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情與血 作者:蘭帝魅晨 (連載中)

walter727 2010-8-19 11:29:24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45 43785
winghon2005 發表於 2012-12-19 01:29
第七節 換個角度算算賬試試

    蕭樂走下樓時,睡眼朦朧的模樣,朝站起來的兩個人笑了笑。

    「找東西的,找著找著覺得累,躺了會就睡著啦。你們怎麼都站著?」

    這的確有些奇怪,陳依和蕭樂的父親又都坐下,她父親臉上寫滿了驚疑和難以置信,對此刻的場面難以立即適應。

    蕭樂走下樓,在陳依和她父親中間坐下,又給兩人添了茶水。

    「老公,你說買巧克力,領帶和水晶項鏈好不好?」

    陳依完全摸不著頭腦,路遙催眠後還不曾怎麼交談過,不由也有些如蕭樂父親般難以適應。

    「很好啊。」

    蕭樂的父親這時候有些遲疑的道「明天我去會不會不太合適……」

    「你怎麼這樣的!剛才都說好一起去的呀,出差出差跑去分公司兩年沒回來幾次,還說回來後就會多陪我,騙人的是不是?」

    「並不是說不去,只是覺得這樣有點讓彼此無所適從。」

    其實陳依也覺得,琢磨著訂婚前後雙方家長是否就這麼碰面來著?但他們這年紀,長輩的知道了能理智面對接受都已經是難得的開明了,還……還見面?

    「哼!」蕭樂一聲冷哼,別過臉不理她父親,把陳依胳膊抱緊了道「老公呀,有些不守信用的人不去就不去,少他不少嘛,阿姨還能少做一個人的飯菜,多好呀……」

    陳依打量著她父親的臉色,竟然在怔怔發呆,也不知道是否為這種萬萬想不到的情景吃驚。也許是這樣吧,兩年多以來一直見面就叫他滾的女兒,今天忽然會用這種撒嬌的手段跟他這麼說話,難免會心潮起伏。

    「答應了你一定去,不過明天下午還有重要的會議,會稍微晚點到。」

    蕭樂猶自不理他,臉對著陳依卻說著給她父親聽的話。「我可沒有逼你喔,有會議嘛,忙嘛,公事要緊嘛,那還是不要去了,萬一耽誤了公事那可怎麼辦呀。老公你說是不是?」

    陳依看著有趣,因為他家裡從來沒有這種場面,文文從小就不會撒嬌,也許是因為從來不知道或者不認為撒嬌能夠改變父母的決定吧,事實上陳依也覺得即使文文撒嬌也只能換來陳父的責罵。

    「我盡量調整時間,你放學的時候一定去接你,然後一起買東西上陳依家裡拜訪。」

    蕭樂立即掛起笑臉,扭頭沖她父親笑道「我就知道爸爸最好了!」

    蕭父怔怔失神片刻,忽然起身離開道「你們聊,我失陪一下去洗手間。」

    陳依覺得該讓他們父女之間單獨說說話,以便蕭父漸漸適應催眠後的蕭樂。便起身告辭,說很晚了。

    「讓我爸爸開車送你,要不然你自己搭公交車很慢的。」見陳依有些疑問,蕭樂失笑道「老公真笨,我家裡窗戶能看到你在站台等車呀。」

    陳依這才恍然大悟,笑道「的士太貴。」又道「不過麻煩你父親就不必要了。」

    「沒關系,我送你吧。」

    蕭父這時從洗手間出來,接過話就拿了衣架上的外套穿上,見陳依推辭就微笑說他磨蹭。陳依看了眼客廳的時鐘,就這麼推推讓讓的過去了一分多鐘,的確很磨蹭,也就不囉嗦的跟蕭樂道別走了。

    也許這年代有點錢的人都很講究面子,又或者是車款本來就有限。蕭父的車也是奔馳,司機在打瞌睡,聽見敲擊車窗戶的聲音後才驚醒。

    「你打車回去休息吧,晚上不回公司了。」

    那司機很有些意外,但也沒有多囉嗦的離開了駕駛座,接過蕭父遞給他的百元鈔票就去了攔車。

    「上車,我開車你放心。」

    陳依這時候才發覺蕭樂的父親是個表現很開朗外向的人,臉上習慣性的掛著微笑,當然,也可能是因為蕭樂的事情太高興所致。

    「陳依。」紅燈停車時,蕭父忽然叫了聲陳依的名字,笑容也斂起些許。

    「叔叔有話跟我說吧?」這時候他已經明白蕭父為什麼打發走司機回去親自開車的原因。

    「你的確是個很聰明的孩子。小樂的事情其實我也非常感激你幫忙。這種時候跟你說這種話或許讓你覺得太不近人情,但做為父母有些話我不得不說,因為小樂畢竟還是孩子,有些事情在我們看來不僅荒唐幼稚,還只會對她造成傷害。」

    陳依已經知道他會說什麼了,心裡的感覺的確如他所說那樣,好像剛剛幫助的人立即就翻臉無情的滋味。這種感受難以排遣,盡管他也的確能理解蕭父立場不得不替蕭樂考慮的感情。

    「當然,我不是說要讓你離開小樂這種不可能做到的請求或者要求。我跟小樂的母親從高一開始相戀,那時候男女界限非常明確,哪怕跟異性說上句話也會有麻煩。高中過的就像當賊,偷偷摸摸,疑神疑鬼,四面楚歌。所以我多少能理解早戀的那種情不自禁。但是在我看來你們不可能走多遠,現在的時代不同以往,大學很快會成為社會需求的基本標准,大學擴招也會很快實現。三年初中,三年高中,四年的大學,拋開我會送小樂出國深造的打算不談,也是10年。幾乎是你過去生命的總長度。」

    其實陳依自己也這麼想過,所以也根本沒有力氣說什麼我們一定能走完一生這種激情話,只是靜靜傾聽。

    「我想過去是我的原因讓蕭樂過於孤單,得不到關愛,難免會因此過早戀愛。現在的情況不一樣,我會盡可能的給她關愛。所以說,我希望你跟小樂的相處能夠理智些,多想想未來,為自己也為她多考慮些。過多的話我也就不說了,只是能夠給你提個醒,說這些大概已經讓你感到很不快了吧。」

    「還好,能接受。」

    路上蕭父又問起陳依父母的情況,聽他說後,沒怎麼樣的微笑點頭。反而說他們家的地段很好,未來有很高的升值潛力。

    「是嗎?對這些沒有考慮過,房子也是我爸爸單位分的,當時補了幾萬塊錢,總價值好像是十幾萬吧。」

    「地段好,你們家所在的區緊接著會加大開發力度。離你家不遠的商業區近年經濟效益十分驚人,只憑這兩點就能肯定未來的升值潛力會在幾倍以上。」

    幾倍兩個字讓陳依十分吃驚,覺得那不跟證卷市場的股票差不多誇張了?十幾萬的房子變成幾十萬?甚至百萬?

    「可惜……如果真的那樣有錢多買幾套就發筆小財了吧?」

    蕭父呵呵笑道「如果有心的話怎麼會不可能?以你父親的單位完全能夠分期付款。」

    「聽說利息很高吧?比一次性付清額外支付的價錢貴不少。」

    「你這麼聰明應該一點就通。利息有多少?幾年後房價的價值又提升了多少?一次性付清的錢用以分期支付能購買幾套?這麼計算後我想一次性支付價錢再低你也不會願意了。」

    陳依大感有趣,是的,百分的利率跟數倍的收益之間根本不存在比較性。這番話讓他明白原來帳還能換個角度這麼計算。既然如此為什麼他父親以及很多大人提起分期付款這種新鮮事情總是嗤之以鼻,說傻瓜才分期呢?

    「沒想到你會對這種話題感興趣。」

    「覺得很有趣。這算法真有意思。如果升值不如預期呢?」

    「升值做為趨勢就是必然而然的結果,沒有多余擔憂的必要。」

    陳依不太明白這話的意思,琢磨半天,又道「是不是分期支付過程出租房屋能進一步漸少壓力並且預防風險?」

    蕭父呵呵輕笑點頭道「如果你家裡投資房產這麼做非常必要。」

    陳依已經忍不住回家跟父親說說了。

    一到家就匆忙道別上樓,陳父正巧今天回家了,在客廳優哉游哉的看電視節目。

    陳依迫不及待的湊過去說了後,陳父臉一板。

    「我們又不是有錢人,哪裡買得起房子,什麼分期付款,多出那麼多利息,傻瓜才干!要買等存夠錢了一次性付清,現在沒那麼多錢。」

    一揮手,趕蒼蠅似的讓陳依走開,津津有味的自顧評說電視劇情,對其中的一個角色百般鄙夷的指說不足。
winghon2005 發表於 2012-12-19 01:29
第八節         再相會

    陳依還想再說,陳父就斥責叫他快做功課,又說他一天到晚不回家,就知道跟女孩子談戀愛,年紀輕輕就早戀……

    陳依只好走了,因為陳父的話頭一開,那就像開閘的水流,連綿不絕。

    他回房裡拿了健身劍,就說下樓練功,臨出門前告訴陳母明天蕭樂的父親也會來。

    陳父陳母一聽都炸了。

    「你這娃子咋回事,人家女娃子的爹怎麼也來?是不是來問罪怪你勾引人家女兒啊……」

    陳依關上門,逃走了。

    他也不知道蕭樂干嘛把她父親也逼迫過來,想著都覺得明天的場面尷尬,兩邊大人怎麼相對?

    到達園林後聯系王佩琪,被主腦呆板的聲音告知他師父今晚有行動無暇分身。

    被雪藏的感覺不由更強烈。像是個被遺棄到角落無人理會的、沒用的——廢品。

    『呼……』陳依稱呼口氣丟開這些雜念,專心煉氣,沒一會腦子裡就晃動起蕭樂的影子,於是練不下去又停,好不容易排開雜念練沒一會又來一次。這麼折騰來折騰去,竟然讓過去兩個小時的煉氣延長到四個多小時。

    回到家時,天色已晚,他人也疲憊不堪到極點,差點就懶得洗澡,匆匆沖浴完了一倒頭就閉眼睡死過去。

    ……

    ……

    日歷上印著8月20號。

    陳依意識到又進了奇怪的幻境,感覺已經很有些時候沒想起李茵,蕭樂的事情一連串的發展至今,讓他腦子裡填塞滿了她的事情。

    一輛白色的轎車停靠在路邊,陳依不認識牌子,但看起來絕對不如奔馳和凌志來的昂貴和顯眼。

    他走上車,李茵捧著臉,微笑著看他在身旁坐下。

    「臉色不太好,因為那天的事情?」

    陳依舒了口氣,淡淡道「畢竟是殺人,哪裡能夠這麼快接受。那天晚上回家吃飯,看到紅燒肉,我愣愣的盯著發呆,告訴自己那不是人肉,但腦子裡還是想起那幾個惡徒血肉翻飛的傷口。後來我媽夾了塊放我碗裡,催促說『咋還不吃啊,發什麼呆!』。於是我強忍不適,喂進嘴裡,沒兩口就跑到洗手間嘔吐……」

    李茵輕手揉摸他的背部,靜靜聽他說。

    「不說這事了,總是需要時間,總有一天會適應。」

    「嗯,不過我還是想讓你知道,突然遭遇那種事情,你那麼勇敢又不顧一切的救我,我很感動。這跟保鏢的守護很不一樣,保護我是他們的職業要求,而你不是。」

    陳依看了眼李茵一本正經的神情,調侃道「喲,難得啊,原來你也會說這種情話。」

    「胡說。我只是很認真的告訴你自己的感受,可不是什麼情話。開車!」

    「今天去哪?」

    「仙湖燒香拜佛。」

    「啊?又去燒香?」陳依心有余悸。

    「嗯,我想給你祈福,希望不要因為沾上血腥而遭到厄運,如果必需這樣,希望由我替你承擔。」

    聽她把拜佛燒香這種事情說的如此認真,陳依不由有些感動,雖然他認為人間沒有仙佛,即使真的有也不可能因為人們燒香拜佛就達成心願,如果那樣,世界早就亂了套。但他本也不會對仙佛無禮,覺得那是人們對美好的向往和寄望。

    他無法想像那種人的可惡。

    當無數人心懷善念跪拜仙佛為親友祈福的時候,那種人跳出來,趾高氣揚的斥責人們的行徑多麼愚昧不科學,多麼可笑而沒有意義。

    「真有報應我也不會讓你替我承擔。」

    「誰來承擔可由不得我們決定呢,事情可是因我而起。」

    陳依沒說話,因為不敢把心裡的念頭說出來,自己都覺得大不敬。這刻他忽然在想,仙佛能不能被殺死,如果能,如果真的報應李茵,他可不可以一刀把那個仙佛殺了。

    罪過,這實在是大不敬。

    「我父親快回來了。」

    「是嗎?他很忙吧。」

    「非常忙,未來一年的時間表都排滿了。不過是個很盡職的好父親,總是惦掛著姐姐和我,就算很忙的時候也會忙裡偷閒的派車接我們去吃飯,哪怕他實在抽不開身也會在餐桌上陪我們幾分鐘,所以盡管他很忙,但姐姐和我對他一點都不陌生。」

    未來一年的時間表都排滿……這對陳依來說簡直是無法想像的事情。

    「那麼……」

    李茵失笑責備他一眼道「笨蛋!父親回來了,肯定不能跟你見面。而且……」

    「怕他知道?」

    「他如果知道了我就別想再見你了。可是隱瞞好像也不太可能,而且我也不太願意這樣。」

    見李茵有些擔憂,陳依坐正了身子,目光前視,故作嚴肅的道「我很期待跟未來的岳父見面。」

    李茵卻沒有笑,一本正經。

    「別這樣,認真點,我不是在隨口說說。」

    陳依收起玩笑,擺正了姿態。

    「你父親如果知道肯定不可能開明的對待此事?」

    「嗯。姐姐昨天告訴我爸爸要來的消息時就問我是不是要繼續隱瞞,繼續偷偷摸摸的跟你來往。當時下意識的想逃,可是那不可能,父親向來很關心姐姐和我,不可能不了解我們在這裡呆的這段時間的事情。」

    李茵嘆了口氣,悶悶道「本來我覺得能不讓父親知道的,可是那只是天真的自以為是。父親的威嚴根本不是我能夠挑戰,昨天晚上,上次見過你的司機和保鏢就跟我請罪,說到時候實在不能隱瞞,甘願任由我處罰。」

    李茵說完瞟眼前排的年輕司機。

    「所以今天就換了司機和保鏢。」

    陳依也意識到問題嚴重,如果李茵的父親限制她外出,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就這樣才開始就不得見面?他又絕不願意。

    「不如讓我試試吧。」

    李茵曬然失笑。

    「任你巧舌如簧,小聰明無數也根本不可能見到我爸爸,他甚至絕不會給你哪怕一秒鐘表達自己的機會。」

    陳依也無計可施了。皺眉苦苦思索,發覺這問題根本無解。

    李茵盯他發愁半響,忽然笑著輕推他一把。

    「只能我設法跟爸爸溝通,雖然機會渺茫。嗯,今天破個例,讓你吻我一口吧!」

    「啊?」這話太驚人,陳依一時驚訝的沒反應過來,看李茵臉色有些紅,卻故作坦然鎮定。

    「太過份了!這樣的反應會讓我更難堪,更不好意思了。」

    陳依竟然立即明白過來。是不必反應過度,就像理所當然的事情,就像戀愛的情侶很自然的互相偎依,有什麼值得驚訝呢?

    他於是擺正了姿勢,認真的輕輕擁住李茵。

    就在靠近過去,要吻上去時,他心裡忽然閃現絲不安。

    這的確不像李茵的作風,她主動的背後是否意味著其實根本知道今天會是最後的約會?
winghon2005 發表於 2012-12-19 01:29
第九節         溝通的態度(上)

    唇相觸,開始只有一點。陳依已經感到很緊張,感覺到李茵炙熱的呼吸就好像他自己的。當他吻的更深些時,已經完全忘了其它,不由自主的把懷裡的人摟抱更緊。

    陳依以前看過書上描寫的,初吻的滋味。

    但現在他發覺那種滋味其實寫不明白,只有當事者自己清楚、明白。

    如果非要說,也只能化成四個字——妙不可言。

    沒有更多的欲念,只是想要這麼緊擁對方一直吻下去。

    「毒蛇呢,咬住就不放。」

    李茵有些臉紅的整著頭發,目光閃爍不定的看他一眼又飛開,飛開了又飄回來看他。

    陳依反而沒有她這麼害羞慌張,一直看著她的表情,終於讓她吃不消。

    「今天多少號?」

    「八月二十。」

    李茵換上副認真的表情盯著他警告似的道「要是敢忘記今天,我絕對不會原諒你。」

    「一定記住,初吻紀念日嘛。」

    「你怎麼這麼討厭!」一句話又把李茵臉說紅了。

    仙湖的香火很旺,跟上一次遇到歹徒的地方不一樣,這裡本來就是公園,人流動大,車道貫穿內外。車子一直駛進裡頭,卻遇到堵塞,前頭的車水馬龍,好像來燒香的人全擠在今天。

    「太擠了,我們反正不著急。靠邊上等等吧。」

    李茵倒是好耐心,但這正合陳依心意。他從小到大自己出門等公交車就從來不擠,如果車上人太多他就繼續等下一班,如果是那種不可能等到空車的時段他開始就會選擇踩車或者走路。他現在當然也不急,反正都有李茵在旁邊陪著,早點晚點沒關系。

    「你還沒怎麼跟我聊過父母的事情。」

    陳依遲疑片刻,輕描淡寫的道「小時候的記憶就是跟母親在農村過,還有就是文文每天趴在院子石頭上看見有男人路過就高興的問我那個是不是爸爸回來了。一家人在這裡團聚後就充斥著爭吵,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

    李茵輕手捧著陳依的臉,定定注視著他的眼睛道「很抱歉我無法體會這種心情。我想你的眼睛裡總藏著憂郁和冷漠是因為家庭幻境的關系吧?不要想太多,也許到你父親四十多歲時一切會慢慢好起來。」

    「這是什麼理論?」

    「聽說的,也不一定准。」

    「其實也沒什麼,早就習慣了。平時也不喜歡對別人說這些,那感覺就像把衣服拉起來讓別人看自己身上的疤痕,然後一點點哭訴這些疤痕的來歷和自己的無可奈何。不喜歡這樣,別人的同情根本改變不了狀況,總是只能自己消化和接受。」

    「那我們不說這些……」

    車子忽然震動,陳依只覺得身體猛的前沖,雙手只懂把失衡的李茵緊緊摟住,抬起手肘抵住前座靠背,剎時,身體又後沖,撞在座椅背上。

    李茵也嚇了一跳,所幸震動畢竟不算太大,她人又被陳依抱緊,並沒有受傷或者撞疼。

    「怎麼回事?」

    是啊,這怎麼回事?車子明明停靠路邊沒有動過。陳依也感到疑惑。

    前排的年輕司機連忙答話道「二小姐,前面有輛車看太擠想嘗試貼邊插隊,倒退時碰上我們。」

    前面果然有輛銀灰色的凌志轎車。陳依不知道那個車主是怎麼想的,路就那麼寬,他就算一個輪子貼路邊的土坡走也不過插前幾輛車的車位,還不是得停下苦等?至於麼?

    那輛車車門打開,走下來一個略顯肥態,皮膚白淨,模樣挺斯文的中年男人。

    但他的動作一點都不斯文,敲打車窗的頻率又急又重。

    車窗打開,李茵的司機還沒來得及說一個字,就聽那中年男人破口大罵。

    「有毛病是不是?會不會開車?車停路邊擋道知道嗎?看見我退車還不知道朝後讓讓?豬腦子啊!你看,車碰成這樣你們賠得起嗎?……」

    陳依萬想不到一個駕駛凌志這種名貴汽車的人竟然會說出這種無理取鬧,惡人先告狀的荒唐話。好像不是他的車撞了他們,是他們撞上他的車似的!

    凌志車上還下來一個女人和一個十歲出頭的小男孩。靜靜在中年男人身邊呆著,不插一言。

    「下車下車!我的車碰成這樣了你們還沒事人似的坐車裡發呆?趕快下車!」

    李茵的司機回頭張望,像是請示。見她點了點頭,就開了車門下去,立馬被那個中年男人拉過去看兩車碰撞的損傷。

    前排的保鏢回頭問道「二小姐看該怎麼辦?」

    「有酒嗎?」

    李茵忽然蹦出這麼一句,讓人很摸不著頭腦。

    「這車裡沒有。」

    「剛才上來的地方我看見有店鋪,買三瓶礦泉水,一瓶裡面稍微摻點酒精,陪點好話給前面的一家三口。等他們喝完了叫小東開車給我狠狠的撞前面的車,能撞多爛給我撞多爛。之後的事情走司法程序,錢我們要賠,但程序是走幾個月還是半年一年,具體判決賠多少又怎麼賠就看姐姐怎麼說吧。我跟陳依走路上去,一會再叫輛車在下面等著。」

    那保鏢臉色驚詫又敬畏的連連答應,又迅速下車替李茵和陳依開了車門,忙就快步跑下去辦事了。

    陳依無法描述內心的感受,只覺得難以置信,木然牽著李茵的手走了一段,忍不住道「開玩笑的吧?就這麼用車撞?」

    「又不是撞人。」

    陳依覺得這樣不太好,又一時想不到哪裡不妥。

    當他們沿馬路走過個彎道時,就聽見下頭傳來碰撞的巨響。

    回頭一看,剛才乘坐的那輛車真的撞上那架凌志。

    凌志車整個車頭被撞出路邊,抵上土坡上的樹。那個中年男人握著礦泉水瓶,目瞪口呆的,難以置信的看著這一幕。忽然暴跳如雷,把水瓶朝李茵家裡那輛倒退的車頭砸將過去。車子倒退一定,忽然又急速前撞。

    那輛凌志車已經變形的慘不忍睹。

    但車子還再退,還要撞。

    很多堵路上的車裡人都下來了,議論紛紛的圍觀。

    李茵的保鏢擋著那個發作的中年男人,保鏢的身材魁梧的太多,那個中年男人根本沒有掙扎沖過去的可能。

    但他罵咧不休,用詞用句粗俗骯髒之極。

    陳依隱約聽見那保鏢的話。

    「先生不要激動,你車子的損失我們會賠償,區區一輛凌志車我們賠得起,不在乎。你正好可以換輛新車,不是挺好嗎?」
winghon2005 發表於 2012-12-19 01:29
第十節         溝通的態度(下)

    那保鏢的語氣並不盛氣凌人,也沒有明顯嘲弄人的得意,但任誰聽見都會覺得刺耳。

    陳依就是這種感覺。

    但他更注意到那個中年男人妻子的驚慌失措,還有那個靠在她懷裡的孩子瞪大的、錯愕失神的眼。

    他覺得胸口有股莫名的怒氣在燃燒,盡管努力壓抑蔓延仍舊瘋狂而迅速。

    「太過份了!」

    連帶他的語氣都不由自主夾帶憤怒的指責。

    李茵的表情很錯愕,也許從來沒有人這樣對她說話。但她沒有發脾氣,反而很沉定的,輕輕的、慢慢的說話道「就算你心裡很生氣,覺得我做的很不對,也可以好好說出來,可以不要這麼激怒嗎?這樣讓我很難接受,也很難過。」

    一句話澆滅了陳依胸中的怒火。讓他忽然想起爭吵的父母,是的,這樣宣洩憤怒的語氣不可能是溝通的態度。這跟陳父忽然責罵人有什麼區別?

    「對不起。」陳依盡量讓自己平靜不去多想那個男孩的眼神。「我覺得這樣太過份了。」

    「是出於對弱者的同情心理?」李茵抬臉看著他,輕輕反問,絲毫沒有武斷如此的確定語氣,像是認真的試圖了解他的心情。

    「那個中年男人只是自作自受,但我覺得他妻子孩子都在身邊,這樣的事情會對他們產生傷害吧。」

    李茵雙手合握著陳依牽她的手掌,舉放面前,認真的注視他道「這我開始就有考慮過。所以才選擇這種盡量柔和的方式處理。不是我不願意忍受點委屈容讓別人,如果今天只是你和我,遇到這種人我願意不理會的過去了就算了,如果這樣能夠不引起你的反感。」

    陳依感受到她的認真,心裡的不快完全平息,只剩了疑惑。

    「那是為什麼?」

    「希望能為我考慮一些。司機是姐姐的人,保鏢也是。如果我全不反應的退讓,他們在茶余飯後跟別人聊起的時候會說,二小姐真是太懦弱太糟糕了,一點不像老爺和夫人,更沒有大小姐的處事能力。這不僅是我被人看輕給自己蓋上糟糕的烙印,連帶還讓姐姐和父親被人笑話。他們以後會把我供奉而不會尊敬。」

    陳依哪裡想過這麼多,又哪裡考慮的這麼復雜,一時間沒能完全消化,只顧沉默。

    「我知道你心好,你生氣的理由我也很體諒。我跟姐姐的性格很不同,如果把姐姐比喻成喜歡四處游動攻擊的蛇,那麼我就是一條喜歡躲在洞裡冬眠的蛇。但是遇到攻擊我也會反擊。而且跟姐姐一樣,我們都是有毒有牙的蛇。毒性是天生的,與生俱來的,這就是最真實的處境和情況,如果你不喜歡這種毒性我願意不去主動傷害別人,但是如果你要求我變成一條沒有毒沒有牙的蛇,我只能很委屈的說——這不可能。」

    這番話很形像也很貼切的讓陳依明白到李茵的情況。是的,她所處的環境跟他完全不同,他甚至無法想像,就如李茵對事情下意識的考慮很多也很廣闊,不像他僅僅是狹隘的意氣感受。

    她需要牙齒和毒性保護自己,就如上一次遇到的事情,她出生就注定會遭遇很多傷害,就如必定會被天敵獵殺的毒蛇。

    但他感受更深的是李茵跟他溝通的態度。也忽然明白父母為什麼永遠在爭吵,因為他們之間永遠會有一方暴怒責罵對方,即使聽到對方抱怨似的傾訴自身想法和難處,也會在聽到一半時就冷言冷語的反駁,只聽進耳朵裡,根本不會聽進腦子裡。直到爭吵完了,冷靜了,忽然有一天又會對陳依和文文提起其實另一方某些付出的確有,也的確不容易。

    「剛才發脾氣是我不對。這件事情我想不到那麼多,也根本不理解你的處境必需考慮的方面。其實仔細想想那孩子有個這樣盛氣凌人不講道理又有點錢的父親,本來怕也很難不受影響,或許你的應對方式已經是能想到的最柔和辦法了。」

    李茵的臉上不由添上高興的微笑,責備自己道「也不是最柔和的吧,只是我比較笨,剛才又很匆忙。直覺的就只會拿了姐姐較柔和的應對方式,你生氣也不是沒道理。以後我盡量從容點,應對的更妥當點,好不好?」

    「你這麼說我反而覺得慚愧。換作是我還真不知道怎麼辦,雖然不會跟他無意義的爭執,但說不定會關上車窗不理會,他罵太過份氣不過說不定就演變成打斗。怎麼也想不到你這種聰明的辦法。」

    沒了糾結,兩人又牽手緩步沿路走,李茵走的比較慢,陳依也就不著急,注意的調整步伐速度保持一致。

    「不過想想你這口氣爭的還真不便宜。」

    「嗯。只是記著父親以前說過的話,有些顏面花錢也要爭,有些顏面不花錢也不要爭。不過我也有考慮的,所以才交待要走司法程序,拖個一年半載的話,計算上貨幣貶值,投資利率的因素就等於減少了支出,也變相讓那個無禮的人減少了實際收益。」

    陳依很有新鮮感的詢問詳細,聽李茵解釋了才明白。如果賠償那部車的錢能拖延一年,那麼這筆錢在一年過程中的投資收益就等於是賺的,也等於貼補了支出。而相對於那個中年男人就相反,他這部車報廢了,在得到實際賠償前他因為沒有拿到這筆資金變相受到更多損失。

    陳依恍然大悟道「難怪以前看到不少報道,有些經濟糾紛明明一方注定敗訴偏偏還要無休止的糾纏,拖延個半年一年的,即使敗訴其實也賺了不少便宜是不是?」

    「應該是吧,這方面具體的事情我其實了解也不多,只知道個大概。反正你心裡不許笑我笨,覺得我不會算帳花大筆錢光買了口氣。其實有考慮,反正算起來他其實吃虧很多,我的損失也沒有看起來那麼大。」

    寺廟前的廣場人頭慫恿,李茵十分不適應這種擠的場面,陳依明顯能感覺到她的不安感和慌亂感。於是牽了她到寺廟外閒逛,說等人少些時再進去燒香。

    李茵見陳依一路散步都有些失神,輕喊了聲,問他在想什麼。

    「剛才忽然想起記憶中像剛才那樣溝通了解的情況好像……根本沒有過。」

    「怎麼會呢?」李茵顯得非常驚訝。

    「從小看到的聽到的所謂溝通都沒有結果。最後互相說完了,還是在彼此指責,就好像……是抱著自己的想法不放,非要對方認錯才能了事。你想想那樣的情況能有什麼結果?只是無休止的繼續爭吵。可能不知不覺就習慣了,覺得這種話非常多余,覺得意見不合根本沒有必要說什麼,說也不會有結果,只要彼此各行其道就是了。」

    李茵單手捧著臉,看著他靜靜思索片刻,笑道「好像見過這種爭執。不太明白他們為什麼,反正我跟姐姐還有爸爸不會那樣,當然也希望跟你也不會那樣。我覺得溝通就是彼此了解對方的想法以及對某件事情能夠接受的程度和底線,然後才能彼此包容的在以後遇到類似情況時注意不觸碰到對方的底線,這樣就不會有沖突了呀。」

    這是很新穎的觀點,陳依覺得豁然開朗。

    溝通,是為了彼此了解想法,以及觀點存在差異時彼此能接受的底線,不是為了說服對方遵循自己的道理。

    「跟你相遇相識真是我的幸運。」陳依由衷的感嘆換來李茵微微一笑。

    廟裡的人終於漸漸少了,陳依牽著李茵,學她般執香在蒲團上跪拜,許下了心願。

    『雖然過去覺得自己算是個有些不幸的人,但現在很高興能遇到李茵。雖然相較之下她比我懂得多,也更聰明,彼此的差距也非常大,就像完全不在一個世界。但是如果真有仙佛,還是希望給我一個努力堅持下去的可能,一個能夠和她走到生命終結的機會。』

    『希望佛祖保佑爸爸和姐姐平安健康,保佑我身邊的戀人陳依平安健康。他人生中注定遭遇的劫難請讓我代為承受,如果一切危險都能夠得到佛祖眷愛而逢凶化吉,請讓我們能夠創造奇跡,創造能夠攜手相依直到生命終點的奇跡。雖然這是奢侈的願望,但我還是忍不住這麼希望,陳依是個善良而且謙虛努力的人,也是個有堅持的人,無論姐姐怎麼擺放我和他不可能走遠的因素在眼前我還是希望會有奇跡,我和他攜手努力會能創造的奇跡。』

    ……

    陳依聽見了幻境中自己的許願,也聽見了李茵的。

    他從夢中醒來,凌晨六點。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陣陣揪痛,難以自持,扯的他心髒如被只無形的手用力抓捏。這種悲痛的感覺竟然刺激的他想哭,這當然是他難以忍受的事情。他極力壓抑這股莫名其妙的悲痛,卻忍不住在心裡吶喊。

    『我們到底是不是真的曾經相遇相識,我們到底能不能在現實中相見,我到底為什麼莫名悲痛欲絕!
winghon2005 發表於 2012-12-19 01:29
第十章 雪原上的晨光 第一節 是自卑還是現實?(上)

    揪心的痛楚持續了半個小時才漸漸消退。

    『是不是這次之後我們再也沒能夠相見?』

    陳母起來的最早,看陳依木然發呆的歪躺在床上,幾分疑惑幾分關懷幾分生氣的責問道「你咋了?是不是感冒不舒服?告訴你晚上睡覺穿件衣服你老是不聽……」

    「沒有。」陳依爬起床,抓了件衣服套上就說要去洗澡。

    「大清早的洗什麼澡啊,一洗就大半個小時……」

    陳依的這個習慣很讓陳父陳母受不了,經常性早中晚各洗一次澡,一進去就是半個小時四十分鐘。尤其早上影響父母干等著洗漱收拾上班。

    不過他不洗就覺得不舒服的時候就非洗不可,實際上並不是洗的慢,而是經常性沖水時發呆,也許是覺得太舒服的緣故,回過神時就已經過去了很久。

    「你快點,我跟你爸還要去批發市場買菜。」

    陳依邊自打開花灑邊自不解問道「跑那麼遠買菜做什麼?」

    「那邊便宜些,我跟你爸商量好了要買些九節蝦,桂花魚,貝殼……到批發市場買比菜市場便宜幾十塊……」

    「別跑那麼遠了,我拿五十塊給你當省下來的。」

    「你給我?你哪來的錢?」

    陳依自顧沖洗,完了出來後拿了張五十塊的人民幣給陳母,後者接過錢就追問從何而來。

    「撿的。」

    「放狗屁!你再給我撿幾張來看看?錢哪有那麼好撿!」陳母責罵罷了忽又生疑。「你這娃子可莫花人家女娃子的錢啊!」

    陳依哭笑不得,佯怒道「不要拿回來給我,辛辛苦苦忍受飢餓省的錢給你還這麼囉嗦!」

    陳母把錢往褲兜一塞,得意洋洋的道「錢把我手上了還想拿得回去?門都沒有!」

    陳依本來就知道不可能拿回來,陳母有個外號叫開縫保險櫃,意思就是別人只能把錢從縫裡塞進去,但是別指望拿出來。

    「別拿了錢還跑去批發市場。」

    「曉得了。你快點上學吧。」

    雖然陳母答應的爽快,但陳依還是覺得不放心,左右他心意盡到了,如果母親堅持要跑一趟他也沒辦法。

    陳依出門時還聽見陳母的交待叮囑。

    「記得吃早餐莫把錢省了存,讓你爸曉得了看還給你早餐費不!」

    這天陳依過的煩燥無比,想想李茵又想想蕭樂,越想越煩。他發覺根本不能同時考慮兩個人,下意識的就把蕭樂丟到次要位置,但又覺得必需考慮蕭樂,這種勉強讓他煩燥倍增。一整天同學朋友說話也無心搭理,就覺得煩燥的一開口就會是宣洩情緒拿人撒氣的語氣,干脆悶聲不說話了。

    中午的時候跑了趟銀行把存折的錢都取了備用。

    好不容易到放學,上著課時提前二十分鐘乘英文老師在黑板上寫單詞時從後面溜走。攔了車直奔蕭樂學校。

    趕到時正好是她下課鈴響起不久,蕭樂的父親已經到了,看到他時就下車招呼到身邊。

    蕭樂今天出來的特別快,很親熱的一手摟著陳依胳膊,一手抱著她父親手臂。

    學校裡認識她的同學朋友見到她父親都很疑惑,聽說之後都禮貌的叫叔叔好,有些女同學還誇她父親真帥。

    蕭樂一點也不著急走,拽著他們就站那絮絮叨叨的說今天學校發生的事情,忙不迭帶的不斷跟走出來的同學朋友打招呼,介紹她父親。

    直到離開校門的學生走的差不多了,她才很高興的說去買東西。

    尤其的興高采烈。

    「以後有空要多點來接我放學,以前你工作忙不在這裡,現在可不一樣了。你看我同學朋友多羨慕我有個又帥氣又開好車的父親!」蕭樂說完嘻嘻發笑,自得其樂的道「唉呀,我好虛榮呀。」

    蕭父和陳依都沒有笑,前者自責,後者同情。

    「以前是太忽略你了,以後一定不會。下周抽空去拜訪你的教師吧,也想知道我女兒在學校表現有多優異。」

    「好呀。我們數學老師年輕漂亮著呢,說不定會對你一見鐘情。」

    「胡鬧!」雖是責備,但蕭父眼裡卻掩飾不住的透出笑意。恍然忘記自身不能為人道的真實狀況,只顧沉浸於父女重歸於好的喜悅。

    車子在商貿大廈停靠,司機被交待在車裡等。

    陳依其實很少逛街,也就是跟同學朋友在充斥各種小玩意以及電子游戲學生服裝的華城走走。商貿的位置他知道,但並沒有來過,否則也不會犯下天真的錯誤。

    他堅持說禮物的錢要他來付,盡管蕭樂責備,蕭父說那沒道理,他還是堅持。

    但是,當他發現蕭樂口中的水晶項鏈竟然標價一千三百多的時候,他懵了,傻眼了。

    「不必買這麼貴的東西!」

    「不貴呀,我還擔心阿姨會不會覺得水晶的不太合心意。爸爸,要不買那條珍珠項鏈吧,滿好看的呢。」

    「就水晶的吧,我媽就是沒有水晶首飾。」陳依忙不迭帶的做主又掏錢,那條珍珠的他根本就無語了,標價三千多。把他賣了人家售貨員也沒興趣要過去抵價。

    他遞出的錢被蕭父攔住。「你這樣不好。既像是拒絕我和蕭樂的心意,又像是看不起人,沒有說我們登門拜訪帶見面禮讓你花錢的道理,這在哪裡都說不過去。況且你還是學生,哪裡來的錢?」

    「老公你再這樣我真的生氣了!」蕭樂也真的動怒了。

    「你們帶這麼重的見面禮,不要說我,我父母都會覺得不安。」

    「你這孩子自尊心強的有點過份了。」蕭父搖頭苦笑,把他的錢塞回他書包裡。蕭樂有些生氣的不理他,直叫售貨員把珍珠項鏈拿出來看看。

    「還是買這條吧,看起來高貴些,現在天氣冷也比較容易搭配衣服,阿姨肯定會喜歡。」

    「那就包起來。」

    那售貨員忙不迭帶的去辦。

    陳依在一旁獨自納悶。

    他為什麼不願意接受這種見面禮呢?他有點懷疑是因為自卑,因為他很清楚這份禮物確實太貴重,陳母的首飾目前為止最貴的也只有一千多塊,他不安,父母也會因此不安。

    但如果這條項鏈讓他不安,那麼接下來他看到本以為也不貴的領帶上面標價是五千多塊的時候,他已經完全無語了。

    他記得去年陳父公司發了條價值八百多的領帶,也是陳父所有領帶裡唯一的昂貴品。陳父每逢重要事情都會系上,在家裡也總是滿面微笑的說那條領帶有多亮面。

    而現在,蕭樂買了條五千多塊的領帶!一條那麼小的領帶五千多塊?五千多塊?

    蕭樂和她父親竟然滿不在乎的花五千多塊買一條小小的領帶?

    「這條花色是不錯,不過牌子最近不太流行,我看那條吧,花色差不多,最近也比較流行。」

    蕭樂的目光隨他父親的話轉移到另一條上,端詳半天,點頭說好。

    「男人用的東西我還是不太了解呢,尤其你們大人的,那就把這條包起來。」

    陳依一看,最後拍板的那條領帶標價七千多。
winghon2005 發表於 2012-12-19 01:30
第二節 是自卑還是現實?(中)

    最後是給文文買巧克力,一共買了三種口味,共計九百多塊。

    陳依這時候才知道他存折裡頭本來以為不少的錢原來只夠買文文的巧克力,如果文文知道這些巧克力的價錢等於她夢寐以求的書桌價錢的兩倍多,不知道會不會舍得吃。

    他忽然有些明白大人為什麼總喜歡談錢,總會不由自主的羨慕有錢人。

    如果所謂值得驕傲的月收入僅僅等於別人身上一條領帶的價錢時,實在讓人難以平衡。

    蕭樂早忘記陳依堅持付錢造成的不快,興高采烈的一路詢問還有多遠,又問這條去他家的路叫什麼之類的問題。

    車子終於駛進陳依家的小區時,引起很多行人的注意。的確,這年代有車的都不多,更何況是這樣一輛價值百多萬的名貴車呢?

    陳依家裡住的並非高層,當初陳父單位分到現在的房子時還沒有所謂的高層住宅,即使1994年的現在高層住宅區也並不多見。自然也沒有電梯,蕭樂走到一半就有些喘氣。

    進陳依家裡時,蕭樂的表情顯得意外,但很快因為迎接的陳父陳母而緊張。險些張口結舌的不知道怎麼說話般,羞紅了臉最後叫了聲叔叔阿姨好,被迎進屋。

    倒是陳父和蕭父顯得最自然,落座後微笑聊了起來,都是些大人之間的客套話。陳母眼睛放光的老盯著蕭樂打量,讓本來就緊張的她更尷尬不知所措。

    陳依看陳母盯的沒完沒了,就叫蕭樂去他房間看看,讓她一時擺脫了尷尬處境。

    進了他房間的蕭樂長松口氣,心有余悸的道「好難堪呀!」

    「沒想到我媽會沒完沒了的看你,大概是沒想到你這麼漂亮吧。」

    蕭樂不由掛上微笑。打量圈他房間,問道「這房子搬來不久吧?」

    「都四年多了。」

    「怎麼沒裝修呢?」

    比起蕭樂家裡,的確不像樣。當初剛搬進這房子裡時,地板還粘著那種塑料皮,陳父和陳依拿著小鐵鏟一點點的滿屋子清理,完了後也就簡單的粉刷牆面,地板貼上便宜的普通瓷磚。

    實在有些簡陋。

    「花費不小,我爸還沒有下定決心。」

    蕭樂打量陳依的米白色書桌,見上面貼著酒井法子的相片,說了聲「你喜歡她這種類型的呀,嗯,我沒這麼瘦。」又看見郭富城的照片。「老公喜歡郭富城?」

    「都是小學時候貼的了,那時候很喜歡聽他的歌《對你愛不完》,而且覺得他舞跳的很好。」

    蕭樂又看見台燈下面掛著條銀色的鏈子,鏈子的孔上系著七八種類別的小飾物和風鈴,都用三色的繩線彎曲串綁。

    「好漂亮。」

    陳依拉著紅色的繩子,收緊,又放手。就響起一陣音樂盒的旋律。

    「致愛麗絲?」

    「嗯。」

    「音樂盒在哪裡呢?好神奇。」

    「你找找試試。」

    蕭樂順著繩子找,沒看見,片刻,發現紅色繩子連接著黑色的,又順著黑色繩子看到左邊,終於在燈管旁邊的內壁摸到了音樂盒。

    「老公怎麼做的?」

    「也沒什麼,音樂盒的拉桿接上轉輪,收緊繩子就能轉動幾圈。」

    蕭樂興致勃勃的玩了會音樂盒,又看見書櫃裡擺放的木盒,打開看了是輛四驅模型車。

    「老公小時候的寶貝?」

    「三年級時買的,很喜歡,雖然不玩了也不舍得丟。」

    「保存的真好,跟新的一樣。還有其它寶貝吧?」

    陳依把些過去玩過又很喜歡的收藏品都拿了出來,蕭樂一件件看一件件問,不時笑說小學時班裡男生也都玩這些。彼此說些回憶裡的趣事,不知覺天色黑了下來。

    文文也回家了,放下書包就跟蕭父問好,又探著腦袋朝陳依房裡望,聽到說叫她進來時,滿臉的期許興奮,又夾雜幾分緊張。見到蕭樂時,眼睛一亮。見蕭樂滿面微笑一點不冷淡,才漸漸沒那麼緊張的敢開口說話。

    蕭樂讓陳依把買給文文的禮物拿了進房,見到是喜歡吃的巧克力文文高興的就直接往懷裡一抱,歡歡喜喜的說謝謝。

    蕭樂開了一盒喂了她一塊,文文忙說好吃,又抓了塊喂蕭樂。完了又拿出去給陳父陳母和蕭父品嘗。

    「文文好可愛呀。有個妹妹真好。」

    「嗯。」

    沒一會,陳母就說開飯了。等到外頭陳父和蕭父結束了棋局,眾人依次落座。

    嘗了口陳母煲的湯後蕭樂和她父親都贊不絕口。但陳依發覺蕭樂並不完全吃的習慣母親做的菜,其中口味比較清淡的酸甜排骨之類蕭樂頻頻伸筷,油鹽較重些的則嘗過後再沒有吃,奈何陳母還總給她夾,一會碗裡就堆滿。

    「老公,我吃不完,你幫我吃點吧。」

    終於沒辦法的蕭樂悄聲求助陳依,早看出她處境的陳依自然義不容辭。

    吃過晚飯,蕭樂和她父又呆了會才雙雙起身告辭。

    陳依送她們父女離開回家時,陳母和陳父已經拆開了那些禮物。

    「這領帶不便宜吧,還有那條珍珠項鏈。」

    「我說了這條項鏈我見過,三千多塊,你那條領帶肯定也少不過四五千。」

    陳父不以為然道「哪有那麼貴,人家第一次來憑什麼買這麼貴的東西?」

    陳依有些遲疑,一時也不知道該否實話實說。

    就聽陳母語氣冷淡的道「你不信明天我們出去逛了看看。」

    陳依暗想左右瞞不過,陳母畢竟是常逛街的人,東西的大概價值總還是看得出來。

    「商貿買的,項鏈三千多,領帶七千多……」

    「啊!」陳父吃驚大叫。難以置信的打量手裡那條領帶,旋即氣怒的責備陳依道「你怎麼回事!當時怎麼不說說?這麼貴的東西你也敢叫人家買?我們還得起嗎?啊!」

    陳依無言以對,早料到會是這場面,就等著陳母的責備話時,竟沒有等到如期的責難。

    「虧你還是個男人,這都不明白人家女娃子她爹的意思!」

    陳父有些莫名其妙。「你說人家還有什麼意思?」

    「人家是在暗示我們高攀不起!不然憑什麼第一次見面送這麼貴的東西?他能沒有聽那個女娃子說過我們是做什麼的?肯定曉得,送的這麼貴就是在暗示我們他女兒跟我們娃子不合適,根本不能談對象曉得不?」

    陳父反感的斥責道「你這女人就是疑心病多,把人往壞處想。人家是有錢不在乎這點東西,到你嘴裡就說成這樣,既然這樣人家還來做什麼?吃飽了撐的?」

    「你就是粗心!再有錢又怎麼的?有錢人就不會算帳了?他們還是兩個小娃子你以為她爹有錢就會這麼平白無故的送這麼貴的東西?」

    說著說著已經變成了爭執。

    不過陳父似乎懶得為這種事情吵架,跑了去洗澡。

    陳母卻跑陳依房裡,找他談話。
winghon2005 發表於 2012-12-19 01:30
第三節 是自卑還是現實?(下)

    「你爸他這人軟耳朵根子,看人只看表面。但是你不小了,應該要懂事。剛才說得你都聽見了。這女娃子是漂亮,我都不曉得你娃子咋把人家騙到得,可是人家家庭條件我們差的太遠。不是說我們自卑,這是現實的問題。你爸他在親戚朋友裡頭說起來算最好的前兩個,這只是跟普通老百姓比。這女娃子家裡不一樣。」

    陳母嘆了口氣。

    「這項鏈我也不貪他們的,還有那領帶,你看要是能還就還回去。這女娃子他爹意思明擺著在說你們不合適你曉得吧?人家有錢人比我們還會算帳,再有錢,他花這些錢送給哪個對他有用的人當人情不行?為什麼就給我們?莫名其妙也沒得這樣充闊氣的。你跟那個女娃子還來不來往我說了你也不會聽,我也不管那麼多了,反正你別耽誤學習就行。可是我話要先跟你說在前頭,別因為人家有錢就隨便拿人家的用人家的。而且你跟她也談不久,她家裡太有錢,你說她穿的用的,樣樣都不得了,你們怎麼談的成?再說就算真的談到長大了,你也沒有地位沒有尊嚴,曉得不?」

    「知道了。不過退是不可能了,今天該說的話都說過,當時就沒勸住。」

    「那就算了,下回那女娃子過生的時候跟我們說,再還她個人情就過去了。一來一往只當讓自己花錢買了這些東西就是了。」

    陳母離開房後,陳依默然無語。如果昨天以前他未必會多想,但今天他不由自主想起夢裡的李茵。

    陳母的揣測讓他想起夢裡的李茵。從李茵身上他明白一件事,有錢人絕對不是笨蛋,即使花錢買口氣、買個面子也絕不會揮霍無度的,沒腦子的全憑高興亂甩錢出去。

    陳依很小的時候就曾聽說過包括陳父在內很多大人的發財夢。他們總會說要是發了大財怎麼怎麼的花錢要買這買那,怎麼怎麼豪爽的讓親友一起過好,買個大別墅一起住每個親朋友好有送部車等等之類的美好夢想。

    但夢裡的李茵讓他明白,有錢人並不會考慮如何揮霍金錢。

    蕭樂的父親是個很會算帳的人,那天的對話讓陳依感受深刻。

    這時候陳母的揣測讓他不得不多想。

    這問題讓他感到郁結。邀請蕭樂來家裡,本來是希望彼此相處的更好,結果確是這種情況。蕭父的心思到底如父親說的,還是母親說的?陳依即便有自己的判斷和看法,也不敢就此武斷認定。

    越不能認定,他感到越煩惱。因為區別會決定是善意還是惡意。

    文文抱著盒巧克力過來,掰了塊遞給陳依。

    「哥,這個杏仁的好吃。你女朋友人很好呀。」

    陳依勉強笑笑,接過吃了。

    忽然為文文這句話有所感。

    『這不是庸人自擾麼?管她爸好心還是惡意,我又不是跟她爸談戀愛!蕭樂今天哪來惡意?我這煩的不是莫名其妙麼?』

    正如文文所說,蕭樂很好。

    「喜歡她嗎?」

    「嗯,很喜歡。」文文狠狠點頭。又掰了塊巧克力拿給陳母。

    放下心裡的包袱,陳依匆匆跟陳母說了聲就抓劍跑去園林練功。

    煉氣的日子雖然不長,但陳依覺得修行進度很快,身體的內力已經很有充盈感,運轉的速度也非常快,一提氣就會有種力量奔騰、迫不及待宣洩的沖動。他覺得反應速度也變快了很多。

    於成傑有轉筆玩的習慣,時常轉飛,因為他不斷追求轉的更快更好。

    最近好幾次飛到後面時陳依都能凌空一把抓住,以前明明看到,但反應時筆已經飛了過去。

    陳依朝樹身踢了一腳,震墜片片落葉。

    薄而沒有開鋒的健身劍急速揮動,幾乎全部落葉墜地時都被斬開兩半。這結果讓陳依有些頹然喪氣,兩天前就會疏漏幾片葉子,時至今日還是如此。

    『也難怪要被師父雪藏,我這樣的本事出去大概只能被安哥魯莫亞族捏死,連烈火承受我的攻擊都那麼滿不在乎。』

    練完氣,他又踢腳樹身。

    結果還是有幾片樹葉遺漏,自覺當時明明看清落葉墜下的先後次序,自己琢磨又覺得是手裡劍太長太笨,揮動不能靈便,尤其時離身體近的那些。也不明白師父何故就讓他用這種劍練習。

    他回到家時,陳母從睡房出來,說他的小女朋友打過電話來,就又去睡了。

    陳依答應了聲去洗澡,完了撥通蕭樂家電話。

    那頭剛接不久,就聽見蕭樂父親隔著門叮囑她電話別聊太晚,要早點休息。

    蕭樂答應罷了小聲對陳依嘀咕抱怨道「以前覺得爸爸老不在家沒人管我,現在又覺得他好煩呀,什麼都管,一點都不自由。」

    聽的陳依有些哭笑不得。「總不能想他管時就在,不想的時候他就消失吧?就算是最聽話的小狗也會有添煩的時候,何況人。」

    「老公,要不哪天我覺得爸爸太煩就跟你私奔吧!」

    「嗯,去我家鄉。」

    「那地方好嗎?」

    「好啊,那的菜油鹽比我媽下的還狠。」

    「討厭啦!碗裡的菜我又沒碰過又不髒,你還惦記著笑話人干嘛?」

    陳依正待接話,那頭蕭樂忽然精神倍增的笑道「老公老公!差點忘了,爸爸說要請叔叔阿姨還有文文來我們家坐坐,還說昨天跟你爸爸棋局二勝二負結果未定,想乘機再決雌雄。呵呵……叔叔象棋下的挺厲害呢,我爸從讀書到工作都是身邊人裡頭的棋王。」

    「原來是兩王相遇,棋逢對手啊。」

    陳父愛好象棋,過去如何不知道,但在親友圈子裡棋藝可算首屈一指。

    「那記得要跟叔叔阿姨說聲,千萬要來,明天我下廚喔!」

    「我會跟他們說聲。」嘴裡這麼答應,陳依心理卻估計母親不會願意去。

    次日周六,陳依把蕭樂家邀請的事情跟父母以及文文說了。

    陳父顯得很高興。

    「行啊,人家請到了哪能不去?昨天的棋還差一盤才定勝負……」

    「就曉得棋棋棋!人家是怕我們不明白他的意思曉得不?還傻乎乎的上門去找不自在?你莫在那說什麼棋了,人家昨天輸的兩把就是讓你的,今天再下你肯定輸!」

    陳母一番話說的陳父極其不滿。「我還要人家讓得?他棋藝咋樣我在棋盤上還沒有你曉得?就你老把人往壞處想!」

    陳母冷冷道「我把人往壞想,好,我問你,今天你打算買什麼上門?」

    陳父一愣,琢磨了片刻,一咬牙狠心道「人家夠意思我們也不能不知禮。他們花多少我們回多少的禮就是了!錢是多,但我還不至於就拿不出來!」

    陳依早猜到陳父會有這番決定,他向來是個要面子的人,而且是個別人敬他一尺,他敬人一丈的人。陳母所以總責備陳父花錢大手大腳,就因為經常性別人請陳父吃飯如果花了三百,他回請過去就是按八百一千的菜單點。

    陳父常掛嘴邊的話就是餓死也不能不要臉。

    陳母的神情依舊冷淡,嘴裡蹦出一句話,把陳依聽呆了。

    「是應該這樣得。我再問你,後天人家再來,帶上幾萬塊錢的禮,你還不還?你還得起幾次?」

    陳父也呆住了。陳母仍舊在說。

    「人家就是怕我們不明白,今天我們不去就算了,下次那女娃子過生我們回個禮就算不欠他們什麼。你今天去,別人曉得你還不明白,明天就再來,我們什麼情況?人家什麼情況?這面子你爭的起嗎?」
winghon2005 發表於 2012-12-19 01:30
第四節 也許只是巧合

    陳父不耐煩的起身回房換衣服,不滿的聲音穿過房門丟出來。

    「你愛去不去,就把人往壞處想!」

    「你非要說去就去吧,反正花的是你的錢,你不信就看,看你下次怎麼打腫臉充胖子!」陳母也動了氣。

    「撐不起就不撐,我們什麼條件別人不是不知道,有那份心別人也不會怪!」

    「死腦筋!」陳母氣怒的跑到房門口責罵一句。「到你還不起的時候就變成什麼了?成了靠娃子佔人家便宜得好處了曉得不!那女娃子曉得什麼?心裡就會覺得我們娃子的爹媽不像話懂不懂?我們是沒得人家有錢但是我們也沒得這麼窮死不要臉,你非要把別人當傻子傻好心充這胖子隨你便,我話是說過的!說了你不信,你以為人家是傻子,真得跟電視劇裡頭那樣反對就傻乎乎把女娃子鎖屋裡不讓出來啊!人家才沒得那麼笨,你想想看,人家能眼看自己女娃子這麼大點談朋友?還樂呵呵的上門到男娃子家裡玩?人家笑著臉來笑著臉走就能讓我們屋裡雞飛狗跳,我們還不識趣……」

    陳母的話沒有換來陳父任何反應,她獨自氣惱半響,就揪著陳依細數往事。

    「我跟你說,不是我小心眼看待人。你也曉得,我娘屋裡以前差點就是地主階級,那時候很有些錢。就聽你婆婆說過不少事兒,俗話說禮輕情意重,親友之間沒得什麼事情能力有限禮多禮少都不遭人怪,有錢的家子給窮親戚朋友得禮也不得太重。不是小氣,是怕讓人覺得有虧欠覺得被看輕了覺得拿錢壓人曉得不?禮重了別人本來就窮,要點臉的砸鍋賣鐵都得想辦法把這禮還上,送重禮成害人了。要是碰到那種光拿禮不回禮的就會覺得這人就攀你富貴得便宜,有錢的家子也懶得再跟你來往。女娃子她爹能是這些都考慮不到的人嗎?拿這麼重的禮還能什麼那意思……」

    陳母過去的家庭確實如此。也許是這緣故,陳母骨子裡的性格還是有些跟一般人不一樣的地方,很多事情想的很多也很復雜,雖然經常會讓人覺得杞人憂天或者把人想的太邪惡。但有些時候,總會正中事實。

    陳依很小時就發現了,陳母不嫌窮,但也從不眼紅人富,更沒有攀富貴的心裡,對生活上的需求屬於那種非常知足的類型。她從沒有受騙,即使剛來深圳什麼也不懂,在外面遇到多少街巷騙術都沒有上過一次當。

    「左右現在都是在猜,爸也說去,昨天人家的禮總是得還,就不如去看看吧。如果她父親真的還帶禮來,到時候我拿回去。」

    陳母看他也不完全相信自己,無可奈何又有些氣惱和喪氣。

    「好吧。你談什麼樣的女朋友不好怎麼就找個差距這麼大得!」

    陳依無言以對。

    最後還是全家人一起去了蕭樂家拜訪,在樓下時陳父陳母就吃驚於面前那棟少見的高層住宅樓。在那年代住這種房子給人第一直覺就是有錢、有身份。陳父陳母也是這樣的直覺判斷。

    「他們是有錢啊。」

    陳母不冷不熱的插了句話,讓陳父臉色霎時陰沉。

    「早跟你說了跑過來就是找不自在。」

    進了蕭樂家裡,陳父陳母的驚訝就更多了,不說房子本來就大,上下兩層連著裝修成復式,陳父也說是第一次見識。

    蕭樂的父親看起來還是那麼溫和有禮,熟絡的叫蕭樂招呼陳母和文文,獨自把陳父叫上一旁的棋台。

    陳父嘖嘖贊嘆的把玩那副象牙棋子,直說造工精美。

    蕭樂沏了茶水,又陪陳母說了會話,文文說想看看房裡各處,蕭樂答應了就帶她去,陳母也有興趣的跟了去。

    一圈轉完回來時,陳母也沒有了剛來時的冷清表情,不吝贊語的誇說房子裝修的如何好。文文懷裡抱了個芭比娃娃,蕭樂說看她喜歡就塞給她帶回去。

    閒話一陣,蕭樂家的保姆從廚房出來,說菜都切洗好了。蕭樂失陪去了烹制,陳母看了會電視覺得無聊,就說幫忙看看去了廚房。

    午飯時,棋局結束的蕭父和陳父一同上桌。

    猶自談論棋局中得失結果。

    三局,陳父輸了兩局。

    飯菜擺開,陳依也禁不住為蕭樂的手藝吸引住了目光。

    如果菜講究色香味。那麼陳母的作品肯定缺乏其中的色,也就是觀感。蕭樂的作品首先具備這點。

    陳依看來就像在記憶中僅僅去過兩次的三星級酒店裡那些菜,色澤漂亮,一眼看著就干淨,每一盤看起來都像仔細拼配出來的藝術觀賞品。

    至於味,每個人都贊口不絕,文文甚至貪婪的不顧儀態的連連往碗裡夾。

    陳母幾乎把每一道菜的做法都問了蕭樂,興致勃勃,看得出來她的稱羨。

    陳父吃的很滿意,也喝的很盡興。從他離桌時已經醉了九分能看出來,陳父是個越高興就越容易喝醉的人。

    「難得這麼投緣,明天都不上班不如一塊去海邊玩吧。到時候我開車過去接你們……不要客氣,也沒有多遠。其實也是想先到你們家坐坐吃頓午飯,昨天晚上嫂子的湯讓我和小樂到現在還惦記啊……」

    「行!沒問題!認識你這種性情中人我很高興,明天你們來,我老婆一定早早把飯菜做好恭候……」陳父明顯有些酒醉失態,陳母上去攔著說他醉了,他大手一揮,把陳母推開一旁道「女人別插話!」

    然後又把有些尷尬的蕭父拉到身邊坐下。

    「你這人不錯,我們兩真是認識晚了!但是現在也不晚啊,對不對?」

    「對,對……」

    「我看的出來你是個性情中人,棋也下的好!我跟你說,我家裡雖然地方沒你這大,但也還算有個地方讓你們坐,我雖然沒你有錢,但既然看重你這個朋友明天也還買得起上台面的酒招待……我沒喝醉,女人別插話,一邊去!我跟你說,你我真的是有緣,本來怎麼可能認識?因為兩個小孩子既然能結識那就是有緣!這兩個孩子也是有緣啊,蕭樂一看就是個聰明的女孩子,我們家陳依也不差,人人都說他聰明,長相也不差,說不定將來長了他們就能結婚生孩子,我們兩家就是一家,你說是不是有緣?」

    文文輕輕挪到陳依身邊,悄聲嘀咕道「哥,爸又喝醉發酒瘋了,好丟人啊。」

    陳母臉色都青了,看陳父酒醉不知身在何處,話越說越沒譜,越來越不像話。終於忍無可忍的起身扶著他跟蕭父告辭。

    「他喝醉了,今天打擾你們真是不好意思,要不是他高興喝成這樣真想多玩會的,現在這樣只好早點告辭了……」

    蕭父忙說沒關系,又挽留說只管讓陳父在這裡睡會醒酒,不必急著走。

    但陳母哪裡會答應,客氣的謝過好意,跟蕭樂父女告辭。

    路上陳父已經醉的不省人事,的士上胡亂躺倒就睡,任陳母怎麼喊也不能清醒。

    好不容易到家,上樓梯時走到一半他就歪倒地上,就那麼要靠在欄桿上睡覺,陳依和陳母好不容易才算把他架回家裡,睡倒不久又吐。

    把陳母幫了半天,總算才讓陳父吐夠了,安穩沉睡。

    「你這娃子不相信我的話,現在曉得了吧?還不知趣推掉明天的事情,你看那女娃子的爹明天帶什麼來!看你爸他還怎麼打腫臉充胖子!還充不充得起!」
winghon2005 發表於 2012-12-19 01:30
第五節 禮貌笑容的背後

    陳依無言以對,抓著電話遲疑久久沒有撥號。

    蕭樂家裡,蕭父脫了滿身酒氣的外套讓保姆清洗。

    「陳依他爸爸酒量好像不太好。」

    「也是我考慮不周,讓客人喝成那樣。」蕭父滿臉自責的說著。「他們該到家了吧,你替我打個電話問候一下情況吧。」

    蕭樂高興的跑開去了。

    她家裡的傭人把陳依一家人拜訪帶來的禮物拆開拿過來。

    「這佛像好像不便宜……」

    蕭父掃了幾眼就交待說放客廳擺著。

    蕭樂打完電話回來,有些不快的道「陳依說他父親醉的厲害,明天肯定出不了門,意思是把去海邊的事情推了……」

    「那實在很遺憾。」

    蕭樂沒發覺蕭父的語氣,忽然提議道「要不然我們晚上去陳依家吧?當是問候……」

    「我還是不去了。」

    蕭樂這才發覺她父親的語氣有些別有深意。

    「爸爸你怎麼了?」

    「他們今天帶來尊佛像。」

    「咦?」蕭樂興沖沖的叫喊保姆,看了那尊佛像,嘖嘖稱贊道「挺漂亮的呀,爸爸怎麼不高興呢?」

    蕭父走進客廳,滿臉無奈的笑。

    「大概我們昨天的禮物讓他們誤會是顯擺富貴了吧,今天帶來的這個我想不必猜價值也跟我們昨天買的東西相當。」

    蕭樂的笑容剎時凝固,又勉強擠出笑臉道「禮尚往來嘛,這沒什麼呀。」

    她家的保姆忍不住插話道「小姐呀,你都不懂得人家意思。你想啊,好好的為什麼送佛?那意思是說老板和你高高在上,他們高攀不起,是想敬而遠之啊!」

    蕭樂臉色變的更難看。

    蕭父忙道「也別這麼說,他們可能只是無心吧。」

    那保姆滿臉不以為然的止不住嘴。「哪裡是無心。根本是有意,沒錢的人就這樣的啦,人家情意重點就覺得被傷害自尊心,其實是他們自己太自卑……」

    「好了別說了,也是我昨天考慮不周,只顧高興。」

    「我要問個明白。」蕭樂噔噔噔的跑上樓回房,拿起話筒就按通了陳依家電話。

    陳依還在為陳母的話疑惑,剛才跟蕭樂推了明天一起去海邊的約定就跟陳母招呼了聲,沒想到陳母淡淡的說她知道,說蕭樂家早知道他們明天不會去。

    陳依百思不得其解,隱隱覺得玄機或許跟今天送的禮物有關,但又想不明白具體玄機是什麼。佛像是陳母做主買的,說蕭樂家別的肯定不缺,送錯東西也沒意思,就買佛像保平安最穩妥。

    接到蕭樂電話時陳依就覺得那頭的人情緒有些怪。這不需要看到人,也不需要從語氣差別感覺到,仿佛只是話筒裡對方呼吸的輕快節奏就自然而然能察覺到。

    「老公,你父母是不是不想跟我們家來往?」

    她單刀直入,陳依迂回側擊。

    「怎麼這麼說。」

    「家裡的保姆說送佛是高攀不起敬而遠之的意思。」

    陳依恍然大悟,這才意識到陳母埋藏的玄機。

    「挑選禮物時沒有人這麼討論過。」

    「那是我家裡的阿姨多心了?我就覺得是,父親和你們相處挺好的,怎麼會有這種意思呢!」

    蕭樂的語氣高興了些。

    「不過我們這年紀他們相對總是有些尷尬吧,看我父親今天喝醉說的那些話讓人多難堪。反正我們談戀愛,等以後走到讀完書出社會了,他們有的是時間和機會相處,也不會尷尬。現在是有點不合適。」

    蕭樂好像沒多想的語氣,輕呸了一聲說他不要臉。「什麼呀,還不知道你是不是一直對我好呢,誰要嫁你!」

    不過陳依知道她本來就很聰明,其實已經明白他父母的態度。

    「老公喜歡男孩還是女孩呀?」

    悶了沒幾秒,那頭蕭樂忽然又蹦出這麼句話。

    這通電話打完已經是半個小時後了。

    蕭樂有些紅臉的下了客廳。

    「是多心了啦。」旋即又若無其事的在沙發上坐下。「爸爸,這樣子讓你和陳依父母見面是不是有些尷尬?」

    「啊……」蕭父面色為難的遲疑片刻,最後點頭。「有時候的確會。我們都尷尬的沒辦法談論你們,雖然都心知肚明你們的關系。畢竟你們年紀還小,我們當父母的雖然理解你們不刻意勸說攔阻,但是也很難認可支持,這也顯得很荒唐。」

    「都怪我考慮不到你們的心情。只是很高興和陳依一起,也不希望彼此瞞著騙著偷偷摸摸的,就希望爸爸也喜歡陳依,陳依家裡也能喜歡我,任性的要求爸爸登門拜訪,我們兩個談還是我們的事情,不讓你們為難比較好吧。」

    「嗯,這樣也好。爸爸雖然態度上不能視你們為成年人的給予支持,但心裡還是願意祝福你們能走到長大的。」

    蕭樂輕嗯了聲,說謝謝爸爸的理解,又自怔怔發呆。

    「不過你跟陳依相處還是該多為他考慮點,他家裡條件不比我們,一起出去玩要替他的經濟情況考慮,他又是個自尊心過強的孩子,如果讓你負擔花費肯定不能接受。爸爸可能多嘴囉嗦了點,不過也是出於關心,因此影響你們來往實在不好。」

    「嗯,不是爸爸提醒我真會沒主意到呢,我會多留心些的,不再那麼大手大腳的隨便花錢。」

    「也別想太多了,學習為主。」

    「放心啦。我可是永遠的No.one!」

    「呵呵,我是怕你耽誤了陳依學習,他的成績怎麼樣?」

    「他也是No.one!」蕭樂說完,又笑。「不過是倒數的。」

    「是嗎?」蕭父含笑道「那你可要多幫幫他。」

    「嗯!」

    「明天叫上陳依吧,一起去大梅沙玩,這幾年新建了度假村別墅區,都還沒陪你去過。」

    「好呀,晚點我跟他說。」

    經歷這番小波折的陳依恍然發覺他的確還是個孩子,再沒有過去那種,青春期孩子都自認為跟大人沒有區別的心理。大人的世界很復雜,復雜的讓他這種年紀的孩子根本想不到。感情只是兩個人的事情這種念頭根本是單純而懵懂的幻想,那根本不可能只是兩個人的事情,除非兩個都是無父無母無親朋戚友的孤獨者。

    本來就沒有十足信心能跟蕭樂攜手走完人生終點的他此刻更沒有這種念頭。

    『隨緣吧,總之一天在一起就盡量盡一天男朋友的責任。』

    做出這番決定的同時,他忽然有問自己,夢裡的李茵和他後來怎樣了?或者說,後來會怎樣?彼此間的距離和鴻溝比之與蕭樂只會更大,更難以逾越。但他會不會如此消極的被動選擇隨緣?

    他覺得不會。
winghon2005 發表於 2012-12-19 01:30
第六節 放肆的嘗試(上)

    晚上陳依臨出門練功前接到王福的電話,說是約他出去有事談。

    放下電話陳依就去了園林,王佩琪已經在等他了,拿了些資料。陳依接過時發覺她的右臂似乎不靈便,單手拿雪茄,單手點火。

    「師父的手?」

    「昨天在東市出現兩個一級安哥魯莫亞變異覺醒者,戰斗有點激烈。」

    「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幫上忙。」陳依雖然知道這種心情太過急切,但這時候忍不住責備自己能力不夠。

    「別想這些專心修煉吧。不過……平時也可以多留意身邊的人和事,自從東洋的事情之後本市內發生了幾件不尋常的事情,情報門方面推測可能出現了特殊異變者,很可能是有組織、有計劃、有目的的行動。」

    陳依按耐不住的探究道「我能了解嗎?」

    「當然可以。」王佩琪打量圈周遭,招呼他上車說話。「東洋被An擊殺後總門遺失了一顆異寶,當時攜帶異寶修煉的皇帝新衣擁有者同時失蹤,蒼蠅觀察之眼受到特殊磁波干擾導致信息中斷。本市和東市這幾天接連發現屍骨不全的死者,死狀比較特別,傷口不像是利器切割,而是被生生撕咬……」

    陳依不由有些反胃,平緩了陣情緒,才讓師父說下去。

    「……呵,完全覺醒的安哥魯莫亞族有可能吃人,但他們只吃人的大腦和骨髓,基本上一兩個月才會拿人進食一次。只有特殊異變者才會吃人肉……特殊異變者是指腦波雖然受到安哥魯莫亞族同化,但神智仍舊清醒,就是說他們擁有安哥魯莫亞族部分或者全部的特殊能力,同時仍然是人類。」

    「那怎麼會吃……人?」

    「由於腦波被同化的緣故,他們對人也會產生食欲,而且比純粹異化的安哥魯莫亞族來的更強烈,需求更旺盛。那種需求就像餓極了的人看到雞肉一樣,難以抑制。而且因為同化的緣故,他們的大腦不同程度的能夠理解安哥魯莫亞族的信息……」

    「師父的意思是說人類根本無法和安哥魯莫亞族交流?」陳依的臉色不由自主的變了。

    「完全不能溝通,哪怕一點點也不可能聽懂他們的語言或者說意識波傳遞的信息。不過特殊異變者可以,有些只能聽懂簡單的字,有些能聽大部分內容。甚至能夠通過意識波不同程度的了解安哥魯莫亞族來源之地的事情和情況。所以特殊異變者一方面是人,一方面對人有強烈食欲,一方面認為自己是神,他們的力量甚至比純粹的一級安哥魯莫亞族異變者更強大,復雜、可怕。」

    陳依差點沒聽進去,他想起多次似夢非夢中遇到的古怪生物,還有異寶修煉時去到的那個奇怪星球,以及那些生物的……聲音。

    「純粹的變異者在人類群體中的適應能力沒有成長性,如果變異前的變異體是個孩子,變異後也只會用孩子對人類的認知判斷事物,這點可以說是很大的幸運,因為這讓它們難有大做為。但特殊變異者不一樣,他們是人類,對人非常了解,即使不了解也能很容易學會,會不斷成長,變的更聰明更狡猾。」

    「你怎麼了?」王佩琪察覺他臉色不對,不由關切的詢問。

    「沒什麼。只是覺得特殊變異者很可怕,肯定很難對付吧。」陳依哪裡還敢說過去遇到的那些怪事,萬一……萬一他真有什麼不對勁,師父會不會抬掌就把他殺了?但他覺得自己沒什麼問題,他從來沒有想吃人,也沒有什麼不妥。

    『一定只是巧合,只是正巧做了那些怪夢!』

    王佩琪點頭道「的確很難對付。他們會隱藏,還會拉攏和組織自己的勢力。國外有不少極端破壞性邪教的頭目就是這類特殊異變者,有此可想而知他們的可怕。」

    王佩琪猶自吐了口煙繼續「本市出現特殊異變者是很糟糕的事情,他如果奪了異寶恐怕還說明總門裡有與之勾結的人。特殊異變者對腦波容易遭受安哥魯莫亞族干擾的人類影響更強烈,東市那兩個一級安哥魯莫亞族異變者的覺醒周期就快的非同尋常。所以你要多留心周圍的人和事,總門方面也非常重視此事,從別的省市調派了八個皇帝新衣擁有者來協助,而且還准備通過潛伏者組織更容易靠近特殊異變者的邪教團體。」

    「哦,對了!」王佩琪忽然想起來般叮囑他道「錢金星也被授命集合000教殘余人員偵查特殊異變者的命令,可能會找上你,不過你不能參與。我說過這幾年你專心修煉不能再執行任務。」

    「唔……」陳依拖長的聲音越來越輕,從王佩琪提起時就想到或許有機會做些什麼,一聽是嚴禁他參與就覺得有些失望,心裡就開始動不安份的念頭。王冰以及趙林的事情他都還記得清楚,本來以為不會想再參與這些事情。

    但他忽然發現事實相反,王佩琪不讓他進行任務了,他反而老有種厭惡什麼也不能做、又做不了的狀況。甚至於覺得如果能執行任務,比起這麼老把時間折騰在跟蕭樂幾乎沒有結果的戀情上來的更有意義,或者說是更願意。

    然而此刻他更在意的問題是特殊異變者,他想通過這個機會看能否接近和了解那個特殊異變者,以求消除內心的疑慮。現在的他絕不敢愚蠢和貿然的從王佩琪口中探究更多特殊異變者的事情。

    陳依很明白他已經顯得很不對勁,如果問多了,等於是告訴王佩琪他在為什麼事情不安。

    他這種心不在焉的回答當然引起王佩琪的注意。

    「開始不安份了?」

    「想做點什麼。」

    「呵……」王佩琪沒好氣的搖頭失笑,撥了撥曲卷而富有彈性的長發,斜眼盯著他。「你是不是有自虐傾向?或者是自我毀滅傾向?」

    陳依不知道師父怎麼會這麼說。

    「東陽那種程度的異變者就險些要了你的命,你還敢往特殊異變者的大漩渦裡頭扎?王冰那種程度的接觸就讓你愧疚難受,你還想參與潛伏者任務?這不是自我毀滅傾向和自虐傾向是什麼?」

    王佩琪責罵罷了,沒好氣的揮手示意他下車道「一會我還有事,晚上自己練功,參與任務的念頭想都不要想,我說了不許!」

    陳依答應了聲知道就下了車,目送王佩琪離開後,不以為然的嘀咕自語。

    「從小到大不聽的事情父母說都沒用,沒道理會對師父言聽計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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