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城君 作者:虎吼 (連載中)

toto1123 2011-3-26 18:23:2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61 125660
toto1123 發表於 2011-3-27 04:35
第一百四十二章 傅風

百花亭是青云觀後山的一處涼亭,周圍種植了數百種奇異花卉,每年的春夏兩季就是百花盛開,這里花團錦簇、彩蝶紛飛,可以算得上是京師有名的踏青之地。可惜現在是冬天百花早已枯萎,新芽還未長出,再加上青云觀被段虎查抄一空,在銀色的月光照射下顯得空蕩蕩的,令人油然而生一種悲涼的感覺。

    見到眼前的情景,大多數人都會有這種感覺,但是不包括段虎在內。早朝結束後,段虎接到了一張小紙條,紙條上寫著有個人物深夜想要在百花亭見他,而這個人物在段虎心中是絕對不會主動邀約他的,藝高人膽大,再加上好奇心的驅使,段虎深夜騎著虎王單槍匹馬的來到了百花亭,想要知道這人到底想要干什麼。

    一路行來,段虎超常的五感很輕易的就感覺到,在青云觀通往後山的小路兩旁,有不少身手不錯的人隱伏在樹林里面,可能他們實在做警戒,因為段虎從他們身側經過的時候,沒有感覺到他們有殺氣。青云觀的前山門到後山的百花亭,虎王用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這還是段虎讓它慢行的結果,好不容易到山里跑一趟,卻讓它慢行,這弄得虎王很不高興。

    段虎騎著虎王從一側的山林里飛躍而出,重重的落在亭子前面之時,那人正挺直了身軀,靜靜的端坐在亭子里,見到段虎到來,不慌不忙的站起來,抱拳道:“段將軍你來了。”

    段虎翻身落地,拍拍虎王的頭,讓它自己去玩耍,而後走入亭子。朝那人拱手道:“傅大人,來早了!”

    原來邀約段虎到百花亭見面的是六扇門總管傅風,所以他在看到那張紙條之後,會感到非常的意外和疑惑。傅風在京城百官眼中看成是久安帝的忠犬,對久安帝可謂是忠心耿耿,為了久安帝他沒少做一些昧良心地事情,殺的人不在那些在戰場上出生入死的將軍們殺,而且最令人厭惡的就是即便是老弱婦孺他也從未放過。由于臉色一直陰沉著。從未見他笑過,所認京城的人都送他一個外號冷面閻羅。

    這樣一個對久安帝忠心耿耿的人會暗中邀約自己,的確讓段虎很是疑惑,他將這件事情說給了丁喜聽。丁喜也猜不到傅風的想法,但可以肯定地就是。到百花亭走一趟應該是沒有害處地。

    “段將軍請坐。”傅風朝對面的石墩抬了抬手,而後坐下為段虎滿上一杯剛剛熱好了的酒。

    說道:“眼下天寒地凍,山里更是寒氣逼人,喝一杯熱酒,暖暖身子。”

    “多謝傅大人。”段虎接過酒杯,毫不猶豫的一飲而盡。

    傅風眼中露出欣賞地目光,問道:“段將軍這樣信任在下,難道就不怕在下在酒中下毒?”

    “傅大人是會下毒暗算的人嗎?”段虎雙眼緊緊盯著傅風,淡然笑道:“而且即便傅大人下了毒,我也能夠在毒發之前,殺死傅大人,並找到解藥。”

    “哈哈!”傅風仰頭大笑,可能是很少笑,笑起來極其難聽,笑聲中夾雜著一種淒涼地感覺,從眼睛中湧出的淚水也隨著臉上抖動地肌肉滴落下來。忽然他收起苦笑,臉色瞬間回複冰冷,對段虎說道:“段將軍,你可知道我所斟的酒你是第一個敢喝的人,其他人連聞都不敢聞,更別說喝了,他們有些是怕我會在酒里下毒,有些則是不屑跟我喝酒。”

    “本將軍只不過喝了一杯酒就引起了傅大人這樣大的感慨,還真是令人意外,由此看來傅大人也算個性情中人。”段虎又自己滿上一杯,直接了當的問道:“傅大人,今天邀我過來,不會只是想要請我喝酒這樣簡單吧?”

    傅風站起來,面向著京師,負手而立,道:“段將軍,我傅風不想再當狗了。”

    “什麼?”段虎臉色一愣,不解的問道:“傅大人,你說什麼?”

    “十幾年了,我做了六扇門十幾年的總管,所有人都懼怕我,沒有一個人敢跟我說真心話,怕我一轉頭就帶領六扇門的人去把他抓起來,我沒有一個朋友,所有人都是我的敵人,段將軍你知道這種日子是多麼的痛苦嗎?”傅風神色有些激動,臉上滿是痛苦的神情,苦笑道:“我給皇上當了十幾年的狗,為他暗中鏟除反對他的勢力,得罪的朝野勢力不計其數,可到頭來我還是一個六扇門的總管。而且我知道無論誰當上了大秦皇帝,第一個要解決的人就是我,因為只要殺了我就可以得到群臣的心,這是久安帝早就為他的繼任者已經安排好的一招棋,”

    “你是說皇上早就准備把你當新皇登基的祭品?”段虎皺了皺眉頭,冷笑道:“若這樣的話,他又怎麼會讓你知道這件事情?”

    “我做了十幾年的六扇門總管若這麼膚淺的事情都看不清的話,我早就已經身首異處了。”

    傅風坐下為自己滿上一杯酒,仰頭飲盡,看著段虎懇切的說道:“我這人罪孽深重,死不足惜,可是……”說著又喝了一杯酒,臉上浮現出溫柔的神色道:“可是我的妻子並沒有錯,她不應該跟我一起受苦,所以為了她,我要反抗一次。”

    傅風深愛他的妻子,段虎也聽人說過,有一次他的妻子生了一種怪病,需要一種很特殊的藥物,才能治愈,而那種藥物又是地方官員進獻給久安帝煉丹的貢品。可是為了自己的妻子,傅風毫不猶豫的帶人夜闖皇宮,從庫房里搶走了那種藥物,為此他差點被久安帝砍了頭,最後還是硬生生的打斷了一雙腿,若不是太醫的醫術高明,或許他現在已經殘廢了。

    對于傅風這樣的癡情漢子,雖然段虎與其並不對口,但是卻很是敬重他,否則也不會只是憑著一張未曾署名的紙條,就跑到這荒郊野外來見他。

    “為什麼選擇我?”段虎的神色有些松動,不解的問道:“在京師你能夠投靠的勢力很多,為什麼要選擇我?”

    “信任!”傅風臉色肅然的說道:“那些人不能夠讓我信任,他們隨時都會在利用完我之後,在我後面捅上一刀子,但是我能夠信任你,從你過往的經曆來看,你是個值得信任的人。”

    “我能夠值得你信任,可你呢?”段虎冷冷的一笑,直視傅風,說道:“前不久你還派人監視我的將軍府,你又如何讓我信任呢?”

    “我沒有什麼可以讓你信任的,我們可以先合作,等你認為我值得信任的時候,你再讓我投入你庶下。”傅風沒有多做解釋,站了起來,一邊朝外走,一邊大聲說道:“段將軍,你不要以為長公主那麼好對付,之前你所以會占上風,主要是殺了她一個措手不及,現在她已經站穩了,你以後可要小心啊!”

    看著傅風遠去的身影,段虎耳邊回響起他的警告聲,的確入京到現在事情也太過順利了,一切都在按照自己預想的方向行進著,長樂長公主至今都沒有出國一招,著實令人擔憂費解。

    第二日早朝的時候,傅風的警告成了現實,長樂長公主終于出招了。先是長樂長公主以辭去大行台和監國為代價,讓久安帝冊封晉王為南燕王,韓王冊封為北燕王,將燕州作為封地劃分為二人所有,同時允許每人配置三萬人的府兵,並且還讓久安帝同意讓荊州流民北遷燕州,充實燕州人口。只是用兩個已經沒有多大用處的大行台和監國之位,換得了一洲之地、六萬兵馬和數百萬人口,長樂長公主這筆買賣做得實在劃算,而且對方還不得不做這筆買賣。

    對于長樂長公主會看到荊州流民的力量,段虎並不感到意外,特別是燕州現在地廣人稀,對于那些失去田地家園的流民們,更是一種充滿希望的誘惑。只要稍微出台一些惠民政策,那麼還在荊州極其周邊州郡徘徊的數百萬荊州流民可以說是她的囊中之物,只要荊州流民安置好了以後,到那時她是要人有人、要兵有兵,可以說已經立于不敗之地。再加上燕州旁邊的幽州和漳州兩地之主,又是死忠長樂長公主的幽州節度使薛瑞和漳州節度使徐猛,可以說大秦的東北方已經完全掌握再長樂長公主的手里,她的勢力有增無減。

    段虎此時倒是慶幸自己一直沒有讓二弟張超停止安置流民,昨日再讓林重師和韓昭云回武安城,無論怎樣都能在長樂長公主施行流民北遷之前,搶一批人下來,唯一擔心的就是武安城郊外還能容納多少流民。

    接下來的朝會長樂長公主沒有想過讓段虎輕松度過,她聯合手下的禦史一起彈劾段虎對南衙禁軍疏于管理,令到南衙禁軍名存實亡,軍內打架斗毆之事從來不絕,一夜之間就死了四十多人,並且還找來了南衙禁軍的軍士出來作證,以此逼段虎辭去南衙禁軍大統領一職。可是她又怎麼會想到段虎早就已經等著有人能夠以此為由彈劾他,在長樂長公主提出彈劾之後,他順水推舟主動辭去了南衙禁軍大統領一職,雖然被久安帝罵了一下,但是一切都還算順利。
toto1123 發表於 2011-3-27 04:36
第一百四十三章 爭位

“臣認為南衙禁軍大統領乃是關系京城安危的職位,前日若是南衙禁軍正常運作的話,段大將軍和長公主殿下庶下的軍隊就不會發生沖突,致使我大秦軍隊傷亡慘重了!”在段虎辭去南衙禁軍大統領一職後,太尉劉文瞻站出來建言道:“所以繼任南衙禁軍大統領的人必須具備極大的才能,不但要將南衙禁軍訓練成精銳之師,還需要協調好京師周邊軍隊的關系,讓那些無所事事的士兵不會鬧事。此職位干系重大,還望陛下能夠及時選出合適的人選接任,讓京師恢複正常秩序。”

    “兒臣認為太尉大人所言極是。”太子此時站出來,說道:“兒臣舉薦益州節度使麾下的游擊將軍錢恢,此人治軍嚴格,用兵獨到,乃是一難得的將才,足可擔當南衙禁軍大統領一職。”

    “臣也認為錢恢此人可擔當大統領一職。”右樞密使郭允明站出來附和太子的提議道。

    後面也有不少的朝中大臣紛紛站起來表示複議,這次太子是貿足了勁想要把南衙禁軍大統領一職弄到手,不惜將一直隱藏的勢力暴露出來。

    長樂長公主不屑的說道:“太子殿下似乎並不了解軍務,竟然提出這樣不合適的人選。”

    昨日駙馬如今已經關入天牢,傷勢極其嚴重,生死難料,即便傷勢好了也會被發配並州,永無出頭之日。長樂長公主如今又是孤身一人,失去了約束,心境也回複到以前一樣,遣散的面首又被重新召回,長公主府依然回到了那紙醉金迷、放浪形骸的日子。什麼夫妻情意全都被她完全拋諸腦後,或許他從來沒有愛過駙馬,駙馬對她而言不過是個一時的玩物罷了,與那些面首的地位差別不大。之前她制定的退避戰術如今已經用不上了,她整個人變得鋒芒畢露,積極地獲取任何權利,因為她在京師的勢力大損,所以她聯合朝臣逼迫段虎辭去南衙禁軍一職。而後重新奪得這一重要兵權。令自己在京師的力量至少在兵力上面重新恢複如初。

    “皇姐何處此言?”太子惱怒道:“莫非你認為錢恢的能力不足以擔任此職位嗎?”

    “並非如此。”長樂長公主就像是貓戲老鼠一樣輕描淡寫的玩耍著,說道:“錢恢之名本宮也聽說過,此人的確是個將才,當時擔任南衙禁軍大統領一職。必須要能夠壓得住京師周邊數十萬京軍和府兵,讓他們不敢亂來。由此看來此人就必須有很高的威望。兒臣舉薦鎮國大將軍馬三陣,他曾經擔任國行軍大總管、大都督等職務。無論威望和能力都遠遠勝過錢恢,實乃南衙禁軍大統領的不二人選。”

    “不錯!”太子也反擊道:“孤承認馬老將軍地確是德高望重,可是他老人家畢竟已經七十多歲了,前段時間又傳言說他病得快不行了,這樣地身體豈可擔當如此重任。”

    “照太子殿下這樣說的話,”丞相孫文經站出來,挑撥道:“蒙公豈不是早就應該閑賦在家,頤養天年嘍!若本相沒有記錯的話,蒙公好像今年已經快九十了吧!”

    雖然蒙武明知這是孫文經在挑撥離間,但是太子的話卻讓他很不舒服,于是站出來力挺馬三陣,說道:“老臣前些日子還看望過馬將軍,他地身體好得很,每日可食七升米,雙臂還可開三石強弓,以這身體足以擔當重任,望陛下用人之時不要忘記我們這些老臣老將。”

    “兒臣也舉薦一人。”從來未在朝議中發過言的趙王蕭意忽然建議道:“隴西道大都督關馳之子關山月。”

    久安帝似乎對這個人選很感興趣,問道:“是否是那個有著龍城鐵壁之稱地隴西名將關山月?”

    “不錯!”趙王極為配合的說道:“關山月在龍城擔任守將之時,未曾讓北疆異族一兵一騎進入大秦境內,而且還德威並用,令到北疆異族十幾個部落歸降大秦,部落青壯所組成地龍城鐵騎縱橫草原,就連異族王騎也要避其鋒芒,這樣一個大才應該可以勝任大統領一職。”

    “不行!”太子和長樂長公主異口同聲道。

    接下來,朝臣為了這南衙禁軍大統領一職爭吵不休,太子這回是豁出去了,使出了吃奶的力量,要爭取這個職位,長樂長公主也毫不示弱,再加上蒙武也支持讓馬三陣,天平有點傾向她這邊。可是忽然跳出來的趙王卻令到兩人措手不及,因為有久安帝的支持,趙王所舉薦的那個關山月贏面非常大,于是太子和長樂長公主聯手,一起抵制趙王的人選,事情就這樣僵持再那里,誰也奈何不了誰,久安帝也不能不顧眾臣的意見將關山月硬是推倒那個位置,若真的這樣做的話,倒還不如不選。

    從說出辭去南衙禁軍大統領一職後,段虎就一直端坐在二排首座的位置上,既沒有出聲,也沒有什麼動作,靜靜的看著這朝中百態。他所期望看到的勢力反而一直都在隱忍著,沒有出手,屬于陳統勳一脈的兵部尚書張策從始至終都沒有提出陳統勳這個人選,也沒有站出來支持任何一方,除了他以外,還有樞密右丞、兵部侍郎等等軍方重臣全都沒有任何動靜,這樣看來段虎可以大概算出陳統勳的勢力到底有多大。

    久安帝揉了揉腦門,朝廷的爭執令他頭疼不已,疲憊的雙眼掃視著台下的眾臣,當見到段虎一臉輕松無所事事的坐在那里時,一肚子氣就不大一處來,心中怨道:“朕將南衙禁軍交給你就是為了平衡朝廷力量,你倒好還沒開始整頓南衙禁軍就撂挑子,你把南衙禁軍當成什麼了,垃圾嗎?現在這麼多人在搶你丟棄的垃圾,你這個罪魁禍首卻在一旁看好戲一樣,實在可惡到了極點。”

    想著想著。久安帝終于氣不過,大聲吼道:“全都閉嘴,你們全都閉嘴!”當朝臣們全都停止爭吵後,指著段虎說道:“段愛卿,你坐得太久了。給朕站起來,給朕說說這三人誰適合當南衙禁軍大統領一職!”

    太子見到久安帝讓段虎選人臉上立刻露出了高興的神情,而長樂長公主臉色就難看了,趙王則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各自表情鮮明。

    段虎站出來。語出驚人的說道:“微臣認為這三人誰都不合適!”

    段虎此話一出,三位皇子皇女臉色立刻變得一致起來,朝臣也議論紛紛,認為段虎又要做出什麼驚人之舉了。

    “為什麼?”久安帝問道:“為什麼一個都不合適?”

    段虎慢條斯理的說道:“剛才諸位都說了擔當南衙禁軍大統領一職地條件。可是讓段虎感到意外的是所有人都沒有說出一個最重要的條件,那就是忠心!南衙禁軍大統領掌握了十幾萬大軍。負責整個京師的安危,這樣一個職位若是托付給一個忠心得不到肯定的人。那麼諸位晚上能夠睡得安穩嗎?陛下能夠安心嗎?”

    “你是說我們幾人推薦的人都不忠心嗎?”長樂長公主抓住段虎的漏洞攻擊道。

    “長公主殿下你這樣說臣,”段虎一臉冷笑,反問道“臣可不可以認為你是在故意制造臣與這三位將軍的對立呢?”

    “你……”長樂長公主被段虎地話頂得說不出話來。

    段虎沒有理會長樂長公主地態度,繼續說道:“陛下,臣認為選南衙禁軍大統領除了才能和威望以外,最重要的是忠心,否則陛下又怎麼能將京師安危托付給他呢?”

    “你說朕應該選誰呢?”久安帝表示贊同的點了點頭,問道。

    “這個臣就不知了。”段虎知道什麼是適可而止,話說到這個份上已經足夠,接下來就看陳統勳自己的勢力了。

    果然如段虎所料,張策這時候站了出來,說道:“陛下,臣有一合適人選!”

    “快說!”久安帝知道即便自己支持趙王,只要有太子和長樂長公主在,關山月就不可能當上南衙禁軍大統領,這樣地話,倒不如選個自己滿意的人選坐上這個位子,將這股力量握在自己手里。

    張策躬身道:“臣舉薦忠國公陳統勳。”

    “對呀!朕怎麼忘了他呢?”久安帝一拍大腿驚喜道。

    張策繼續說道:“陳公爺曾經多次舍身救駕,忠心無庸置疑,而忠國公府也是世代將門,出過不少名將,為國捐軀者多不勝數,無論威望還是才能,在京師、乃至整個大秦國境,又有幾人能夠勝過他呢?所以微臣才認為陳公爺是接替這個職位地不二人選。”

    “陳統勳不是還在丁憂嗎?”蒙武不解道。

    和張策同一陣線的樞密右丞站出來解釋道:“據臣所知,陳公爺地丁憂時日已過,正時刻等著為陛下效命。”

    久安帝點點頭道:“嗯!朕也很久沒看見統勳了,既然如此,那麼……”

    “兒臣反對!”太子實在不願自己花了這麼多心思和力量,卻什麼也得不到,于是阻止道:“前吏部侍郎謀逆一案,陳統勳還牽扯其中,父皇不能將……”

    “夠了!這個案子讓朕痛失一位能臣,朕深感痛心,今後誰也不准提起這個案子。”久安帝臉色忽然變得極其陰沉,而後神色肅然道:“下召,封忠國公陳統勳為南衙禁軍大統領,即日上任,不得有誤。退朝!”說完走下高台,朝趙王和段虎二人說道:“你們兩個隨我來。”
toto1123 發表於 2011-3-27 04:37
第一百四十四章 直言

沒有理會太子看過來的惱怒眼神,段虎昂首闊步,遠遠的跟在久安帝後面,在他的前面是一群隨侍的女官和黃門,這時原本和久安帝走在一起的趙王落後幾步,退到段虎身側,拱手道:“段將軍。”

    段虎看都沒看趙王一眼,隨意的抱了抱拳,道:“趙王。”

    趙王毫不在意段虎的無禮舉動,說道:“久聞段將軍大名,一直無緣拜訪,還望見諒。”

    “趙王,多禮了。”段虎冷冷的一笑,說道:“段虎不過一介莽夫,哪有什麼大名,拜訪就更不必了,府中招待不起。”

    段虎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就差沒有明明白白的說我不喜歡你,滾開,趙王聽後臉色唰的一下陰沉了下來,冷哼一聲,拂袖快步前行,不想在段虎身邊多呆小會兒。

    跟著隊伍走了一段不太短的路程,已經進入了後宮禁地,那些很久都未離開過後宮的嬪妃宮女們,見到身材高大健壯的段虎後,都發出驚聲尖叫,然後掩著小嘴,跑到一處遮掩物後面,偷偷看向段虎,那些膽大的則在段虎過身的時候,上前擦一下,或是碰一下,然後掩面浪笑。這段脂粉陣仗著實讓段虎感到不適,好在目的地養心閣很快就到了,否則還真不知道這些深宮大院里的女人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

    走進養心閣內,久安帝已經脫去了一身正裝龍袍,正穿上了一件便衣,趙王蕭意像個小黃門一樣細心的服侍著,看得段虎一陣惡寒。

    久安帝隨便的坐在暖炕上,指了指不遠處的椅子。說道:“段愛卿,過來坐!沒有必要太拘束了。”

    “謝陛下。”段虎躬身行了個禮,毫不客氣的坐在了椅子上。

    “剛才那群女人很厲害吧!”久安帝早就注意到了段虎被那些宮女嬪妃騷擾地窘態,出言調笑道。

    段虎神色肅然,絲毫不像是開玩笑的說道:“現在臣知道為什麼下臣入禁宮必須有禦林甲士陪伴,因為單獨一個人入宮絕對走不了十丈路,就會尸骨無存。”

    聽到段虎的話,久安帝先是愣了一愣。然後捧腹大笑了起來。趙王則一臉鐵青,呵斥道:“段虎,你大膽,皇宮嬪妃女官豈是你所能調笑的。還不掌嘴!”

    段虎眉頭一皺,不屑的笑了笑。把頭擺到一旁,表示視他為無物。

    趙王剛想要再大聲叱責。卻被久安帝打斷了,久安帝擦了擦笑出來的眼淚,朝身側的座墊拍了拍,示意其坐下,道:“好了!皇兒,不要這麼認真!段愛卿說的是實情,朕好久沒有聽到這樣耿直又好笑地言詞了。”說著神色冷靜了下來,正色道:“段愛卿你可知道朕為什麼要找你來嗎?”

    段虎思考了片刻,道:“皇上,既然將趙王和臣都叫來,肯定是想要臣輔佐趙王做一些事情,不知段虎猜得正確否?”

    “不錯,你地意思呢?”久安帝讓屏退左右,雙目緊緊盯著段虎的表情,問道。

    “若是讓臣輔佐趙王建立軍功,但要是其他的……”段虎神色端正,頓了頓繼續說道:“陛下,想必已經問過蒙公了吧?臣的答案和蒙公一致。”

    “蒙武破格提拔你,看來也有一定地道理,你某些方面的想法和蒙武很像。”久安帝轉頭朝趙王吩咐道:“皇兒,你現在去見你地母後吧!”

    “父皇,我……”趙王還想說些什麼。

    “去吧!”久安帝沒有給趙王開口的機會,臉色嚴肅,趙王雖然心有不甘,但還是乖乖地起身離開,從段虎身邊走過的時候,身子停了停,冷哼了一聲,然後才快步離開。這種威脅對于段虎來說,根本無關痛癢,驚不起半點風浪。

    久安帝神色淡漠的說道:“你剛才的話太直白了,朕不愛聽。”

    段虎淡然一笑,說道:“陛下,直白有直白的好處,至少不會引起什麼誤會。”

    “唉!”久安帝歎了口氣,眼睛微微眯著,問道:“你已經單獨見過太子了,對嗎?”

    “是的!陛下。”段虎知道這樣的事情是絕對瞞不住,于是坦言道:“臣不但見過了太子殿下,還答應太子殿下會盡力輔佐他成為大秦的一代明君。”

    “你倒是很坦白。”久安帝神色微微放松,而後又繃緊了臉,說道:“不過你這是干涉皇家之事,犯了當官的忌諱,弄不好要滿門抄斬的,這個你知道嗎?”

    段虎神色平靜,點頭道:“這個臣知道,但是在臣的眼中,這不單單只是大秦皇家的事情,更是關系到大秦江山,關系到大秦國內千百萬黎民百姓,若是京師動蕩不安,那麼督個大秦國也會跟著動蕩不安,百姓在看著京師,地方官員也在看著京師,邊關打仗的將士們更是在看著京師!陛下當日將我從武安城調入京師,不就是為了穩固京師的各方勢力,讓太子順利登基嗎?”

    “你是個旁觀者,比朕要看得透徹。”久安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而後說道:“朕又何嘗不想讓太子順利登基,繼承朕的皇位,但是你真的認為太子適合當大秦的皇帝嗎?太子優柔寡斷、容易受人擺布,而且毫無皇者大量,這樣的人若為皇真的是大秦之幸、百姓之福嗎?”

    段虎斬釘截鐵的說道:“以後的事情臣不知道,但是就現在來說,北方戰事極為緊張,京師不能有任何動蕩,所以太子是絕對不能夠廢除的,想必蒙公的看法跟臣是一樣的。”

    “朕有時候在想要是長樂是個男孩就好了,意兒要是是長子就好了。”久安帝神色頹然,歎了口氣,就像是個孤寂的老人似的,說道:“意兒這人志氣遠大,想要做出一番大事業,可是時不與他,即便有朕挺他,他也希望渺茫。段虎,朕要你答應朕,無論最後誰坐上皇位,你都要力保趙王的安危,這個你可做得到?”

    “臣可以保證只要趙王在臣的勢力范圍,他可身體安康,衣食無憂。”段虎起身承諾道。

    “朕信你!”久安帝神色恢複常態,正色道:“蒙公已經將要設立東行道行軍大總管的事情告訴你了吧?”

    “是的。”段虎耐著性子說了這麼久,就是等著這個。

    “這個行軍大總管是個苦差事,原本朕不想讓你擔當這個職位,”久安帝盯著段虎說道:“不過蒙公說只要答應你那幾個條件,那麼你就有扭轉乾坤的能力。”

    段虎誇下海口道:“不錯!只要陛下能夠答應臣的那幾個條件,不要說擊退北疆異族,就算是直搗北疆異族的龍庭也絕非難事。”

    “你倒是不怕大風閃了舌頭。”久安帝輕松一笑,而後嚴肅的說道:“若朕答應了你的那幾個要求,我大秦軍還未與敵接觸,便會死傷無數,那樣到了開戰我軍豈不是會很被動,還怎樣反敗為勝。”

    段虎解釋道:“這個陛下不必擔心,臣要的就是虎狼之師,死去的人全部都是被淘汰的,活下來的人才是真正的精銳,能夠以一當百的虎賁之士,不但戰力不會下降,反而會更加厲害。”

    “這個容朕再考慮一下,過幾日再說。”這時黃門令王搏拿著需要批閱的奏章走了經來,久安帝示意放在一旁,而後對段虎敲了敲警鍾道:“你現在已經是當朝二品大員了,行為舉止要像個二品大員的樣子,朕不希望那天會因為你的衣著行為,而免去了你的職位,你可要記住了!退下吧!”

    “臣明白。”段虎躬身退下。

    快到大門的時候,被久安帝叫住,道:“六日就是皇後的壽誕,你在武安城也肯定發了一筆橫財,朕不希望你送的禮物太寒酸了。”

    “皇後娘娘的禮物臣早就准備好了,倒是絕對不會讓皇後娘娘失望。”段虎睜著眼說瞎話道。

    段虎在黃門的帶領下,步出宮門之後,立刻被太子攔住。

    太子將他拉到一邊,並讓手下的羽林衛散開警戒,這才怒聲說道:“原本孤還以為將軍是個信守承諾的英雄人物,沒想到今天……哼!”

    “殿下似乎搞錯了。”段虎冷漠的看了看太子,說道:“我段某從來沒有背棄過任何承諾,我既然答應殿下要助殿下登上皇位,就不會食言。”

    太子的怒火完全被段虎的冷漠視線給壓住了,神色緊張的質問道:“那今天你為什麼不助孤奪得南衙禁軍大統領之位呢?”

    “太子殿下要搞清楚,”段虎淡然的笑了笑,說道:“第一、我並沒有答應太子殿下,要助殿下奪得南衙禁軍大統領之位,第二、即便我站出來了,作用也不大,第三、那個忠國公陳統勳也是我們的盟友,讓他得到了這個職位對我們只有好處,沒有壞事。”

    “什麼?忠國公是我們的人。”太子一臉驚訝的說道。

    “殿下還是自己去忠國公府,詢問忠國公好些。”段虎沒有心思做解釋,將太子撥開,一邊朝自己的坐騎走去,一邊還朝身後的太子說道:“微臣記得承諾,但是太子殿下也要記住,嚴勇至還沒有歸順與我,本將軍什麼時候得到嚴勇的真心效忠,什麼時候就為太子殿下鏟除一方勢力。”
toto1123 發表於 2011-3-27 04:37
第一百四十五章 貪沒


劉重貴這些天可謂是如魚得水,段虎特別將他調任到自己麾下,任職樞密從事,並且將所有的事務都托付給他,那種大權在握的感覺是他夢寐以求的。與他一同被調入樞密院的還有段虎幕僚班底的兩個人,名叫盧忠和姚文寶,賈淵將這二人推薦給段虎,說他二人雖然不善軍略,但是卻能夠很好的協調軍隊後勤方面的事情,所以讓他二人更劉重貴學習如何處理軍務。

    這些日子段虎除了每天例行的早朝以外,都待在樞密院的文庫里,查找所有關于北疆異族的資料,然而令他感到失望的是,他查找了這麼多天,對北疆異族依然一無所知。文庫內關于北疆異族的資料少得可憐,至今他除了知道北疆異族有個龍庭、北疆異族全都是騎兵以外,其它的就都不知道了。他現在迫切想要知道的是,北疆異族一共有幾個不同的部族,每個部族之間的關系如何、各個部族是如何過冬的、各個部族與大秦的關系又是如何等等,最主要的就是需要一張描繪精細的北疆地圖,可惜這一切都沒有,他真懷疑陳俊當年直搗異族龍庭,是如何在偌大的草原上找這個小小的龍庭的,又是如何沒有迷失方向跑回來的。

    一提到地圖他自然想到了杜坦,這幾天的晚上他總是不厭其煩的跑到杜坦那里去,讓他幫自己繪制北疆地圖。剛剛開始他還說自己未曾到過北疆,不知道如何畫北疆地圖,可沒過幾天他就被段虎煩的答應為其畫北疆地圖,但是代價就是不要再來煩他,並加上一萬兩銀子。一萬兩銀子買一張還不能證明其效果的地圖,這在大秦。乃至整個天下都是絕無僅有的,雖然將軍府上下都認為這是杜坦在訛詐,特別是林湄娘看到段虎這樣花錢,就像是割自己的肉似的這些天臉色都很難看,就差沒說段虎是個敗家子了,不過段虎、柳含嫣和丁喜卻認為這筆錢花得值得,至少在將來這張圖地價值遠遠超過一萬兩。

    紫霄道的事情在這幾天以極快的速度結案了,大秦國境之內所有紫霄道的道觀全都被查封。

    觀主下獄斬首。二十幾萬名紫霄道的道士或是改投他門,或是還俗,可以說是一夜之間,曾經顯赫一時的道家第一大教派紫霄道徹底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正是段虎所安排地正心教。

    而極為善于煉丹養生地赤云真人更是成了久安帝的新寵,他所煉之丹藥效果顯著。久安帝對他的信任程度比起紫霄真人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就連太子和長樂長公主見了他都得尊稱他為一聲仙長。

    因為紫霄道一案牽扯進去的官員也有很多。大多數是被免去了官職,或是降職留任,只有很少一些人被抄家流放,他們所空出來地位置在段虎、張融和蘇鈍三人的暗中推動下,有一半被自己人給補上了,剩下地也被長樂長公主和太子給瓜分了。整個過程段虎沒有和張融直接聯系一下,全是通過第三或者第四方給他暗示,以此作為交流,段虎之所以這麼小心是因為張融和他的關系還只有很少地幾個人知道,張融可以作為他設在朝廷內最有用的一招暗棋,在最關鍵的時候使用出來。

    這幾日朝堂上的事情也是變化多端,首先段虎按照丁喜的策略讓蘇鈍他們轉而支持太子,再加上陳統勳和林家的勢力,太子在朝堂之上的力量首次超過了長樂長公主,一些朝廷政務和新的朝廷政策也逐漸按照他的意志在處理。在他的幕僚屬臣里面最突出的就是太子洗馬武成義,幾乎太子提出的大多數對朝政的意見都有他的影子,所以他也有了一個有趣的外號叫做影相。

    這種極權在握的感覺令到太子的信心極度暴增,為人處世也變得果斷了起來,有點脫離控制的感覺,這倒是令段虎和丁喜等人感到很意外。長樂長公主雖然暫時處在下風,並沒有就此被動挨打的意思,她開始聯合趙王,並將趙王推上台面,自己隱身其後,並在民間散播謠言說趙王才是真命天子,朝堂上的局面變成了太子和趙王的王位之爭。

    面對這種局面,久安帝不但沒有出來平息爭斗,反而聽之任之,自己整日都在後宮禁地,和嬪妃們玩耍嬉戲,和赤云真人煉丹養生,看上去就像是一個無道的昏君似的,但是段虎和丁喜卻不這樣認為與紫霄道一案牽扯甚大的紀昭明一案段虎作為主審官一直在用各種理由推托案件的審理,按照丁喜的推斷和自己的想法,他現在正等著幾個人是否會做出的決定和一個人是否會入京相救。

    這日,段虎正坐在樞密院在軍機處的辦公官邸里看著杜坦剛剛送過來的一張北疆地圖,整個北疆地圖共分十二張,對北疆各個部族的營地流動有著非常詳細的描述。段虎曾經想過要看看杜坦他祖先所撰寫的北疆地志,但是被杜坦拒絕了,說是那些地志全都毀了,所有的東西都在他的腦子里。段虎雖然知道這不過是推脫的謊言,但也不挑明,反正已經開始合作第一次了,以後就一定會有第二次,杜坦遲早會歸附在自己麾下的。

    就在段虎看得正是興頭上時,軍機處大門方向忽然傳來一陣吵雜的喧鬧聲,段虎不悅的皺了皺眉頭,朝正在身旁無聊到快要睡著的黑熊吩咐道:“黑熊,去外面看看怎麼回事?”

    感覺身體快要生鏽的黑熊聽到段虎有事給他去做,一下子從凳子上蹦了起來,二話沒說就往大門口跑去,沒過多久又跑了回來,大聲的報告道:“回稟將軍,俺看過了,是一對母女吵著要見樞密院的詹事,要查一個人的功勳,說什麼為什麼說她的丈夫是投降之後被殺之類的話,門口給她們助威的人還真不少,樞密院大詹事譚進現在正在讓人趕她們離開,那些人還想抵抗,想來過不了多久這里就會變得熱鬧起來嘍!”

    “皇上已經發下話來了,讓我這段時間規矩點,不要再惹什麼事了!你小子現在就想著到處惹事,讓你待在我身邊正好管束一下,免得惹事連累我。”段虎狠狠瞪了黑熊一眼,而後轉頭朝正在身旁辦公的劉重貴問道:“重貴,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

    “屬下知道。”劉重貴放下手中的毛筆,答道:“說起來這也是軍機處的一個弊端,樞密院在軍機處的權利最大,就算兵部和白虎堂兩者的權利加起來都比不上樞密院,整體軍隊的調動組合、大型戰爭的戰略統籌、後勤補給和戰後的撫恤全都由我們樞密院負責與各軍統帥總管協調處理。正因為權利過大,監管又跟不上,或者說是故意不設立監管衙門,這就造成了很多的漏洞,有些人就是利用這些漏洞從中謀利,發死人財,其中以後勤補給和戰後撫恤這兩塊最為嚴重,這個又是樞密院大詹事譚進負責的衙門。”

    “禦史台和六扇門不能管樞密院的事情嗎?”盧忠放下筆,抬起頭,不解的問道。

    “禦史台只是負責彈劾,六扇門負責治安,還輪不到他們來管軍方的事情。”劉重貴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唯一能夠起到監管作用的就只有丞相府,不過丞相孫文經和樞密院大詹事根本就是一伙的,各軍將功績簿和調糧公文交給丞相府,丞相府再在上面畫上一筆,一萬擔糧食可以變成十萬擔,傷亡一千可以變成一萬,你原本戰死的,可是到了這里你就變成投降後被殺死的,那些沒有後台的士兵及其家眷就是有理也沒地方告。他們每年從這上面貪墨的銀子就多達數百萬兩,稱為他們為國之蛀蟲也不為過。”

    “原本應該給門外那對母女的撫恤金看來已經進入譚進的口袋了。”姚文寶還是改不了他的一身書生氣,歎了口氣道:“唉!真是官場黑暗啊!”

    “沒有必要大驚小怪,官場本來就是黑暗的。”段虎低下頭繼續看著手中的地圖,漫不經心的問道:“那對母女的親人是死在哪場戰爭里呀?”

    “就是前不久被北疆異族繞道偷襲的三座城池。”黑熊回憶道:“好像叫什麼風岩城,聽說全城上下都被那群王八羔子都屠殺乾淨了。”

    “什麼是風岩城?”段虎愣了一愣,不禁想起了在李老爹車行遇到的那對母女。

    劉重貴看到段虎像是若有所思的樣子,于是問道:“將軍,有什麼不妥嗎?”

    段虎忽然一抬頭,朝黑熊問道:“那對母女長什麼樣子?”

    黑熊皺著眉頭想了想,說道:“那個小丫頭長得很可愛,頭上紮了兩個沖天辮,那個當娘的穿著一身白衣服,頭上紮著孝帶,樣子嘛!蠻漂亮的。”

    “黑熊,跟我來。”段虎猛地從炕上坐了起來,將地圖隨手放入懷中,怒氣沖沖的朝大門口走了過去。

    “呵呵!看來有事嘍!”黑熊一臉高興,摩拳擦掌的跟了上去,而劉重貴等三人相互看了一眼,也急忙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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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逼婚

“將軍,那個女人是怎麼回事?”晚間,段虎剛剛回府,丁喜便跑到他面前,嚴聲質問他道:“您知道這個案子埋得有多深嗎?以我們現在的人力和時間,根本無法查出任何線索來。

    即便我們運氣好,查出來了,但是按照屬下的推斷,此事牽扯太大,久安帝必然壓下這件事,到那時您所做的一切,都將是費力不討好啊!“

    “屬下也贊同丁兄的意見,”賈淵也上前建言道:“現在將軍更加應該關注北疆戰事,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再起事端,這樣走下去的話于我們不利。”

    “那又怎麼樣?本將軍既然已經做出了決定,你們只要照著做就可以了,毋需多言!”段虎冷冷的看著手下的幕僚一眼,可能是感到自己的語氣或許太重了,神色又稍微緩和了一點,說道:“本將軍又何嘗不知道現在不是碰這塊硬骨頭的時候,但是于公于私這件事情我都不能讓它那樣放著,還望各位能夠鼎力合作,助本將軍完成此事。”

    段虎其實也知道自己的這個決定是肯定做錯了,所以他才會有點低聲下氣,丁喜等人見到段虎這樣也不好再說什麼了,再說就會變成惱羞成怒,反倒傷了比起的感情。

    “將軍請放心,屬下必將竭盡所能,助將軍了結此案。”

    丁喜代表眾幕僚應下此事,說完後,便轉身領著眾人去到幕僚房,查看那些劉重貴帶回來的資料,希望可以從里面查出一些蛛絲馬跡來。

    柳含嫣在丫鬟淨月的攙扶下,從內室走出來,到了段虎跟前行禮道:“奴家已經把魚大嫂母女安排好了。就住在韓姑娘曾住過的冬暖閣。”

    段虎點了點頭,絲毫沒有注意自己的言辭,說道:“嗯!你管理這個將軍府的內府,我很放心。”

    柳含嫣聽到段虎地話,臉上立刻泛起一層羞澀的紅暈,微微氣惱道:“你胡說些什麼呀!都是大將軍了,還這麼口沒遮攔的。”

    “啊!”段虎這才想到在平常所說管理內府的人一般是那家的女主人,但是話已經說出口。

    也不好收回。有點不好意思的撓著頭。

    段虎不知道該如何應付這種尷尬情況,通常到了這個時候,丁喜都會站出來解圍,說什麼有事要稟報之類的借口。拉著他離開,不過現在丁喜怕是指望不上了。兩人就這樣呆呆站立了很久。那股羞澀感非但沒有減弱,反而像是一股熊熊燃燒的火焰似地令到兩人越來越熱。段虎臉色也紅得跟關公似地,柳含嫣的呼吸也急促了起來。

    “將軍、小姐,你們沒事吧!臉怎麼這麼紅呀?”有點站不住的淨月忽然出言問道。

    “啊!沒什麼?”柳含嫣輕輕撚起手帕,掩飾尷尬似的擦擦額頭上不存在地汗,段虎也將頭抬到一旁,看著天上並不存在的鳥兒。

    又過了好一陣兩人心境才平複下來,柳含嫣深吸了口氣,正色道:“將軍,奴家也不贊同將軍現在去查樞密院地貪墨案子,這個案子在七年前曾經有人也查過,但是最後還是不了了之,那人也因為此事被罷了官。”

    “有人查過,那個人是誰?”段虎皺了皺眉頭問道。

    柳含嫣想了想,答道:“曾被久安帝贊為斷案如神的前大理寺常卿左為。”

    “黑熊,你去查一下這個人地下落,也許他能夠派得上用場,”段虎思考了片刻,朝黑熊吩咐了一聲,而後有想柳含嫣說道:“含嫣,這件事情跟那對母女沒有什麼關系,即便沒有我許下的那個承諾,我也會查這件事情的,畢竟我曾答應過太子要幫他出去潭進那厮,所以你不要給她們臉色看,好生待她們。”

    “奴家是那種公私不分的人嗎?再說奴家和湄娘妹妹也很喜歡鈴鐺那個小丫頭,一點都不會怠慢她們。”柳含嫣不悅的撅了撅嘴,轉身朝內府走去,忽然回頭唉聲歎道:“將軍總是記得對別人許下的承諾,那奴家的呢?是不是已經忘記了?”

    柳含嫣的話說得段虎冷汗直冒,事情一直都很忙碌,加上未曾提醒過,他的確是已經忘記了曾經對柳含嫣許下為她報仇的承諾。正當他想要上前解釋的時候,一匹快馬疾馳到將軍府,一個小黃門跳下馬背,朝段虎行禮道:“大秦皇帝陛下敕令,命虎賁大將軍段虎即刻入宮面聖,不得有誤,卿此。”

    “看樣子,是為了樞密院貪墨案的事情而來。”柳含嫣走回到段虎身旁,微鎖娥眉,擔心道:“將軍要小心應對才是。”

    “嗯!”段虎點了點頭。

    從將軍府到皇城禁宮並沒有用太多時間,王搏已經早早的在門口候著了,他一邊領著段虎朝皇城里走,一邊說道:“將軍今天最好小心一點,孫相連同一幫禦史來過以後,皇上很是惱怒,連他心愛的青玉九龍杯也給摔碎了。”

    段虎拱手道:“謝大人提點,我會小心的。”

    在養心閣,兩人還沒走到門口,就聽見里面久安帝的暴吼聲從屋里傳出來,道:“他怎麼就這樣不安份,這才過幾天呀?又要跑出來惹事,他是不是抄家抄上癮呢?竟敢抄到樞密院去了,他眼里還有沒有王法,還有沒有朕。”

    “將軍是不是等一下再進去?”王搏擔心道段虎擺了擺手示意王搏不要擔心,而後高聲說道:“臣段虎奉旨晉見。”

    久安帝屋內怒道:“還不給朕滾進來。”

    段虎闊步走了進去,只見一臉惶恐的小黃門們正在收拾屋子里摔碎的東西,而久安帝氣得滿臉通紅,怒瞪著段虎。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段虎上前躬身行禮道。

    “原來段愛卿還記得朕這個皇帝呀?”久安帝陰陽怪氣的說道:“那為什麼朕說過的話你就是不聽呢?”

    段虎淡然的答道:“皇上暗示讓臣這段時間不要惹事,臣一直銘記于心,不敢忘記。也一直嚴格規范自己地行為舉止,沒有出什麼事情。”

    “沒有出什麼事情?”久安帝眼睛瞪得大大的,聲音又高了八度,抓起身旁文案上的彈劾奏本扔在段虎面前,說道:“你先是挑動刁民圍攻樞密院,然後有把樞密院的文庫差不多都抄光了,現在孫相聯合一大批的禦史上了三十幾本彈嘞奏本,你現在還敢說沒出什麼事情!那朕要問一下你段大將軍。

    什麼樣的事情才能入你法眼呢?“

    “若皇上說的是白天的事情。請容臣稟告一二。”段虎不慌不忙地將白天地經過說了一邊,而後神色嚴肅的說道:“此事非同小可,若是北疆的士兵知道自己戰死後,自己不但會背上一個投敵的罪名。自己地親人也會得不到半點撫恤金,軍心瞬間便會渙散。數十萬大軍可能會一夜之間化為烏有,陛下你想想看這件事情的後果有多麼嚴重。”

    “朕知道你也是為了北疆戰事。但是你選擇地時機卻非常不對,”久安帝怒氣逐漸平息了下來,好言相勸道:“你這時候把他捅出來只會對北疆戰事更加不利,因為你不知道這里面到底牽扯了一些什麼人,決不是你短時間可以解決的,你還是把心思放在北疆戰事上面去吧!

    朕已經決定同意你地要求,明日就會宣布你成為北行道行軍大總管的任命,不希望你因為其他事情分心。“

    “臣先行謝過陛下的厚愛。”段虎知道久安帝迫于種種壓力,想要他放棄追查此事,但他還是堅持道:“不過即便臣擔任北行道行軍大總管也不會放心將整個大軍後勤輻重交給這些國之蛀蟲,所以臣懇請陛下,能夠給臣一點時間,讓臣可以撤察此事。”

    久安帝想了想問道:“你需要多少時間?”

    段虎態度誠懇的請求道:“臣希望能讓臣在北征之前撤察此事,還那些北疆三城壯烈而死的將士們一個清白。”

    “不行時間太長了,而且北疆的事情也足夠你忙的,為了這些事情而影響北疆大計,朕決不答應。”久安帝用不容反對的口氣說道:“七天,最多給你七天,七天一過無論這件事情結果如何,你都必須放棄繼續查下去,全身心的給朕投入北疆備戰,知道了嗎?”

    “七天時間太短了!”段虎皺了皺眉頭,雖然心中很不滿久安帝只給他這麼一點時間,但是也知道這是久安帝所能容忍的最大限度,只好點頭道:“臣遵旨。”

    段虎正准備轉身離開,久安帝忽然又叫住他道:“段愛卿還沒有成家吧?”

    段虎愣了一愣,一臉不解,但還是如實應道:“臣已經成過家了,還有過一個孩子,”說著神色黯然,道:“但臣的妻兒都被仇家害死了。”

    “嗯!你的那些仇家呢?”久安帝又問道。

    段虎一臉猙獰道:“他們已經知道了死無全尸到底是什麼滿味?”

    “敢愛敢恨,才是真漢子!”久安帝點點頭,表示對段虎的做法非常贊同,而後含有深意的看了他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朕要給你做個媒!”

    “啊!”段虎完全愣住了。

    “隴西道大都督關馳派人送信過來,希望能夠與你結親。”久安帝呵呵一笑,自顧自的說道:“關馳有個女兒名叫關月,乃是隴西第一美女,文武雙全,曾經帶兵對抗過北疆異族的鐵騎,可以說得上是巾幗英雄,配你這大秦第一猛將絕對合適。”

    “臣可能要辜負陛下的好意呢?”段虎表情嚴肅,隨便找了一個光冕堂皇的借口,嚴詞拒絕道:“北疆未平,何以為家!”

    “好!好一句,北疆未平,何以為家!”久安帝用力拍打著桌面,連連贊歎,看向段虎的目光也更加信任和欣賞,說道:“愛卿能夠為國如此盡心,朕深為感動,但是朕認為愛卿只有成家了才能更好的為國效力,才能夠更加沒有後顧之憂。”

    段虎還想拒絕道:“可是,陛下……”

    “段愛卿不必說了,”久安帝擺了擺手打斷他的話,說道:“或許你對朕的安排不滿意,那你就自己找一個吧!聽說武安林家的那個小丫頭一直跟在你的身邊,對你情深意重……”

    “臣只是把湄娘當做妹妹來對待,並無男女之情。”林湄娘的事情早就在朝野傳開了,段虎也對此深感為難。

    久安帝忽然說道:“若不是林湄娘,那就是柳含嫣嘍!”

    段虎愣了一愣,心知柳含嫣的事情瞞不過有心人的眼睛,也沒有隱瞞,說道:“含嫣,只是臣處理朝政的助手,並未到談婚論嫁的地步。”

    “唉!含嫣這孩子受了很多苦,是朕對不起她柳家呀!”

    久安帝忽然莫明其妙的說了一句像是道歉的話,而後正色道:“朕不管你願不願意,總之你無論如何必須在這幾天之內成親,這不單單只是你一個人的問題,而是整個朝廷的問題,你可明白?”

    “臣遵旨!”段虎看到了久安帝眼中的決絕之色,知道即便反對也沒有任何用處,也就不再反對,或許說不願在反對,心中更是有種莫名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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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降伏1


“皇上,既然已經答應了將軍的要求,准備任命將軍為北行道行軍大總管,這麼迫切的要將軍成親也是在清理之中。”

    段虎回府之後,只是單獨的跟丁喜說了這件事,丁喜笑著輕撫長須道:“曆朝曆代的君王對自己的將領向來是既信任又懷疑,所以將領帶領大軍外出打仗的時候,都要將家眷留在京師,名義上是讓將領無後顧之憂,實際上是充當質子的角色,這乃是慣例任何領兵出征的將軍都不能避免。還好他們並不知道有二爺這個人的存在,否則全都被軟禁在京師的話,對我們將來的計劃會非常不利。”

    “不錯!二弟現在所處的職位對我們太重要了,容不得絲毫差錯。”段虎點了點頭,又皺著眉頭,為難道:“我現在為難的是久安帝已經勒令我必須這幾日成親,或許想要借此分散我的精力,好讓我沒有時間去查樞密院貪墨案。”

    “這有什麼好為難的?將軍只需要挑個新娘,其他的事情讓手下去辦就成了。”丁喜調笑道:“依屬下只見,只要將軍肯開口這兩位小姐是絕對不會反對的。”

    段虎冷冷的看了看丁喜臉上那種極其欠揍的表情,冷冷的說道:“你的這張臉讓我很想揍一拳。”

    “呵呵!屬下可經不起您的一拳。”丁喜見好就收,正色道:“將軍,若想要領兵出征,就必須成親,留下妻子為人質,這是無法避免的。現在將軍為難的就是該選那位小姐為將軍夫人,既然將軍對兩位小姐都有情愫。何不一箭雙雕,將她們全都收入囊中,豈不美哉!”

    “讓我想想再說吧!”段虎站了起來,朝書房門口的親衛吩咐道:“去把田大夫和黃將軍叫來,另外備上一些上好的酒菜、傷藥和取暖衣物,我要帶去天牢探監。”

    “是,將軍。”親衛趕忙跑去傳信。

    “將軍是要去天牢看望……”丁喜皺了皺眉頭,說道:“將軍身為主審官若是探望主犯的話。恐怕不妥吧!現在所有人地眼睛都盯著將軍。若是…

    …“

    “沒有必要擔心。”段虎昂首負立,自信的說道:“現在我正如日當中,對久安帝而言我還有很大的利用價值,除非是謀逆大罪。否則任何事情都動搖不了我的地位。”

    正如丁喜所想的那樣,從將軍府的刑部天牢一段不太長的路程。就有十幾批人在旁邊監視跟蹤著,這些人就像是蒼蠅一樣圍著段虎團團轉。而且毫無技巧可言,有月朗星空出來賣油紙雨傘的人嗎?讓段虎他們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段虎等人從馬車上下來,早一步從段虎親衛口中得到消息地刑部天牢朗官快步走下台階,上前行禮道:“下官講過虎賁大將軍。”

    “不必多禮!”段虎轉頭看著黃烈說道:“你帶上一點酒菜和取暖地衣物去見紀昭明吧!”

    黃烈愣了一愣,說道:“將軍不是你去見太傅老大人嗎?”

    “他現在恨我入骨,我若是去見他,看在他眼中分明是在挑釁,以他那自尊心只怕今晚他就會受不了在牢里自盡,這樣想來還是不見的好!”段虎搖了搖頭,繼續說道:“我知道你這些天也憋了很久,怕我為難,一直沒有向我要求見紀昭明。

    其實你大可向我提出便是,你是我手下的愛將,紀昭明對你而言雖無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情誼等同父子,我若是連這個也不答應的話,那就太沒有人情味了。“

    黃烈感激地說道:“屬下謝將軍厚愛。”

    等黃烈挑了一些酒菜和衣物隨著刑部的人走入天牢之後,段虎轉頭朝那名朗官,吩咐道:“前駙馬張孝則關押在那里你知道嗎?”

    “下官知道。”刑部朗官躬身應道。

    “帶我們去。”段虎隨手挑了一件衣物,轉頭向田七吩咐了一聲,道:“田大夫,帶上你地藥箱一起來。”又吩咐那些親衛們將剩余的酒菜和衣物拿到關押紀維謙等人地牢房去,然後跟在那名刑部侍郎的身後,走向了刑部天牢關押皇親國戚的牢房。

    關押皇親國戚和一二品大員的房間和其他房間沒有太大區別,只是在床上多了一層棉被,再這些牢房里有些人已經關押了有十多年了,人變得瘋瘋癲癲的,發出各種怪叫,再加上牢房里原本就十分陰冷,這讓初來乍到的人感覺起來像是鬼蜮一般可怕駭人。

    朗官走到一間房子前面,打開房門,從窗台上取下一盞油燈交給段虎,說道:“大將軍,這就是關押張孝則的地方,屋子里很黑,請留心腳下。”

    “你可以走了!我叫你的時候,再過來,你可明白?”段虎抽出一張百兩交鈔交給刑部朗官說道。

    “下官明白。”刑部朗官接過交鈔,躬身離開。

    段虎提著油燈,貓著身子,走進對他略顯低矮的房間,雖然油燈的火光並不是太強,但在這個漆黑的房間還是顯得很亮,至少所有的東西都看的清楚。只見房間里面只有一張極其簡陋的桌子,在桌子上放著一些一點都沒有動過的飯菜,再就是一張快要跨掉的椅子和一張陳舊的木床。張孝則躺在床上兩眼緊閉,微弱的燈光照在他蒼白的臉上,看上去像是多了一絲血色,身上蓋著一床薄被,一動不動,有人進來也沒有一點反映,若不仔細聽他還有一絲微弱的呼吸聲,可能就會以為他已經死了。

    段虎淡淡的看著張孝則,問道:“田大夫,去看看他還有救嗎?”

    “是,將軍。”田七放下藥箱,將張孝則蓋在身上的薄被掀開,把了把他的脈搏。又摸了摸他的胸口,翻開他的眼皮看了看,轉身朝段虎說道:“將軍那一擊實在厲害,雖未擊中張大人地要害,但是卻震傷了內腑心脈,再加上沒有妥善的治療,傷勢已經極端惡化,若非他有一種獨特的呼吸心法可自行療傷。或許早就已經死了。不過若他這樣繼續下去的話,可能離死不遠。”

    “不是沒擊中,而是被他躲開了。”段虎皺了皺眉頭,問道:“他還有救嗎?”

    田七想了想說道:“可以暫時保住他的性命。但是若想要完全治好傷勢,需要安心靜養一個月。再輔以將軍特制的藥湯,便可痊愈。”

    “先把他救醒再說。”段虎負手而立。思考了片刻,說道。

    田七從藥箱里取出幾丸救心丹,輾碎成粘稠狀,然後放入銅爐之內,在銅爐下面燒上木炭,讓上面的藥性發揮出來,湊到張孝則的鼻子下面,讓他通過呼吸攝入藥物。過了片刻,只聽見張孝則深深吸了一口氣,隨後呻吟了幾聲,長長地呼出一口濁氣,雙目猛地張開,茫然地看了看四周,當見到段虎,臉上並沒有出現意料之中的驚訝,用他那沙啞的聲音說道:“段兄,多日不見了!”

    段虎淡然一笑,好奇的問道:“張兄見到我並無驚訝之情,好像知道我會來似地。”

    “呵呵!我不是說過天下間最了解段兄的就是我嗎?”張孝則臉上露出僵硬地笑容,緩緩說道:“段兄當日是故意放過我的吧?否則以段兄地實力,我是不可能在你戟下逃生的。”

    “我當時只是沒有盡全力,若我的那一擊你都不能躲過的話,你就連讓我見你一下的資格也沒有。”段虎拿著椅子放到床邊坐下,說道:“張兄現在有何感想?”

    “生死一線,人世冷暖,感觸良多。”張孝則看著屋頂,目光深遠道:“說真的我很嫉妒你,你只是用了那麼短的時間,就能夠從一個什麼都不是的平民百姓,變成執掌兵權,稱雄一方的大將,而我呢?在戰場上拼殺這麼多年,得到的還只是個徒具虛名的征南將軍,手中所握兵權沒有一絲是切切實實的握在我的手里。我原曾想我總算是有點能力,而且長樂長公主又對我深有好感,或許可以借助長樂長公主的勢力獲取高位,”說著淒冷的一笑,道:“其實我一直都高估了自己,我只不過是她良婦游戲里的一個玩物罷了!一個很讓她愛不釋手的玩物罷了!”

    “玩物?長樂長公主還真是奢華的女人,你這樣的人才竟然只是個玩物。”段虎輕蔑的笑了笑,而後正色道:“本將軍曾聽過你的戰績,特別是去年的秦齊之戰,你可以領兵將南齊設在宜陽的守軍生生逼降,足見你的領兵打仗的才能非同一般。我明日便會被任命為北行道行軍大總管,不日將會領兵出征,但是我能夠用的人手不太夠,與其找那些不知底細的人倒不如……”

    張孝則微微閉上眼睛,說道:“你想讓我歸順于你?”

    “以你的傲氣你會甘心屈居我之下嗎?”段虎淡然一笑,說道:“我只想多一個有能力而且又值得信任的盟友,現在的你很符合我的條件。”

    張孝則張開眼睛注視著段虎,說道:“你認為你救了我的命,我就會聽你命令行事嗎?”

    “若加上一個並州太守的職位呢?”段虎面無表情的說道。

    張孝則愣了一愣,微笑說道:“你不怕我會為了其他更大的利益,出賣你嗎?”

    “怕?我段虎至今還沒有怕過什麼,若你有信心或是有能力超越我,並且戰勝我,我不介意你出賣我。”段虎聳身而立,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自信和自傲,道:“但是你要一次性把我徹底解決了,否則我的報複將是瘋狂的。”

    “哈哈!”張孝則大笑了兩聲,掙紮著坐了起來,神色肅然的看著段虎,道:“我竟然被我最討厭的人救了,還要為其效命,實在有點諷刺,這就姑且當做我的重生吧!”說著拱手行禮道:“屬下張孝則願為主公效犬馬之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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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降伏2

離開張孝則的牢房,段虎向田七吩咐道:“從明天起,你每日都來給他療傷換藥,藥湯也派人太抬過來。”

    “將軍。”田七湊到段虎面前,好言提醒道:“我觀這張孝則的面相乃是梟雄之相,此人可以為了權勢出賣自己,難保他日不會為了權勢出賣將軍你,這人還用他作甚?”

    段虎奇道:“想不到田大夫還懂得相面,實在是讓本將軍很意外啊!”

    田七謙虛道:“望聞問切,乃是醫家根本,算不得什麼。”

    段虎轉頭吩咐刑部朗官帶路去紀維謙等人的牢房,而後又向田七解釋道:“張孝則這個人我也曾聽蒙公提起過,他就是權力欲望大了點,才能還是有的,特別是他的守城才能,更是被蒙公贊為大秦第一,如此人物若然不用豈不可惜。這件事情我已經和丁喜、賈淵和含嫣商量過了,他們皆認為可以為之。

    即便他以後出賣我,但我們已經想好了後招,到時可以很輕易的收拾他。“

    “將軍早已胸有成竹,是屬下多慮了。”田七微微一笑道。

    兩人說著話走到了位于地下關押大臣的天牢中,這里比起上面要簡陋得多,用粗壯的木樁圍城一個個小牢房,里面只有一張床,再無他物,紀維謙和紀昭明的三個徒弟雖然被分開關押,但牢房是連在一起的。

    段虎派人送過來的酒菜和取暖衣物都放在了牢門外,沒有動過痕跡,紀維謙等人靜靜的坐在床上,好像一尊尊雕像似的,一動也沒動。

    “看來本將軍送過來的酒菜不合各位地胃口,”段虎淡然一笑。朝身旁提拔的親衛隊正楊嘯吩咐道:“把這些酒菜都徹了,去京師最好的酒樓准備四份最好的酒菜,讓他們送過來。”

    “是,將軍。”楊嘯揮了揮手,親衛們上前把牢房前的酒菜全都撤走,自己也躬身退出牢房。

    段虎又轉頭吩咐道:“田大夫你去黃烈那邊看看,紀太傅畢竟已經有那麼老了,身上又有傷。這牢房寒氣太重。恐怕他身子骨會受不了。”

    “還好屬下帶了點散寒的藥物,紀太傅正好用得上。”田七點點頭,轉身離開。

    諾大個牢房就只剩下段虎和紀維謙等無人,段虎隨手拿起了一張獄吏使用的椅子。放在四人牢房的中央,轉頭看了看四人。說道:“諸位,在這天牢過得如何?”

    四人都沒有回答。閉上眼睛,安坐如山。

    “呵呵!竟然用沉默對抗本將軍,”段虎冷笑一聲,站了起來,說道:“那麼你們就等著滿門抄斬,誅三族吧!”

    說著,就要作勢往牢房外面走,高巍和楊賢不約而同地站起來,急聲制止道:“段將軍,請留步,有話好說!”

    紀維謙惱怒地瞪著對面的兩人,質問道:“兩位師叔你們怎麼……”

    “維謙,若只是殺我們兩人,我們不會有絲毫含糊,”高巍皺眉說道:“但是你也聽到了,誅三族呀!你總不能讓我們百余口家人跟你紀家一起死吧!”

    “兩位師兄,你們這樣做對得起師父嗎?”彭忠抬起腦袋,憨憨的說道。

    “你少說風涼話,”楊賢怒道:“你只是個孤兒,一家人除了你以外,再也沒有其他人了,爛命一條,而我呢?三族加起來三百余口,你要是我你該怎麼辦?”

    背對著四人的段虎臉上露出了得意地笑容,不過是一句話就令到原本一起赴死的四人反目,對丁喜那種掌握人心地本領再次感到驚歎。

    “你們現在願意和本將軍說話呢?”段虎面帶微笑,轉身坐回到椅子上,淡然的說道。

    “段虎,你要對付我們紀家就直接沖著我們來,不要殃及無辜。”紀維謙走到牢門前,瞪著段虎,冷言道:“我地三位師叔都只是在我紀家學藝,與我紀家並無關系,若你是個英雄的話,就把他們放了。”

    “紀維謙,看來讓你坐了這些天的牢房,你是白坐了。”

    段虎冷冷的看了看四人,最後朝紀維謙說道:“什麼叫我要對付你們紀家?你祖父紀昭明和元微道人在我入京的第一天就刺殺我,差點要了我的性命,過後我去你們紀府,只不過警告了你們一下,而且只是抓了元微道人,並未過多的為難你們紀府。可是紀昭明卻像條瘋狗一樣死咬著不放,跑到皇上那里去搬弄是非,說什麼我是大秦破星,會令大秦滅亡,把我往死路上逼,我若不反擊的話,恐怕死的人就是我。我和你紀家的恩怨從頭到尾,都是你祖父紀昭明挑起的,而我從來就沒有主動攻擊過一下,這樣還說是我要對付你們紀家,我真的懷疑你們紀家有沒有分辨是非的能力?”

    段虎的一番話說得幾人都啞口無言,事情從頭想起的話,的確如他所說的那樣,從頭到尾都沒有他的錯,所有事情的源頭都是元微道人的那個不可考證的破星之說和紀昭明過于固執的忠君之心,想到這里四人心中都不禁升起了就這樣死在這里很冤枉的想法。

    “段將軍,我等都知道錯在我們,還望段將軍高抬貴手,放我們一馬!”高巍極為恭敬的躬身行禮,求饒道。

    “你們還是沒有搞清楚狀況!”段虎淡然的說道:“現在要你們命的不是我,而是皇上,是當今皇上。”

    “可是段將軍你是主審官,生死判決只在你一念之間,”

    楊賢沖上前,將臉緊緊的貼在木樁上,看著段虎,焦急的說道:“只要你願意,要饒過我等的性命完全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呀!”

    “段將軍,是我紀家對不起你,你大人有大量,就請放我們一馬吧!”紀維謙跪在地上,連磕了三個響頭,而後跪附在地上,說道:“只要將軍能夠放過我們,我們定當歸附在將軍莊下,忠心效力,入陣殺敵,雖死無憾。”

    彭忠見到紀維謙跪在地上,他也跟著跪下,直言說道:“我彭忠不會說話,想說的也和少爺一樣,只要將軍能夠放過我們,我們就為你殺敵。”

    “的確,放過你們很容易,我只需要抬一下手,你們就可以安然度過。”聽到了最想要的答案,段虎嘴角微微上翹,露出一絲笑意,而後立刻回複成冷漠的表情,淡淡的說道:“但是紀昭明卻不可能放過。”

    “為什麼?”彭忠首先從地上蹦了起來,大聲叫道:“將軍不是主審官嗎?整個公堂數你最大,你想放誰就放誰……”

    “小師叔,別說了。”紀維謙朝彭忠呵斥了一聲,而後向段虎問道:“是皇上想要殺祖父對嗎?”

    “不錯。”段虎微微的點了點頭,說道:“皇上現在已經認定是紀太傅害死的幾位王爺,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他的,即便我出面求情,最多只能救下你們。”

    段虎的話令到紀維謙一臉頹廢坐在地上,喃喃的說道:“若將軍當初在崇明殿上不……”

    “你是想說若我當初不說那最後一句話,可能你祖父就不會有事,對嗎?”段虎走到紀維謙的牢房前面,蹲下瞪著他說道:“實話告訴你,即便你祖父有那麼一線生機我也會把它堵上,我就是要紀昭明死。”

    紀維謙從地上一個骨碌爬了起來,沖到牢房邊上,雙手穿過木樁,一把抓住段虎的衣襟,說道:“段虎,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為什麼要這樣做?紀維謙,你還真的很幼稚,難道我還要再放他一次讓他來害我嗎?”紀維謙抓過來的時候,段虎絲毫沒有躲避的意思,不屑的冷笑一聲,而後正色道:“我這個人有個臭原則,饒恕的機會永遠只會給一次,而你的祖父我已經給過他一次機會了,不過他不知道珍惜,還要自尋死路。”

    “難道家祖就真的沒有救了嗎?”紀維謙松開手,一臉頹然,喃喃說道。

    “即便有救,我也不會讓任何人救出他的。”段虎語氣極其冷酷,站了起來,朝四人說道:“我知道你們暫時無法做出決定,我給你們一晚的時間,冷靜的思考一下,是跟著紀太傅一起去死,然後牽連家人呢?還是先保住性命,在仇人手下做事,尋找機會再行報仇呢?”

    說完,吩咐早就等候在牢門外的捍死親衛將酒菜端上來,而後轉身朝牢門外走去。

    高巍忽然高聲說道:“段將軍,若我們願意歸附,你會重用我們嗎?”

    “若我不重用你們,又何必費這麼多的口舌呢?”段虎轉頭微微一笑,說道:“明日我就會被任命為北行道行軍大總管,負責一切北疆軍務,可自行任命四品以下任意將官,不日將于北疆異族展開一次大決戰,以你們的能力,想要在戰場上建功立業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吧!”

    高巍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沒有在問什麼,和楊賢對視了一眼,便端起牢門前的酒菜,吃喝了起來,彭忠則坐在酒菜旁邊,看著紀維謙。只見紀維謙閉上眼睛,臉上的表情激烈的變化著,時而哀傷、時而懊惱,忽然他睜開眼睛一臉決絕的看著地上的酒菜,深吸口氣,朝彭忠點了點頭,便抓起地上的酒菜大吃籃球起來,眼中不斷湧出的淚水,滴在了碟子里,連著菜一起被他吞到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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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偷返

段虎除了刑部之後,黃烈和田七已經等候在那里,黃烈的臉色並不太好看,雙眉緊鎖,似乎有了一點心事,田七見段虎走了出來,立刻迎上去。

    “紀昭明的身體可好?”段虎詢問道。

    田七搖搖頭,歎了口氣,道:“沒想到一代內家宗師志喪氣衰後,身體竟然垮得如此快,他現在的身體不知道能不能撐過十天,屬下用救心丸設法保住了他的心脈,不過他已經心生死意,這是心病,藥恐怕沒有用。”

    “唉……!”段虎長歎了口氣,說道:“一世忠名一朝喪,這種打擊世上又有幾人能夠承受呢?他一心求死是在情理之中”

    “將軍!”黃烈忽然跪在了段虎身前。

    “黃烈,你這是干什麼?”段虎皺了皺眉頭,說道:“若你是讓我救出紀昭明,就不要開口。”

    “屬下知道紀太傅這次是在劫難逃,不敢奢求將軍會去救他老人家。”黃烈抬頭看著段虎,懇求道:“但是紀維謙是紀家唯一的獨苗,望將軍能夠伸出援手……”

    “等等!”段虎一臉不解,看著田七,問道:“你沒有告訴他嗎?”

    田七微微搖頭,說道:“這個屬下認為還是將軍來說為好!”

    “靖邊,你聽好了。”段虎一把將黃烈提起來來,說道:“我從開始就沒有想過要將紀家滅族,紀家也算是世代將門,紀維謙、高巍、楊賢、彭忠幾人也頗具將才,我北征在即,正是用人之際。非但不會殺他們,反而會救出他們,並委以重任。”

    “屬下,代紀太傅謝過將軍恩德。”黃烈如釋重負,一臉高興的朝段虎行禮道。

    “紀昭明也算是一代忠臣,落到如此地步,不禁讓人唏噓。”段虎回頭看了看刑部大門之內,歎了口氣。朝黃烈等人揮手道:“回府!”

    段虎一行人到了府門之時。將軍府周圍的那些明探暗探竟然蹤跡皆無,而丁喜和黑熊很讓人意外的站在門口等候著,當見到段虎走過來時,丁喜馬上迎上來。行禮道“將軍,那人已經趕回來了!現在正在春宜閣候著。賈淵和柳姑娘在那里坐陪。”

    丁喜的話讓黃烈和田七感到莫明其妙,而段虎則一臉的驚喜。驚聲道:“總算來了,想來他和紀昭明矣師矣友地關系,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他怎麼可能不會回來?不過他回來得也夠快的,有沒有被人發現?”

    “沒有!”黑熊走上前,嘿嘿笑著說道:“俺帶著人已經把周圍的那些狗崽子們全部打殘,扔到大理寺的門口。”

    “做得很好!”段虎拍拍黑熊的肩膀,快步進府內。

    “將軍,另還有兩個人也在府里。”丁喜快步趕上道:“張全義和嚴勇。”

    “他們?”段虎愣了一愣,用詢問的眼光看著丁喜。

    “張全義可能是被將軍的那封信給嚇地,趕過來賠罪了!”丁喜笑了笑,又肅然說道:“嚴勇是被太子府地人打斷了雙腿,扔到了武興街,剛好讓正在清剿暗樁的黑統領給救了回來的。”

    “什麼?給打斷了雙腿?”段虎臉色一驚,急忙向身旁的田七吩咐道:“田大夫你快去看看。”

    “是,將軍。”田七趕忙提起藥箱,朝內府走去。

    “將軍,事有蹊蹺。”丁喜攔在正要去看望嚴勇地段虎,提醒道:“太子府的人似乎故意將嚴勇人在武興街,等著黑統領去救,恐怕嚴勇地歸順……”

    “你是想說有詐!”段虎皺了皺眉頭,隨後又展眉道:“嚴勇乃是個正直忠義之士,這種勾心斗角的事情他不屑為之。而且不管他是否有詐,只要他能夠為我所驅使,加以時日,讓他歸順我不是什麼難事,”說著吩咐道:“先將嚴勇安置好,幫他療傷,張全義讓他等著,不必理會,我們先去見了那個人再說。”

    幾人快步來到春宜閣前,一臉好奇地黃烈上前推開門,只見在屋子里除了柳含嫣和賈淵以外,還有一個身著便裝、風塵仆仆的高瘦男人背對著門口,負手而立。

    段虎跨步走了進去,示意柳含嫣他們不必行禮,走到那人身後,抱拳道:“好久不見了,孝和兄。”

    “懷遠兄,多禮了!”那人轉過身來,露出一張俊秀的臉,唇上留著兩撇小胡子,雖然他多日未曾梳洗,顯得有些邋遢頹廢,但是這一切仍然不能掩蓋其逼人英氣。一看到他的樣貌,黃烈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人是誰?這人正是現在正在北疆領兵打仗的大秦冠軍大將軍、龍武軍大統領陳俊陳孝和。

    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呢?這得從段虎答應蒙武接任北行道行軍大總管之時說起。北疆此時的戰局已經敗無可敗,數十萬大軍被卡在了玉門關里,前面是將近二十萬的北疆異族大軍,後面的糧草輜重全部被洗掠一空,三座扼守要道的城池也被敵人占領,現在已經完全與大秦國失去了連接。北疆戰局已經是這個模樣了,即便段虎成為行軍大總管也挽回不了敗局,但那只是針對使用常規的戰法,若按照段虎提出的那幾個超常規的要求來做的話,北疆異族的陣腳就會被打亂,那反敗為勝的一線戰機才會出現,不過數十萬大秦軍的勢氣可能會愈發的低落,傷亡也會變得非常大,大到很難讓人接受的地步。

    可這一切都只是段虎和賈淵等軍事幕僚們推演戰術時,所想出來的一個理想化戰略,姑且不論敵方的反應如何,單單只是我方軍隊要他們執行那幾個超常規的條件,就非常困難和危險,稍有不慎便會引起軍隊嘩變。乃至叛亂投降,所以才會需要一個在軍中有威望的將領站出來支持段虎的瘋狂計劃,方可成功。于是陳俊就成了段虎等人眼中地最佳人選,丁喜故意派人將京師里面的事情誇大十倍的傳到玉門關,京中若然不穩的話,玉門關的軍心更會不穩,所以玉門關的守將們必然會選出一人秘密回京查看,而與紀昭明關系最為密切的陳俊將會是最佳人選。

    段虎大馬金刀的坐在中間地椅子上。看著陳俊。神色肅然道:“孝和兄,現在北疆戰事極為嚴峻,而你卻違反軍法,偷偷地跑回京師。我想你應該是為紀太傅的事情而來吧?”

    “不錯!紀太傅乃是我大秦的忠義之士,豈會做出那等大逆不道之事。”陳俊劍眉緊鎖,逼問道:“段將軍為何要如此陷害紀太傅呢?”

    陳俊的質問語氣令段虎很是不悅。不過他想起丁喜說起陳俊地性格外柔內剛,只能疏導,不能對抗,于是強忍下心中不悅,說道:“是誰告訴你,陷害紀太傅的是我?”

    “我來這里之前已經去了蒙公府,蒙公他老人家把朝上地事情都告訴我了,”陳俊繼續斥責道:“雖然紀太傅是有不對的地方,但還不至于落到這般田地,若不是你最後說地那句話,紀太傅又怎會以謀逆罪下到天牢?你可知道雖然紀太傅一直都是擔任北衙禁軍大統領,但是他在軍中的威望一點都不必蒙公差,你如此這般對他,對我大秦軍的士氣……”

    “夠了!陳俊你可以閉嘴了!”段虎終于還是沒有忍住怒火,大聲吼道:“你只不過是聽了蒙公說起朝上的事情,根本就不清楚整個事情的經過,卻像是一條瘋狗似的在這里亂吠。

    首先挑起事端的是我嗎?是紀昭明那個老匹夫,若非他一心想要至我于死地,我又怎麼會用這種下三爛的手段去陷害他呢?“

    看到段虎的怒火越來越大,柳含嫣摸索著走到段虎身旁,用力握住他的手,柔聲說道:“將軍暫且息怒,讓奴家來說幾句。”隨著段虎的怒火平息,她轉頭朝陳俊說道:“陳將軍,奴家與你也算是舊識,以前一直認為將軍是個明是非的英雄,可近日看來,將軍也不過是個只聽片面之詞的無知莽夫罷了!”

    極為愛惜名聲的陳俊臉色陰沉的說道:“柳小姐,這樣說是不是太過了?”

    “比起你毫無理由的來責問我家將軍,奴家說的一點都不過分。”柳含嫣緩緩將紀昭明刺殺段虎和陷害段虎的事情述說了一遍,而後冷笑著說道:“若是將軍遇到這樣的事情,你會怎麼做?難道還會任由著一個三番五次要致你與死地的人繼續逍遙,繼續再次設計陷害?你又可曾知道,在當時的那種情況,若我家將軍不反擊的話,恐怕今日就沒有機會坐在這里跟你說話了!”

    “不可能,紀太傅不會是這樣的人。”陳俊頹然的做到椅子上,搖著頭,喃喃說道。

    “事實勝于雄辯。”丁喜這時也站出來說道:“我家將軍就是怕紀昭明的事情影響到軍心,所以才會派人冒著生命危險把京師的消息傳到玉門關,讓你們這些將領有個心里准備,並派人過來,商量怎樣將事情的危害減到最小。”

    賈淵接過丁喜的話,說道:“陳將軍也應該從蒙公那里聽到了消息,我家將軍明日就會被皇上任命為北行道行軍大總管,統籌所有北疆事務,所以對北疆戰事極為關注,若因為此事而令到北疆軍心動搖,實在非他所願,還望陳將軍可以以大局為重,先想辦法減小此事對軍心的傷害,再論事情的對與錯。”

    聽到眾人的話,陳俊陷入的沉思,忽然猛地站了起來,走到段虎跟前,深深的鞠了個躬,說道:“陳俊未明真相,便在這里妄加指責,實乃陳俊魯莽無禮,陳俊給將軍陪罪了。”

    段虎故意裝做一副虛懷若谷的樣子說道:“陳兄不必如此,大家都是為國效力,雖然處事的觀念和手法略有不同,但是出發點卻是一致的,雖然會有些爭執,但是說清楚就可以了,不必介懷。”

    “陳俊受教了。”陳俊又行了個禮,而後正色道:“將軍現在是否已經有了計策可以救出紀太傅,並化解此事對軍心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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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合作

  丁喜在陳俊背後會心一笑,朝段虎施了個眼色,示意魚兒已經上鉤了。丁喜事先推測出陳俊的反應,然後讓段虎扮演黑臉,來硬的,然後他們幾位頂級幕僚就站出來裝白臉,來軟的,在這軟硬兼施之下,再加上道理站在自己這一方,陳俊就是想不服軟都不行,最後只能乖乖的順著他們的思路,來想事情。

    “救出紀昭明是絕對不可能的?”段虎故作惋惜的搖了搖頭,抬手示意陳俊不要說話,讓他把話說完,道:“但是我可以讓他死的名譽一些,至少不會帶著謀逆之名而死,這樣對大秦軍心的傷害就會小一些,另外我還可以將紀昭明的孫子和幾個徒兒救出來,也算是給紀家留下一條根。”

    陳俊神色黯然,再次問道:“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可以救出紀太傅嗎?”

    段虎搖搖頭說道:“這是我所能夠想到的最好解決辦法,要是能救的話早就已經救了,蒙公、太尉、禦使大夫、兵部尚書他們全都上過求情折子,可都被皇上駁回了,曾經在紀昭明手下擔任過七年副統領的忠武將軍高松也被抄家問斬,那些同情紀昭明而上折子的小官吏被摘去官帽的不在少數。現在皇上是鐵了心的要紀昭明的性命,即便我現在深得皇上寵信也不可能說動皇上放過他,除非我自願承認我是大秦破星,紀太傅所說的那些話、所做的那些事全都是對的。”說著裝做一臉決絕的說道:“呵呵!反正我這一身功名也是陳兄你給的,你開句口我段虎二話不說還給你便是。”

    “將軍,萬萬不可如此!”丁喜上前抱拳,一臉焦急地說道:“將軍救出紀昭明的家人和徒兒已經是仁至義盡了,又何必為了一個總想要致您于死地的人而放棄您的生命呢?您難道忘記在皇上面前要帶領大秦軍直搗異族龍庭的承諾呢嗎?現在皇上對北疆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你的身上。你若是做了,便是陷陳將軍于不義,對大秦不忠,對皇上無信,成了一個不義不忠無信之人,這樣對你對大秦都不公平了。”

    雖然段虎覺得丁喜似乎演戲演得過火了,但是看在陳俊眼中卻特別的真實,連忙上前。一臉誠懇地說道:“丁長史說得對。段兄萬萬不可做出此等傻事,”說著歎了口氣,道:“其實段將軍為朝廷為紀太傅做到這種地步,就足見將軍乃是一個有仁有義盡忠守信地英雄。是陳俊要求過分了。”

    “陳兄也是關心則亂,”段虎臉上閃過一絲得意的笑容。

    而後回複的嚴肅的表情,拍了拍陳俊地肩膀。步入正題說道:“你這次回來得正好,在皇上跟我說要任命我為行軍大總管之後,我就和手下的幕僚謀士想了一個反攻北疆地計劃,需要你從旁協助才可實行。”

    一提到北疆戰事,陳俊就立刻精神來了,急忙問道:“什麼計劃?快快說來聽聽!”

    在段虎的示意下,賈淵走了出來將他們反複推敲地計劃一五一十的全盤說給陳俊聽,而後靜立一旁等待陳俊這位久經沙場之人的反應。這個計劃大部分都是他所想出來的,可以說是集結他畢生所學,在加上丁喜和柳含嫣的對人心的把握,所創出來的絕世之計,但是其中實在太過冒險,而且很多地方都還是紙上談兵,所以賈淵現在的心情比起段虎要更加緊張。

    陳俊現在已經被段虎等人的計劃給震住了,其中有些地方可以說是瘋狂,但是又不可否認,這個計劃極具可行性,而且全盤計劃若是施行得當的話,那麼就他們就可以一勞永逸的解決北疆問題,但是付出的代價就是令到大秦軍元氣大傷,可能和南齊一樣十幾年都無法回複過來。

    陳俊愣了好長時間,跟著長舒一口氣,轉頭歎道:“整個計劃實在瘋狂,簡直就是在和北疆比耐力,雖然每一步都設計得非常巧妙,但是據我們所知南齊大都督洪峰正在北疆異族之中,難保他不會看出你們的計劃,若是他反其道而行的話,我們……”

    “我們就會安然無恙的度過這次北疆危機!”賈淵自信的說道:“北疆異族之中有南齊高人相助也在我們的意料之中,只是沒有猜到是洪峰這樣級別的人物,不過他即便看穿了我們的計劃,也無法阻止。因為北疆畢竟不是他在做主,而且北疆這次發動這麼大規模的入侵,所得的戰利品也極其稀少,他們絕對不會甘心就此離開,所以只能按照我們的計劃走下去。就算北疆異族的大可汗願意聽從洪峰的意見,那麼他們唯一能夠做的就是退兵,我們的並州之圍就會不戰而解。”

    陳俊心中還有一定疑慮,朝段虎問道:“段兄你知道這個計劃施行的後果是什麼嗎?”

    “知道。”段虎極為嚴肅的點了點頭,有點哀傷的說道:“後果就是大秦軍會變得和南齊一樣弱,我也會被說成是為求目的不擇手段的屠夫,大秦有千萬個百姓家會嘗到痛失親人的感覺。”說著話音一轉,語氣變得非常激昂道:“但是這一切犧牲都是值得的,若是成功的話,我大秦的北疆之患將會徹底的解決,再無後顧之憂,可以全力對付南齊,天下將會重新一統。即便失敗了,我們也可以讓北疆異族在二十年內無力在與我們為敵,爭取到二十年休養生息的機會。”

    “段兄已經看的如此透徹,還不計名聲要施行此項計劃,陳俊深感佩服,請受我一拜。”陳俊後退一步朝段虎深深鞠了個躬,而後正色道:“段兄需要我作甚麼,請盡管開口,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圍之內,我決不含糊。”

    “其實我們想要陳將軍做的很簡單,就是毫無保留的支持我們的計劃。”柳含嫣臉上露出少有的嚴肅,說道:“如今困在玉門關的軍隊共有八支,你陳俊統領的龍武軍五萬人、玉門關行軍總管韓濤的玉門守軍七萬人、奮武左將軍連成的天雄軍四萬人、奮武右將軍郭信的昭義軍四萬人、鎮武左將軍戚軍的忠義軍三萬人、都陰侯蔣堂的南征大軍七萬人、破軍將軍陳太素的並州鐵騎一萬五千人,最後還有……”柳含嫣頓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仇恨,深吸口氣,平複心情,繼續道:“薛玄的萬騎軍五萬人,總共三十六萬五千人。陳將軍要做的就是說服這些將軍們服從我們的計劃,積極配合,不能給士兵有任何嘩變的機會。”

    陳俊皺著眉頭,想了想說道:“整個計劃其實就是在用人命來堆積勝利,各軍將領們肯定會很大的反應,以我的能力和關系,最多只能勸服韓濤、郭信、戚軍和陳太素四位將軍,其他人……”

    “有四個人已經足夠了,陳將軍先不要將我們的計劃跟你不能說服的人提及,等我們的使者去到玉門關的時候,你只需要……”丁喜輕撫長須,跟陳俊說了一個小花招,道:“這樣行事便可!陳將軍,你看如何?”

    聽到丁喜的計策,陳俊一臉欽佩,拍手贊道:“好計!好計!丁長史不愧是段兄麾下第一謀士!”

    丁喜謙虛的行禮道:“陳將軍過獎了!陰謀詭計,難登大雅之堂。”

    段虎上前詢問:“陳兄,你到現在還沒有確切的告訴我們,你是否願意與我等共謀大事?”

    “既然段兄能夠將全盤計劃告訴我,我陳俊若不全力相助,豈不是太對不起將軍的信任了!”陳俊微微一笑,說道:“事不宜遲,我現在就回玉門關,事先做好准備,等你的使者過來。”陳俊是個想到就要去做的人,說著話就朝門口走去,快到門口時,忽然停下腳步,回頭道:“段兄,我想要在臨走前,見見紀太傅,可否?”

    “不行!”未免節外生枝,段虎搖頭拒絕,找了個理由道:“如今紀昭明的案子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他們的視線全都盯著天牢,若你去了,萬一被人發現你偷偷回來怎麼辦?你是在外的統兵大將,未得皇上和軍機處的召令,不得擅自回京,否則按律當斬,即使沒有斬你,你也會因為這件事延誤回北疆的時日,反而會誤了大事。陳兄,大局為重啊!”

    “唉!我還是不夠冷靜呀!”陳俊歎了口氣,眼中充滿了憂傷之情,兩行熱淚順著臉頰流下來,並且朝段虎抱拳行禮道:“段兄,京師的事情就拜托你了!紀維謙和高巍等人就麻煩你多多照顧,另外……”說著頓了頓,道:“不要讓紀太傅去得太痛苦了。陳俊,在這里代紀家,先行謝過了!”

    說完,頭也不回的走出門外,丁喜急步追了上去,送他出府。

    送走陳俊後,丁喜走回來歎道:“觀大局,去小情,提得起,放得下,愛恨分明,陳俊真乃是英雄也!”

    “嗯!”段虎也贊同的點點頭。

    柳含嫣不屑的冷笑道:“可惜英雄往往會死得很早!”
toto1123 發表於 2011-3-27 04:42
第一百五十二章 器重

“不說這些了。”段虎站了起來,轉頭朝丁喜問道:“那個張全義怎麼樣呢?”

    丁喜嘿嘿一笑,說道:“張全義得知將軍不想見他,就跑到虎踞堂前面跪著,說是若是將軍不願見他,就長跪不起。”

    “哼,敢用這招來威脅本將軍,看來他還沒有吸取教訓。”段虎冷冷的說道:“他既然那麼喜歡跪,就讓他一直跪著吧!賈淵,帶我去嚴勇居住的房間。”

    “是,將軍。”賈淵和聲應道,快步在前帶路,領著段虎朝收留嚴勇的房間走去。

    丁喜輕撫長須,正准備離開這里,可走到房間門口時,他停了下來,轉頭看向正被淨月攙扶著跟在他身後的柳含嫣,忽然朝她躬身行禮道:“丁某,先給柳小姐道喜了!”

    “丁長史,真會說笑,”柳含嫣愣了一愣,臉上閃過一絲恍然之色,嘴上卻故作不知的問道:“不知喜從何來?”

    丁喜察言觀色的本領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又怎會看不出柳含嫣已經明白自己的話中之意,他也不點破,微笑道:“外出統兵大將必然需要將家眷留在京師,然而將軍在現在還是孤家寡人一個,所以久安帝勒令將軍必須這幾日內成親,而可供將軍選擇的只有柳小姐和林小姐兩位姑娘,我想這將軍夫人的位子……”

    “不是還有湄娘妹妹嗎?”柳含嫣故作平靜,邁步走出屋子,邊走邊說:“丁長史又怎麼知道這將軍夫人就是奴家呢?”

    丁喜邪邪一笑,道:“嘿嘿!以柳小姐的才智和本領,怎麼會看不出將軍對柳小姐是一往情深啊!”

    “他一往情深的不是奴家,”柳含嫣臉色僵了一下。逐漸變得陰沉起來,哀怨的說道:“而是他過世的妻子,奴家算什麼?在他眼中,不過是一個需要依靠他報仇的替身罷了!”

    “小姐,不要傷心,將軍大人會明白你地心意的。”淨月輕聲勸慰道。

    “替身?看來柳小姐是當局者迷啊!”丁喜輕輕一笑,說道:“今日將軍還問丁某,他向柳小姐求婚柳小姐會不會答應來著。由此足見柳小姐在將軍心目中的地位。”

    柳含嫣臉上流出一點喜色。而後又問道:“若真是如此的話,湄娘妹妹呢?她為了將軍付出得那麼多,就連女人最重要的名節也不要了,她該怎麼辦呢?”

    “那這一切就要看柳小姐怎麼決定了!”丁喜撫須長笑。

    轉身離開。

    淨月看著丁喜的背影,不解的問道:“小姐。丁長史說這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呀?是道賀嗎?總感覺怪怪的。”

    “哼!他可不是在道賀,他是在提醒我不要忘了林湄娘。”柳含嫣不屑地笑了笑。說道:“這個丁喜說句話還要繞個三圈,藏個一句半句地,讓別人自己琢磨,也只有將軍才受得了他。”

    “那麼丁長史說的是真的嘍!”淨月睜大眼睛說道:“將軍要娶小姐你?”

    柳含嫣肯定的點點頭道:“應該不會有假!”

    淨月高興地賀道:“那奴婢先在這里恭喜小姐,終于如願以償當上將軍夫人了。”

    “唉!”柳含嫣長長歎了口氣,說道:“一個丈夫卻要與別人分享,喜從何來?”

    淨月一臉不解的看著柳含嫣,一點都不明白她話中地意思。

    賈淵推開房門後,讓了讓身子,段虎走了進去,屋子里現在彌漫著很濃的藥味,田七正帶著他地徒弟為嚴勇的腿上敷藥,並為其綁上夾板。嚴勇躺在床上雙眼緊閉,臉色蒼白,但依然平靜,手上的傷口處已經被敷上了厚厚一層藥,雖然田七在反複搬動他的傷腿,但臉上卻絲毫沒有露出痛苦的神色,讓段虎也不禁贊歎他的忍耐力。

    段虎走上前,焦急的問道:“田大夫,嚴將軍的傷勢如何?”

    “呃!將軍。”田七剛要起身見禮,卻被段虎攔住,在段虎的示意下,他繼續完成著手中的事情,邊做邊說道:“嚴將軍手上的傷還算好,只是皮肉之傷,雖然沒有及時治療,但還好,並未傷到筋骨,敷上屬下的藥後,過個三五天就會痊愈。

    然而他叫腿上的傷……“

    見到田七一臉難色,段虎皺眉問道:“他腿上的傷如何?”

    段虎的問題也引起了嚴勇的關心,雖然他的臉上依然是平靜如常,但是他的身體卻不由自主的顫動了一下。

    “唉!”田七歎了口氣,說道:“那個打斷嚴將軍腿骨的人下手非常狠,嚴將軍的腿傷已經斷骨傷筋,就算治好了走路也會有問題,跑那是更加不行了。”

    聽到田七的話,嚴勇立刻變得面若死灰,一個武將失去了正常行走的能力,這個武將一生就完了,想到這里他也不禁動容,兩行熱淚從眼角流下來。

    “該死!”段虎痛罵一聲,怒火噌噌直冒,忍不住咒罵道:“那個家伙肯定是為了報複我,沒有幫助他得到南衙禁軍的兵權,竟然敢使這樣的陰著,本將軍絕饒不了他!”

    “將軍,慎言!”賈淵連忙上前勸解,並指了指嚴勇。

    “沒關系的,遲早是要告訴嚴將軍的。”段虎走到嚴勇身旁坐下,語氣誠懇的說道:“嚴將軍,是段虎對不起你,害了你。段某當日以嚴將軍投入我麾下為代價,同意協助太子登上皇位,誰曾想日前段某在早朝上得罪了太子,太子懷恨在心,將怒火發在了嚴將軍的身上,才致使嚴將軍變得如此狀況。”

    嚴勇忽然雙目圓睜,轉頭怒瞪著滿臉歉意的段虎,過了良久,才收回目光,無神的看著房梁,自嘲的說道:“沒想到某家的殘缺之軀,還能為故主效力,”頓了頓,說道:“段將軍,如今某家已經投入你麾下,請你不要忘記你對太子殿下許下的承諾。”

    “嚴將軍請放心,段某承諾的事情一定會辦到!”段虎站了起來,真心的說道:“嚴將軍就在我將軍府安心療傷,等傷勢好了以後,段某將會奏報朝廷,讓你在我麾下任虎翼將軍。”

    又轉頭朝田七說道:“田大夫,麻煩好好照顧嚴將軍,需要什麼藥材就到庫房里去拿。”

    說完,不再多言,領著賈淵轉身離開。

    “唉!嚴將軍說真的,我真的很羨慕你。”田七飛快的綁緊夾板,打了個結,站了起來,接過徒弟遞過來的毛巾擦了擦臉,見嚴勇沒有說話,便自顧自的說道:“我還從來沒有見過我家將軍對一個人如此上心,為了得到這人投入麾下可以說是不擇手段,想來你一定有什麼過人之處才會如此收到我家將軍重視,你將來的前途必然會不可限量。”

    “哼!”嚴勇冷笑了一聲,說道:“某家即便好了也不過是個殘廢之人,何來前途只有,難道你家將軍還會啟用一個殘廢之人嗎?”

    “不必如此沮喪!”田七微微一笑,說道:“我田七不過一介跌打大夫,蒙我家將軍看得起,將我視為心腹之人,我又怎會讓他所看重的人成為殘廢呢?”

    嚴勇面露驚喜,掙紮著坐了起來,問道:“田大夫,你是說某家還有救。”

    田七點點頭,說道:“剛才將軍說了府庫的藥材可以盡管用,正好庫房里面有幾味可接骨續筋的奇藥,很合適用在你的身上,若再輔以我的金針,相信過不了多久你的腿就能回複如初了。”

    嚴勇不解的問道:“某家既然可以治好,那田大夫剛才為什麼那麼說?”

    “田七只想讓將軍明白,我家將軍求才若渴之心,更不會因為身殘而看低將軍!”田七極為自傲的說道:“無論從哪方面來看,我家將軍比起太子要好太多了,至少他不會為了權勢而拋棄自己的手下。”

    “田大夫,還請不要如此說某家的故主。”嚴勇臉色陰沉道。

    “嘿嘿!”田七干笑了兩聲,收拾了一下用具,誠懇的說道:“嚴將軍修養的這些日子就好好想想吧!看看我家將軍是否算得上明主?”

    看著田七離開,嚴勇臉上露出的兩難之色,雙目緊鎖,過了很長時間,忽然長長的歎了口氣,而後閉上了眼睛,不知是睡去了,還是繼續閉目沉思。

    “將軍,嚴勇現在雙腿已經斷了,您還這麼重視他,為什麼?”離開嚴勇居住的房間後,賈淵急步追上段虎追問道:“而且將軍還要為他奏請朝廷賜他虎翼將軍,這可是三品武官,一直追隨將軍的呂梁將軍、李昊將軍、吳興武將軍、黃烈將軍他們都還只是四品或五品的武官,將軍若那樣厚待嚴勇的話,恐怕會引起軍中其他將士的不滿,認為將軍賞罰不公。”

    “夠了,”段虎將手一擋,示意賈淵不必多言,而後冷冷的說道:“本將軍不但要讓嚴勇當上虎翼將軍,還要舉薦呂梁為伏波將軍,兼武安水寨都督,黃烈為虎威將軍,我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在我麾下任事光有才能還是不夠的,忠心也同樣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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