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三朝元老 作者: 醉入玄皇 (連載中)

mk2257 2011-2-21 21:36:5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9 35592
mk2257 發表於 2011-2-21 22:17
正文 032章 【血如劍,輕寒輕暖】
作者:醉入玄皇
    過了一會兒,只見王義急匆匆的跑進房門,手中端著一碗藥水,細細看去,還能依洗到碗中有裊裊白氣冒出。他走到萬盛山面前,說道:“萬老爺,這藥需溫服才有效果,但鑒於您的情況比較特殊,所以萬老爺需要一口氣喝下。”

    萬盛山接過藥碗,王義急忙把手指放在耳垂之上來回揉搓,對方能聞到一股濃烈的中藥味兒,而且就從碗沿的溫度來看,這藥的確很燙。萬盛山輕輕抿了一口,然後雙眉一皺,深呼一口氣,仰起脖子,一口氣就把滾燙的藥喝了下去。頓時,他感到一股熱流迅速傳遍周身,就像一股熔岩一般。萬盛山雙頰通紅,右手輕輕捂著胸口,額頭上已出現滴滴汗珠,他緩和了一下,笑著說道:“呵呵!這藥還真是苦啊!”

    王義看對方沒事,說道:“萬老爺,良藥苦口麼……這只是第一劑藥,小的這就去看看第二劑。”說完,頭也不回,急忙向屋外跑去。

    萬大小姐和老吳都目不轉睛的看著萬盛山,想知道對方喝了藥之後,是不是情況就會有所好轉。至於白秋塵在心裡卻是另一種想法……雖然王義開的藥方很絕,就連白秋塵都不禁拍手稱讚,但是這只是理論上的說法而已。現在他真的希望王義開的藥無效,這樣一來,他就可以全身而退。不然的話,這事兒要是傳出去,他的老臉可往哪擱啊?這不是存心砸自己的招牌嗎!?

    白秋塵越想越是動氣,默默坐在墻角一句話都沒有,他要靜觀其變,看看比自己小的兩輪的少年到底用什麼辦法讓自己都無法症治的萬盛山起死回生。

    萬盛山喝下去第一劑藥的時候,還不覺得有什麼異常反應,但片刻之後,他就感到胸口憋悶,嗓子眼兒十分麻癢,連連咳嗽,停都停不住。由於頻率太快,以至於萬盛山咳的時候,胸口開始疼痛,喘氣困難,聲音沙啞,頭皮陣陣發麻,雙頰憋的就像是猴屁股一般,紅的可怕。咳嗽的時候,兩顆眼珠子瞪的溜圓,額頭上慢慢有冷汗流出,萬大小姐想減緩萬盛山的痛苦,急忙向對方脊背均勻拍打,但絲毫不見對方有所好轉,而且,她還發現,萬盛山的衣衫,已被汗水完全浸濕。

    萬大小姐一邊拍打,一邊流淚,柳眉呈倒八字,秋眸中閃爍著淚花,眉頭緊緊皺在一起,萬盛山每每咳嗽一聲,她的心就撲通跳一下。萬盛山微微一笑,向萬大小姐看去,意思叫她不必太過擔心。但緊接著又是猛烈的咳嗽,而且痰水越來越濃,呼吸的時候就像是缺氧一般。頓時,萬盛山咳的全身無力,跐溜一下軟倒在床上。

    白秋塵躲在角落,嘴角掛著陰笑,心想:果然不行……哼!我也說,一個區區少年,怎麼會症治病情呢?真是,還害的我白跑一趟。他安坐在椅子之上,翹著二郎腿,細細品茶,白秋塵想繼續看下去,直到萬盛山和萬大小姐放棄王義,來尋找自己幫忙為止。

    萬大小姐滿臉掛著淚痕,已是哭的泣不成聲,喝了一劑藥下去,萬盛山的病情非但沒有好轉,反而更加嚴重了,她現在不禁懷疑起王義的醫術。就在這時,王義推門而入,一看到萬盛山現在已經咳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自個兒心裡頓時有些慌亂,再看看床下的痰盂,上面已被濃痰覆蓋,他把心一橫,將第二劑藥遞給萬盛山,咽了一下口水,說道:“萬老爺,這劑藥和第一劑都是同一方子,只是要疊進服用,以增藥效……不管您現在有多難受,您也要撐住,把這碗藥一口氣喝下去。”

    萬盛山躺在床上,腦袋無力的歪向一邊,微微點了點頭,伸出手,手在空中顫抖著。王義明白,現在萬盛山全身上下沒有一絲力氣,想讓他拿住這碗藥那是絕對不可能了。

    王義扭頭向萬大小姐看去,只見之前還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姿態的大小姐,現在卻哭成了一個淚人兒。對方轉過頭來,一雙積滿清淚的雙眸一動不動的看著王義,眼神中充滿了懇求。

    王義閉起雙眼,深呼一口氣,突然睜開,一下子湊到萬盛山面前,左手拿著藥碗,右手捏開對方的雙脣,一股一股的把藥往萬盛山嘴裡灌。對方現在異常難受,喉嚨就像被一堆漿糊黏住一般,別說是喝藥,就是連呼吸都有困難。但是,萬盛山以驚人的毅力,一下子把王義倒進他嘴裡的藥湯喝了下去。萬大小姐和老吳看著萬盛山極度痛苦的表情,真有點不忍再看下去,紛紛扭過頭去,悄悄拭淚。

    王義氣喘吁吁的癱坐在椅子之上,看著萬盛山,是成是敗,就看接下來事態如何發生了。但是,好長時間,萬盛山都沒有吐血,這完全出乎王義意料之外。

    萬大小姐轉過頭來,抽泣道:“你……你不是說我爹爹喝了你的藥會吐嗎?怎麼這麼時間還不見動靜?”

    王義沒有去看萬大小姐,眼神迷離,一刻都不敢離開正在激烈咳嗽的萬盛山。他心中暗自祈禱:佛祖保佑,一定要成功,一定要……

    突然,萬盛山咳嗽的更加厲害,身子都為之顫抖起來,雙眸中布滿血絲,看上去極是駭人,喘氣更加困難,就像是喉嚨中卡著一根巨大的魚刺一般。從萬盛山鼻孔之中發出絲絲聲響,他的眼珠子瞪的溜圓,雙頰和脖子就像是燙紅的鐵棒。

    王義猛然坐起身子,直接把萬盛山的身子扶正,雖然有些吃力,但他還一直咬牙堅持。就在此刻,萬盛山感到喉嚨一甜,嘴脣圓張,“噴……”的一聲,只見一條紫黑色的血劍從他口中噴射而出。王義咬緊牙關,嘴角露出絲絲笑意,顫聲說道:“好!好!繼續……萬老爺,繼續!”

    縮在角落的白秋塵也站了起來,他真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知道的是在治病,不知道的還以為在謀殺呢!他嘴角一跳一跳,瞅著神情狼狽的王義,吶吶說道:“這……這小子到底是何方神聖啊?”

    萬盛山感到全身稍顯放鬆,緊接著,又是一股……又一股……,連著兩道血劍劃破長空,噴涌而去。此時萬盛山的感覺,就像是喝醉酒,嘔吐完之後的感覺,全身不禁輕鬆了很多。

    王義看著紫黑色的淤血已經把床單都已染紅,長舒一口氣,說道:“呼……好了,好了!萬老爺把淤血吐了出來,這就說明我們已經成功了一半。”

    王義一邊說,一邊看著情緒高度緊張的萬大小姐,向對方微微點了點頭,意思就是讓對方放心。此刻,這個刁蠻任性的大小姐像是換了一個人似地,滿臉寫著對王義的感激。

    王義沒有直接讓萬盛山躺倒,而是扶著對方直立了一會兒,然後才將其放倒。萬盛山臉色頓時好了很多,長呼一口氣,微微咳嗽一聲,他轉過頭,睡眼迷離的看著王義,握住對方的手,說道:“王兄弟,真是謝謝你,老夫現在的氣兒順多了。”

    王義點了點頭,說道:“那就好。”他喘了一口氣,說道:“萬老爺,小的剛才給您用的是止喘方,接下來還有通絡方。”

    萬大小姐頓時著急,柳眉緊鎖,問道:“莫不是還要吐血?”

    王義搖了搖頭,笑道:“萬大小姐放心,萬老爺體內的淤血差不多都已吐盡,接下來只要好好靜養即可,切勿大笑,動怒,否則後果不堪……至於第二道方子自然不是這個用法,明日午時大小姐讓人把第二道方子的藥煎好,然後給萬老爺服用。之後每天一劑,萬不可多服。通絡宣痺這道方子最少要服用五天才成。”

    萬大小姐重重點了點頭,知道萬盛山已無生命之憂,她心中那塊兒大石終於落定。看著神色疲倦的王義,她心中隱隱有些心疼,覺得一個和自己毫無關係的少年,居然為了萬盛山,肯這樣竭盡全力為其醫治。她慢慢發覺,心中除了感謝之外,還有一股莫名的情感,看著對方的側頰,她居然開心的笑了。

    見萬盛山已無大礙,王義笑著對對方說道:“萬老爺,時候不早了,小的也該回去啦!您好好養傷,只要按照小的說的做,五天之後,您的餐差不多痊愈了。”

    萬盛山激動的撐起身子,說道:“王兄弟,真是太謝謝你了,老夫定當重謝。”

    王義擺了擺手,說道:“舉手之勞,萬老爺不必掛懷,記得好好保養身子,切勿大笑動怒。”

    “恩!”

    王義走到老吳身邊,輕聲說道:“吳老伯,如果萬老爺有什麼異樣,記得要在第一時間通知我。”

    老吳一張老臉出來皺紋,就是淚痕,他跟了萬盛山二十多年,就如親生兄弟一般,見對方沒事,他好像比萬大小姐還要開心,重重點了點頭,說道:“小神醫,真的太感謝你了。”

    王義沒有說什麼,微微一笑,經過白秋塵身邊的時候,他輕輕欠了一下身子,不言不語,拱手,然後推門而出。就在這時,萬大小姐突然站起身子,喊道:“王義,你站住。”

    王義轉過身子,疑惑道:“不知萬大小姐還有什麼要囑咐的嗎?”

    萬大小姐站在王義面前,身子扭來扭曲,雙頰之上出現兩朵紅雲,低眉暗黛,長長睫毛一眨一眨,說道:“我送你吧!”

    王義笑道:“呵呵!不必勞煩萬大小姐,小的自己走就好。”

    萬大小姐猛一抬頭,怒道:“我說送就送。”

    王義呆在原地,點了點頭,說道:“哦!”

    萬大小姐讓老吳先照顧一下萬盛山,轉身與王義並肩而出。

    屋外有些冷,王義凍的有些發抖,一邊搓著手,一邊向手哈氣。古代的夜晚很寧靜,四周充斥著皎潔無暇的月光。此時此刻,王義感覺寒風就現像是柔嫩的棉絲,輕輕拂過臉頰,這種感覺在充斥著**和污染的二十一世紀是不曾有過的。再加上還有古色古香的美人陪在自己身邊,更加使王義心窩裡感到一股初戀時才有萌動。

    穿過一個庭院,王義忽然轉身說道:“萬大小姐,您回去吧!萬老爺還等著呢!”

    “哦!”萬大小姐一身俠客裝扮,但肌膚在月光之下更加顯得白皙嫩滑,現在看去,真是別有一番風味,她看到王義轉身要走,伸長了脖子,說道:“王義,你沒有什麼要問我的嗎?”

    王義扭過身子,微微一愣,搖了搖頭。萬大小姐看著王義的背影,心中又不禁憋著一絲怒氣。就在這時,對方忽然又轉過身子,問道:“不知萬大小姐您的芳名是……”

    萬大小姐臉色一變,喜上眉梢,那份兒倨傲的氣質又縈繞在她周圍,她輕輕咳了一聲,說道:“我叫萬靈兒。”

    “萬靈兒?好名字。”王義笑著說道:“呵呵!萬大小姐,小的以後能叫你靈兒嗎?一口一個萬大小姐,總是感覺怪怪的。”、

    萬靈兒睫毛微微一動,余光向一旁瞅去,玉手把玩兒著長衫,仿佛不敢看王義似地,滿不在乎道:“隨便你!”

    …………

    …………

    就在王義和萬靈兒在月光之下暗送秋波的時候,一個人隱匿在房柱之旁,他看到王義走遠,萬靈兒也已經回到之前那所房屋。慢慢伸出腦袋,藉著月光,能清晰的看到他臉上的那份不服與憤恨。

    當他看著王義遠去的方向咬牙切齒的時候,身後忽然顯出一個人影,就像鬼魅一般,毫無徵兆的使勁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呦!這不是白神醫嗎?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啊!”
mk2257 發表於 2011-2-21 22:18
正文 033章 【一丘貉,奉茶獻計】
作者:醉入玄皇
    白秋塵正在全神貫注的咒罵王義,不僅砸了自己的招牌,害的自己苦不堪言,還借此機會“泡妞”,實在可恨,真是有人歡喜,有人憂。他雙拳緊握,咬牙切齒,腦海里全是怎麼樣可以輓回現在頹敗局面的對策。不料,這個時候卻有人冒出來拍了他一下。白秋塵猛一轉身,就看到梁天昊站在他面前,滿臉堆著陰笑,一半臉頰隱沒在背陰之處,看上去極是嚇人。

    白秋塵捂著胸口,說道:“哎呀!真是嚇死老夫了,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梁大管家,大晚上您不在自己房裡,在這兒幹嘛?”

    梁天昊的手從對方肩膀上放下來,說道:“嗨!我說白神醫,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吧?這大冷的天兒,你在我們千戶府瞎瞅什麼呢?”

    白秋塵白了梁天昊一眼,冷哼道:“梁大管家,您這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呢吧?”

    梁天昊故作委屈,問道:“這話可從何說起!”

    白秋塵也不和他繞彎彎,試探性說道:“梁大管家,貴府上是不是有個叫做王義的下人?”

    “有啊!怎麼了?”

    “會瞧病?”

    “恩!我也是聽說,沒親眼見過。”梁天昊皺眉,問道:“你問這些幹什麼?”

    白秋塵搖了搖頭,說道:“沒什麼。”

    梁天昊看得出來,對方這是存著警戒心,怕說出什麼話,而自己又和王義是一夥兒的。他為表“忠心”,環顧四周,看到四下無人,湊到白秋塵耳邊,悄聲說道:“白神醫,您真是貴人多忘事啊!上次我不是還和你提過嗎?那個私生子。”

    白秋塵一驚,說道:“難道就是他?”

    梁天昊點了點頭,白秋塵這下可以放心了。之前,他遇到一個極為難纏的病人,沒有治好對方,那個人就跑到百草堂來鬧事,還好白秋塵找到王祖成,才將其解決了。這算起來,不過才過去七八天而已,怎麼白秋塵就忘記了呢?因為,當時白秋塵就根本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而且他住在桃河堡,也很少聽說關於王義的傳聞。

    梁天昊一副賊眉鼠眼的模樣,說道:“白神醫,這大冷的天兒……不如到我房中,在下有很多事與白神醫商討。”

    得知王義身份,白秋塵已經明白,梁天昊和王祖成絕對不和對方是一夥兒,而且從上次會面的談話中可以聽得出來,這兩人恨不得讓王義死。所以,他現在對梁天昊的戒心已經放下,點了點頭,便與對方來到另一處宅院。

    這處宅院都是主管各個方面的管家居住的地方,緊鄰千戶大宅的主院,這樣也是為了方便千戶大宅中的那些個“高層”。而其中最大的一件屋子,便是梁天昊的。

    剛剛跨進房門,白秋塵就聞到一股很香的味道,使他的精神為之一振,之前的怒氣仿佛小了很多。他向四周看去,只見屋子共分為三個部分,主廳,書房和臥室,一共有五間。墻上掛著各式字畫,屋內還擺放著花草,書架上陳列是琳琅滿目的書籍,就是這樣一個書架,就頂的上白秋塵家中的一個小型臥室。

    白秋塵羡慕道:“梁大管家,你這日子過的不錯啊!”

    梁天昊笑了笑,說道:“呵呵!還湊合吧!這全都仰仗老爺和大少爺對我這下人的照顧,所以說,做人還是要瞅清誰更適合當咱的主人最重要,千萬不能自以為是,覺得自個兒可以解決一切,那樣的話,就算你被人玩死,也不會有人為你出頭。”

    白秋塵轉過身子,就看到梁天昊端著一碗兒熱騰騰的茶水,一臉堆笑,把茶水遞到他面前。白秋塵接過茶水,坐在大廳的楠木椅子之上,用茶碗輕輕撩去茶水表面的茶葉,淺淺抿了一口,說道:“恩!好茶。”他把茶碗放在桌子上,接著說道:“梁大管家,您這是話中有話啊?白某和您也算有過交情,所以有什麼話,梁大管家不妨直說。”

    梁天昊坐在白秋塵對面,脖子伸長,身子前傾,問道:“那個王義是不是已經治好了萬老爺的病?”

    白秋塵繼續品茶,點了點頭,說道:“恩!**不離十,五天之後,差不多就可以痊愈。”

    “梁某聽聞萬老爺之前也找過白神醫治病,只是……只是白神醫沒有治好,是嗎?”

    白秋塵欲要喝茶,梁天昊正好點中自己要害,想想氣就不打一處來,哪還有喝茶的心情,重重把茶碗放在桌子上,說道:“萬老爺來找我的時候,老夫正好大病初愈,老眼昏花,而且腦袋陣陣發痛,所以一時大意,沒想到醫治的辦法,誰曾想……哎!一世英名,就毀在你們千戶府這個下人的手上。”

    梁天昊知道對方是在故意為自己找藉口開脫,但這些不管他的事兒,接著說道:“這個自然,就憑白神醫的名望和經驗,豈是一個下人可以比擬的……只是……”他的雙眸轉了一圈,說道:“只是事已至此,白神醫在這兒著急也是無補於事,現在想個完全之策才是正事。”

    白秋塵是什麼樣的人物,這種會晤經歷多了,對方主動邀請自己,然後又主動提出今天發生的事兒,最主要的是,王祖成和王祖成的狗腿子梁天昊都痛恨王義,這些全都串聯在一起,他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白秋塵笑道:“不知梁大管家可有什麼妙計?”

    梁天昊說道:“上次你不是見過一個病人?說他的病整個山西都沒人會給他治好,也許京都的御醫才有辦法。”

    “沒錯!”

    “呵呵!既然王義自視他本領了得,不如讓他試一試,如果治不好的話,依照那個人的火爆脾氣,肯定會和王義大鬧一場,然後我們再從中做些手腳,搞臭王義名聲,讓整個山西都知道王義不過是欺世盜名而已,這樣一來,看誰以後還敢找他瞧病。”

    白秋塵皺眉道:“那如果他把對方治好怎麼辦?”

    梁天昊也考慮的這一點,如果那個病人真的被王義治好,豈不是又給對方做了“免費宣傳”,他笑著說道:“這個白神醫不必擔心,但凡治病總要吃藥吧?只要我們在那個病人的藥湯裡面加點料……呵呵!不就萬無一失了嗎?”

    白秋塵驚道:“梁大管家,這殺人放火的勾當,老夫是絕對不會乾的。”

    梁天昊急道:“誰說讓你殺人放火了,您是神醫,難道放哪些東西,既不會讓對方死,又不會讓王義治好他的病都不會?”

    白秋塵仔細一想,點了點頭,說道:“這個老夫自然會。”

    梁天昊見對方眯著雙眸,甚是開心,知道自己的招兒成了,笑著說道:“白神醫,這茶可好?”

    適才還憂心忡忡的白秋塵,一想起在梁天昊的幫助下,可以為自己出口惡氣,心情不由愉悅來,答道:“甚好,甚好!”

    “那白神醫走的時候,多提上幾包。”

    白秋塵故作矜持,笑道:“這怎麼好意思。”

    梁天昊裝作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皺眉道:“白神醫,您這是不把我當朋友,看不起在下啊!”

    白秋塵有點不好意思,說道:“哪裡!哪裡!既然如此,盛情難卻,那就多謝梁大管家了。”

    梁天昊開心道:“這才對嘛!”他站起身來,就朝內屋走去,為白秋塵準備茶葉,轉過身子,整個面容都隱沒在了背陰之處。之前一副和顏悅色的老臉,頓時大變,一臉冷笑,嘀咕道:“哼……沒想到幾包茶葉就把事情搞定了!白痴!”
mk2257 發表於 2011-2-21 22:19
正文 034章 【商糧庭,無往不利】
作者:醉入玄皇
    ……病情加重!!實在扛不住了!…………

    之後幾日,萬盛山一直都居住在千戶府。王義總是擔心萬盛山病情,所以一有時間,便時不時來看望。在他的精心照顧下,萬盛山的病在五日之後,果然痊愈。雖然還有些輕微咳嗽,但大體並無大礙。萬大小姐和老吳為了感謝王義,買了好些東西,全部堆積在李氏房中。這也讓李光頭和董飛過了幾天比較奢華的日子。

    年關越來越近,而在田莊上的苦力卻是越來越少,但是有三個人,他們不管風吹日曬,都會出現在荒蕪的田地上。自然便是王義、李光頭和董飛,午時剛過,三人照樣是坐在比較僻靜的地方休息。

    王義從懷中掏出一個布包,裡面鼓鼓囊囊的,打開,只見裡面有各式各樣的糕點,李光頭和董飛定睛一看,不由喉嚨輕輕蠕動,直咽口水。

    李光頭笑著說道:“大哥,這點心還沒吃完啊?”

    王義說道:“沒呢!萬老爺給了咱們十幾盒,就算過年之後,都不見得能吃完。”他拿出最大的兩塊兒,分別遞給董飛和李光頭。

    李光頭笑道:“這巨賈就是巨賈,出手果然闊綽!”

    董飛最是貪吃,他一輩子都沒有吃過這麼好的點心,不禁狼吞虎咽起來,吃的嘴角全是糕點碎屑,吃著吃著,兩眼一翻,嘴中被塞滿了食物。王義看對方有點痛苦的模樣,把水壺遞給董飛,囑咐道:“三弟,你慢點吃,沒人和你搶……快,喝點水。”

    董飛笑了笑,含糊道:“哦!呵呵!謝謝大哥。”他喝了一口水,感覺順暢多了,說道:“我和二哥跟著大哥果然沒錯,要不是大哥你,我兩一輩子也甭想吃到這麼好的東西。”

    王義苦笑道:“要感謝,我們應該感謝萬老爺和萬大小姐。”

    李光頭吃東西的時候,和董飛截然相反,一個是狼吞虎咽,而他則是細細咀嚼,然後把手指上的糕點碎屑,用舌頭舔乾淨,才拿過水壺,將糕點在肚子中衝開,緊緊感受那份兒鮮美。他自我陶醉了一會兒,又拿過一個糕點,咬了那麼一洶,說道:“大哥,說起那個萬大小姐,怎麼整天一身男子打扮,多水靈的一個姑娘,這不是自己糟蹋自己嗎?”

    李光頭一提起,王義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了萬靈兒的畫面,一會兒刁蠻任性、一會兒楚楚可憐、一會兒又變得朦朧羞澀……一想起這些,王義就會不由自主的笑起來,他對李光頭說道:“人家自個兒的事,咱們不要管。”

    “哦!”

    董飛吃完糕點,看著王義和李光頭正在細細咀嚼,但自己還想再吃,又不好意思問王義拿去包裹中的最後一塊兒,只能望梅止渴,活像個豬八戒看人蔘果兒似地,望著糕點咽口水。

    王義抬頭看到董飛的表情,笑了笑,把最後一塊兒遞給對方,說道:“三弟,給,再吃一塊兒。”

    董飛嘴角全是糕點碎屑,樣子十分狼狽的搖了搖頭,說道:“不吃了!”

    王義說道:“吃吧!我吃飽了,如果留下也是浪費。”

    董飛喜上眉梢,笑道:“大哥,你真吃飽了?”

    “當然,大哥什麼時候騙過你?”

    “好!謝謝大哥!”

    就在董飛正準備接過王義手中的糕點的時候,李光頭抬頭吼道:“你敢!”

    董飛看了一眼李光頭,再看了一眼王義,苦笑道:“大哥,我……我還是覺得我飽了。”

    “這……”

    “王義……”就在王義準備說話的時候,遠處傳來一個聲音,仔細一看,又是之前喚他給萬盛山治病的那個僕人。

    “什麼事?”

    “萬老爺有請,讓你迅速到他房裡,說有重要事和你商議。”

    “知道了!”王義轉身對董飛和李光頭,說道:“你們先在這兒,我要回去,看看是不是萬老爺病情復發了。”

    李光頭答應一聲,說道:“大哥,你快去吧!”

    “好!”王義站起身子,對董飛笑道:“三弟,大哥把糕點放這兒了,是你吃,還是二弟吃,就看你的本事了。”

    董飛點了點頭,滿臉堆笑,答應一聲:“噯!謝謝大哥!”看著王義走遠,他湊到李光頭身邊,憨笑道:“呵呵!二哥,我知道你會讓給我的,是不?”

    李光頭細細吃了一口糕點,故作不屑道:“哼……我要是沒吃飽,肯定不會讓給你。”他吃下最後一洶糕點,拍了拍手,喝了口水,站起身子,扛上鋤頭,說道:“吃飽了!該幹活兒嘍!”

    董飛嘿嘿一笑,拿起糕點,說道:“謝謝你二哥。”

    李光頭轉過頭來,看著董飛的一臉吃相,微微一笑,嘀咕道:“呵!你小子!”

    …………

    …………

    王義跟著那個僕人回到千戶大宅,直奔萬盛山所在房屋而來,剛一進門就看到萬靈兒和萬盛山在桌旁品茶,看對方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樣,王義的心終於放下了。他急忙上前,躬身說道:“萬老爺,不知叫小的有何吩咐。”

    萬盛山親自扶起王義,笑道:“王兄弟,你是老夫的救命恩人,這些個繁文縟節,以後就免了……快,請坐。”

    王義謙虛道:“小的只是下人,怎麼能和萬老爺坐一起。”

    萬靈兒柳眉一皺,起身說道:“我說王義,你什麼時候能變得機靈一些,我爹讓你坐你坐就是了,哪來那麼多客套。”

    王義點了點頭,說道:“多謝萬老爺,萬大小姐。”

    “小神醫,請喝茶。”老吳親自端上一杯香茶,放在王義面前。

    王義回頭說道:“多謝吳老伯。”

    此刻萬盛山再無一點病狀,想想前幾天還有點依戀紅塵,自個兒都有點想放棄了,沒想到卻被王義出手相救,仔細一想,真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獄,怎麼能讓他不開心呢!他輕輕抿了一口茶水,看著王義說道:“王兄弟,你救了老夫的性命,現在你我就不算是外人。老夫有什麼話就直說了……不知王兄弟家中需要點什麼,只要王兄弟開口,老夫沒有不答應的。”

    王義這幾天正等著這句話呢,只是人家不開口,自個兒總不能死皮賴臉主動上前索要,他笑了笑,說道:“萬老爺,小的不需要什麼東西,只是……”

    自從救了萬盛山性命之後,萬靈兒對王義簡直是刮目相看,只是對方做人的方式,她有時候實在看不慣,這也難怪,她一出生就是千金大小姐,怎麼能和王義這個私生子相比,其中做人的難處,萬靈兒自然沒有體會,她說道:“有什麼你就儘管說,怎麼婆婆媽媽的,和個女人似地。”

    萬盛山白了一眼自己的女兒,笑著對王義問道:“王兄弟,有話不妨直言,只是什麼?”

    王義點了點頭,接著說道:“只是……小的想和萬老爺做筆生意。”

    萬盛山和萬靈兒怎麼也不會想到,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居然想和他們做生意。萬盛山不禁驚奇道:“哦?難道王兄弟對做生意也有一些研究?”

    王義搖了搖頭,說道:“小的從未做過生意,但是……但是萬老爺和小的做這筆生意,保證只賺不賠,而且小的承諾,明年開春之際,就是萬老爺金銀滿盆之時。”

    萬盛山畢竟是商人,提到做生意,他難免會習慣性的揣測其中利益,看著王義一身襤褸,而且還是一個下人,他實在想不出對方有什麼資本與自個兒做生意。他笑了笑,問道:“不知王兄弟想與老夫做什麼生意?”

    王義猛然抬起頭,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雙眸之中散髮著自信的目光,他一動不動的看著萬盛山,笑道:“糧食!”

    萬盛山和萬靈兒對望一眼,此刻他們覺得面前的王義仿佛換了一個人似地,渾身上下散髮著一股盛氣凌人的氣勢,對方的目光和言語都是那般斬釘截鐵,這不得不讓萬盛山感到奇怪。同時,他內心屬於商人的那份兒無利不往的脾性也被激發了出來,萬盛山不禁追問道:“哪裡的糧食?”

    “朝陽堡!”

    萬盛山神色一變,定了定神,拿起身前茶碗輕輕抿了一口,笑道:“哈哈……王兄弟,莫要開玩笑,這個生意不止賺不了錢,而且絕對是一個賠本的買賣。”

    王義早知對方會如此回答,問道:“何以見得?”

    萬靈兒見萬盛山已經失去了興趣,在慢慢品茶,身為女兒,她自然要承擔起講解其中厲害的責任,她笑著說道:“王義,你這個想法太天真了。朝陽堡這裡的田地大部分都是荒地,根本不可能有什麼糧食。雖然我爹也做糧食生意,但現在都是從江南一帶買進,然後再賣於邊鎮,其中花銷太大,而且還有大糧商從中作梗,所以我們現在幾乎不做糧食生意了。”

    和眾多商家一樣,萬盛山也是靠經營九邊軍鎮衛所的軍需物資營生。一開始,他們不斷向邊鎮將士們販運糧食、馬匹、食鹽、草料等物質,他們既是鹽商,而同時又是糧商。他們既是食鹽的運轉者,同時又是邊地官軍糧餉的供應者。

    不過相比以前,現在這個生意十分難做,因為現在北方普遍欠收,民眾家中無糧。以前的北方糧源重地晉中、關中、漢中一帶自己都是自己缺糧,又哪有糧往邊鎮上運?只得千里迢迢從江南一帶轉運,這樣在路上的耗費太過驚人,到自己手中利潤已是無幾。

    利潤減少,這還是其一。其二,由於江南商業發達,民眾為了謀利,多種植一些經濟性作物,導致糧食產量減少,糧食變成供不應求,多由江南百姓自己消耗了,糧源是越來越少。

    所以現在商人們要麼都在如饑似渴地尋找新的糧源,,要麼就是直接放棄了這個“肥差”。
mk2257 發表於 2011-2-21 22:20
正文 035章 【金山鬥,花下紈褲】
作者:醉入玄皇

    這些王義從史書上都曾看到過,也明白萬盛山此刻的難處,他笑了笑說道:“萬大小姐分析的是,只是……小的雖然對做生意不怎麼懂,但也不知道風險二字的含義,正所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現在邊鎮的糧價是一天天的上漲,英宗正統年間一兩銀子還可買米四石,現在甚至連一兩銀子都買不到一石米,這其中豐厚的利潤,想必萬老爺不會不知道吧?”

    雖然萬盛山還是覺得這件事絕對不靠譜,但見對方碰了釘子還不肯回頭,這就說明王義早有準備,念在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萬盛山也不好打斷王義,點了點頭,說道:“王兄弟,繼續說下去。”

    王義接著說道:“萬老爺,不知你可知道現在朝陽堡有多少畝莊田?”

    萬盛山答道:“依老夫來看,不過數萬畝。”

    王義搖了搖頭,說道:“錯!”他突然站起身子,一副忘乎所以的樣子,雙眸瞪的溜圓兒,說道:“現在朝陽堡可耕種土地將近有六十萬畝,可放牧的地方多達五十萬畝……”他雙手放在桌子之上,湊到萬盛山面前,興奮道:“萬老爺,您想想,如果朝陽堡現在的荒地可以變為良田的話,到那時每年可產糧數十萬石,甚至上百萬石,每年還可養牧肥豬十萬頭,牛羊數萬隻。到那時,單單一個朝陽堡,就可以滿足山西、大同、延綏三鎮二十萬將士大部衣食所需!”

    萬盛山手中端的茶碗突然停在了嘴邊,仔細一想,如果真像王義所說,這的確是一個非常誘惑人的金山啊!他轉念一想,嘆息道:“這些老夫知道,但是王兄弟可有辦法讓朝陽堡的荒地變為良田嗎?”

    “有!”

    雖然萬盛山不願意承認,但是他的確希望眼前這個名不見經傳的毛頭小子可以給出一個肯定的回答。他抬起頭,仔細看了王義一眼,雙眉緊皺,小心翼翼的問道:“什麼辦法?”

    王義知道對方已經被自己說動,不管他是什麼人,在利益面前始終都會懷著一種僥倖心裡,就如買彩票和炒股票一樣,明知道機會渺茫,還是會掏錢去碰運氣,普通人尚且如此,更何況是巨賈萬盛山。他說道:“萬老爺,現在朝陽堡之所以出現大面積的荒地,無非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水,只要把水的問題解決了,一切都會迎刃而解。”

    萬盛山說道:“王兄弟想怎麼解決?”

    王義重新坐到椅子上,說道:“小的現在和萬老爺說,您估計也不會理解,所以,小的斗膽向萬老爺借三百兩銀子。”

    三百兩不是一個小數目,但在萬盛山眼裡,不管王義問他要多少錢,他都不會在意,既然對方熱情這麼高漲,就給他三百兩,反正萬盛山也計劃為了報答王義的救命之恩,臨走前給對方留下一些銀子。

    萬盛山點了點頭,說道:“好!老夫給你三百兩。”

    王義笑道:“小的多謝萬老爺……只是,小的還有一事相求。”

    “王兄弟請講。”

    “想必萬老爺也看見了,小的在這個千戶大宅沒有半分的地位,所以即使小的有辦法,也無用武之地。千戶王大人是絕對不會把一畝莊田交在小的手中,所以小的希望萬老爺去找千戶大人,讓他分給小的一些莊田。”

    萬盛山一聽,顯出難色,皺眉說道:“這個……這是王兄弟家事,恐怕老夫沒有資格插手吧!”

    王義笑了笑,說道:“小的認為,萬老爺可以把家事變成生意,這樣一來,千戶大人沒有不答應的理由。”

    其實萬盛山到現在還不怎麼相信王義所說的話,但他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主兒,平時別人對他的一點小恩小惠,萬盛山都會涌泉而報,更何況王義是救了自己的性命。所以,不管對方提出什麼條件都不過分,就算王義是信口雌黃,異想天開,那又如何?不就是三百兩麼?我拿三百兩給我的救命恩人,有何吃虧?想到此處,萬盛山就覺得,這個賭局他沒有下一點籌碼。

    …………

    …………

    翌日天還沒有大亮,只見千戶大宅大門露出半個腦袋瓜子,賊眉溜眼兒,左顧右盼,仔細一看,原來是梁天昊。梁天昊見四周沒人,轉頭向身後擺了擺手,悄聲說道:“大少爺,沒人!”

    梁天昊先走進大宅,緊跟著又走進一個人,正是王祖成,看他一臉倦容,衣衫不整的樣子,就知道昨天晚上又偷偷跑出去尋花問柳,不知道和哪位姑娘折騰了一晚。梁天昊把王祖成送到對方屋前,他就回去睡覺了。而王祖成一宿沒睡,身上也乏的很,推開房門,伸了一個懶腰,正準備上床睡覺的時候,就見自個兒的床上坐著一個人。他定睛一看,不禁大吃一驚,叫道:“爹?您……您昨兒不是外出了嗎?怎麼會在這兒?”

    王林正端坐床頭,一副冷傲模樣,臉色煞白,估計是在王祖成房裡氣了一晚上,他微微抬起頭,冷笑道:“兒啊!和爹說說,昨晚上去哪兒了?”

    王祖成眼珠子一轉,笑道:“哦!昨晚孩兒上任副千戶府上,與他家公子吃酒,喝多了,所以在任府上對付了一宿。”

    “當真?”

    “爹,孩兒怎麼會騙您呢!”

    “啪……”

    王林正直接拿出早已準備的鐵棍,直接打在旁邊的桌子之上,只見木屑四飛,他指著王祖成說道:“小兔崽子,事到如今,你還誆我,我……我今天非打死你……”

    王祖成一見這鐵棍,他渾身就發顫,顧不得和對方解釋,轉身推門而出。王林正手提鐵棍,在後面追的是不依不饒,從後院追到前院,又從前院追到前廳,正好被余氏看到。

    余氏一看這架勢,怎麼這麼似曾相識呢!仔細一想,肯定又是王祖成的風流事被王林正發現了。她怕王林正真要下狠手,急忙上前攔阻。

    王林正手裡拿著一根鐵棒,一邊追,嘴裡還不忘一邊念叨:“我……我非打死你這個畜生……”

    王祖成衣衫不整,發絲凌亂,樣子十分狼狽,他看見王林正此刻紅了眼,如果真被對方逮住,還不知道認不認識他這個兒子。依照現在情形,王林正肯定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聽到了他與梁天昊昨天去妓院的事情,既然紙包不住火了,那就只能來苦肉計了。所以他一邊躲閃,一邊討饒道:“爹,您……您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保證再也不去了。”

    雖然余氏和王祖成平時在朝陽堡是天不怕地不怕,每天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但是在王林正面前他們就徹底成了縮頭烏龜。王林正畢竟是年紀大了,繞著桌子追了一會兒,已是氣喘吁吁,停住腳步,舉著鐵棍,指著王祖成怒道:“你這屢教不改的逆子,這……這次別指望我就這麼放過你。”

    余氏扶著王林正,輕輕撫摸王林正的脊背,說道:“老爺,您消消氣,千萬別把身子氣壞了,快坐下老爺!”

    見王林正坐在了椅子上,余氏向王祖成使了一個眼色,意思是想讓對方主動負荊請罪。王祖成實在懼怕王林正手中的鐵棍,小些的時候就不知道被這根鐵棍抽了多少回,但就是沒法兒控制自個兒的那根“棍子”。

    王祖成小心翼翼的走到王林正身前,偷偷看了對方一眼,側著身子,大冬天還摟著膀子,由於天氣寒冷,鼻孔裡流著清鼻涕,樣子別提有多猥瑣,多狼狽了。王林正消了消氣,抬頭看著王祖成,越看越是來氣,就眼前這個人怎麼能繼承祖宗們憑藉真刀真槍積攢下來的基業啊!

    一想起王家可能就毀在他的手裡,王林正感到肝腸寸斷,一拍桌子,大聲吼道:“你……逆子啊!”

    余氏見王林正是真動氣了,急忙佯作道:“你個小王八蛋還不敢快跪下。”

    王祖成麻利兒的跪在王林正腳前,哭求道:“父親,您就饒過孩兒這次吧!孩兒保證再也不往窯子裡鑽了,再去的話……”

    王林正冷笑道:“哼!再去怎麼樣?”

    王祖成搜腸刮肚,希望找到一個既可以讓對方相信,同時也可以給自己留點後路的措辭,但想了半天,愣是沒辦法把自己的話給圓了。

    余氏看自己的兒子到這時候還耍心眼兒,有點心寒,你說你裝個糊塗不就過去了麼,那麼實誠幹麼,你看你娘我,從來不把自個兒的承諾當回事。她狠狠點了一下王祖成的額頭,說道:“他如果再敢去,老爺就把他的雙腿打斷。”

    王林正低頭看了看王祖成,見對方發絲凌亂,衣冠不整,而且雙頰和裸露在外面的皮膚之上還隱約可以看到紅嘴印,這哪有半分的武官氣質,他實在不忍再看下去,搖了搖頭,說道:“哎!罷了,罷了!也許這都是天意。”

    王林正把鐵棍狠狠的扔在地上,正欲轉身離去,就見一個僕人上前稟報道:“老爺,萬盛山求見。”

    王林正一驚,讓對方看到這樣一幕,他堂堂千戶的面子往哪裡擱,他急忙對王祖成怒道:“逆子,還不快滾!”
mk2257 發表於 2011-2-21 22:21
正文 036章 【租荒價,借人奪田】
作者:醉入玄皇
    王林正見王祖成提著褲子狼狽的進了後堂,整整衣衫,跨步來迎接萬盛山。別看他是一個千戶,算起來是一個正五品的官兒,其實就是一個土財主罷了。品級雖然不小,但權利不大,所以對於像萬盛山這樣的商家巨賈,他能不得罪盡量不去得罪,能拉攏的話,盡量拉攏。余氏跟在王林正身後,一起走出來,見到萬盛山和萬靈兒父女,互相寒暄幾句,急忙將二人請進千戶大廳,讓下人端上兩杯好茶。

    王林正和萬盛山並排坐在上座,而萬靈兒和余氏依次坐在下首。王林正輕輕抿了一口茶水,笑著說道:“不知萬兄的傷勢如何?”

    萬盛山恭敬道:“托王大人洪福,萬某的病已無大礙,今天來就是向王大人辭行的。”

    王林正問道:“萬兄的病剛剛好,不如多住幾日再行上路也不遲啊!”

    萬盛山笑道:“年關將近,家中還有好多事情沒有料理,所以就不打擾王大人了。”

    “既然如此,那老夫就不便強留了。”

    萬盛山點了點頭,接著說道:“王大人,臨行之前,萬某有一件事和您商量。”

    “萬兄請講!”

    “不知萬某可不可以租用貴莊上的一些田地?”

    “租地?”

    對於萬盛山的這個請求,王林正和余氏感到一陣驚訝,對方可是腰纏萬貫的巨賈,怎麼會看上朝陽堡的地?要知道,現在產糧中心一般都集中在兩湖地帶,而山西這邊是最荒涼的地界兒之一,可以說沒有什麼油水。一般乾買賣糧食的商人,都選擇南方的莊田進行租用。而北方的田地,都淪落給了普通百姓。現在萬盛山居然說要租朝陽堡的地,但凡一個明白人就清楚,這絕對是一個賠本的買賣。

    余氏雖然明白其中關係,但對方既然執迷不悟,她也沒有見到好處不去賺的道理,還不等王林正說話,余氏就搶著問道:“萬老爺,就憑您和我家老爺的交情,這個租地是絕對沒有問題,只是我們怕朝陽堡的地全是荒地,進不了萬老爺法眼,到頭來,莊田沒有什麼收成事小,傷了咱們彼此之間的和氣就不好了。”

    從第一天進入千戶大宅,萬靈兒就見不慣這個余氏,還有他的那個兒子王祖成,一個狡猾多端,一個貪財好色。現在還動不動就和萬盛山亂攀交情,她有點厭惡,不冷不熱說道:“夫人,我爹不要朝陽堡一處好地,只要荒地。”

    王林正一聽,驚道:“只要荒地?這卻是為何?”

    “簡單!”萬靈兒柳眉微微一挑,笑著說道:“便宜!”

    萬盛山一聽,不禁大笑:“哈哈……王大人,王夫人,你們休聽小女胡說。”他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兩位可以放心,萬某做生意不在乎盈虧,世界上沒有百分之百賺錢的生意。所以,萬某只管出銀子,而王大人只管租給我田地就是,其他就不用王大人和王夫人操心了。”

    王林正猶豫了一下,偷偷向余氏瞟去,見對方含笑點頭,他對萬盛山說道:“這個……好!不知萬兄需要多少田地?”

    萬盛山問道:“不知王大人一畝田的租金是多少?”

    還不等王林正說話,余氏搶著說道:“一百五十錢!”

    萬靈兒一聽,雙眉緊皺,說道:“什麼?一百五十錢?王夫人,你們這荒地也太貴了一些吧?”

    很明顯,余氏這就是趁火打劫。既然你知道我們這兒是荒地,你為什麼非要租呢?肯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既然如此,我當然會坐高抬價。這就是余氏的做事風格,她會瞅機會,出擊的時候,就選擇你最薄弱的地方;幫你的時候,就選你最需要她幫助的地方,這樣一來,所有的主動權都掌握在她手裡,你自然就失去了討價還價的資格。

    余氏捂著嘴,輕輕一笑,說道:“萬大小姐,你這話可說錯了,那些個正兒八經的荒地,都在百姓手裡,我和老爺租給你們的這些地,都是靠近河流的地方,自然要貴上一些。”

    萬靈兒冷笑道:“靠河?王夫人,你們那河的水都枯竭了一半,來年能不能到地裡還另說,這和那不靠近河流的荒地有什麼區別?”

    余氏答道:“呵呵!果然是虎父無犬女啊!想不到萬大小姐年紀輕輕,也這麼會做生意……萬大小姐,既然你這麼會做生意,就應該知道,不管做什麼生意,都會有投資風險,誰都不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事。”她又向萬盛山嫵媚一笑,說道:“萬老爺,您說我說的對嘛?”

    萬盛山早已聽說余氏城府很深,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他笑道:“夫人說的甚是……一百五十錢就一百五十錢,老夫就租一千畝。”

    王林正點了點頭,說道:“好!即可我就擬一道‘租憑’轉交給萬老爺。”

    萬盛山點頭道:“甚好!甚好!”

    所謂“租憑”,就是一張租地的憑據,上面寫明租地的租金多少,租的畝數是多少,還有是從什麼地方到什麼地方屬於萬盛山的租地。最後,王林正會在這張租憑上蓋上千戶用章和專門用來轉租用的圖章。因為這些地不是屬於千戶的,而是國家,千戶只是幫助國家打工,轉租出去而已。每年,千戶負責從租戶手裡得到稅銀,然後上交。在明朝萬歷年間,其實這麼做是違法的,不允許的。但是,很多千戶為了吃去空額空餉就想出了這麼一個辦法,簡直是以逸待勞的好差事。長久如此,這也不是什麼秘密,大小官員都對這些睜一眼閉一眼。

    王林正把寫好的租憑遞給萬盛山,問道:“萬兄,一切請你放心,你走之後,這些田地我還暫且幫你看著,等你再回來的時候,老夫再轉交給它真正的主人。”

    萬盛山接過租憑,笑著說道:“多謝王大人,只是……只是萬某已經找到幫我照看田地的合適人選。”

    王林正疑惑道:“哦?不知是誰?”

    萬靈兒說道:“自然是王義。”

    此言一出,余氏和王林正大吃一驚,心想:怎麼會是他?其實當萬盛山說已有人選的時候,余氏已經有所擔心,果然不出所料,她苦笑道:“呵呵!萬老爺,雖然王義僥倖治好了你的病,但他對打理田莊的事一竅不通,你就這樣把一千畝莊田交給他,可有想過後果?”

    萬盛山說道:“王兄弟是我的救命恩人,萬某自然相信他。”

    余氏眼睛一轉,說道:“不如這樣,萬老爺,不如我們從旁協助王義,你看如何?”

    萬盛山擺了擺手,說道:“不用勞煩兩位,萬某相信王兄弟肯定能憑藉自己的本事把我那一千畝田莊打理好。”

    既然人家都這麼說了,王林正和余氏還能再說什麼,只能苦於無奈,點了點頭,一直將萬盛山和萬靈兒送至門外。

    萬盛山回身行禮道:“王大人,王夫人,多謝二位這幾日來對萬某的照顧,這五十兩銀票是萬某的一點心意,說什麼二位也要收下。”

    王林正和余氏故意裝作推脫了幾下,說了幾句客套話,就把銀票裝進了口袋。萬盛山接著說道:“那萬某和犬女就此別過,二位請回。”

    余氏看著二人遠去的背影,氣就不打一處來,跺著腳說道:“哼!還說是什麼巨賈,出手也忒小氣了點,不管怎麼說,也救了他的性命,難道他的命就值五十兩不成?”

    王林正轉過身子,嘆息道:“哎!人家的性命是王義救的,和我們又有什麼幹係,所以這錢能有五十兩已經不錯了。”

    余氏一聽此話,怒氣更甚,王林正仿佛有意為王義說話似地,她急忙追上對方,問道:“他王義不是咱們千戶大宅的一條狗麼?如果沒有千戶大宅,能有他的狗窩?所以說,那個萬盛山應該好好謝謝我們才對,憑什麼租了一千畝的莊田要讓那個王義打理。”

    王林正一邊走,一邊嘆息,心中好像有好多的心事,他有氣無力的說道:“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租憑已經給了人家,那一千畝莊田交由誰打理是人家的事,我們能有什麼法子?”這時,他突然轉過身子,又像是和自己說,又像是在問余氏,說道:“你說王義他究竟想幹嘛啊?”
mk2257 發表於 2011-2-21 22:22
正文 037章 【財客歸,香粥滿溢】
作者:醉入玄皇
    萬盛山沒有直接走,而是與萬靈兒一起來到了王義他們幹活的莊田。老吳攙著萬盛山下了轎,遠遠看去,萬畝荒地之上,顯得毫無生機,寒風吹過,那些雜草無力的搖冉。萬盛山低頭看去,更加覺得王義說的話實在沒譜,這樣的地界兒,怎麼能種出糧食呢?他搖了搖頭,開始找尋王義,看到遠處正有三個人嬉戲打鬧,萬盛山端著老眼,仔細望去,問道:“靈兒,那是王兄弟嗎?”

    萬靈兒看了一會兒,笑道:“恩!對啊!”

    “走,我們過去。”

    萬靈兒扶著萬盛山來到王義身邊,李光頭和董飛回頭一看,急忙向他們二人行禮,王義也回過頭來,躬身說道:“萬大小姐,萬老爺。”

    萬盛山笑著說道:“王兄弟,你交代的事兒,老夫給你辦好了,你看看,這就是租憑,你千萬把他保管好。”

    王義沒想到王林正和余氏這麼快就答應了萬盛山的請求,喜出望外,接過租憑,仔細端詳起來,說道:“這一千畝地還算是好地。”

    萬靈兒雙脣微微一撅,得意道:“那是當然,王林正知道是我爹要租他的地,再怎麼樣也不能給我爹荒地吧?更何況,這一畝地要一百五十錢。”

    李光頭眼睛瞪的溜圓兒,驚訝道:“一百五十錢?這破地頂多一百錢,萬老爺,你被他們坑了。”

    萬盛山擺了擺手,笑道:“哈哈……沒關係,只要王兄弟實現他的承諾,這前期的投資可謂是九牛一毛,不打緊的。”

    王義說道:“萬老爺說的對,明年開春的時候,我保證讓他們後悔賣了這一千畝的地。”

    在千戶大宅住的這些天,萬盛山和萬靈兒多多少少聽說了一些關於王義身世的傳聞,所以王義說出這些逆主的話,他們不會感到意外。相反,對王義這樣的人有這樣的命運而感到同情。

    萬盛山想了想,問道:“王兄弟,你在這千戶大宅只是一個下人,不如跟著老夫走吧!雖說老夫不能保證你富貴榮華,但總比在這地方過的強。”

    萬靈兒在旁附和道:“就是!王義,不如你就來給我和我爹瞧病吧!”

    王義苦笑道:“談何容易,像我們這些下人,都是賣了身的,他們手裡撰著我們的賣身契,沒有那張紙,我們哪也甭想去……再說,我要是走了,我這兩個兄弟和母親怎麼辦?所以……哎!不過,小的還是多謝萬老爺好意。”

    萬靈兒一聽,仿佛有點失望,白了王義一眼。萬盛山點了點頭,明白其中難處,說道:“恩!一看王兄弟便是個有情有義之人……這是老夫答應你的銀子,你收好了。”

    王義接過一看,果然是一張三百兩的銀票,看四周無人,急忙揣進懷裡,行禮道:“多謝萬老爺!”

    萬盛山擺了擺手,說道:“要謝,也是我謝你才對……好了!時候也不早了,王兄弟,我們後會有期吧!”

    “萬老爺,後會有期。”

    說完,萬盛山轉身走了,而萬靈兒卻立在原地,動也不動,王義見她表情複雜,柳眉一直跳個不停,好像有什麼難言之隱,不禁問道:“萬大小姐,還有什麼事兒嗎?”

    萬靈兒像一隻受驚的小鹿,被王義這麼一叫,怕被對方笑話,又裝出一副大小姐的樣子,昂著頭,說道:“本小姐是想告訴你,那個余氏和王祖成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以後……以後多加小心……你別笑,我不是擔心你,我是在擔心我爹爹的地被你糟蹋了……你……你怎麼還笑啊?你到底聽到了沒?”

    王義看對方又是跺腳,又是皺眉的模樣,極是可愛,點了點頭,說道:“小的記住了。”

    萬靈兒柳眉一挑,那顆小黑痣仿佛活了一般,在王義眼前跳來跳去,她接著說道:“記淄好,明年開春的時候,本小姐還來,到那時這些破地如果沒有想你說的那樣,看本小姐怎麼懲治你。”

    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李光頭和董飛看著萬靈兒婀娜多姿的背影,一陣嬉笑,王義問道:“你們笑什麼?”

    李光頭一副經驗老道的模樣,雙臂交叉於胸前,摸了摸他的光頭,說道:“大哥,我看這萬大小姐好像喜歡你。”

    王義一巴掌拍在對方的光腦袋瓜子上,說道:“你懂個屁……幹活!”

    李光頭就像被人潑了一腦袋的涼水,自討沒趣的“哦!”了一聲,看著董飛在旁幸災樂禍,也學著王義的手法,在董飛腦袋上拍了一下,說道:“你笑個屁,幹活!”


    這三百兩銀子就是王義的第一桶金,而且也是他期盼已久的“東風”。既然東風來了,就要趁熱打鐵,加緊進行接下去的一系列計劃。所以,第二天他就去找了王林正,向他說明,萬盛山臨走之前要讓他搬進附近的莊戶中去,這樣便於管理田莊。王林正雖說不怎麼情願,但也沒有辦法,只能答應。王義還提出要帶上李氏、李光頭和董飛三人,王林正出奇的也答應了。

    這倒是出乎王義意料之外,一開始他心想,不管怎麼說,王林正肯定會出手阻撓,到那時再搬出來租憑和萬盛山壓他也不遲。沒想到,人家直接答應了。王義覺得王林正這幾天有點心神不寧的樣子,好像什麼事兒他都不再上心,隱隱感覺對方心中有很多煩惱。

    既然王林正答應了他的請求,王義才不去管他那些閒事。立刻帶著李氏、李光頭和董飛收拾停當,直接搬進那一千畝田地的附近田莊。

    田莊有大小中三類,像王義這樣一千畝為一莊的算是比較大的,而其中的佃戶大約有六七十人左右,算下來也就是五十戶人家。這些佃人們有老有少,大部分是朝陽堡的軍余,還有一些是朝陽堡的旗軍,每人租種著王家的一些田地。之前是直接向王林正交納稅收的,而現在自然是多了一道手續,是直接向王義交納,然後王義再向王林正交納。這就是明朝時期衛所中出現的等級分化問題。仔細想一下,這就和當官兒沒什麼區別,年景好,收成好,這些個租戶說不定還能有點糧食。收成不好的話,大鬼要油水,小鬼也要,那自然就苦了租戶。

    收拾停當之後,王義讓李氏去熬粥,要用大鍋熬,李光頭和董飛則負責去召集莊上的所有佃戶。過後,統一集合。

    一個時辰之後,王義的新居前站滿了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各個衣衫襤褸,頭髮凌亂,臉上沒有半點血色,都瞪著大眼睛,一動不動的看著在台階上坐著的王義。都想知道,這個私生子到底要幹什麼。這些人餓的都不輕,比起王義,仿佛他們的生活確實更慘一些。

    就在這時,所有人的黑臉上的鼻子動了起來,一個勁兒的抽抽,一邊抽*動,一邊還竊竊私語:“這是什麼東西?好香啊!”

    “俺聞著像是粥!”

    “不對!是濃粥才對!”

    氣氛一下子變了,剛剛還是一片死寂,此刻卻變得雜聲四起。雖然嘈雜了一些,但王義聽著心裡舒坦。他站起身子,拍了拍屁股上的塵土,回頭一看,只見李光頭和董飛抬著一口大鍋向他們走了過來。李氏在後面跟著,一邊擦汗,一邊笑,顯得甚是高興。

    隨著大鍋的慢慢靠近,陣陣的香氣越來越濃,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笑容,他們伸長脖子,看看這大鍋裡面到底是什麼香餑餑。

    李光頭和董飛把大鍋放在地上,又跑回去拿出了七八十個瓷碗兒,上面分別貼著標籤,是王義看著賬簿,依次寫上去的。一些眼力勁兒好的佃戶,看到瓷碗兒上有自己的名字,不禁歡悅起來,指著瓷碗兒笑道:“哈哈……上面有俺的名字。”

    “也有俺得!”

    “誰說不是呢!是不是給咱們發碗兒呀?”

    王義笑了笑,帶頭拿起一個大勺子,李光頭和董飛也跟著各拿起一個,開始盛粥,一碗熱氣騰騰的白粥在王義手上冒著白氣,那香味兒順著寒風絲絲鑽進各個佃戶的鼻子裡去。

    王義大聲叫道:“秦二壯!”

    “噯!”

    “領粥!”

    那個叫秦二壯的漢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躡手躡腳的走了出來,也不知道是饞的,還是因為不可思議,喉結一直在蠕動著。他走出來的時候,所有佃戶都用羡慕的眼神看著他。

    “這是給俺的?”

    王義看著秦二壯在說話的時候,沒有看他,而是一直盯著他手中的那碗粥,王義點了點頭,說道:“給你的!”

    秦二壯畏首畏尾的伸出手,當他的指尖兒碰觸到熱氣騰騰的碗沿的時候,他才覺得這一切都是真的,他抬頭望著王義,仿佛雙眸中還泛著淚花,笑著說道:“多謝……多謝!”

    王義此刻才感覺到他的計劃正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不禁心中升起一絲成就感,他大聲說道:“好!下一個,文丙!”

    “……”

    佃戶們一開始還以為只有極少數的人才有這樣的待遇,沒想到人人有份兒,當他們端著熱粥的時候,都有點不捨得喝,各個都有想要哭的衝動。

    “大夥兒快看,上面還有肉絲兒呢!”

    “怪不得這麼香!”

    王義看大夥兒開心,他與李氏他們也覺得開心。所有人一邊喝粥,一邊感謝王義,喝了粥還不算,伸出舌頭一個勁兒的舔去碗內的殘留物,那碗舔的比洗的還要乾淨。

    王義說道:“大夥兒慢慢喝,喝了還有!”

    所有人一聽,大喜過望,喝了一碗,還能再喝?沒想到有這樣的好事,所有人都像餓死鬼轉世一般,一連喝了好幾碗。有些人都打起了飽嗝兒。

    李光頭和董飛他們早已吃過了飯,看著鄉親們高興的樣子,他們覺得王義實在是太偉大了,不僅能讓他們兩兄弟吃上好東西,還能讓這麼多的人都吃飽。

    沒過多久,一大鍋的肉絲粥被佃戶們喝了一個底兒朝天。所有人此刻都是神采奕奕,精神振奮,紅光煥發,呆呆的看著眼前這個能讓他們吃上飽飯的私生子少年,心想,到底讓他們來幹什麼?難道只為喝粥?

    王義又把所有的瓷碗兒拿了回來,輕咳一聲,望著台下所有人,說道:“各位,晚輩王義初來乍到,有幾句話想和大家說說!”
mk2257 發表於 2011-2-21 22:23
正文 038章 【定莊規,懷柔良策】
作者:醉入玄皇
    在場所有人雖然大字不識幾個,卻能認得自己的名字;雖然大道理不明白幾條,卻也清楚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王義肯定不會平白無故給他們肉粥喝,既然喝了人家的粥,就要為對方辦事,這就是最樸實的老百姓的想法。你給我飯吃,一切好說。

    再者說,王義的身份所有人都清楚,是他們頂頭上司的私生子,日子比他們只能說稍好那麼一點點。這樣算起來,他們是同病相憐。而且,關於王義的種種神奇傳聞,他們也聽到一些,一個給鄉親們無償治病的主兒,肯定不會讓他們幹殺人放火的勾當。

    王義看著在場所有人一動不動的盯著自己,鴉雀無聲,他清了清嗓子,說道:“今天晚輩叫各位來,是想和大家商量點事……想必大家都有感觸,這幾年的年景實在不好,老天爺不開眼,不是旱災就是寒災,偶爾還會出現大範圍的蝗災,朝陽堡十之**的地都成了荒地。再加上大夥兒現在都是單門獨戶的耕作,沒法兒扭到一起,我們哪來的力量與老天鬥?”

    在場所有人都聽的聚精會神,不免有些顧前顧後,畏首畏尾之人說道:“和老天鬥?王兄弟,就是當今皇帝都拿老天沒有辦法,咱們這些個窮苦百姓能怎麼樣?”

    還有一些人說道:“我相信王兄弟,王兄弟既然說這樣的話,肯定已經有了法子,王兄弟,你說怎麼做,俺老秦聽你的。”

    “對!王兄弟,你說怎麼做吧?”

    王義這個先給對方點甜頭兒的辦法果然奏效,他笑著說道:“承蒙大夥兒信任,想必你們也知道了,現在這一千畝田地已經屬於萬老爺的了,而萬老爺看得起在下,讓我代為管理。我也向萬老爺承諾,說明年的收成一定要翻上幾番,不然的話,我王義就辜負了萬老爺對我的栽培……想必大夥兒也想過上溫飽的日子,那只有一個辦法,改變耕作方法。”

    眾人聽了王義的話,有些不明白,互相看著對方,不免憂心忡忡。不過眼下朝陽堡只有王家的田地最好,這些年中多少有些產出。而且他們作為佃人,也沒得選擇的餘地,不論他們跑到哪去,等著他們的,都是同樣的結果,或許還更差。

    明代佃僕之風盛行,一般而言,佃農負擔都很沉重,綜合各種記載,當時各地平均租率當在50%左右。不過相對民戶,軍戶承佃者的負擔更重,他們不但要承佃種田,平時還要無償地為軍官們佃主們從事各種勞役。這些是沒有工錢的,甚至有時連夥食都要自備。

    而在場這些人,大部分都是軍戶佃人,理論上與王家沒有任何的人身隸屬關係,可以隨時離佃。不過隨便離佃後當然就要得罪了王林正,以後他們還想在朝陽堡混嗎?

    再說眼下天災不斷,離開王家的田地,又去哪找良田耕種呢,相對朝陽堡其它田地而言,王家的田地已經是朝陽堡最好的了,雖說每年收成不多,但總歸是有一些收成不是?比起那些沒田地的軍戶們,已經算是好的了。

    有人不解道:“王兄弟,你說說看,怎麼個改法兒?”

    王義說道:“具體是這樣的,以後本莊的田地集中起來耕種,耕牛,農具等,都集中起來使用。田莊需要做什麼事,大家都一起統一調配。這樣聯合起來,總比單人獨戶的要強。以後大家的身份不再是佃人,而算是本莊的雇工了……至於待遇方面,大家不必擔心,我會每月發給大家月糧和銀錢,每家月糧最少五斗,實額下發,決不克扣。”

    雇工這個詞倒是新鮮,在場所有人都不曾聽到過,但是他們不在乎什麼方法,也不在乎統一調配會不會很辛苦,他們只在乎待遇。所以,當王義說每個月給他們發五斗米的時候,全場不由騷動起來,各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掐著指頭仔細計算,看看到底依照這個方法,自己一年能分到多少米。

    按一鬥米二十斤算,五斗米就是近一百斤,按這些人一家五、六口算,再加上他們家中有子弟作為旗軍的月糧,這樣,每月每天他們都可以喝到方才那樣濃稠的米粥面湯了。相較之前的食不果腹,這個結果實在太過優厚。其實王義的這個方法就是後世所說的“貨幣雇傭制”取代了之前的“承佃制”。

    王義看所有人面露喜色,竊竊私語,知道自個兒這個辦法果然可行,接著說道:“正所謂‘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既然大家信任我王義,我王義就斗膽再弄出一個‘莊規’出來。”

    大家一聽,全部靜了下來,王義看他們的表情,就知道他們心中肯定有了什麼顧慮,怕王義變著法子欺負他們,他搖了搖頭,說道:“大家不用緊張,我所說的莊規其實很簡單,就是勤勤懇懇做事,踏踏實實做人,摒除偷懶放工,杜絕偷奸耍滑,只要大家扭到一塊兒,誠心為我王義幹活兒,我王義保證,絕對不會虧待大家。但是,如果有人見我初來乍到,看我好欺負,從中耍小聰明,不好好幹活,我王義也絕不手軟,輕則鞭打,重則逐出田莊。”

    說完之後,王義眯著眼睛,向四周看去,想從每個人的臉上找出一些微妙的表情,來查出這些人中到底哪些是濫竽充數之輩。沒想到的是,所有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笑容,這就說明,在他們的心裡根本沒有偷懶一說。只要你有獎賞,幹活絕對不成問題。

    “王兄弟,放心吧!俺們都是幹活的,沒有那些個心眼兒,俺們以後就跟著王兄弟你了,你往東,俺們絕對不敢往西。”

    “對!王兄弟,我們以後就跟著你幹了!”

    王義看著六七十個拳頭隱隱綽綽的舉在上空,內心不由熱血沸騰,大聲說道:“好!既然大家這麼說,我王義決不能虧待了大家……以後大家就是萬老爺的莊民,我會依據本莊莊民們每月的表現,對你們的月糧發放分為一、二、三等。一等莊民為一人,待遇為每月月糧兩石,銀八錢,足額發放;二等莊民為五人,每人月糧一石;剩下的為三等莊民,每人月糧五斗。”

    王義之所以把他們稱之為“莊民”,而不是“莊丁”,就是想從他們內心深處樹立信心,在這裡他們不是什麼下人,是工人,他們可以根據自己的工作付出得到相應回報,就如同廟堂之上的那些大官兒一樣,一品就是一品的俸祿,二品就是二品,眾人平等,全靠你自己本事去爭取。

    在這些誘人的條件面前,所有人都是精神百倍,恨不得現在就扛上鋤頭去地裡幹活兒。他們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沒想到區區一個王義,出手既然如此闊綽,但轉念一想,人家後台是巨賈萬盛山,有的是錢,這些前期投資金,對於人家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想到此處,人人眼前仿佛出現了一條用粥鋪成的康莊大道,以後終於再也不用挨餓了。

    王義接著說道:“還有,一等莊民和二等莊民,如能保持至少七個月不變者,年前五天,一等莊民賞恩銀五兩,肥豬一頭,雞三隻,鴨三隻,鹽五斤,酒二十斤。二等莊民賞銀五錢,豬肉十斤,雞一隻,鴨一隻,鹽兩斤,酒五斤。三等莊民嘛,我也會每人發給豬肉五斤,讓大家過個好年。”

    過年對於中國任何一個老百姓來說,都是極其重要的。別看朝陽堡的佃戶們窮,他們也希望能過上一個好年。就算沒有飯吃,他們也會想著辦法鼓搗一個像樣點的大年夜。所以,王義之所以在年前說這些話,無疑是為了增加這些人對他的依賴。

    很顯然,王義的這種“精神摧殘的懷柔政策”達到了比預期還要好的效果,別說是其他人,就是王義身後站著的李光頭、董飛和李氏都不禁目瞪口呆,哪有這樣花錢的,如果到時候沒錢的話,怎麼辦?王義不怕到時候沒錢,就怕這些人不給幹活兒,只要他們幹活兒,這些花出去的錢,自然會又重新回來。

    王義朗聲說道:“現在本莊有田地一千餘畝,如一年產糧達一千五百石(約28萬斤,畝產200斤左右),除上述獎勵外。每人年底還賞糧一石,人人都有;如一年產糧達兩千石(約37萬斤,畝產300斤左右),每人年底賞糧兩石。如一年產糧達三千石(約44萬斤,畝產400斤左右),每人年底賞糧三石。”

    每當王義說出一種獎勵辦法的時候,底下的人都是一陣沸騰歡呼,他們的心臟隨著王義的言語,慢慢加快,他們真的很想知道,這個年僅十幾歲的少年,究竟還會給他們帶來多少驚喜。

    那個秦二壯帶頭說道:“大夥兒,靜一靜,俺說幾句……俺不怕大夥兒笑話,就在昨天,俺也沒有喝上一口粥,沒想到今天王兄弟來了之後,就讓咱們喝上了熱騰騰的肉絲粥。不僅如此,王兄弟還答應我們,每個月會給咱們一些糧錢,大夥兒說說,以前誰對咱們這麼好過?誰在乎過咱們是不是過的好?沒有!只有王兄弟,所以……咱們大夥兒應該跟著王兄弟,大夥兒說是不是!?”

    被秦二壯這麼一說,許多人的心裡都有了共鳴,全身血液也隨之沸騰起來,舉著拳頭,大聲喊道:“跟著王兄弟乾!”

    “王兄弟對咱們這麼好,不幹還是人嗎?”

    “以後我們就唯王兄弟馬首是瞻了。”

    李光頭和董飛看的是目瞪口呆,互相看了看對方,心想:大哥是不是會妖術啊?李氏站在王義身後,注視著自己兒子的背影,雙眸漸漸模糊了起來,一邊擦淚,一邊笑,她是在高興,同時也在感嘆,這還是自己那個沉默寡言的兒子嗎?也許他長大了,是個大人了,有自己的想法,懂得與生活進行抗爭啦!

    王義完全發揮出了他演講的天分,看著在場所有人的情緒被他調動到最高的時候,他笑著說道:“好!我希望大家可以將這份熱情一直延續下去……只要大夥兒實心為我,為萬老爺辦事,我王義以人格擔保,絕對不會虧待大家……今天我就先說這些,這幾天,大家先和我重新簽定契約。開春前這些時間裡,我會先安排大家做些疏浚溝壕,開挖井池的事。不過大家不用擔心,我會每天供應給大傢伙食,絕對讓大家有肉吃,有粥喝。”

    看著所有人都各自散去,王義的情緒也漸漸平靜了下來。李氏上面拍了拍王義的肩膀,對方回頭,看著母親在朝自己微笑,他伸出把李氏凌亂的發絲整理了整理,笑著說道:“娘!以後孩兒絕對不會再讓您挨餓了。”

    李氏一邊點頭,一邊高興的滴淚,眯起布滿皺紋的雙眼,輕輕撫摸著王義的雙頰,說道:“好!好!義兒長大了。”

    王義笑了笑,問道:“娘!你說孩兒剛才想的那些法子怎麼樣?”

    李氏說道:“娘一個婦道人家不懂什麼……三等莊民每月五斗米倒也沒什麼,不過一等莊民和二等莊民的月糧和年賞是不是太高了一些?王大人要是追問下來,會不會有麻煩?”

    真沒想到,直到現在李氏還在懼怕王林正,王義明白,像李氏這樣的人,骨子裡面已經被封建等級觀念腐蝕殆盡,不管何時何地,她第一反應想到的都是自個兒的主子。王義握著李氏的雙手說道:“娘!多勞多得,這都是他們應該得的。再者說,比起這一千畝的收成,他們那些根本不算什麼,不放些大餌,大魚也不會上鉤……至於王林正,哼!他現在沒權利干涉這一千畝田地的事,他要做的就是按時來收取賦稅而已,只要我們按時按量的把銀錢交給他就可以了。我們做什麼,不用去在乎他想什麼。”

    李氏拍了拍王義的手,微笑道:“既然我兒說行,那就一定行!好了,娘去休息一下!”

    “恩!”

    王義望著李氏的佝僂的背影,心中不禁泛起一絲的苦澀,這個女人一輩子都在為別人而活,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才能為自己想一想。

    “大哥!”這時,李光頭和董飛把鍋碗收拾停當之後,走到王義身邊,李光頭說道:“大哥,真有你的,我萬萬沒有想到,他們還真聽你的。”

    王義按著李光頭說道:“我如果給你找個漂亮媳婦兒,你肯為我幹活嗎?”

    李光頭一愣,說道:“嗨!大哥,你說的這叫什麼話,就算你不給我找媳婦兒,我李光頭也是唯你馬首是瞻啊!”

    王義摸了摸李光頭的光腦袋,笑道:“沒想到你小子會用成語了啊?”

    李光頭不好意思的傻笑道:“呵呵!剛剛先學的。”

    王義沉思道:“這些人和咱們一樣,你是想娶一個媳婦兒,三弟是想做官兒。而他們只是想每天能喝上一口熱氣騰騰的香粥,所以……呵呵!他們自然就聽我的。”

    董飛在旁點頭附和道:“恩!大哥說的有道理……只是……大哥,你這樣做不是為那個王林正做了嫁衣嗎?就算這一千畝田地收成再好,也是他的,不是咱們的,我覺得咱們沒必要這麼玩命兒。”

    王義看了一眼董飛,說道:“錯!我們就是要做,而且要越做越大,最好做的讓那些大官兒們都知道,讓全山西的人都知道,甚至讓皇上知道,咱們朝陽堡的萬畝荒地,在咱們手裡變成了良田……我就是要讓他們看看,誰是人才,誰是蠢才!”

    李光頭和董飛不明白王義再說什麼,他們想了想,也不需要明白,只要是王義做的,他們都會支持。李光頭問道:“大哥,那咱們接下來做什麼?”

    王義笑了笑,答道:“既然軟件兒上去了,自然是要提升硬件兒設施……明天咱們去找朝陽堡的軍匠!”
mk2257 發表於 2011-2-21 22:24
正文 039章 【放手搏,挖渠鑄車】
作者:醉入玄皇
    大明朝有工匠幾十萬戶,分為軍匠、民匠、灶匠。衛所內的工匠,便基本上是軍匠了,其來源明初“軍士不堪徵差者”,經過學習穿甲、製造弓箭等技術後充任。此外還有因各種原因充為軍匠的。按照明代的制度,軍匠是世役的,和軍戶一樣,子孫承業,不得脫籍改業。

    朝陽堡內也有幾十戶的軍匠,平時負責堡內的一些兵器鎧甲的修補和一些兵器的打造。說起來,這些軍匠們比軍戶們還慘。平時被當作農奴使用不說,待遇方面,更是連軍戶都遠遠不如。

    理論上,普通軍戶們每月有月糧一石,還有自己的田地,軍匠除了賣一些技術苦活外,便什麼都沒有。他們月糧不過三鬥,上工時才又日支粳米八合。不過和軍戶一樣,他們的月糧也是一樣經過重重克扣,發到手上時,已經所剩無幾了。

    待遇這麼差,加上各種苦役層出不窮,明宣德以後,和軍戶一樣,工匠逃亡也成為普遍的現象,正統三年各處逃匠四千二百五十五人,正統十年逃匠萬人,景泰元年逃匠達三萬四千八百多。

    王義看著這些軍匠的生活,實在是慘,住的是茅草屋,就連四周的黃墻都要快坍塌了,還有幾處大口子,這樣的居住條件,再加上現在天氣的寒冷,晚上怎麼能睡著覺呢?王義所見到的軍匠,各個都是面黃肌瘦,面色無光。大冷天的天氣,很多人還衣著單薄,凍得直打哆嗦。一些孩子,更是能用非洲難民來形容,瘦的就剩下一把骨頭了。

    王義嘆息一聲,對身旁的董飛說道:“三弟,你可知道這裡的總旗在什麼地方?”

    董飛點頭說道:“知道,大哥,我帶你去。”

    董飛和李光頭肩上一人扛著一袋米,緊緊跟在王義左右。他們和王義來到一個茅草屋前,然後站在門外,喊道:“白總旗在家嗎?”

    過了一會兒,一個四五十歲的老者從裡面跑了出來,一身襤褸,鬍子一撮撮的,面黃肌瘦,穿著十分單薄,他一眼就認出是王義,點頭說道:“哦!原來是府上的王兄弟,不知找老夫有何貴幹?”

    和軍戶編製一樣,軍匠也是按百戶,總旗,小旗的編製。別看對方身為總旗,大大小小也算一個官兒,但日子過的仿佛比其他人還要慘。所以,白總旗雖然知道王義是私生子,但人家這些天幹出了許多驚天動地的大事,就連萬盛山都給王義面子。想到此節,他這個掛名總旗,也就不敢對王義太過不敬。

    王義答道:“白總旗,今天我來是想請你幫個忙。”

    白總旗笑道:“呵呵!王兄弟別開玩笑,老夫有什麼能耐能幫上你的幫。不過,既然來了,王兄弟不如進屋坐會兒,有話咱們慢慢說。”

    走進茅草屋,王義環顧四周,簡直是家徒四壁,什麼東西都是破爛不堪,房頂和墻壁都有窟窿,李光頭和董飛放下糧食,與王義一起坐到椅子上,白總旗端上一碗清水,笑著說道:“老夫家中沒有茶,所以只有委屈三位了。”

    王義說道:“不打緊……白總旗,我看你家中糧米殆盡,是不是其他軍戶人家都是這樣?”

    白總旗點頭說道:“我們軍匠月糧本就微薄,再加上又……想必王兄弟也知道,軍糧層層克扣的事是常有發生,所以大家早就斷糧多時了,前些天各戶還可喝些稀粥,現在是連稀粥都喝不上了。”說完,他連連搖頭嘆息。

    王義說道:“白總旗,晚輩有一件事相求,不知你願不願意乾……當然,我讓你做的事,絕對不是殺人放火,作奸犯科的勾當,而且還有回報,保證能讓各個軍戶都喝上稀粥。”

    白總旗疑惑道:“王兄弟說來聽聽。”

    王義從懷中掏出兩張圖紙,展開,平鋪在桌子之上,白總旗定睛一看,皺眉問道:“王兄弟,不知這是?”

    王義笑道:“這些是水車的圖紙,不知白總旗能否按照圖紙的樣子製造出來?”

    紙上的圖形是王義用毛筆畫出來的,各個裝置都描述的一清二楚,這種圖紙王義在現代不知看過多少次,好奇之下,也曾畫過,為的就是和自己的學術報告圖文並茂。所以,對於這些水車的裝置構造和注意事項,他完全是了如指掌。上面每一個部分,王義都有加著注解,這也是為了能讓軍匠們做出的水車與圖紙上的一模一樣。

    白總旗仔細端詳了一番,抬頭說道:“這應該是河邊使用的水車……不是用人力,也不是用畜力,難道是用水力衝動的?還有這個,難道是放在井裡使用的?”

    果然和王義預料的一樣,白總旗對這些匠人們的活兒也十分熟悉,看來他是找對人了。王義點了點頭,說道:“白總旗果然是專業人士,你說的一點沒錯,這就是水車的圖紙。”

    白總旗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精良的水車,不禁技癢,說道:“王兄弟,這些水車老夫可以做,但不知王兄弟什麼時候要呢?”

    王義說道:“時間倒不用太急,只要在開春的時候,製造出河邊和井灌使用的兩個水車,先看看效果如何。”

    白總旗點了點頭,皺眉問道:“王兄弟,恕老夫直言,看這水車巧奪天工,我在朝陽堡從未見過,不知這些圖紙王兄弟是從何而來?”

    王義笑道:“白總旗,這些自然是萬盛山萬老爺給在下的,萬老爺走南闖北,自然見多識廣,臨走時買了咱們朝陽堡一千畝地,交由我代為打理,還囑咐一定要用這些水車,才會起到效果。”

    這一下白總旗放下了,說道:“哦!這就難怪了。”他拿著圖紙愛不釋手,笑著說道:“這水車真是好物件兒啊,有了這水車,想必河裡井裡的水就可以引上來了,明年開了春,這田地景象就大為不同了……王兄弟,你放心,這件事就包在老夫身上了。”

    王義喜上眉梢,說道:“好!白總旗果然爽快。”他站起身子,指著先前那兩袋米說道:“白總旗,這些天我將雇傭你們製造這水車諸事,每月五斗米,還管你們每天的夥食,這兩石米,就是預支給你們的米糧,到時你分給軍匠們吧!”

    白總旗一聽,喜出望外,一個勁兒的感謝王義。王義、董飛和李光頭離開白總旗屋子之後,走在回去的路上,身後時不時就會傳來歡聲笑語,他們知道,白總旗現在肯定正在分米。

    有些人興奮過頭,還高聲喊道:“謝謝王兄弟。”

    一句句感謝的話迴盪在上空,但卻看不見人,董飛湊到王義身邊,笑著說道:“大哥,聽見沒?又有人對你歌功頌德呢!”

    王義說道:“他們不過是想吃碗稀粥,現在咱們給他們米,他們自然會感謝我們。”

    李光頭走在王義身邊,樣子仿佛就是老虎背上的那隻狐狸,顯得甚是得意,他摸了摸光腦袋,說道:“大哥,你現在可是名人了啊!一會兒治踩人,一會兒又改耕發糧,現在朝陽堡上下十之**都知道大哥你的名號了。”

    王義對這些虛名不感興趣,他這樣做,只是因為這是他計劃中的重要一步而已。他的目標遠遠不止這些,他回頭看了看,見軍戶們的煙囪裡面已經冒出了裊裊白煙,仿佛寒冷的空氣之中頓時變得暖和起來,王義笑了笑,說道:“這不過只是個開始!”

    …………

    …………

    和白總旗談妥後,此後一些天,王義便忙著水車的事。這水車一是要製作河邊的大水車,二是要製作井灌的小水車,還有要製作機井的那手壓機。他將莊民和軍匠們分為兩拔,軍匠們製作水車等物,莊民們則是開挖井渠。

    王義果然實現自己的諾言,每天米面只管給那些軍匠和莊民們發放,讓他們個個吃飽,而且每三天還給吃一次肉。當吃到那油膩膩的肥肉時,許多人都流下了眼淚。堡中其它軍戶們看了眼熱不已,紛紛找由頭來探聽這裡還需不要需要人工。不過遺憾的是,王義暫時不需要人了。一是人手已夠,再多的人,他怕自己的啟動資金不夠用;二是怕引起王林正的不滿,所有人都來替他幹活,誰去給王林正和王祖成幹活呢!

    相比水車,開挖灌井這邊較早出現效果。以王家田莊這一千多畝地來說,至少需要幾十口井。不過原來一些乾涸的井,王義還是讓莊民們再深深地往下挖。莊民們都不明白井水已經乾涸,為什麼還要往下挖,難道往下挖,就可以再出水?

    不過他們喝了王義的粥,吃了王義的肉,就只有幹活的份兒,別的他們也不便多問。果然,這些井很快挖到十幾米深時,又有一些井出水了。就是有些看起來毫無希望的井,挖到深達二十米時,也是紛紛出水。讓這些莊民們個個對王義佩服得五體投地。

    消息傳開,全堡嘩然,眾多的朝陽堡軍戶們趕來圍觀,大家才知道,井還可以這樣挖。大家紛紛心動,特別是那些田地不近河邊,一直飽受田地無水灌溉的軍官們,紛紛盤算回自己的田地叫人挖井,以便開春來灌溉田地。

    只是眾人又想到一個問題,這麼深的井,到時如何引水,難道一桶一桶提?這要提到什麼時候?不過看王義的樣子,他挖這些井很有深意,自己暫時靜觀其變。

    那邊灌井挖得熱鬧,這邊大水車也不甘示弱。有了詳細的圖紙,再加上白總旗的經驗指導,製作倒是不難。這地方,除了必須有充足的水源,還應是河道拐彎的位置。因為水車無論什麼時候都立在那裡不能移動的,如果所在的位置處於筆直的河道邊,一旦有洪水暴發,水車就會被衝走。

    經過一天的選擇,王義等人選擇好了一個河灣處,河岸上就是王家大田莊的田地。眾人又依王義的說明,沿河邊用石頭築一個落差較大的水槽,到時將水車安裝於水槽之上,水流就可以帶動水車轉動了。

    地址選好之後,就開始備料。最重要的是做水車轉軸用的木料,需要耐磨的硬木,還必須保證直徑在兩尺以上。還有這轉軸的製作,也不簡單,牽涉到眾多的數學問題,一般匠工是做不了的。

    不過幸好朝陽堡內有這種庫存的老木料,加上白總旗經驗豐富,再經過眾軍匠的努力,幾天后,終於將這轉軸做了出來。

    做好轉軸,又做大車輪,這是個比較龐雜的工程,需要很多人輔助,眾軍匠們一起努力,有時莊民們還過來幫忙,再夾著一些看熱鬧的朝陽堡軍戶,一時河邊熱鬧非凡。

    王義估計,象這種大水車,以成本人工來說,平時一般人家,製作一輪需三兩銀子左右,小的至少也要一兩銀子,這個成本可不是一家一戶的財力所能承受的,特別是朝陽堡的這些窮軍戶們。

    大車輪做好後,再裝上篾織葉片,捆上提水的竹筒,經過眾人十天的努力,大水車終於完成了。製成後的大水車高大壯觀,車輪直徑達十五米,可將河裡的水提到十幾米的高度,可以和著名的黃河大水車相比了。
mk2257 發表於 2011-2-21 22:25
正文 040章 【哈哈漢,斗轉星移】
作者:醉入玄皇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布置,王義的計劃終於邁出了第一步,他怎麼能不高興,就是走路都笑個不停。先是無償治病,而後又平白無故大興水田,最關鍵的是出手豪氣,一上來就給很多飽受饑餓的百姓喝上了粥,這樣的壯舉,就算王義想低調,都沒理由不出名的。可以說現在王義在整個朝陽堡是最出名的人物,每個百姓飯後談資仿佛總要帶著王義,生怕不談王義就被人誤以為自個兒落伍了似地。

    忙了一天,王義從田地上回到莊裡,一隻腳剛剛踏進大門,就見李氏在門外站著,一臉懼色,就像是受到了什麼驚嚇似地。李氏一直注視著莊門,一看王義與李光頭和董飛回來,喜上眉梢,急忙迎了過來,說道:“義兒,你終於回來了,屋裡有幾個人找你,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說是找你來瞧病的。”

    王義回頭看了一眼李光頭,李光頭眼睛咕嚕一轉,湊到王義耳邊說道:“大哥,會不會是那個難纏的病人?”

    王義點了點頭,說道:“恩!十之**就是他,這幾天忙著忙著,倒把這岔兒給忘了。”

    李氏疑惑道:“什麼難纏的病人?”

    王義怕李氏擔心,所以笑著敷衍道:“沒什麼!娘,他還有沒有說什麼?”

    李氏回憶道:“哦!我好像聽與他來的那兩個人說,是梁大管家讓他來找你的……不過義兒,這個人很凶的,而且……而且他得的病很古怪。”

    古怪?王義倒要看看這個病人有何古怪,也不與李氏再說什麼,就徑直走向自己的屋子。沒想到,還未進入屋子,遠遠就聽到一陣大笑:“哈哈……那個……那個什麼王義……哈哈……還沒回來嗎?哈哈……”

    李光頭和董飛都是一臉茫然,心想:他笑什麼?大哥沒回來很可笑嗎?他們又向李氏看去,見對方一臉無奈,也不便多問,跨步進了屋子。

    王義剛剛走進屋子,就看見一個大漢坐在上首,他旁邊站著兩個人,各個凶神惡煞,仿佛唯恐大家不知道他們凶惡似地,故意擺出一副誰欠了他們銀錢的樣子。王義還注意到,他們腰間都掛著大刀,刀把上纏著紅布,一眼就能看出來,這幾個人果然不是善主兒。

    王義走到那個坐在中間大漢身邊,躬身說道:“在下王義,不知各位找在下所為何事?”

    中間大漢滿臉笑容,大約三十歲年紀,鼻子下面留著兩撇小鬍子,從進門到現在,笑聲就沒有停過,仿佛是個彌勒佛似地,他低頭一看王義,眉頭先是皺了一下,然後指著王義,笑的更是開心,說道:“哈哈……你……你就是王義?哈哈……那個梁天昊是不是存心拿老子開心啊!哈哈……找一個毛頭小子給……啊哈哈……給老子看病,我看他是不想活了……哈哈……”

    李光頭是個熱血少年,別看對方拿著大刀,但他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見對方對王義不敬,指著中間那個大漢說道:“喂!你腦袋是不是有問題啊?笑個屁啊!”

    中間大漢一下子站了起來,整了整腰間的大刀,說道:“你是誰啊?哈哈……從來……還沒有人這麼和老子說話的?你叫什麼,光頭!”

    李光頭不卑不亢道:“老子叫李光頭!”

    大漢指著李光頭的光頭哈哈大笑:“哈哈……李光頭,光頭,啊哈哈……這個名字果然配你。”

    大漢身旁兩個大漢看到李光頭對大漢不敬,臉上立刻露出凶意,其中一人說道:“小子,嘴巴捂嚴實些,說錯話不要緊,小心說錯話丟了你那個光腦袋瓜子!”

    “你……”

    王義見三人的樣子,不像是在開玩笑,急忙上前攔住李光頭,與中間那個漢子說道:“敢問壯士高姓大名?”

    大漢擺擺手,說道:“老子叫雷彪!”

    王義見對方笑的有些古怪,說道:“哦!原來是雷壯士,那小弟就高攀叫您一聲雷大哥,不知雷大哥犯了什麼病?”

    雷彪看了一眼王義,說道:“哈哈……老子得了……哈哈……”他說話實在費勁,對旁邊其中一人說道:“你和他們……哈哈……說!”

    那人恭敬說道:“是,雷大哥!”他轉身對王義等人說道:“你們也看到了,雷大哥他笑個不停,這可不是因為他高興,是因為他停不下來。雷大哥找了好多郎中,用針扎的,用艾絨烤的,喂藥的,灌湯的,能用的方法全都用上了,能吃的藥全都塞進肚子裡去了,可統統無效,就是無法治好雷大哥的病。有一天雷大哥接到梁天昊的一封來信,說你有辦法,我們一打聽,說你在朝陽堡治好了很多其他郎中治不好的頑疾,所以就來找你了。”

    實際王義已經猜到**不離十了,但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伸手為雷彪號起脈來,過了一會兒,他抬頭說道:“看來雷大哥是心脈出了問題。”

    此話一出,那兩個跟班兒互相看了對方一眼,臉色由怒轉笑,說道:“對對對4來他們說的沒錯,王兄弟果然是小神醫,城中的好多郎中也是這麼說的,可卻沒有方法治好,湯藥都當成飯吃了,身上扎的盡是針眼,被艾絨烤得遍體焦黑,可就是沒法讓雷大哥止住笑啊!小神醫,求求你,一定要治好雷大哥,只要你治好雷大哥,小的們給你當牛做馬!”

    說著,兩個彪形大漢居然給王義直接跪下了,這倒是大出王義等人意料之外,剛才你們多神氣,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現在怎麼成這個鬼樣子了?也難怪,他們一開始看到王義之後,見對方衣衫不整,其貌不揚,最主要還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就算他手段再怎麼高明。也沒理由所有郎中治不好的病,他卻偏偏就能治好吧?想必王義肯定是欺世盜名,浪得虛名罷了。而現在就不同了,短短一會兒,王義通過號脈就看出了雷彪的病根兒,比其他郎中確症快的多,不禁看見了救命稻草,急忙緊緊抓住。

    雷彪一看兩個跟班兒給王義跪下了,吼道:“哈哈……你們……你們幹什麼?都給老子起來,我雷彪得了病,你們著急個屁啊!哈哈……”

    王義最喜歡重情重義之人,頓時對這三人的看法有所改觀,急忙扶起那兩個壯漢,說道:“兩位壯士快快請起,小的實在收受不起。”

    “王兄弟你如果不答應,我們就不起來。”

    雷彪狠狠拍了一下椅子,“■……”的一聲,椅子一角應聲而碎,他站起身子,說道:“你們……哈哈……是不是還嫌老子不夠丟臉啊!都快我起來,哈哈……都給我起來!”

    王義還是第一次見這般神擊,他以前都是在電視上看的,沒想到面前這個雷彪已經笑的喘不上氣了,還有這般能耐,輕輕鬆松一下子,就把椅把拍了個粉碎。李光頭平時最喜歡學武,一見之下,不禁大嘴圓張,微微驚呼道:“哇!真厲害啊!”而李氏卻是另一個想法,看這般人這麼野蠻,如果王義治不好他的病,對方一氣之下,一掌拍在王義頭頂,那還不把自己的寶貝兒兒子給拍死啊?最少也拍成傻子吧!想著想著,她不禁擔起心來。

    就在這時,兩個大漢乖乖站起身子,卻不想,雷彪自個兒卻跪下了,說道:“王兄弟,哈哈……男兒膝下有黃金……哈哈……我雷彪上跪天地,下跪父母和大哥,我自己得了病沒理由讓兄弟替我下跪的道理……哈哈……我這一跪可不是為了自個兒這條賤命……哈……只……只是因為還有很多兄弟跟著我混飯吃,我死不打緊,但我死了,這些笨兄弟和誰去混飯……哈哈……所以,雷彪求王兄弟救了我這條賤命,事成之後,我雷彪定會記住王兄弟的恩德,以後王兄弟有什麼事,只管來找我,上刀山下油鍋,我雷彪都不會動一下眉頭……哈哈……”

    王義從來沒有經歷過這些,真沒想到,古代人果然是豪氣乾雲,動不動就是刀山油鍋。而且仿佛說到做到,在一旁站著的李光頭也是深受鼓舞,湊到王義身邊,說道:“大哥,你救救雷大哥吧!”

    王義不是不想救,只是想了這麼長時間,他真沒想到什麼法子。雷彪得的這種病在中醫上稱為心竅開張而不可複合,如果放在現代,那就簡單了,先來針鎮定劑,然後按病治療就可以了,可在唐朝別說鎮定劑,連能用的針頭都找不到啊!但是……突然,他靈光乍現,急忙扶起雷彪,皺眉說道:“雷大哥,您快快請起……如果早來一日,我也許還有辦法,可眼下……唉,沒辦法了,無藥可治!”

    啊?所有人都同時張大了嘴巴,雷彪雙拳緊握,看到另外兩個兄弟正要哭著上前與王義理論,急忙攔住對方,眼神迷離,仿佛在想什麼似地。李光頭說道:“大哥,求求你,想想法子……你要什麼東西?木屑?螃蟹?還是山楂?我現在就給你找去,你好好想想,肯定有什麼法子能救雷大哥的。”

    王義知道李光頭從型崇拜那些重情重義之人,再加上雷彪雖然一副強盜的樣子,但卻不得不承認,他的確豪爽威猛,全身上下都散髮著一股英雄氣概。他那一拍和一跪,完全打動了李光頭,不知不覺之間,李光頭仿佛完全成了雷彪的部下。

    王義拍了拍李光頭的肩膀,故作嘆息道:“不但沒有辦法,而且雷大哥的病已經到了最後關頭,他頂多……頂多能再活一個半時辰!”

    雷彪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爽朗笑道:“哈哈……死就死吧!老子也活夠本兒了……哈哈……兄弟,回去告訴大哥,就說我雷彪這輩子有你們這些兄弟,算是三生修來的福氣。不過……哈哈……不過雷彪以後再不能為大哥賣命了,以後就煩勞兄弟們代我照顧大哥,拜託了!”

    雷彪忙著交代後事,而那兩個大漢忙著抱著雷彪痛哭,一時之間估計忘記了找王義理論。王義頓了頓,說道:“雷大哥,您聽小弟把話說完……雖然我沒有辦法,但有一個人卻有辦法治好你的病!”

    雷彪還未有反應,只聽他的兩個隨從異口同聲問道:“誰?”

    王義笑了笑,說道:“桃河堡百草堂,白神醫白秋塵!”
mk2257 發表於 2011-2-21 22:26
正文 041章 【錦囊計,廣而告之】
作者:醉入玄皇
    現在天色已晚,守備桃河堡大門的軍士正要關起大門,就聽到遠處有人喊叫:“切莫關城。”

    關門軍士一聽,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說道:“這麼晚還有人進城?莫不是強盜?”

    另一個軍士回答道:“管他呢!時辰已到,對方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能再進城,否則出了什麼事,你我可擔待不起。”

    兩人商量已定,急忙推門,只見遠處有三匹馬越跑越快,眨眼功夫已經接近了城門,就在城門還有一道縫隙的時候,其中有一人從馬背上飛了起來,凌空一腳,直接踹在城門之上。兩個守城軍士大驚失色,覺得全身仿佛受到巨大打擊似地,不由自主向後退去。那人接著又是一腳,本來快要緊閉的城門,沒想到卻被對方一腳硬生生踹開了,可見對方腳力有多麼厚沉。

    來者正是雷彪,身後是跟著他的兩個隨從,兩個軍士驚慌之下,正要大喊,卻見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已經架在了他們脖頸之上,其中一個隨從悄聲說道:“兩位好漢,我哥哥有病纏身,急需進城求醫,只求兩位行個方便,事成之後,肯定重金酬謝,絕對不在城中惹出事端。如果兩位好漢不識時務,硬要和我們三兄弟對著乾,我們也不會怕了你們,只可惜兩位就要成為我的刀下亡魂。”

    兩位軍士還沒來得及喊叫,就被他們架了起來,看對方身材彪悍,懷有絕技,再加上自個兒已經被對方制服,也就不便多說什麼。而且對方也說是為了治病,不會在城中鬧事,何不給對方,也給自己行個方便,想到此處,兩個軍士急忙點頭。

    為怕引起懷疑,兩個軍士在雷彪他們威脅之下,又把城門重重關上了。雷彪重新騎到馬背之上,回頭望了一眼其中一名隨從,說道:“兄弟,快上馬!”

    那個隨從笑了一聲,說道:“雷大哥,你們先去,小弟在這兒守著,和兩位軍士聊聊天,以免他們覺得煩悶,去通知其他人,那可就麻煩了。大哥,你快快去吧,再不走的話,就趕不及了。”

    雷彪重重點了點頭,說道:“好兄弟!”說完,與另外一個隨從騎馬而去。

    雷彪越跑越是沒有力氣,並不是因為他的勞累,而是覺得從朝陽堡莊田到現在,一個半時辰肯定是過了,還記得王義說自個兒的性命只有一個半時辰,如果超過那肯定是沒救了的。想著想著,兩人來到了百草堂門前,那個隨從直接翻身下馬,疾步來到百草堂門前,用力拍打起大門,喊道:“白秋塵,快開門!”

    而雷彪表現的就沒那麼激烈,他下馬之後,直接坐在石階之上,眼神迷離,唉聲嘆氣,仿佛已經放棄了治療的機會。與很多人一樣,他腦海里在回憶著一生過往。想到開心的時候,就笑笑,但越想越覺得自己的一生並沒有那麼值得炫耀的事兒,所以到最後索性哭了起來,越哭越是大聲,心中暗罵:他嗎的,老子還是光棍一條,連女人都沒碰過,就這麼死了?老子不服。

    雷彪越想哭的越是厲害,這倒是大出那個隨從意料之外,但在這節骨眼兒,他也不便上前問雷彪,只能向百草堂瞅去。只見百草堂裡面走出一個人,並不是白秋塵,而是一個夥計。他之前和雷彪看病的時候,見過白秋塵,還不等那個夥計醒利索了,隨從飛起一腳,直接把夥計踢翻在地,大聲罵道:“你娘的,快點去找白秋塵,就說我大哥雷彪來了,你小子再摸眼屎,小心爺爺我把你的眼睛挖了出來。”

    也難為人傢伙計了,他剛剛從床榻上起身,正做著美夢,睡眼惺忪之下,難免去擦眼角的眼屎,卻不想這也成了錯誤。夥計連滾帶爬從地上站了起來,急忙跑到後堂,把白秋塵喊醒。白秋塵一聽是雷彪,急忙披上一件長襖,與夥計一同來到前廳,推門而出,就見那個隨從和雷彪兩個大漢正在抱頭痛哭。

    白秋塵微微一愣,問道:“雷……雷壯士,這麼晚來,不知所為何事?”

    雷彪一聽,如夢初醒,站起身子,哭聲頓時消失,也不回答對方的問題,扭轉身子,掄起手掌,“啪……”的一聲扇在白秋塵老臉之上。雷彪出手多重?一掌能拍碎椅子的把手,這一巴掌下去,扇的白秋塵四眼冒星,天旋地轉,老臉一側迅速腫脹起來,夥計急忙扶著白秋塵,白秋塵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兒,就被挨了一下,他看人的時候,都是雙影兒,他定了定神,苦著臉,問道:“雷……雷壯士,你……你為什麼要打老夫?”

    還不等白秋塵把話說利索,雷彪又在對方老臉的另一側來了一巴掌。白秋塵感到自己的雙頰在迅速膨脹,不知不覺間就胖了一圈,他實在站不穩,不分東南西北的坐在了地上喘著粗氣。

    別看夜已經深了,路上還有一些行人,再加上雷彪這麼一鬧,百草堂旁邊那些店鋪的老闆和夥計也起身出來,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過了一會兒,百草堂門前門庭若市,裡三層外三層,被看熱鬧的大叔大嫂圍了一個水泄不通。

    情急之下的雷彪才不會管那麼多,走到白秋塵身前,蹲下,揪住對方衣領,一副凶神惡煞的表情,說道:“好你個白秋塵,你百草堂有秘方卻不給老子用,害的老子白白笑了那麼多天……”說著說著,他想起王義的話,自己只能再活一個半時辰,現在時辰早過,就算白秋塵現在拿出秘方也沒什麼用了,雷彪不禁又是悲從中來,傷心道:“白秋塵,老子是不是上輩子欠你的,你這般作弄老子……好!你不仁,我不義,就算是死,老子也要拉上你這個死胖子墊背!”

    白秋塵被雷彪兩巴掌打的暈頭轉向,一點力氣都沒有,身子動都不動,樣子十分懶散,就算被對方威脅,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想反抗,也沒有一丁點的力氣,他雙脣微顫道:“雷……雷壯士,老夫……哪……哪裡的什麼秘方?我……我冤枉啊!”

    圍觀之人都知道白秋塵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平時見他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甚是囂張,仿佛不把所有人放在眼裡。現在看他樣子十分狼狽,而且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怎能不大快人心,不禁都哈哈大笑起來。

    跟著雷彪的那個隨從大漢一看大家笑了,仿佛想起了什麼心事兒似地,急忙上前阻止雷彪,說道:“雷大哥,你……你怎麼不笑了?”

    雷彪不耐煩道:“老子現在能笑的出來嗎?”此言一出,他感覺有些不對勁兒,鬆開白秋塵,站起身子,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笑道:“嗨!老子不笑了,老子好了!”

    那個隨從急忙湊到雷彪身前,開心道:“雷大哥,快!王兄弟說等到發生奇怪事情的時候,就打開他給你的錦囊。”

    雷彪恍然大悟,說道:“對對對!”他很快從懷中掏出一張白紙,打開,只見上面寫著一行小字:雷大哥,病已痊愈。

    雷彪還是不怎麼相信,自己隨便變換了變換表情,再不像從前那樣——即使自己生氣,仍然能聽到自個兒的笑聲。他抱著那個隨從說道:“兄弟,我的病真的好了。”

    那個隨從也很是開心,點頭道:“是啊!是啊!”

    雷彪不解道:“你……你說我這病怎麼就好了呢?還有,王兄弟不是說我活不成了嗎?怎麼就知道我的病會痊愈呢?不對呀!他讓我來找白秋塵,可是白秋塵沒有給我什麼秘方啊?莫非……莫非王兄弟所說的秘方就是打白神醫兩記耳光?”

    圍觀之人不明白雷彪在說什麼,但隱隱感覺到,好像是一個什麼姓王的人會瞧病,有些人不禁問道:“這位兄台,不知你口中的那個王兄弟是誰啊?”

    雷彪高興道:“自然是朝陽堡千戶大宅的王義王兄弟……哦!對了,人們都稱他是小神醫,年不過十五,醫術十分了得,還不收症金。”

    小神醫?王義?沒聽說過啊!但是看雷彪這個活廣告在這兒站著,想必確有其事,重要的是,人家不僅醫術高明,而且還不收症金,不像白秋塵,仗著自個兒有些本事,就漫天要價,從不顧及百姓的難處。

    死裡逃生的雷彪,看見誰都那麼可愛,走到白秋塵身前,蹲下身子,把五兩銀子放在對方身旁,笑道:“哈哈……白神醫,我不知道我的病有沒有你的功勞,但之前打你,是我的不對!我雷彪給你陪個不是,這五兩銀子,全當是給你的醫藥費,告辭!”他站起身子,把那張白紙一扔,正好落在白秋塵腫脹的老臉之上,雷彪翻身上馬,大聲喊道:“老子不用死了!”

    那隨從也跟在雷彪身後,兩匹馬發出的馬蹄聲響徹街道上空,遠遠還能聽到一個聲音,是那個隨從發出的:“有餐找王兄弟,朝陽堡中小神醫!”

    圍觀人群漸漸散去,白秋塵也逐漸恢復了意識,拿下臉頰之上的那張白紙,在夥計攙扶之下慢慢站直身子,看著白紙上那一行小字,再聯繫之前他聽到雷彪說的話,心中已猜出個十之**,他定了定神,仰天大笑:“哈哈……”

    旁邊夥計被對方這一笑嚇壞了,急忙問道:“老闆,您沒事吧!?莫不是也得了和雷彪一樣的病?”

    白秋塵氣極之下,扇了夥計一個耳光,怒道:“放你娘的屁!”他越想越氣,又看了一眼手中那張白紙,直接吃了下去,大聲喊道:“王義,今後老子和你勢不兩立!”

    …………

    …………

    雷彪與那個隨從絕塵來到桃河堡城門前,叫上另一個隨從,扔下二兩銀子,出了桃河堡,直奔王義所在莊田而來。進了大門,就見大廳燈火通明,李氏已經不在,想必早已進屋睡覺去了,只剩下李光頭和董飛,還有王義爬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其中一個隨從喜不自勝,大聲喊道:“小神醫,小神醫!”

    王義一聽,急忙從睡夢中醒來,看見雷彪等三人滿面春風,就知道自個兒的辦法可行,揉了揉眼睛,站起身子,笑道:“恭喜雷大哥大病初愈!”

    李光頭和董飛一聽聲音,也爬了起來,尤其是李光頭,看到雷彪神采奕奕,再不是之前那個瘋瘋癲癲的大漢,心想:難道白秋塵那廝真有秘方不成?

    雷彪上前,重重拍了一下王義的肩頭,朗聲說道:“王兄弟,大恩不言謝,以後你就是我雷彪的親兄弟,有什麼事只管說句話,水來水裡去,火來火裡趟,我雷彪絕對不會皺一下眉頭!”

    王義說道:“呵呵!雷大哥言重了,不過是舉手之勞,何足掛齒!”

    雷彪皺眉問道:“不過……我有一事不明,還請王兄弟如實相告。”

    “雷大哥請問!”

    “我這病到底是怎麼痊愈的?”

    王義笑道:“呵呵!雷大哥有所不知,你這病實際並沒有生命危險,之前小弟說雷大哥還有一個半時辰的命可活,是小弟誆你的,就是為了讓你著急。雷大哥只要一著急,無法合上的心竅自然就合上了,這病順理成章就好了!”

    在場所有人一聽,無不稱奇,沒想到王義不用一針一物,就能把雷彪的大笑病治好了。雷彪等人和王義寒暄幾句,拜了又拜,謝了又謝,然後非要給王義留下五十兩銀子。王義推脫不掉,只能收下,雖說不算太多,但他現在正是用錢之際,五十兩也能幹很多事情,也就勉強收下。雷彪臨走之時,還說只要王義有什麼事,就到朝陽堡十里外的茶棚找一個老者,說是他雷彪的朋友,他就會知道。王義點頭答應,他和李光頭與董飛一起把雷彪等人送出門外,看著三人絕塵而去。

    李光頭轉身對王義說道:“大哥,你真是厲害!現在我看不僅是朝陽堡,就算桃河堡也有很多人知道你的大名了。”

    和李光頭不同,董飛顯得並不是很高興,在旁說道:“話雖這麼說,但是大哥這樣做,無疑得罪了白秋塵,我看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王義也和董飛一般的想法,但他雙眸之中仿佛露出了零星凶光,心裡好像在想什麼心事似地,說道:“哼!要說得罪,也是他白秋塵不仁在先,要不是他有意與梁天昊合夥起來加害我,我也不會去招惹他。既然他不仁,那我就不義。他有這樣的下場,怪不得我,只能怪他自己幫錯了人,害錯的對象!”說完,王義轉身走了進去。

    李光頭和董飛互相對視一眼,覺得王義仿佛變了一個人,不是他身上的本事,而是他的眼神,變得……變得有點嚇人!!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mk2257

LV:8 領主

追蹤
  • 450

    主題

  • 19387

    回文

  • 2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