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軍事]明魂 作者:缺月梧桐(連載中)

mk2257 2010-12-16 19:21:0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 54240
mk2257 發表於 2010-12-16 21:02
08-1 鐵骨俠心

蕭翰和張士德本來在大路上並肩殺敵,但隨著官兵潰兵紛紛聚來,玩命往里面躲,把敢戰的兩人的往外擠;敵人又是以長兵器的刺和勾為主,被刺中自然凶多吉少,要玩命格擋閃躲,然而被勾住卻難以防御,一旦被勾住就是被外拉。

    兩人就好像酵面團上的兩顆豆子,被越擠越靠外。

    到得後來,蕭翰也被擠下了大路,回頭一看,早看不到張士德在哪里了,自己身後只有滿滿的友軍騎兵了,而面前是越來越多的山賊。

    “九六去哪里了?”就在分神一剎那,蕭翰剛轉回頭來,只見胸前一根帶鉤長槍朝他當胸猛地刺來,蕭翰倉皇間用樸刀去格擋,然而沒想到對方這刺勢大力沉,自己驚慌下措手不及,樸刀當的一聲被打落在地上,那槍手一刺得手,槍尖一縮,又再次朝沒有了武器的蕭翰當胸刺來。

    蕭翰大喝一聲,空著手一個側身,槍尖間不容的擦著他的護胸甲刺過去了,矛尖鐵鉤就擦在護甲鱗片上,閃耀著火花。

    說時遲那時快,蕭翰左臂往下一壓,夾住這刺空的長槍槍桿,就如同在水里鉗住一條大魚般,右手摸到左腰里的佩刀,直下而上斜斜一刀抽出,嚓的一聲輕響,把這槍桿一刀兩斷。

    那被斬斷長槍的敵人立刻回退,但又有三個敵人圍了上來,蕭翰左手一翻,把夾在肋下的半截長槍翻在手里,看準離得最近的一個,猛地擲標槍一般射了過去。

    對方驚慌之下,閃身躲開,雖沒被刺中,卻也臉色煞白,不敢再上。

    “***,上來幫我啊!”蕭翰扭頭大叫,卻見自己身後幾步遠的那群官兵就如同一群綿羊那樣圍成緊緊的一團,手里鋼刀馬槍朝外,卻愣是沒人離群往前走一步,人人滿臉都是恐懼之色,就算外圍伸出來的刀槍也在抖。

    他們听著蕭翰的吶喊,那目光就像看著一個陌生人,沒人為了他往前走哪怕一步。

    “你們這群豬!”蕭翰怒不可遏,索性轉過身,背對敵人,兩手攤開,對著幾步之遙的友軍挺起胸膛破口大罵,身上鐵甲甲片都因為劇怒的顫抖出了暴雨般的嘩嘩聲。

    “去死!”背後一聲厲喝,有山賊對著他的後心又是一槍刺來。

    蕭翰猛地轉身應戰,那群全副武裝的友軍頓時消失在了視野里,只剩下一絲模糊的黑影留在悲憤的余光里。

    剛轉半個身子,僅僅側對敵人之時,槍影如電,已到身前,避無可避。

    在這生死關頭,蕭翰已經無暇思考,猛地一抬胳膊,把手里那把鐵刀朝上打去,不是刀刃砍槍桿,而是用寬寬的刀面去平拍槍桿。

    “啪”一聲,刀面、手臂連成了一條直線,鋒利的鉤鐮槍好像一條大魚踫擦了這條直線,“魚鰭”在蕭翰握刀的手背上開了一條口子,帶著一串血珠子沖天而起,閃著寒光的槍刃從蕭翰耳邊擦了過去。

    然而這大魚沖上天空又落了下來,那槍手猛地一撤刺空的長槍,槍刃上的倒勾從後面勾進了蕭翰盔甲的肩甲鱗片縫隙里,立刻雙手握槍拼命往後猛拉。

    一下子,蕭翰只覺自己好像屠宰場里的公牛被人用鉤子往前拖,又像一條咬了魚鉤的大魚,不由自主的朝前踉蹌了幾步。

    蕭翰一腳踏進土里定住了身體,好像一條驚慌失措的大魚在水里拼命的掙扎,和釣住自己的漁夫角力。

    “漁夫”雙手死拉著“魚竿”,腳在地上踩出深深的腳印;而蕭翰的右腿朝前繃直,右腳橫著推在土里,靴子面已經半個陷入了土里,兩人之間長長的槍桿崩得筆直。

    如此猛烈的互相角力只是瞬間,然而就算只是瞬間,蕭翰只听到肩膀上一聲輕響,那是鐵鉤摩擦甲片的聲音,皮肉只感到一涼,接著就是巨疼,那鉤子已經刺透甲片、又穿透襯衣、里衣,陷入肉里了!

    這樣的情形下,他連右臂都無法自如揮動,敵人鉤子可能會插入右肩血肉啊!

    右臂不能揮動,怎麼砍斷槍桿?

    就在這時,他驚慌之間看到,前面除了勾住他的漁夫正猙獰的笑著,左邊另一個槍手正用槍尖對著自己蓄勢待,右邊一個刀盾手,已經把大刀高高舉過頭頂朝著自己沖來。

    若是再過眨眼間,自己將不是被長槍洞穿就是被大刀砍倒在地。

    別無選擇。

    蕭翰沒有再死命的和對方角力,不在拼命的妄圖後退,而是反其道行之,他奮力朝前沖去!

    “殺!”混雜在蕭翰的怒吼聲中是“吱 !”的一聲輕響,那是他肩後傳來的。

    這是銅絲被崩斷和一堆甲片如魚鱗般脫落的聲音。

    猛地前沖,倒鉤脫離了皮肉,隨後掛斷了一根串甲片的銅絲,接著從肩甲上松脫開來甲片中如螞蝗一般的被抽離了出來!

    本就在猛拉蕭翰,沒想到對方順著自己的力量突然強沖,眨眼間就逃脫倒鉤,進了自己身側,槍手猙獰的笑容頓時變成了驚慌失措。

    他下意識的想抽槍抵抗沖過來的這個蒙古軍官,然而對方來得太快太凶,無望的努力讓鉤鐮槍無力的朝空中豎了起來,然而卻于事無補。

    豎著槍桿,蕭翰帶著血跡飛濺的右手和右肩飛撲而來,怒不可遏的看著這個釣住自己的“漁夫”。

    刀手一旦近身,長兵器的家伙就會成為魚肉!

    蕭翰本想一刀把他砍成兩截,然而右邊的刀盾手已經瞪著驚異的眼楮停住腳步,對著自己轉過身來。

    蕭翰和他幾乎是錯身而過!

    而左邊的槍手也帶著驚駭的眼神,把手里拉在腰邊的矛尖跟著蕭翰的身形移動!

    要想砍人,就得力,要力就得停下腳步建立力的支點,這力由大地出,經過支點、在腰部旋轉、暴風螺旋般傳遞到持刀的手臂,才可把刀以開天闢地般的威勢出;

    而若這樣攻擊那該死的槍手,勢必要停,一停,後面的刀盾手必然攻擊自己!

    不僅刀盾手,旁邊那槍手也肯定會刺蕭翰!

    “誰讓我孑然一身苦戰?!”
mk2257 發表於 2010-12-16 21:03
08-2 鐵骨俠心

“誰讓我孑然一身苦戰?!”

    蕭翰默嘆一聲,扔了刀砍槍手的打算,轉瞬間,他如蒼鷹擒兔般的平地躍起,兩手後展如同伸開的鷹翼,空中伸開兩腿,朝後繃直腳尖,借著飛躍而來的度,把全身力量都放在這兩條腿上,靴子底一下子踏上了滿臉驚恐的槍手胸膛。

    飛踹!

    敵人立刻朝後僕倒。

    然而蕭翰踏在敵人胸膛上一起朝下倒還沒到地,蕭翰還飛在空中之時,只听背後風聲大作,刀盾手大吼著,斜持盾牌,手里長刀直旋蕭翰後腰。

    不僅如此,左邊的槍手也奮力對著空中的蕭翰刺出手里長槍,只對著他左腰而來。

    蕭翰猛地一挺腰,只覺得好像一條蛇帶著冰冷的寒意擦著自己的腰帶飛了過去;

    手上卻沒停,右手高揚在身後的長刀,拼了老命的奮力前拉,直砍刀盾手的持刀手腕位置。

    果然在蕭翰好像一塊飛石砸倒當面槍手的瞬間,刀盾手不得不避開這斷腕的雪亮刀光,一邊回撤,一邊豎了刀格擋。

    “�诶I”一聲大響,蕭翰的長刀砸著對方刀背,把它砸歪了。

    此時蕭翰已經足踏當面槍手了,他把對方踩進了土里,一瞬間,那人好像觸動什麼法術,身下土霧枯草圍著他冒了出來。

    然而不等蕭翰踏實腳下的這個混蛋,就覺腰上一疼,好像被棍子狠抽了一下,他又立足不穩,立刻朝前摔去。

    原來左邊槍手一槍刺空蕭翰,救助同袍戰友心切,情急之下,把槍當棍子用,猛地一拉一甩長槍,那槍桿好像棍子一般抽打在了蕭翰腰上,把他從同袍胸膛上打飛了出去。

    在空中兩臂護頭,蕭翰落地便是一個翻滾,滾出老遠,半蹲在地上,朝後看也不看,立刻猛力沖刺,頭也不回的朝前逃去。

    原來蕭翰已經覺的那些黑甲友軍根本不會有任何武勇精神,他們聚攏的人數的越多,越吸引匪徒,現在周圍越來越多的匪徒圍來,若是還呆在那個圈子里,不是死就是被俘!

    要想戰斗,乃至要想活命,必須先逃開這群廢物!

    所以蕭翰以退為進,被打飛了之後,並不糾纏,立刻朝自己正對的西邊逃去,遠離了南北方向的大路。

    三個纏斗他的山賊沒想到這小子剛剛如此凶猛,被干了一下後,竟然頭也不回的跑了,都愣了片刻,左右兩邊的槍手和刀盾手看了看蕭翰瘋狂逃跑的背影,又看了看前面層層疊疊堆在一起的官府潰兵,腳下沒動。

    只有被蕭翰雙腳踏胸、要不是同伴眼疾手快就被踩碎胸骨的那槍手勃然大怒,從地上爬起來,拎著長槍就追了出去。

    “小韃子,你有種別跑!”那槍手大吼著︰“媽的,停下和爺爺斗一斗!”

    蕭翰朝西狂奔,卻沒在乎他的挑釁,全心都被一路經過看到的景象震撼了︰自己前面的空地上全是尸體和哀鳴臥地的馬匹,不知道多少人多少馬被山賊的毒計給廢掉了。

    躲開陷坑,跑了沒多遠,就遇到三個沒有馬的騎兵,以三匹或臥或倒的馬匹為界線和兩個手持鉤鐮槍的山賊對刺,蕭翰沒有猶豫,一個箭步,踏上地上一匹馬的馬腹,借著那柔軟的彈力,一躍而起,一個空中飛躍,跳過五人,落地一個前滾翻沒有站起來卻爬進了最近的土溝里,躲在了一匹口吐血沫的馬後面。

    果然沒有人再追趕他了。

    蕭翰趴在土溝里看前面的動靜,他沒有想逃離戰場,他還想等著後面的大批步兵、弓箭手壓上來,那時候他還要提刀出去苦戰廝殺。

    等了好一會,就是看不到戰場南邊有什麼人開過來,倒是看到不少騎兵︰或者騎馬或者就是靠兩只腳一路狂奔朝南逃去。

    後面連剛剛他們進軍時候的擂鼓聲都沒有了,整個空中彌漫的是慘叫聲、吼殺聲,獨獨沒有的就是軍隊的號令之聲,不僅沒有鼓聲,連收兵的鑼聲都沒有。

    “***!他們在干什麼?”蕭翰等了好久也不見步兵穿進這煙塵浩蕩的戰場,又驚訝又恐懼又難以置信的他一拳狠狠擂在了土里。

    這時,他听到前面傳來一陣喧嘩,冒著被現的危險,他往前爬了一段,扶著死馬的脖子朝前看去,只見自己剛才逃出來的那群騎兵潰兵,已經全跪在了馬路上,被全副武裝的山賊耀武揚威的用兵器指著。

    而山賊竟然換上了二十多匹駿馬,揮舞著旗幟,在馬上吹著口哨,把弄著兵器,浩浩蕩蕩的順著大路朝南邊殺去,那里就是官軍本陣方向啊!

    “怎麼會這樣?!”蕭翰只覺眼楮澀,嘴里苦,臉上的肉彷佛要一塊一塊掉下來,他怔怔的目送著那群耀武揚威的山賊卷起了漫天的塵土滾滾的朝著他來的方向駛去。

    蕭翰並沒有怒,也沒有罵人,甚至沒有感到絕望,有的只是身體里某種支撐他的東西斷裂了,他慢慢俯下身體,把身體緩緩的壓在身下那馬尸的脖子上,臉貼在還帶著溫暖的鬃毛上,他怔怔的看著前面那顆水晶般的大眼楮,那顆本應該充滿靈光的水晶,此刻卻被死亡帶走了光澤,變成了一塊腐爛死魚肉的東西,只保存了死神那嘲諷般的眼色瞧著不遠處面如死灰的蕭翰。

    廝殺越來越少,只有零星的官兵還敢抵抗山賊,而渾身是血扛著武器無所事事、四處游蕩挑揀戰利品的山賊越來越多,馬尸上的蕭翰撐起僵硬的胳膊,骨骼出喳喳的響聲,他卻以為是自己破碎的心髒在胸膛里彼此踫撞碾壓,豎起身體好像兔子在自己洞口查看危險一樣,蕭翰不認為自己可以從來路回去了,他扭頭看了看身後遠處的樹林,那是戰場邊緣的小土包,好似只有那里可以避開戰場上禿鷲般游弋的敵人。

    “我也在逃嗎?”蕭翰心里茫然的問著自己,他的身體比他的心靈活︰或貓著腰疾行或在地上匍匐,他提著刀、小步從土坑、人馬尸體和草叢之間轉移者,越來越遠離那條南北方向的大路。

    眼看樹林就在眼前,蕭翰伏在一個騎兵尸體後面,看了看左右沒有人注意,只有前面兩個山賊蹲在那里好像禿鷲一樣翻檢幾個尸體的值錢物件,深吸了一口氣,蕭翰從趴著變成半跪,貓著腰朝著樹林疾奔而去。

    眼看就要到樹林,然而就在此時,蕭翰猛地听到後面傳來腳步聲,有人低吼︰“少爺小心!”
mk2257 發表於 2010-12-16 21:04
08-3 鐵骨俠心

蕭翰一回頭,還沒看清怎麼回事,只見一團黑影朝自己撲來,大驚之下,蕭翰立刻轉身如一只貓般半蹲著,手里長刀對住了那黑影,就要猛地刺出。

    然而那黑影里一雙眼楮卻讓蕭翰猛地止住了手里的快刀,眨眼間,已經被那黑影撲翻在地。

    “士德?”和那人滾在一起,在口鼻四周彌漫的塵土中,蕭翰叫了起來。

    “…小心後面….”那人果然是張士德,只是此刻說話腔調里帶著痛苦,蕭翰從地上爬起來,扭頭一看卻是剛剛在翻檢東西的兩個山賊朝自己跑了過來。

    當頭一個手持長槍,另一個卻正握著把空弓,一手在自己箭壺里抽箭。

    蕭翰猛地回頭,只見張士德仰天躺在地上,滿頭都是冷汗,兩手卡住自己一條大腿咬牙呻吟,褲子已經被血沃濕,大腿上插著一支箭。

    “三爺?!”又一個人從旁邊竄了了出來,滿臉焦急。

    蕭翰立刻挺起刀,張士德手摁住了蕭翰的胳膊,說道︰“那自己人。”

    來人正是王五六,原來張士德和王五六在戰場上尋找好久,終于看到蕭翰的身影,沒想到蕭翰一直往西跑,兩人只好也往西邊走,想走一個三角匯合。

    這里遍地是敵人,又不好大聲呼喊,幾次呼喊蕭翰都沒听見。

    兩人跟著蕭翰往西逃,眼看越跑越接近,快要匯合了,但周圍有敵人,張士德也不敢招呼前面的蕭翰。

    沒想到趴在土坑里的張士德猛地現近處兩個山賊現了貓著腰往樹林里逃的蕭翰,其中一個竟然是弓箭手!

    二話不說,搭弓就要射!

    而蕭翰沒有注意後面兩人現了他,要是不防備,就是背後中箭!

    然而即便大聲呼喊蕭翰,蕭翰定然是往自己這邊,他自己左側身後轉頭,而飛箭是從右後而來,這樣更讓蕭翰難以防備,說不定會害死他!

    張士德情急之下,扔了斧子,沖出土坑,幾個沖刺到了蕭翰近前,那邊弓弦已響,間不容之際,張士德一把把蕭翰推倒,自己替蕭翰中了那一箭。

    “王五六,帶士德進林子!馬上!”蕭翰一聲低吼,挺著長刀,頭也不回地對著來襲的兩個山賊沖去。

    “少爺小心!”張士德手搭在王五六肩膀上,單腿朝樹林里努力跳去,還不忘回頭大喊。

    “您怎麼不小心您自己?!”王五六看著那條大腿上血染的沒刃箭桿在心里大叫著,嘴上卻只嘆了口氣。

    *****

    因為對方一個長槍手一個弓箭手,而他手里只有一把刀,若不能近身就等于必死!

    蕭翰箭一般的往前沖,對方沒想到官兵里還有如此凶悍的將領,看他滿臉猙獰的撲過來,都慌了神,長槍手慌不迭的停步收槍準備前刺,本來得意洋洋的弓箭手則手忙腳亂的把箭搭在弦上,一連搭了好幾下都滑了。

    等弓箭手終于拉開弓的時候,蕭翰已經沖到近前,長槍手猛地前刺。

    蕭翰跳舞般一個小側步,瞬間成了側對兩人,那桿槍從身前刺了過去,洞穿了盔甲的前擺。

    蕭翰低吼著,再次轉身,腳底力,套在槍桿上的前擺被撕爛了,脫開銅絲的鐵甲片如小魚一般砸進土里,空中一支利箭箭羽擦著蕭翰的臉頰射入背後虛空,而此時蕭翰幾乎和槍手肩並肩了,。

    然而他不理身側那槍手,一個箭步轉弓步,手里大刀只劈那弓箭手。

    在這種幾乎面對面的情勢下,射空了的箭手既沒有時間重新搭弓上箭,也沒有時間扔掉弓拔出腰里的短刀來,情急之下,弓箭手曲起雙臂擺正了長弓,好像拿著根棍子一般去當大刀。

    “去死!”蕭翰咬牙劈出那一刀,只想一刀劈碎長弓順帶劈死危險的弓箭手。

    沒想到那弓箭手亦是反應敏捷,上邊作勢拿弓去擋大刀,下邊卻一腳踹出。

    這一腳,心里急吼吼的蕭翰是一點都沒有防備,小腹被踹了個正著。

    他幾乎被踹得兩腳瞬間堪堪離地,兩眼一黑,全是金星,長刀上那摧枯拉朽的力量立刻沒了,意識空白剎那之後,蕭翰猛力死壓握刀手,這是增加砍力的唯一的法子了。

    但強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縞,刀深深砍進了敵人弓身里,卻沒有劈斷。

    那箭手一見長弓卡住了長刀,右手把弓朝下拉、左手握住了蕭翰的右腕猛推,想把蕭翰手里的刀別掉,原本直直的刀立刻橫了過來。

    “這王八蛋身手這麼好?”蕭翰一驚,立刻所有的恐懼一起猛沖了上來,頭皮都要炸了。

    要不能立刻解決掉這兩個混蛋,周圍的山賊圍上來自己和張士德必死無疑!

    自己身後還有個槍手,要是不能快結束和弓箭手的顫抖,自己說不定立刻就要被長槍貫穿!

    大吼一聲!蕭翰拼命了!

    也不管什麼招式了,也不管對方是否會出腳再踢自己,甚至不去奮力握刀角力,他空著的左手往上一遞,握住了長刀刀頭刀背,變成了兩只手一手握刀柄一手握刀背,兩臂曲起,大臂小臂折成一條線貼在自己胸膛上,幾乎算是用胸膛頂住刀身猛力前推,刀刃立刻平著朝對方脖子削去。

    沒想到對方會這麼干,弓箭手大驚之下,猛地後跳閃開。

    然而蕭翰哪里容他逃走,幾乎腳下猛沖手上猛推,那卡在刀上的弓身,末尾頂在弓箭手胸膛上,被攻城錘一般壓來的刀身像面條一樣擠彎了,接著 嚓一聲,在弓箭手懷里崩斷成兩截,而蕭翰的刀刃平著壓上了弓箭手的脖子。

    弓箭手大吼一聲,兩手一起從刀身下面伸過來,握住了蕭翰的手肘想往後推。

    “去死!”蕭翰厲吼一聲,兩手猛地一扳刀身,刀刃在敵人下巴下唰的豎了起來;說時遲那時快,蕭翰如舉石鎖那樣,雙手猛地朝上平舉長刀,鋒利的刀刃立刻切進了弓箭手的下巴,仍不停留,一直到蕭翰雙臂朝頭上伸直,弓箭手雙腳離地亂擺,好像吊死在那把鋒利的大刀上一般。

    長刀挺直之時,蕭翰雙臂猛地一甩,血從頭上亂灑,如同雨下一般,尸體和被砍掉的整個下巴一起滾在了地上。

    “呀!”蕭翰踢開從盔甲上滾落的半截舌頭,扭身正對槍手。

    沒想到那槍手盯著這血人一會,轉身就跑,一邊跑一邊瘋狂的嚎叫。

    蕭翰咬牙切齒,扭頭四望,果然不少山賊都被驚動,朝他這邊看來,更是有幾個人作勢要過來。

    見勢不妙,蕭翰也不敢追擊那逃跑的山賊,轉身就拼命往西邊樹林里鑽。
mk2257 發表於 2010-12-16 21:05
08-4 鐵骨俠心

一跑進那樹林,就好似鑽進了蔭涼陰影和涼氣團里,一直在陽光下激戰良久的蕭翰陡然沖出外面的熱氣和血腥,不由感到胸前一窒,微微一暈,扶住棵樹把胸中的劇烈翻滾之氣吐了出來,他才慢慢的看清了這片樹林。

    這山包不大,樹林很稀疏,里面遍地都是鋸剩的木墩子,有的年代久遠,截面的年輪已經成了黑褐色;有的還嶄新,推倒樹干時剩下的木頭茬子還沒被歲月磨平;其余剩下的都是一些沒多少用處的柏樹,既細又矮,站在里面,可以一眼看到外邊的清風山,也可以抬頭就看見小土包的山頂。

    因此蕭翰抬眼就看到了坐在里面不遠處的張士德兩人。

    他跑過去,只見張士德坐在一截木墩子上,伸直著一條腿,旁邊王五六跪在地上正用撕成條的破布給他包扎,旁邊地上扔著一支染血的長箭。

    “怎麼樣?”蕭翰看著血沃出了傷布,焦急的問道。

    “我沒事,少爺,放心。”張士德咧開嘴笑了,還點了點頭。

    跪在他身邊的王五六解釋道︰“大約那天殺的山賊瞄準您的時候,被張家三爺驚擾了,射這一箭的時候只圖快,沒有拉滿弓,力量不大,箭頭入肉不深,我給剔出來了!要是釘在骨頭里,我該怎麼辦呢?”

    “好!”蕭翰大喜過望。

    “少爺,趕緊脫了盔甲,我們得逃命了!後面的步兵、弓箭手早潰敗了!”張士德急急的說道。

    雖然心里早猜到了後面的家伙不堪一擊,都跑了,但是此刻被張士德驗證了,蕭翰還是覺的一股錐心的刺痛,他閉了眼楮,長長吐了一口氣。

    “少爺,現在不是拼命的時候了!留得青山在啊!”張士德看蕭翰模樣以為他少爺脾氣又上來了,但現在敵我懸殊,若是戰,就等于死,他趕緊伸手拉住了蕭翰的胳膊,好像擔心他會轉身殺回去,因為絕望和不承認現實。

    “放心。”蕭翰甩脫了張士德的手,沉默著脫了自己的外甲,拿在手里猶豫了一下,然後無奈的扔在了地上,盔甲重重的砸在林間草叢里,一股草籽和花粉混雜的香味升騰起來,而蕭翰全身好像蒸騰起了一層水霧,披著重甲步戰不長時間,已經讓他里衣襯衣全部濕透了。

    盔甲上的泥土和鋼鐵的味道,蕭翰身上的汗味和血的味道,混雜進了林間特有的芬芳,讓嗅到了這奇怪組合味道的王五六渾身一個哆嗦,跪在地上的他把手從張士德腿上傷布的結上拿開,眼楮卻茫然失神,他心里在難以置信的問自己︰“老王,**的怎麼到這里來了?你今天都干嘛不逃跑呢?**的怎麼還會活著?”

    然而就在這時,坐在木墩上的張士德瘸著一條腿跳了起來,差點摔倒的他一下摟住了蕭翰,指著外邊,張士德滿頭冷汗的叫道︰“草!山賊追來了!”

    “什麼!”簡直如晴天霹靂般驚傻了蕭翰和王五六,蕭翰扶著張士德往外看去,而王五六嚇得連站起來都忘了,就跪在地上,四肢著地唰唰唰爬到樹林邊緣,抱住了一棵樹戰戰兢兢的往外看去。

    一看之下,頓時魂飛天外︰不遠處正有兩個山賊直直朝這里沖來。

    而且並不是身著藤甲或者不配甲的小嘍颁@ ��橇礁黽纂邢拭韉納皆敉紡浚 潛寂艿鈉��疲 俏氈��韉姆絞劍 竊諞貧 姓疚壞慕謐喔校ㄖ饕 僑 ��沸患液羆湫 耐6俟室夥怕��熱悶牒鎰映邇埃  退閫蹺ヒ��瘓 謫松保 材芨惺艿秸飭礁齷斕澳薔 說納逼��推��啤��br />
    “壞了!壞了!來了兩個能打的!”王五六滿頭冷汗,依然忘了怎麼站,跪在地上轉了個身就往回爬,中間腦袋還重重撞在了一顆樹上。

    蕭翰、張士德看王五六那驚慌失措的樣子,就知道有大麻煩來了。

    張士德看了一眼自己大腿上的血跡,又看了看地上的那副盔甲,嘆了口氣,他閉上了眼楮,等再睜開的時候,已經是堅毅無比的眼神,他拉住蕭翰急急說道 ︰“少爺!我腿受傷了,只能拖累你!我穿上您的盔甲往山上爬,他們定然以為我是大人物,會追我的。您直著往西跑,應該能擺脫他們!”

    “三爺,您說什麼呢?啊!”王五六已經爬到了兩人腳下,恰好听到這句話,仰頭看著張士德大吼,下巴又撞在木墩子上。

    “老王,把你的刀給我!你保護少爺,你倆趕緊走!”張士德彎腰就去揀地上蕭翰脫的盔甲。

    “三爺,您這是何苦呢?”王五六眼淚都要出來了,然而沒等他再次哭,只見蕭翰已經猛地揪住了張士德前襟把他提直了。

    只見蕭翰怒目盯著張士德的雙眼,咬著牙說話,他一字一頓的說道︰“你當我是兄弟,我就不當你是兄弟嗎?絕不讓你替我死!今天只要我活著還有一口氣,背你也要背出去!生死與共!”

    王五六登時眼楮一亮,嘴都合不上了。

    沒想到張士德卻猛地推開蕭翰的手吼道︰“草!少爺!你看見了今天我們面對的是什麼人了!連探馬赤軍都不是這群山賊的對手!他們追來了,若是你和我在一起,你是自殺!一將功成萬骨枯,大哥說孔老二教導他要忠君!蕭家是張家的恩人,你活著,就是我們張家的福氣!替我向我大哥……”

    王五六跪在那里,怯怯的抬頭勸︰“三爺,既然少爺都說了,您…”

    蕭翰沒有說話,他左手揪住張士德的前襟,右手擺開,一拳重重地打在了張士德臉上。

    這一拳好用力,“咚”一聲肉響,張士德好像木偶一般被砍倒,但是蕭翰有力的左手又把他拉直了。

    張士德看了看怒目而視的蕭翰,用手背擦了擦口角,看了看手背上的熱血,沒有說話,搖了搖頭。

    “回家後比武的時候再向我討回這一拳!”蕭翰吼了一聲,接著他把王五六提溜起來,把張士德扶到他手上,叫道︰“扶著小三,走!”

    “好!”王五六歡天喜地的把張士德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奮力朝西邊逃去。

    而蕭翰手里的長刀在手里轉了個圈,他狸貓一樣竄到林子邊緣,想看看追兵的情況,外邊一身紫光、一身…黑不溜秋盔甲的兩個山賊頭目正飛追來。

    王五六正扶著張士德在樹林里往西逃,張士德為了加,自己也強行用傷腿一瘸一拐的走路,血汩汩浸透了傷布,又在褲子上浸了一條血線,最後順著褲角往地下滴。

    看著張士德如此,王五六又心疼又無奈,只能嘴里叫道︰“您慢點慢點!”一邊奮力的用手勒住張士德的腰,讓他更省力一點。

    然而就在這時,蕭翰沖了回來,一手搭在王五六肩膀上,讓他停步,看著不知何事的兩人,蕭翰靜靜的說道︰“我改變主意了。你們當誘餌引開他們!”
mk2257 發表於 2010-12-16 21:06
08-5 鐵骨俠心

不久後,王五六不得不扶著穿上蕭翰盔甲的張士德艱難的朝南邊土包上走,盔甲沉重、士德有傷、山坡也挺陡的,兩人沒走多遠就累得氣喘吁吁了。

    “這他媽什麼事啊?財主家的狗崽子真他媽黑心啊!”王五六滿頭熱汗,死命的連扛帶頂著張士德,眼淚卻朝心里流。

    剛剛看張士德忠心耿耿要救主,而蕭翰則視部下如手足,這份真情讓本來對蕭翰沒什麼好感的王五六感動之極,誰料想這一會功夫,就變了臉!

    不僅重新讓他們穿上盔甲當誘餌走艱難的山路,自己卻順著西邊平地跑!

    而且還死命張士德不管如何,不得後退一步!

    這擺明了就是想張士德死得離他越遠,他越安全。

    敵人須臾就會跟來,山路不好走,這根本就是自殺,不可能逃掉!

    王五六想起了自己為了頓餿的飯領著二百弟兄給蕭家做狗賣命,蕭家連口水、連包藥都不管,弟兄死了就地當野狗埋了,連草席都不給!今天自己為何要因為蕭家死在了這血腥沙場上,為什麼不扭頭就跑?!

    他偷眼瞧了瞧緊閉雙唇奮力跳躍攀高的張士德,卻想起了自己帶著一批要餓死的流民來高郵,搶劫了不該搶劫的蕭翰,是張士誠放過自己和弟兄這條賤命;是張士誠不停給他們點搬運、苦力的工作,讓他們得以生存;是張士誠把他們介紹給了蕭家;是張士誠用自己的錢給他們運水、買藥、甚至裹尸體的草席都是“救急雨”雨爺自己掏腰包給他們買的!

    一句話,諾大的高郵,只有張士誠張九四雨爺一個人把他們看成*人,而不是看成一群直立行走的野狗。

    為了張士誠,王五六想起了自己讓四個好兄弟四條命,換來了眼前張士誠三弟這條命。

    想起了慘死的弟兄,王五六只覺得鼻頭酸,他心里喃喃道︰“為了雨爺,我和那四個弟兄是值得的。”

    就在這時,身邊的張士德附耳過來道︰“我穿著少爺的甲,定然被認為是大人物。對方看你穿著打扮不會抓你。你可以見機行事,尋隙溜走,不必陪我落入敵手。”

    一席話,讓王五六腦袋突然一片空白,頃刻之後,他卻在心里大吼起來︰“弟兄們,就算為了這個三爺,我們也值了!”

    王五六淚流滿面。

    就在這時,身下林子里傳來腳步聲,兩個人追了進來,隨後有人大叫起來︰“在那呢!”王五六扭頭一看,只見低處林間兩個人影飛的朝山坡上追來。

    “快走啊!三爺!”王五六看自己才爬到山包一半,又氣又急又無奈,死命的夾著張士德努力上行。

    然而他們再快也快不過後面兩人,很快,一個山賊頭目端著馬槍吼叫著沖了過來,大喊︰“還不站住?媽的!”

    張士德嘆了口氣,把搭在王五六肩膀上的手臂拿了下來,往旁邊一圈,把王五六推在了自己身後,他看向那山賊,說道︰“我們投降….啊?”

    還沒說完,張士德就是一愣,嘴巴大大的合不上了。

    對面那山賊看清楚張士德的臉也是一怔,挺著馬槍一下頓在那里,還打了個踉蹌,差點一個倒栽蔥朝後滾下山坡。

    王五六沒有管,事實上,當那個挺槍的山賊沖上來後,他滿腦子幾乎被上頭的熱血沖成了漿糊,無法思考,連眼前的景色都看不清了,只是白光,中間是張士德模模糊糊的臉;聲音也听不出來了,只好像海那邊的鐘聲一般飄渺,他並沒有逃走,而是一步沖前擋在了張士德身前,對著那山賊猛地五體投地,把自己的脖子和腦殼心甘情願的賣給了對方,他知道對方殺官軍都是砍瓜切菜般的,他為了張三爺。

    “求您饒我們一命吧!我們都是弓箭兵,是被大人強令穿上盔甲當餌的!大人,饒命啊!”王五六撕心裂肺的大喊。

    然而他感到有人卡住了他的脖子把他往上提,不敢反抗,怕是山賊,然而等他站起之後,才現拎他脖子的是張士德,他目瞪口呆的把頭轉向前方,卻現那山賊竟然在和三爺談天般講話。

    “小三,你怎麼來了?”那山賊叫道。

    張士德沒有直接回答,只听他慢慢的說道︰“我原來以為寨主是不用跑來跑去廝殺的,沒想到你不僅來了,而且搞成這樣了,身先士卒嗎?你這寨主也太敬業了啊!哎,我看見你們騎兵出動了,你難道不領著人騎著高頭大馬去追殺潰兵嗎?猴子。”

    對面追來正是齊猴子本人,看到他,王五六也驚訝的合不攏嘴,只見此人盔甲已經蓋了一層泥般的髒污,滿臉都是土和血跡,好像把正放血的豬在土里打個滾那般,說是個悍將有人信,說是頭目?這個太離譜了。

    真沒想到這種家伙居然是堂堂的、著名的匪——清風寨寨主齊猴子本人!

    “我…唉!咱不能啥功都搶啊,敵人都殺完了,我手下怎麼辦?他們立功心切的……”齊猴子愣了一下,嘆了口氣,竟然有些臉紅了。

    這時只听後面不遠處傳來一聲嗤笑。

    齊猴子勃然大怒,扭頭道︰“三狗閉嘴!”

    ***********

    齊猴子不是不想當騎兵威風凜凜的沖殺,而是沒去成。

    原來剛才夜里鷹領了高狐狸的命令,領著二十匹馬順著大路從本陣下來,在大路上叫道︰“哎,老大有令了!各個頭領都過來啊!”

    此刻,戰局已到尾聲,李炭頭和謝家虎、秦五義本來是在路邊一邊聊天,一邊看押著一堆投降的俘虜,看夜里鷹說了,立刻就到了,听說要上馬做騎兵去驅趕潰兵,人人都是大喜,紛紛招呼各自的手下過來準備上馬再戰。

    看三個人都血沃重甲、兵刃砍到缺口,夜里鷹笑道︰“今天各位都厲害的很啊,殺敵無數啊!我這做探馬的,在後面看著,手癢的很啊。”

    “那自然,我一刀一個、一刀一個,刀一揮,官兵嚇得小命都沒了,那簡直是天神下凡啊,我覺的吧,我也許是武曲星轉世……”謝家虎立刻得意洋洋的叫了起來。

    “官兵也就那樣,砍瓜切菜,從南殺到北!”李炭頭心里得意,也不禁吹噓起來。

    旁邊秦五義一邊擦著自己白肉上的敵人血污,听李炭頭這麼說,插嘴調侃起來︰“老黑,你也學會吹了?我在那邊眼睜睜的看著你被兩個乞丐般的官兵壓在地上動彈不得,還是我讓手下把你從尸體的胳膊下拽出來的……”

    “別提了!”李炭頭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不是不服,而是顯得心有余悸,他叫道︰“那幾個王八蛋真邪門!看那衣著吧,好像是什麼弓箭手吧?不,不可能!也許就是乞丐!步兵肯定早跑了,他們不知從哪里竄來,哇哇的沖過來和我打,連兵器都沒有,愣是不要命啊!太邪門了!是不是這里有鬼附體在乞丐上想搞我啊?”

    秦五義,還沒說話,那邊謝家虎已經大笑起來,他指著李炭頭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捂著肚子說道︰“老黑,你三歲小孩嗎?朗朗乾坤,哪里有什麼鳥鬼的?你笑死我了,原來你膽囊就芝麻粒大小啊。”

    “草!二狗,你沒看見他們,死命不退啊,都瘋了!”李炭頭心有余悸的說道。

    “哈哈,老黑,武藝不行了,就說些什麼鬼啊怪啊的!你真是小孩心腸啊,老娘講個鬼故事都嚇死你了吧?鬼?鬼敢來,我掐吧死他!”謝家虎捂著肚子狂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卻一邊笑,一邊挪到那邊跪在地上的俘虜堆里。

    打量了半天,從一個俘虜腦袋上揪下一個頭盔,嘴里笑道︰“這頭盔真不錯,歸我了。”

    二狗心里卻道︰“看這頭盔形制完整,沒有破口,回去就讓那群鐵匠給我改成夜壺!***,最近晚上都不能去外面小解了!”
mk2257 發表於 2010-12-16 21:07
08-6 鐵骨俠心

這時候騎在馬上的夜里鷹叫道︰“怎麼不見猴子和三狗?”

    “來了!來了!”後面有人大聲叫了起來,幾個頭目回頭一看,只見齊猴子和三狗謝家侯領著三個小兵大搖大擺的來了。

    一見齊猴子,夜里鷹就倒抽一口涼氣,叫道︰“我說,猴子你這莫非是殺到京城坐了把龍椅,又殺回來了嗎?”

    原來其他幾個頭目身上雖然都是血跡斑斑,卻都是一塊一塊的,而齊烈風簡直像被有人兜頭澆了一桶血般,整副盔甲都成褐色的了,那是血液干涸後的樣子,整個脖子上、臉上全是血點子,簡直好像殺了一頭龍那般。

    齊烈風得意洋洋的拍了拍腰上的大菜刀,笑道︰“宰了幾頭豬而已!三狗你告訴他!”

    原來齊烈風看到這群高狐狸聚攏來的江湖老油子武藝都很牛叉,而且他們都是練外門功夫的,用起重兵器來一個比一個厲害。

    齊烈風自己是練摔技的,若空手那也算高手,然而戰場上刀槍如林、重甲巨盾、瞬間就定生死,誰和你摔跤啊?

    要像他們那樣提著大刀、重刀、巨斧上陣揮舞如風、連人帶馬都能一起做掉,又確實沒這個本事。

    當然齊烈風這種人材也是高狐狸需要的,比如夜里鷹,原來是個飛天大盜,讓他扛著大斧子殺敵肯定不行,但是夜行、偵查、潛入、開鎖、布置防衛卻是一流的好手,不過齊烈風肯定不想像夜里鷹這般干這種活,他認為都是髒活,男子漢大丈夫就要戰場殺敵嘛。


    痛定思痛,和被綁票來的老鐵匠磨了半天,受盡對方冷嘲熱諷的“屈辱”後,現這種大菜刀確實很符合自己的套路。

    他武藝路數就是走短、狠、快,專門就是破壞對方支撐點和反關節,不走力、勢、沉,用這種介于輕重武器之間的短武器,反而可以揮自己短距離內反應敏捷、熟悉人體關節的優勢。

    在戰場上果然揮了奇效!

    一旦接近敵人,就由小兵用長槍的鉤子拽下馬來,敵人一落馬,齊烈風就操著菜刀沖上去!

    下手極其凶毒,專門砍膝、肘、腋、脖這些盔甲結合部的關節。

    這些地方沒有盔甲保護,齊烈風又眼疾手快,刀刀不離關節。

    那大菜刀專門打制,背厚刃利,豬肉攤上的切骨刀都沒這個好用,避開盔甲砍關節,真是如砍瓜切菜一般爽利!

    敵人要不是在馬上正跑著突然現自己小腿沒了;要不然就是落下馬來,剛一揮刀,一把閃著寒光的武器一閃而過,自己一條胳膊連著馬刀一起落在地上了;要不然就是那菜刀切進了胸甲和頭盔之間,把脖子削掉半拉。

    所以齊烈風所過之處,真是骨肉分離、血漿四濺、殘肢橫飛,和他照面的敵人不死也是個殘廢。

    謝家侯正在齊猴子背後用手帕擦著自己身上那一塵不染的紫寰甲,自從他得到這副甲,隨身就掖著塊手帕、沒事就抽出來擦已經成了習慣,這次本來不舍得把自己的這幅寶貝穿出來作戰,但打仗嘛,總是危險,在性命和愛好之間,猶豫再三,還是穿出來了。

    此刻听齊烈風叫到自己,趕緊滿臉堆笑,叫道︰“哇!猴子的開甲刀真是天下無敵啊!我可長了見識了!”

    說著還拍了拍齊烈風腰里的那把入鞘的大菜刀,笑道︰“寶貝辛苦你了!”

    “我草!三狗你什麼時候和猴子勾肩搭背了?前兩天你還不總編排猴子的笑話嗎?”李炭頭驚叫起來。

    看眾人大驚失色的模樣,齊烈風拍著腰里的菜刀刀鞘,狂笑起來︰“哇哈哈,這叫以理服人,三狗也不是笨人嘛!”

    看弟弟一副撿了便宜的模樣外加那身紫寰甲,二狗謝家虎越想越生氣,拿著自己那“夜壺頭盔”,沖上去對著弟弟吼道︰“看看你渾身別說血了,連點土都沒有?你是不是在這里玩呢?難道你不想我們要對得起高老大嗎?看看你,老大不小的人了,擦來擦去!你是娘們嗎?不就是蕭老兒的一副破盔甲嗎?扔地上我都不要!看你當個寶貝,丟盡了我們謝家列祖列宗的臉……”

    “打住!打住!”謝家侯慢條斯理的舉手制止,問道︰“哥哥你哪只眼看到我怠工了?”

    謝家虎指著自己滿是塵土和血跡的盔甲吼道︰“看看!這里是被人用刀砍的,這里是被人用槍搓了一下,這里牛筋都松了,是被馬拉的,你那盔甲像打過仗的樣子嗎?”

    “哼哼!我沒打仗?”三狗冷笑一聲,指著後面小兵道︰“那就是我的戰利品!我的功勞!”

    說罷又摟住齊猴子肩膀笑道︰“當然,這是我和猴子一起戰斗的成果!”隨後,兩個家伙一起仰頭哈哈大笑起來。

    幾個頭目一看那小兵都驚呆了︰那家伙手里沒有拿長槍,不像清風寨悍匪,倒像是跟在大爺後面捧禮物的小廝,兩只手捧了高齊到下巴的物件,全是盔甲、脛甲、護腕這些東西;不僅如此,脖子後面還叮叮當當亂響,那里掛著三四個頭盔,用繩子勒在他脖子里背在背後像串葫蘆;

    這些護甲一看就是上等貨,肯定是從軍官身上剝下來的。

    “我草!你…你…你從哪里偷來的?”謝家虎眼珠子都不會轉了。

    “哈!我告訴你吧,大哥,這些盔甲都是完整如初,連個砍痕、傷疤都沒有!上等的好甲啊!我可賺死了啊!”三狗得意的笑道,“多虧了寨主的大菜刀根本不會傷到盔甲啊,錯了,是開甲刀!”

    “好,回去替我留一副。”李炭頭笑道。

    “沒問題,都是兄弟,價錢好商量!”三狗沖老黑拋了個“媚眼”。

    “給我一副!”謝家虎吼道。

    三狗一個白眼翻過去︰“親兄弟明算賬,一副八十兩,一個子也不能少!頭盔脛甲護腕另算!”

    “媽的!小時候我就應該把你推到井里去!”謝家虎低頭看了看自己那身快支離破碎的鐵甲,肺都要氣炸了。

    “人來得差不多了,姑娘們,別吵了,上馬!”夜里鷹估摸了一下聚攏來的人數,看和馬匹數差不多了,笑道︰“老子也要爽一爽了!”

    “我去!我去!”齊烈風翻身騎上一匹馬,吼道︰“我可是寨主!不去趕盡殺絕怎麼可以?”

    三狗謝家侯笑眯眯的遞過一柄長槍,笑道︰“寨主還沒帶兵器呢。”

    齊烈風這才現在馬上用菜刀砍人可夠不到,他接過長槍,反問︰“你不去?”

    夜里鷹旁邊插嘴道︰“三狗看守俘虜,殺殺殘敵吧,人家可是弓箭高手。”

    “弓箭高手怎麼了?媽的!娘娘腔!”二狗謝家虎罵罵咧咧的上了馬,大叫道︰“告訴你們啊,我不認識這個家伙,他不是我弟弟!一點兄弟之情都沒有!”

    齊烈風騎在馬上,手握馬槍,看背後弟兄扈從如雲,長槍似林,看前面敵軍潰逃如喪家之犬,想到今天自己出生入死、血沃沙場、殺敵無數,不僅豪情頓生,狠狠一夾馬腹,那駿馬立刻沖了出去。

    在迎面而來的風中,齊烈風高高舉起自己的馬槍,扭頭朝後面跟來的清風寨豪杰們吼道︰“清風男兒、威不可擋!殺盡韃虜、替天行……”

    這大吼嘎然而止,還沒喊完,齊烈風只覺坐騎馬鞍一陷、一頓,自己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就騰雲駕霧般從馬頭上方飛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一個土堆上,一時間好像五髒六腑都被摔得分家了,站也站不起來,就躺在那里抱著馬槍哼哼。

    清風寨大隊騎兵從他身邊的路上經過,笑聲、口哨聲不斷。

    夜里鷹當頭馳過,大笑道︰“猴子,你不知道要沿著大路走啊?!往野地里跑什麼?!”

    謝家虎氣咻咻的馳過,冷言冷語︰“蠢材!你自己挖的坑,自己往里跳,你眼珠子用來喘氣的嗎?”

    秦五義唉聲嘆氣的經過,喃喃道︰“又一匹馬的馬腿斷了,今天馬肉足夠了,馬肉可不好吃,我又這麼喜歡馬。唉。”

    緊跟其後的李炭頭,操著馬疾馳,正眼都沒有理旁邊地上哼哼的齊猴子,接著秦五義的話頭說道︰“胖子你說為什麼官兵不騎著豬來?我可想吃粉蒸豬肉了!騎著羊來也好啊,羊肉!香啊!騎著牛來?哈,要是這樣,我要親官兵一口啦!”

    “你們這群無情無義的混蛋…連個拉我的都沒有……我不是寨主嗎?……”一直到馬隊跑出去老遠,齊猴子才哼哼的爬起來,差點淚流滿面了,他又氣又急的扔了手里的馬槍,無奈之下只能朝不遠處看守俘虜的三狗一伙人走去。

    還沒走到,三狗猛地指著西邊樹林方向叫道︰“猴子,看那邊!”

    知道三狗練箭術的,眼神好得離譜,齊烈風手搭涼棚扭頭去看,只听一聲慘叫,遠處幾十丈遠處好像有一個手下倒在了草地上,接著亮光一閃,是盔甲的反光,一個穿著盔甲的人竄進了西邊的樹林。

    “那是好甲啊!猴子咱們上啊!”三狗眼楮冒光,操起弓箭就追了過去。

    齊烈風愣了一下,搶了手下一根長矛,也跟了過去,一邊跑,一邊大吼︰“大膽官兵!竟然敢殺我清風寨的人,當我這個寨主是擺設嗎?媽的,你別跑!”

    吼完,他眨巴了兩下嘴,表示對自己的威風凜凜的吼叫很滿意。
mk2257 發表於 2010-12-16 21:08
09-1 熱血狂徒

只是他不知道,此刻面色如常的張士德腋下的汗水如小溪般順著兩邊肋骨往下流。

    張士德緊張腋下就出汗。

    他知道面前這個家伙是什麼人,就是他兩次潛入蕭家堡,踏平了傳奇的蕭家堡,親手殺了蕭景逸老爺。

    對于在高郵路家大業大的蕭氏家族,齊猴子一個出身蕭家堡的平民,敢于謀害蕭老爺,和弒君沒有兩樣。

    什麼樣的人才敢弒君?最厲害最冷酷的匪徒。

    齊猴子在張士德的分析里就是這樣一個匪徒,非常危險。

    然而張士德從小就跟兩個哥哥行走江湖,見識過無數人物和事情,其閱歷不僅越蕭翰,比高郵小混混齊猴子還要高一籌,此刻他本想用話語拉近關系,只是為了逃脫。

    但從齊猴子反應看,張士德卻皺了眉頭,他有些納悶。

    這個家伙依然是剛見面的那種樣子︰懶洋洋的,有些粘糊糊,好吹牛;

    這種認識讓他們剛認識的時候,張士德沒看得起齊猴子;後來,齊猴子給他展現了勇氣的一面,那一夜,他和齊猴子和少爺三人並肩作戰,殺出重圍。

    齊猴子其實夠“有種”。

    現在齊猴子這“有種”明顯沒有轉移到殺人不眨眼的冷酷無情上,他給張士德的感覺竟然還是高郵那個又奸詐又傻乎乎的笨蛋。

    而他確實殺了蕭老爺,今天還殺得官兵血流成河!

    哪一個是真正的齊猴子?

    若是前者,他也許念舊情,也許可以走;要是後者,張士德覺的自己要是站在齊猴子的位置,最起碼也要把自己當戰俘先關押。

    但齊猴子好像兩者都不是。

    他不再把槍尖對著張士德,反而把槍豎了起來,關心的問︰“小三,你大腿怎麼了?”

    “中了你們神箭手的箭,沒事。”張士德謹慎的恭維了他。

    “切,你沖那麼靠前干嘛?”齊猴子冷哼一聲︰“人家探馬赤軍騎兵都是蒙古人和色目人高等人,都打不過我們,你湊什麼熱鬧?哎,你們步兵不連面都沒露就潰了嗎?你上來干嘛?”

    張士德無奈的一笑,攤開了手說道︰“猴子,你知道我張九六為人,就是實在。頭兒讓我上,我上來了,結果上來就是玩命逃命,現在又被追上了。”

    “唉,你小子啊。聰明點,別人家叫你干嘛就干嘛,你傻啊。”齊猴子竟然還教訓起敵人了,張士德一時滿頭汗。

    這時候,山包下的樹林傳來一聲不滿的大叫︰“我說猴子,**的是來殺敵的,還是來聊天的?”

    這當然是三狗,他沒有跟上山包,就在小樹林里站著,臨上面三個人有五丈遠;這個距離除非張士德他們會飛,三狗有把握一箭致命;他也像這樣喜歡躲在暗處,敵人看不見他,他卻把敵人一舉一動看在眼里;

    當然,另外還有一個主要的原因,他嫌累。

    “這是我高郵的哥們!叫我寨主!沒大沒小的……”齊猴子氣急敗壞的叫道。

    一句話,讓張士德頓時放下了心︰齊猴子講義氣!心里卻也對齊猴子感激之至。

    “高郵的哥們?干嘛的?百夫長?千夫長?”樹林里那個聲音又陰陽怪氣的響起。

    這次沒等齊猴子回答,旁邊王五六搶著對著樹林大叫︰“大爺,我們都是賤民,是被官府強拉來的!不是當官的!都是漢人!饒我們一命吧。”

    “沒錯,都是賤民,哈。”齊猴子笑道。

    但是三狗謝家侯卻不依不饒的問道︰“賤民穿那種甲?那甲最少二百兩銀子!”

    沒等齊猴子替他求情,張士德立刻識趣的遙遙答道︰“山下的大爺,我一上戰場,就遇到騎兵潰敗,有個頭領一樣的家伙用刀指著我的脖子,用這甲換了我的粗布衣服,然後我看到他朝南跑了,而我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就中箭了跑這來了。”

    說著他看了一眼齊猴子,心道︰“猴子,兄弟對不起你,對你說假話了。但我不能把少爺賣給你!”

    隨後張士德識趣的二話不說把甲脫了,折疊得整整齊齊,雙手捧著緩緩的放在自己腳邊石頭上,還輕輕的把王五六扔在地上的刀撿起來,小心翼翼的擺在盔甲上,叫道︰“這甲您趕緊拿去,但留我們一條活路就好。”

    張士德本想臉上做出可憐巴巴祈求的表情,沒想到齊猴子一揮手叫道︰“小三你是好人,走吧!”

    一時間卻滿腔都是感激,哽咽著,張士德對齊猴子抱拳道︰“猴子,你的大恩大德,我小三銘記在心。”

    然而三狗謝家侯卻冷笑道︰“猴子,你說放就放啊?當我們這清風寨是客棧嗎?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你個王八蛋閉嘴!這是我朋友!”齊猴子氣急敗壞的叫道,覺的三狗不給面子,扭頭對張士德指著自己腦殼小聲說道︰“不要理他,這小子腦門被人打過,是扁的,天天胡言亂語!”

    張士德已經看穿要不下面那個人在山寨里位高權重,要不就是猴子在山寨里有點人微言輕,從表現而言,當然是後者了。

    但是那份對猴子的感激之情無法言表,張士德忘了自己戰俘的身份,伸出手來好像安慰朋友那樣拍了拍齊猴子肩膀,說道︰“兄弟,你的好意我記住了!無論如何都感激在心。”

    這時三狗又叫道︰“什麼你的朋友?老子還認識皇帝呢!要是他來剿匪,殺個血流成河,然後拍拍屁股說咱們是朋友,我就放他走了,你饒得過我?”

    “你媽的!”齊猴子氣得跳腳大罵,但山包下面那王八蛋卻是個神箭手,齊猴子還真不敢不經他同意就隨便放兩人走,否則走了幾步,齊刷刷的被射死在地,自己找誰哭去。

    張士德卻很懂江湖規矩,他對著山下樹林叫道︰“這位大爺,我們都是賤民,我還受傷了,當戰俘連活都干不了,只能白吃飯,您要什麼開口吧?我要是能給一定給!江湖講多條朋友多條路嘛。”
mk2257 發表於 2010-12-16 21:09
09-2 熱血狂徒

“好!我就喜歡懂規矩的小朋友!”樹林遙遙傳來聲音︰“甲歸我;一人一百兩,二人二百兩,給了錢,我就當這是你猴子的私事,咱就當沒看見。”

    “你大爺啊!”齊猴子氣得都跳了起來,渾身盔甲嘩啦啦的亂響,他指著山下厲聲吼叫道︰“好你個三狗!連我都敲詐!我朋友你都不放過?!”

    “規矩嘛,這個不能破,就好像賭場無父子一樣,咱們是開山寨的山賊,當然要錢啦。不要錢做人情晦氣啊。”三狗悠悠然的聲音從下面傳來。

    “老子是寨主哎!”齊猴子吼叫道。

    “皇帝也得講賭場無父子啊。”三狗懶洋洋的聲音傳來,讓王五六都覺的這家伙肯定是一邊摳著鼻孔一邊說,才能說出這種拖腔鼻音來。

    齊猴子咬牙想了一會,吼道︰“我給你!這次分了銀子,我從分紅里扣給你!”

    “成交!你是寨主,我信得過你。”三狗笑道︰“你欠我二百兩!”

    “好兄弟,我回去就把銀兩給你送來。絕不會虧待你!我說話算話!”張士德咬牙叫道,心里已經打定主意,回去就湊五百兩給齊猴子送來,一是還錢!二是謝禮!

    剛剛一激動吼了大筆錢出去,齊猴子也口干舌燥,只覺的自己好像肉被割了,腳下都飄,但听張士德的說法,貌似這個小子要給自己付賬,而且張家的聲譽在江湖上那可不是一般的好,絕對的說話算數。

    想到以張九四、張九五、張九六兄弟的作派,除了本金,說不定還有謝禮,自己在高郵的聲望說不定也會提高,齊猴子又高興了,故作謙虛︰“這個…小錢…那個…哎…什麼啊….”

    他說得語無倫次,一是既想表達自己豪邁,不在乎錢;二是又怕說了,自己這口才這麼好,萬一說得太好听,太義蓋雲天,張士德真信了,一兩銀子不給,自己就虧了。

    兩個念頭在心里激烈廝殺,搞得他說話都結巴了。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後會有期,兄弟!”怕時久生變,張士德沖齊猴子一抱拳,招手讓王五六過來,自己攬住他的肩膀,兩人一瘸一拐的繼續朝小山包頂走去。

    但沒走幾步,齊猴子的聲音傳來︰“慢著!”

    緊撐著張士德的王五六只覺張士德渾身一哆嗦,他也怕。

    停住步,張士德慢慢的回過頭來,非常慢。

    他怕剛剛在自己面前的那個熱血兄弟突然不見了,變成一頭噬人怪獸把自己撕成碎片,然而他看到一張舔著嘴唇訕笑的臉,讓人看見就想一拳打過去的臉。

    和高郵曾經的那張想讓人一拳打過去的臉一模一樣。

    齊猴子拄著長槍,腆著臉笑道︰“哎呀,我想到了,小三啊,你回高郵,去酒館、賭場、勾欄院的時候,這個…這個…呵呵,你會怎麼說我啊?”

    听到這句話,王五六頓時感到張士德整個身體瞬間軟了,莫大的重量壓到了自己肩上。

    這是張士德從極其緊張到突然松了口氣。

    張士德吐出一口長氣,看著齊猴子,大笑起來︰“猴子你個家伙啊!放心!回高郵,好好給你這個威風凜凜殺氣騰騰的寨主宣傳宣傳!我就說,你一出來,戰場上滿地都是尿騷味!我們全被嚇尿褲子了!我也嚇得尿褲子了!哈哈!”

    “嗨,實話實說嘛。不要吹牛哦。”齊猴子撓著頭皮笑了起來,幻想著自己的威名被高郵那些流氓、地痞、賭棍、高利貸、小混混——他曾經的廝混過的家伙們知道,他們會是何等的表情啊,一時間,齊猴子醉了。

    然而就在齊猴子陶醉、張士德微笑、王五六喘氣之時,背後山林陡然傳出一聲慘叫︰“猴子!救我!”

    三人一起回頭,只見山包下樹林里好像吹過一陣強風,一片樹冠搖搖晃晃,里面傳來打斗聲、吼殺聲和求救聲,彷佛有一群猛獸在里面撕咬開來。

    “三狗?!”齊猴子一聲大叫,剛剛求救的聲音就是謝家侯的,他扭頭看了一眼一樣茫然的張士德,拽起長矛,朝山下迅如疾風般沖去。

    “三爺,我們趕緊走!”王五六看著齊猴子如一頭豹子般殺進山腳下樹林,消失無蹤,對站立不動的張士德叫道。

    張士德料想大約又有官軍余黨跑進了樹林,以致于和齊猴子的伙伴交手了吧。

    至于敵我,他現在甚至想幫齊猴子去宰了那群豬一般的官兵,都是群什麼狗雜種啊,但是看了看自己的腿,料想自己下去也沒什麼用,幫不了齊猴子,當然也拼命說服了自己是官兵一邊的,不是齊猴子一邊的,這才點了點頭,和王五六繼續朝上爬去。

    就在這時,山下樹林里陡然傳來一聲咬牙切齒般的大吼︰“蕭家的狗崽子!你找死!”

    “這是那位猴子爺吼的,真是精神啊,連山好像都被他吼震了。”王五六笑容滿臉的想著,逃出生天的他自然對那位寨主好感非常。

    然而他卻感覺靠著他的張士德身體瞬間僵硬得像塊石頭!

    啪的一聲立在那里,動也不動,讓王五六拖拽不及, 嚓一聲跪在了坡上。

    “三爺?三爺?”王五六肩膀背著張士德的手臂,一手攬著張士德的腰,跪在那里不解的去看張士德,只見張士德驚呆了的兩眼木木的望向山下那片樹林。

    猛可里,樹林里又傳出一聲嘶啞的大吼︰“趕緊走!勿回頭!”

    “這什麼意思?誰說的?”王五六听不出這嘶啞的吼聲是誰,他怔怔看著山下那抖得如同在**之中的樹冠,突然他感到靠著自己的那岩石一般的身軀陡然抖動起來。

    扭頭一看,驚呆了,旁邊張士德竟然雙目流淚了!

    一瞬間,張士德什麼都明白了。
mk2257 發表於 2010-12-16 21:10
09-3 熱血狂徒

剛剛逃跑的時候,蕭翰一開始還說生死與共,絕對不獨自偷生,自己感動得熱淚盈眶,趁他打了自己一拳,自己臉被打飛的時候,把兄弟之情的熱淚甩進了草叢;

    然而不過眨眼間,蕭翰就出爾反爾,又讓自己穿著他的盔甲當誘餌上山,還交代自己不許回退一步!

    這種變臉,就算再忠誠的手下也有點受不了。

    張士德上山的時候,是憋著滿肚子火氣的,心想︰“你媽的這給臉不要臉!要怕死,何必剛才裝成那副義蓋雲天的鬼樣子!還裝模作樣的打了自己一拳!真是富家子弟,不把我當人看,讓人惡心!讓人作嘔!”

    只是礙于在王五六面前的面子,不好作,強忍對蕭翰的不滿。

    此刻竟然听得少爺在山下大吼囑咐自己快走,完全明白了蕭翰用心何為。

    張士德握緊了雙拳︰蕭翰他是現了齊猴子過來,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少爺下定決心要擊殺齊猴子報仇!

    然而在己方大敗的情況,這種勇氣也許是自殺,就算殺得了齊猴子,也恐怕難以全身而退!

    這次報仇也許是要舍命的!

    所以少爺只打算犧牲他自己,卻要保全張士德他自己!

    他讓自己上山,他卻躲在山下沒有走,等著兩個仇人過來,就是想趁機而出,一邊擊殺殺父仇敵,一邊吸引了敵人,給自己造一條逃生之路。

    張士德相信,在山下樹林看這山包半腰情勢清晰如明鏡,若剛剛齊猴子有攻擊舉動,也許少爺立刻就會沖出殺敵!

    “少爺啊,原諒我的小人之心!”張士德低吼一聲。

    “什麼?”旁邊的王五六沒听明白這是意思,他扭頭看了看山下那沒有一絲風卻猛烈搖弋的樹叢,臉色煞白的轉回頭對張士德道︰“三爺,我們趕緊走……”

    張士德擦干眼淚,抓住王五六的肩膀說道︰“老王,山下是少爺,他沒有走。我是張九六,哥哥取名給我是張士德。”

    “我知道啊。”王五六頭點得像雞啄米,滿眼卻是不解,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張士德靜靜的說道︰“你看著我,然後你立刻就逃命跑回高郵,告訴我們的家人,這里生了什麼。記住啊。”

    “什麼?”王五六一頭霧水,茫然的搖著頭。

    張士德看著他的樣子,笑了笑,突然一咬牙,猛地一推王五六,把王五六四腳朝天推倒在了地上。

    王五六只見張士德推倒自己,立刻站起,曲著血流滿腳的腿,單腿一跳一跳的朝下面躍去。

    “您在干嘛?!”王五六驚呆了。

    這是下山的路,一跳就老遠,只見張士德苦苦支撐著自己沒有摔倒在路上,幾跳就到了剛剛和齊猴子分手的地方,那身好盔甲和上面的長刀還靜靜的擺在地上。

    張士德躍到那里停住,差點摔倒,他搖晃了幾下穩住了身體,彎腰撿起那把刀,扭頭對著山上的王五六叫道︰“看著!記住!然後快逃!”

    說罷,在王五六驚駭到失魂的注視下,他看了看下面的樹林,咬了咬牙,單腿跳了跳,好像在試驗,然後突然他朝山下跳去。

    這次跳不同于剛才他努力保持直立平衡的跳躍,他一躍而下,在空中就把身體橫了過來,幾乎是橫著摔在斜坡上,他一撐地面,躺在地上的身體猛擺,整個人就像根圓木一般順著山坡,咕嚕咕嚕滾了下去!

    王五六目瞪口呆的注視著張士德的身體碾過凸出的石頭,壓平草木野花,被地上的枯樹枝葉彈起著,就這樣咕嚕咕嚕的滾下山坡,眨眼間就滾回了逃出來的那片樹林。

    突然間,王五六也明白了張士德讓自己︰看著、記住、然後逃走是什麼意思,他躺在地上兩手捂住臉嗚咽著,嗓子里喃喃的在叫著︰“你們這群瘋子!活著難道不好嗎?你們到底都在想什麼?”

    好一會,他擦干了滿臉的淚痕,從地上爬起來,看著下面那劇烈搖擺的樹林,那里吼殺連連,人影亂晃,好像是幾十頭的野獸在里面瘋狂撕咬著,這副景象,在王五六心里卻只和一個字印象相當︰“死”字。

    “抱歉,三爺,還有…蕭家少爺。我只有逃,我是個賤民,我沒法做什麼,我連狗都不如….”王五六喃喃叫著,僵硬的站起來,朝著山包頂爬去。

    爬了幾步,他停住了腳,慢慢的扭回頭去,看見了那副半山腰的盔甲,靜靜的擺在那里,他看到了那破碎的甲片、上面被血和土蓋住的光芒,他停住了。

    停住了好一會,王五六嘆了一口氣。

    然後他轉過身來,正面對著山下那樹林,閉上了眼楮,然後又猛地睜開,眼皮下竟然是迷醉般的眼神!

    他慢慢的張開嘴,張到最大,卻沒有一絲聲音出,好像吞著空氣里稀疏的塵土味道和遠處戰場的血腥味。

    隨後,他張開手,揚起頭,對著頭頂上的太陽微微一點頭。

    然後,他就這樣張著嘴、張著手,飛也似的朝著山下沖了下去。

    膝蓋被斜坡顛簸著,簡直好像要斷了;腳底好幾次打滑,然而卻沒有滑倒,心里在告訴自己︰你只是想滑倒,但是不會;嘴里灌滿了風,臉皮上的肉好像都要僵硬了;眼珠子對著急閃過的樹木影子亂晃;

    看著那急靠近的樹林、那亂晃的野獸山林、那代表著死的樹林,王五六嘴里猛然狂吼起來,把山風、心思全部吼了出去,**與心同時被吼成了一片空白。

    他吼的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山上飛奔而下的王五六眼里,那樹林飛一般的朝自己的臉撞來,他應該恐懼,他也確實恐懼,然而在恐懼之內,他卻感到了一絲的快樂,越生死的快樂!

    王五六從出生到現在,滿眼見的都是死亡,他所有認識的親人︰從父母到六個兄弟姐妹全部餓死在他的眼前,無數弟兄朋友或者餓死或者病死或者被打死在他的眼前,他們死得毫無尊嚴,就像一條條野狗死在同樣是野狗的王五六面前。

    見過了太多的死,掙扎在生死的邊沿,他和他認識的所有人談論的並非死,而是如何活過今天。

    生活和命運讓他學的唯一一課就是逃避死亡。

    哪怕像豬像野狗一樣活著,哪怕趴在地上吃別人嘔吐出來的食物,他也不想死。

    然而此時此刻他卻竟然朝著死亡飛奔,第一次,生平第一次去找死!

    感到的竟然是瘋狂的快樂!

    這快樂讓他比喝醉了酒還舒爽,他生平第一次體驗這種舒爽,爽得他情願這條路永遠不要完結,因為他正在朝死亡飛奔,自願的朝死亡飛奔。

    他越吼越大聲,越吼越痛快,從生下來到現在竟然沒有一次這麼痛快過,他心里有個人也在對他瘋狂的吼叫,吼的是︰“王五六!你瘋了嗎?!醒醒!你不能去!你瘋了嗎?!”

    但是這個人越吼,他越開心;越吼,他越朝著死亡飛奔!

    王五六爽得都醉了,一直像狗般活著的他生平第一次感到了為人的尊嚴,就算這尊嚴是人死的尊嚴。

    尊嚴就是尊嚴,只有人有,哪怕是死的尊嚴。

    然後他在山腳下絆倒在樹根上,一個倒栽蔥滾進了那樹林。

    狂徒們血與死亡的樹林。
mk2257 發表於 2010-12-16 21:11
09 熱血狂徒(4)

這山包很小,齊烈風很快就沖入山坡下小樹林,眼前的景象讓他大吃一驚︰三狗正在被個不披甲的家伙拿著刀瘋狂追砍,他此刻真是名副其實像條狗了,空著兩只手,圍著一棵小孩手腕粗的小樹,狼狽不堪的左逃右躲、上跳下竄,嘴里出“啊啊”的驚恐聲音,不僅武器都沒有了,髻被劈散了,披頭散下是煞白如白圭般的臉。

    這副情景不僅讓齊烈風想起當年,那時候高郵有名摳門的飯店老板劉胖子,拿著菜刀追砍同樣有名的一個小子,就是白吃白喝的無賴白無齒,白無齒在飯店柱子後閃躲劉胖子菜刀的狼狽和三狗真是形神俱似。

    但是劉胖子沒想也沒能力真把吃了他三兩銀子的老白砍死,此刻三狗倒是命在旦夕,齊烈風把自己的瞎想踹出腦後,看三狗實在危險,就先聲奪人了,他握住長矛大吼起來︰“什麼人?找死!”

    此刻那敵人正一招“大披風”,長刀摧枯拉朽般斜劈,視三狗之間還擋著的那棵小樹如無物了,面對這刀鋒,三狗已經無可閃躲,只能奮力後跳,但跳得再快也沒有刀快,這已經是死馬當活馬醫了。

    腳剛離地,余光就看到了齊猴子沖進來了,空中的三狗又絕望又興奮的大吼︰“猴……”

    齊猴子只見里面劇斗兩人眼珠子一起被自己驚動,同時朝自己看過來,然而那刀雖然好像一弱,卻仍然劈斷了樹干,結結實實的給了三狗謝家侯胸口一擊。

    “啪!”刀砍盔甲出一聲悶響,謝家侯一個“猴子”都被說完,就仰天摔倒在地,動也不動了。

    三狗竟然被砍中了?

    齊猴子又驚又怒,他挺起長矛就朝那刀客沖來,讓他高興的是,那刀客沒有給謝家侯補刀,相反自從他看到齊猴子之後,眼神根本就沒有再看過三狗謝家侯,劈倒三狗後,立刻轉身正面齊猴子,刀舉齊肩,準備攻擊。

    猛地看清了這個右肩右手血跡斑斑的家伙的臉,齊猴子腳下步伐一滯,眼珠子也瞪圓了,喃喃道︰“你?”

    愣了片刻後,一聲憤怒的吼叫從樹林里爆出來︰“蕭家的狗崽子!你找死!”

    砍倒三狗的人自然是蕭翰。

    他確實沒有走,就在樹林里伏擊了三狗,但是情況和張士德想的略有出入。

    事實上,蕭翰根本就沒有認出齊猴子來。

    齊猴子和三狗飛朝他們追來的時候,蕭翰沒認出跑在前面的人就是殺父仇敵之一齊猴子,因為他心里的這個凶手,仍舊是跟在他馬前馬後的小廝,臉上笑如花,腹內比蛇還毒,這種無恥奸人的形象和齊猴子戰場上殺氣騰騰、征塵僕僕的樣子完全對不上號,齊猴子臉上又髒、離得又遠,所以他沒認出來。

    他認出來的是三狗身上的紫寰甲。

    一眼就認出來了。

    這是他爹蕭景逸的甲!

    蕭翰他從小就想穿上這身甲,就簡直是他童年的理想;那時候蕭景逸看到元朝多少年都不開科舉,鄙視儒生,甚至把他們和乞丐妓女相提並論——八娼九儒十丐,覺的自己這大儒靠滿腹經綸謀大官是沒戲了,絕了仕途的念想,蕭景逸就把精力放在修建維護蕭家堡上,決心投筆從戎,以武報國盡忠。

    雖然城池不過是個堡子,不是那種萬仞雄關,然而蕭景逸當然也自認為是個儒將,那時候就花天價在揚州打造了這副紫寰甲。

    全部是最上等的材料、最好的工匠來打造,盔甲甲片上涂了特殊的上色上光漆,在日光下會呈現象征富貴的紫色光芒,蕭景逸因此給這副甲定名︰紫寰甲。

    因為面對的敵人都是外面的山賊、游民、馬匪,垃圾一般的敵人,蕭景逸基本上沒機會穿這副鎧甲,當然即便很危險,蕭景逸也不會穿,他是個儒生,不是個武人,這副甲不過是自己心態的一個標志而已,所以這副鎧甲就一直掛在蕭府臥室里。

    那時候還是個小孩的蕭翰以站在椅子上偷偷的摸摸這副甲為榮,為此,還被老爹打過好幾次。

    “我長大了一定要穿上這副甲,當將軍!”這就是童年蕭翰的理念。

    然而還沒等他當上將軍,他就現了這副甲穿在了一個低賤下流卑鄙罪惡的山賊身上。

    蕭翰自然不知道︰因為扛住了有史以來遇到的最危險的進攻,蕭景逸一時高興,把這副他穿不到的甲賜給了堡子教頭王其位,齊烈風和謝家弟兄突襲王其位,三狗撿到了這副甲。

    他所知道的只是︰蕭家堡被破、蕭景逸被賊人謀害、這副家藏的甲出現在一個山賊身上。

    這意味著什麼?

    蕭翰第一感覺就是想起了父親,想哭;第二感覺就是咬牙切齒,一定要宰了穿甲的這個人。

    這個人定然手上沾滿他父親的血!

    然而現在卻不是報仇的好機會,他們的軍隊已經敗了,他們是在潰逃之中,一個不慎就是死亡。

    而得力的助手和兄弟張士德為了救他腿上中箭,蕭翰要考慮的不是如何尋求他助力,而是考慮如何不影響他的安全出逃。

    就算三人按原計劃往西逃,絕不放棄弟兄,蕭翰甚至都做好了留下來斷後的準備,畢竟張士德腿部受傷走不快,不一定能逃開對方追擊。

    因此蕭翰索性讓張士德穿上他的甲做誘餌,吸引追兵進到林子里折向南邊山包,他則潛伏在周圍,想伏擊殺敵。

    “敵人一個長矛手一個弓箭手,配合行動時候一定會拉開距離,穿紫寰甲的那畜生是弓箭手,定然站在後面遠處,他們肯定都盯著山包上的張士德他們,注意力定然分散!到時候我從後偷襲,宰掉落單的弓箭手,不僅替父親報一份仇,也會吸引前面的長矛手回救,這樣張士德就安全了!”蕭翰的心里是這麼想的。

    然而情況卻出乎蕭翰意料之外。

    伏在樹林里木墩後面的蕭翰不僅可以清楚看到山包半腰的情況,甚至可以清楚的听到雙方問答,從第一個“猴子”稱呼開始,蕭翰心跳得差點暈過去。

    難不成除了這個穿紫寰甲的畜生,第一個人就是齊猴子那衣冠禽獸?

    蕭翰觀察了一會,竟然真是齊猴子!

    一時間他心亂如麻,因為蕭翰現在已經不在乎穿紫寰甲那個混蛋了,他現在就想沖上山去把殺父仇敵大卸八塊!

    蕭翰心髒跳得讓耳朵轟轟作響,牙齒把嘴唇都咬破了,眼楮死盯著山上的齊猴子盯到眼珠子酸,腦袋不能思考,以致于蕭翰都忘了干淨利落的沖出去宰掉弓箭手。

    他趴在那里好久都沒有動彈。

    過了不知多久,他才猛看到張士德二人竟然被齊猴子放行了,那麼齊猴子馬上就會下山來?

    齊猴子下山就意味著敵人成了兩人!

    那簡直是不可能報仇的了。

    脖骨出  的輕微響聲,蕭翰把脖子轉回來了,眼楮看準了前面幾步遠的那個箭手,此刻他完全沒有防備,背靠在樹上,長弓夾在腋下,正低頭摳著鼻孔,嘴角時不時的來個惡心下賤的微笑或者冷笑。

    說時遲那時快,蕭翰握緊長刀,從木墩後的枯葉堆里一躍而出,渾身肌肉繃緊又爆了開來,讓他在地上枯葉上點水飛行似地;緊閉雙唇,絕不一絲聲音,如一頭沉默而嗜血的豹子般朝三狗沖去。

    三狗耳朵正听著上面齊猴子的傻笑,自己撇了嘴角表示不屑和鄙視,就在這時,突然听到前面有動靜,抬頭一看,手指還沒從鼻孔里拉出來,眼珠子差點彈出來摔在地上。

    居然有個手持長刀的家伙朝自己殺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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