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軍事]明魂 作者:缺月梧桐(連載中)

mk2257 2010-12-16 19:21:0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 54227
mk2257 發表於 2010-12-16 21:12
09 熱血狂徒(5)

三狗剛剛本來以為自己是在野餐,撿了二百兩和一副甲,沒想到自己突然成了野餐的食物了。

    對方不僅距離極近,而且沖來之勢銳不可當,三狗的膽囊差點沒被嚇破。

    幸好他經驗非常豐富,沒有試圖再用他擅長的弓箭,現在再想這個是找死了;

    他第一個動作就是打開了夾住弓的胳膊,長弓無力的掉在了地上,弓不要了!

    第二個動作就是腳步狂閃,往樹後繞去,希圖靠樹爭取一下時間;

    第三個動作就是右手伸到左邊腰下去抽腰刀;

    半個身體剛繞到樹後,腰刀也抽出來半截的時候,敵人已經 到近前,一道白光立刻如電般直直刺來。

    “草!”三狗猛地朝左閃,他知道對方為了把度揮到極致,第一招沒有用砍或者削,而是長刀直刺。

    砍和削會最大限度揮刀的威力,然而動度受限;直刺威力不如前者,卻動度最快,合著疾奔來的度,快如閃電銳不可當!

    為了能躲開,三狗也來不及拔刀了,拼了命的轉身,身體好像個陀螺,順著右腿為軸,往右後轉動。

    “哇!”一聲慘叫,盡管三狗已經眼疾手快了,刀尖仍然捅上了右肩,就好像陀螺上挨了一鞭子,又好像大椎撞上了三狗右邊,三狗身體打了旋,從正對那棵樹,變成了側對那棵樹,還一下子半跪倒在地上。

    勾命無常就在身後,三狗哪里敢怠慢分毫,那半跪在地的腿連片樹葉都沒壓實的時候,膝蓋猛地撐地,瞬間他又站了起來,向著側後跑去。

    “媽的!”狂奔中,三狗咬牙皺眉,雖然被盔甲覆蓋,但那一下刀刺夠人受的,右肩上好像被針錐捅了一下,痛得三狗不由得齜牙咧嘴。

    雖然右肩受傷了,但是三狗還是奮力去摸右腰里的腰刀,只有拔出腰刀才能活命!

    然而身為一個弓箭手,而且是個將領弓箭手,他不僅披著厚甲,而且左腰掛著刀,右腰掛著滿滿的箭壺,這身行頭追殺別人的時候固然威風凜凜,但是自己逃命時候就是讓人頭疼之極了。

    腰兩邊兩個重重的玩意在奔跑的時候好像兩個大油瓶“啪啪”亂飛、亂撞主人,在後面有個不穿甲渾身一身輕的狂徒追殺自己,自己一面狂奔、一面大吼大叫求援之際,伸出右手經過身前去摸左腰里亂晃的油瓶口也不是很容易的。

    好不容易在狂奔中抓到刀柄,三狗謝家侯順勢斜眼一看,眼角余光里只見全是白光了!

    剛剛那一下是條狀的白光,此刻卻好像身後全是白光了!

    三狗大驚失色,猛地放開了刀柄,全力抽手,用盡吃奶的勁頭閃開左邊。

    “唰!”一下,圓盤般的白光順著左臂外側切進了自己左側,那寒意讓三狗整個左半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因為三狗躲閃的快,這一刀沒有剁到胳膊,但順著下砍,砍著肋部的盔甲,白光順著甲片往下剁,刀背摩擦著甲片,在瞬間的 嚓聲中,一片火星在盔甲甲面上亂射,最後“ ”的一聲,長刀在覆蓋大腿的盔甲甲裙末端崩開了一個口子,這才消失在三狗被冷汗浸泡的眼球之中。

    剛才要是三狗抽手慢稍微一點點,他四根最長的手指頭就沒了;

    要是他抽手慢稍微一點,他右胳膊就沒了;

    要是他抽手前稍微慢一點,他肯定就躺在地上了,或者沒了左臂,或者直接被崩開脖子,像只被放血的老母雞了。

    蕭翰第二刀砍得太凶,以致于長刀砍入土里才收住刀,這給了三狗點時間,為了閃躲那一刀,他在疾奔中奮力轉身,結果好像個林中仙人一般飛了起來,在空中轉了半圈,變成了正正面對收刀的蕭翰往後飛的姿勢。

    用那驚恐的小眼珠一看之下,三狗魂飛天外,蕭翰長刀一邊正躺著著他的刀和刀鞘。

    剛剛那一刀沒劈死他,但是離盔甲太近了,把束甲的腰帶在左腰處劈斷了,長刀合著刀鞘掉在了地上,另一邊是躺在地上的箭壺,和橫七豎八顛出來的長箭。

    那邊蕭翰長刀直直抱在懷里,刀背靠在了肩頭,又面目猙獰的對著他追了過來。

    三狗後退落地,在地上打了個滾,爬起來就跑。

    此刻武器全沒了,後面追著一個瘋子,三狗除了連白眼珠都嚇得亂竄外,就剩下屁滾尿流和慘叫震天了。

    走投無路的他只好圍著一棵又一棵的樹打轉,用樹木延緩敵人的攻擊,像小孩打鬧那般,然而除此之外,三狗真一點轍都沒有,沒躲幾刀連髻都被砍散了,還不小心跑到了一顆細得不能再細的樹後面,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恰好這時,齊猴子終于跑下來救他了。

    看到了救星,恨不得逃出眼眶的眼珠剛好不容易定在了齊猴子身上,三狗就被蕭翰一刀連樹帶人劈了出去。

    ******

    齊烈風和蕭翰面對面。

    蕭翰沒有說話,只是盯準了齊烈風,咬牙切齒,積蓄著胸中的怒火,要一舉噴,把面前這個不共戴天的家伙燒成灰。

    而和蕭翰面對面後,旁邊就是三狗謝家侯動也不動的躺著,料想凶多吉少,三狗是弟兄,即便如此,齊烈風也愣了。

    他不想看見蕭翰。

    剛剛在山上,他和張士德談笑風生,他明知道張士德既然來了,蕭翰也肯定來了,但是他一個字沒有提到蕭翰,不問蕭翰的生死,不問蕭翰去了哪里,他壓根就不提蕭翰這個人。

    平常吹牛的時候,他說我要宰了蕭家全家為父母報仇,但是那只是吹牛,即便是在幻想之中,他也刻意的不去想蕭翰,好像在逃避什麼。

    他在逃避蕭翰。

    蕭老爺,蕭翰的父親是大壞蛋,從齊烈風記事起,就知道蕭景逸欺辱所有人,還欺騙他︰他去自換取老媽一條命,而蕭景逸則當著他的面斬了他母親,把腦袋扔給他看,這樣的人渣,若他活過來,齊烈風也不在乎再次剁掉他。

    而蕭翰,蕭景逸的獨子,除了這個父子關系外,齊烈風想不到什麼理由來仇恨他。

    在蕭家堡,自己從道觀回家的時候,少爺往往找自己陪練,少年人打來打去,少爺沒有羞辱過他;在高郵,自己是個小混混,倒是少爺念著舊情,提拔自己,讓自己入了豪門蕭府,還打算讓自己成為他的左右手。

    就算那時,自己給高狐狸通風報信,也不是想害少爺,恰恰想掐斷高狐狸這條危險的線,死心塌地、安心的跟在少爺身邊混。

    少爺對自己沒有什麼,倒是恩情挺多,說到這里,自己還殺了少爺的老爹,自己倒是對不起他了。

    此刻看著怒不可遏的蕭翰,齊烈風喘了兩口粗氣,把這些念頭趕出腦海,他盯著蕭翰那雙已經紅得光的雙眼,在心里告訴自己︰

    這個人的爹殺了你娘,父母之仇不共戴天!父債子償,天經地義!

    (而且他和你也是不共戴天,一定也要殺了你!)

    所以你也必須殺了他!

    這才算為母親徹底報仇了!

    所以他看著蕭翰,慢慢的咬緊牙關,把對面這個人想象成最仇恨的人,讓能達到的最高強度的仇恨布滿臉上,最後他握槍的手咯咯作響,用盡渾身力氣大吼了一聲︰“蕭家的狗崽子!你找死!”

    蕭翰渾身升騰起一股悲憤的殺氣,他緊閉著嘴唇,一言不的,殺了過來。

    齊猴子其實也不需要吼,然而蕭翰對他的仇恨是直接的,是可以不用的思考的;而他對蕭翰的仇恨卻不是直接的,是間接的,必須思考清楚,才能讓自己恨對方,所以為了說服自己,齊猴子下意識的狂吼、狂怒,好像蕭翰是他生來最恨的人,然後就是瘋狂的出手。

    蕭翰盯著齊猴子,紅著眼楮的他,沉默而凶悍的朝他直直沖來。

    瞄準蕭翰的胸膛,齊猴子豎槍、橫槍、收槍,然後用盡全力朝前刺出。
mk2257 發表於 2010-12-16 21:13
09 熱血狂徒(6)

看著那毒蛇一般的槍刺呼嘯著刺來,蕭翰彷佛一只想偷臘肉的野貓被主人趕了一般,怨恨的把眼楮脫開了齊烈風,朝旁邊閃躲了開去。

    蕭翰不是一個喜歡閃躲的人。

    從小錦衣玉食,如同一位王子般被養大,他不知道畏懼為何物。

    他喜歡拳對拳、刀對刀的一往無前的進攻,絕不是防御或者閃躲。

    然而此時此刻,他太恨、太想殺掉面前的這個畜生了。

    渴望到極點,以致于下手反而極其的保守,寧可等待,也不想失誤,所以他罕見的沒有一上來就用刀和齊烈風的長槍對攻,而是閃躲,眼楮卻如同鉤子一般鉤進了齊烈風的肉里。

    看蕭翰閃開,齊烈風咬牙切齒的吼道︰“老娘你看著!”,調轉槍尖,把槍當做棍子,猛地抽了過去。

    蕭翰早已一個箭步閃到他劈斷的樹後,一矮身,槍尖從那半截齊刷刷劈斷的樹干上呼嘯而過,蕭翰踩過地上謝家侯的“尸體”朝齊烈風猱身而近。

    眨眼間蕭翰和齊猴子就殺在一起,斗得難解難分,齊猴子不停猛攻,槍刺棍掃,蕭翰則黏住齊猴子,游而不離,場中殺氣越來越濃。

    就在這時,躲開又一次槍刺的蕭翰背靠大樹一個轉身,斜眼看到山坡上的張士德凝視這邊不動,他知道張士德說不定會回來,然而這次和齊猴子決斗是賭上自己性命的,而張士德大腿有傷,萬一這傻子回來,說不定會把命送在這里。

    念及此處,蕭翰沖山上大吼一聲︰“趕緊走!勿回頭!”

    對面的齊猴子收槍在腰,聞听此言一愣,接著他盯著蕭翰冷笑道︰“你和你爹一樣虛偽!”

    “你!這!雜種!”蕭翰听他辱罵父親,怒上加怒,掃視了一眼周邊,突然持刀朝蕭翰沖了過來。

    “死!”齊烈風猛地一槍刺出。

    蕭翰咬著牙一個側步閃開,弓步前沖,整個上身幾乎橫得和地面平行,如同一個箭頭猛地朝齊猴子沖來,緊跟著兩腳一抬,人刷的一下貼著地面低飛了起來,又好像在冰面上滑行一般順著槍桿方向朝齊猴子過來了。

    看對方腦袋和槍桿高度水平,齊猴子怒喝一聲︰“找死!”奮力橫著猛拉刺空的槍桿,頓時整個長槍如同一條鞭子般朝蕭翰腦袋猛擊過去。

    蕭翰眼睜睜看著那條槍桿朝自己抽來,此刻他左腿伸前,右腿曲起放下臀下,在地上滑行度已經越來越慢,槍桿隨時擊中他腦袋,但卻視而不見,盯死了越來越近的齊烈風,手里長刀緊握。

    “咚!”一聲大響,那呼嘯而來的槍桿突然好想波浪一樣彎曲了,中間部分對著蕭翰鼓了出來,最近處甚至槍桿擦到了蕭翰那青筋亂跳的太陽穴,然而這只是瞬間,就在彎曲的槍桿擦到太陽穴的剎那,這波浪靜止了,接著好像退潮一般退去。

    蕭翰一躍而起,長刀直刺齊烈風!

    而齊烈風正在驚駭之中,剛剛揮動槍桿橫擊蕭翰腦袋,眼看得手,槍刃卻咚的一聲撞在一棵樹干上,那樹干和齊烈風的手之間的槍桿好像長弓一樣彎曲了,然後又朝相反方向彈了出去!

    而就在這該死的時候,蕭翰已經沖到四尺遠的地方,揮刀直取齊猴子咽喉。

    “這是樹林!這混蛋算計好了!”齊烈風登時明白了生了什麼事,然而又驚又怒的他也不得不面對長槍被樹卡住,敵人又沖過來的現實。

    “草!”大吼聲中,齊烈風狠狠的把手里的槍桿末尾朝蕭翰臉上摔去,自己卻一個跟頭滾了出去。

    “啪!”蕭翰一刀砍飛那顫巍巍撲來的槍桿末尾,前面不遠的仇敵又站起來了。

    蕭翰沒有急著追擊,他靜靜戰立,握刀的手一動都不動,他如此恐懼不能報仇,以致于再次確認了面前這人就是殺父仇敵。

    齊猴子在地上翻身站起,也沒有著急進攻,他一樣靜靜的無畏的迎著對方的那可怕的眼神,臉上線條剛毅如鐵,心中確認了自己和他只能一個人活著離開,不管有沒有真正的仇恨,這個理由已經夠他殺掉對方了。

    右手緩緩的握住了左腰的大菜刀刀柄,齊猴子的眼楮好像可以透視般,蕭翰的骨骼、關節彷佛在眼里浮現了出來,他盯著對方的幾個節點︰膝、肘、腕、肩、踝以及脖子,心道︰“少爺,讓你做個斷肢鬼吧!本想留你全尸,但真遺憾!”

    齊猴子冷酷的想著,用手猛地一拔菜刀。

    然而半個身子一抖,竟然沒拔出來!

    “嗯?”齊猴子愣了一下,第二次用力拔刀。

    在他的大力下,整個腰帶都勒緊了甲,刀鞘都往上挪到肋部了,但那菜刀好像長在了刀鞘里的蘿卜,愣是沒拔出來!

    “我***草!怎麼回事?”大驚失色的齊猴子顧不得用仇恨的眼神回瞪蕭翰了,他一手握住刀鞘,一手奮力抽菜刀,但是那菜刀好像鐵鑄一般紋絲不動,就是拔不出來!

    原來齊猴子為了顯示自己菜刀的威猛,故意不去擦兵器上血,打完如此多戰斗,那大家伙上早已鮮血淋灕,他又為了瀟灑威風,毫不在乎的插回刀鞘,那刀鞘也是趕制的,做得很窄,刀上的血和刀鞘黏在了一起,血液干涸後,菜刀面積又寬,以致于簡直好像涂了膠水,牢牢地把大菜刀和刀鞘黏在一起,他倉皇間怎麼可能拔刀出鞘?

    就在這時,那邊蕭翰沉默著挺刀已經沖了過來,齊猴子一手握著刀柄,一手摁著刀鞘,滿頭冷汗的抽著那該死的刀,急得不停跳腳,但是那刀蹲在刀鞘里紋絲不動,看著蕭翰殺過來了,臉色蒼白如雪的他嚎叫了一聲︰“草!不會吧?!”

    刀光如雪,橫掃了過來。
mk2257 發表於 2010-12-16 21:14
10 英雄做派(1)

刀光已至,窮極無奈之下,齊猴子放脫了菜刀的刀柄,轉身就逃。

    一時間,他竟然也陷入和三狗一樣的境遇,赤手空拳的他,在蕭翰的怒血狂刀下,像一隻耗子被趕得在樹林裡四處亂竄。

    蕭翰完全佔據上風,得勢不饒人,先前的忍耐,在此刻化作了求成心切,刀如電閃瘋狂的追著齊猴子劈。

    而齊猴子的懼怕,卻在屁滾尿流的亂滾亂竄中,漸漸卻變成了怒火——就是這個傢伙的老爹殺了我娘,老子竟然被殺母仇人追得亂跑?老子不欠你的,他欠我的!難道現在卻也要被這種自己的仇人砍死?那豈不是死得毫無尊嚴?!

    想著,齊猴子猛地弓著腰拉住了一棵碗口粗的小樹,藉著那一拉的力量讓自己閃開背後又一次兇狠劈砍,他拽著樹,順勢繞了半圈,已經成了隔著樹和蕭翰面對面的態勢。

    而蕭翰早已急不可耐的想取了這殺父仇敵的腦殼,二話不說,對著蹲在地上腦袋和自己腰齊的猴子劈頭就是一刀,齊猴子幾乎是一手拉著樹,其他三肢著地以跪著磕頭的姿勢避開這一橫劈。

    沒想到蕭翰劈空齊猴子,發力太猛,一刀劈進了樹裡,僅僅靠餘力,就劈進了那樹幹的四分之三深。

    怒目看著齊猴子,蕭翰大吼一聲,一擰刀柄,刀身轉動,樹幹發出一聲咯吱的呻吟,馬上被拗斷,蕭翰抽刀出樹,就要繼續砍殺。

    然而齊猴子從跪在地上磕頭的姿勢奮力抬起頭來,看到的正是蕭翰刀被卡在樹幹裡,趁著這喘息之機。

    齊烈風一咬牙,在地上如蛤蟆飛撲一般一蹬雙腿,全身衝前,冒著自己被一刀劈成兩截的危險,撲入蕭翰手臂長刀和肋骨之間的空隙,一把抱住了蕭翰的腰,把他仰面仆倒在在地。

    兩人馬上在地上扭打成一團。

    蕭翰力大,但是齊烈風摔技驚人,一開始他的左手緊緊握住蕭翰的右手手腕,扼住那把刀,幾下翻滾把蕭翰壓在身下,剛騎上去,臉上就挨了蕭翰一拳,齊烈風扭頭吐出一口血漬,回過頭來,一拳回敬在蕭翰臉上。

    「你這個畜生!」蕭翰被齊猴子騎住怒不可遏,猛地一挺腰,一膝蓋撞在齊猴子尾椎骨上,把他從自己頭上撞飛了出去。

    齊猴子即便摔在蕭翰頭前地上,仍牢牢握著蕭翰的右手手腕,兩人同時一躍而起,卻拉著手面對面,看了瞬間,同時揮拳猛擊對方面門。

    蕭翰即使是左手拳也勢大力沉,然而齊猴子根本不想和他拼拳頭誰硬,而是身體一矮,又從他拳頭下衝了進來,右手摟腰,腳下使絆子,唰的一下把蕭翰撂跤在空中,摔翻了半圈,又重重的把他摜在地上。

    而手腕還死死扼在齊猴子手裡,整條胳膊差點被擰散,疼得蕭翰不由自主的撒開了手,長刀咚的一聲落地。

    說時遲那時快,蕭翰落地砸起的土霧還沒消散,齊猴子一手拉住他的右腕,一手提著他的發髻,又把他拽了起來。

    「草你個雜….」滿面是土的蕭翰剛睜開眼又就朝齊猴子伸手抓來,齊猴子一下繞到他背後,一拽他的手臂,反手摁在了他自己背上,順著蕭翰發力的方向,摁著蕭翰的後腦勺猛地一推。

    「咣」的一聲,空中頓時飄滿枯黃的樹葉,齊烈風把蕭翰的腦門重重撞在一棵樹幹上!

    接著齊烈風又把腦門血流如注的蕭翰拉了回來,仍然箝制著蕭翰的右腕,右手幾拳全狠狠打在他臉上,嘴裡冷笑道:「你這個兔崽子,我以前從來沒有贏過你!你以為我真打不過你嗎?雜種!現在知道誰厲害了嗎?」

    「啊!」搖搖擺晃的蕭翰翻了翻眼皮,忽然一聲大吼,整個身體猛地朝近在咫尺的齊猴子撲來,腦門「咚」的一聲撞上了齊猴子的口鼻,整個人壓了過來,齊猴子馬上被撲翻在地。

    臉上挨了抽疼的一擊,才把他從口鼻流血滿眼是淚的狀況下打醒了,他睜開眼,看到面目猙獰的蕭翰騎在自己胸膛上,又是一拳對著他的臉打了下來。

    「你媽的!」齊猴子奮力一扭脖子,閃開了腦袋,蕭翰那一拳打在了土地上,趁著那一拳砸起了嗆人的土霧以及帶給蕭翰的巨疼,齊猴子一手伸出掐住了蕭翰的脖子,往外猛地一拉,把蕭翰從自己身上掀了下去,接著他翻身又騎在蕭翰身上,二話不說對著口鼻就是兩拳。

    此刻,兩人都渾身是土,滿臉是血,吼叫連連,揮拳亂打,分不出彼此,連猙獰的眼神都似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就在這時,齊猴子只覺的有人一把拉在自己肩膀上,把自己一下子摔在了地上,齊猴子已經紅眼了,哪裡肯放手,坐在地上就朝那人揮拳打去,那人卻一下閃了開來,一條胳膊勒住地上蕭翰的胸膛把他拉得站立起來,雙腳腳跟還搭在地上,就這樣拖著蕭翰奮力朝一瘸一拐的朝林子裡跳去,還不忘回頭叫道:「猴子!對不住!」

    「張士德?!**的又回來幹嘛?」齊猴子坐在地上看著那衝進戰團的人不是張士德是誰,他破口大罵,罵著站起來又要追上去。

    張士德一手拖著蕭翰,回過身來,手裡長刀對著齊猴子胸膛挺出,叫道:「猴子!我忠義不可兩全,不要逼我!」

    「你媽的!碰到蕭狗崽子講忠心?剛剛在山上怎麼不和我講忠心,要講義氣了?」齊猴子氣得鼻子都歪了,但是張士德雖然一腿鮮血淋漓,但他手裡有刀,齊猴子不敢上去,只好一邊用手背擦著口鼻的血和泥,一邊低頭找蕭翰掉在地上的刀。

    然而他剛低頭,就聽到前面一聲驚叫,抬頭一看,卻是張士德仰天一跤摔倒在地上,而他懷裡的蕭翰卻斜著撲了出去。

    順著蕭翰撲去的方向,齊猴子抬眼一看,頓時急了:那裡地上正躺著一把出鞘的刀!

    「草!」齊猴子低吼一聲,也朝那把刀衝去,就算撿不到,也要把蕭翰撲倒在地,不能讓他拿著刀砍自己。

    兩人箭一般的斜斜對著朝那把刀衝過去,齊猴子還是慢了一步,眼見蕭翰一躍而起,飛躍一段距離後,空中兩手撐地,手掌正好壓在刀柄上,等他一個前滾翻站起面對自己的時候,已經長刀在手,而且和自己拉開了相當的距離,自己根本無法衝近身來用格鬥摔技!

    齊猴子堪堪停住腳步,臉色煞白,隨後馬上小步後退。

    而前面的蕭翰則呲著牙,挺刀一步步朝他走來。

    然而就在此時,草地上一物一動,似乎蛇一般,忽然別住了蕭翰的腳,蕭翰眼裡只有齊猴子這個殺父仇敵了,哪裡料想腳下面會被什麼東西絆倒,一下不防禦,驚叫一聲摔倒在地上。

    說時遲那時快,草地上豹子般竄起一人,一下從蕭翰手裡奪下刀來,接著拉著蕭翰的發髻猛一發力,把他生生的拉跪在了地上,刀光一閃,那刀刃就架在了他脖子上。

    看見蕭翰背後那人,齊烈風又驚又喜,叫道:「三狗,你還活著?我還想著為你報仇呢!」

    「靠你?那肯定死了!」三狗悻悻的一撇嘴,看了看手裡的蕭翰,表情頓時猙獰,手上一用力,刀馬上切進了蕭翰的皮膚,血瞬間就沿著刀刃就流了出來。
mk2257 發表於 2010-12-16 21:15
10 英雄做派(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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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齊烈風出現的時候,三狗被蕭翰砍了一刀,但齊猴子卻不知道蕭翰受的影響比三狗更大。

  任誰在揮刀猛劈正面敵人的斬殺之中,突然側頭盯著另外的人,那刀法肯定受影響。

  蕭翰就是如此,光看齊烈風了,以致於刀砍的範圍比正常時候短了一寸,這一寸就讓謝家侯逃出生天,他雖然正面被劈,但是躺在地上的他發現自己竟然一點事沒有。

  然而他不知道蕭翰是誰,以及和齊猴子不共戴天的關係,只想前邊有個狂徒提著刀亂晃,自己要是站起來,那狂徒就有兩個選擇:劈全副武裝的齊猴子,或者劈手無寸鐵的自己;傻子都知道會選自己來剁成肉串(其實是他自己肯定會這麼選),所以乾脆裝死好了!

  這樣的話,萬一齊猴子撐不住,自己還可以拔腿就跑。

  所以謝家侯根本就不站起來幫齊猴子,而是全身一動不動,躺在地上正兒八經的裝死。

  裝死到現在,看齊猴子把蕭翰壓在身下亂打,三狗本來打算站起身來去打掃戰場了,沒想到山上又咕嚕咕嚕滾下個人來,三狗立刻又躺平繼續裝死。

  剛剛這「屍體」從眼睛縫裡看蕭翰和張士德都拿了刀,就齊猴子不知是腦子進水了還是什麼,就是空手不用腰裡的大菜刀,完全落了下風。

  「就算那是把菜刀,你也拔出來啊!」三狗心裡都替齊猴子著急,看自己再裝死,搞不好齊猴子真死了,那時候蕭翰他們要是過來給自己這「屍體」補刀,自己可就哭死了。

  所以這地上的「屍體」趁蕭翰不防備,突然發難,一下放倒了蕭翰,反而搶刀制服了蕭翰。

  看三狗要殺蕭翰,齊烈風一愣,伸手道:「你別動手!這傢伙是我的殺母仇人,我來宰了他!」

  「狗賊!狗賊啊!」蕭翰看著齊烈風,脖子感到巨疼,動彈不得,知道今天命喪於此了,不由得大怒大悲,仰天怒吼起來。

  「你才是狗賊!你全家都是狗賊!」齊猴子回罵道,他氣得渾身發抖,看自己手裡空無一物,就低頭找石頭一類的東西,要去打死蕭翰。

  「你菜刀不用嗎?你這個大傻……小心!」三狗本來指責齊猴子愚蠢,但話沒說完,突然變了臉色,大吼起來。

  「你說什麼?」齊猴子驚訝的抬起頭,這時只覺背後一陣疾風撲來,一條壯實的胳膊勒住了自己胸膛,剛想反抗,接著脖子上一涼,齊猴子慢慢的放下了手,他竟然亦是被一把鋼刀架在了脖子裡。

  齊猴子齜牙咧嘴的用餘光看了看後面那個人,咬牙切齒道:「好你個張小三,我放了你,你這麼對我?」

  「我真沒法了!猴子!」張士德在齊猴子耳後低低的說道:「對不起你了!兄弟!」

  從背後拿刀架在齊猴子脖子上的自然是張士德,前面幾步遠,是謝家侯拿刀架在蕭翰脖子上,一時間四個人竟然分成兩組,互相握著對方人質對峙,彼此大眼瞪小眼,都動彈不得,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放了少爺!我就放了你們寨主!」張士德對對面的三狗喊道。

  「放屁!你放了齊猴子,我饒你這個瘸子不死!」三狗針鋒相對的吼了回來。

  跪在地上的蕭翰高高抬起下巴,讓自己的喉結在鋒利的刀刃前有更多的空間顫動,他看著齊猴子和張士德大吼道:「士德,不要管我!立刻殺了齊猴子這個畜生!那我死了也開心了!」

  三狗和張士德面面相覷,自然沒有人動手。

  而對面的齊猴子一聽,不由得火冒三丈,心道:「我他媽的能比這狗種軟蛋?」他也衝著三狗吼道:「三狗!立刻宰了這個蕭家狗崽子!你不要在乎我!我要為我娘報仇!」

  三狗嘴角一仰,表情嚴肅的看著齊猴子,問道:「你確定?自願換命?」

  「草!這個王八蛋不會真這麼幹吧?」看三狗那嚴肅的眼神,以及想到要是他宰了蕭翰,張士德宰了自己,他就可以輕鬆的宰掉受傷的張士德,四個人裡就他會輕輕鬆鬆的站著離開這片樹林,這豈不是正合這個財迷的心思嗎?

  想到這裡,齊猴子頭上冷汗汩汩而下,他嚥了口唾沫,看著前面的三狗,結結巴巴的說道:「啊…啊…我…再想想啊…別著急動手……」

  「你大爺的!」三狗勃然大怒,手指指著蕭翰的太陽穴叫道:「你今天害的我倒霉死了!看看人家視死如歸,你媽的就不能視死如歸一次嗎?」

  「視死如歸你個頭!還不想法救我?!」齊猴子氣急敗壞的叫了起來。

  「一起放人!」張士德大吼道。

  三狗冷冷的打量了一下張士德那條血流如注的腿,冷笑道:「你想得美!」

  然而片刻後,三狗眼珠一轉,臉上頓時笑瞇瞇了,他看著張士德說道:「都是老熟人了,也可以!這樣吧,我數一二三,大家一起放人?」

  「嗯?這小子怎麼突然變臉了?」張士德就盯著對方眼神呢,感到對方有詐,突然想到一旦同時放人,四個人只有兩把刀,一邊一把,自己這邊是少爺和自己,對方是齊猴子和那個叫三狗的。

  對方兩人都是能打的高手,而自己已經受了傷,根本就沒法戰鬥,那就是少爺要一人單挑對方兩人!

  少爺幾乎是必死無疑!

  這就是說即便放人,自己這邊也是必死無疑的!

  想到這裡,張士德滿頭冷汗順著脖子往下流,架在齊猴子脖子上的刀都在哆嗦,那邊三狗已經不耐煩的叫了起來:「我說忠心耿耿的小哥啊,怎麼不說話?不是你要同時放人的嗎?」

  張士德無法回答,幸好這時,山坡上一陣亂響,一個人叮叮噹噹的滾進了林子,等他連滾帶爬的起來,看清林子裡四個人的模樣,不由目瞪口呆。

  四個人看著他也目瞪口呆。

  來人自然是王五六,但是這個人因為實在太不起眼了,好像是個乞丐或者標準的奴僕一般,以致於在場子裡四個傢伙眼裡好像是隱身人一般,都不知道他能幹嘛,和路人差不多。

  這樣的人怎麼跑回來了?來幹嘛?

  王五六驚訝的看著四個人那劍拔弩張的氣氛,看看這邊,又看看那邊,突然在兩組人之間跪下,連連磕頭大叫:「我們再也不敢了,各位收了兵器!放我們走邊好!」

  「收了兵器?你以為我們下棋呢?哪涼快哪呆著去!趕緊滾!」三狗為之氣結,不由吼了一聲。

  然而就趁王五六干擾了一下的時機,張士德看了看面前的齊猴子,輕輕歎了口氣,他已經有了主意,雖然這個主意極其地冒險,極其的一廂情願,但除此之外,無計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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