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三朝元老 作者: 醉入玄皇 (連載中)

mk2257 2011-2-21 21:36:5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9 35885
mk2257 發表於 2011-2-21 21:57
正文 022章 【兄弟情,豪言壯語】
作者:醉入玄皇
    王令儀心裡清楚的很,現在的王義再也不是以前那個王義,他可以治好陳二黑他娘的失聰症,老朱的打嗝兒病,難道連還不會給自己開一個治療跌打創傷的藥劑嗎?

    王義回到家中之後,果然開了一副藥劑,專治跌打創傷,實際後世的雲南白藥和紅花油,其中也包含著這樣一些藥材。比如說:紅花、大黃、白酒、柴胡、當歸、赤芍、白芍、松子、五靈脂……從他們四人的傷勢來看,並不怎麼嚴重,這也許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實際上,這打屁股也是極有學問的。在明朝稱之為“廷杖”,這種“特產”可不是大眾印象中的那樣簡單,用直白的話說,它是一項極具“技術”的刑罰,同時也是較為嚴酷的刑罰。

    王祖成他們用的是扁擔,官府之中如果用這種刑罰的時候,是用很大的棍子,足有碗口那般粗細,古人對於這種刑罰有極為形象和直白的描述——小杖則受,大杖則走。而執行廷杖的人,大都是明朝著名的另一特產,同時也是大家耳熟能詳的一個機構——錦衣衛。這些人打屁股的力度和方法都是極為考究專業的,沒有什麼意外,二十杖下去,基本就能要了人命。如果大家有興趣不妨查查錦衣衛練習廷杖的方法,保證大家打開眼界,這裡就不多說了

    如果不是王令儀及時出手相救,誰知道王祖成和余氏把他們打成什麼樣子才滿意。就算王義、董飛和李光頭他們受得了,李氏又怎麼受得了呢?余火散去,王義覺得剛才對待王令儀的確稍顯刻薄了一些,畢竟這些本和她就沒有一丁點的關係。仔細想想,清晨人家不是還一口一個哥哥的喚自己呢嗎!?

    也許,我該和她去道個歉,王義心想。

    “大哥,想什麼呢?藥方寫好嗎?”董飛是他們四人之中被打的最少的一個,所以抓藥這個艱巨的任務,自然就由他去完成了。

    想的正出神的王義回頭對董飛笑了笑,遞給他藥方,說道:“去吧!小心一些。”

    李光頭爬在床上,皺眉說道:“大哥,家裡又不是沒有跌打藥,何必花那個冤枉錢。”

    “就是M是!兒啊!我們快把董飛叫回來吧!”李氏站起身子,正要走出去喚回董飛。王義一下子站起身子,扶著李氏,說道:“娘,您快坐下。”

    適才李氏拼死保護自己的舉動,王義到現在還歷歷在目,心裡覺得暖暖的,他笑著說道:“娘,我抓的這些藥,比那些管用,好起來也比較快。”

    如果以前的王義說這話,李氏和李光頭絕對不會相信,但現在不一樣了,他們兩個人可是親眼見過王義出手救治百姓的經過。那樣的疑難雜症都能治得好,更何況這些皮外傷呢!

    董飛抓回藥之後,王義親自熬制,然後給他們各自服下,還餘下一些藥渣滓,拿一塊兒抹布包裹起來,直接敷在傷口之上,疼痛就會感覺減輕很多。但如果扁擔換成了殺威棍,那就另當別論了。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對於這場風波,李光頭、董飛和李氏表現的並不那麼激烈,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似地。照樣有說有笑,其樂融融。王義在一旁附聲笑語的時候,心裡不由覺得甚是苦悶,覺得這就是古代那些所謂“下人們”的生活,逆來順受,這種冤枉虧他們早已習慣。

    王義和李光頭從懷中掏出雞腿,雞翅,還有專為董飛準備的雞皮。李氏親自燒了幾道素菜,還有董飛買回來的那些白酒,稍微剩下一些,王義、董飛和李光頭各自添了一點,這也算是一頓比較豐盛的饕餮大餐了。

    簡陋的屋外墻角邊還積著一些白雪,月光照射在上面,散髮著美麗的光暈。家中昏暗的燈光下,四個人把酒言歡,有說有笑,完全把之前的苦悶一掃而空。王義回頭看著門外寒風呼嘯,零零星星的雪渣滓在空中肆意飄舞,這種溫暖和寒冷的反差,使他覺得,此時此刻,他真的很溫暖,很幸福。

    …………

    …………

    就算王義等人被打的屁股開花,王祖成和梁天昊也絕對不會讓他們在家休息養病。所以,翌日清晨,他們三人全被派到田莊,負責那些比較苦重的營生。

    好不容易熬到午休,三個人湊到一起,以天為被,以地為席,齊刷刷躺成一排。開始的時候,他們三個人一句話都沒說,只是呆呆的望著天空。王義覺得,不管怎麼樣,古代有一點最好,那就是空氣,天空中的那種自然的藍色是二十一世紀不曾見到的,白雲就像是神形各異的動物飛禽,在空中自由飄動。

    三個人一直沒有說話,肆意享受著短暫的午休。就在這個時候,王義突然說道:“二弟,三弟,你們心中最大的願望是什麼?”

    李光頭和董飛雙眸轉來轉去,搜腸刮肚,想了一會兒,李光頭側著身子,用胳膊支撐著腦袋,笑著說道:“我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娶個像方姑娘那樣的女人做我老婆,不僅漂亮,而且還心善。能照顧我和我們的娃。”

    王義發出一連串的笑聲,李光頭看著對方,有些不解,問道:“大哥,你笑啥?難道我說錯了?”

    王義明白,像李光頭這樣的農民心中只想過上踏實的日子,有個女人幫忙照顧家,解決了自己的後顧之憂,他們這些個男人就能在外面努力掙錢。

    王義搖頭說道:“沒錯……三弟,你呢?”

    董飛望著天空,圓圓的臉上始終掛著笑容,仿佛很愜意的在享受著凜冽而過的寒風,他說道:“大哥!我想做官兒,為民請命的那種好官兒,就如海瑞海大人那樣的清官兒。”

    李光頭一下子躺直身子,摸著他那一毛不拔的光腦袋瓜子,說道:“拉倒吧!做什麼官兒呀!你現在連個秀才都不是,怎麼做官兒?再者說了,當官兒的沒有一個好秧子,全是壞蛋……你看王林正,他就是一個恃強凜弱的孬種,如果沒有皇帝老子給他撐腰,他連屁都不如。”

    李光頭說的不錯,明代的官兒不是那麼好做的,咱先不說做不做什麼清官兒,就那些繁瑣的入學考試,依靠董飛現在的水平是絕對當不了官的。因為明代以前,學校只是為科舉輸送考生的途徑之一。到了明代,進學校卻成為了科舉的必由之路。而所謂秀才,也稱為“生員”,只有進入學校,成為生員,才有可能入監學習或成為科舉生員。明代的府學、州學、縣學、稱作郡學或儒學。凡經過本省各級考試進入府、州、縣學的,通稱生員,俗稱秀才。

    董飛對李光頭的觀點顯然不贊同,皺眉說道:“誰說做官兒的都是壞蛋?海瑞海大人就是一個清官,做官好不好,清廉不清廉,是因人而異的。如果我以後做了官兒,就想海大人那樣,做一個好官兒,清官兒,為百姓踏踏實實辦好事。”

    王義覺得董飛的出發點是好的,但思想過於天真。實際古代很多做官的,一開始都想著要做一個流芳百世的清官,誰都不想遺臭萬年。但是當他們面對宮廷的明爭暗鬥、各種各樣的權利和金錢誘惑的時候,之前他們的理想會被炸的灰飛煙滅。

    董飛說的沒錯,海瑞是個清官兒,清的什麼程度?在海瑞死後,好友僉都御史王用汲為他收屍的時候,遍尋海瑞住處,只找到幾件打著補丁的破衣服和幾口裝著破衣服的破箱子。海瑞的官兒多大,放在現在,二品南京都察院右都御史那可是正部級幹部。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但是他的全部財產也只是幾件破衣服和幾口破箱子。但,畢竟海瑞這樣的人是極少數的。就連明朝萬歷年間最出名的首輔張居正也不能免俗。

    李光頭和董飛吵著吵著,看王義一直沉默不語,有點奇怪,怎麼你問了我們,我們回答了,你卻不回答呢?李光頭忍不住問道:“大哥,那你以後的願望是什麼?”

    王義雙手被向後腦,愜意的躺在硬邦邦的土地之上,望著蔚藍的天空,嘴角微微翹起,說道:“你是問我昨天呢?還是今天?”

    董飛不解道:“有區別嗎?”

    王義“恩”的一下站起身子,走了兩步,忽然一個轉身,低頭看著二人,說道:“當然有區別……昨天晚上我想了一宿,最大的願望就是離開千戶大宅,離開這豬狗不如的生活。”

    李光頭搶著問道:“那今天呢?”

    “今天?”王義深呼一口氣,大笑三聲,雙眸之中散髮著凌厲的寒光,眯著雙眼,恨聲說道:“我不僅不離開千戶大宅,就是他們趕我走,我也不走。我要留下來,和余氏鬥,和王祖成鬥,還有和那個死老頭王林正鬥,我要做上朝陽堡千戶的寶座,然後大規模開墾荒地,使朝陽堡成為全天下最富庶的地方。”
mk2257 發表於 2011-2-21 21:58
正文 023章 【龍骨廢,開荒引水】
作者:醉入玄皇
    李光頭和董飛先是呆呆的看著成竹在胸、慷慨激昂的王義,然後暗自搖頭,心想他的這些願望,比起董飛當官兒的想法還要不靠譜。作為兄弟,兩人實在不想在這個時候潑王義一頭冷水,但又覺得還是提早勸勸對方是好的,總比一輩子背著這個毫無意義、虛無縹緲的夢想而惹出什麼禍端要來的好。

    李光頭坐起身子,抓起一把黃土,說道:“大哥,你說的大面積開墾荒地,難道說的就是這裡?”

    王義低頭看向董飛和李光頭,見二人表情沮喪,點了點頭,說道:“對啊!怎麼了?”

    李光頭一下子把掌中黃土甩在地上,指著遠處的大片土地,說道:“大哥!不是兄弟寫你……只是……哎!你看看這裡,除了荒地,還是荒地。就連萬壽河的水都乾枯了,哪來的水澆田?”

    董飛微微抬起頭,由於冬日的照射,不得不眯著雙眼,看著王義說道:“大哥,二哥說的沒錯兒……也不知道是為什麼,這幾年很少下雨,導致咱們朝陽堡嚴重缺水,而那些所剩無幾的河水又無法引到各處田地,久而久之,自然就成了荒地。你說你要大面積開墾荒地,除非說動老天,讓他老人家哭上一場,否則,這些荒地根本就不可能成為肥田。”

    李光頭和董飛說的這些,王義當然清楚,上次與他們二人來這裡,可不是遊山玩水的,為的就是視察一番,看看這裡的實際情況到底惡劣成什麼樣子。結果,就和他在書上知道的一樣。他笑了笑,坐在董飛身邊,說道:“你們說的這些我也知道,現在咱們這兒最根本的原因就是缺水,只要把這個問題解決了,荒地自然能變成肥田。”

    李光頭歪著嘴,說道:“說的倒容易……你難道真的祈求老天爺給你降水不成?”

    王義湊到李光頭身邊,拍了拍對方肩膀,說道:“老天爺不幫咱,咱能自個兒想辦法。”

    董飛看王義一副把握十足的模樣,也來了興趣,不禁問道:“什麼辦法?”

    王義重新站直身子,提了提褲子,看著遠方,伸出右手,仿佛在指點江山一般,說道:“咱們這田莊缺水分為兩種情況。一種是田地靠近河邊,因河水乾枯,河岸過高,水車無法引水上岸,或是引上的水量極少,以至守著河水無法灌溉田地。二種是那些不靠近河邊的田地,沒水,自然就拋荒了……三弟,你說咱們堡內現在用的什麼水車?”

    “龍骨水車。”

    王義擺了擺手,接著說道:“龍骨水車引水位太淺,對於現在咱們堡內的狀況,已經不足為用……哥哥我想出了一個更好用的大水車,引水可達六、七丈之高,足夠滿足河邊田地所需。”

    董飛驚呼道:“六、七丈?那麼高?”

    李光頭在旁不屑道:“大哥就會吹牛,水車哪能引那麼高的水,我們從未見到過。”

    王義也不生氣,反而更加得意,說道:“你們自然沒有見到過,就連整個明朝也沒幾人見過……這種水車不僅引水很高,而且還不用人力和畜力,只要有水流動,它自個兒就能運作起來。”

    董飛驚奇道:“這麼神?”

    王義說的這種神奇玩意兒其實就是筒車,特別是以黃河大水車為參考。之前與李光頭和董飛來到田莊視察之後,王義就發現了朝陽堡嚴重缺水的問題,回家冥思苦想,終於讓他想出了這麼個辦法。其實筒車這種東西在唐代就已經出現,只是董飛和李光頭孤陋寡聞,少見多怪罷了。

    董飛感覺王義說的頭頭是道,不像是信口開河,急忙問道:“大哥,這種奇特的大水車叫什麼名兒?”

    王義想了想,不能像其他人那樣,不僅盜用人家的只是產權,還用自己的名兒命名,他笑道:“叫黃河大水車。”

    黃河大水車,又稱為蘭州水車,又叫"天車"、"翻車"、"灌車"、"老虎車"。是明朝嘉靖年間,即公元1556年由蘭州人士段續發明的。只因當時蘭州地處亞歐大陸腹地,具有帶狀盆地城市的特徵,乾旱少雨。黃河自西向東穿城而過,河面距地面有十多米至二十多米落差。所以段續就根據當地的地理環境,發明了黃河大水車,由此帶來了豐富的天然水力資源。

    李光頭在旁默不作聲,但越聽越覺得王義仿佛腦袋裡早已裝滿了這種水車的知識,只是在等待時機開展而已,想到此處,他不禁問道:“大哥,你說的這黃河大水車聽著倒像那麼回事,問題是,你能想到,不見得你能做出來啊?”

    也難怪董飛和李光頭沒有關於筒車的概念,當時古代信奉男耕女織。先不提他們二人才十幾歲,從沒出過山西,就說當時經濟發展緩慢,交通閉塞,科學技術得不到最大程度的推廣,全國上下可以說都是閉門造車。當時要不是段續游離大江南北,發現西南地區有很多地方都用筒車汲水灌溉,想到自己家鄉的地理環境,他也不可能憑空製造出具有跨時代意義的黃河大水車。

    王義看二人對於自己的計劃有興趣,說道:“走!我們去河邊。”

    三人來到乾涸過半的萬壽河河岸,王義說道:“黃河大水車酷似咱們莊上的那些車輪,只是比它們大很多,最外面可以稱之為‘輪盤’,或者叫做‘輪輻’,輪輻中心是合抱粗的輪軸,輪軸周邊裝有兩排並行的輻條,每排輻條的盡頭裝有一塊刮板,刮板之間掛有可以活動的長方形水鬥。水車設有輪子,輪子兩側築有石壩,其主要用途,一是為了固定架設水車的支架,二是為了向水車下面聚引河水。”他指著萬壽河說道:“水車上面橫空架有木槽,水流推動刮板,驅使水車徐徐轉動,水鬥則依次舀滿河水,緩緩上升,當升到輪子上方正中時,鬥口翻轉向下,將水傾入木槽,由木槽導入水渠,再由水渠引入田間。”

    李光頭和董飛見王義手舞足蹈,一會兒指著萬壽河,一會兒又回頭指著大片荒地,每說到他們不理解的地方,王義總會繪聲繪色的給他們慢慢講解,把其中比較專業的術語,描述成他們日常見到的東西。這樣一來,他們二人聽起來就容易懂了。

    聽到王義的講解,李光頭和董飛真可謂是茅塞頓開,驚訝之餘,發現對方越來越不一樣了。前些時候會對症看病,現在居然對農業畜牧也有這般見識,還能想出這樣的灌溉工具。

    李光頭打心眼兒裡消除了對王義本事的懷疑,他轉身問道:“大哥,就算你能製造出黃河大水車,但是你只能解決靠近河岸的田地。說起來,這些田地大部分都是王林正那死老頭兒的,更何況這些田地也並不怎麼荒涼。雖說你這黃河大水車能引水高達六七丈,也無法使引上來的水,盡數流進其他莊戶的田地,說起來,大部分的荒地都不在這裡。”

    王義大笑道:“二弟,看來你也覺得我大哥的辦法可行!”他看到對方雙頰通紅,有些不好意思,接著說道:“水流不到其他田莊,我們可以引地下水。”

    董飛皺眉說道:“地下水?大哥,你難道想鑿井?”

    王義點頭說道:“對就是鑿井。”
mk2257 發表於 2011-2-21 21:59
正文 024章 【鴻鵠志,只欠東風】
作者:醉入玄皇
    董飛道:“可是大哥,那些田地也有井,只不過都已乾涸,就算你再鑿,還不是乾涸嗎?又有什麼用?”

    王義說道:“三弟,大哥這井可不比之前那些井。我鑿的井大約有五六丈,大則可達六七丈,如此深的井,保證地下水可以源源不斷的流出,而且,我也有辦法把深井中的水給他引上來!”

    李光頭和董飛又一次露出了驚訝的表情,要知道,朝陽堡內到處都是井,只是最深的也不過兩丈有餘,最多三丈,算起來還不足十米。而王義說他要鑿六七丈的水井,也就是說他可以把二三十米深的水從井下引上來。比起具有概念性質的黃河大水車來說,這種深水井說法更讓人沒法接受。

    也難怪,中國北方在秦漢時鑿井灌田就比較普遍。唐代就開始應用水車提犬水。不過大多還是傳統的“■轤把”井。靠人工轉動■轤把水提上來。深度一般只有幾米,屬於淺水層的水井。這種井打水時費時費力,水質容易污染,而且水質較苦,最重要的是井水容易乾枯。

    但後世的一些深水井,深達十幾米,數十米是很常見的,特別是那些機井,往往深達百米。就是後世的手壓機井,俗稱的洋井,最少也是水深十數米。

    手壓機井在農村一些地方比較容易見到,就是那種按住鐵把,一壓一壓的,水就源源不斷地出來。這種手壓機井好處很多,而且由於是從深處取水,水質良好,水味清冽甘甜,比那些淺井出的水好多了,據說是20世紀初外國僑民傳入中國的新鑿井法,當時就很受歡迎,目前這種手壓機井在我國一些偏遠地區或一些農村中仍在使用。

    不說水味如何,重要的是這種手壓機井可以將地底更深處的水引上來,又取水方便,大可滿足乾涸田地的需求。想必在朝陽堡,這種深達十幾米的手壓機井已經能滿足許多田地菜園或是百姓的用水需求了。對於在一些地下水較深,連深達十幾米的手壓機井還不能從地下取水的話,王義準備開挖深達二、三十米的深水井。採用改進型的龍骨水車,利用畜力將深處的水引上來。此時大明朝的龍骨水車,如果在整體上的穩定性較好的情況下,約可將河水提升到3-5米的高處。而王義這種改進型的龍骨水車,利用畜力的話,可將深達二、三十米的井水汲引上來。足以滿足所有幹涸田地的需求。當然,那種深達百米的機井,在大明朝就不用想了,那種機井,就是在後世,也是用大功率的水泵將水抽上來的。

    董飛想了想說道:“大哥,就算你能把水從地底引上來,但是那麼多的荒地,地下水夠用嗎?”

    王義不加思索,答道:“夠!”

    如果王義沒記錯的話,現在的朝陽堡地下水資源可是非常豐富,地下水儲量達到七千多萬噸,地下水水質大都為重碳鈣鎂水,適用於飲用和灌溉。這麼多水,就算全堡有軍民數萬人,也足以滿足數百年之用。雖然眼下大明朝是小冰河時期,地表缺水,到處赤地千里。不過此時地下水還是非常豐富的,沒有經過後世大規模的工業用水,這地下水資源是再純淨不過了。

    不說在朝陽堡,就是大明其它地方也是一樣。單靠地下水,整個北方就完全可以渡過難關,等幾十年後小冰河時期過後,天氣回轉正常,自然可以快速充沛補充足地下水。其實單只農業灌溉和生活用水,並不似後世城市化和工業用水那麼恐怖與需求量大。

    不管是黃河大水車,還是手壓機井,王義說的都是頭頭是道,完全不見遲疑之態。李光頭和董飛發現,現在的王義,已經遠非他們兩個人可以比擬的。不說王義講的這些計劃能不能實現,就從人家能有這個想法,就已經很不簡單。

    李光頭大笑道:“哈哈……不虧是我李光頭的大哥,果然了得……大哥,我支持你!”

    “好!”

    董飛附和道:“大哥!我也支持你……你製造的黃河大水車和那個可以把水從幾十米的地底引上來的裝置,只要得以施行,然後造福百姓,使得朝陽堡重現生機的話,看王祖成和王林正還怎麼小瞧你。”

    “三弟說的對!”李光頭屬於熱血男兒,越想越是興奮,說道:“說不定哪天王林正發現那個王祖成實在不爭氣,就會改變主意,讓大哥你認祖歸宗。畢竟大哥有本事,又能治病,又會製造農業工具,豈是那個紈褲子弟可以媲美的……哈哈……到那時,大哥你也許真能取而代之,成為朝陽堡下一任千戶。”

    王義也是這麼想的,朗聲說道:“好!說的好!只要大哥我當了朝陽堡千戶,你們的願望我就有機會幫你們一併實現了!”

    李光頭呲牙咧嘴,笑道:“大哥,你說的是真的?你答應給我找一個和方姑娘那樣的婆娘?”

    “當然!”

    董飛不解道:“那我呢?莫非大哥可以讓我做官不成?大哥,你是當千戶,可不是吏部尚書。”

    王義大笑道:“哈哈……三弟,虧你還想當官兒,弄了半天,很多東西你都不知道啊!”他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說道:“我雖然不是吏部尚書,但只要大哥有了錢,就可以讓你成為監生,這樣一來,不是就有機會做官兒了嗎?”

    明代入國子監學習的,通稱監生。監生大體有四類:生員入監讀書的稱貢監,官僚子弟入監的稱蔭監,舉人入監的稱舉監,捐資入監的稱例監。監生可以直接做官。特別是明初,以監生而出任中央和地方大員的多不勝舉。

    董飛差點把這個忘了,原來王義口中所說的幫他做官兒,是捐資讓他成為例監,他小聲嘟囔道:“哼……要做官兒就憑自己的本事,誰要去買官兒來做!”

    三人就站在萬壽河岸邊,冬天的寒風呼嘯而過,但他們沒有一絲的寒意。不說王義,聽到對方的論述之後,李光頭和董飛胸中就像有一團烈火,在洶洶燃燒。

    雖然王義有這些知識,但要想讓這些理論得到實踐卻又是另一回事。現在王義面對著兩個問題,一是王林正和王祖成,怎麼能讓王林正同意他去大規模開墾荒地呢?要知道,只有這樣,才能在朝陽堡內建立威信,說不定還能傳到某些大官耳朵之中,這樣無疑於使他更能從王祖成手中奪過千戶的寶座。

    雖說千戶在明朝是世襲制度,但王義的計劃得以實施的話,就會帶動朝陽堡的經濟向前邁一大步。甚至,黃河大水車和手壓機井更能普及全天下,這樣一來,就會大大拉近明朝氣候惡劣,致使北、南兩方出現貧富的距離,使得明朝經濟整個翻上幾番。

    到那時候,王義就要進行下一步計劃,整治王祖成。王祖成不僅恃強凜弱,而且還貪財好色,不務正業,這樣一個千倉百孔的紈褲子弟,想要抓住他的把柄,簡直太簡單了。要麼不出擊,只要出擊,王義勢必一擊必中,直取王祖成要害。

    現在王義面臨的只有一個問題——錢!不管是製造黃河大水車和手壓機井,還有他的下一步政策,都會需要很多的錢。以現在的物價,王義大致算了一下,大約需要三百兩銀子。

    三百兩銀子,這可不是三百塊。明朝萬歷年間,一個正七品的官員,一年俸祿為7.5石,折合成白銀為四十五兩,相當於今天的三萬元。也就是說,一兩銀子大約等於六百六十元人民幣,王義心目中的三百兩,也就是差不多將近二十萬元。這麼一大筆錢,就算他是王祖成那個角色,王林正都不會輕易交給他,更何況,他現在的這個身份。

    所以,王義在高興之餘,有一種“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的感覺,仿佛這三百兩是一把金鑰匙,只要它搞定,全盤計劃就會為之打開,最後的勝利者非他莫屬。
mk2257 發表於 2011-2-21 22:00
正文 025章 【隔墻耳,渺聲暗逐】
作者:醉入玄皇
    人怕出名豬怕壯,一點也沒錯,自從朝陽堡百姓得知王義起死回生之後,有了妙手能回春的本事,每天都有人來到千戶大宅前,讓王義給瞧瞧病,就算沒有病症的,也來插上一腳,畢竟人家症治病情是不陶銀子的,這樣的便宜,誰不想占?問題在於,王義之前已經說了,一天只為兩個百姓無償看病,這是他的原則。所以,那些病人便早早“埋伏”在千戶大宅旁邊,一看到王義從田莊幹活兒回來,就瘋似地撲上去搶位子,生怕前兩名不是自個兒,而耽擱自己的病情。

    這可把王義累壞了,他每天都要到田莊去幹活兒,唯一休息的時候,大約是下午的六七點鐘。沒想到一回家,就會有很多百姓蜂涌而至,忙的他焦頭爛額,怎麼也要堅持給前兩位的病人看完病,才可以回屋休息。

    年關越來越近,百姓都希望在過年的時候,可以健降康,所以更加重視病情,今天的千戶大宅旁邊的小棚子照舊是門庭若市。在這裡解釋一下,這個所謂的小棚子,是李光頭和董飛幫王義搭建的,為的就是給千戶大宅造成通行不便,免得被梁天昊和王祖成他們找麻煩,所以就在千戶大宅旁邊修建了一個小棚子,專為百姓看病之用。

    王義就坐在棚子中央,兩邊各站著李光頭和董飛,就像兩個保鏢,他們也是閒著沒事,希望抽時間能偷點師,這樣一來,在王義不在的時候,也能為自個兒瞧瞧病,說不定還能省下不少銀子。

    王義面前坐著一個老婦人,身穿淡藍色棉襖,頭髮凌亂,上面用一塊兒藍色的布子包裹著髮髻,懷中抱著一個年齡大約三四歲的小男孩兒,面色蠟黃,骨瘦如柴,兩管兒鼻涕一會兒出來,一會兒進去,瞪著一雙大眼睛一動不動的看著王義。他們身後還站著一長溜的隊伍,都是來瞧病的,就算沒有排進前兩位的百姓,也抱著僥倖心理,遲遲不肯離開,除非王義走進千戶大宅,他們才會無奈的離去。

    王義給小男孩兒把完脈,抬頭笑著說道:“大娘,您的孫子並無大礙,只是小孩子比較厭食而已,不算什麼病,放心吧!”

    老婦人皺著眉頭,總怕王義給瞧錯了,說道:“小神醫啊!你可是看仔細了……我這孫子天天不想吃飯,有時候還總是吐,你看看……”說著她就去摸懷中小男孩兒的雙頰,接著說道:“這小臉兒都瘦成這樣了。”

    王義知道老婦人是怕他不給好好瞧病,耽擱了小男孩兒的病情,對於這樣的病人,王義並不生氣,笑了笑說道:“大娘,您放心,絕對錯不了,您孫子只是稍微有一些脾胃失調而已。”

    老婦人看王義這麼有把握,點了點頭,問道:“小神醫,那你給咱開個既便宜又管用的藥方子,成嗎?”

    王義伸出手,拍了拍對方放在桌子上的那雙布滿皺紋的手,說道:“大娘,這病不用開方子吃藥……您回家之後,買些山楂,清洗乾淨,把裡面的山楂籽去了,然後加水,用小火開始煮,收水收到一半,然後盛出來給您孫子喝,一次只喝那麼一小勺,一天喝三次,十天下來,您孫子這餐痊愈了。”

    老婦人一聽,喜上眉梢,沒想到一文錢不用花就把孫子這病給治好了,而且藥方子只是一些山楂,全當是給孫子煮上喝甜水水了。她站起身子,向王義鞠躬,連聲說著謝謝,正要準備離開,突然有一個人叫道:“大娘,您先別走!”

    王義一聽,急忙抬起頭,就看到王令儀拎著一個燈籠款款而來,她今天穿了一身紅色裹頸襖,邊沿用黑色絲絨點綴,半妝遮面,頭髮盤起,髮髻之上插著一根玉簪子,柳眉微彎,嘴角兩顆釁窩隨著她的步伐一起一伏,就像是水粒兒搖來搖去一般。

    王令儀把燈籠放在桌子之上,轉身對李光頭和董飛說道:“這天兒漸漸黑了,也不說給二哥拿個燈籠來,大黑的天兒,你們讓二哥怎麼給鄉親們好好瞧病?”

    “是!是!小姐!”李光頭和董飛在旁低頭應聲。

    王義笑了笑,心想,本來自己想閑下來便去找王令儀道歉的,但是因為最近實在抽不出時間,所以就把這事兒給耽擱了。沒想到王令儀一介女流,才十三四歲,就有這般的胸襟,居然先來找王義,王義看著十分歡喜。

    王令儀凶完李光頭和董飛,轉身對那個老婦人說道:“大娘,您稍等。”她又轉身,由笑轉怒,說道:“李光頭,去!到食房拿些山楂來。”

    李光頭在旁邊摸著閃閃發亮的禿腦袋瓜子,正在暗自謾罵王令儀,不料對方又吩咐自己,急忙抬頭,答應一聲:“噯!小的這就去!”

    李光頭轉過身子,急忙向千戶宅子跑去,一邊跑,一邊還回頭向王令儀吐舌頭做鬼臉。他也想讓王義能快點給那兩個病人看完病,然後回屋休息,所以腳程加快,穿過幾個院子之後,沒想到一不留神,摔在了地上,這一摔不要緊,從院門一個小角兒看到了梁天昊。見對方鬼鬼祟祟,四下一瞅,見沒有旁人,瞧瞧竄進了王祖成的書房。

    李光頭好奇心起,心想:這兩個壞秧子又在搞什麼鬼?他也怕被人看到,就悄悄走近王祖成書房,然後隱到墻角,時刻注意著四周。見沒人經過,耳朵輕輕貼在房門之上。不料,他的耳朵剛剛臨近房門,就聽到“片擦……”一聲,聽上去好像是茶碗被重重的摔在地上的聲音。

    同時,還傳來王祖成的聲音:“好你個王義,簡直不把我放在眼裡……現在千戶大宅都成什麼樣子了,都快成藥鋪了。”

    李光頭冒險也就是為了聽聽他們二人是不是在密謀整治他和王義,如果不是,他立馬掉頭走人,但現在一上來就提到王義的名字,李光頭把心一橫,繼續聽下去。

    梁天昊說道:“大少爺,您消消氣,為這種人氣壞了身子,那可不值當……這種情況,你與小的都和老爺說了,但老爺聽不進去,說是怕失了民心……哎!小的認為王義這樣做,完全是衝著大少爺您來的。”

    王祖成在氣頭上,一聽王義有意在太歲上動土,不由更怒,轉身問道:“什麼意思?”

    梁天昊用他那公鴨嗓子接著說道:“大少爺,您想,他真要是看病,去哪不行?為什麼偏偏在咱們千戶大宅門口兒呢?”他眼睛提溜一轉,余光掃去,見王祖成若有所思,顯然對自己說的話動了心,梁天昊急忙趁熱打鐵,接著說道:“他這麼做無非是想在大少爺和老爺面前顯擺他有多麼能耐,用這些來當做他的資本,好讓老爺對他刮目相看,至於為什麼這樣做……呵!大少爺,我想您比我更清楚吧!”

    王祖成此刻怒發衝冠,腦袋裡面除了火焰,就是漿糊,猛一轉身,問道:“難道他想讓爹爹回心轉意,將他認祖歸宗不成?”

    梁天昊冷笑一聲,說道:“哼!認祖歸宗是小……小的就怕那個雜種盯上了千戶的寶座。”

    王祖成一下子把拳頭重重砸在桌子之上,咬牙切齒道:“這個雜種!”

    梁天昊見火上澆油的計劃得以實施,暗自高興,接著雪上加霜,說道:“大少爺,小的倒是有一個法子,能把王義這小子那個所謂小神醫的招牌給他端了。”

    王祖成轉怒為喜,問道:“什麼法子。”

    梁天昊環顧四周,湊到王祖成耳邊,啟動雙脣,開始說起了整治王義的法子。李光頭因為耳朵貼在門上,再加上書房面積本來就不大,所以能隱約聽個大概。

    王祖成越聽越是歡喜,笑道:“好!梁天昊,還是你的鬼主意多。”

    梁天昊離開對方耳邊,嘿嘿一笑,心裡面也不知是苦,還是甜,回答道:“多謝大少爺誇獎!”

    王祖成摩拳擦掌,雙眸中微微露出凶光,說道:“這樣一來,我看他以後還怎麼給其他人瞧病。”

    梁天昊點頭哈腰,說道:“大少爺,如果沒有什麼事兒,小的就先告退了。”

    王祖成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恩!你去吧!”

    李光頭一聽梁天昊要出來,小心翼翼離開王祖成書房,向內院的食房跑去。

    就在李光頭剛去千戶大宅拿山楂的時候,第二個病人一聲不響的坐在了王義面前,王義抬頭,一看對方,大吃一驚,說道:“是你?”
mk2257 發表於 2011-2-21 22:01
正文 026章 【故人來,腫脹壓身】
作者:醉入玄皇
    也難怪王義會吃驚,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前幾天剛剛在聖泉寺見過的方丈渡賢。一開始所有人都沒有認出他來,只知道排在隊伍第二個的是一個男人,大黑的天兒,頭上居然戴著一個斗笠,前面還有黑紗遮面,身上披著一件斗篷。

    眾人仔細一想,天下病症千奇百怪,說不定人家不想讓他們知道自己的病因,免得以後見面尷尬,所以,他們也並沒有特別留意。

    當渡賢坐在王義面前時,斗笠還未摘下,王義感到奇怪,就低頭看了一眼,一下子就認出是聖泉寺方丈渡賢。如果只是這樣,王義並沒有什麼好驚訝的,不管他是方丈,或是皇帝老子,都會生病。問題就在於,當他看到渡賢腦袋的時候,發現,比前些日子,對方的腦袋足足大了一圈。還有脖子、耳朵,就連眼睛大的都壓住了眼皮,就和眯著雙眼一般。

    尋常人看到,還以為是見了鬼魅,但王義一眼就瞅了出來,對方這是生病了。

    王義問道:“方……方丈,您這是……”

    一聽說是聖泉寺的方丈,百姓頓時嘩然,也不排隊了,急忙湊到一塊兒看熱鬧。渡賢真後悔不早點說,或者事前給王義準備一張便條,讓對方看餐成,不要揭露出他的身份。但現在一切都晚了,渡賢一咬牙,摘下斗笠。

    董飛、王令儀,還有其他百姓,一看渡賢的樣子,不約而同發出一聲快要斷氣時的驚呼。

    “啊……”

    渡賢身為出家人,理應對面子問題不會在意,但這只是大家對電視劇或電影中和尚的誤解。只要他是人,就會有喜怒哀樂,不會每一個和尚都像達摩一樣,不吃不喝,面壁好幾年。那不是人,是神。身為一個普通人,渡賢只不過比其他和尚多了一個頭銜而已,所以看到大家就如同看一隻怪物一樣看著自己的時候,也不免覺得丟人。

    渡賢雙眉緊緊皺在一起,那眼睛仿佛頓時消失了一般,厚厚的雙脣微微有些顫抖,他一字一字、含糊不清的說道:“小神醫,你也看到了,老僧……生病了。”

    中醫講究望、聞、問、切。要想知道渡賢的腦袋為什麼腫的和豬頭一樣,王義要一步一步來。

    王義明白渡賢的心情,點了點頭,伸手拉過渡賢的胳膊,朝上推開袖筒。只見渡賢的胳膊之上也稍稍有腫脹現象,而且皮膚之上生有潮紅,在燈籠昏黃的燈籠照射之下,渡賢胳膊的樣子顯得甚是駭人。

    王令儀細小的雙脣輕輕微啟,潔白皓齒咬在一塊兒,柳眉微皺,細聲問道:“二哥,這……方丈這病不會傳染吧?”

    一問之下,所有百姓的目光都向王義看去。

    王義沒有說話,又仔細端詳了一會兒,笑道:“不會!”

    由於百姓看的十分關注,他們還沒有發現有一個人,已經不聲不響的擠進人群,仔細的看王義怎麼治病。

    王義伸手在渡賢的胳膊上刮了幾下,對方胳膊輕輕一抽,含糊道:“呦!癢,癢!”

    王義一邊把渡賢的袖筒放回原處,一邊玩起了“變臉”。只見他一會兒笑,一會兒皺眉,最後,居然嘆了一口氣。所有人的情緒都隨著王義的面部表情一上一下,最有體會的便是渡賢。渡賢都快被王義的“變臉”整的哭笑不得了,苦著臉問道:“小……小神醫,貧僧這病……是不……是不是沒得治啦?”

    百姓們也是這樣的看法,都以為王義的最後一聲嘆息是在宣布渡賢可以被他的徒弟徒孫們給他自個兒進行“超度”了。畢竟在場之人大部分都是外行,單從渡賢外表恐怖的病情看來,的確是重病,就算王義醫術再高超,他也只有十幾歲,普通病症還可,如果換成重症,估計連他也沒有辦法。

    沒想到王義搖了搖頭,說道:“可治!”

    這一下沒把渡賢老人家給氣哭了,心想:你說說你個小神醫,這不是逗貧僧玩兒呢嗎?能治你就快點治,為什麼一會兒嘆息,一會兒搖頭的,你這是存心消遣貧僧啊!

    渡賢一聽最後宣判,臉上的表情極其滑稽,沒有親臨現場的人真的很難體會,怎麼說呢M和《東成西就》裡面的梁朝偉扮演的歐陽峰一般,那真叫一個苦啊!

    王義看著渡賢著急的模樣,寬慰道:“方丈放心,你這病只是不知道吃錯了什麼東西,過敏而已,並不是什麼大病!”

    渡賢撅著厚嘴脣,連連點頭,還伸手示意王義快些給他症治,他實在不想再這樣丟人現眼了。

    王義心想:這病說好治也好治,說難治,還真不容易治。過敏在現代治起來當然是小事一樁,可在古代,在沒有特效藥的情況下,要治這餐得找到病因,要不然可不敢給開藥!

    的人花生過敏,有的人桃子過敏,有的人吃烤肉加孜然過敏,有的人吃海鮮過敏,甚至有的人吃雞蛋炒肉也會過敏,還有的對牛奶過敏。我認識的一個朋友,他就是對奶製品過敏,從小沒有吃過冰糕,不知道聖代是個什麼味兒。甚至,他看到牛奶就覺得不舒服。所以,他家壓根兒就沒有與牛奶相關的東西。你說這可悲不可悲?

    所以說,這過敏症最難的地方就是要查出病因,然後對症開藥即可。但是,你說渡賢一個和尚,每天不就吃點雞蛋和白菜葉葉嗎?!難道對素菜類的東西過敏?順便一提,本人作者本人就對豆腐過敏,還有黃豆。

    王義問道:“方丈,你什麼時候感到有所不適的?”

    渡賢睜不開眼睛,眯著雙眸,若有所思,含糊不清道:“昨……昨天晚上,剛剛進屋準備入睡,就感到身上發癢。”

    “那你之前可是吃了一些之前沒吃過的東西?”

    渡賢搖了搖頭,說道:“那天晚上貧僧什麼都沒吃。”

    一聽這話,王義先是一驚,心想:什麼都沒吃?那就不是食物過敏?突然,他想起了那天去聖泉寺的情形,一下子茅塞頓開,喜上眉梢。

    “方丈,貴寺新修的那些桌案可修好上漆了嗎?”

    這裡面有幾個百姓那天也在聖泉寺,他們知道那天王義就是用修桌案的木屑治好了老朱的病。現在王義不給渡賢看病,卻說這些幹什麼?莫非是在炫耀?

    渡賢也覺得奇怪,點了點頭,說道:“恩!全都修好上漆了。”

    王義笑道:“那方丈昨夜睡的那間屋裡,可有這批新修的桌案。”

    渡賢心想:這些和貧僧的病有關係嗎?他現在說話費勁,也不多問,又點了點頭。

    王義大笑道:“哈哈……這病因找到了。”

    眾人一看剛才還愁眉不展的王義,現在居然這般氣定神閑,開心的笑了,都是一頭霧水。

    渡賢知道王義只要一笑,說明自己有救了,最起碼不用懷著渺茫的心理,去尋其他郎中了。他嘟囔著嘴,問道:“小神醫,快說說,貧僧這病是怎麼得上的?”

    王義道:“原因就是方丈在放置那些新上漆的桌案的屋子裡待過。”他見渡賢一臉疑惑,接著笑道:“方丈得的這個病稱為‘漆瘡’。”
mk2257 發表於 2011-2-21 22:02
正文 027章 【河鮮汁,迎技制夷】
作者:醉入玄皇
    一般百姓都沒有聽過漆瘡這種病症,不免側目。而渡賢顯然對其多少了解,臉色突然變的悲傷了一些,仿佛很失望,他抬起頭看著王義,說道:“小神醫,對於漆瘡貧僧也在書上也曾看到過……如果貧僧所患為漆瘡,應該身上長有水泡才是,但貧僧身上並無水泡,怎麼會是漆瘡呢?”

    由於渡賢嘴脣也有腫脹現象,所以說起話來,嘴裡就像是塞了一整個大饅頭一樣,甚是滑稽。他的話王義也聽不全,但大概意思聽得明白。王義搖了搖頭,心想:方丈定是看了什麼書,上面描述了得漆瘡的特徵,所以他才這麼說的。真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就算相同的病症,也有不同的病狀,這是很正常的,怎麼能憑空書本所說,而妄下結論呢!

    王義說道:“漆瘡的表現並不一定是有水泡,也有可能是丘疹、熱、怕冷、頭痛,甚至於納呆或者便秘,這些癥狀不一定會同時發作,有時只會有一兩個,現在方丈便只是腫脹潮紅……這種病發病很快,一個晚上就可以有了病狀。”

    渡賢一聽方丈說的這麼堅定,那就說明肯定沒錯了,也不爭辯,問道:“小神醫說的極是……那貧僧應該吃些什麼藥呢?”

    王義笑了笑,擺手說道:“不用吃藥,簡單的很!”他扭頭對董飛說道:“三弟,咱們食房可有螃蟹?”

    董飛一直站在王義身旁,不聲不響,一門心思用來與王義學習醫術,等以後急用之時,說不定還能派上用場。他點了點頭,說道:“恩!有!”

    “能取一隻來嗎?”

    董飛面露難色,支吾道:“這……這個……”

    王義看泊的投入,倒忘了,他們只是千戶府的下人,哪有資格說拿就拿,更何況還是螃蟹這種高級物品。

    就在這時,王令儀發話,在旁笑著說道:“二哥,我去!”

    真可謂是“雪中送炭”啊!王義差點把王令儀給忽略了,他感激的看了對方一眼,說道:“那就有勞妹妹了……記著把螃蟹連殼搗爛,將其稀汁裝進一個瓶子。”他這樣做也是照顧渡賢是和尚,不殺生。

    一聽王義叫自己妹妹,王令儀知道對方肯定是原諒自己了,不生氣啦!不禁喜上眉梢,笑的十分甜美,兩顆晶瑩玉透的釁窩在嘴角邊蕩來蕩去,轉身急忙向大宅中跑去。

    王義看著渡賢,接著說道:“方丈,回去之後,你將那些稀汁塗抹在身上,明天一早,你這病便好了。”

    渡賢點了點頭,阿彌陀佛幾句。

    過了一會兒,李光頭從宅子裡跑了出來,手裡拿著山楂。王義起身接過山楂,問道:“怎麼這麼半天才回來?”

    李光頭看看周圍還有很多百姓,不便說出剛才他看到的事,苦笑道:“呵!沒什麼!”

    王義接過山楂,遞給之前看病的那個老婦人。對方連聲說著謝謝,片刻之後,王令儀氣喘吁吁的跑了出來,手裡還拿著一個瓷瓶,想必裡面裝的就是螃蟹稀汁。

    今天兩位病人的病症都沒有開方子,直接拿山楂和螃蟹就已搞定。這一下李光頭和董飛算是開了眼界,沒想到這些個東西都能救死扶傷。他們算是佩服的王義是五體投地,不止是他們,就連王令儀也愈發喜歡王義,站在他旁邊,可比站在王祖成身邊有安全感多了。

    剩餘百姓並沒有什麼急症,都是希望做一個全方位的身體檢查,所以王義並沒有違背自己的原則,說一天只給兩位病人看病。百姓一聽,沒有什麼希望,那就等明天再來吧!

    就在人群漸漸散去的時候,王義等人發現還有一個人沒有走。他身穿一身藍色對襟長襖,腳踏棕色靴子,頭戴扁胡帽,周邊棕色毛絨點綴,長臉,高鼻梁,雙眸有神,鬍子猶如寶劍一般,挺拔有力,蒼發垂肩,長方形的髮髻之上插著一根名貴的玉簪子,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看著王義。

    “爹?”王令儀驚呼出聲。

    王義、董飛和李光頭仿佛這才反應過來,急忙行禮:“小的叩見老爺!”

    王義雖然痛恨王林正,但是站在他面前,不知道為什麼,心中多了一份敬畏,也許是因為他自從來到明朝之後,第一次見到對方的緣故,儘管他的腦海中有以前那個“王義”的記憶。

    王林正身材高挑,雖說年近半百,但氣定神閑,猶如挺拔老松,不僅不顯得蒼老,反而這個年紀使他顯得更加有威嚴,有氣度。

    王林正一直盯著王義,一句話都沒有,雙眉緊皺,黑白參半的眉毛就像是兩把利劍,橫在他的雙眸之上。原來,王林正早已聽說王義精通醫術的傳聞,一直想看個究竟,前段時間由於事務繁忙,所以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今天正巧無事,便出來看看,想知道王義到底是浪得虛名,還是確有其事。一看之下,果不其然,兩個病人,不到半個時辰,舉手投足之間就將治好。這份本事,可不是說裝就可以裝的來的。

    王令儀看王林正神情複雜,仿佛對王義要發難似地,急忙跑到對方身邊,嬌氣十足的攙扶著王林正,說道:“爹爹,這大冷的天兒,你出來幹什麼?女兒扶你回去。”

    王林正低頭看了王令儀一眼,伸出布滿皺紋的老手,摸了摸對方細滑的臉蛋兒,點了點頭,說道:“好!”

    看著王令儀和王林正回了千戶大宅,李光頭和董飛才敢抬起頭,長呼一口氣。而王義卻呆呆的站在原地,始終注視著他這個不算爸爸的老爹。

    董飛問道:“大哥,你看什麼呢?”

    王義沒有直接回答,皺眉不解道:“你們說他為什麼用那個表情看我?而且還不說話。”

    董飛道:“莫不……莫不是老爺也覺得大哥醫術高明,心中已有了悔意,想把大哥你認祖歸宗呢啊!”

    還不等王義回答,李光頭不屑道:“我呸!認祖歸宗?那個老不死的是那樣的人嗎?”他看著王義接著說道:“大哥,我發現一個秘密,說不定這個死老頭也有份兒。”

    說實話,剛才王義腦海里,與董飛一樣,有了某些幻想,但李光頭這麼一說,他立刻恢復了理智,問道:“什麼秘密?”

    李光頭環顧四周,見沒人,只有寒風吹過,把王義和董飛叫到一個僻靜的角落,小聲說道:“我剛剛去給那個老婦人拿山楂的時候,看到了梁天昊進了王祖成的書房。他倆只要聚在一塊兒,總沒好事,我怕他們又想著法子為難咱們哥幾個,就過去偷聽。”

    董飛驚道:“啊?二哥,你不想活了,如果被逮住的話,他們非拔你一層皮不可。”

    李光頭不耐煩道:“你別打岔。”他接著說道:“沒想到,我這一聽,果然聽出了貓膩。”

    王義心裡明白,李光頭絕對不會空穴來風,既然他說有事,那肯定沒錯,急忙問道:“他們說什麼了?”

    李光頭道:“王祖成眼紅大哥你長了本事,怕對他有所威脅,梁天昊就為他想了一個法子,把你的名聲搞臭。”

    董飛在旁急道:“二哥,你就別賣關子了,快說,到底他們想了什麼法子?”

    李光頭白了董飛一眼,接著說道:“他們想找城裡的白秋塵白神醫來與你鬥法。”

    王義一聽,問道:“哦?怎麼個鬥法兒?”

    李光頭道:“他們買通白秋塵,然後讓他去尋一個最難症治的病人,就連他都無計可施,宣判死刑的病人來找大哥你。而且,梁天昊還說,他已經有了人選,這個人脾氣很暴,一旦醫不好他的病,就會鬧事。上次白秋塵對他的病束手無策,這個人還去大鬧了白秋塵的‘百草堂’,要不是梁天昊出手,還指不定要出什麼差錯呢!”

    王義若有所思,看著李光頭說道:“也許……也許這個並不算什麼壞事。”

    李光頭瞅瞅董飛,抹了抹他的光腦袋,詫異道:“大哥,你說這不是什麼壞事是什麼意思?難道他們想讓人搞臭你的小神醫招牌,也能算是好事不成?”

    王義笑著說道:“是好,是壞,只有等事情發生才知道。”他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我現在只知道,外面實在太冷了,我們是不是可以回去啦!”

    李光頭沒想到他冒著危險偷聽來的“機密情報”,對於王義來說,彷如無事似地,而且對方好像還很期待。
mk2257 發表於 2011-2-21 22:03
正文 028章 【巨賈商,似花非花】
作者:醉入玄皇
    對於王祖成和梁天昊想出的所謂陰謀,王義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每天還是照常去田地中幹活兒,下午回家給百姓看病。一天天過去,還不見那個所謂的難纏病人上門,王義心中不免有些煩躁。年關越來越近,整個朝陽堡呈現出兩極分化的局面,有錢人歡天喜地,窮人則和平時生活並沒有什麼大的改觀。就算是過年,那些窮人也不能奢望可以吃上一頓飽飯。

    相較之下,王義還是很鬱悶的。因為,過年在他的計劃中占著很大一個比重。

    午時,王義、李光頭和董飛照常呆在一起,談天說地,優哉游哉的過著自己的小日子。就在這時,王義聽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回頭一看,是千戶大宅中的僕人。對方看到王義,急忙向他跑了過來,氣還沒有喘均,瞪著一雙大眼睛,說道:“王……王義,有人找你去給他瞧病。”

    王義、李光頭和董飛互相看著對方,心中都是一個想法:莫不是你那個病人來了?王義放下鋤頭,就與僕人往千戶大宅趕。而李光頭和董飛因為正在幹活時間,所以照常留在田莊。

    一回到田莊,就看見一個老頭兒站在門外,一個勁兒的朝王義他們來的方向瞅,看到王義,喜不自勝,急忙跑上前去,說道:“小神醫啊!你可回來了。”

    王義定睛一看,詫異道:“老伯?怎麼是你?你來幹什麼?莫不是我開的藥方不管用?”

    原來這個人正是那天在聖泉寺的老車夫,那天他因為風寒得了打嗝兒病,就是王義出手治好的。他看著王義,搖了搖頭,說道:“小神醫給我開的藥方很管用……只是……只是這次不是老奴,是我家老爺……我……我家老爺快不行了。全城的郎中都給瞧過,沒一個人能救我家老爺。小神醫……求求你……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家老爺啊!”

    說著,老者就要給王義下跪。王義急忙扶起對方,說道:“老伯,你不要著急。不知你家老爺在什麼地方?”

    老者向後一指,說道:“就在千戶大宅內。”

    王義一邊與老者並肩走入大宅,一邊暗想:看來這位老爺來頭不小啊!依照王林正和王祖成這些人的秉性,不可能將一個普通商人請入宅子的……既然其他醫生治不好,那就說明是得了重病。看來這次和平時的病人不一樣,還不知道是福是禍呢!

    穿過幾處庭院,王義在老者指引之下,來到內宅,這裡是王祖成、王林正、余氏和曾氏的住處,說白了,就是千戶大宅中真正家人住的地方,一般人不能擅自闖入。這就更加堅定了王義的猜想,來的人必定是個大人物啊!

    剛剛跨進大宅,王義就看到庭院石桌旁邊坐著王林正和余氏,兩人旁邊站著梁天昊和王令儀。梁天昊一個勁兒點頭哈腰,甜茶倒水,服務非常周到。而王祖成則站在一個房門跟前,伸長脖子,一個勁兒的向房內窺探,恨不得把腦袋拆下來,扔進去似地。

    王義心想:這廝什麼時候對醫術這麼感興趣了?他來到王林正面前,一一行禮。王林正微微點了點頭,說道:“王義,你可知道這次來找你治病的是什麼人?”

    王義答道:“小的不知,只是知道是這位老伯家的老爺。”

    王林正看了老者一眼,說道:“他可不和平時那些個百姓一樣,他是有名的巨賈,萬盛山萬老爺……所以……”他站起身子,拍了拍王義的肩膀,說道:“所以,不論如何,你都要將他治好。”

    王林正聲音渾厚,氣勢壓人,但王義聽來,卻極不受用,心想:病人就是病人,有什麼不一樣的?他點了點頭,說道:“小的明白,小的定當盡力。”

    余氏在旁滿臉不屑,白了王義一眼,說道:“王義,別怪我沒提醒你。如果你把萬老爺的病治好了,老爺會給你一些個獎勵……但是……但是你如果治不好……”她臉上的表情“唰……”的一下變了,惡狠狠說道:“看我怎麼整治你。”

    王義現在是騎虎難下,本想說我自個兒也無能為力。但轉念一想,身為醫者,怎麼能見死不救呢!更何況,他聽到一個詞,格外刺耳,那就是——巨賈,也就是非常有錢的商人的意思。單從這一點,他就覺得,這把兒應該搏一搏。

    “老爺,夫人,如果沒有其他吩咐,小的這就進去了。”

    王林正很有氣度的抱擺了擺手,說道:“去吧!”

    王令儀站在余氏身後,偷偷伸出小腦袋,向王義笑了笑,還不忘做個加油的手勢為王義吶喊助威。由於王林正和余氏在場,以免給王令儀帶來麻煩,所以他並沒有做出任何回應,但心裡卻是美孜孜的。

    王義跨上台階,就看到王祖成還是沒邊兒的往屋裡瞅,他心想:這屋裡到底有什麼了?這廝這麼玩命?他微微彎下身子,說道:“大少爺好!”

    王祖成一副置若罔聞的樣子,不耐煩道:“去,去!滾一邊去!”

    旁邊老者急於自個兒老爺的病情,可不能再在這繁文縟節上耽擱,急忙把王祖成請到一邊,與王義一同走進房內。王祖成本想也擠進去,沒想到卻被老者推了出來。

    屋內不包括大廳有三個房間,兩個臥室,一個書房,比起現代的三室一廳可大多了。他隨老者來到其中一個臥室,一眼就看到一位老者非常虛弱的躺在床上,但臉上還掛著微笑,和旁邊的人說話。

    坐在老者旁邊的那個人身穿白色長襖,外面套著一款藏青色的馬甲,上面用金線繡著各式圖案,秀髮烏黑,搭在背上,髮髻插有簪子,腦門之上還纏著一個黑色帶子,就如同電視上的俠客一般。

    王義一看便知,在床上躺著的正是王林正口中所說的巨賈萬盛山,他急忙行禮問好。萬老爺笑容可掬,上下大量了一番王義,微微皺了一下眉頭。王義明白,他肯定覺得連全城名醫對自己的病都束手無策,難道這個黃毛小子就可以?但萬盛山表情又變了,點了點頭,說道:“年輕有為啊!”

    對於這句話,王義聽來極是耳熟,在二十一世紀,經常有老學究這樣誇讚自己。所以,現在聽起來,別有一番風味,他欠了欠身子,說道:“多謝萬老爺誇獎!”

    “還在那兒傻站著幹什麼?快點給我爹瞧病啊!”

    王義一聽,不由向萬盛山旁邊那個人看去,此人生得一彎柳眉,明眸皓齒,皮膚白皙細滑,兩縷細發垂在雙頰旁邊,聲如嬌鶯初囀,細長的柳眉中間還長著一顆黑痣,不細看根本看不出來。王義一眼就看出來,這個人是女扮男裝啊!

    其實,古代人女扮男裝,一般還是很好認出來的,沒有電視劇上說的那麼神。不說裹胸,或是聲粗,就說眉宇之間那股子女性氣質,你就算再裝,仔細一看,也能很容易被識破。

    女子年齡與王義相仿,柳眉微皺,粉脣輕努,看見王義在看自己,不由惱怒道:“喂!說你呢!如果你再看,信不信,我把你殺了。”說著,就拔出腰間寶劍,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

    王義急忙收回眼神,心想:這……這什麼人啊!還沒有怎麼樣,就又打又殺的。他連忙賠禮,說道:“小的該死。”

    現在王義終於知道王祖成在瞅什麼了,原來金屋有佳人啊!怪不得那隻色狼有那樣的痴迷舉動了,但也不能怪他。雖說這個女子是女扮男裝,但是再怎麼掩飾,也掩飾不住她那種美麗動人的氣質。當然,除了……脾氣暴了一些。
mk2257 發表於 2011-2-21 22:04
正文 029章 【濕侵身,一念思量】
作者:醉入玄皇
    王義湊到萬盛山面前,低頭問道:“萬老爺,請問您這病大概有多久了?”他說的時候,還不住偷窺對面的方大小姐,見對方彈指可破的雙頰之上布滿淚痕,顯然之前由於擔心萬盛山的病,已經大哭了一場。萬大小姐的厲害,王義可是領教了,所以不敢正眼去瞧,就算偷窺,也難免被對方感覺到,四目相撞之下,對方秋眸惡狠狠的瞪了王義一下,王義急忙低頭,不敢再有非分之想。眼下最主要的是,快快把萬盛山的病治好才是。

    萬盛山雖是巨賈,身份地位都很高,但慈眉善目,一看就不是仗勢欺人的主兒。所以,就算他心裡對王義這個黃毛小子能治好自己的病不是很有信心,但也不說破,全當是死馬當活馬醫了。萬盛山想了想,嘆息道:“想一想,大概也有大半年了……哎!人老了,不中用了。一開始老夫只是輕微的咳嗽,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越咳越是厲害。由於老夫是個商人,難免大江南北跑來跑去,忙碌起來,也就把這事兒給耽擱了。”

    王義點了點頭,無意間看到地上有個木製痰盂,裡面盛有清水,上面漂浮著幾口濃痰。他心想:想必萬老爺來到千戶大宅最多不過一個時辰,沒想到已經咳了這麼多痰。看來他病的果然很重。就在這時,萬盛山又猛烈的咳嗽起來,咳的時候,聲音濃厚,顯然喉中有物。一連咳了好幾下,不間斷,而且身體發顫,滿臉通紅,咳完之後,聲音嘶啞,說話的時候,顯得很是吃力。

    等萬盛山安靜下來之後,王義說道:“萬老爺,可否讓小的給您把把脈?”

    萬盛山紅著臉,喘著粗氣,微微點了點頭,首先從被褥之中伸出左手。王義將手指放在萬盛山脈搏之上,雙眉緊皺。頓時,整個屋子都安靜了下來。萬大小姐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一動不動的看著王義,雙眸中仿佛帶著懇求,與之前那個動不動就要拔刀相向刁橫大小姐,簡直是判若兩人。

    過了一會兒,王義點了點頭,說道:“萬老爺,咱們換隻手。”

    方大小姐為了讓王義把脈把的更加準確,站起身子,說道:“你過這邊兒。”

    王義站起身子,與萬大小姐擦肩而過,一股幽香像是絲絲蠕動的小蟲子,直往王義鼻孔裡鑽,一時之間,他差點被這種香氣迷倒。比起方青瑤的天然體香,這種香氣更加濃重,更加顛魂。

    王義又把手指按在萬盛山右手腕上,片刻之後,說道:“萬老爺,小的看看您的舌苔。”

    萬盛山看王義看起病來,有板有眼,就如同之前那些郎中一樣,心中疑惑:難道這小子真會看病不成?他伸出舌頭,王義仔細看去,只見萬盛山舌頭之上盡是白色的舌苔,厚厚一層,仿佛整個舌頭都變成了白色似地。

    望聞問切中的“望”步驟差不多走完之後,王義點了點頭,說道:“從萬老爺的脈相上看,脈濡而帶澀,舌苔又白而厚,從癥狀上看是濕痺不宣,其所以痺而不宣,乃是由於氣窒絡瘀的緣故!”

    王義說的這些專業術語,在中醫書上便可以找到。之所以說這些,他並不是為了賣弄,而是一種習慣。王義怕萬盛山和那女子不懂,正要解釋,卻被身後那個一直默不作聲的老者打斷。

    老者喜道:“小神醫不愧是小神醫啊!之前那些個郎中瞧了老爺的病之後,也說老爺這是得了所謂的濕淫病。”

    萬盛山臉色更加紅了一些,低眉說道:“老吳,王兄弟沒問你話,你多什麼嘴。”老吳知道說錯了話,急忙退到一邊,萬盛山尷尬的向王義笑道:“王兄弟,你看老夫一把年紀了,怎麼會得那種什麼濕什麼淫的病呢!你再給老夫仔細瞧瞧。”

    “撲哧……”

    本來屋子裡就安靜,氣氛濃重,萬大小姐這麼一笑,王義、萬盛山和老吳都向她看了過去。她柳眉微微一彎,低眉暗黛,吐了一下舌頭,樣子顯得甚是調皮。

    王義感覺萬盛山這個人真的很好相處,所以也就沒有很多拘束,笑道:“萬老爺,您誤會了。所謂濕淫病,絕非字面上的理解。所謂淫病分為六種:風、寒、暑、濕、燥、火,只要被它們任意一個侵入體內就會得淫病。而萬老爺正是被‘濕’侵入了體內,因此才被稱之為‘濕淫病’。所以,其他幾位前輩症斷的並無差錯。”

    這一下,萬盛山才真正理解了濕淫病的意思。他長呼一口氣,猶如還了他一個清白似地,身體十分放鬆。方大小姐這次沒有笑,而是主動向王義看去,心想:想不到這小子,果然有些能耐,怪不得吳老伯說他能治好爹爹的病……說不定……

    王義抬頭的時候,正好與萬大小姐雙眸相撞,看對方柳眉如煙,顧盼啟齒之間,真是撩人心懷。尤其是她眉間的那顆小黑痣,真是畫龍點睛之筆,使她回眸一笑的時候,猶如雲邊探竹,水中望月,王義真恨不得上前,狠狠啃吻下去。

    王義鎮定了一下心神,喉結輕輕蠕動,乾咳了一聲,接著說道:“所以,萬老爺的病也可稱之為‘腫喘症’。”

    萬盛山心想:恩!這個名字中聽,真搞不懂為什麼會給那個病起個什麼“濕淫”。

    王義問道:“萬老爺,小的可否看看您的腹部?”

    萬盛山越來越覺得王義不簡單,心中也打消了懷疑人家的戒心,輕輕掀開被子,撩起衣衫,露出肚皮。只見他的腹部高高凸起,王義用手按了按,裡面似乎有物,心中明白,這是瘀滯的原因。

    王義小心翼翼的把萬盛山衣衫放下,雙手支撐在膝蓋之上,牙齒輕輕咬著嘴脣。萬盛山、萬大小姐,還有老吳,都用十分期待的眼神看著王義,因為他們知道,王義停手,就表示對方應該可以宣布檢查結果,然後是成是敗,全憑對方一句話。

    時間仿佛一下子停止了,三個人誰都不敢去打擾王義,怕影響對方思緒,現在可是關鍵時刻。在他們心中,王義的一念思量,便是天上人間。

    王義終於發話了,他抬起頭,問道:“萬大小姐,不知萬老爺平時身體可否硬朗?”

    萬大小姐在對方開口的時候,身體微微一抖,總怕王義直接說治不好。沒想到他卻問萬盛山平時的身體狀況,她一改開始時的刁蠻,細聲細語,小心翼翼,生怕出了什麼差錯似地,她說道:“爹爹的身體一向很好,我隨他一同經商這麼多年,不管是山路,水路,爹爹都從不喊累,比我還要有力氣。”

    萬盛山仿佛是想起了年輕的時候,不禁勾起傷心處,嘆氣道:“哎!現在老了,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走南闖北啦!”他以為王義是不好意思,故意拐彎抹角,轉頭看著王義說道:“王兄弟,你也甭在那兒為難了,老夫的病,老夫自己最是清楚。老吳讓我來的時候,我也就沒抱太大希望……所以,老夫不怪你!不管怎麼說,老夫都應該好好謝謝你才是……最少,老夫知道得的不是什麼濕淫病,而是腫喘病,哈哈哈……女兒,你說是不是啊?”

    王義真沒想到,萬盛山在這個節骨眼兒還可以這樣豁達的開玩笑,心中不由敬佩。但是,屋子裡的人誰都沒有笑,萬大小姐眸中泛著朵朵水花,一行清淚順著她那細滑的肌膚順勢而下,滴在衣衫之上。萬盛山笑著為對方擦去眼淚,而站在王義身後的老吳也不禁悲從衷來,悄悄拭淚。

    王義看著這個嘲,仿佛他已經宣布萬盛山必死無疑似地,偷偷瞄了一眼哭的十分傷心的萬大小姐,小聲說道:“小……小的又沒說萬老爺的病治不好。”

    屋子裡安靜了,抽泣的聲音沒有了,仿佛淚水在空中凝固了一般。萬大小姐慢慢抬起頭,柳眉緊皺,咬牙切齒,狠狠的擦去雙頰清淚,大聲吼道:“王義,你是不是找死啊!”
mk2257 發表於 2011-2-21 22:05
正文 030章 【慨而慷,子皮妙方】
作者:醉入玄皇
    王義沒想到現在的女人比起二十一世紀還要凶蠻,也許刁蠻任性本來就是那些千金大小姐的天性,這種根子從封建王朝,甚至更古老的時候,已經世代流傳了下來。所以,王義並沒有生氣,不是因為他軟弱無能,而是他清楚明白現在自己的身份,說不定以後萬盛山在很多地方可以給予他很大的幫助。如果現在只是為了女人一點點的任性便要表現出所謂大丈夫的尊嚴脾性,那不是強悍,也不是傲骨,而是心胸狹窄,小雞肚腸,不識時務的表現而已。

    萬盛山眉頭緊緊一皺,沉聲道:“靈兒,不得放肆。”他轉身向王義賠禮道:“王兄弟,實在對不住,都怪老夫從小沒時間管教,便讓她養成了蠻橫的性格,王兄弟還要多多擔待。”

    王義欠了欠身子,笑道:“萬老爺嚴重了,也難怪萬大小姐會發脾氣,都怪小的沒有把話說清楚,使萬大小姐、吳老伯,還有萬老爺虛驚一場。”

    女人心,海底針這句話說的一點都不假,見王義“背黑鍋”,萬大小姐仿佛覺得這是理所應當的事情,臉色一變,得意洋洋,努著小嘴兒,說道:“這還差不多。”

    萬盛山搖了搖頭,苦笑道:“對了,王兄弟,你剛才說老夫的病不見得治不好是什麼意思?”

    王義偷偷瞄了萬大小姐一眼,說道:“呵呵!萬老爺,適才小的先給您把了脈,然後又觀察了您的腹部,這就基本確診,小的已經推斷出萬老爺您得的是‘腫喘病’,而治愈的辦法……小的也基本想出來了,只是……”

    當王義走進來的時候,萬盛山心裡已經對此行不抱有太大希望。但從對方給自己看病的手法和流程來看,確實有點能耐。而且王義舉手投足間都透著一股與他的年齡極為不符的穩重和老練,這給萬盛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事已至此,對方說已經想出了治愈他疾病的辦法,更加使萬盛山覺得,說不定奇跡真的可以出現。因為,以王義現在的身份地位,如果沒有十分把握,怎麼敢用這種謊話來誆自己呢?

    萬盛山對王義是越來越有興趣,而身上的痼疾仿佛在此刻變得並沒有那麼重要,他真的很想知道,眼前的黃毛小子到底用什麼方法給自己治好連城中的名醫都無法治愈的疾病。他笑著問道:“王兄弟,只是什麼?有話不妨直說。”

    王義微微點了點頭,說道:“只是小的需要向萬老爺求一件東西。”

    這句話倒是大出老吳和萬盛山意料之外,他們都知道,王義症治疾病是不收銀子的,現在何以還未完全把事情搞定,就出口用錢財來加以要挾呢!?

    萬大小姐冷笑一聲,滿臉顯出不屑之意,說道:“你想要什麼?只要能治好我爹爹的病,就算是金山銀山,本小姐也答應你。”

    就算是要錢,也不是這個時候,王義心想,然後笑的極是不自然,因為他已經看到了吳老伯和萬盛山臉上呈現出稍顯意外的表情。他說道:“萬大小姐誤會了,小的不是想要錢。”

    萬大小姐疑惑道:“那你想要什麼?”

    王義心中暗自YY了一下:我想要你,你爹會給嗎?他接著說道:“呵呵!小的只想要萬老爺對我的信任。”

    這個“物件兒”更加出乎萬盛山和老吳的意料,不禁眉頭緊皺,深思王義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萬大小姐也極是不解,柳眉微微一彎,櫻脣緊閉,想了想,說道:“對你的信任?什麼意思?”

    王義說道:“萬老爺,您得的這病雖然可以治好,但治法極是古怪,需要大口大口地吐血才成,一般人見自個兒吐了那麼多的血,膽兒小的非得嚇出一個好歹,萬一中途昏厥,淤血未吐盡……那麼……情況就會變得有些麻煩。”

    萬盛山微微點頭,說道:“原來是這樣,那不知到底要吐多少血?”

    王義伸出一根兒手指,說道:“大約要一升。”

    站在旁邊的老吳一聽,乾笑道:“小神醫,人要是吐一升血,那還能活嗎?小神醫莫要說笑。”他這樣說,也是為王義考慮,萬盛山做的是大生意,難免走南闖北,翻山越嶺,明朝有很多土匪雄踞於山,而且還有海盜倭寇,如果不認識一些**上的大人物,萬盛山怎麼能活到現在呢?所以,王義讓萬盛山吐血,把病吐好了還好說,如果吐不好,反而把人家吐的歸西,那可就得不償失,說不定他的死也會怪罪到你的身上。畢竟,王義曾經救過老吳一命。

    王義向老吳看去,說道:“吳老伯,我沒有開玩笑……不知吳老伯還記不記得在聖泉寺,我是用什麼將你的打嗝兒病治好的?”

    “木屑。”

    王義點了點頭,笑道:“既然如此,木屑都能治病,為什麼吐血就不可以呢?”

    萬盛山和老吳都明白,王義這是旁敲側擊,向他們說明,這就是信任。萬大小姐也覺得此種醫治方法太過冒險,心中不由擔心,她低著頭,很溫和的說道:“王義,如果我爹爹因為你的方法而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我非……”

    王義搶著說道:“殺了我,是嗎?小的明白!”

    萬大小姐猛的抬頭,滿臉委屈:“你……”

    “靈兒。”萬盛山急忙打斷萬大小姐的話頭,轉身看著王義,滿臉堆笑,笑的是那般輕鬆,他說道:“王兄弟,你向我要的東西,老夫給!”

    王義注視著對方雙眸,其中寫滿了堅毅和信任,雖是年過古稀,但躺在床上時的那份由內向外散髮出來的氣質猶在如新,他心頭不由一顫,說道:“多謝萬老爺……”說著站起身子,深深鞠了一躬,笑道:“如果小的治不好您的病,小的配您一塊兒死。”

    “哈哈哈……”突然,萬盛山大笑起來,也不知哪來的力氣,身子微微一起,手掌拍了一下被褥,滿臉充滿豪氣,說道:“好!老夫行走江湖這麼多年,第一次聽到一個十幾歲的娃娃和我說這樣的話,果然是英雄少年……王兄弟,你儘管治,老夫絕對相信你。”

    一位是年近古稀的老人,一個是初生牛犢的少年,在這一刻,他們仿佛相見恨晚,打心眼兒裡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王義來到明朝這麼些日子,還是第一次感受到全身血液都為之沸騰,他定了定神,心想:好!既然老天讓我再活了一次,已經算是賺到了。人生能有幾次轉折點,只有把握住珍貴的機遇,才可以化龍幻鳳,出人頭地。這次,我就要搏一搏。他下定決心,深呼一口氣,說道:“可有紙筆?”

    老吳不禁看的呆了,他服侍了萬盛山這麼多年,很少見對方這麼激動,聽到王義要紙筆,急忙答應一聲,跑到書房,拿過紙筆。

    王義接過,向萬大小姐看去,微笑道:“萬大小姐放心,如果小的無能,沒有治好萬老爺的病……小的……小的任憑方大小姐處置。”說完,一聲不吭,低頭在紙上寫字。

    萬盛山老雖老,但身老心不老,心中那份本屬於他的豪氣和熱血仍存,看著王義,不由想起他年輕的時候。之前對王義的誤解,一掃而空,除了感謝,還有讚嘆。

    而之前刁蠻任性的萬大小姐,此時此刻也沒有了言語,看著王義書寫時的樣子,心中忽然有種莫名的感覺。由於從小她便和萬盛山行商,見多了稱兄道弟,義薄雲天。那些叔叔伯伯,各個都是頂天立地的英雄好漢,在她心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對面坐的這個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少年,居然也會給她有這樣的一種觸動。看著看著,她的心頭不由一跳,對方的眉宇,雙眸,發鬢,還有握著筆桿、布滿老繭的雙手,都顯得那般與眾不同。

    “好了。”

    王義寫好藥方,一共兩張,先遞給老吳第一張,說道:“吳老伯,你要記住。這是第一道方子,上面尾字多帶‘子’的方子是‘定喘方’;尾字多帶‘皮’的是‘通絡放’,一定切記。”

    老吳接過方子,上面果然寫著:萊菔子,蘇子,葶藶子,瓦楞子……大腹皮,橘皮……他有點不好意思,伸出抓了抓腦袋,乾笑道:“小神醫,對不住,老奴……老奴識字不多。”

    萬大小姐說道:“吳老伯,給我吧!”

    “哦!”

    萬大小姐接過藥方,皺眉道:“你開這什麼子什麼皮的藥方,有效嗎?”

    王義笑了笑,又把第二張紙遞給對方,笑道:“萬大小姐,您再看這第二道方子。”

    當萬大小姐看到赤小豆皮時,眉頭皺了皺,接著往下念,當念到晚蠶沙時,她放下藥方,一副天真爛漫的表情,不解道:“晚蠶沙?蠶沙?我怎麼覺得這個東西這麼耳熟呀!”

    萬盛山和老吳一聽蠶沙,表情十分尷尬,唯獨王義直是想笑,但忌畏人家的脾氣,所以硬生生憋了回去,說道:“萬大小姐,蠶沙便是……便是蠶屎。”

    萬大小姐一聽,把藥方一甩,站了起來,指著王義,吼道:“好你個王義,你竟敢讓我爹吃屎?”

    萬盛山實在是服了萬大小姐的脾氣,一會兒風,一會兒雨,實在無法忍受,不耐煩道:“靈兒,夠了!”

    萬大小姐撒起嬌來,柳眉緊皺,櫻脣輕啟,努著小嘴兒,跺了跺腳,說道:“爹!”

    萬盛山嚴肅道:“既然咱們之前說相信王兄弟,就要相信到底。正所謂‘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是指望你爹爹我死呀!還是……吃蠶……咳H……還是吃那個東西呀!”

    “哼……”萬大小姐無奈,惡狠狠的瞪了王義一眼,重新坐回原處。

    王義看了萬大小姐一眼,見對方不吭聲,不好意思說道:“萬大小姐,您現在該……該去抓藥了。”

    萬大小姐秋眸瞪的溜圓,仿佛被王義欺負了一般,站起身子,說了一個“你……”字,跺了跺腳,便要轉身出門。

    就在這時,王義靈機一動,想出了一個一箭雙鵰的辦法,急忙叫住萬大小姐,說道:“唉!萬大小姐且慢。”

    萬大小姐猛的扭過身子,披在背上的長髮在空中打了一個圈,十分不滿的瞪著王義。王義知道這小妮子的大小姐脾氣又犯了,也不生氣,囑咐道:“萬大小姐可知道名醫白秋塵的藥鋪?”

    萬大小姐撅著嘴,說道:“知道,怎麼了?”

    王義說道:“小的怕這些個藥其他地方沒有……所以勞煩萬大小姐去白神醫那裡抓藥。”

    “囉嗦……知道了。”萬大小姐一個優美的轉身,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回身舉步那一剎間,使她那婀娜小蠻盡顯無疑。
mk2257 發表於 2011-2-21 22:06
正文 031章 【下馬威,高台無階】
作者:醉入玄皇
    …………病的厲害!所以更新稍晚!希望各位多多見諒!…………

    桃河堡在朝陽堡以北,是山西境內還算比較繁華的一個州縣,最起碼比朝陽堡卻大的多,而神醫白秋塵就在桃河堡。

    白秋塵真可謂在整個山西都算是頗有名望的人物,這都要得益於他那妙手回春的本事。雖說他醫術高明,但卻十分貪財,只要你有錢,一切好說,就算我這裡沒有的高級藥材,我也有辦法給你弄到;如果你沒錢,那說什麼都白搭,不給治就是不給治,就算你哭死在我面前,也不會給你無償治病。就是這樣一個人,他的一個優點卻被桃河堡中的百姓津津樂道,那便是孝順。

    按理說,像白秋塵這樣的人物,應該到南方,或是京都去混,畢竟那裡達官貴人多一些,說不定哪一天機遇來臨,被商賈官家看中,就會被請去做一個私人醫生。但白秋塵就是不肯出桃河堡,原因只有一個:他家的祖墳在桃河堡。

    萬大小姐出了千戶大宅,翻身上馬,揚鞭而起,乾脆有力,跨下名馬長嘶一聲,奪塵而去。她從小跟隨萬盛山走南闖北,練就了一身好騎術,披在背後的長髮迎風而起,雙頰通紅,遠遠看去,真以為是一個英姿颯爽來酣戰的俊美男子呢!桃河堡距離朝陽堡並不是很遠,再加上萬大小姐的坐騎乃是千里寶馬,所以腳程很快,大約一個半個時辰就到了桃河堡城門之下。

    進入桃河堡,萬大小姐直奔白秋塵所在藥鋪百草堂。百草堂坐落在東街街市正中心,往來民眾甚多,店鋪分為上下兩層。萬大小姐一隻腳剛剛踏進百草堂,還沒站穩腳跟,就大聲喊到:“白秋塵……白秋塵……”

    所有在百草堂抓藥的百姓一聽,所有的目光都投向萬大小姐,而對方全不在意,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雙臂交叉在胸前,顯得極是狂妄。藥鋪夥計一聽誰這麼大膽兒敢直呼自己老闆的名諱,一看之下是萬大小姐,雙眼瞪的溜圓兒,急忙迎了上去,作揖道:“哎呦!是萬大小姐,小的有失遠迎,還望……”

    萬大小姐橫眉冷對,擺了擺手說道:“不要廢話,白秋塵呢?”

    藥鋪夥計答道:“老闆在內堂,小的這就去請,萬大小姐稍後。”說完,轉頭喊了一句:“快看茶。”

    過了一會兒,藥鋪夥計從後堂走了出來,他身後跟著一個體態稍顯肥胖的老者,大約五十歲年紀,身穿棕色長襖,頭戴高沿繁花帽,腰間系著一塊兒玉佩,步調十分快,急匆匆向萬大小姐走了過來。然後向藥鋪夥計擺擺手,轉身看著坐在大廳內間的萬大小姐,笑道:“不知萬大小姐此次前來,有何貴幹呀?”

    萬大小姐柳眉微微一動,眼角向上輕瞅,也不起身,歪了歪嘴,一拍桌子,說道:“白秋塵,你說本小姐來找你幹什麼?莫非和你談論藥理不成?”

    “難……難道萬老爺他……”

    萬大小姐一聽,更加生氣,說道:“閉住你的烏鴉嘴,我爹現在好的很,我來這裡是想找你抓幾味藥材。”

    白秋塵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彎著腰,嘀咕道:“萬老爺的病好了?不可能啊!”

    雖然聲音很小,但是在大廳內間,所以相對比較安靜,對方的話,萬大小姐聽得清清楚楚,這一下她可不讓了,真的像是一個行走江湖的俠客,說道:“白秋塵,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治不好的病,別人就治不好嗎?”

    實際白秋塵的心裡就是這個意思,他自問醫術還算高超,不說天下第一,在整個山西還算數一數二的了,除非人家是去京都請的名醫。但是,前些天萬盛山剛剛在這裡看過病,一來一回,這時間也對不上啊!他看萬大小姐怒氣衝衝的模樣,上次已經有所領教,急忙賠禮道:“萬大小姐息怒,老夫並不是那個意思……我……我是說……不知道萬老爺的病是哪位名醫給治好的。”

    萬大小姐冷笑道:“哼……虧你白秋塵還說自己醫術高明,依本小姐看來,不過是浪得虛名罷了……我爹的病雖然還沒有治好,但王義說,只要吃了他開的藥,保管見效。”

    “王義?”白秋塵疑惑道:“不知是京城哪位名手?老夫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

    萬大小姐顯得更加得意,仿佛萬盛山的病是她給治好的,她笑著說道:“他可不是什麼京城的名手,只是朝陽堡千戶府中的一個下人,年齡和我差不多。”

    “什麼?”白秋塵差點暈了過去,定了定神,陪笑道:“呵呵!萬大小姐莫要開玩笑。”

    萬大小姐轉身怒道:“誰和你開玩笑了。”然後把藥方遞到白秋塵面前,說道:“廢話少說,趕快按照紙上所寫,給我抓藥。”

    白秋塵微微頷首,接過藥方,轉身而去,一邊走,一邊搖頭,心中十分疑惑。當他正準備按方抓藥的時候,不禁大吃一驚,布滿皺紋的雙手陣陣發抖,簡直如同木雞一般。正在藥櫃前忙碌的夥計看到白秋塵拿著一張白紙自言自語,急忙湊到對方身前,問道:“老闆,怎麼了?”

    白秋塵沒有回答夥計的問題,深呼一口氣,眉頭緊皺,把藥方遞給夥計,說道:“你看看這兩道方子,一個止喘,一個通絡,雖說藥材稀疏平常,但此人開方的手法卻極是大膽,要知道,如果吃這個方子的病人,稍有什麼不慎,性命隨時堪憂……真是絕世好方啊!”

    夥計問道:“難道這是用來治萬老爺濕淫病的?”

    白秋塵點了點頭,回頭對夥計說道:“你趕快把這個方子抄下來,然後按方抓藥,切記,一定要按照原方,任何一種藥材都不得有所遺漏,抓完藥之後,最少檢查三遍,如果沒什麼差錯,迅速交於我,今天晚上我要親自去見見這個開方之人。”

    …………

    …………

    千戶大宅。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萬大小姐去桃河堡抓藥大約已經有三個時辰,始終不見歸來。王林正和余氏都曾來問候過萬盛山,得知王義已經想出了治好對方的法子,他們二人心裡簡直是五味混雜,也不知是應該高興,還是應該感到失望。而李氏、李光頭和董飛見王義遲遲不歸,恐發生什麼意外,也偷偷來看過王義,見對方無恙,也就放心的回去了。

    又過了大約半個時辰,萬大小姐馬不停蹄的趕了回來,急忙把藥材遞給王義。王義在接過藥的同時,看到萬大小姐身後站著一個老者,賊眉鼠眼,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他明知故問,道:“不知這位是?”

    白秋塵也不知這個小年青兒是幹什麼的,但從他穿衣打扮,便看的出來,肯定是萬盛山的僕人,所以傲氣不足,隨便拱了一下手,說道:“在下白秋塵。”

    王義知道對方心中所想,他對於這些沒有太過在意,反而覺得這樣更好。他微微一笑,轉身對萬盛山說道:“萬老爺,小的這就去煎藥。”

    萬盛山對王義印象越來越好,在萬大小姐去桃河堡抓藥的時候,對方一直守在自己身旁,照顧的無微不至,還千叮萬囑,說不可以吃飯,等萬大小姐回來的時候,就可以直接把藥煎了,加以服用。所以,萬盛山心中十分感激王義,他笑著說道:“有勞王兄弟。”

    “萬老爺客氣了。”

    王義與白秋塵擦肩而過。看到王義走了出去,白秋塵冷哼一聲,整整他的對襟長袍,說道:“萬老爺,這小人會煎藥嗎?如果稍有差池,恐怕……”

    萬盛山對白秋塵這樣的人見得多了,所謂狗眼看人低就是指他這種人,所以也不在意,說道:“他可不是什麼小人,他是老夫的恩人。”

    白秋塵疑惑道:“恩人?萬老爺,此話怎講?”

    萬大小姐插嘴道:“那個藥方就是他開的。”

    “什麼?”白秋塵猶如五雷轟頂一般,自言自語道:“不可能,不可能的……我看他不過才十四五歲,怎麼會開藥方呢?更何況還是那樣的方子。”

    對於白秋塵這個人,老吳也多少接觸過一些,一開始不知他是萬盛山的隨身車夫時,對方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讓老吳始終看不過眼,現在看到對方這般的表情,他也暗自歡喜,在旁幸災樂禍道:“怎麼不可能?之前老夫得了打嗝兒病,也是小神醫用木屑幫老奴治好的。”

    白秋塵眼角微微一跳,嘴脣輕輕一抖,結巴道:“你……你說什麼,用木屑治……治好了打嗝兒?”

    老吳、萬盛山和萬大小姐全用一種不屑的眼神看著白秋塵,同時點了點頭。白秋塵此刻真是無地自容了,真想找一個地縫兒鑽進去得了。他真是後悔來這裡,這不是自尋煩惱,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嗎?本來還指望來這裡見見那個所謂名醫,讓對方傳授自己一招半式,說不定還能肯定對方收自己為徒,沒想到,他心中的那個“偶像”居然是個黃毛小子!一向自視清高的白秋塵,現在就仿佛一個跳梁小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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