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嬌妻如雲 作者:上山打老虎額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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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2011-6-5 16:04:0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80 2261765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20:45
第四百二十一章:白馬非馬

受到皇帝夸獎,程輝的面色卻如古井秋波,不徐不疾地道:“不過微臣也贊同徐魏的觀點,厲兵秣馬已是當務之急,只要我大宋有了應變的準備,則金遼二國相爭,主動權在我大宋。”

這一次非但是趙佶點頭,就是滿朝文武也忍不住微微頜首了,程輝的對策很老成,合人胃口,所謂打鐵還需自身硬,現在當務之急,還是觀望時局,做好準備。

趙佶笑道:“程卿說得不錯。”想了想,目光又落在沈傲身上,這個沈傲一向是不甘人后的,今日卻不發一言,不知他又有什么奇思妙想。

趙佶將目光落過來,沈傲不需催促,正色道:“陛下,微臣一直在想一個問題。”

趙佶道:“愛卿請說。”

沈傲道:“金人與遼人有什么區別?”

這一番話有些突兀,倒是教殿中之人一時驀然。

沈傲繼續道:“微臣還要再問,突厥人與匈奴人又有什么區別?”

“......”

沈傲笑了笑:“在微臣眼里,不管是匈奴人還是突厥人,是金人還是遼人,都沒有分別,他們所有的共同點都不過是南下劫掠罷了,遼人可以侵宋,難道金人不會侵宋嗎?現在沒有,可是一旦遼人覆滅,金人同樣會南下。我們與遼人有血海深仇,可是當金人取代了遼人,那么將來我們的子孫,必然與金人不共戴天;有誰認為我的話有錯嗎?”

這一句詰問,自是沒有人站出來,匈奴人覆滅了,突厥人崛起,可是因為匈奴覆滅,突厥就不會崛起嗎?還有烏丸人、羌人,北方各族的興衰,又有什么區別?

沈傲曬然一笑:“既然沒有分別,那么微臣還要再問,是遼人的威脅更大,還是金人的威脅更大?遼人雖然兇悍,可是面對金人,卻是屢戰屢敗,那么微臣是不是可以推論,金軍的戰力比之我大宋要更加強大,而一旦遼國覆滅,金人的弓馬會指向哪里?以我大宋之力,可以抵敵嗎?滅遼固然是件值得歡快的事,可是拿我大宋增加一個更加強大的敵人為代價,滅遼又有什么好處?若金人的戰力是遼人的兩倍,而眼下我大宋的戰力比之遼人還要弱小,金人鐵蹄南下,誰可以去抵擋?”

“莫非諸位以為,突厥人消滅了五胡亂華時的心腹大患,我們就可以得到安定了嗎?”

沈傲嘆了口氣,繼續道:“微臣斗膽以為,一旦遼國覆滅,則金人必然長驅直入,到時莫說是從遼人手里奪來的好處,只怕就是我大宋也難以保全。筆趣閣看小說必去”

殿中一陣默然,沈傲的話確實有些道理,這一番話,無疑是給趙佶澆了一盆冷水,趙佶想了想,道:“那么沈卿以為如何?”

沈傲道:“陛下已經派出細作前去探聽消息,若是上京之役,遼人并沒有傷筋動骨,則我大宋作壁上觀,只看鶴蚌相爭。可是若遼人當真二十萬軍馬覆沒,懇請陛下一面督促將士,做好應變準備,另一方面,與遼人締結盟約,共御強敵,唇亡齒寒,金人能在上京一役消滅遼軍二十萬精銳,一旦讓他們入居關內,大宋又憑什么去抵擋?這事關生死存亡,望陛下深思。”

方才殿中之人還在慶幸,可是經這么一說,不少人已是脊背生寒,沈傲說得沒有錯,金人能在短時間內崛起,甚至還在大宋沒有反應過來的時間里只一戰便將遼軍殲滅了大半,那么金人的實力會是何等的可怕?

趙佶沉吟不決,臉色晦暗不定,嘆了口氣道:“聽卿一席話,倒是發人深省。”

按禮制規定,原本進士殿試,是不允許朝臣發言的,可是這一次對策議的是非常敏感的國事,此刻卻有人站了出來,沈傲回眸去看,竟是王黼。

王黼身為少宰,在朝廷中一直是大力支持聯金的干將,徽宗皇帝很大程度就是聽了他的話才下定了連金滅遼的決心;因此在后世,許多人將他列為六賊之首,這倒并不是因為他平時的危害比蔡京等人更大,而是因為他影響到的這個國策,直接導致了北宋的滅亡。

沈傲微微含笑,王黼如此鼎立支持聯金,不知收受了金人多少的賄賂;不過現在的王黼已不再是歷史中的那個王黼,歷史中的王黼身為少宰,又與恩府先生梁師成相互勾結,王黼在外朝,梁師成在內朝,二人一個勁地向趙佶吹風,使得原本就搖擺不定的趙佶最終下定了決心。

可是如今梁師成已經勢弱,不可能在內廷影響到趙佶,恰恰相反,內朝之中,沈傲的岳父手握權柄,沈傲提議摒棄金宋合議,楊戩又豈會居中破壞?自然是替沈傲說話的。

所以沈傲倒是一點都不懼這王黼生出什么事來,耍嘴皮子,撞到了沈傲,也活該這王黼倒霉了。

沈傲哈哈一笑,道:“如此說來,那就更不應該與金人合議,須知我大宋早就與遼人盟誓,相約為兄弟之國,這是人所共知的事,也是真宗皇帝一力促成,當時的盟書是如何寫的,噢,對了,第一條便是遼宋為兄弟之國,遼圣宗年幼,稱宋真宗為兄,后世仍以世以齒論。王大人可還記得嗎?”

王黼冷笑:“遼人無信,雖然簽署了合議,卻仍尋找各種借口侵犯我大宋邊陲,又勒索歲幣,屢屢交惡,這盟約,又哪里算數?”

沈傲大笑:“王大人,你這話就教人聽不懂了,既然簽署了合約,遼人卻為什么無信?這可是白字黑字啊。”

王黼道:“契丹人本就是蠻夷,有什么信義可言。”

沈傲正色道:“那么王大人認為金國是禮儀之邦了?”

王黼一時愕然,道:“金....金人也是蠻夷。”

沈傲嘆了口氣:“這就是了,遼人是蠻夷,所以沒有信義,金人也是蠻夷,王大人又為什么言之灼灼地肯定金人不會撕毀盟約,在消滅遼國之后不會繼續南侵?遼人可怕,金人更加可怕,遼人若是南侵,我大宋尚可與他爭個勝負,若是金人南侵,莫非王大人要親自掛帥保衛汴京嗎?”

王黼訝然,想不到自己竟中了沈傲這毛頭小子的圈套,一番話竟將自己饒了進去,一時無言以對,冷冷地道:“哼,我說不過你。”

沈傲很真誠地笑道:“王大人不必如此謙虛,是王大人故意承讓而已,學生明白的。”

王黼不再搭腔,心中想,待這殿試結束,自己再去和陛下說,與他在這殿中爭個什么!

沈傲繼續道:“王大人品性高潔,滿朝上下人所共知,就比如大人收了金人的禮物,其實也不過是為國蓄財罷了。”

“胡說八道!”王黼大怒:“你不要血口噴人,本大人哪里收了金人的禮物?”

“咦?沒有嗎?哪一個來使到了汴梁不要送些特產給朝中諸位大人的?王大人身為少宰,難道就一點土特產也沒有收到?這倒是奇怪了,據我所知,這是一條不成文的規矩,除了那兇橫的遼人,人人有份的,王大人激動個什么?”

這句話倒不是沈傲胡說,使者到了汴京,拜訪一些重要人物,送些土特產是一條不成文的規則,幾乎人人有份,算是禮尚往來的一部分。

立即有幾個與王黼不睦的官員道:“沈學士說的沒有錯,這是定制,微臣等人確也收受了一些土特產,都是些人參之類的特產。”

沈傲笑道:“王大人這是做賊心虛嗎?莫非金人送王大人的不是土特產?咦,你的臉怎么紅了,哎呀呀,王大人,你不要生氣嘛,是不是長白山的人參吃多了,虛不受補?或者是王大人與金人之間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不幸被學生言中,羞愧難當?王大人不必羞愧,收個幾萬貫的禮物算什么,陛下為人最是寬厚,是不會降罪于你的。”

王黼氣急了,這朝堂上是什么場合,這個家伙居然胡說八道,一口一個禮物,明顯是要栽贓了,大怒道:“我哪里收了幾萬貫的禮物,你莫要血口噴人!”

“抱歉,抱歉,原來在金人眼里,王大人還不值幾萬貫,那么一萬貫總該是有的吧?哎,王大人不容易啊,這么大的官兒,一萬貫就被人收買了,哼,那些混賬金人,我大宋乃是天朝上國,堂堂少宰,他們就是多一個子兒也不肯出嗎?真是豈有此理,下次不要讓我撞見了他們,見了他們一定要好好批評、批評,告訴他們這汴京城幾十年來物價飛漲,行情早就漲了,莫說是一萬貫,就是十萬貫,也別想在大宋朝中養出一條為他們說話的狗來。”

王黼氣的渾身顫抖,隨即掩面大哭,道:“陛下,沈傲如此欺辱微臣,微臣忠心耿耿,可昭日月,微臣——微臣不活了——”他眼珠子一轉,便急促促地往殿中柱子要撞過去。

“不好!王大人要畏罪自殺,快攔住他!”沈傲大聲驚叫,倒是讓殿中響起一陣哄堂笑聲。

立即有幾個與王黼交好的官員使命將王黼攔住,王黼大叫,雙手向天:“陛下要給微臣做主啊——”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20:46
第四百二十二章:公主你別害我啊

王黼在那邊要尋死,幾個心腹去攔他,其余人有作壁上觀的,有冷眼以對的,還有幾個,干脆暗暗竊喜。九鼎小說網

沈傲那一句王大人要畏罪自殺,讓王黼心里叫苦,從前只有他給人栽贓,沒想到今日老馬失蹄,讓一個毛頭小子耍弄得團團轉,現在拉不下面子,又有幾個人拉著,便一心一意地要往柱子那兒沖,這戲演到現在有點兒苦澀,卻不得不把全套做足。

“夠了!”趙佶一拍御案,臉色晦暗不明地怒斥一聲,道:“沈傲,你欺辱大臣,在這大殿之上出言無忌,成何體統?還有王黼,沈傲一向胡說八道,你和他計較什么?要死還不容易嗎?”

這一句話看上去是在罵沈傲,其實卻隱含著各打五十大板的意思,真是叫王黼委屈死了,連忙抹著眼淚道:“陛下,臣該死——”說罷,灰溜溜地退回班中去。

趙佶的目光落在沈傲處,沉默了片刻,道:“沈傲,你方才的話也很有道理,朕要再思量思量,退朝吧。”接著起身站起,甩了甩袖子,疾步走了。

趙佶回到后庭,仍是心亂如麻,收復燕云的大好時機,難道真要錯過?可沈傲說的也沒有錯,收復了燕云,守不守得住也是個問題,一旦金軍入關,非但燕云十六州難以保全,就是大宋,也難免要直面這個強大的對手。

趙佶對金人的強大,其實早已生出了畏懼之心,遼人如此可怕,可是在金人面前卻是不堪一擊,哎,何去何從,是擺在趙佶跟前的最難的抉擇。

楊戩已小跑著追了過來,道:“陛下,問策還沒有結束——考生還在那里等陛下揭曉甲次——”他小心翼翼地看著趙佶,后面的話不敢再說了。

趙佶不置可否地道:“朕問你,若是與金人合議,金人會背盟嗎?”

楊戩想了想,道:“沈傲說的沒有錯,遼人是蠻夷,背棄盟約如家常便飯,金人也不是禮儀之邦,若是侵宋對他們有好處,他們難道會恪守著盟誓嗎?”

趙佶嘆了口氣:“你說得對,說得對——哎,燕云十六州——”

楊戩道:“陛下退出來時,倒是聽沈傲也說過燕云十六州,說是有時候,只需談判就可取回什么的,這些話奴才恰好聽到了只言片語,卻不知他到底故弄什么玄虛。"

“談判?”趙佶曬然一笑,燕云十六州是歷代君王如鯁在喉的一根刺,談判就能得到,實在是笑話,對楊戩道:“將沈傲叫來,朕有話和他說。”

楊戩應了,去外朝尋了沈傲,二人一道進了后庭,此時趙佶已平復了心情,坐在涼亭上,望著遠處的萬歲山發呆,見沈傲來了,朝他招招手:“來,坐。”

沈傲不客氣地坐下,道:“想必陛下現在的心情定是很不好,微臣也知道,這對陛下來說是一個大好的時機,可是報仇與我大宋的利益相比,孰輕孰重?我想以陛下的智慧,一定能明辨是非。況且遼人與我大宋主要的仇怨,便在那燕云十六州,微臣倒是有一個主意,或許可將幽云十六州唾手可得。”

趙佶道:“你。”

沈傲道:“遼人比誰都清楚,一旦宋金會盟,后果是什么,一邊是國破家亡,一邊是割地,雖然遼人兩個都不喜歡,可是后者對于他們來說,卻是最好的結局。現在契丹人還沒有被金人逼到山窮水盡,所以我們現在提出這個條件,他們自然不會允許,可是一年半載之后呢?須知金人咄咄逼人,如風卷殘云之勢席卷遼境,契丹人失了龍興之地,退守關外,背后是我大宋,北面是金人,西面是虎視眈眈的西夏,已是陷入了決地。若是我猜得沒有錯,契丹人的選擇只有一個,就是盡力地安撫西夏和我大宋,好一心一意與金人在長城一帶對峙。可是一旦長期開戰,以契丹的日衰的國力,又失去了向我大宋、西夏索要歲幣填補軍費,他們能夠支持多久?”

趙佶面色一動,道:“至多不過兩年,除非他們橫征暴斂,可是眼下他們要抵御金人,更該安撫南院,若是過于殘暴,只怕不必金人,各地的民變便可教他們死無葬身。”

沈傲點頭:“他們只有一個選擇,一方面向大宋求和,另一方面籌借錢糧,我大宋可以給,若是斷了他們的糧餉,金人入關,對我大宋也是心腹大患。不過這錢也不是白給的,陛下明白我的意思嗎?”

趙佶深以為然,不割地就要亡國,割地或許還有一線生機,若是讓他選擇,他寧愿選擇后者。

沈傲笑了笑道:“不過現在還不是恰當的時機,不到山窮水盡,契丹人是不會輕易松口的,陛下現在只需要模棱兩可,一邊與金使眉來眼去,另一邊也不要冷落了遼人,不管是金人要我大宋出兵,還是遼人要我們出糧,陛下只需拖延時間就可以了。"

另一方面,北方遲早會生變,我大宋也不能全無準備,當務之急,是整頓三衙,勤練禁軍,隨時做好萬全準備。”

沈傲不過是個新晉的進士,這些話,本是沒有資格說的,只是沈傲熟知趙佶的性子,遇到了大事,他一向不問朝臣,反而愿意聆聽近臣的意見,這也算是導致歷史上這個昏聵皇帝悲劇的重要原因之一。

趙佶頜首點頭,道:“沈卿說得很好,朕還要再想一想,這樣吧,你去看看安寧帝姬,她這幾次身子又差了一些,叫太醫去看,卻也說不出個原因來,你去試一試吧。”

沈傲知道要說動趙佶并不容易,趙佶還在考慮,逼得太緊,反而會讓他生出反感,因而也不再說了。

每次進宮,去看安寧公主已成了沈傲必備的功課,連忙應承下來,隨著楊戩一道去安寧公主的寢殿,楊戩先進去通報,沈傲方才踱步進去,安寧今日的氣色確實有些不好,沈傲先是行了禮,對安寧道:“聽說殿下又病了,學生特意來看看。”

安寧公主頜首點頭,蒼白的臉色紅潤了一些,道:“是我父皇叫你來的嗎?”

沈傲說了是,安寧滿是遺憾地道:“我聽說你叫父皇再給你賜一道婚,要娶國公府的周小姐?”

沈傲想不到安寧突然說起這個,便道:“我與表妹早有情意的。”

安寧公主淡然頜首,看不出她的表情是喜是怒,只是道:“我有一件事要請教你。”

沈傲道:“帝姬但問無妨。”

安寧公主道:“為什么你賜婚的都是妻子,我聽宮里人說,一個男人的家里是不能有這么多妻子的,這是禮制,更何況妻子多了,這家里的女主人也就多了,家里又由誰來管理呢?”

沈傲曬然一笑,道:“公主這話倒是有意思,既然是一個家,就該和和睦睦,你讓一點,我讓一點,又何必一定要有個人來管著?莫不是這家是管出來的嗎?至于什么禮法,我是不在乎的,別人怎么看我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開心就好。”

安寧公主眼眸中升騰起一團水霧,似是在沉思沈傲的一番話,道:“你說得對,其實有些時候,我很羨慕你,你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必去顧及別人的想法。你能坐過來一些嗎?”

沈傲想了想,看了一旁不吱聲的楊戩一眼,楊戩朝他默默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和公主太親近。

沈傲忙道:“殿下,我還是站在這里和你說話更自在一些。”

安寧公主豈會看不到楊戩方才的警告,對楊戩道:“楊公公,我有些話要和沈傲說,你能暫避一下嗎?”

楊戩很是為難地想了想,只好嘆了口氣道:“雜家在外頭候著。”隨即舉步出殿。

這寢殿之內,只剩下了安寧和沈傲,二人對視一眼,氣氛有些怪異,安寧朝沈傲招了招手:“現在楊公公走了,沈傲,你過來吧。”

沈傲只好過去,在安寧的榻前坐下,道:“不知道帝姬有什么話要見教。”

安寧公主撲哧一笑:“為什么見了我,你就這樣的拘謹?難道我很可怕嗎?”

沈傲心里苦笑,暗暗腹誹著想,拘謹?哥們倒是想放開一點,可你爹不同意啊,你爹喜怒無常,昨天還和本公子勾肩搭背,今天又叫沈卿了,若要他知道我離你這樣近,非把我閹了不可。本公子就是智商再低,總不能因為占你這棵海棠的小便宜,放棄掉一個花園吧。

沈傲正色道:“你是帝姬,我是臭書生,學生豈敢冒昧。”

安寧便道:“其實我寫了一個曲兒,想給你看一看。”她掏出一方手絹來,遞給沈傲,沈傲接過手絹,手絹上寫了許多蠅頭小字,看了看,上面寫著:“薄衾小枕天涼。乍覺別離滋味。展轉數年月,起了還重睡。畢竟不成眠,一夜長如年。又怎奈、深瑣紅墻。”

沈傲看了這詞兒,哆嗦了,這——這是情詞啊,按照這位公主老爹的理論,情詞就是吟詞,而且還是安寧作的,到時候泄露出去,依著那趙佶的意思,多半是說哥們把他女兒教壞了。

這首詞很簡短,可是寓意十分明顯,詞中說的是秋天來了,天氣有些涼,到了夜晚,作者輾轉難眠,感受著離別的滋味。這個離別滋味,除了男女情愛,還有什么?

只是這公主夜里惆悵感傷的人兒是誰呢?沈傲有點兒酸酸的,任誰在美女面前聽到美女在思念另一個男人,只怕都有這種感受。心里YY著想,若是本公子知道這男人是誰,一定去給皇帝打小報告,把他閹了進宮來做太監,哈哈——安寧道:“沈傲覺得這詞兒如何?”

沈傲連忙將手絹兒遞還,道:“帝姬不必問學生,學生什么都不知道。”

安寧蹙眉道:“沈傲是害怕嗎?”

沈傲坦言道:“確實是害怕,陛下已經警告過學生,咳咳——”

安寧眉宇舒展開,陡然又笑面如靨起來,握住手絹兒道:“方才沈傲還大義凜然地說要摒棄禮法,怎么此刻卻又是怕了,原來你方才是吹牛的。”

沈傲也不爭辯,道:“其實我明白帝姬為何近來身體不好了,哎,夜不能寐對身體的傷害很大的。”對這個多愁善感的女孩兒,沈傲其實還是較為同情的,多情的少女卻深處禁宮,除了感傷離愁之外,悶也悶得慌。

安寧輕輕地瞥了沈傲一眼,櫻口輕啟道:“沈傲就沒有夜不能寐的時候嗎?”

沈傲搖頭:“學生和殿下不一樣,我是粗人,腦子里永遠想著怎么樣讓我的家人過得更好,所以都是倒頭便睡,第二日醒來,總覺得有理不完的事要做。哎,勞碌命啊!”感嘆一聲,繼續道:“帝姬何不抽空多出去走走,這后宮的地方不小,散散心也好,如果嫌這里小,不如我去和陛下說,看看陛下能否同意你出去轉轉。”

安寧笑了笑:“沈傲在這里陪我說說話,我的心情就好了。”眼波一轉,道:“上一次我那樣對你,你是否生氣了?”

生氣?沈傲才想起來,上一次他來見安寧,安寧只淡淡地和他說了幾句話,便淡漠地叫他回去復命。

沈傲曬然一笑:“學生怎么敢生公主的氣,再者說人都有喜怒哀樂,帝姬不高興的時候,不愿意與人交往也是常有的事,就是我生氣的時候也不愿意和人說話的。”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20:47
第四百二十三章:我恨月亮

安寧聽了沈傲的話,喜滋滋地道:"……你這樣說,我就安心了,其實這幾日我也責怪自己,你并沒有得罪我,我為什么要用那樣的態度來對你。”

沈傲不置可否總覺得安寧的思維有點兒發散,問東問西的,讓他回答得有點費力,心想他是來給她治病的,現在這個半吊子醫生卻成了心理醫生,哎,真是情何以堪。

抬眸看了看安寧,這個多情的少女滿臉都是溫柔滿身盡是秀氣。只見她抿著嘴,笑吟吟地斜眼瞅著自己,膚白如新錄鮮菱,薄唇抿了抿,與沈傲的目光相對,低聲道:“沈傲,你看我做什么?”

咦,就許你看我,不許我看你?沈傲砰然心動,心里大叫不好,這公主夜里思念的人不會是……慘了,慘了,要給閹割的,沈傲嚇了一跳,眼觀鼻,鼻觀心,危襟正坐,再不敢和安寧眉來眼去。

安寧低聲呢喃道:“可惜沈傲不能夜里入宮,這宮里的月兒很美,這幾日月兒尚圓,若是能與沈傲在亭中賞月,也不失為一件樂事!”

“我恨月亮!”沈傲心里不由地吶喊,眼見安寧這般多情的姿態,那口吐出來的字眼猶如仙音,美眸中水霧騰騰,一臉向往之色。不自覺地嘆了口氣,隨即靈機一動,道:“不如這樣,我來為殿下作一幅畫吧。”

安寧喜道:“沈傲的畫技無雙,我在宮中早有耳聞,今日倒是想見識見識。”

沈傲心里想,用水墨作畫雖然意境極好,卻難免失真,這般的女孩兒,還是用水彩來作畫更好。便問安寧有沒有水彩,安寧只是搖頭,沈傲左右逡巡,目光落在靠墻的妝奩上,上頭倒是有不少的胭脂水粉,他心里呵呵一笑,便去尋了筆墨來,又去拿了一些胭脂、顏料,鋪開紙兒,想了想道:“哄個少女,還是用中西合璧的畫風比較好。”

心里想定,立即便想起幾叮,后世的畫家來,這些畫家一直探索中西合璧的畫法,已有小成,只不過他們所研究的畫技雖然新穎,可是不管是意境還是其他方面,都差了許多,頗有些不倫不類。雖是如此,在外行人眼中還是頗有觀賞性的,糊弄小公主問題不大。

沈傲先是上了水,隨即開始潑墨,過程很簡單,寥寥數十筆,深夜的群山之上,一輪凄美的月兒冉冉升在半空,沈傲去沾了些胭脂,開始為月兒上色,可惜沒有顏料筆,毛筆又顯得偏軟,況且又是水墨,沒有錯筆去素描打底,因而上色有點艱難,胭脂水粉也必須調制,加了少量的水進去,使之更加均勻,忙了小半個時辰,安寧走過來看,眼眸一亮,道:“這月兒好美。”

沈傲渾身是顏料,臟兮兮的,笑道:“哪里,哪里,殿下過譽。”

這幅畫其實非常簡單,只是黯淡的山水,布局中主要凸顯的是當空明月,月兒昏黃,嬌美絕倫,猶如身禁月宮的嫦娥仙子,寂寞清苦,寒蟬凄切。

安寧抿嘴笑道:“沈傲,這一幅畫能送給我嗎?”

沈傲頜首點頭:“既然作出來,自是贈給殿下的。”,安寧歡喜無限地道:“我一定將它裝裱起來,看了這月兒,就能想到沈傲了。”自覺失言,安寧小心翼翼地望了沈傲一眼,心兒跳得快極了,臉上不由地染了一層紅暈。

沈傲臉色如常,一副充耳不聞的樣子,似是沒有聽到安寧的話,才教安寧褪去了凡分羞澀。

“陛下怎的來了?”,殿外傳來楊戩的聲音,不消說,這是楊戩在宮外給沈傲通風報信了,他故意扯高了聲音,便是要叫里頭的沈傲做好準備。

沈傲坦蕩得不以為意,將這畫兒小心吹干,等到趙佶除去了通天冠和冕服,身穿著一件圓領的錦衣進來,安寧便歡快地迎過去,帶著一絲撤嬌的聲音道:“父皇,快看,沈傲給兒臣畫的月兒。”

趙佶饒有興趣地踱步到案前去看畫,笑呵呵地道:“不錯,不錯……”隨即便挽著安寧道:,“安寧的病好些了嗎?看來朕請的這個醫生倒是不錯。”深望了沈傲一眼,隨即又道:“沈傲,病也治了,陪朕出去走走。”

沈傲頜首點頭,朝安寧道:“沈傲告退。”,安寧眼眸中閃過一絲不舍,隨即笑道:“沈傲不必客氣。”

隨著趙佶出殿,離那安寧的寢殿越離越遠,趙佶突然回眸,板著臉道:“你作的那是什么畫,哼,歪門邪道!”

在趙佶眼中,那所謂中西合璧的畫兒實在是不堪忍睹,方才在安寧那兒,自然不好發作,此時顧不得許多,怒氣沖沖地道,以后再不許做那等標新立異之事,好好的一個畫師,不要淪做了畫匠。”

沈傲連忙告罪,心里倒也明白趙佶為什么這般生氣,畫作的是一種意境。換句話說,這時代的畫師,都秉持著一種以山為德、水為性的內在修為意識,如山水畫,講的是一種咫尺天涯的視錯覺意識,讓人從中體味畫中的意境、格調、氣韻。

作畫就是修身,所以古人作畫,技藝只是其次,重要的是氣,這種氣看不到,摸不著,卻體現在畫中,那種千山萬壑的氣韻,既是一種視覺的體現,更代表了畫師自身的思想和自身的修為。

那中西合璧的畫兒,糊弄糊弄小女孩可以,可是在趙佶看來,這畫兒實在不堪忍睹。

趙佶嘆了口氣,道:“你出宮去吧,朕知道,你只是想逗安寧開心一些,朕看她氣色確實好了一些,你功不可沒。”

沈傲頜首點頭,告退出去。待出了正德門,沈傲松了口氣,想到方才安寧的嗔態,心里頭空蕩蕩的,遠處的劉勝駕著車子還在那里等候,他本是送沈傲來的,可是等散了朝,問策結束,許多官員都出宮了,唯獨不見表少爺的身影,心里頭有點兒著急,足足等了許久,才看到沈傲頂著黃昏徐徐出來,欣喜地迎過來”問:“表少爺,殿試考得如何了?”

沈傲笑了笑:“不知道,這一次殿試至關重要啊。”說著上了馬車,這一句話一語雙關,劉勝自然不明白,可是沈傲心里卻再明白不過,眼下殿試的成敗不再關乎著他一人的榮辱,更關乎到了整個國策的走向,所謂的問策,并沒有唯一的這個只存在于皇帝的心中,若是趙佶認同聯金,那么幾個要求北伐的進士自然會被提點,為第一,若是認同觀望,程輝就能拔得頭籌,自己要做這個狀元,除非趙佶能夠采納自己的意見,左右權衡,認為自己的對策最好。

所以,誰是狀元已不再是簡單的提點了,甚至與整個大宋的國運息息相關,只是趙佶到底會作出什么樣的選擇呢?

談做的事,沈傲自覺已經做了,他嘆了口氣,有些疲倦,在這車廂輕輕的搖晃之中,已是昏昏欲睡。

過了幾日,消息便接踵傳出來,殿試的并不是單純的放榜出來的,而是由圣旨頒發出來,既表示對參與殿試的進士優渥的態度,另一方面,也是給予進士們一種顯赫的超然地位,所謂天子門生,并不止是口頭上說說而已。

據說吳筆那邊已經接了旨意,說是賜進士及第,這個旨意出來,自然是皇帝對吳筆在殿試中得表現并不滿意,吳筆并沒有爭取到前三,至于幾個老進士,也紛紛得了旨意,也都走進士及第。

也即是說,這科舉的狀元、榜眼將在沈傲、程輝、徐魏三人之中決出勝負,這三人中程輝對的是觀望,徐魏主戰,沈傲則是反對與金人媾和,三個對策完全相反,其中程輝的問策最是中庸,坊間流傳他得狀元的希望最大,此外,徐魏的對策在坊間也得到頗多人的認同,反倒是沈傲,頗有些不招人待見。

其實殿試的對策,早就流傳出來,北伐是許多人的夙愿,自然是鼎立支持,至于什么金人的威脅,又有幾個人去管去顧,說穿了,普通人只想著衣食住行,哪里會想得這般深遠。而沈傲也不過是個普通人,他之所以能看清這一點,只怕也只是源于那段慘痛的歷史教訓。

若不是對歷史有所了解,只怕沈傲能做到的,最多能有程輝那般的冷靜就已經相當不錯,很大的可能會與徐魏一樣,成為主戰的鼓吹者。

回到府里,就是周恒對沈傲也頗多不解,氣呼呼地回來,對沈傲一陣質問,自然是說遼人如何欺負宋人,又問沈傲為什么不但不聲援伐遼,反而力主抗金,沈傲只是曬然一笑,這幾日是不好出門了,只好在家中老老實實地呆著,既不去分辨,也不與人爭吵。

到了八月二十五,那圣旨姍姍來遲,門子遠遠地看到宮中來人,立即入內報信,好在府上都知道圣旨早晚要來,都及早做好了準備,因而也不慌亂。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20:48
第四百二十四章︰狀元啊狀元

    來人是個穿著紅衣的老太監,這太監的眉眼兒都是笑,尤其是見到沈傲,眼珠子都亮了,耐著性子念完了帶來的兩份聖旨,才笑嘻嘻地走到沈傲跟前,將聖旨交到沈傲手里,口里道︰“沈公子,恭喜——”

    兩份聖旨第一份是殿試詔書,上面寫的是沈傲列為第一甲第一名,這一甲一名,便是今科狀元,沈傲听了,第一個反應是松了口氣,不只是為自己慶幸,更是為了這大宋,殿試第一,就意味著趙佶覺得自己的對策最好,自己的對策是拖延待變,聯遼抗金,若是這個國策施行下去,至少不會導致歷史悲劇的重演。

    沈傲並不是一個老謀深算的政治家,相比朝堂里的那些老狐狸,他差得遠了,他的對策,不過是基于歷史作出的判斷,這個國策好不好,暫時還不知道效果,不過至少可以肯定一點,那就是可以拖延金軍入關的時間。

    當然,這個國策之所以被趙佶采納,估計有兩個方面的原因,一方面自己渲染金軍的強大,確實起到了一定的效果,趙佶本就是個太平皇帝,若說他心中有什麼萬丈豪情那是騙人的,他不過是個十分普通的好人,卻不是一個好皇帝,所以當知道金軍不好惹,聯金不過是與虎謀皮,單單這一條,已經足夠讓他產生畏懼之心。

    此外,楊戩在內朝的作用也是功不可沒,歷史上的王黼之所以說動趙佶,無非是因為有梁師成在內朝為他奔走,而眼下內朝之中只有楊戩能夠說得上話。楊戩一向對國政一知半解,沒有主張,自然不會提出自己的意見,那麼偏幫沈傲,為沈傲說話自是情理之中的事。

    听了第一份聖旨,沈傲的心中百感交集,沒有那種能夠影響到大宋國策的喜悅,反而是一種慶幸,可以想象,一旦趙佶選擇了徐魏,或者選擇了其他人的意見,那麼自己就算是今科狀元,待那金兵殺至,其後果是什麼,自是不言而喻。

    松了一口氣,隨即又喜滋滋起來,因為第二份詔書,提及的是賜婚的事,自然是趙佶履行承諾,為周若頒了詔書,另賜了個五品誥命。誥命雖是虛餃,既無薪俸也沒有特殊的待遇,卻也是一種榮耀。

    接了旨意,沈傲對來宣旨的公公道︰“請公公內堂安坐。”又悄悄地塞了一張錢引給他。

    公公卻不敢接,笑嘻嘻地道︰“沈公子不必客氣,這錢就不必了,能為沈公子跑腿兒,雜家歡喜還來不及呢。”

    沈傲的錢可不敢接,這公公倒也不傻,若是讓楊戩知道了,往後還要在宮里頭混嗎?那是找死!

    公公又連忙行了個禮,道︰“雜家趕著回宮里交差,沈公子,恭喜了,雜家告辭。”引著隨來的幾個禁衛,落荒而逃。

    周府上下自是喜氣洋洋,今科狀元是何等的榮耀,再說小姐也討了個誥命,雙喜臨門,一面去給國公報信,一面做好接客的準備。

    這個消息很快就傳了出去,道賀的人也很快地來了,這種事兒得趕早,晚人一步就教人搶佔了先機,祈國公的故舊,朝中一些走動的近的大臣,還有沈傲的同窗,國子監里的學正和一些胥長,至于唐嚴和博士,是不會來的,得沈傲親自提著禮物去拜訪,哪有學生中了狀元要老師來道賀的道理。

    因而沈傲這邊也收拾得快,立即準備了禮物,先去各博士家拜謁,這是尊師,是禮儀,沈傲就是再如何摒棄禮法,這個禮是萬萬不能摒棄的,到諸博士那里轉了一圈,將禮物放下,還要磕頭,說恩師教誨,學生永世難忘之類的話。給博士們磕頭,沈傲的抗拒心理倒是不大,天地君親師嘛,這是規矩,別人都能遵守,為什麼他不能遵守?難道穿越來的就高人一等,都有王八之氣?

    最後一趟去的是唐家,唐家離得遠,因而趕到時,這里已經聚了不少人,都是听說唐家新姑爺中了狀元的,就等著瞅這一幕好戲。

    唐夫人抱著手在籬笆門外神采飛揚,一面說︰“喂喂——劉家嫂子,你能不能讓一讓,我家女婿馬上要來謝恩,你擋著門做什麼?莫非也想沾上幾分文氣?一邊兒去。”

    又對人道︰“沈傲這個女婿兒很有孝心,從不忤逆我的,莫看他今日中了狀元,見了老身還得乖乖地叫一聲——”

    眾人哄笑。

    里頭的唐嚴覺得面子拉不下,想把唐夫人扯回來,省得她到外頭胡說八道,可是礙于自己畢竟是祭酒的身份,若是說不動她,到時候在這外頭鬧將起來面子不好看,今日是大喜的日子,不能攪了喜慶。眼珠子一轉,目光落在一旁看書的唐茉兒身上,唐茉兒今日听了喜訊,倒是顯出幾分矜持,很有大家閨秀的做派,唐嚴很是滿意,便對唐茉兒道︰“茉兒,你到院子外頭去,把你娘叫進來,就說叫她快些燒茶水,到時候人來了,只怕沒有茶喝。”

    唐茉兒道︰“爹,茶水早就燒好了。”

    唐嚴只好道︰“那便叫她來,我有幾句話要囑咐她。”

    唐茉兒放下書,盈盈地笑了笑,便輕舉蓮步去院子里叫唐夫人進來,她一出來,便有人哄笑︰“狀元夫人出來了,快看。”

    唐茉兒臉上飛出一抹緋紅,很是尷尬,加緊了步子,剛剛接近唐夫人,便看到遠處有人過來,人群呼啦啦地過去,紛紛道︰“快看,快看,是狀元公。”

    唐夫人大喜,大叫起來︰“沈傲來得這般早,都讓讓,讓讓,給沈傲留路。”

    唐茉兒如受驚的小鹿,嚇得花容失色,忙是灰溜溜地回屋里去了。

    唐嚴也听到外面的動靜,見唐茉兒卷簾進來,急促促地往閨房里去,便也不及多問了,立即咳嗽一聲,心里想,這婆娘算是丟死人了。拿起唐茉兒放在桌上的書,板著臉,一副淡定從容的樣子,就等著沈傲來拜謁磕頭。

    過不多時,先是唐夫人進來,邊卷簾子還邊笑︰“沈傲啊,你可知道師娘足足等了你半個時辰,師娘的腿都有些麻了,我先坐坐,待會給你燒茶。”

    唐嚴屹然不動,仍舊心不在焉地看著書,心里大是慚愧,這婆娘不會說話啊,哪里能和人說他們在等沈傲?他唐嚴是師,沈傲是生,只有沈傲急著來磕頭謝恩,哪里有他們等的沈傲著急的?哎,家門不幸!

    唐嚴心里萬般的詆毀,可是當著唐夫人,卻絕不敢責怪半字,否則依著唐夫人的秉性,非要吃了他不可。

    沈傲進來,連忙小跑到唐嚴腳下,拜下道︰“學生得中恩科,全拜老師所賜,恩師如父,老師教誨,學生畢生難忘,請受學生三拜。”

    唐嚴握著書,只微微頜,道︰“好,你能中試,與你平日的勤懇分不開,坐下吧。”面色不動,猶如老僧坐定,仍舊捧著書來看,連正眼都不看沈傲。

    這便是恩威並施,既是師長,就要有威嚴,先用威嚴來震懾一下,讓沈傲不要因為中了狀元就得意忘形,等威嚴擺得差不多了,再如沐唐嚴眼楮落在書上,等著沈傲說話;一旁的唐夫人有點兒不滿了,心里想,人家好心來拜謁你,你擺這個架子來給誰看,老東西,哪有這樣折騰自家的女婿的,正要埋怨幾句。卻听道沈傲道︰“唐大人在看什麼書?”

    唐嚴又咳嗽一聲,面容緩和了一些,听他這一說,倒也好奇起自己看的是什麼書,方才只是拿書來裝裝樣子,于是連忙翻到書面一看,這一看,臉色頓時有點兒不好看了,這書面上端莊地寫著《女誡》兩個字,連忙將書放到一邊,看了沈傲一眼,見沈傲似笑非笑,一時也無話可說。

    于是唐嚴連忙裝模作樣地教訓了沈傲兩句,沈傲心猿意馬地听了,卻是豎著耳朵在听那閨房里的聲響,里頭的唐茉兒偶爾傳出幾聲輕咳,不知是身體小恙還是給自己傳遞信息,便也咳嗽幾聲看看反應。結果這一大家子,上到唐嚴,下到沈傲、唐茉兒都在咳嗽,等那唐夫人端了茶水來,倒是對nv婿關心得很,連忙問︰“沈傲是不是病了,哎呀呀,就是小病也不能耽誤,有空去叫個大夫來看看,我們六安坊里有個姓曾的大夫醫術不錯,要不要叫他來看看?”

    沈傲不敢再咳了,隱約听到閨房里傳來唐茉兒銀鈴般的輕笑,連忙對唐夫人道︰“不妨的,不妨的,只是略染風寒。”

    陪著說了幾句話,象征性地喝了口茶水,唐嚴便道︰“只怕周府的客人已經不少了,你早些回去,莫要慢待了賓客。”

    沈傲點了點頭,朝唐嚴行了個禮,便打道回府。

    馬車到了周府,那門前停駐的車馬已堵了一條街,心知是不能往正門走了,只好從後門進去,穿過幾道牌坊下了車,遠遠便看到劉勝急匆匆地過來,道︰“表少爺,公爺回來了,說你回來了就快去迎客,賀喜的客人太多,已經招呼不過來了。”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20:49
第四百二十五章:迎親

   沈傲穿到門房去,與周正打了個照面,周正正在招呼石英等幾位公侯,只和沈傲頜了個首,二入便分別待客,連說話的機會也沒有。

    來道賀的,大多只是打個轉,說幾句吉利話便走,有一些關係較深的,會進去坐一坐,喝幾口茶,一直忙到黃昏,這才消停了一些。石英等幾個還在正堂高坐,想必今曰是打算在這裡留飯了,還有那個上高侯,上高侯吳武原本和祈國公府走動得並不勤快的。

    說起來這王侯之間也不完全是鐵板一塊,大致可以分為兩撥,一撥屬於開國公侯,這些開國公侯的家族世受國恩,表面上好像並不會延續爵位,可是往往朝廷都會有優渥,老公爺死了,兒子雖然爵位遞減,可是過不了多少年,你只要稍稍立下一點功績,又可以加封,所以這些家族長盛不衰,再加上在軍中頗有影響,枝繁葉茂,可算是朝中一股不可小覷的勢力。

    至於第二種王侯,則多是皇親國戚,有的是家族有入做了皇后,因而加封的爵位,有的是立下了大功,給予的恩蔭,譬如這上高侯,便是哲宗朝太后出自吳家,隨後吳家又娶了公主為妻,這才生下的吳武,吳武算是鐵桿子的皇親國戚,因此剛剛成年,便先到邊鎮鍍了金,沒過幾年便封了個侯爵。

    沈傲自然知道這吳武是感謝上一次自己為他解了圍,便教他和石英等入坐在一起,待客入盡皆散了,才和周正二入回到正堂去招呼客入們喝茶。

    這中狀元雖然喜慶,可是到了這個時候,沈傲只有一個感受,累,累得直不起腰來,仿佛有無數的事圍著他轉,一個個笑臉如走馬燈一般圍著他轉,反正記不起誰是誰,一個勁地接受道賀。

    喝了口茶,與石英幾個閒聊幾句,石英道:”沈傲,如今已中了狀元,你可有什麼想法?”

    想法?沒有啊,沈傲腦子亂糟糟的,還能有什麼想法,便問:”請郡公示下。”

    石英呵呵笑道:”吏部那邊已經上了奏請疏,今年兩百多個進士都要委任官職,你是狀元,自然要尋個好去處,據說陛下的意思是想叫你去杭州去,可是呢,又有點舉棋不定,因為杭州那邊暫時沒有實缺,倒是西京那邊缺了個萬年縣的縣令,萬年縣乃是赤縣,去了那裡,倒是比去杭州好得多了。”

    西京就是長安,算是大宋的直轄府,而縣城又有劃分,一共是赤、畿、望、緊、上、中、下七個等級,一般是京都所治的縣為赤縣,京都之旁的縣為畿縣,其餘的則按戶口的多少分為望、緊、上中下五級,赤縣的官員往往升遷最快,且品級較高,因為是直接和京兆府打交道,因而上司不是知府,而是直接與三品的京兆府府伊轄製,像萬年這樣的縣,可以說就是一些公侯的子弟考中了進士也不一定能夠爭搶到。

    在石英、周正這些入的眼裡,第一次入仕,自要萬般的謹慎,石英向沈傲說起這個,大有一副要為沈傲奔走的意思,只要沈傲點了這個頭,這萬年縣的縣令便非沈傲莫屬了。

    見沈傲神色不動,石英心裡想:”莫非這小子不喜歡去西京?”上下打量了沈傲一眼,見沈傲一副風流倜儻,便有些忍俊不禁,心裡想著,他莫不是一心想去杭州?蘇杭乃是文采薈萃之地,才子佳入自是不少,年輕入愛到那裡去湊熱鬧,也是入之常情。想了想,便道:”其實杭州那邊也有差事,府下有一仁和縣哥缺縣丞、縣尉一名,你若是想去,卻也可以去試試。其實你深得聖眷,不管是去杭州還是去西京,都只是磨礪,多則幾年少則一年之後還要入朝的,你自己思量。”

    沈傲的心思倒是簡單,寧願去做縣丞、縣尉,也不去長安做縣令,官哪裡都有得做,去西京有個什麼意思,那京兆府裡的官兒比狗還多,是入都比縣令的官兒大,在那裡就好像在汴京做京兆府府尹一樣,表面上是三品大員,其實連個屁都不是,隨便大街上砸死個入,說不定就是二、三品大員。

    與其如此,倒不是去杭州好好玩一玩,那裡雖然遠了一些,官小一點,可是官不多啊,就算是個縣尉,在縣裡也算是說得上話的入物,這還是其次的,仁和縣沈傲打聽過,雖說離杭州不遠,卻也不近,不必去看杭州知府的臉色,再者說了,一個知府總比一個府尹好,知府算不上什麼大官,自己是從國公府裡出來的,只怕這知府也不會為難自己,好好地在杭州瀟灑幾年,回到汴京,哥們又是一條好漢。

    心裡美滋滋地想了想,板著臉道:”郡公,學生還是想靠自己去試一試,不管是縣令還是縣丞、縣尉,也不管是朝廷發配去哪裡,對學生來說,都無所謂的。”

    這一番話表面上冠冕堂皇,石英便知道他的心思了,呵呵一笑道:”你有這般的志氣,自然再好不過了。”

    周正道:”眼下當務之急,還是完婚之後再說,成家立業,才能收收心。”

    石英便笑:”賢姪娶四個妻子,只怕這士林早已惹起非議了,不過也不必管他們,嘴長在他們身上,賢姪獨樂即是。”

    這句話說到沈傲心坎裡,笑嘻嘻地道:”郡公說的對。”

    石英又去和那上高侯說了幾句話,這上高侯莫看他魯莽,在郡公面前卻是不敢放肆的,畢恭畢敬之極,眾入就在周府用了飯,這才各自散去。

    ……………………………………………………………………

  黃道吉曰已經選定,六禮也已經送出,籌辦的婚禮也都差不多了,現在就等上門迎親。這幾曰沈傲腰桿子挺得直直的,那唐家和楊家都派了入前來商議,沈傲一口咬定不能挨家挨戶去迎親,奶奶的,一夭去迎四門親,打個來回就要一兩個時辰,這四個老婆還沒有進門,夭都黑了。他一口咬定,新娘子全部一個地方等著,而後他再帶入過去,統統接到新宅子裡去。

    兩個受托來談親事的自然有點兒不肯,其實他們也知道,這妻子要一門門地迎走,只怕一夭也辦不完,可是不到家裡迎親,又難免壞了規矩。

    商議了許久,也尋不到個辦法來,最終還是夫入拍板,先將新娘子全部送到祈國公府來,由沈傲迎著他們到新宅去。

    這是個折中的辦法,唐、楊兩家也就不再說什麼了;商議得差不多了,新宅也早已修葺完畢,沈傲親自去看了看,這裡距離國公府倒是不遠,走路也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佔地不小,只是比不得國公府氣派,裡頭的裝飾都還尚可,既不花俏,也不失別致,前堂分為正廳、偏廳、耳室、書房以及角落裡一排的下入房。過了前堂,便是後園,是家眷的住處,七八棟閣樓在樹蔭中連成一片,拱衛著一片花園,入工建了個小溪,溪水淙淙,自花園和涼亭邊兒流過,這麼大的屋子,沈傲這一大家子倒是夠用了。

    沈傲糊裡糊塗地在新宅轉了一圈,等他出來時,腦子還是有點兒稀裡糊塗,看了怎麼和沒看一個樣,哥們就是現在進去,若是沒有入引路,只怕只有迷路的份了;心裡腹誹一番,又高興起來,這裡從此就是自己的家了。

    這宅子裡已經有了門房和粗使丫頭,廚子和雜役也都是夫入親自選的,如今仍在清掃,娶了親回來就可以直接入住。

    朝廷那邊的任免詔還沒有下,沈傲一門心事撲在成親上,到了九月初三的清早,空氣中薄霧騰騰,沈傲一大早便被入拉上馬車,昏昏欲睡地抵達新宅,隨後又是沐浴、換衣,劉勝在旁伺候著,倒是沒有出什麼差錯。

    再過了些時候,樂手、花轎、彩禮、伴隨都已經準備好了,穩穩地停在外頭。

    到了傍晚,周恆、吳筆一些親近的入也都紛紛過來,就等新郎去接新娘,沈傲裝飾一新地出來,這一身新郎官的衣衫,倒是和官服有些相似,胸口還戴著大紅花,對鏡一照,有點滑稽,又有點喜慶,他喜滋滋地對著銅鏡笑了笑,卷起了袖子,道:”劉勝,接你的少奶奶們去。”

    劉勝立即唱了個肥喏,一邊還道:”少爺,這袖子不能捲起來……對了,還有扇子,扇子……”

    沈傲舉步出了新宅的大門,外頭入頭攢動,都是來捧場的,周恆大呼:”入來了,來了……快扶新郎官上馬。”

    一千入一哄而上,將沈傲圍住,這哪裡是扶入上馬,分明是……沈傲大叫:”打劫啊……你們還有沒有夭良,連新郎官都不給面子。餵,不要摸了,我身上一個銅板都沒有帶……”

    好不容易擠開入群,翻身上了一匹雪白的高頭大馬,後頭的鼓樂便響起來了,後頭的四座八抬大轎,還有各種舉著誥命、進士及第之類紅牌的儀仗也紛紛跟了一路,再後面就是一些彩禮了,足足四輛車,兩道都是跟隨迎親的一些至交好友,有同窗,有殿前司的朋友,還有幾個邃雅山房結識的文士,眾入嘻嘻哈哈地跟在沈傲後頭指指點點,不是說他帽子帶歪了,便是說他騎馬的姿勢不對。

    沈傲才不理會他們,催動坐下的白馬,一路往祈國公府而去,祈國公府的賓客更多,非但如此,而且還極為怪異,這外頭有戴著范陽帽的禁軍軍官,有穿著緋衣紫袍的官員,連公公都有好幾個,大宋朝不管內朝還是外朝,能來的全部來了。

    公公們也喜慶啊,這些都是來拍楊戩馬屁的,楊公公的女兒結親,內朝早就鬧翻了,一個個咬著牙送喜錢,十貫、二十貫、一百貫都有,當值的出不來那是沒有辦法的事,一些不當值的,便紛紛藉著名頭向楊戩請假出宮,楊戩自是巴不得越熱鬧越好,自然是放行的了。

    沈傲翻身下馬,立即被入攔住,嘻嘻哈哈地恭賀、品評一番,這才肯放沈傲進去。

    其實對結婚的程式,沈傲是懵然無知,反正就是暈乎乎地聽入擺佈,先去後廂裡請了四個披著紅霞的夫入,一入牽著四根紅綢子拉著四位夫入出來,望著四位亭亭玉立,披著紅霞的夫入,沈傲更是懵了,到底哪個是哪個啊,哥們都糊塗了,不管了,先拉著回了自己的宅子再研究。

    迎著四個貌美如花的夫入回到新宅,因為沈傲沒有父母,因此便由周正和周夫入代勞,那楊戩也要湊趣,說反正沈傲沒爹沒娘,這高堂雜家也要做一做。他這一胡鬧,便教唐嚴不滿了,死太監佔便宜,不能便宜了他,千脆也躋身進來。倒是那春兒的舅父、舅母不敢說什麼,可是其他入都去了,自也不能冷落了他們,反正多一個不多。

    沈傲拉著四個新娘到了正堂,經入指點,又完成了幾道繁瑣的程式,高坐在堂的周正、周夫入、楊戩、唐嚴、唐夫入,還有那春兒的舅舅、舅母一字排開,當真嚇了沈傲一跳,哇,這麼多高堂,怎麼平時不覺得多呢?心裡有些發虛,先是拜了夭地,隨即又是拜高堂,對拜,一套禮儀鬧到午夜才終於完成了,接著便是入洞房去。

    沈傲期待已久,不等其他入提示,拉著四根紅綢子,牽著夫入們便走。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20:50
第四百二十六章:洞房花燭

   紅燭冉冉,四個人披著紅霞坐在紅粉帷幔之後的榻上,沈傲被人拉了去喝酒,洞房裡的氣氛有一點點怪異,誰也沒有說話,四個人兒都可以聽到身邊傳來的呼吸,若不是披著紅霞,只怕所有人都要羞死了。

    反倒是蓁蓁見多識廣,心裡雖有幾分羞澀,卻還是低聲道:“我叫蓁蓁,諸位妹妹叫什麼?”

    這句話的聲音很輕,蓁蓁的聲音本就如銀鈴一般好聽,洞房裡的沉寂突如其來地打破了,接著傳出春兒的聲音:“蓁蓁姐姐,我聽沈大哥提起過你呢。”

    那一邊周若道:“為什麼蓁蓁是姐姐,我們都要做妹妹?”

    唐茉兒的聲音最是端莊,輕笑道:“坐了半宿,也不知外面的情形如何了。”

    四人七嘴八舌,說了許多話,周若干脆取下紅霞來,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

    過不多時,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周若嚇了一跳,又將紅霞披上,這洞房之中瞬時變得靜籟無聲。

    門被輕輕推開,一人踱步進來,蓁蓁從紅霞下的縫隙往下看到了紅色喜服的下襬,猜到來人是沈傲,心裡有些maomao的,又有些歡喜,其餘三人也都屏住呼吸,不敢吱聲。

    平時見了沈傲,這四人誰也不覺得羞怯,可是今日卻不知如何是好了,縱是蓁蓁,雖然早與沈傲有了肌膚之親,此時心裡也不禁如小鹿亂撞。

    沈傲不急著去掀她們的紅霞,而是去房中牆角的櫃中尋東西,唏哩嘩啦地翻了一陣,隨即抱著五六根木棒出來,他坐下,咳嗽一聲,口裡噴吐著酒氣,卻沒有醉,虎著個臉,猶如與人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將一根根木棒往四個夫人的手裡塞。

    “咦?這是什麼?”春兒心裡滿是疑惑,想掀開紅霞來看,卻又不敢。

    沈傲將木棒分完畢,低聲道:“諸位夫人,咳咳……從此往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必客氣,不過現在有人欺到我們沈家頭上,諸位夫人看看該如何辦?”

    周若終是沉不住氣,掀開紅霞,臉頰上染著一層紅暈,抬眸一看,沈傲已是握住了一根木棒,大義凜然,這哪裡是入洞房,倒是一副行軍打仗的架勢。嫣然一笑,想說什麼,卻又覺得有點兒不好意思。

    “啊……抱歉,抱歉,居然忘了給諸位夫人掀頭蓋了。”沈傲訕訕地笑,小心翼翼地將其他三女的頭蓋都掀了,見四對清澈含羞的眼眸看過來,心裡忍不住有些激動,狠下決心道:“隨夫君出去,打好埋伏。”

    蓁蓁微微一笑,滿是嫵媚:“埋伏做什麼?春宵一刻,又不知你在打什麼鬼主意。”

    “夫人啊……”沈傲解釋道:“你想想看,今日是洞房花燭是不是?我方才敬酒時,早就看到不少人不對勁了,都是拿一副色瞇瞇的眼神兒瞧著為夫,想想看,他們接下來會做什麼?”沈傲一拍大腿,咬牙切齒地道:“若為夫猜得不錯,待會我們吹熄了燈兒,他們就躲在那門外窗沿下頭聽我們……”

    四女臉色更是紅艷無比,一齊啐了一聲,道:“世上哪有這般沒臉沒皮的人。”

    咦,她們不信?沈傲正色道:“我這叫以己度人,若是別人娶妻,我也會去鬧洞房的,想想看,連為夫如此正直高潔之人都不能免俗,那些凡夫俗子還能做出什麼好來?諸位夫人聽為夫一言,莫要一失足成千古恨,到時在外頭等著,到底有沒有賤人來聽房,一看就知。”

    所謂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沈傲這個以己度人,倒不是空穴來風,春宵一刻值千金他如何不知,可是做慣了大盜,早就養成了防人之心不可無的心態,不先將一群賤人趕跑,心裡總是堵得慌,就是現在入洞房,心裡頭也是空落落的。

    蓁蓁見沈傲拍了板,心裡想,不管有沒有人,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那麼便該聽夫君的,便道:“沈郎,我們是女眷,多有不便,還是你獨自在外候著吧,若有動靜,我們再去幫你。”

    沈狼?沈傲嚇了一跳,哥們是狼嗎?哥們明明是羊啊。想了想,頓覺蓁蓁所說有理,提著木棒出去,回眸道:“諸位愛妻等我回來,待我將他們殺個片甲不留,再和你們共赴……那個,那個,那個……”還沒說完,人已消失不見。

    眼見沈傲這瘋瘋癲癲的樣子,周若撇撇嘴,道:“這個時候他還胡鬧,哼……”

    春兒道:“小姐莫要怪沈大哥,若是真有人在外頭,往後我們該怎麼做人?”春兒話音剛落,臉便嫣紅了。

    其實這四人哪一個心情都緊張得要死,不知下一刻要面對什麼,即便是蓁蓁,也覺得心虛莫名。

    方才被沈傲那般一鬧,倒是少了幾分羞澀,又七嘴八舌地道:“你說待會真的會有人潛進來嗎?若真是這樣,那就太可怕了。”

    “這等事,還是以防萬一的好。”

    “…………”

    春兒性子較為懦弱,一向是惹人憐愛的。唐茉兒端莊大方,令人起敬。唯獨是周若仍有些大小姐的脾氣,頗有幾分機鋒。而蓁蓁最懂察言觀色,說幾句好話兒,謙讓一下,周若自然更好相處了。

    四個女人一台戲,雖說四人之間爭搶一個丈夫,可是一旦熟悉了對方的性子,各人退了一步,自然多了幾分親近。

    四人正說得起勁,突然聽到外頭的沈傲大叫:“什麼人,鬼鬼祟祟!”接著便是一陣怒斥棒打聲,有人哎喲地叫:“不要打,不要打,是我,是我,我是王……啊呀……我的腰,我的腰折了。”

    蓁蓁生怕鬧出事來,連忙跑去外頭看,其餘三人也追了出來,這慘淡圓月之下,一個黑影佝僂著腰蹲在地上氣喘吁吁,沈傲提著,尚在洋洋得意,見四位夫人出來,哈哈一笑道:“跑了一個,不過這個倒是被我抓了個現行。”

    蓁蓁道:“夫君,算了吧,今日是大喜的日子,打了一棒也就是了。”

    沈傲扶著下巴正在思考,那人好不容易忍著疼痛直起腰來,怒斥道:“沈傲,你好大的膽子!”

    咦,聲音有點耳熟,藉著月光,沈傲打量這人一眼,臉色一變:“皇……皇上……”

    趙佶拼命咳嗽,顯然身份被拆穿,也有點兒尷尬,畢竟這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只好虎著臉道:“哼,晉王說要帶朕來散散心,誰知竟帶朕來了這裡,上了他的當,待朕回去,一定好好教訓教訓他。”說罷,負著手,擺出一副威嚴的樣子,冷冷地看了沈傲一眼:“你的膽子很大嘛,若不是朕及早亮出身份,你是不是要將朕打死?”

    沈傲連忙將拋開,訕訕一笑:“陛下,微臣哪裡知道你會來?微臣還以為你在宮裡作畫呢,方才喝酒時也沒有見到你。”

    見沈傲這般模樣,四個夫人俱都吃吃地笑,這一下總教他搬石頭砸到自己的腳了,紛紛朝趙佶福了福道:“見過陛下。”

    趙佶臉色緩和下來:“免禮。”眼睛又落到沈傲身上,吹鬍子瞪眼道:“朕就不許來喝你的喜酒嗎?朕是微服私訪,豈能大搖大擺地讓你看見?哼,到時再收拾你。”

    留下一番狠話,大搖大擺地走了,雖是走得自然,可是趙佶心裡還有點兒虛,被晉王拉來鬧洞房,這是他平生第一次,結果落得這般結局,若是被人知道,定會教人笑話。

    “好,這件事就當沒有生過,誰也不能說,也不能透露出去,沒有生過,沒有生……”趙佶心裡默念著,消失在夜幕中。

    沈傲和四個嬌妻目送趙佶離開,沈傲便笑了起來:“好像這裡還躲著一個人。”

    唐茉兒道:“不是說跑了一個嗎?人都已經跑了,還有誰來?”

    沈傲找了找,終於從一片花叢中揪出一個人來,這個人竟是女人,被沈傲揪住了耳朵,嚇得花容失色,低聲哭泣道:“疼……疼……我……我錯了……”

    這世上只見過男人來鬧洞房,沒有聽說過哪個女兒家也來鬧的,沈傲一點也不客氣,上下打量著這小女孩兒,虎著臉道:“郡主要不要解釋一下?”

    原來躲在花叢中的,正是清河郡主,小郡主撫摸著耳朵,滿是委屈地道:“好,我解釋,是我爹帶我來的。”

    “你爹?”沈傲無語,晉王啊晉王,你這傢伙真是瘋了,拉了皇帝和女兒來鬧洞房,倒是教人開了眼界,這傢伙油滑得很,一見大事不妙,獨自先溜了去,可惜今日沒有抓住他。

    小郡主道:“我在後園裡陪著女眷有點無聊,就跑到前堂去玩,恰好撞見了我爹和皇上往這邊來,我看著新鮮,想看看他們到底要做什麼,於是就跟了來,我……我什麼都不知道啊,沈傲,你不要這麼兇好不好?”眼淚在眼眶裡團團打轉,既委屈又可憐,好像受害者是她,反倒沈傲成了壞人似的。

    唐茉兒立即上前去安慰她:“沒事了,沒事了,你是小女孩兒不懂事,沈傲不會怪罪的,沈傲對不對?”

    當著老婆的面去欺負一個小女孩,沈傲臉皮還不夠厚,心裡總覺得這小郡主在博取同情,卻又無可奈何,只好道:“好吧,不追究她,快走,再不走就要追究了。”

    “噢。”小郡主楚楚可憐地朝唐茉兒道了一聲謝,雙肩微微地還在顫抖,顯得害怕極了,往回走了幾步,接著足狂奔,一下子消失不見了。

    “這小郡主屬兔子的啊?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20:51
第四百二十七章:洞房花燭(二)

回到廂房里,氣氛又有此拘謹起來,還是沈傲大方,看著床榻前一排兒坐下的四個嬌妻,心里大樂,坐在四人中央,解下自己的外衫,道:“快睡吧,睡吧,天色這么晚了,咦,怎么睡呢?喂喂……,為夫有言在先,你們的夫君是很純潔的,讓我一人陪著你們四人睡,我的壓力很大的。”

周若便道:“那你就別睡了。”

沈傲干脆將燈燭熄了,摸黑湊近周若,一把攬住她的小蠻腰:“為夫正有此意,一刻值千金”睡了可惜。”

遺憾的是黑暗之中看不清周若的面容,只聽周若大羞道:“這……這里有人!”

蓁蓁幾個便輕笑起來,沈傲板著臉道:“有的都是自家人,怕個什么?”他喝了些酒,摟住了周若,便不再松開了,擁她入懷,耳鬢廝磨。

蓁蓁幾個又笑,沈傲的手不老實了,探手要去摸周若的小臀,被周若打開”呵呵一笑,又沿著身體的縫隙去襲她的前胸,周若氣得瑟瑟做抖,又驚又羞,道:“你……,……你要做什么?”

這一句話顫抖地說出來,讓沈傲在黑暗中嘆了口氣,放開周若一屁股坐在榻上。

蓁蓁道:“夫君是怎么了?等等,我去掌燈。”

沈傲道:“不”不要掌燈,我害羞,臉紅,沒臉見人,邊上有人看著,放不開!我,我居然不夠淫蕩,我居然還懂得羞恥,哎”,他捂著臉,悲劇啊,原以為自己如狼似虎,抱著周若時固然有一股激動,可是腦海中總之揮之不去三雙眼睛在旁默默注視,那股火氣頓時消得無影無蹤。

原以為左擁右抱,會是一件很痛快的事,想不到周若咯咯地笑了起來,啐了一口道:“你這般說,好像是我不懂得害羞,有臉見人似的。"

洞房里頓時響起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早知如此,就不該把新娘子都安排在一起了,一失足成千古恨啊。”沈傲心里暗暗惋惜,道:“我們都坐著,說說話吧。”

這個提議倒是頗得夫人們的認同,春兒道:“現在可以掌燈了嗎?”

沈傲道:“不要點燈,我還是很害羞。”

唐茉兒道:“不如我們去小亭那兒賞月吧”那里責凈,也無人打擾。”

沈傲搖頭:“我愧對諸位夫人,還是不要出門好了”就在這里。

眾夫人又笑,實在想不到沈傲平時既然風流又大膽總是一副。花花的樣子,今日卻比她們還要緊張,說著便紛紛坐下來,你一言我一語地隨性閑聊。

沈傲只是呆坐,有點不甘心,趁著黑暗悄悄地去摸唐茉兒的腰肢,傷風敗俗的事不敢做”摸摸新娘子總是壓力不大吧,反正又沒人瞧見。唐茉兒觸到沈傲的手,渾身如電擊一樣,既不敢叫,又不能拒絕,待那一只手越來越大膽,竟是擱著衣衫漸漸攀升上去”她的臉上早已紅得滴血,好在這里黯淡無光,倒是并沒有人注意到。

這一夜也不知是怎么睡的”待沈傲被人叫醒,發現自己身側空無一人,想起昨夜的失敗,不由地搖了搖頭”丟臉啊,丟臉,自穿越以來,沈大公子何曾丟過這般的臉”隨即他又振奮精神,不怕,不怕,今夜分房睡,只是先和誰補課好呢?不行”得先研究研究!

出了門去,便有人說夫人們叫他去用餐”沈傲伸了個懶腰,抬頭看了看天色”秋高正爽,新生活即將開始,沈傲心里漸漸歡快起來,到了餐廳”便看到四位夫人早已預備好了碗筷,桌上擺著炊餅、肉粥,唐茉兒見了沈傲有點兒羞澀,道:“夫君請用餐。”

沈傲絕口不提昨夜的事,大喇喇地坐下”一面道:“你們怎么不吃?吃吧。”

四位夫人都是懂規矩的,沈傲動了筷子,她們才一個個矜持地吃起來。

昨夜大家都還聊得痛快,今日彼此相見”卻又多了幾分尷尬,沈傲不以為意,人都有一個適應的過程,慢慢地磨合也就好了。

用過了餐,便帶著夫人們回門,先去周府打了個轉,隨即又是唐府、楊府,就是邃雅山房,也都轉了個圈回來,在邃雅山房用過了午飯,回到新宅,眾人都有些倦了,沈傲便催促大家各回房去睡覺,今兒一早,四個夫人的閣樓都已經收拾好了,直接入住即可,春兒道:“那沈大哥去哪里睡?”

沈傲板著臉道:“還沈大哥?”

春兒只好羞澀地道:“夫君。”

沈傲滿意地頜首點頭,背著手,微微抬起下巴,如天山雪蓮一般的高潔無暇,渾身散發出一股圣潔之氣,道:“為夫要去看看書,雖說是新婚,但是學問不能共廢,學而時習之,溫故而知新,這是孔圣人的教誨,我輩但凡有良知的讀書人都不能忘記。你們好好去小憩一會吧,我先去書房讀書。”

眾人聽罷,也都不便打擾沈傲,紛紛回自己的閣樓去歇息。沈傲興沖沖的去了書房,先撿出一本書來看了片刻,咦了一聲,口里喃喃道:“夫期之夕死可矣,而道猶不易聞,況其不然者哉!這是什么意思?不行,我得去向我的夫人討教一二。”,抱著一本書,又回到后園,躡手躡腳地觀望了一會,悄悄去敲唐茉兒的門,唐茉兒剛剛睡下,聽到有人敲門,心中一緊,問:“是誰?”,沈傲道:“夫人,為夫有個問題要討教。”

唐茉兒頓時明白,只好拉開門去,沈傲如狐一般鉆進去,連忙教唐茉兒合上門,將書拋到一邊,笑嘻嘻地道:“我這叫調虎離山,省得讓人看見,說我冷落了他們,其實我最疼愛的,自然是茉兒了。”說罷,一把攬住唐茉兒。

唐茉兒羞答答地道:“你騙人,那為何昨夜你第一個摟著的是周小姐?”

若說女人不吃醋,那是騙人的,就算和睦相處,這心里頭豈能沒有一點點芥蒂?沈傲自然明白,否則也不會偷偷溜進來,若是光明正大地進來”被其他夫人看見了,就算嘴里不說,心里也是不舒服的。

沈傲呵呵一笑,道:“你和若兒在我心目中一樣重要。”沈傲聞著唐茉兒身上體香”體內的欲火升騰起來,給予唐茉兒一個深吻,貼合著那新鮮欲滴的櫻唇,感受到懷中那小美人兒的微微顫抖,忍不住地打量唐茉兒一眼,茉兒的新娘妝還未卸去,凝脂般的雪膚之下,隱隱透出一層胭脂之色,雙睫微垂,一股女兒羞態,嬌艷絕倫。

一個長吻,唐茉兒美眸微微闔上,嬌喘一聲,便如無骨一般躺在沈傲的胸前,低聲呢喃道:“夫……夫君,我能再叫你一聲沈公子嗎?”

沈傲緊緊地摟住他,道:“你便是叫一百聲我也樂意。”,“沈公子,我當日第一眼見到你,聽了你在外與我父親對經義”心里便在想,有這般才思的人”到底是什么樣子的?”,沈傲知道女兒家較為感性”因而也停住了動作,笑道:“那么茉兒見了我后,又覺得我怎么樣呢?”,唐茉兒嗔怒道:“很讓人討厭,尤其是你那笑容,讓人很不自在,好像什么人落在你眼里都被你看穿了一樣。

這一聲嬌嗔,讓沈傲又心猿意馬起來,伸手探入唐茉兒酥胸,擱著衣物小心撫弄:“我現在就要徹底地看穿你!”

將她斜抱著上塌,放下輕紗帷幔,春光乍泄開來,那白脂一般的肌膚乍然出現在沈傲眼簾”沈傲忍不住輕吻上去”唐茉兒的嬌軀仍在顫抖,求饒道:“夫人,夜里好嗎?白日讓人撞見了,將來怎么好做人?”,沈傲只笑了笑”為她脫下褻衣,嬌媚的春色在眼前,教人心動。沈傲并不急于開門見山,上下其手,撫弄一番,唐茉兒緊張極了,閉著眼兒,嬌軀顫抖得更厲害,到了后來,漸漸有些醉,嬌聲低呼……,…………,接下來的情景,還是和諧了吧,寫得太露不好,我們都是好孩子,經受不住考驗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翻云覆雨之后,二人相擁,沈傲有些倦了,見唐茉兒的痛苦還未褪去,也不肯睡,陪著她說話,初為人婦的唐茉兒多了幾分成熟的風韻”教人看得心動極了,唐茉兒躺在沈傲的胸膛上,似在聽沈傲的心跳”卻又像是假寐,突然道:“沈公子……,我和蓁蓁相比,誰更美一些?”

沈傲的精神剛剛松弛下來”渾身說不出的舒暢,聽了這句話,立即警覺”連一秒都沒有考慮,立即道:“論風韻,茉兒和蓁蓁旗鼓相當,可是論氣質,還是茉兒更勝一籌,我最愛的便是茉兒這般端莊大方的氣質,舉手投足之間,猶如天地之間有浩然正氣”,咦,沈傲心里大叫不妙,說氣質怎么說到浩然正氣去了?連忙改口道:“總而言之,蓁蓁美,茉兒更美,這兩種美是不同的,旗鼓相當,不過我更喜歡茉兒的美,就像那超然脫俗的仙子一樣。”!!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20:52
四百二十八章:閨房之樂

   與唐茉兒相擁著說了幾句話,唐茉兒漸漸睡了,看著茉兒酣睡的模樣,那小巧的鼻尖下嘴唇微微篤起,猶如初身的嬰兒,沈傲的心中有著萬般的不舍,但還是悄悄地起床穿了衣衫,心裡自哀自怨道:“這是勞碌命啊。”

    趕回書房去,看了一會書,下午有幾個訪客來,是一些昨日當值不能及時來賀喜吃酒朋友,今日特意來拜訪的,送上了賀禮,小坐片刻便告辭回去了。

    到了傍晚,楊戩悄悄地溜來了,他今日穿著的是常服,門子認得他,直接放他進去,將他帶到書房,一見沈傲,楊戩便劈頭蓋臉地道:“你……你好大的膽子,連皇上也敢打,現在陛下還躺在文景閣裡臥床不起呢真要出了事,你擔待得起嗎?”

    沈傲一臉委屈地道:“我哪裡知道是皇上,黑燈瞎火的,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突然溜進來,小婿一看,這還了得,於是……”

    楊戩嘆了口氣,沈傲親自去給他斟了茶,楊戩沒喝,而是繼續道:“陛下倒是沒說什麼,只是說你膽子太大,讓我好好教訓教訓你,雜家和你形若父子,又怎會教訓你,咦,你看雜家做什麼?莫非雜家說得不對。”

    對啊,是半子啊汗,居然成了楊戩的半個兒子,不過他說得倒也無可挑剔,自己是他的女婿,不就是半子嗎?不過說出去有那麼一點點不好聽罷了。

    沈傲道:“說得對,岳父大人繼續說。”

    楊戩便道:“問題就出在晉王那裡,陛下要尋晉王算賬,晉王先一步畏罪跑了。”

    “跑了?”沈傲無語,至於跑嗎,皇帝是你的親兄弟啊。

    楊戩又是嘆氣:“陛下還想責怪他幾句,見他一跑,又怕出事兒,連忙派人四處尋找,至今都沒有尋到人呢”

    沈傲想了想,道:“晉王只怕是躲躲風頭罷了,說不定過個幾天又回來了。”

    “但願如此吧。”楊戩幽幽地說了句,顯得有些心神不寧,顯然宮裡頭出了這等事,他這個內相的日子也不好過,頓了一會,又繼續道:“眼下陛下對晉王是無可奈何,想要教訓他,又怕惹得他做出什麼更聳人聽聞的事來,可是不聞不問,又總不是個辦法。還有那清河郡主,竟跑到宮裡去說自己的爹沒了,要尋陛下要爹,還說大內存了一本顧愷之的畫雲台山記,要陛下將這本書賜給她,她才不去找爹爹,哎,她去添個什麼亂啊,那本畫論是陛下的心頭肉,豈肯給她?這幾日宮裡頭一點都不安生。”

    沈傲忍俊不禁,畫雲台山記是顧愷之留存于世的三本畫論之一,彌足珍貴,這小郡主真是獅子大開口,八成她和那晉王早就合謀好了,一個隱匿,一個出來索要財物,明明是晉王做了錯事,眼下這光景,他們一大家子倒想討賞了。

    沈傲道:“宮外頭不是有看守嗎?叫她不許進宮就是了。”

    楊戩瞪眼道:“你要不許他進宮,你信她敢不敢翻牆?若是翻牆摔著了怎麼辦?再者說,就算被禁軍逮著了,誰又敢拿她?這件事要讓欽慈太后聽了只言片語,陛下怎麼交待?欽慈太后只有兩個兒子,一個是陛下,一個是晉王,晉王又是弟弟,晉王只此一女,太后又豈會不寵愛,真要鬧將起來,傷著了郡主,說不准太后在後宮裡收拾了行點要出宮搬去和晉王住,陛下能怎麼辦?”

    楊戩自覺失言,竟將後宮的糗事說了出來,連忙噤聲,尷尬一笑:“哎,不去管他們,反正陛下那幅畫雲台山記是斷然保不住了。”

    沈傲不由地在心裡偷笑,原來晉王會離家出走這一招,就是太后也喜歡玩這套把戲,他可以想像,那太后對趙佶說著你們兄弟之間尚且不睦,你只此這麼個弟弟,卻這般地待他,罷罷罷,老身還是出宮去和晉王住的好,你做你的好皇帝之類的話,想必趙佶早就嚇得魂不附體,拼命認錯了。這一大家子,還真沒有一個善茬,如此說來,趙佶還算是好的。

    楊戩隨即正色道:“沈傲,宮裡已經擬定了下來了,七個進士之中,你、徐魏、程輝、吳筆、晝青五人外放,其餘二人入朝,原本陛下只肯讓你和程輝、徐魏三人外放的,說吳筆較為木訥,乾脆直接入秘閣罷了。倒是這吳筆的爹四處活動,陛下又念他爹是老臣,因而特許他外放出去。至於那晝青,這人你可要小心,此人不簡單,據說中試之後,立即去拜謁了蔡京,蔡京竟是親自為他奔走,總算取了個外放的資格。反正現在外放,除了西京,就是蘇杭;不過還要等旨意下來再說,入仕第一步,都是縣令、縣丞、縣尉這般的官職,其實在哪裡都一樣,只要雜家還在宮裡頭,多則一年,少則數月就儘快想法子將你調入朝中來,若是朝中沒有空缺,做個知州、轉運使倒也不錯,你的前程有這麼多人為你奔走,又有聖眷在身,倒是不必擔憂,外放出去走走也好。”

    沈傲心裡明白,就算中了進士及第,入仕的第一步也極為重要,比如這外放和入朝,表面上入朝更清貴一些,可是在大宋,卻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一旦科舉之後便入朝的,幾乎一輩子都沒有出頭之日,奮鬥二十年,至多一個秘閣或者集賢院學士,看上去官兒大得嚇人,其實在汴京城裡沒幾個看得上。

    大宋的官制最是複雜,官和職還有差遣都是分離的,比如沈傲那個四品侍讀學士,只能稱之為階官或寄祿官,和他的任職沒有關係,實際的職務又叫職事官。

    那秘閣和集賢院也是如此,一個個學士、待詔大的嚇人,不是二品就是三品,其實都是虛的,尤其是趙佶上台之後,冗員極多,一個二品階官,還比不得一個七品的縣令自在,因此,沈傲雖有個四品待詔的身份,卻不得不參加科舉,向職事官邁進。

    此外,這大宋還有一個規矩,科舉之後,不管你是進士及第還是狀元公,一旦外放,第一個官職大多是七八品,運氣最好的,也不過是個六品推官,這還要極大的機遇,所以沈傲自己估計,到時候外放出去,差不多也就是縣丞的水準。就比如那蔡京,當年也是狀元出身,還不是直接放了一個錢塘縣尉,要是指望一步登天是不可能的,還是腳踏實地的好。

    想起蔡京,沈傲便想起一件事,道:“岳父大人,不是前些時日陛下發旨意讓起復蔡京嗎?怎麼現在又沒有動靜了?”

    楊戩呵呵一笑:“你不懂,現在對於蔡京來說還不是最好的時機,他在等,所以陛下連發了三道旨意,他都婉拒,便是不想在這個時候摻和進來。”

    沈傲一時也不明白蔡京在等什麼,隨即曬然一笑,管他做什麼,自己現在過好自己的日子最是重要,便笑嘻嘻地遞茶給楊戩:“請岳父大人喝茶。”

    楊戩站起身,道:“不必了,我先去看看蓁蓁,既然過門來看看,總要去看看你有沒有欺負她。”說罷,便由沈傲直接帶入後園,與蓁蓁說了會話,眼看天色不早,這才回去。

    這一番長談,沈傲反倒精神奕奕起來,與四個嬌滴滴的妻子到亭中賞月,唐茉兒見了沈傲,自是羞愧難當,沈傲卻當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絕口不提下午的纏綿,嘻嘻哈哈地逗弄著四位夫人,到了夜深,才終於圖窮匕見,道:“今夜我睡哪裡?好,不妨來賭一賭。”說著,拿出一枚骰子,看來是早有準備,笑嘻嘻地道:“一點是春兒,兩點是茉兒,…是若兒,四點是蓁蓁,至於五點六點嘛就不算數。”

    將骰子撒下去,那骰子在石桌上飛旋,最終穩穩地落在…上,沈傲大叫:“啊?是若兒,這樣不好啊,其實我很想陪著蓁蓁和春兒的,能不能重新來過?”

    周若氣呼呼地啐了一口:“那就永遠不要進我房。”說罷,旋身便走。

    沈傲呆坐不動,蓁蓁和春兒道:“周小姐生氣了,夫君,你快去哄哄她。”

    沈傲道:“不好,哄了她,豈不是厚此薄彼,教春兒和蓁蓁獨守空房?這樣的事,我作不出……”眼珠子一轉,飛快地閃過一絲狡黠。

    蓁蓁和春兒繼續催促,沈傲才慢吞吞地道:“好吧,看在蓁蓁和春兒的面上,我就去哄哄她。”

    沈傲飛快地追到周若的房間門前拍門,裡頭的周若不應,沈傲想了想,去尋了根細樹枝來,順著門縫一捅,輕輕往上一提,裡頭的門閂便開了,這種小把戲,自是難不倒他,踱步房中去,周若兒故意拿著一本書兒在看,沈傲笑呵呵地站在她的身後,道:“這是什麼書?”

    其實周若的氣早就消了,心想自己既是過了門,方才他這樣說,定是故意要安慰蓁蓁和春兒的,只是面子拉不下,所以不好主動跟沈傲說話,只是想著跟沈傲共處一室,心兒不由地跳快了許多。

    沈傲湊近了周若,那樣子似是在看周若手上的書,只是一張臉幾乎與周若貼著,在書面上掃了一眼,原來是《女誡》,《女誡》是女四書之一,幾乎大家的小姐在閨閣中人手備著一份,

    沈傲笑道:“你看,連書里都叫你不許隨便和自己的夫君生氣,若兒還在生氣嗎?”

    周若嗔怒道:“誰在生氣?”楷了鍇眼角的淚花兒,覺得有一點點委屈。

    沈傲從後面摟住她的小蠻腰,笑呵呵地道:“你看,我若是不這樣說,她們見你獨佔了我一夜,心裡一定很不是滋味,這也是為了你好,省得讓她們妒忌你,是不是?”

    周若被沈傲從身後摟著,感覺心兒跳得更快了,一時喘息加大,**起伏不定,卻是沒有避開沈傲的懷抱,呢喃道:“你永遠都是這般不正經的樣子。”

    沈傲聽了周若的話,猶如得了鼓勵,不由地在心裡念了一句:還有更不正經的呢

    沈傲專注地看著周若的俏臉,笑著道:“我們是夫妻,還分什麼正經不正經的,小妞,來給相公啵一個。”

    周若滿臉羞澀地將他推開,吃吃笑道:“這樣不習慣,你等我更了衣好嗎?”

    沈傲差點忍不住地就心裡話說了出來,更衣?你不嫌麻煩啊換了睡衣也是要脫的,何必多此一舉啊沈傲衝過去一把將她攔腰抱起,道:“我來替你更吧。”

    手足並用之下,周若滿是羞澀,想要拒絕,心裡卻又有一個聲音讓她拒絕沈傲,她已經是沈傲的妻子,現在的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壓下心裡的膽怯,道:“夫君,我……我自己來。”

    周若較之唐茉兒要大膽了一些,小心翼翼地坐起,解下衣衫,紅艷的褻衣顯露出來,與她如脂的肌膚相互成映,裙子拉高扎在腰間,露出裙內的薄汗巾和一對渾圓修長的**。沈傲手撫摸她的大腿內側,低頭深吻,周若櫻了一聲,身上用勁,全身都緊繃起來,又逐漸放鬆,喘氣連連。

    二人相擁一起,盡情深吻廝磨,周若漸漸地放開少女的羞澀,反應逐漸熱烈起來,不由自主地摟住沈傲的脖子,回應著沈傲,額頭上漸漸滲出許多細密的香汗,那張粉臉泛起動人的豔紅,急促地道:“夫君……”

    沈傲會意……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20:53
第四百二十九章:授官

   一覺醒來,又是初陽升起。

    這幾日沈傲都在新宅與嬌妻們眉來眼去”一時對外界的事物並不關心”若不是吏部來了消息,只怕沈傲還在雲裡霧裡。

    今日清早,沈傲坐了車,由劉勝駕車到了吏部,到了吏部的牌坊之下,便看到吳筆幾個等候多時”吳筆、程輝幾個都在,就是那四十多歲的老進士也都笑呵呵地在尋人攀談。

    原來這人就是晝青,沈傲打量了他一眼,並不說話。與吳筆見了禮,程輝也過來,道:“沈公子又來遲一步了。”

    沈傲笑道:“慚愧,慚愧。”

    過了一會,吏部的堂官請他們進去,在耳室裡安坐,一到秋闈過後,吏部上下就忙番了,大大小小的官員要分配,有人要致仕,有人要填補空缺,這最先授予官職的”自然走進士及第,雖然秉持著宮中的意思去辦”卻也讓人頭痛得很,天下的肥缺永遠都是這麼幾個,宮中定下了調子”他們只能想盡辦法騰出職位來。

    眾人進去喝了。茶,那叫晝青的似是在顯示自己的消息靈通,對那徐魏道:“徐老弟”聽說這一次你是去西京,哈哈”西京萬年縣那邊有個空缺,多半就是填補那裡了。”

    徐魏似是有些看不起他,只是冷笑一聲”並不說話。

    晝青臉色有些僵硬,也只好沉默不語。

    過了一會,有個吏部的堂官來,陪著眾人說了一會話,待他們的態度都還不錯,完全是以朋友論交的語氣,若是換了授官的走進士出身,或者賜同進士出身,語氣就不會如此客氣了,畢竟在座之人都是前程遠大的人物,至多三五年之後就要入朝,當然要好言相待。

    言明了規矩”堂官才道:“尚書大人立即就到”請諸位少待。”,說罷”便退了出去。

    再過了些時候,一個紫衣玉帶的老人踱步進來,咳嗽一聲,引起了大家注意,眾人一看,連忙見禮,這人罷了罷手,道:“你們都是後進高才”不必多禮。”頓了一下”又繼續道:“陛下已有了旨意,哪個是吳筆?”,吳筆道:“學生就是。”,現在還未正式授官,因而吳筆自稱學生。

    老人看了看吳筆,笑道:,“你父親最近身體還好嗎?”,吳筆笑了笑:“大人,家父身體還好。”

    老人頜首點頭:“你這一次授了長安縣縣丞,即日赴任。”

    西京共轄長安、萬年二縣,其地位不低,能得個縣丞,已是極好的了,那裡幾乎是屬於大宋第二個政治中心,從長安縣開始入仕”不知多少人羨慕都來不及,吳筆大喜過望,道:“謝大人。”

    老人笑了笑,看了徐魏一眼”道:“這位一定是徐魏了”哈哈,陛下說你是狂生,不願居於人下的,因而特意叫我們選了萬年縣縣令予你,你好自為之吧”收斂一些,莫要讓官家失望。”

    徐魏頜首點頭,拱手道:,“夾人抬愛。”

    老人看向程輝:“程輝,老夫是見過的”這一次授你錢塘縣尉。”,錢塘是杭州下轄的縣,也是天下數得上數的肥缺”程輝連忙道:“謝大人厚愛。”

    老人目光落在那晝青身上”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了,頗為冷淡地道:“晝青”你年歲較大,陛下原本讓你入朝的”不過蔡太師為你多方奔走”你要謹記他的恩德,授你仁和縣縣丞,你用心去辦差吧。”,晝青立即誠惶誠恐地道:“陛下和太祖父厚愛,學生哪敢不盡心盡力。”

    他一言道出,廳中之人倒是明白這吏部尚書為何對他態度如此冷淡了,呼喚蔡京為太祖父,這人也真夠不要臉的,竟不知拜了誰做乾爹,按這輩分,就是那蔡倫也不過是呼蔡京一聲曾祖父,莫非這傢伙拜了蔡倫做乾爹?

    沈傲臉色一僵”不由地想”來到這大宋”才知道什麼叫臉皮無下限。

    老人只是嗯了一聲,不再理會晝青,轉而向沈傲道:“沈傲,你是仁和縣縣尉,這是陛下欽點的。

    沈傲頜首點頭:“謝大人。”

    老人有些疲倦地道:“好啦,諸位過幾日來領印符和憑引,做好上任的準備。沈傲,你留下,老夫還有話與你說。”

    眾人盡皆散去,沈傲呆坐不動,待人悉數散了,這老人才起身笑道:“沈學士大婚之日,老夫還去討了杯水酒,金榜題名、新婚燕爾,沈學士好福氣。”

    沈傲笑道:“大人過譽。”,老人道:“叫你留下,是因為陛下有話要傳達,你過來……”

    沈傲湊近了一些,老人道:“江南那邊屢屢鬧亂子出來,前幾年出了方臘”近幾年又有道匪作亂”陛下想知道”這些匪患到底是如何引起的,陛下親自給你下的密旨,叫你好生觀察,可隨時秘密上疏。”說著從袖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方黃絹,遞給沈傲:,“你莫小看了這縣尉,陛下拳拳愛護之心,便是希望你深入縣境,好好磨礪一番,將來振翅沖天、鵬程萬里也不過是遲早的事。”

    沈傲接了黃絹,心裡在想”這就是密旨?還秘密上疏?這皇帝是叫他去做二五仔”做密探吧?

    沈傲想了想,頓時明白了”趙佶所考慮的不是亂匪,而是想知道,這亂匪到底是為何而產生,是叫自己去體察民情,有什麼事直接上疏,不需要經過中書省。心裡又想了想,倒是頗覺得好笑,據他所知,大宋好像還沒有密折制度,想不到這麼一來,倒是一不小心開創了秘疏製的開端。

    老人似乎也知道沈傲這一個特權的用處之大,因而板著臉道:“你要切記,這是陛下對你的信任,切莫濫用。”

    沈傲應下,將密旨收好,老人又道:“仁和縣乃是杭州下轄縣城之一,與杭州府毗鄰”縣令叫鄭黎,他倒是個老實人,也算我的半個門生,我已寫信給他,叫他對你多多關照,不過那個晝青,你可要小心在意,此人最會巴結奉承,又是蔡京的人,你防備一些總不會錯的。”

    沈傲點了點頭”深望了這吏部尚書一眼,心裡想,他為什麼要提醒自己這個?莫非是要表明心跡,向楊戩或者是衛郡公、祈國公示好?沈傲自成年,早就不相信什麼正直純潔了,人混到尚書這般地步,哪一個不是老狐狸?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別有深意!

    老人曬然一笑:“忘了告訴沈學士一句”我叫楊時,你回去問問你的老師陳濟,問他可還記得我這個老友不?”,沈傲點了點頭,心裡想,莫非這楊時和陳濟有關係?又深望了楊時一眼,揣著密旨告辭而出。

    想了想,又曬然了”蔡京主政,當時朝中遍布黨羽,楊時卻是個聰明人”他的聰明就在於表明出自己的立場”不與蔡京同流合污。

    須知吏部掌管天下官員的升降功考,作為皇帝,雖然讓蔡京位極人臣,可是從本心上,也絕不願意蔡京完全掌握吏部,否則豈不是要教蔡京做第二個曹操?若是楊時與蔡京穿一條褲子,這才是他真正的末日,他能主宰吏部這麼多年,想必已有自己做官的訣竅。

    待出了吏部衙堂,卻看到程輝幾個還沒有走,吳筆搶先過來,道:“沈傲,過幾日你我便要各奔東西,哎”兄台保重。”

    沈傲抱抱手:“過幾年你我再到朝中相見吧。”

    吳筆頜首點頭,向徐魏相邀道:“不知徐兄什麼時候赴任,不如你我同去如何?”,徐魏想了想,點頭道:“吳兄什麼時候走”通知一聲即可。”

    程輝也走近沈傲,道:“沈兄,仁和縣與錢塘縣縣治同在杭州”你我結伴而行可好?”

    沈傲自然答應下來,那晝青也笑嘻嘻地湊過來,道:“兩位兄台豈能忘了我?沈傲啊”將來你我在一個縣衙辦公”嘿嘿,將來還要相互關照呢。”

    沈傲朝他撇了撇嘴,並不去理他,。孚!巴結蔡京也就算了,竟去做蔡京的曾曾孫,這麼不要臉的人,沈傲才懶得理!

    見沈傲態度冷淡,晝青只是尷尬一笑,轉而向程輝道:“程老弟任了錢塘縣尉,可喜可賀啊,嘖嘖,想當年我太祖父一舉高中狀元,第一個赴任的也是錢塘縣尉,程老弟與我太祖父當真有緣,你我一定要多親近親近。”

    程輝眼眸中閃過一絲不屑”道:“晝兄抬愛,這老弟二個字,程輝是不敢當的,再會。”

    程輝說罷,便當先與徐魏走了,沈傲邀了吳筆同行,只留下臉色鐵青的晝青,晝青朝他們的背影呸了一聲,道:……哼,給臉不要臉!待我太祖父起復,有你們好看的。”

    沈傲與吳筆沿途說了些道別的話,吳筆突然道:“沈兄”我是從未見過程輝生氣的,方才他對晝青卻是一點好臉色都不給呢!”

    沈傲呵呵一笑”道:“你想想看,那晝青叫蔡京為太祖父,又稱程輝是老弟,這輩分,程輝敢當嗎?你莫看程輝這個人平時和藹,見人都是三分笑,其實骨子里比誰都數,不說他了”你什麼時候走,叫人來告訴我一聲,我去送送你。”,吳筆笑道:“說不定沈兄比我先成行也不一定,到時我去送你。”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20:54
第三百三十章:縣尉也是官

縣尉?

新宅的後園裡,四位夫人圍攏著沈傲,蓁蓁、周若、唐茉兒都露出一絲不以為然之色,倒是春兒不知縣尉是多大的官兒,眼眸中閃過一絲憧憬,她如今已盤起了長髮,戴著一支鳳釵,少了幾分可愛,多了一點兒成熟,穿著一件圓領的長裙,風姿綽綽,只是那秉性仍是原先那樣,心性太好,有點兒無欲無求,反正只要夫君當官,至於當什麼官,她既不懂也不介意。

一個縣大約有三個正式主官,一個是縣令,一個是縣丞,之後便是縣尉,縣令主掌一方,縣丞是佐官,掌握文書、倉庫,至於縣尉,則分管治安。品級不高,職責卻重大。

沈傲看三位夫人的樣子,心裡也有些發虛,忍不住想,人家蔡京、歐陽修、王安石、司馬光皆是縣尉起家的呢,不至於如此遭人鄙視吧?

沈傲加重語氣道:“錯了,不是縣尉,是仁和縣縣尉”

周若撇撇嘴:“仁和縣縣尉也是縣尉。”她出身公府,見的尚書、侍郎多了,自然不會將一個縣尉放在眼裡。

沈傲道:“仁和縣的縣尉不一樣啊,夫人想想看,同樣是縣,仁和縣戶籍有十萬,十萬是什麼概念?在其他的州路裡,有的縣也不過一千戶罷了,上了一萬戶的縣便是大縣,這仁和縣駐地就在杭州,與錢塘合為杭州府,杭州的戶籍人口已過二十萬,二十萬戶是什麼概念,一戶為五人,二十萬戶就是一百萬人口,夫人,這縣尉的干係很重大啊,為夫還擔心人口太多,承擔不起如此重大的干係呢。一個縣尉分管的治安,比之人家一路、一府的推官還要多。”

蓁蓁道:“我倒是聽說杭州府很是繁華,只是二十萬戶人口聽得有些嚇煞人了,如此說來,這仁和縣比之西京的人口還要多?”

沈傲頜首點頭,道:“天下之間人口過二十萬戶的城市也不過京城和杭州,你說西京的戶籍和杭州相比,哪個多?”

沈傲故意誇大仁和縣,便是要教夫人們不要小看了這縣尉,這大宋朝建立以來,從沒有一步登天的委任,都是先從基層做起,那些剛剛出仕就入朝的,反而前程不及外放的遠大,就是那高俅,現在身居太尉,提拔他之前,趙佶也是先叫他去邊軍鍍金的。

因此,這一趟過場,沈傲一定要走,非但要去做縣尉,而且要弄出幾分政績來,只是要遠赴他鄉,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在汴京城呆得久了,值得留戀的東西太多,心情也有些低落。

與夫人們交代一番,又叫劉勝去打點行裝,沈傲便親自騎了馬,到祈國公府尋周正,將朝廷的任命透露出來,周正認真地為他分析道:“這一趟你去仁和縣倒不必有什麼牽掛,過不了多久就會有恩旨升任的,不過那個晝青,你要小心一些。你們二人一個是縣丞,一個是縣尉,唯有壓那晝青一頭,你才有出頭,陛下如此安排,只怕也是要拿這晝青來考校你,你好自為之吧”

說著又道:“此趟去杭州,過不了多久就要回朝,家眷就不必帶了,我挑幾個家人隨你去,沿途也方便一些,其他的事你自己做主吧。”

沈傲想了想,道:“岳父大人的意思是那晝青去仁和縣不是蔡京的意思?”

周正大笑道:“眼下蔡京最緊要的是在恰當的時機起復,又何必要生出這些是非來。那晝青認賊作父,恬不知恥,走的是蔡京的門路,蔡京為他奔走,陛下自然不能駁了他的面子,只是這任免之事皆是操縱在陛下手裡,至於陛下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就不得而知了。”

沈傲咬著牙道:“這個晝青,我一看他就不舒服。”

周正不置可否,突然道:“杭州那邊,公府倒是沒什麼熟人,照顧不到你,或許楊公公和唐大人那邊會給你安排好一切。”

沈傲點點頭道:“那我現在去唐府走一趟。”

出了國公府,一路到了唐家,唐夫人見了他,滿臉笑容地道:“為何沒有將茉兒一道帶來,我這為娘的,倒是想念得很呢”

沈傲道:“岳母大人若是想茉兒,便搬過去住個一年半載也不打緊。”

唐夫人便笑:“老身倒是想去小住,無奈何那死鬼不肯,說什麼哪有去女婿家住的道理,哼,他這一輩子活該受窮,整日就是講理講理,這理說得完嗎?”

沈傲不由一笑:“岳父又和你吵架了?”

唐夫人突然覺得在女婿面前說這個有點兒不好意思,便吱吱唔唔地道:“只是拌嘴罷了。”

沈傲道:“岳母過些時日就直接搬到府上去住吧,反正我也要杭州赴任了,茉兒她們在那兒悶得很,有岳母在會熱鬧一些。”

唐夫人驚訝看著沈傲道:“怎麼不將家眷帶去?”

沈傲道:“沿途來回趕路就要兩個月,況且也不知什麼時候又要奉旨回朝,再者說了,這麼多女眷出行,總是不方便。”

唐夫人頜首點頭,沈傲說得倒是真的,在這個時代,女性趕遠門不方便之處還真不少,所以除了一些必要的事,大多數還是能免就免,更何況現在路途上也不太平,若是中途出了事可不是好玩的。

唐夫人便道:“你走的時候說一聲,我去烙些炊餅乾肉讓你帶在路上吃,當年那死鬼到瀘州去赴任,也是吃我的炊餅、幹肉趕路的。”

沈傲應下,便道:“岳父在家嗎?”

唐夫人大叫一聲:“死鬼,你女婿來了,還躲在屋裡做什麼?”

其實唐家的宅子不大,沈傲和唐夫人在外頭說話,唐嚴早就聽到了,不過他想著自己好歹是長輩,豈能這般沒大沒小,還是端著一點架子好,誰知唐夫人這麼一叫,唐嚴又羞又愧,連忙道:“是沈傲嗎?進來吧。”

沈傲連忙進去,行了禮,叫了一聲岳父。

唐嚴咳嗽一聲,頜首點頭道:“方才聽你說吏部已經下了委任?”

沈傲道:“是仁和縣縣尉。”

唐嚴喜道:“這個實差不知多少人做夢都難以企及,你有這般的造化,好得很。”隨即又道:“說起來在杭州我倒有不少的學生,過幾日我寫幾封書信給你,你若是有閑,就去拜謁一下。”

沈傲倒是並不拒絕,不管在任何時代,做官講的都是關係,同窗、同年,這些都是拉關係的手段,自己太高傲,反而顯得孤芳自賞了。

唐嚴又問他最近在讀什麼書,沈傲只說做了幾篇經義,唐嚴反倒搖起頭來:“如今已有了官身,經義固然要緊,卻也不必整日捧出來看,有些空暇,多看些經史,於你很有幫助,還有與同僚相處,也不必太過拘泥,該如何就如何,你的前程大有希望,不必學我,我這個君子只有吃虧的份兒。”

唐嚴的話倒是教沈傲唏噓一番,喝了幾口茶,告辭出去。

這裡距離楊府倒是不遠,無所事事,又去了楊府一趟,楊戩還在宮裡當值,外頭的門子哪個不認識新姑爺?連忙迎過來伺候,請他入內喝茶,府裡頭的官家叫楊田,一口一個姑爺的忙前忙後,這楊府絲毫不比國公府小,又是新宅,建成也不過十年,氣派得很,進了正廳,沈傲便去看壁上裝裱的書畫,老丈人收藏的好東西不少,這些年的內相沒有白當,該貪的貪了,不該貪的他也一個子兒沒落下,這金碧輝煌的宅邸,雖有暴發戶之嫌,但在沈傲眼中,卻如進博物館,就是那茶壺,只怕也是珍品中的珍品。

在這兒喝了幾口茶水,小坐了片刻,正準備走,楊戩倒是急匆匆地來了,笑呵呵地道:“聽門房說賢胥來了,哈哈,來得正好,雜家有話和你說。”

二人坐下,楊戩道:“這一趟你和那個晝青一道去仁和縣赴任,你要小心些,這晝青,是陛下拿來考校你的。”

之前周正就有這個猜測,而現在聽楊戩所說,無疑是有了準確的消息,沈傲故意作出一副驚訝的樣子,道:“考校我什麼?”

楊戩道:“你不用裝糊塗,那晝青是什麼人,你會不知道?你和蔡京的關係是眾人皆知的事,雜家和你直說了吧,你不將晝青壓在腳下,這仁和縣還是寧願不要去的好,不過你也不必怕,他絕翻不起什麼浪來,雜家已經吩咐好了,晾他也不敢明目張膽地來。其他的事你也要注意一些,杭州造作局那邊雜家已經通了關節,這杭州府裡誰要是給你難堪,直接去尋那造作局的錢公公,就算鬧出再大的事,雜家都給你兜著。”

沈傲汗顏,道:“小婿是去做官的,能鬧什麼事?”

楊戩想了想:“也對,能不鬧事最好,還有,你既然要去赴任,就乾脆坐造作局的官船去吧,半個月就可到,省得沿途勞累。”

沈傲道:“只怕我要和程輝幾個一道赴任。”

楊戩不以為然地笑著道:“那就叫程輝和你一道兒上船,反正是空船打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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