之以手,事急便可從權也。”

他說的亂七八糟,李靖看了他一眼,心道此人粗莽胡說八道,又看了兵部文書一眼,眼前一亮,“這位難道就是張將軍手下的三虎之一地程公嗎?”

“程公不敢當,程咬金就是我。”程咬金大大咧咧道:“不過你既然認識我,我想這請調馬匹一事應可酌情處理吧?”

李靖目光望向秦叔寶道:“這位想必是張將軍手下三虎之一的秦公了?”

他稱呼的客氣,秦叔寶抱拳施禮道:“在下秦叔寶,還不知道大人又是如何認得的?”

李靖晃晃文書笑道:“這上面寫有二人的大名,我所以知曉。”

程咬金奇怪道:“公文上有我們的大名,可我們腦袋上沒有自己的名字,你如何認定我是程咬金而非秦叔寶?”

李靖微笑道:“都說張將軍武功蓋世,手下兵將亦是勇猛絕倫。張將軍手下三虎將讓賊匪膽寒,三將就是秦叔寶,羅士信和程咬金。秦叔寶沉穩睿智,羅士信勇猛膽豪,程咬金嘛……”

“程咬金以大大咧咧,莽撞無敵聞名吧?”程咬金問道。

李靖笑而不語,心想你倒是有自知自明,秦叔寶都是忍不住的笑,拱手道:“大人不出京都,居然知曉天下之事,實在讓叔寶佩服,不敢請教大人大名。”

“我叫李靖,沗為駕部員外郎一職。”

秦叔寶眼前一亮,“大人難道就是我朝名將韓擒虎地外甥,自幼文武才略,就算韓將軍都是稱頌可與論孫、吳之術者,惟斯人矣地李靖李大人?”

蕭布衣倒不知道原來李靖和韓擒虎有親戚關係,韓擒虎賀若弼他倒知曉,文帝在時,都是名將,楊廣平陳之時,也是戰功赫赫。李靖淡淡道:“不過都是往事了,現在的李靖胸無大志,不過是個小小的員外郎罷了。”

“我真不知道這,這,”程咬金終於抑制了自己一會兒,“以李大人之才在這裡養馬,實在屈才了。”

聽說對方是李靖,程咬金也是有些尊敬之意,蕭布衣倒沒想到,只是笑道:“我這樣地養馬才是适才吧?”

眾人笑,已經少了很多芥蒂,房門一響,門外走來了一人道:“員外郎,找我何事?”

那人長的也算一表人才,重眉大眼,鼻直口闊,只是手上還拎著個酒壺,滿口的酒氣,一眼瞥到了蕭布衣,慌忙把酒壺藏到了身後,“原來蕭大人也在這裡,下官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秦叔寶暗自搖頭,心道這人公務時候還要喝酒。讓他做事只怕拖延。

“布衣,這是駕部的承務郎裴寂,”李靖介紹道:“我找他來做事,和你們太僕寺溝通更快些。”

蕭布衣見到裴寂腳步虛浮,雙眼惺松,倒和李淵好色有異曲同工之妙,“二哥想地遠比我周到,我只能說太僕寺這面儘快處理。至於要做什麼。說來慚愧。也是一無所知的。”

裴寂聽到蕭布衣叫李靖二哥的時候,眉頭微皺,“李大人,不知道我要做何事?”

他稱呼發生了改變,只是因為蕭布衣的緣故,李靖如何聽不出,含笑道:“大人實在不敢當。我和裴大人各司所職,只請大人看下公文,先帶秦叔寶和程咬金去選馬。”

“這個嘛,太僕寺的公文可到了?”裴寂見到李靖搖頭,微笑道:“公文沒來,蕭大人到了也是一樣,走,走。這就去選馬。”

秦叔寶和程咬金互望了一眼。覺得事情終於有了眉目,舒了一口氣,也知道一切順利還是因為蕭布衣的緣故。

京都牧場坐落城北不遠。依山伴水,眾人為公為私,為情面為上司,都是快馬揚鞭,憑蕭布衣,裴寂,李靖的身份,進牧場的時候只是例行檢查。山勢選地極好,有峽道可供進出,險惡非常。

蕭布衣是太僕少卿,卻是第一次來到京都馬場,留意牧場除了馬匹外,還有各類禽畜,蕭布衣沒有留意其他,只是查看險要處地防護措施和兵力分佈,考慮自己地牧場是否也是如此設置。這裡的牧場當然沒有他尋找的隱秘和險要,但是勝

頗重,前行的途中挖出了寬達數丈的護城河般的隔斷吊橋才能通過。

蕭布衣有些感慨這裡設計的合理,知道不會是宇文化及地手段,有機會倒要把這種設計人才挖過去,過了吊橋後,居然發現一張有些熟悉的臉孔,那人就是他在袁宅見到的廬陵馬場的馬行空。

馬行空見到蕭布衣幾人走過來的時候,有些詫異,卻還是和監牧官有說有笑,監牧官見到了李靖和裴寂,向馬行空告聲歉,快步迎上來施禮道:“李大人,裴大人,不知道你們今日到此有何貴幹?”

李靖有些詫異道:“馮監牧,這種事情你應該先問問少卿的。”

“哪個少卿?”馮監牧臉色微變,見到蕭布衣的服飾,吃吃道:“難道你就是新任的太僕少卿?”

蕭布衣微笑道:“你莫非不信嗎?”

馮監牧慌忙施禮道:“少卿恕罪,下官這些日子一直都在牧場,不知道大人上任一事,還請恕罪。”

“不知者不罪。”蕭布衣笑道:“卻不知道這位馬場主在此何事?”

“這不是布衣嗎?”馬行空大大咧咧地走了過來,想要拍拍蕭布衣地肩膀,有些詫異道:“你不是校書郎嗎?怎麼會是什麼太僕少卿,開玩笑吧?”

這也不怪他詫異,就算是馮監牧見到蕭布衣的官服都是難以置信,蕭布衣實在太年輕,如此年紀輕輕在大隋就是官及太僕少卿的,大隋開國以來都沒有過。

蕭布衣閃開他地手掌,“我倒覺得馬場主在這裡倒是讓人感覺是開玩笑的事情,這是皇家牧場,無關人等不得入內,馬場主來到這裡,得到了誰的批准?”

馬場主一愣,有些不滿道:“蕭布衣,你這是什麼意思,不認識我嗎?”

馮監牧慌忙賠著笑臉道:“少卿大人,馬場主和我們都是很熟……”

“和誰熟,規矩不能破的,批文呢。”蕭布衣臉色一扳,暗想貪官難做,馬場主是自己想要壟斷打擊的第一環,自己這個貪官卻是大公無私的樣子也是汗顏。

馮監牧愣了下,強笑道:“大人,因為宇文少卿的緣故,這批文一直都是忽略了。馬場主這次送來了千匹好馬,法理不外乎人情,我想大人有大量,偶爾的破例下,也是能擔待的?”

“哦?送來了千匹好馬?”蕭布衣冷笑道:“馮監牧,京都馬匹牧養歸太僕寺管理,審核調度歸兵部下駕部負責,你說偶爾破例下,我那兒卻沒有見到申報,駕部也沒有預算,導致我們費盡心力的求馬為張將軍,只怕供應不夠。你身為牧監只是負責牛馬之生育及牧養,我身為太僕少卿,卻是要和駕部溝通,如今李大人和裴大人到此,發現馬匹的數量不對,請問是你的緣故,還是我的原因?”

馮監牧大汗流了下來,“大人,這……”

裴寂和李靖互望一眼,並不出聲。裴寂心道這小子殺雞給猴看,這是才當上太僕少卿,過來立威來了,李靖卻知道蕭布衣小題大做定有用意,任由蕭布衣去借題發揮。秦叔寶和程咬金見到蕭布衣威風凜凜,官威十足,卻為他們著想,心中倒有感謝。

“牧場守衛職責重大,太僕寺三令五申,無人准許不得入內,你今日放進來一個馬場主,明天就可能是牛場主,羊場主,我來問你,若是真放進些居心叵測之徒,這牧場出了問題,是要砍你的腦袋還是要砍我的?”

馮監牧終於說道:“大人,馬場主和我們有了近十年的關係,送來的馬匹向來都是優良的馬匹,下官一時忘記了規矩而已,駕部的大人想必也知道這個道理,大人似乎……”

他欲言又止,還是不敢直說蕭布衣故意找茬,小題大做!蕭布衣微笑道:“好馬?那就牽兩匹過來看看。”

馮監牧精神一震,已經讓下人去牽了兩匹馬過來,眾人見到馬兒體型飽滿優美,都是點頭,裴寂突然求情道:“蕭大人,如今討賊缺馬兒,事可從權,我覺得蕭大人倒可以網開一面。”

李靖微笑不語,蕭布衣正色道:“裴大人,馬兒好的倒可以網開一面,我只怕某些人利用職務之便,用劣馬充數,這些馬兒是要到疆場殺敵立功,馬兒差了連累了兵將的性命,我們罪不可赦。”

“蕭大人說別的不合規矩我倒覺得歉意,”馬行空有些輕蔑道:“可要說看馬,我只怕以前的校書郎還是不在行的。我這馬兒在整個東都牧場,也算是神俊非常,王公貴族都是點我馬行空廬陵馬場的馬匹,蕭大人初次上任,很多東西不懂也是情有可原。”

他是老字型大小,老資格,見到個毛頭小子諷刺自己,難免不爽,言語中也帶了刺兒。

蕭布衣聽到他的譏諷,只是微笑道:“是嗎?”他緩步走到一匹馬的身邊,輕輕撫摸著馬的脊背,輕聲道:“我以前雖然是個校書郎,卻也知道征戰疆場的馬兒,腰力和腳力都是必不可缺。”他陡然間只手發力,馬兒長嘶一聲,仰蹄要起,卻是‘咕咚’聲的摔倒在地,蕭布衣淡淡道:“這馬連我的單手之力都不能承受,如何能禁得住兵士鐵甲征戰?”

馮監牧駭然無語,馬行空目瞪口呆,難以置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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