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色 作者:墨武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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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lter727 2010-8-17 11:35:0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12 946802
walter727 發表於 2010-8-17 11:37
正文 第十節 羅馬也是一種馬
    遠方群山巍峨,連綿一片,頗為廣博壯闊,天邊紅霞落日,給黛綠的群山染上一層淡紅的衣裳。

    蕭布一眼望過去,心中讚歎不已,突然覺得天地之大,人類渺小,人群的爭鬥實在沒有太多意義。

    他對這裡地勢並不熟悉,終於勒馬緩行,目光望向莫風和胖槐二人,有所期待的問,“這裡你們來過沒有?”

    看到二人望向自己的眼神,蕭布衣就知道問道於盲,沒有想到胖槐卻是大聲道:“我知道這是哪裡!”

    “這是哪裡?”蕭布衣頗為意外。

    “這想必就是東突厥的於都今山。”胖槐洋洋自得。

    “放屁,這裡還沒有出了長城,怎麼會到於都今山?”莫風滿是不屑。

    蕭布也想拿鞭子抽他,“這如果是於都今山,那我們今晚不如就去突厥牙帳拜會下始畢可汗?”

    大家都笑了起來,突厥東西有兩大牙帳,都是大汗居住的地方,相當於如今皇上居住的東都洛陽或者是西京長安。

    西突厥此時的牙帳是在龜茲,北河一線,東突厥的大汗的牙帳就在於都今山附近。

    眾人雖然縱馬疾馳了二百來裡,可是畢竟沒有到了黃河,也還未見到長城出塞,距離於都今山顯然還有遙遠的距離。

    這裡長城一線是從榆林到紫河,他們這刻是並行西行,不可能到了長城外遙遠的於都今山。

    胖槐是在開玩笑,蕭布亦是如此。

    胖槐搔頭只是笑,“少當家,你問我們可算是緣木求魚,要是中原,或許我們還知道一二,最近幾年,這裡已經是我們西進最遠的距離。”

    “天要晚了。”莫風抬頭看天,“布衣,今晚恐怕回不去了。”

    “那就再往前走走。”蕭布衣不想放棄,如果此刻回去,顯然半途而廢,方圓百里他已經找遍,沒有他認為理想的牧場。

    蕭布衣執著前行,眾人都是搖頭,知道這個少當家好說話,卻是牛脾氣,他認定的事情,別人很難改變。

    眾人馬蹄再起,驚起不少雉雞野兔,蕭布衣伸手摘弓,‘崩’的一聲,一隻跳起的雉雞已被貫穿脖頸,落在地上。

    眾人一愣,轉瞬明白蕭布衣的用意,他這時候打獵,用意就是準備晚飯,想要在附近過夜。

    不等胖槐拍蕭布衣的馬屁,眾人弓箭已經嗖嗖的射出。

    轉瞬的功夫,幾人已經射殺了三四隻兔子,七八隻山雞。

    除了胖槐和莫風外,蕭布衣還帶來四個山寨的兄弟,都是年輕人,箭法不弱。

    一個大眼濃眉的叫做周慕儒,四肢發達,更兼得胸肌健壯無比,往往被莫風使壞稱作母乳。另外一個人瘦如箭,腦袋倒是和箭頭一樣,頗為不小,眾人索性稱他是箭頭,到現在蕭布衣還不知道他的大名是什麼。

    另外兩個長相平常,都屬於扔到人堆中找不到類型,一個叫做楊得志,總是鬱鬱寡歡不得志的樣子,耳力奇佳,出行必備,上次打劫的時候,第一個聽到肥羊的行蹤。另外一個叫做阿鏽,看起來營養不良,臉色如同鐵銹一般。

    花有別樣紅,人與人不同,七人長相各異,可是無一例外的都是使用弓箭好手,雖然都做不到蕭布衣那麼神准隨意,好像閉著眼睛都能射中獵物,射殺兔子雉雞倒是不在話下。

    眾人翻身下馬,把獵物撿起掛在馬鞍上,繼續前行。

    日頭被山峰遮擋的時候,眾人來到了山腳。望著巍峨的高山,眾人都是面面相覷,心道難道要翻山越嶺的過去看看有沒有合適的牧場?

    蕭布衣卻是目光如電,認真的找尋,發現一條羊徑小路通向山裡,拍馬竟然向山裡行去。

    地勢開始變化,由重重綠波變成了墨山褐石,曲徑通幽,竟然無窮無盡。

    雖然行了很遠,地勢卻並非高起,這讓蕭布衣多少有些信心。

    沿路危岩陡峭,劍刃般的屹立,鬼斧神工。眾人慢慢進入一條長峽之中,竟然只能容一人一騎通過。

    別人倒是沒什麼,胖槐又是忍不住的嘀咕,“莫風,這條路到底通向哪裡?”

    莫風也是惴惴,“鬼才知道。”

    莫風才說有鬼,峽谷中突然幽風吹起,隱有嗚咽,天色漸暗,山谷中更是早早的朦朧一片,望過去有些淒迷。

    蕭布衣突然勒馬止步,眾人都是一凜,低聲問道:“少當家,怎麼了?”

    蕭布衣臉色竟有喜意,“你們聽?”

    “聽什麼?”眾人都問。

    蕭布衣歎氣,“其實你們應該多用用耳朵,少用用嘴才對,上帝給了我們兩個耳朵,一張嘴,就是讓我們少說多聽。”

    “上帝是誰,這麼厲害?我的耳朵和嘴只知道是爹媽給的。”胖槐倒是有疑必問。

    蕭布衣哭笑不得,“那上帝就是你爹。”

    “原來如此。”胖槐恍然大悟。

    楊得志抑鬱的無動於衷,箭頭卻是目光一動,“有水聲。”

    眾人來了精神,優良牧場的水源不可或缺,水聲代表不了有牧場所在,卻最少有了希望。雖然天色將晚,卻還是跟著蕭布衣拍馬前行。

    長峽已盡,水聲更隆。

    等到眾人出了峽谷,只聽到有如驚濤拍岸的巨響,舉目前望,不由都是愣在那裡,目光中卻有了激賞之意。

    就算是胖槐都是長大了嘴巴,不能合攏。

    前方豁然開朗,不遠山崖處一條瀑布滾滾垂下,有如白龍入海,激起浪花朵朵,水霧彌漫。

    山風一過,水氣送爽,周身舒暢。

    白龍般的瀑布沖下來後,盤踞起來,形成一個綠波凝碧的大湖,大湖方圓甚廣,水位不變,想必有泄水的地方。

    除了垂直瀑布之下數丈的位置湖水激蕩,再遠的位置竟然平如銅鏡,山寨也有個大湖,卻沒有如此動人心魄的瀑布!

    “世外桃源不過如此。”蕭布衣舉目環望,覺得此地不宜養馬,卻適合隱居。

    湖畔旁都是不知名的野花爛漫,綠草清幽,怪不得水氣涼意中隱有幽香。

    蕭布衣翻身下馬,牽到湖邊飲水,人卻四處走動,看到除來處一條長峽外,遠處都像懸崖峭壁,再沒有出路。

    盤膝找個幹地坐了下來,蕭布衣笑道:“雖然沒有找到牧場,此處勝過世外桃源,休息一晚再做打算,大家奔波勞碌一天,太過辛苦。”

    眾人看到他有些失望,還在體諒大夥,都是感動,紛紛勸慰道:“少當家,不用著急,大夥這些年都過去了,也不急於這幾天,慢慢來,總有的找到好地方的時候。”

    “少當家,你不也說過,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我們這個牧場肯定也不是幾天就能找到的。”胖槐也在寬慰蕭布衣。

    阿鏽澀澀問道:“羅馬是什麼馬?為什麼是建不是養?”

    胖槐撓撓頭,“少當家說是很大的一種馬,和東都差不多。”

    “放屁。”莫風罵道:“天下哪有那麼大的馬。”轉瞬覺得有些不妥,望向蕭布衣道:“少當家,我不是說你放屁,我是說胖槐。”
walter727 發表於 2010-8-17 11:37
正文 十一節 長在山壁裡面的羊
    眾兄弟嬉笑怒駡,蕭布衣曬然一笑,也不再解釋羅馬是個城市,現在或許還在不停的毀壞和修建中。起身上馬鞍上摘下竹筒雉雞,把竹筒先灌滿了清水。

    眾人相望一笑,紛紛起身。

    少當家聰明非常,最難得的就是以身作則,從不擺少當家的架子,就算做飯的時候,都是親自動手,並不吩咐。

    眾人服他,一來是他是少當家,更因為他對眾人也如兄弟一般。

    蕭布衣拔出靴子內的匕首,把幾隻雉雞開膛破肚,到湖邊清洗乾淨,胖槐莫風提著幾隻兔子過來幫手。阿鏽卻是靈活的爬到不遠處的大樹上,砍下中意的樹枝,收集枯藤動手綁紮木架,周慕儒,箭頭,楊得志三人也不閑著,一人去放馬,另外兩人卻是收集枯枝乾草。

    眾人都是早已習慣露宿野炊的生活,齊齊的動了起來,有條不紊。

    蕭布衣又清理完野兔的內臟,遞給胖槐和莫風。

    “少當家,其實這些我們做就好。”莫風說著動手,卻只是上下嘴唇碰碰。

    “你做?”胖槐深表懷疑,“我只怕吃出屎來。”

    大夥爆笑,蕭布也是忍不住的笑,手上不停,挖出湖邊的濕泥,糊在雉雞上面,雉雞雖然開膛,卻沒有脫毛。

    那面的阿鏽已經架好架,在一塊地上挖了個坑。

    二人相視而望,默契一笑。

    蕭布衣把糊上泥巴的雉雞丟到坑中,阿鏽沉默的把坑填上,堆上收集來的枯枝乾草,取出火石,打了幾下,點燃乾草,架上架。

    那面的胖槐莫風二人已經串好兔子,放到架上烘烤。

    眾人不時調侃,其樂融融。

    等到兔子烤的焦黃滴油的時候,香氣濃郁,眾人都是不由咽下口水。

    阿鏽卻是不聲不響的移開火堆,眾人再挖開剛才埋雉雞的地方,取出已經烤的有如硬殼的泥巴土雞來,蕭布衣隨手拿了塊石頭來,重重一敲,硬殼裂開,雉雞的羽毛竟然自然脫落,白肉一現,香氣撲鼻而來。

    蕭布衣本身就是獨立性極強,當初就是走南闖北,天做被,地當床,來到這裡更是學習很多野外求生的本領。

    這裡哪個人都不是廚子,可是要被扔到密林荒漠,也絕對不會餓死,區別的只是做飯手藝熟練高低的問題。

    眾人都是流著口水,各取所需,等到飯飽之後,胖槐舒服的靠在一顆矮樹旁,打著飽嗝,“還打劫販馬做什麼,天天像這樣,不用勞苦,豈不快哉。”

    莫風也是四下環望,“這個地方真他娘的不錯,我以為山寨就已經不錯,沒有想到還是井底之蛙,不過要是再來幾個女人,那就是完美無缺,箭頭,你說是不是?”

    箭頭細嚼慢嚥口中的食物,極為珍惜的樣子,莫風看了只能轉頭,“這小子每次吃飯好像都是餓死鬼一樣的仔細,我看著都怕。”

    箭頭咧嘴一笑,也不搭話。

    莫風又望向楊得志,“得志,你倒是放個屁呀,我今日就沒有……”

    他話音未落,‘噗嗤’一聲響,眾人一愣,轉瞬霍然站起。

    楊得志還是很抑鬱的樣子,眾人卻比他還要抑鬱,因為只覺得一股怪味傳了過來。

    “好小子,你真的放屁呀。”莫風這才醒悟過來。

    眾人作鳥獸散,莫風走開了兩步,一把拉住了阿鏽,“阿鏽,如果說你在這裡遇到個女人,天仙一樣,你第一句話是什麼?”

    阿鏽打了個哈欠,“很晚了,我們睡吧。”

    莫風沒有想到阿鏽比自己還色,只能苦笑鬆手,喃喃道:“的確,就算是神仙,也得睡覺。”

    女人並沒有出現,莫風抓住了最後一個稻草,“母乳,今晚會下雨嗎?”

    蕭布衣竟然也望向了周慕儒,眼中也有詢問的意思。眾人雖然是馬匪,但都有點絕活,周慕儒箭法一般,武功一般,但是最厲害的竟然是看天色,他預測天氣簡直比蕭布衣當代的天氣預告還要準確,蕭布衣後來一打聽,原來他祖輩都是種田出身,不由暗叫慚愧。

    周慕儒皺下眉頭,“莫風,拜託你以後叫我小周或者周慕儒好不好?”

    “好的,知道了,母乳。”莫風應了一句。

    周慕儒看起來想把莫風如同野雞一樣,糊上泥巴包起來埋到地下,看了蕭布一眼,轉頭看天。

    只是看了片刻的功夫,周慕儒乾淨利索道:“晴天。”

    眾人都是放下了心事,不找角落背風的地方,隨便撲點雜草在湖邊臥倒,也是勞累的原因,不久紛紛酣然入睡。

    蕭布衣卻是抬頭望著星空,聽著耳邊的水聲隆隆,一時間心潮起伏,難以入睡。此刻的星空和千年後沒有太大的區別,卻也有很大的區別。

    最少現在看起來,天空更加清朗清澈,也卻更難揣摩。韓雪一個人在山寨應該沒有問題,自從她開始叫了起來,山寨的人對她也親善不少,蕭大鵬嘴上不說,嘴邊的笑容卻從來沒有消失過。

    可自己呢,蕭布衣嘴角一絲澀然的笑,轉瞬又想,不說別的,單是這裡的馬就比千年後優秀太多,自己尋覓了數年,就要找傳說中的汗血寶馬,不知道來到這裡能不能實現?

    一想到如果找到牧場,很快就要到了草原,去尋覓只有翻書才能見到的白蹄烏,颯露紫,蕭布衣又是一陣激動。

    如此翻來覆去,聽著隆隆的水聲,天色濛濛的時候,這才睡去。等到日光照到臉上,突然聽到莫風大呼小叫的聲音,“布衣,快起來。”

    “什麼事?”蕭布衣翻身坐起。

    “他們在那裡打賭。”莫風興沖沖道。

    “誰在打賭,打什麼賭?”蕭布一怔。

    “他們賭石壁中長了只羚羊。”莫風大聲道。

    蕭布一怔,“從植物學的角度來說,這不太可能。”

    “從動物學角度來說也不可能!”莫風顯然習慣了蕭布衣古靈精怪的口氣,也多少知道什麼是植物學,“他們現在吵的不可開交,你過去勸勸。”

    “你怎麼不勸?”蕭布衣嘟囔著起身,揉了下惺松的睡眼。

    “我怎麼會勸,”莫風皮笑肉不笑的說,“雖然從什麼學角度來說,羚羊都是應該在山坡,而不可能長在山壁裡,但我相信得志的聽力,所以我還押了兩串錢,賭楊得志贏。”

    看到蕭布衣目瞪口呆的望著自己,莫風低笑,“少當家,我是不是很無恥。”

    “你不是很無恥。”蕭布衣給這場對話加了個注腳,“你是相當的無恥!”

    蕭布衣繞著湖邊向對面山壁走過去的時候,才發現清晨穀中的景色更是美不勝收。

    尤其是飛流直下的瀑布,轟轟隆隆,蔚為壯觀。

    昨晚黃昏看時,雖然覺得很美,卻沒有今晨的別有風味,驚心動魄。

    不過他無暇欣賞美景,等到走到楊得志和胖槐的時候,才發現胖槐臉紅脖子粗,看起來胖了一號,楊得志臉上只有抑鬱,沒有別的表情。

    箭頭和阿鏽優哉悠哉的看戲,周慕儒看到蕭布衣走了過來,大聲道:“少當家來了,這下有結論了。”

    蕭布衣看到周慕儒的興高采烈,忍不住問道:“你也賭了?”

    “嗯,我也賭了兩串錢,賭胖槐贏,少當家你說說,羊怎麼會長在山壁裡面,這不和魚長在樹上一樣可笑?”

    “你還別說,我真的見過魚長在樹上。”莫風一旁接道。

    周慕儒一下子脖子也變粗了,“莫風,你不要騙死人不償命,我家祖輩都耕田,從來沒有見過魚長在樹上!”

    “母乳,你耕田是耕田,又不是種樹。”莫風大笑了起來,“我可一點沒有騙你,那時候我住在河內,也就是在黃河邊上,有一天也不知道天老爺是瞎了眼睛還是開了眼睛,吹了好大的一股風。那股風掠過了黃河,卷起了河水,然後沖到我們村莊上空,然後劈裡啪啦的下起魚來,然後就有很多魚掉在樹上,你說這算不算魚長在樹上?”
walter727 發表於 2010-8-17 11:37
正文 十二節 絕佳的牧場
    莫風說的有模有樣,山壁中的羊和樹上的魚倒有得一拼。

    可是誰也不能否認,他說的有些道理。

    “鬼扯。”周慕儒嘀咕了一句,卻不再說什麼。

    “母乳,我知道你雖然嘴裡還說著不信,其實還是很崇拜我。”莫風洋洋得意。

    “瘋子,麻煩你以後叫我周慕儒。”周慕儒真很發愁老爹給起的這個名字,別人叫著還覺不得什麼,可是這個莫風叫出來,只讓他想把隔夜飯吐出來。

    “知道了,母乳。”莫風隨口應了一句,看到周慕儒握緊了拳頭,好像憤怒的老牛一樣,終於岔開了話題,“布衣,得志說山壁裡面有羊,胖槐不信,所以他們賭一吊錢。我呢,也湊點興趣,加了兩串錢賭得志贏。母乳不信,所以和我賭,兩串錢賭胖槐贏,就是這麼回事,大家賭注雖然下了,可是他們證明不了沒羊,我們也證明不了有羊,所以才找你來。”

    “怎麼證明沒羊。”胖槐臉色漲紅,“我們眼睛看不到還不能證明?”

    “眼睛看不到當然不能證明。”莫風倒是振振有詞,“我們賭的是山壁裡面有羊,可是沒有賭山壁上面有羊,你要證明沒羊,先給我劈開山壁再說。”

    胖槐和周慕儒都是一愣,這才知道莫風的狡詐,原來這賭局他是有贏無輸,怪不得這麼有把握,誰有能力去劈開山壁?

    蕭布衣不理會望向了阿鏽和箭頭,“你們沒有賭?”

    二人搖頭,蕭布衣有些欣慰,“你們還算不錯,要知道酒色財氣賭,哪樣都是……”

    “他們不賭,只是因為他們要做證人。”莫風不滿道:“賭金一成要送給他們。”

    蕭布衣愕然,哭笑不得,箭頭終於笑道:“反正我們沒錢,賺點小錢也好。”

    蕭布衣其實也沒有那麼大義凜然,反倒想起自己的學生時代,心中一陣溫暖。

    這些人都是熱血的漢子,小打小鬧而已,並非真的要賭。一串錢是十文,十串是一吊,所以一吊也就是一百錢。一文錢將就吃頓早飯,一吊錢如果節省使用,一個月勉強吃飯度日而已,自己那時候,不也經常和朋友賭飯?

    他聽到眾人的解釋,已經緩步的走向了石壁,突然心中一動,露出了一絲笑容。

    因為他的確聽到了一聲羚羊的叫聲,就是從石壁的那個方向傳來,但是很微弱,如果不是他用心傾聽,多半無法察覺。

    事實也是如此,胖槐和周慕儒還是一臉茫然,楊得志見到蕭布衣的笑容,眼中也有了笑意。

    蕭布衣這一刻他已經明白了所有了一切,石壁中當然不可能長羚羊,但是山那面卻可能有。

    他知道大自然的奇妙,也知道石壁看起來堅韌無比,卻有可能是中空。

    因為他知道雲南貴州一帶的喀斯特地形就是如此。

    楊得志別的地方或許並不出眾,在眾人中卻以耳力稱雄,他甚至貼在地上,就能聽出幾裡外有沒有兔子山雞!

    很明顯,楊得志聽到了羚羊叫,而且也很快的想到這裡山腹中空,莫風別的地方不行,卻有點小聰明,當然會推波助瀾,也知道這點。

    胖槐雖胖,性子卻直,周慕儒卻是老實人,所以都中了二人的圈套。

    可是聽到羊叫,還是證明不了什麼,難道要翻山過去?

    蕭布衣舉目四望,卻是眼前一亮,快步向一旁走去,那裡野藤遍佈,看不清岩壁。

    他撥開野藤,目光一閃,已經喊了起來,“都過來。”

    眾人走過來,都是一怔,這才發現原來岩壁有個裂縫,卻被野藤覆蓋住。只是裂縫卻是從下方開始,向上方拓展。

    年代久遠,這條裂縫卻是被水沖風吹,慢慢的風化,中間滿是泥土沙屑,空了大約一個人縫隙。

    蕭布衣不說二話,已經開始清理縫隙,眾人一起動手,很快清理出一人勉強通過的間隙來。

    不去吩咐別人,蕭布已經想要當先走進入,楊得志卻是拉住蕭布衣,“布衣,小心有蛇。”蕭布衣向來是衝鋒在前,撤退殿后,有危險的時候,都是身先士卒,只是憑藉這點,已經博得了眾人的信任和敬重。

    本來大夥都是找牧場,這幾天徒勞無功,陡然發現個山穴,難免有好奇,可是畢竟不想因此出了意外。

    蕭布衣點點頭,眼前漆黑一片,正猶豫的時候,箭頭竟然飛快的收集了枯藤雜草,點燃做了個簡易的火把遞給蕭布衣。蕭布衣火把在手,底氣大壯,緩步向裡面走去,不到幾步,前方已經霍然開朗,空氣竟然並不渾濁。

    看到四周影子林立,隨著火光閃動蛇一樣的扭動,蕭布衣並不驚懼,反倒感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裡面果真是個好大的石洞,就算附近的石筍,石柱,鐘乳石都是千奇百怪,色彩迷離,如夢如幻。

    “可以進來看看。”蕭布衣喊了一聲。

    眾人早等著這句話,又拿著兩個火把走進來,火光大亮,這才看出來石洞的寬廣。大夥又是一陣讚歎,聽到水聲滴答,這才發現一條小溪宛轉向前,竟然是條洞中河。

    蕭布衣等人早就忘記了羚羊,忘記了牧場,見到小溪指引,曲徑通幽,都是不約而同的前行探秘,看到周圍的石筍鐘乳石形狀各異,有的像老虎,有的像長蟒,還有的像是羚羊,幾乎疑為石羚羊成精,不然怎麼會有羚羊的叫聲。

    突然眼前黑影一閃,箭頭眼尖,大聲喝了聲,“是羚羊!”

    眾人舉目望去,發現羚羊已經向前奔去,這時候火光一暗,蕭布衣手上火把已經燃盡。其餘兩個火把被山風一吹,也是將熄不熄。蕭布衣突然說道:“熄了火把。”

    雖然不明白蕭布衣的意思,可是眾人還是先熄滅了火把,蕭布衣卻是目光一閃,“前方有光。”

    大夥這才知道蕭布衣的用意,發現前方果然隱有光線,楊得志笑道“難道我們已經穿過山腹,前面是山的另一面。”

    蕭布衣點頭,“既然這樣,我們索性過去看看。”

    眾人都是贊同,又走了數十丈,微微左轉,前方已經是光線大亮,蕭布衣快走了幾步,自己已經走出了山腹,驀然止住了腳步,目光驚歎的望著前方。

    大夥跟隨,也是紛紛止步,望著前面的奇景。

    前方竟然有如仙境一般,遠方還是群山環繞,沒有出路,形成一道天然的遮罩,近處卻是諾大的一個草原,直可容千軍萬馬!

    草原凝綠,波浪起伏,環山林木聳立蒼翠,空氣清新。遠山才起的日頭灑下萬道光輝,彩光紛現,景色華麗的秀美絕倫。

    樹叢草原,翠綠蒼天,溪水涓涓,潺潺流淌,遠山起伏,明麗有如畫裡。

    最妙的竟然有羚羊野鹿徜徉在遠處,靜中有動,動中帶靜。見到有人來到,竟然毫不畏懼,看起來這裡從來沒有人來過。

    他們在山洞中看到的羚羊顯然是從這裡跑到山腹,這才讓楊得志聽到。

    蕭布衣良久才回轉頭來,“這麼隱秘的地方也虧得你們一賭才能發現。”

    “這還要得益于楊得志。”莫風怪笑了起來,“看來我那兩串錢就要變成四串,山洞裡有羚羊,”

    楊得志還是很抑鬱,仿佛輸錢的是他,胖槐卻是苦笑不迭,“真的見鬼,誰想的到這裡別有洞天,我哪裡想到山壁裡真的會長出羚羊來?”

    眾人一陣大笑,迫不及待的四處查看,阿鏽問道:“布衣,這個地方適合養馬嗎?”

    “再適合不過。”蕭布衣舉目四望,豪情勃發,用手一指,“以後這就是我們兄弟的產業,以此為基,打下馬業王國,讓全天下的人莫敢輕視!”
walter727 發表於 2010-8-17 11:38
正文 十三節 遇襲
    等到眾人出了山谷,已經是晌午時分,眾人不覺得勞累,只覺得振奮。

    莫風胖槐都在想著牧場建立時候,萬馬奔騰盛大的場景,當然還有錢財美女的源源不絕湧來,更是樂的合不攏嘴。

    大夥心情舒暢,馬蹄疾快,兩個時辰後,竟然風馳了近半的路程,眼看時間還早,倒不急於趕回山寨,放緩馬力,因為蕭布衣愛馬如人,教了他們有張有弛的方法。

    眾人談笑風生,都在談論發現的牧場,以後的發展,阿鏽突然問了一句,“布衣,我們都沒有和突厥人打交道的經驗,我看寨主他們也沒有,販馬的生意要得,可是和突厥人做生意,總是感覺不算穩妥。”

    “突厥人也有好有壞。”莫風倒是不在乎,“再說誰會和錢財過意不去?”

    眾人有的點頭,有的懷疑,楊得志卻是突然臉色一變,一勒馬韁。戰馬長嘶一聲,人立而起,楊得志早就翻身下來,以耳貼地。

    蕭布衣心中一凜,回頭望過去,只見到遠方綠草起伏,望不到什麼。

    “快走。”楊得志臉色大變,“最少有五十來騎向我們這個方向沖來,我懷疑是突厥兵。”

    他翻身跳上馬的時候,眾人扭頭一望,遲疑下。

    胖槐卻是滿不在乎,“得志,你是否和我贏錢上癮,還要和我賭一把?”

    大家並不知道緊迫,都是笑了起來。楊得志向來和緩抑鬱,不好言語,見到眾人的懷疑,竟然大急,厲聲喝道:“再不走,命都沒有。”

    蕭布衣心中一凜,毫不猶豫的策馬前縱,眾人這才跟上。楊得志打馬來到蕭布衣的身邊,臉色有些慘然,壓低了聲音,“恐怕來不及了。”

    眾人一驚,突然感覺到大地顫動起來,回頭一看,大驚失色。

    這次不用去聽,只用眼看,就知道黑壓壓的人馬沖了過來,呼喝連連,顯然已經發現了幾人的行蹤。

    這下不等催促,眾人已經放馬狂奔,心中惶恐。楊得志說的一點不錯,來兵的確有五十人之多,他們只有七人,如何能抗?

    突厥人善於馳馬,訓練有序,再加上馬力強健,疾馳過來,蹄聲陣陣,竟然有如千軍萬馬。

    只是盞茶的功夫,胖槐騎的馬沒有口吐白沫,人卻已經累的不行。

    眾人不是沒有和突厥兵鬥過,關鍵以前是趁其不備,這次人家可是有備而來,兩種情況是截然不同。

    蕭布衣馳馬殿后,還有空回頭望上一眼,看到突厥兵又近了好多,不由暗自心驚。此地地勢開闊,最適騎兵射手,也是突厥人擅長的地勢。他們地利已經差了一籌,人和更是說不上,如果能夠逃脫性命,真是老天的眷顧。

    片刻的功夫,那些人手中的角弓長矛已經清晰可見,蕭布衣目光飛轉,突然露出喜意,策馬前行,厲聲喝道:“跟我來。”

    他本是殿后,這一刻竟然搶到馬頭,顯然是馬術精良所致。

    眾人見到他左行,毫不猶豫的跟隨,因為這刻只有這個少當家才是他們的主心骨。

    馬行不久,嗖嗖響聲,突厥兵已經開始放箭,落在塵埃,距離馬尾不過幾步之遙。

    前方不遠地勢凸起,是個小丘,不算太高,眾人才明白蕭布衣的意思,既然跑不過,只能負隅抵抗。

    眾人縱馬一散,已經來到小丘後方,蕭布衣人在馬上,已經摘下馬刀,背上箭袋,沉聲道:“射馬,然後看我行動。”

    他翻身跳了下來,偃馬低身,彎弓搭箭,眾人紛紛效仿。偃馬這招看似簡單,卻是很難做到,好在他們幾個跟隨蕭布衣不僅學習馬術,還會些馴馬的方法。

    胖槐卻是兩腿發抖,向來他只管投石,悠哉遊哉,哪裡經過這種動魄驚心的場面。

    其餘的人表面沉穩,心中惴惴,以前向來圍剿別人,這次倒輪到自己。

    突厥兵轉瞬沖到,他們向來憑藉馬快弓硬,勢不可當。可到了小丘處還是放緩片刻,驀然失去了蕭布衣等人的行蹤,還是一愣,只是停頓的功夫,蕭布衣沉聲喝道:“放箭。”

    七人霍然站起閃出,七人七箭,齊刷刷的分射了出去。

    突厥兵馬隊幾騎縱上小丘,高高躍起,兜頭踏了過來,另外騎兵卻是散到兩旁,潮水般劈開。

    此處平原縱馬,突厥兵馬勢奇快,七箭竟然只是射中三匹戰馬,人卻毫髮無傷,蕭布衣心驚手穩,別人射出一箭的功夫,他轉瞬又放出兩箭,卻是取的兩側中央的馬匹。

    兩匹戰馬嘶聲長鳴,已經咕咚摔倒在地,幾個突厥兵躲閃不及,已經絆倒在地,陣型在那一刹已經出現混。

    兜頭奔馬已經踏到,馬上突厥兵厲聲急喝,長矛刺出,直搠蕭布衣。蕭布衣那一刻腦海空白一片,棄弓抓刀,雙手一扣,厲喝一聲,瞬間是已經橫削豎砍,劈出了十多刀出去。

    眾人那一刻差點忘記了呼吸,只是因為眼前的景象實在是難得壯觀的景象,蕭布衣數月練習的笨刀法這一刻竟然起了奇效。

    他劈出十數刀,竟然泛起一片刀光,不但兩把長矛被他劈飛,兩匹戰馬的馬腿竟然被他削斷,刹那間紅光漫天。

    馬聲悲嘶,蕭布衣顧不得可憐,只見到山一樣的戰馬已經壓了過來,閃身就滾,抓住長弓,翻身上馬,雙腿一夾,嘶聲道:“上馬!”

    他呼喝才出,坐騎人立,瞬間已經沖上小丘,分散的突厥人已經兩翼後路包抄,那一刻蕭布衣的原地最少插了七隻長箭,箭簇顫顫,觸目驚心。

    突厥兵顯然知道蕭布衣是幾人中的頭領,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的道理他們也明白。

    楊得志,阿鏽,箭頭身手快捷,緊跟其後,還不忘記放箭阻止突厥兵的來勢。四人合力,竟從小丘沖了出去,轉瞬拋開突厥兵。

    蕭布衣聽到身後馬聲悲鳴,心中一凜,扭頭一望,大驚失色。

    除了他們四人,莫風,胖槐,周慕儒竟然留在小丘後面。

    蕭布衣沒有片刻猶豫,一勒馬韁,硬生生的回轉,縱馬沖上小丘,幾乎淩空飛了出去,馬蹄翻飛,踢飛一人,手中連珠不斷,一口氣竟然射出七八隻箭去,射翻眼看要衝來的三人。

    那三人沒有想到神兵天降,猝不及防,紛紛落地。

    蕭布衣從來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有這麼驚人的潛力,也想不到自己會有如此驚人速度,突厥兵沒有想到逃走的人又會殺回來,齊齊的一聲喊,縱馬後退,響箭卻如螞蟥般奔向蕭布衣。

    蕭布衣不等他們放箭,已經從馬身上倒滾而下,重重的摔在地上,那一刻眼前發黑,幾乎暈了過去。

    空中卻是悲鳴一聲,他的坐騎轉瞬被射的和刺蝟一般。

    天空血舞彌漫,頗為慘烈。

    蕭布衣眼見坐騎斃命,心中一悲,落下那一刻,已經看清楚形式,莫風和周慕儒全身染紅,不知道是自己還是敵人的鮮血,胖槐卻死豬一樣的趴在那裡,身上插著幾箭,也不知道死了沒有。
walter727 發表於 2010-8-17 11:38
正文 十四節 死戰
    莫風三人的坐騎早已斃命,莫風周慕儒二人藏身死馬旁邊,拼死抵抗,不舍胖槐。

    突厥兵見到三人既然不能逃遠,又因為馬屍橫前,層層疊疊,小丘在後,倒不虞他們逃走,只是遠處放箭。

    蕭布衣雙目皆赤,反手抓箭,卻是抓空,心中一寒,翻滾躲避到自己戰馬身邊,拔出馬身上的長箭還擊。

    身後馬嘶聲傳來,蕭布衣等人一凜,回頭望去,卻看到楊得志三人又沖了回來,驚喜交集。

    三人見到蕭布衣回轉,只是愣了下,毫不猶豫的殺了回來,縱馬落下的時候,阿鏽好像胳膊上中了一箭,悶哼一聲。

    箭頭人瘦,反倒討了便宜,安然下落。楊得志看起來悶葫蘆一個,人卻精明,躍下的時候學蕭布衣倒退下馬,戰馬體積龐大,做了靶子,無一例外被射成了刺蝟。

    三匹坐騎一死,眾人顯然沒有了退路,人腿畢竟不如馬腿,離開這裡,草原逃命那是妄想,活生生的靶子在那裡,生不如死。

    只是三人和蕭布衣等人聚集一起,躲在馬屍後面的時候,卻都是毫無後悔的表情。

    三人一加入戰團,長箭射出有如箭陣,已經頗有威力。

    蕭布衣熱血上湧,知道這些人才是真正的兄弟,不由低呼,“大夥守住,不要衝動,遠戰對我們不利,殺一個夠本,殺兩個還賺一個。”

    眾人都是點頭,射住陣腳。七人前死馬成堆,後面小丘,無形中構成了草原中的一道屏障。

    剛才蕭布衣劈出幾刀實在駭人,躍馬過來的事情,突厥兵倒是不敢造次,他們人雖不少,卻暫時拿蕭布衣無可奈何,只是遠遠的射箭,暫時沒有什麼舉動。

    突厥兵雖猛,坐騎卻是他們的兩條腿,離開戰馬近身肉搏並非擅長。

    眾人都是明白這點,再加上坐騎全部斃命,絕了後路,反倒人人拼命。大夥都是小心翼翼,謹慎用箭,爭取箭無虛發,眼看突厥兵拿他們沒有辦法,心中稍定。

    莫風和周慕儒喘息才定,這才發現抬起手臂都有些困難,只能坐下休息。

    “胖槐怎麼樣?”蕭布衣讓楊得志留意動靜,把所有的箭只收集到身邊。

    “好像還有一口氣。”周慕儒檢查一遍,“少當家,他被射了四箭,好在都是並非要害,但是血流不止,越來越虛弱。”

    周慕儒一邊說,一邊撕開衣襟,拿馬刀削掉箭杆,並不急於起出箭頭,這樣雖然疼痛,最少不會失血太多。

    然後他給胖槐大略的包紮,胖槐已經臉色蒼白,沒有了知覺,周慕儒低聲道:“胖槐堅持不了多久。”

    眾人默然,知道殺出去胖槐才有活路,可是外邊幾十張弓等著,大夥如何沖的出去?

    莫風,阿鏽,周慕儒互相簡單包紮下,都是問道:“少當家,突厥人還會再攻嗎?”

    蕭布衣苦笑,知道眾人的希望都是在自己的身上,希望他蕭布衣能夠奇計再現,獨力回天。

    可是他畢竟是人,不是神,如果有把衝鋒槍在手,倒是可以考慮。可現在失去坐騎,也是沒有咒念,有些歉然的望著大夥,“要不是我來找牧場,怎麼會……”

    楊得志卻是揮手止住他的下文,沉聲道:“布衣,人誰不死,這個並非你能料到。剛才你捨命回來救人,誰還能怪你?”

    眾人都是點頭,紛紛寬慰蕭布衣。蕭布衣被他們說穿心事,並不責怪,不由心情激蕩,熱血沸騰,沉聲道:“那好,今日我們同生共死,永不離棄。”

    其餘幾人都是緩緩點頭,喃喃道:“同聲共死,永不離棄,布衣說的好。”

    阿鏽突然說道:“我聽說突厥人都是長勁不足,一戰不勝,無利可圖就會退走,說不定他們久攻不下,到晚上,可能就走了。”

    日頭西落,卻離晚上還遠,眾人當然都希望如阿鏽所說,楊得志卻是緊縮眉頭,傾聽著什麼。他勝在聽力奇佳,能聽到幾裡外馬蹄的動靜,這會兒顯然是在聽著什麼。

    “得志,你的看法是?”蕭布衣看到楊得志聚精會神,好像聽著什麼,忍不住問。

    他心中這刻有些奇怪,因為那面突厥人嘰裡咕嚕的大聲說著什麼,可惜眾人沒人聽懂,索性不理,楊得志難道懂得突厥話?

    陡然間狼嚎的聲音驚天動地,眾人都是一凜,扭頭望過去,才發現所有突厥兵撕開胸口,露出胸口的圖案,竟然是個狼頭,個個仰天長嘯。

    “他們做什麼?”周慕儒皺眉問。

    “多半是發了失心瘋。”莫風強笑道。

    可就算是傻子都已經看出這些人都很清醒,絕對不是神志不清。

    楊得志抑鬱的表情反倒有了平靜,凝聲說道:“突厥人以狼為圖騰,帳前大旗稱作狼頭大纛。他們此刻就是向尊神立誓,誓殺我們,不死不休!”

    眾人默然,沒有追問楊得志為什麼會懂突厥話,蕭布衣卻微笑起來,“那看起來我們不拼命都已經不行。慕儒,莫風,你們小心。”

    周慕儒和莫風都把刀抽了出來,他們一條胳膊已經被射穿,不能拉弓,“放心,還不會這麼早就死。”

    蕭布衣手撫長弓,心中歎息,他這個現代人到了這裡,才發現生命如此卑微,有如草芥。看起來自己改變不了歷史,也很快就要成為歷史的浪花一朵,無人注意。

    突厥人長嘯聲歇,已經呼喝連連,馬蹄陣陣,鼓氣沖了過來。

    眾人知道決戰之時來到,不再吝嗇弓箭,發了一聲喊,一口氣射出了幾十箭。

    突厥兵幾人中箭翻身落馬,更多的人卻已經轉瞬沖到近前,馬嘶長鳴,只是一縱,已經躍過屏障,長矛搠來。

    蕭布衣大喝一聲,抽出長刀,依法砍去。

    沒有想到突厥人這次早有防備,長矛一架,已經硬別住他的馬刀,另外一杆長矛卻是橫向刺出,直奔他胸前。

    突厥人顯然也很聰明,知道蕭布衣是這裡的頭領,專門研究了對付他的方法。

    蕭布衣心中一凜,顧不得再砍馬腿,抽刀回來,就地一滾。突厥兵刹那已經殺進幾人的戰壕,並不下馬,挺槍就刺,阻住幾人的弓箭,馬聲長嘶,轉瞬的功夫又沖進兩人。

    胖槐被移到最裡的角落,暫時沒有危險,周慕儒和莫風卻已經不堪撐,危在旦夕。

    突厥兵人高力沉,騎在馬上,蕭布衣他們手握單刀,兵刃已經落在下風,突厥兵只要長槍攢刺,他們已經靠不到身前。

    此地已經極為擁擠,距離近在咫尺,箭頭突然從身後抽出把小弩,扣弦一射,一個突厥兵猝不及防,悶哼一聲,已經翻身栽落馬下。

    旁邊一人一愣,楊得志早就合身撲倒,滾了過去,削中一條馬腿,馬勢前傾,他卻已經揮刀上撩,再結果了一人。

    阿鏽已經殺紅了眼睛,被逼的連連倒退,退無可退,大吼一聲,不顧安危硬沖上前,就要拼命。

    蕭布衣雖然狼狽,盡可持。

    聽到阿鏽怒吼,扭頭望去,看到三四條長槍刺向阿鏽,心中大驚,怒喝一聲,飛身上去,馬刀全力劈去,‘哢嚓’一聲響,一條長矛竟被他劈斷。

    他長刀餘力不歇,又磕飛一把長槍,劈到第三把長矛上的時候,已經手臂發酸,握不住長刀,脫手飛了出去。
walter727 發表於 2010-8-17 11:38
正文 十五節 天兵
    蕭布衣長刀脫手,突厥兵的長矛卻有如毒龍,一槍刺向他的胸口。

    阿鏽才逃脫性命,見到蕭布衣危險,合身撲過來,擋在蕭布衣前面,被人一槍紮在肩頭,悶哼一聲。

    楊得志見隙已經滾到,一刀劈中戰馬,戰馬悲嘶一聲,向前撲到,楊得志奮力躍起,一刀砍出,正中突厥兵的肩頭。

    那人慘叫一聲,翻身滾下,箭頭卻是再射出一弩,竟然又殺了一人,只是他扣弩比拉弓要耗時很多,轉瞬一槍刺來,箭頭無奈弩箭一擋,卻被人挑飛了弩箭。

    蕭布衣長刀一失,轉瞬拔出匕首,心中慘然,知道突厥兵還是三十多人,幾人最多再殺一兩個,就要同赴黃泉。

    幾槍刺來,眾人退無可退,伸手抓槍,卻是互望一眼,都看出彼此的訣別之意。

    突然間‘崩’的一聲響,‘嗖’的一聲,眾人都是一凜,以為突厥兵週邊射箭。轉瞬看到一個終生難忘的景象,四個持槍攢刺來的突厥兵突然同時翻身落馬,無例外的咽喉中箭!

    蕭布衣驚喜交集,順著長箭射來的方向望過去,只見一人一馬立在不遠,有如幽靈一樣,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

    那人身材魁梧,卻是絕不幽靈,鬍子拉茬,虯髯濃密,竟然遮住了半張臉龐。

    他鬍子雖然濃密,遮住半邊臉,可讓人第一眼望去,只能用醜來形容。

    那人鼻孔向天,嘴卻奇大,最怪異的就是眼神中有種難以描繪的含義,那人離此不遠,蕭布衣眼尖,突然一驚,發現那人好像是雙眼重瞳,怪不得怪異非常。

    重瞳就是一眼兩個瞳孔,怪異非常,史上大舜,項羽皆為重瞳。

    那人手握長弓,竟然比普通軟弓長出一倍,目光掠過蕭布衣,已經望向突厥兵,嘴角一咧,並不言語。

    突厥兵饒是兇悍異常,也被這個人駭了一跳,眼看四個同伴無聲無息的倒地斃命,難道都是被這一人射殺?

    寧靜只是片刻的功夫,突厥兵已經發了一聲喊,齊齊的向那人射去。

    那人咧嘴,看不出是笑是哭,只是連人帶馬卻在瞬間橫移了一丈,繞是蕭布衣目光敏銳,騎術精湛,卻也看不出他如何做到這點,不由心下駭然。

    突厥兵射術精湛,集中一處,反倒沒有射到那人半箭。

    那人卻是伸手反抄,竟然從背後弓囊中抓出四隻箭來,扣住弓弦,只是一拉,又是‘崩’的一聲大響,緊接著厲嘯聲音發出,極為尖銳,簡直就要穿透耳膜。

    四箭齊飛,對面馬上突厥兵轉瞬落下四人,無一例外手捂咽喉斃命!

    空氣突然冰一般的凝集,突厥兵呆如木雞的立在那裡,竟然忘記了再發箭。

    蕭布衣卻是心頭狂震,難以置信。他來到這個世界,唯一引以為傲的就是馬術好,箭法不錯。

    他現代化的知識來到這個世,並沒有太大的作用。

    剛才眾人浴血奮戰,以七人抵抗五十多個突厥兵,費勁心機,不過殺了十數人,而七人渾身浴血,轉瞬就要斃命於此。

    蕭布衣箭法的確不錯,十來個人中,他最少殺了五六人,其餘幾個兄弟加起來,也不過比他多一兩個而已。

    可是這人舉重若輕,轉瞬就殺了八個兇悍異常的突厥兵,這是什麼箭法?

    蕭布一直以為手法快,目光准,發箭迅疾已經少有人及,可是看到這人的一弓四箭,這才陡然發現了一個新天地。

    他才明白,原來弓箭竟然可以這麼用。

    只是讓他疑惑的是,他一弓一箭想要射殺一個突厥兵,都要取巧判斷,這人一弓四箭,射殺四人舉重若輕如何做到?看到重瞳大漢拉弓滿月,箭去流星,簡直神人也!

    突厥兵只是凝立片刻,已經醒悟過來,呼嘯一聲,撇棄蕭布衣七人,一隊直沖,分出十數人拍馬斜刺殺來,直沖十幾人齊聲呐喊,角弓勁射,另外一隊卻是長矛寒芒閃動,陡然發了聲喊,用力齊擲了過來,呼呼生風。

    所有的襲擊竟然只是奔向一人,

    刹那間天地為之一暗,風雲為之變色。

    蕭布衣嚇了一跳,這些突厥人進退自如,合縱分擊進退得法,絕對不容輕視。已方七人還能活命,實在是抵抗得法的緣故,如果真在草原作戰,七人早就熬不到現在。

    眼看突厥人沖來,蕭布衣厲聲喝了聲放箭,想要幫助大漢一臂之力。

    無論如何,大漢是他們的朋友,幫他們抵禦突厥人,他要是一死,七人必死無疑。

    蕭布衣幾人拉弓遠射,取的卻是側翼沖來的突厥人。

    可是就算他們射翻幾個突厥人,也絕對擋不住突厥人擲來的長矛!

    蕭布衣忍不住的絕望,他絕對不認為大漢能躲過這輪衝擊。

    可是他陡然睜圓了眼睛,難以置信的望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大漢長嘯一聲,腳尖一點,人已上了馬背,再一用力,竟然沖天而起!

    所有長箭盡數從他腳下射過,所有的長矛交叉而至,已經穿透重瞳大漢的坐騎。

    戰馬長嘶,‘咕咚’倒地,塵埃四起,鮮血漫天!

    大漢不顧坐騎,人在空中,竟然向前縱去,只是那一刻,他手腕一翻,再次抽出四隻長箭,陡然射出。

    他人在空中,拉弓放箭,有如蒼鷹般飄逸迅猛。

    前沖突厥兵心膽俱寒,卻是躲不過他如電的長箭,慘叫一聲,跌落在地上。

    大漢空中一凝,竟然有暇再射一輪,又中四人!

    蕭布衣莫風等人都是忘記了射箭和處境的險惡,只是望著天上那人,有如神兵,目瞪口呆。

    莫風喃喃自語,“我的媽呀,這是人嗎?”

    大漢兩輪八箭,射翻八人,竟然箭無虛發。

    馬隊一沖,一個突厥兵空空蕩蕩已到近前,只是因為周圍幾人全部斃命。那人硬著頭皮厲喝一聲,長矛前戳,虎虎生風。

    大漢已要下落,驀然伸手,搭住長矛,只是一振,突厥兵已經飛了出去。大漢搶過長矛,已經騎在馬上,長矛一橫,兩個縱馬狂奔,擦肩而過的突厥兵已經慘叫一聲,被攔中小腹,從馬背上翻騰而出,怪叫連連,重重的摔在地上。

    正面衝擊還剩最後幾人,見到大漢如此威猛,只是一聲喊,已經向兩側逃竄。大漢擊飛一人,人倒騎在馬上,卻不回身,手握長矛,竟然搭在長弓上,倒背拉弓,弓如滿月,再喝一聲,長矛電閃向後射出。

    側面出擊擲出長矛的突厥兵眼看同伴瞬間慘死,驚呆在地,卻沒有想到大漢以矛代箭射了過來,竟然來勢奇快。

    一人躲閃不及,被長矛穿中,透胸射出,頹然倒地。

    長矛竟然去勢不停,再次穿透一人,竟然把那人活生生的射落下馬,釘在地上。長矛入地,矛杆勁顫,嗡嗡有聲。

    刹那間,風吹草動,人馬無聲,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望著那個大漢,心中只是一個念頭,他不是人,他是天兵!
walter727 發表於 2010-8-17 11:38
正文 十六節 奧帕烏特
    大漢威風凜凜,殺氣漫天,長弓在手,傲視四方。

    他以矛代箭,射出一矛後,勒住馬韁,斜睨突厥兵,不再發箭。

    可他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只要突厥兵再敢上前,來一個殺一個,絕不會手軟。

    突厥兵不等大漢再次發威,已經勒馬倒退而出,臉色驚懼,嘶聲道:“奧帕烏特,奧帕烏特!”

    眾突厥兵調轉馬頭後催馬疾馳,轉瞬不見了蹤影,大漢卻是望了一眼蕭布衣,只是一跨,已經由倒騎馬轉了過來,雙腿一夾,已經向和突厥兵反向的方向馳去。

    蕭布一愣,沒有想到他話都不說一句就走,不想錯過,大聲疾呼,“壯士請留步。”

    大漢微微一頓,並不停留。回手一拋,一物已經到了蕭布衣的面前,蕭布衣駭了一跳,卻還是伸手抄住,才發現是個不大不小的瓷瓶,看樣子好像裝的是藥。

    大漢的聲音傳了過來,“內服外敷,止血去傷。”

    他的聲音低沉有力,頗有磁性,眾人才發現這竟然是大漢第一次說話。

    蕭布衣沒有想到一個如此威猛的大漢說話並不豪放,竟然沉穩異常。聲到人渺,等到蕭布衣抬起頭來的時候,才發現大漢已經不見,不由惘然。

    他想要留住大漢,一方面是因為感謝,最關鍵的一點卻是想向他學習箭術武功。

    和蕭大鵬他們一起久了,蕭布一直以為古代的功夫也是不過如此,可從來沒有想到自己不過是井底之蛙。

    看今日大漢的本事,那張須陀武功如果和這大漢一樣,以五人之數敵兩萬賊兵也是大有可能。

    輕輕歎息一聲,知道大漢膽大心細,幫他們擊退突厥兵後,匆匆離去,多半有事。可這種悲昂慷慨之士,不知道以後什麼時候才有緣再見。

    若是再也不見,那豈非終身的憾事,蕭布衣若有所思,拿著瓷瓶回轉的時候,見到眾人都是望著自己,舉起瓷瓶苦笑,“他留下個瓷瓶,說是去傷止血的藥物,可是……”

    不等他話說完,周慕儒已經掙扎站了起來,“給我先用些。”

    蕭布一怔,這場苦戰看起來莫名其妙,卻是邊陲常見的事情。因為此時秋高氣爽,正是突厥人南下打劫的良機。在這裡生活固然愜意,但也要付出代價。

    可是周慕儒主動要用藥卻絕對不是正常的事情。

    這場大戰下來,七人中輕傷的也就蕭布衣,楊得志和肩頭三人,可也是血跡斑斑。重傷的是胖槐,莫風,阿鏽和周慕儒四人,依照周慕儒的個性,絕對不應該搶著用藥。

    可是他既然開口,除了莫風有絲不滿外,其餘人並不說什麼。畢竟剛才周慕儒浴血奮戰,也傷的不輕。

    周慕儒接過瓷瓶,小心翼翼的倒出點指甲大的藥粉塗抹在一處傷口上。

    大漢送給他們的瓷瓶不大,藥粉卻是頗為靈驗,一點藥粉下去,血也很快的止住。周慕儒舒了一口氣,又把瓷瓶遞給蕭布衣,“這藥止血很靈,胖槐正需要。”

    眾人都是有些感動,莫風更是有點慚愧,這才明白周慕儒竟然以身試藥,生農劑出現問題。

    看到胖槐奄奄一息,眾人倒是毫無異議,異口同聲道:“先給胖槐用藥,我們挺的住。”

    蕭布衣不再猶豫,拔出匕首,先挖出胖槐身上的箭頭,好在胖槐雖然中了幾箭,卻是皮糙肉厚,倒還挺得住。

    挖出箭頭後,胖槐已經血流如注,蕭布衣倒點藥粉上去,竟然飛快的止住鮮血,眾人對於大漢的敬畏和感謝更是深了一層。

    眾人都是心知肚明,要知道大漢這種人物,輕易不會受傷,既然受傷,身上帶的療傷藥品肯定比金子還要珍貴,他雖然不理蕭布衣,看似傲然不羈,可是人家不但救了幾人的性命,還留烯品,已經算是仁至義盡,眾人非但不覺得他傲慢,只是恨自己無能為力回報。

    依次從胖槐身上起出了四個箭頭,敷上藥粉,瓷瓶中的藥粉竟然還有不少,可是其餘三人都是推卻不要,知道藥粉其實不多,最多再用一人而已。

    蕭布衣最後無奈,又全數倒在胖槐的口中,此刻胖槐已經有點知覺,勉強下嚥。

    這時的楊得志和箭頭已經出去找些枯枝野藤,綁在兩杆長矛上,做了個簡易的擔架。又把野藤綁在兩匹戰馬身上。

    眾人都明白胖槐經不起顛簸,以他的傷勢,在馬背上當然不行。可是有付擔架在兩馬之間,倒是少了些苦楚,不由稱妙。

    或許別人縱馬不能保持一致,可是有蕭布衣和楊得志驅馬,賓士的平穩快捷,實在再合適不過。

    眾人紛紛上馬,周慕儒幾人有傷,卻是不影響騎馬。

    真正騎馬的人,或者兩軍交鋒的時候,很少有用手來控制韁繩。

    雙腿控馬對他們來說完全足夠,不然騎兵一手勒韁,如何挽弓射箭?若要分出一隻手來控馬,那恐怕只有長三隻手才夠用。

    蕭布衣為提防突厥兵去而複返,還是讓眾人把弓箭整理收集下。

    他們七人合力殺了不過十數人,大漢一人卻是殺了近二十個突厥兵,草原到處是屍骨鮮血,還有失去主人的戰馬。

    眾人坐騎全數斃命,紛紛尋找合適的馬匹,蕭布衣眼看還有幾匹馬沒有人騎坐,只是一個口哨,那些四散的馬匹猶猶豫豫的向這個方向行來。

    蕭布衣翻身上馬,已經催動坐騎,再呼哨一聲,離群戰馬毫不猶豫,竟然跟著他們疾馳起來。

    眾人都是佩服的望著蕭布衣,雖然他們的功夫跟蕭布衣差不了多少,馬術也是堪堪相比,但是這哨聲一響,卻是沒人能及。

    蕭布衣心中沒有絲毫得意,只是想著販馬其實也是兇惡非常,並沒有想像的那麼簡單。

    和楊得志並駕齊驅帶著胖槐的時候,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得志,突厥兵逃命的時候,說什麼好怕我的什麼意思?”

    “不是好怕我的,是奧帕烏特。”楊得志還是一臉的抑鬱,糾正道。

    “奧帕烏特,那是什麼意思?”蕭布衣忍不住的問。

    “那在突厥語中,是無敵英雄的意思,又可以稱作戰神。”楊得志解釋道:“突厥人雖然兇殘,但是最重英雄,那個重瞳大漢顯然駭破他們的心膽,這才不戰而退,不然以他們的秉性,絕對不會輕易離去。”

    “無敵英雄?奧帕烏特?”蕭布衣仰天長歎,“這樣的人,也的確只能用這四個字來形容。”

    楊得志臉有戚戚,也是歎息,“可歎只是匆匆一別,無緣多說一句。”

    蕭布一怔,啞然笑道,“原來你竟然和我一樣的想法,看來你也不識得這人。”

    楊得志臉上一絲古怪,半晌才道:“這樣的英雄,向來孤傲不羈,高人作風。若是能夠學得一招半式,我想今日我們也不至於如此。”

    回想起剛才大漢的威風八面,一弓四箭,蕭布也是點頭,輕聲道:“可惜。”
walter727 發表於 2010-8-17 11:39
正文 十七節 日久生情
    幾人縱馬疾馳,都是沉默起來,相比回程伊始的興奮,這刻顯然更掛念胖槐的傷勢。

    蕭布一直沉吟不語,突然想起了什麼,低聲問道:“得志,你怎麼會說突厥語?”

    “我以前一直在抗擊突厥兵,總是在邊境作戰,所以會上一點突厥語。”楊得志臉上有些異樣,不看蕭布衣,只是望著前方,“正趕上寨主無心當兵,我就跟他到了山寨。”

    蕭布衣聽到他說的語焉不詳,倒也沒有再追問。

    方才莫風等人受困,他是少當家,要照顧手下,當然回來的義不容辭,可是楊得志三人也不去逃命,竟然撥馬回轉,只是憑藉這一點,他信得著楊得志這個人。

    平日稱兄道弟,大魚大肉的不見得是兄弟,患難生死還和你在一起的人,絕對不容置疑。

    每個人都有秘密,也有隱私,不想說出來的話,蕭布衣不想去逼迫。

    天色漸晚,幾人默默前行,中途胖槐竟然蘇醒過來要水喝。

    他失血過多,難免會口渴,眾人卻是大喜,知道胖槐最少沒有性命之憂,更覺得藥粉的神奇和大漢的神秘。

    等到眾人趕回到山寨的時候,已經是星空滿天,燈光點點,眾人經過生死之戰,望著這平日眼中最尋常的景色,不由感慨生命的美好,活著比什麼都強。

    巡哨的兄弟們看到蕭布衣幾人回返,大喜若狂,看到幾人又是血染衣襟,不由大驚失色。

    蕭大鵬和薛布仁迎出來的時候,都是滿臉的焦急,看到眾人雖然滿身鮮血,但好在都完整無缺,終於舒了口長氣。

    把幾個受傷的帶下去治療,蕭大鵬劈頭問道:“布衣,你們怎麼又去打劫突厥人?”

    蕭布衣反倒一愣。

    “看看你們的弓箭和馬匹,都有突厥人的暗記,”蕭大鵬看到兒子的愕然,苦笑道:“他們總不會平白送你這些?”

    蕭布衣有些好笑,“老爹,這次你說反了,不是我們打劫突厥人,是他們打劫我們。”

    蕭大鵬一凜,“多少人?”

    聽到蕭布衣把發生的一切說了遍,蕭大鵬和薛布仁對望一眼,竟然不信,“世上還有人有如此高明的武功?”

    蕭布衣苦笑,“他若不高明,怎麼能以一抗眾,他若不高明,我們七個此刻恐怕早已斃命。對了,上次聽你們說什麼張須陀武功高絕,這個人會不會是張須陀?”

    “絕無可能。”薛布仁斷然搖頭,“張須陀現在是齊郡太守,掌管河南道十二郡,聽說正在和無上王激戰河南涯北,怎麼有空來到草原?”

    蕭布衣又聽到個新人物,忍不住的詢問,“無上王是誰?”

    “無上王叫做盧明月,”薛布仁倒是足不出戶,得知天下大勢,“為人神鬼莫測,聽說已在河南涯北附近聚眾四十萬,如今已成大隋中原的心腹大患,隱約超過瓦崗的翟讓。”

    “翟讓此人心胸狹隘,極為重利,估計難成大事。”蕭大鵬突然說道,“反倒是那個盧明月,善於煽動,倒說不定能搞出名堂。”

    蕭布衣心中忖度,知道蕭大鵬和薛布仁都是行武出身,難免不學陳勝吳廣,只是時機未到,人手不夠而已。既然如此,他們關心天下大勢倒也正常。

    不過這個盧明月他並不知曉,倒不見得史書沒有記載,但是他若是不記得的人物,不要說什麼無上王,就算他是王中王估計也是當火腿腸的命。

    只是如此一來,對於大隋之,他倒是有了更深一步的認識。

    他如今找到了牧場,開始雄心勃勃,心道就算天下大,販馬大戶只能說是個人人拉攏的物件。

    他們想取天下,自己就取錢財,反正大家各取所需,皆大歡喜。

    等到李淵登基的時候,自己也撈個盆滿缽滿,到時候隨便找個地方隱居,去過神仙的日子也不錯。

    世人熙攘,皆為名利,皇帝有什麼好,有錢好辦事。雖然這裡重農輕商,可是有錢人哪個時代都不錯。何況就算是李淵登基又能如何,還不是坑殺舊臣,讓李世民逼退了位。

    他在胡思想的功夫,薛布仁卻已經說道:“其實聽布衣你描述這人的威猛,倒是極為類似張須陀,不過並沒有聽說張須陀一弓四箭,再說一弓四箭怎麼發?”

    眾人都是搖頭,蕭布衣卻是默默回憶當初的一切,終於也是搖頭。

    “武功高絕,一弓四箭,目生雙瞳,這本來是極為惹眼的特徵,可是我的印象中,卻沒有這個人物,”薛布仁搖頭道:“要不是看你們幾個傷痕累累,我幾乎以為這是你們虛構出來的人物。”

    蕭布衣和楊得志只能苦笑,蕭大鵬拍拍兒子的肩膀,“無論他是誰,我們只知道他也是個英雄即可,他多半見你們浴血死殺,不離不棄,這才救你們。我們又沒有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所以也不用害怕這個英雄。只有宵小之輩對他才會驚懼,再說草莽之中,每多俠義人物,我們沒有機會謝他,倒是憾事。”

    薛布仁笑了起來,“寨主宅心仁厚,我是自愧不如。”

    等到聽到蕭布衣等人找到了優良的牧場,二人又都是面有喜色。

    蕭大鵬沉吟道:“這是個很好的消息,不過你們也累了,胖槐他們又有傷,先休息養傷要緊,一切都可以從長計議。”

    蕭布衣點頭,回轉到自己住的木屋,想到了韓雪,不知道她這兩天如何。

    輕輕推開房門,‘嘎吱’一聲響,屋內索索聲響,韓雪有些驚喜的口氣,“少當家,你回來了?”

    油燈隨即點燃,映照著韓雪充滿喜色的一張臉。

    蕭布衣這才發現,原來韓雪對他還有一絲感情,不過轉念一想,也不用自作多情,女人就算養只兔子,幾天不見了,說不定也會想念。

    “你怎麼知道是我?”蕭布衣不經意的問。

    “除了你,沒有人來過這裡。”韓雪驚喜的表情難以抑制,在這個地方,她突然發現,蕭布衣是她唯一的依靠,兩天一晚沒有見他,竟然十分想念。

    當然這種想念並非愛情,而是一種依賴的情感,驀然看到蕭布衣的渾身血跡,韓雪失聲道:“你受了傷。”

    她上前一步,看到了蕭布衣平靜的表情,止住了進一步查看的念頭。

    “沒什麼,一點血,別人的血。”蕭布衣沒有解釋,知道山寨人愛屋及烏,對韓雪倒還算客氣。

    好在自己有點威望,蕭大鵬也有,所以山寨的眾人對他娶了個貌美如花的老婆只有高興。

    當然內幕之苦只有他知,他自己倒不羡慕什麼,因為他知道自己的這個老婆只能算是老外,看看可以,摸摸會叫,但是想要上床,還是很有難度。
walter727 發表於 2010-8-17 11:39
正文 十八節 蜜意長弓
    蕭布衣目光一掃,發現床榻上竟然乾淨異常,地上的席子上的被褥稍微展開,顯然這兩天就算他不在房間,韓雪也只是在地上休息。

    這個女人很有分寸,這是蕭布衣的念頭。

    也不多說什麼,蕭布衣真的有些疲倦,隨意坐到床上躺了下來。

    “少當家,今天還要叫床嗎?”韓雪臉上一絲紅暈。

    幾天前她和蕭布衣演戲,每天要叫幾聲,竟然收穫到意料不到的效果,最少那個寨主每次看到她,都是撫髯微笑。

    而且她可以大略的走動下,當然下山還是不可能,也有人主動送來熱水食物,卻只放到門外,送水送吃的竟然是女人,不過年紀都已經不小。見到她都說,她是好福氣,能找到少當家這種男人。

    “不用了。”蕭布衣只能搖頭,心道你以為我是鐵人嗎,這個時候回來還有力氣想那事情?

    回來的七人到了山寨,好像都抽了筋骨,幾乎和爛泥一樣。如果不是因為他附身的這個少當家體質不錯,他又魔鬼般的鍛煉自己的身體,說不定已經死在突厥人的矛之下。

    看到韓雪白玉般的臉頰上酡紅動人,蕭布衣心中一軟,本想就此睡去,卻還是不忘記問一句,“你們是突厥哪個部落,位置在哪裡?”

    “我們是突厥鐵勒部的蒙陳姓。”韓雪終於如實回答,去除了戒備。

    “那你應該叫蒙陳雪?”蕭布衣心道好怪的名字,不過人家是少數民族,情有可原。

    他這個時候還是用現代的觀念看待韓雪,並不覺得她和自己有什麼另類,當然,韓雪在長安居住過很久也是個原因。

    “嗯,我嚮往中原文化,所以給自己起名韓雪。”韓雪點點頭,“鐵勒部有僕骨,同羅,韋統等大部落,蒙陳,吐如紇,斯結等諸姓算是族人部落,並不強大。”

    蕭布衣心道,如果強大的話,你也不用被人抓,只會供奉起來,“你們的部落在哪裡?”

    “鐵勒整個部落在東突厥,主要是在於都今山以北,葉尼塞河下游以東。”韓雪望著蕭布衣的茫然,知道他的不解,“主要在東突厥牙帳以北,地域廣闊……”

    蕭布衣並沒有什麼明確的概念,聽到韓雪的族人居住地點,在可汗牙帳以北,不由大為頭痛,“那如果和你們部落交易,不是可能要經過牙帳?”

    見到韓雪點頭,蕭布衣吸口涼氣,“突厥兵見到中原人就殺,毫無道理可言,恐怕不等交易,就宰了我們,那還做個屁交易?”

    他說的粗魯,韓雪微微臉紅,假裝沒有聽到,“其實不然,在啟民可汗的時候,大隋和突厥交易相當的頻繁,大隋在邊境開設榷場,專事交易,馬邑就有榷場。突厥人來到馬邑,或者是你們的人到突厥內部交易,都會找熟絡的本地人帶路。只要繳取一定錢財,有了族人的憑信或者大汗發的路條,也就是相當你們來往的路引,一般都會相安無事。”

    蕭布衣心道,看來你比我還熟悉這裡的環境,原來去突厥或者在中原行走,都需要路引,不過這個倒不用操心,想必薛布仁都會考慮。

    “我們突厥和大隋交易主要是以馬匹或者自己製作的皮毛衣物,飾物,而你們提供的絲綢,麻布還有各種器物都很受我們歡迎。所以突厥人對生意人,一般不會做殺雞取卵的事情。你們去做生意,他們會歡迎。”韓雪又道。

    蕭布衣‘哦’了一聲,閉上雙眼,心道還是世人熙攘,皆為名利一點不錯,突厥人也喜歡用中原的東西,既然這樣,事情倒不見得有想像的艱難。

    “這麼說想要交易,首先要找個突厥本地人,那個路條怎麼搞?”蕭布衣喃喃自語。

    “的確如此。”韓雪認真的點頭,“雖然現在我們的首領是始畢可汗,和你們的皇帝關係僵硬,可因為交易是互利互惠的事情,文帝的時候,影響尤為深遠,所以始畢也不禁止中原的商人去突厥做生意。想拿路條倒是不難,一般的商人出塞都是結隊,都或多或少的和某個部落交好,只要和部落的首領……”

    說到這裡的韓雪突然不再言語,輕微的鼾聲已經從蕭布衣那兒傳來。

    不知道什麼時候,蕭布已經進入夢鄉,眉頭輕微的皺著,好像凝思著什麼……

    韓雪望著床上的這個男人,心境複雜。

    她雖然在長安多年,但是幼年的時候卻在草原長大,見慣了女人的地位低下,往往是男人的奴僕和附屬品。

    有點嫁妝和勢力,或者碰到個真心的愛人倒還好說,可是大部分有錢的男人都粗暴,拳頭鞭子一塊上,像蕭布衣這種親善溫柔沒有絲毫架子的男人,她真的頭一回見到。

    蕭布依在床頭,從側面看過去,韓雪這才發現他其實很英俊。

    筆挺的鼻子,濃重的眉毛,不羈的臉部線條,胡一挽卻又很有個性的頭髮……

    她很少有這麼仔細觀察蕭布衣的時候,雖然平日蕭布也很和善,可是她還是帶著那麼一絲絲的警惕。

    如果不是因為族裡的原因,她就算做了壓寨夫人也不錯,這個男人對她實在不錯……

    想到這裡的韓雪有些臉上發熱,壓住了自己這個念頭,輕輕歎息一口氣,摸了下懷中的那半塊玉。

    輕輕的走上前,緩緩的伸出手去,想要摸摸蕭布衣的臉頰,卻又不想打擾他的美夢。終於還是伸手過去,輕輕脫去蕭布衣的皮靴,扯過毛毯,蓋在蕭布衣身上。

    回轉到自己的席子旁,韓雪輾轉反側,良久才睡。等到天亮的時候,感覺一縷陽光照在臉上的時候,這才醒轉,抬頭不由自主的向床上望去,發現蕭布已經不見,不由惘然。

    蕭布衣起來的很早,他發現這段時間的苦練畢竟還有些作用。

    披著衣服出來的時候,還能感覺到毛毯帶來的溫暖,嘴角帶著一絲笑容,知道那是韓雪的心意。蕭布衣吸口頗有涼意空氣,手挽長弓,背著箭袋已經奔上了山巔。

    照例全力劈出千刀之數,蕭布衣想起一刀劈斷馬腿的淩厲,也有些感慨自己已經和從前大不相同。可是又想到那個重瞳大漢的威猛,不由坐在地上,拿起了弓箭。

    回憶著當初大漢的一舉一動,蕭布衣覺得他有如神人一樣。虎狼般的突厥人在他眼中,簡直和紙糊一樣,自己只要有他幾分本事,天下之大,盡可去得!

    重瞳大漢只是一躍,有如蒼鷹搏兔,蕭布衣想到這裡就有些頭痛,這個不是苦練就可以,好像很有難度,可是一弓四箭呢?他既然能行,自己為什麼不能?

    蕭布衣手握弓箭,回想當初大漢的情形,自己特意留意了他弓箭的形狀,除了比軟弓長上一些外,好像他弓身上並沒有經過特殊的處理,這麼說他完全用手指來控制弓箭的去勢?

    可是這要相當的手法和難度,而且手指要相當的靈便。

    人有五指,這樣看來只能控制四箭,這個大漢看起來不但武功超絕,還是聰明絕頂,已經把弓箭這種冷兵器發揮到淋漓盡致的地步。
walter727 發表於 2010-8-17 11:39
正文 十九節 話不投機
    蕭布衣琢磨著大漢當時的一舉一動,半晌才抽出兩隻箭來,試探一下,這才發現用手抓住兩隻箭都有些彆扭。

    以前他扣弦拉弓都是用三指扣住,這下三指不變,卻換成夾住兩箭,當然有著說不出的難受。

    不要說像大漢那樣一弓射出四箭,他三指夾住兩箭,弓都無法拉開。

    蕭布衣頹然坐倒,拋弓在地,這才明白很多時候,想是一回事,做是另外的事情。

    這麼說大漢一弓四箭,的確有武功的因素在裡面,他指力最少已經勝過自己太多。

    只是望著地上的弓箭,蕭布衣牛脾氣湧起,握起拳頭,再次夾箭,不知道經過多少次的磨練,手指間火燎燎的難受,勉強張弓,歪歪斜斜的射出兩箭,這才無奈的的回返。

    接下來的日子裡面,蕭布衣除了看望胖槐的傷勢外,只是在練刀和練箭之間徘徊。

    好在他性格倔強,卻並不急躁,雖然一弓四箭不成,只是想著更好的解決方法。

    當初為了訓練所謂的馬語,他吃住都和馬在一起,這種恒心毅力少有人及。莫風胖槐他們只是羡慕他馴馬的能耐,卻顯然沒有他的用心和刻苦。

    胖槐傷的雖重,畢竟年輕力壯,一天好過一天,韓雪看他的目光越來越溫柔,也知道他們山寨有人受傷,並不再提及回轉族內的事情。

    可是蕭布衣看到她眼中的憂慮,多少有些內疚。

    如此過了半月,蕭布衣勉強可以扣住兩箭,只是射出去的精度還是有待加強,心中多少有些高興,可是一想到重瞳大漢,簡直沒有可比性,多少又有些沮喪,一日從山上下來,被莫風找去聚義廳。

    人還是老面孔,不過卻多了一個古怪打扮的人。

    那人顴骨高高,鼻子也高高,整個面部看起來有如崇山峻嶺,蕭布一眼望過去,就覺得他非中原人。

    果不其然,賴三看到蕭布衣進來,已經迫不及待的站起來介紹,“少當家,這是我找到的突厥人本地人,叫巴圖格勒,有他帶領,在草原上出走不會有什麼問題。”

    巴圖格勒四十來歲,看起來沉穩幹練,前襟左擺,很有草原的氣息。

    蕭布衣來到這裡才知道,原來這裡,除了在漢人眼中的蠻夷或者是死人,才會前襟向左。這個人的裝束一望而知就是草原人。

    看了老爹和二當家一眼,發現他們微微皺著眉頭,心中一動,抱拳道:“幸會幸會,等你很久了。”

    巴圖格勒咧嘴笑笑,嘰裡咕嚕的說了幾句,蕭布一句不懂,只能望著賴三。

    賴三羚羊般的臉上放著聖潔的光芒,那也叫做躊躇滿志。

    “少當家,他說也高興認識你。”

    “他只會突厥話嗎?”蕭布衣有些皺眉,心道如果這樣的話,那我們可真要花兩份的錢,只有一個人用。

    賴三其實並非山寨的人,以蕭布衣的眼光來看,他也就是馬邑城中的一個混混。

    當初投靠山寨,給蕭布衣的感覺就是混不下去才來做土匪。

    自從薛布仁給了他份差事後,賴三總算有根稻草,這個什麼巴圖格勒如果只能說突厥語,那他們去草原不還要帶上賴三?

    轉念一想,就算孟嘗君都有雞鳴狗盜之徒,蕭布也就作罷。

    “他是突厥本地人,當然只會說突厥話。”賴三笑了起來,“不過好在我也會點突厥話,可以幫你們溝通。”

    “哦。”蕭布衣坐了下來,不再言語。

    薛布仁卻已經解釋道:“布衣,本來萬事俱備,只差東風,我和寨主商量,這次我們先派幾個人探探路子,並不著急販馬,等到覺得行得通再說。這樣一來,我們就需要一個熟悉突厥風俗的人帶路,路條和沿途的交涉都是他來打理,省卻我們很多麻煩。”

    蕭布衣點點頭,覺得他和韓雪說的差不多,心中一動,把莫風找過來,低聲說了兩句話,莫風有些詫異,點頭出去。

    “報酬怎麼算?”蕭布衣問道。

    “不要錢。”賴三大聲道。

    蕭布衣倒是一愣,心道難道碰到雷鋒穿越了,“有這麼好的事情?”

    “我們考慮到山寨目前才發展,很緊張,”賴三兩袖清風的貪官樣子,“所以我們現在暫時不要報酬,只要吃住就好,其實也沒有什麼住的,大家去草原,還不是天是被,地是床。”賴三儘量把自己的無私放大化,“我們想著,如果以後山寨發展了,開始真正做生意,每次只要提取賺取錢財的半成就行,半成我想實在不多吧?”

    薛布仁點點頭,“的確不多。”

    蕭布衣心道半成是不多,可是你這樣一搞,原始股就被你占去了百分之五,等到牧場發展後,你小子什麼不用做,那就是盆滿缽滿,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情?

    如果你什麼都不做,就能分去百分之五的原始股,那跟著他出生入死,差點送命的兄弟怎麼辦?跟老子耍花槍,你小子還嫩。

    “不行。”蕭布衣斷然搖頭,也是情真意切的樣子,“雖然山寨才開始發展,但是絕對不能虧待你這樣的元老,錢一定要給,提成的事情可以先不考慮。”

    賴三臉色微變,只是說,“少當家客氣了。”

    薛布仁和蕭大鵬都是面面相覷,不知道蕭布衣的打算。

    在他們看來,賴三的提議也不錯,因為誰都不知道牧場到底能不能發展,是否賺錢。賴三和那個突厥人前期甘願白做,對他們來說是個好事,至於以後的分成,顯然是以後才考慮的事情。

    “如果不分成,你們兩個準備要多少報酬?”蕭布衣問道。

    賴三的臉色不再那麼客氣,“這個嘛,少當家沒有出過遠門,不當家不知道鹽米貴,我本來想替山寨省一筆,可是既然少當家開了口,我想以巴圖格勒這樣的人才,怎麼說也要一次幾十吊錢才行。”

    “幾十吊?”蕭布衣追問。

    “最少七八十吊吧。”賴三哼了一聲,頗為不滿。

    蕭布衣皺了下眉頭,看到老爹的苦笑,薛布仁的無奈。

    原來隋鑄五銖錢後,統一全國貨幣,一千錢就重四斤二兩,想想拎著都有些沉,幾十吊錢提起都有都勒手,當然是筆不小的數目。

    一文錢如果在馬邑,吃頓早飯不成問題,七八十吊錢相當於一個普通家庭半年的花銷,已經絕對不低。

    再說山寨現在本來就是自力更生,產出的東西是有,糧食青菜,野獸毛皮,但是轉化不了成錢,一次出七八十吊也是個負擔。

    “其實我們不想要錢,”賴三看到幾人的為難,嘴角一絲譏誚,“可是少當家……”

    “幾十吊錢有些多,十吊怎麼樣?”賴三漫天要價,蕭布衣倒是坐地還錢。

    “十吊錢?”賴三仰天笑了起來,笑的冷冰冰的沒有半分暖意,“那麻煩少當家你自己去找找突厥本地人吧,這個價格,我真的找不到!”

    “真的?”蕭布也笑了起來,“其實我以為大家都是熟人,也好辦事。所以本來呢,是準備讓你們幫手。不過我倒認識一個突厥本地人,她呢,不但不收錢,如果我們去的話,她還會熱情的招待下,而且說不定有東西送。”

    “送什麼,送少當家點箭頭嗎?”賴三口氣嘲諷,顯然不信。他說送箭頭的意思是,突厥人向來和中原人關係不好,見面就動手,射你幾箭倒是有情可原。

    箭頭也在,忍不住道:“這裡關我什麼事?”

    眾人想笑,又覺得氣氛有些尷尬,不由都是沉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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