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衫傳說 作者:大篷車(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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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uryingx 2011-6-13 10:20:1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89 47551
buryingx 發表於 2011-6-13 10:27
藍衫傳說 正文 第三十一章︰美女傳來的訊息

    肖遙聞听小二通報,微微一愣。 轉頭看看郭盛和文苑,二人皆是茫然搖頭。要知肖遙此番開店,雖說廣告聲勢造的很大,但他本人除了方才露了一面之外,並沒在眾人面前現過身。而此時,竟然有人專程來賀,加上方才柳二等人的所為,肖遙心中已是有數,看來,是有人一直在暗處盯著自己啊。

    他微一沉吟,旋即放下心思。暗暗冷笑,他雖是不去找別人麻煩,但若是誰來撩撥自己,他卻也不會輕易干休的。上次那個張洞就是一個例子,他或許可忍一時之氣,但是一旦找到機會,定會出手,狠狠報復。

    向著何中一抱拳道“老伯且請稍坐,在下先去看看。畢竟,來者都是客嘛。嘿嘿。”旁邊祝三兒,看著他嘴角露出的那一絲笑容,心中不由打了個突。貌似方才柳二一班人來時,這肖二郎也是這般模樣的。

    他此時對肖遙這般不按理出牌的手段和性格,已是稍有了解,心中暗暗告誡,定要少去招惹這廝,免得被他算計了都不知道。

    何中微微一笑道“二郎盡管請便,老夫來此卻是有酒就好,你我自可稍後再談。”肖遙點點頭,這才轉身隨著小二下樓而來。

    一路問起小二來人模樣,小二不由的遲疑一下,方道“來的是一個小妮子,模樣倒是清秀。只是他身後二人看去,卻不是什麼正經人家,倒似是勾欄里的堂子。別的,小的倒是看不出了。”

    肖遙一愣,心中電轉,忽的隱有所悟。只是她如何會知曉自己開了酒樓,倒是有些奇怪。

    心中想著,腳下不停。才到樓下,便見著墨硯風風火火的,一把鼻涕的奔了過來。手中大包小包的拎著不少吃食。肖遙心中暗樂,讓墨硯自將東西送上去等著,這才往門口而來。

    走至近前,果然見著正是那碧月樓,漪月身邊的小丫鬟扣兒。當下面含微笑的走了過去,笑道“扣兒小妹子,怎麼來了我這小鋪子啊。快快到里面來,別在外面凍著。”說著向著扣兒招招手。

    扣兒見了肖遙出來,登時大喜。小腳疾走,奔了過來。到了近前,先是一福,開聲道“恭祝肖二哥開門大吉,財源廣進。 小婢奉我家小姐之命,來給二哥賀個喜。另外有一事相告。”

    肖遙一鄂,隨即笑道“勞你家小姐記掛了,都是熟人,不需這般客氣。來來來,咱們過去坐下說話。”說著,伸手向後讓。

    扣兒卻並不移步,只是回身讓那兩個同來的漢子在外等候,這才稍微*近,低聲道“我家小姐讓扣兒來通報一聲,有人已經盯上二哥了。今天便會有人前來鬧事,讓二哥切切小心。”唯一遲疑,眼珠兒轉了轉又道“另外,侯的二哥日後得空,還請常往碧漪樓坐坐才是。小婢話已傳到,就不再打擾了,先行告退。”

    肖遙心中微凜,隨即暗笑,那班來搗亂的,此刻卻已是在後院正做著苦力呢。見這小丫頭眼珠兒亂轉,想想方才說話神情,不由暗笑,那後面一段,定是這丫頭自個兒想出來的,倒也是一片為主之心。眼見她只說消息,卻並不說消息來源,想來小心思里,定是打著讓自己去一趟的主意。

    他聯想到上次眾衙內相聚的情景,心中早已有些了悟,自不會去上這種圈套。當下笑道“哦,這便要走了嗎?也還也好,天寒雪滑,你一個小姑娘家,早點回去也是應當。”隨即轉身,讓小二拎來一小桶,遞給扣兒道“這便是我自釀的一種酒水了,你可帶回去,給你家小姐品嘗。只是這酒卻是存不得,必須當日飲完,否則便會餿掉,不可再飲,你可要記住了。”

    扣兒眼見他並不上當,不由的微微失望,伸手接過那個小桶,謝過後轉身而行。走了兩步卻又回身側頭問道“二哥怎麼不問問,我家小姐如何知道的這個消息呢。”

    肖遙肚中暗笑,這個小丫頭雖是精靈古怪,卻畢竟是年紀幼小,這麼快便沉不住氣了。

    眼見她明媚的大眼楮內,滿是不甘之色,不由促狹心起,面色一正,悄聲說道“你不知道嗎?我卻是有神通在身的,若是人害我,定會給我知曉,這個事情你卻莫要宣講出去,休叫別人知曉。”

    扣兒大驚,連連點頭。只是隨即便見他嘴角微微勾起,眼中閃著得意的光芒,心念轉間,忽的明白,乃是被這肖二郎戲耍了。想來他定是看出自己方才心思,這才來取笑。小心眼里頓時大窘,恨恨的跺跺蓮足,轉頭奔了出去。連個漢子連忙隨在後面跟上。

    肖遙哈哈大笑,望著那嬌小的身影,在漫天的雪影中晃動,紅色的衣裙飄揚,于那一片白色之中,顯得甚是奪目,心中不由的泛起一陣感動。想起那白色的俏麗身姿,暗思自己過些時日,倒是真的該去看望一番,也不枉人家大雪之中,這一番奔走相告之情。

    搖搖頭,不由的自嘲一笑。自己來了這北宋,別的事到沒有,倒是先欠下一大堆人情,真不知自己何時能換的上。

    眼見遠處扣兒已是去的遠了,遂轉身返回,直上三樓。那位何中身份尚不知曉,來的這般湊巧,且一身軍旅之氣,卻不知是敵是友,還要細細分辨才是。

    方上得三樓,便听的何中爽朗的大笑道“不想小友竟是文老之後,今見老湖州有此後人,可喜可賀,當浮一大白。”

    肖遙心中一松,此人既是認識文苑祖父,當不是什麼奸邪之人了。心中想著,已是邁步而進,嘻聲笑道“不想文兄與何老卻是在我這兒認了親戚,不若這頓你們來請好不。”口中說笑著,已是走了過來。

    眾人聞聲俱皆大笑,齊齊笑罵,這廝簡直一副奸商嘴臉。肖遙施施然坐下,毫不以為恥,眾人俱皆搖頭,對這廝的厚臉皮算是有了初步的抵抗力了。

    眾人舉杯共飲,文苑方才接上剛才的話題,向著何中恭敬的道“老丈可是識得家祖?”

    何中眼中現出一絲追憶,沒有說話,只是輕輕的點點頭。文苑見他不說,亦不敢再問。場中一時有些安靜。

    何中輕輕晃頭,將那些思緒拋開,轉向肖遙問道“二郎一身武藝,不知師從何人?方才力提兩桶,這般力氣可是不小。”

    肖遙眼珠轉轉,卻是笑道“何老丈步履間自有一股氣象,卻不知又在何方高就啊?這股氣勢倒也是不凡。”何中一愣,隨即哈哈大笑,指著肖遙笑道“你這娃兒倒是有趣,不願說便不說就是,何必如此轉彎抹角。”

    肖遙亦笑。大小兩只狐狸眼中,俱現出一絲佩服。何中待眾人笑罷,這才一正臉色,對著肖遙道“二郎一身好本事,如何不去謀個功名,也好為國家盡力,卻怎麼來做這個商賈一行,此明珠暗投也。今我大宋幽燕之地尚在大遼手中,吾輩之人無不時時心存收復之心。西夏蠡賊,自明道元年,元昊自立,于我大宋更是連年爭戰,邊患不定。今其幼帝秉常在位,大權旁落于梁氏之手,時有覬覦我大宋之心。方今之時,正是吾輩建功立業之際。二郎何不卸去這無趣之商賈身份,從戎而戰,亦不負一身本事。若二郎有此心意,老夫不才,倒可為你謀劃一二,不知二郎意下如何?”

    旁邊眾人听他突然說出這麼一番話來,不由的都是驚愣。祝三兒大是意外,一再的偷眼打量,實是不知為何自己大人如此看重這肖二郎。他雖是亦頗喜歡肖遙性子,只是始終看不大起商人,只是方才眼見肖遙嬉笑之間折服眾潑皮,但卻是心存善念。非惟沒有就此下手,反而給了他們一個謀生的機會,將這班害群之馬盡數壓住,留于店中,心中大是佩服。然而這軍事之事,如何能是心善便可為之的。

    他心中疑惑,郭盛卻是大喜。他早不願肖遙從此營生,他自家便是商賈出身,自是知曉商賈的地位。無時不想脫了這商人之籍,眼見此時肖遙有這個機會,雖不知這何中是何許人也,但既是與文苑之祖相識,又說得如此篤定,想必定是有些手段。

    當下在桌下暗暗戳戳肖遙,示意他趕緊答應。肖遙卻是慢慢眯起眼楮,面上仍自掛著那絲憊賴的笑容,點點頭道“何老丈敢是看不起這商賈之人嗎?在下自不否認老丈所言,只是天生萬民,各司其事。並不是只有軍人才能保家衛國的。老丈方才所言,句句在理。只是小子冒然問句,若是當今官家不肯為之,那老丈所言又如何能實現?還不是要對酒愁悶到天亮。便是官家肯為,就以大宋此時之軍制,將不知兵,兵不知將的,如何能協調統一,確報戰役的勝利?”

    他心無所求,張口便直指當今皇帝,郭盛和文苑是叫苦不迭,旁邊何中和祝三兒,卻登時面色大變。
buryingx 發表於 2011-6-13 10:27
衫傳說 正文 第三十二章︰光榮的商人

    祝三兒雙眉一軒,一股殺氣登時漫出,郭盛面色大變,已是霍然起身。-====-肖遙抬眼看看祝三兒,卻是微微擺手,示意郭盛坐下。

    何中亦是瞪了祝三兒一眼,方才面色陰沉,肅聲道“二郎如何如此大膽,竟敢擅議當今聖上。可知此為大罪嗎。”

    肖遙微微一笑,輕聲道“何老丈不說,祝三兄不說,我不說又有何人知曉?難不成老丈要去出首肖某嗎?肖某卻也不怕,我就是不承認,誰又能奈我何?”

    何中听的登時愣住,滿面古怪的看著他,實不知這廝怎會說出這般無賴言語。祝三兒面上頓時現出不屑之色。要知歷來武人崇尚的是敢為敢當,便有事情跟要一肩擔之。可肖遙後世學的卻是圓滑變通,如何能得祝三這般漢子的認可。

    何中以為他貪圖享逸,不敢上陣。不由的心中暗嘆,忽感蕭瑟,一時間竟是無言。肖遙卻笑道“二位又何必如此?我不去當兵卻不是怕死,而是自認所為並不後于二位報國之心。”

    何中雙眉一抬,“哦”了一聲,緩聲問道“敢聞高論。”肖遙冷冷一笑道“我聞自有士、農、工、商一說。商者卻在最後,乃是四階之民最末一等,可是有的?”

    何中沉聲道“不錯。只是我大宋寬愛萬民,雖有此說,卻並無對商賈打壓之事,反而甚是放縱,此正是官家仁厚之體現。”

    肖遙撇撇嘴,不屑的道“那說明皇帝才是真的明白事理之人,又關仁厚何事。”何中登時語塞,一時不知是該駁斥好,還是順從好。若說順從,豈不是和自己方才所言相悖,若說駁斥,卻不是說皇帝不英明嗎。當下只得不言,悶氣看著逍遙,等他說下去。

    肖遙嘿嘿一笑,繼續道“敢問老丈,這行軍打仗首要的是什麼?”何中面色一凝,露出一絲傲然,哼了聲道“兵法雲︰馳車千駟,革車千乘,帶甲十萬,千里饋糧;則內外之費,賓客之用,膠漆之材,車甲之奉,日費千金,然後十萬之師舉矣。行軍事之首要,自然是糧秣之物,又何必問。”

    肖遙連連點頭,贊道“老丈果然是知兵之人,只是這錢糧之物卻是如何得來呢?”何中怒道“此自然是我大宋稅收而來,難不成還是從那商賈那里來的不成?”

    郭盛文苑見這老人發怒,一股沛然之氣頓生,不由俱是大駭。 肖遙卻是如同未覺,反而撫掌大笑道“正是正是,原來老丈果然也是贊同我所言的,卻來戲耍我等。該當自罰一杯。”

    何中臉都黑了,這個小無賴說的什麼混賬話,自己何時贊同他所言了。頭上崩起黑線的同時,沉聲問道“二郎休要打岔,老夫何時贊同你的所言了?”

    肖遙咦了一聲,驚奇的道“老丈為何不認?你方才明明是說,大宋稅收是從商賈處得來的啊。”何中見他抓自己語病胡纏,心中愈怒,氣息漸粗。肖遙眼見他青筋崩起,知曉不能再玩,方才面色一正道“老丈且不忙發怒。我只想問,這士農工商之中,士子可有向國家交稅?國家稅收卻是從何而來?”

    何中怒聲道“士子乃是我大宋治理天下之才,乃是持國家之俸祿,如何還要交稅?二郎怎可信口胡言。我大宋稅收,自然是自農業收成中提取,另對各行業分管之中按比列抽取的。”

    肖遙對稅制之事,壓根不懂。聞言撇撇嘴,暗中腹誹。不交稅只吃人家的,還不是寄生蟲而已,這點倒是後世制度先進許多了,心中對這古代稅制,登時便有幾分看不起。只是眼見說起之稅制治國之策,自己真是不懂。抬手摸了摸鼻子,眼珠子便開始轉了起來。

    見何中忿怒,便道“既是除了農業稅外,還有其他行業稅收,那麼其中商人之稅,卻是多少,老丈自然知曉,勿需我再贅言。士農工商之中,士為治天下之才,使國家政治清明;農為國家之本,使國家無敷饑餓之患;工為國家之基,為國家不斷創造革新;而這商,卻是國家之命脈,乃是使國家富裕的!如何便要被如此踐踏?”

    何中愣住,道“商人每日東奔西走,逐利而行。多為重利輕義之輩,如何竟能是國家之命脈,豈不是胡扯。”。

    肖遙哂道“國家之經濟,便是其命脈所在。若無商人,南方之器物如何到得北方,北方之產出,又如何濟的南方?若只*國家之運力,又要靡費幾許?便是不考慮支出,便只是那龐大的運力,又要耗費多少時間?消耗多少人力?而若有了商人,以利趨之,則一人負一粟,萬人則成一石。國家不需為此支付任何費用,尚可收取許多稅收。今大宋國力昌盛,民間繁榮,難道不是那商人們勤勞奔跑所得來的嗎?今大宋建都于東京,其緣由為何?便是收四方之利,交通八達,貫通南北啊!正是因此國策,才使得我宋人富足,如此,民富則國富。國富則有錢米征兵練兵,才能研發新式器具。便是朝中諸位相公,其一飲一食,一線一物,若無商人奔走,又怎麼能用的上呢?如此,商,不是國家之命脈又是什麼?”

    何中面色迷茫,緊皺眉頭不語。肖遙這番話卻是從未有人說起過,與他向日所知,大是相違。偏偏肖遙說來,卻是極盡道理,一時間心中迷惑,不知究是自己錯了,還是聖人教錯了。

    肖遙端起酒盞大飲了一口,睇眼看何中模樣,又接著道“便不說這商人于國家穩固富足上的作用,便是商人于兩國對戰之上,其發揮的作用,亦是不比軍卒稍差。若是操作得當,便是兵不血刃的拿下一國,也未嘗不是不可能的。即便不能直接見效,便于軍事攻略之輔助,亦是大有可為!”

    何中聞听雙目中放光,不由急道“二郎有何妙計,快快說來。”肖遙呵呵一笑,搖頭道“老丈即對商人如此不屑,何必來討商人的詭計?豈不有**份。”說罷,促狹的笑著,神情間甚是得意。

    他這般言論,卻並非是自己所得,實是後世網絡上無數這樣的橋段。他後世看時,很感興趣,便也暗暗記了下來。此時拿出來一忽悠,果然把個老軍伍搞得懵頭轉向。卻不知若是換個真正搞經濟的在此,定不會讓他這般輕松的就拿下了。

    何中聞言一僵,微感尷尬,但也只不過是一瞬間,便即恢復。呵呵笑著,提起木瓢,親給肖遙篩了一角酒,微微笑著道“正所謂不恥下問,老夫雖是不恥那些無良的商人,但一來二郎卻非無良啊。再者,聖人既是有言,老夫便不恥一次又有何妨。二郎只管講來便是,你姑且說之,我也姑妄听之便是。”說著,捋須微笑。

    肖遙登時僵住,看著眼前這個老狐狸,心中不由的大是郁悶。這老家伙臉皮怎麼如此之厚,明明很想知道,卻竟是做出一副隨便听听的樣子,還搬出孔聖人來說事。這明明就是倚老賣老,欺負俺這優秀的穿越青年嘛。發指!太發指了!話說肖二爺尚是首次吃癟,心中登時大為不爽。

    墨硯立在一旁卻是不由的雙目放光,能看到二爺吃癟,這般景象還真是頭一遭啊。不行,一定要好好記下來。嗯,記下來。咱二爺這幅表情可不是一般二般能見到的。眼中望著何中,心里對這老頭卻是大大的佩服。

    他自滿面紅光,神游物外,卻是忘了他家二爺的脾氣了。肖遙正自暗暗惱怒,不經意間,卻是看見了墨硯臉上似笑非笑的,整個副幸災樂禍的模樣。不由的輕咳一聲道“墨硯啊,少爺我自來拿你當兄弟的,現在少爺很想很想吃那北城的肉團子啦,本來是要自個兒去買的,不過你看,何老丈正有事在“不恥下問”與我,實在是抽不開身啊。但是要是不吃呢,這腦子便一勁兒的光想著那肉團子了,如何還能回答出何老丈的問題呢。唉,你看,這外面大風大雪的,少爺我實在是不忍讓你去啊。”說著,睇了何中一眼,自己卻是不住的搖頭嘆氣。

    郭盛和文苑二人,一口酒剛喝進嘴里,聞听此言,頓時一口噴出,連連咳嗽聲中,不由的相對搖頭。祝三兒卻是對起初的事兒,一瞬間明白了,不由的可憐的看了墨硯一眼。只是心中對這肖遙,卻也著實有些忌憚了。暗自警惕,以後定要離著遠點,免得一不小心,被他給算計了都不知道。

    墨硯小臉兒一白,嘴唇兒哆嗦。眼見那位自己崇拜的老人家,只是雙目放光的看著那個無良的少爺,牙根兒就沒顧及到自己這個鐵桿粉絲,知曉這次真是逃脫不了了。悲壯的點點頭,對肖遙道“少爺放心,這事兒墨硯去就是。”說罷,灑落一把辛酸淚,轉頭掩袖而去。

    肖遙既找到了發泄,心情登時大好。轉頭笑眯眯的對著何中道“我這兄弟最是熱心,老丈一會兒就能嘗到肉團子的美味了。”
buryingx 發表於 2011-6-13 10:28
藍衫傳說 正文 第三十三章︰被人算計了

    話說何中听肖遙所言,不由苦笑著點點頭。~~~~心道︰方才你說的那一堆什麼城東、城南的買回來了,也沒見你拿上來,這肉團子老夫還是不要想了的好。只是見肖遙如此惦記那肉團子,心中卻是決定,回頭定要讓三兒去搞點來嘗嘗。

    身後的祝三兒,忽然感到一陣莫名奇妙的發毛,左右看看卻是並無什麼危險的情況,不由的一陣納悶。

    何中眼見肖遙滋溜一口酒,吧嗒一口菜的模樣,心中忽的興起一種,想要撲上去暴打他一頓的沖動。只是想想重要的事兒還沒問出來,見肖遙杯中一空,便又給他篩上。笑道“二郎這會子可以說了吧。”

    肖遙眯著眼楮,正自舒暢的享受著口中肥美的羊肉,聞听何中說話,連忙咽下。呵呵笑道“好好,那就說說。”

    伸手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長長吁出一口氣,才在何中快要殺死人的眼光中開口道“商之一道,既是國家命脈。那麼就在商之一字上做文章。以商謀國有兩途,一是控制,二是摧毀。”說著,伸手又去摸杯子。

    何中听的心癢,見狀只得咬牙去拿木瓢。旁邊文苑實在看不過眼,起身搶先拿起木瓢,給這廝篩滿。

    肖遙見文苑瞪他,郭盛也是怒視著他,只得縮縮脖子,伸手摸摸鼻子。嘿嘿笑道“那個啥,說的口有些干渴,這就說這就說。”

    郭盛文苑相對搖頭,倒也拿他無奈。何中眼見這廝總算有怕的人,卻是不急了,亦給自己篩上酒,慢慢品著等他。

    肖遙心中又有些郁悶,只是墨硯不在,卻沒人好欺負,只得自己吞下,接著道“控制一道,便是以敵國國內緊缺物資為目標,由國家管理,定額買賣。可提高邊稅額度,使商人遠遠販來無利可圖,自然無人再去做了。或者直接下禁止令,對于管制物品不得買賣。比如鹽巴,鐵器、茶葉等物。只是這般手段一旦使出,卻需要強大的武力為後盾。否則,正是懷璧其罪,遭人攻伐而已。”

    何中點點頭,深以為然。肖遙又道“至于摧毀一途,可用方法很多。比如遼國善飲,好烈酒,國內酒業發達。 但其地域只是適合放牧所用,糧產不足,其酒業所依賴的便是向咱們購買。我們可一邊稍微提高供給之價格,另一邊可使商人多販賣酒水至遼國,以低于其國內酒價銷售,使其國內存酒量持續增加,形成積貨。如此,久而久之,其國內本來酒水的稅收就會大幅度下降。此項稅收降了,其必然加諸于其他項上,這樣就容易引起國內動蕩,民怨一起,必是烽火處處。我大宋只需坐觀其敗即可。當然,以酒水來說,只是個比喻。真要實行,卻需仔細考察,擬定目標和策略。”

    何中蹙眉沉思。肖遙本不是什麼經濟學的高手,也只能大概的說個方向,故而何中听的,隱隱覺得其中似是大有道理,但他本身也只是武官,對這等文官所轄的領域,實是一知半解,兩下一湊,卻是根本摸不著頭腦。也只能心中暗暗記下,以便日後向明白人說說,令其充實就是了。

    想起肖遙方才所說,商人對爭戰有輔助之用的問題,便又問出。肖遙笑道“那卻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戲了。兩國交戰,但民生不可能不顧。不論哪國百姓,俱要生活。只需培養商人作為諜探,出入敵國之內,必能盡數掌握其國內物資流動情況,便于我大宋調整戰略,覷其薄弱處,下手擊之。若是經略得當,必能起到扭轉乾坤之力。”

    何中點頭,祝三兒也是大為贊同。看著肖遙,便不再是那般不屑之意了。肖遙卻繼續道“再有就是,敵國但凡開戰,定會屯備大量物資,如糧秣之物。若是商人使用得當,在其開戰之前,便大力購買其糧秣,匱其物資儲備。如此一來,民間自然乏糧,一旦有變,便可拖延其戰時機動之力,更能重創其國本。此為殺人不見血之法。”

    眾人听得都是點頭。肖遙說的高興,眼珠轉轉又道“若能以金帛結好其大臣,更可利用商賈,誘其倒賣官倉之糧。再以低價供給,使其得利。咱們卻在那糧秣之中,給他添點料,嘿嘿,比如巴豆、瀉藥之類的。如此,一旦開戰,人馬食了這樣的糧秣,那麼,嘿嘿,一旦遇上,怕是一戰便可定勝負吧。”

    眾人聞听他說到這兒,不約而同的都是激靈靈一個冷戰。這小子太邪惡了!太卑鄙了!這麼損到了骨子里的壞招,都能想的出,簡直就是惡毒至極。這些招數,絕非心胸開闊之人所能有的。

    祝三兒此時看著肖二爺的眼神,已是慢慢的接近墨硯兄弟了。想想自己方才似是對他有些得罪,這廝若是使出壞來,自己卻是大大的不妙了。

    郭盛文苑面面相覷,看著肖遙那得意的嘴臉,心中大是搖頭。自家這位兄弟,行事竟然如此不拘。尚幸是兩軍對壘,這要是在江湖之中用出這般手段,定會惹得天下英雄恥笑。

    何中卻是微微閉上雙目,心中大是贊嘆。他領兵日久,才不會去管什麼手段,戰爭最終的目的,便是擊敗對手。至于采用什麼法子,卻不在他考慮之中了。兵之一道,本就是詭道,若是不使出些手段,又怎麼能體現這個“詭”字呢。

    他此時心中卻是對肖遙更加感興趣了。這人做事,向來不按理出牌,行事猶如天馬行空、羚羊掛角。讓人有一種捉摸不透之感。若是能于戰陣之上發揮出來,定會是對手的噩夢。

    想到這兒,緩緩睜開雙眼,看著肖遙笑道“二郎行事,果然高深莫測啊。這般手段施展出來,卻是防不勝防。你便打定主意,不願從戎嗎?要知以你之智,于馬上博取個封妻蔭子,衣錦還鄉定不是難事。二郎可願再考慮一下?”

    郭盛听的砰然心動,恨恨的看著肖遙,巴不得自己上去按著他頭,趕緊答應下來才好。他這里著急,卻見肖遙不屑的一笑,嗤道“何老丈何苦自欺欺人。我大宋向來重文輕武,凡是為將者,那個不是被左右掣肘,動彈不得?若說圖個饑飽,軍營自是不錯的選擇。但要說建功立業,我這商賈卻也不見得差了哪去。又何苦去遭那份罪。”

    何中愣愣的听著,半響方才黯然一嘆。肖遙所說他如何不知,大宋祖宗立法便是如此,卻是任何人也無法改變的。眼見肖遙神情,知曉再逼下去,也是無用了。只得深深一嘆,正色對肖遙道“二郎既是如此決絕,老夫自無話說。只是有一事相求,不知二郎可能應允?若得相允,老夫必有以報。”

    肖遙心中大起警惕,禮下與人必有所求!這老兒絕不是什麼善男信女,這般鄭重其事的,恐不是什麼好營生。自己還當多加小心才是。

    當下小心的問道“在下只是個小小商賈,又能幫得老丈何事?不若先自說出,大家商議商議,再做決定才好。”眼見何中身後的祝三兒,面色不虞,又道“非是小子不爽利,實是人卑力微,恐失老丈所托啊。老丈先行說出,只要小子能做得到,定不會多有推辭便是。”

    何中哈哈大笑,道“好!二郎端是仔細。這事于二郎來說,卻是極易之事。”肖遙暗暗撇嘴,越是極易之事,恐怕陷阱越大。當下也不接言,只是微笑著看著何中,等他下文。

    何中暗贊肖遙沉穩,微微笑道“老夫所請之事便是,異日一旦老夫與人對敵,可否請二郎前去相助?只要出些主意就好,並不需二郎廝殺,絕不會有任何閃失。此事,二郎可能應下否?”

    肖遙暗暗叫苦,心中恨不得抽自己倆嘴巴子。一時貪圖痛快,說了這麼多,卻引得這老兒打上了這麼個主意,什麼不需臨陣廝殺,這要上了戰場,卻哪里能保得了這些。只是此時眼見眾人均是瞪大眼楮看著自己,卻實是不好再推。

    先人個板板的,果然是畫圈讓老子鑽啊!肖遙心中暗罵,面上卻是一片慨然之色。朗聲道“老丈如此看得起肖遙,肖遙若是再加推脫,豈不是不識抬舉之至嗎。但是老丈有所用到之處,只需片言只字傳來,肖遙定將俗務放下,前往听令就是。”

    何中大喜,胡子都是一翹一翹的,笑的見牙不見眼的,連聲道好。肖遙望著這張老臉,心中直有上去踩一腳的沖動,面上卻只得堆出滿臉的笑容應付著。

    何中眼見達成目的,便不再多留,站起身來,自懷中取出一個物件。卻是一個錦緞小包裹。遞給了肖遙道“這里有一件小玩意兒,乃是老夫隨身之物。以後你若是踫到什麼為難之事,自可持之往京都尋我。但要老夫能做到之事,定與你辦的妥妥當當就是,以還你今日之情。”
buryingx 發表於 2011-6-13 10:28
藍衫傳說 正文 第三十四章︰黑鷹初現

    卻說何中拿出件錦緞包裹之物給了肖遙,身後祝三兒卻是面上露出驚訝之色,定定的望著那個物事,一瞬不瞬。-====-

    肖遙留心到祝三兒的神色,心中不由的暗思,此物形狀似是一塊令牌之類的。難道說自己便如那些電視上所演的一般,遇上了什麼微服私訪的皇帝或者王爺了。哈哈,若是這樣的話,那可發了,這個一定要收下的,有殺錯,沒放過!

    心中轉著念頭,嘴上卻推脫道“老丈何必如此客氣,還是不要了吧。”郭盛等人在旁听的吐血。這是推辭嗎?怎麼那麼的不情願啊,這廝簡直是太無恥了。

    何中卻是微微一笑,將之塞入肖遙手中,方道“並非一定要用它來找我辦事。便是拿著此物,日後便算我府中貴客了。二郎生意經營有道,日後生意做到京城,此物定能用得上,便是去看望下老夫,不也是方便嗎。休要推辭,只管收下便是。”

    肖遙大喜,連忙順勢接過。何中見事情辦完,拱手道“今日能與二郎及兩位俊彥相交,實是幸事。只是老夫尚有些俗務要辦,這便告辭了。日後幾位若有機緣,到得京都,咱們再盡興相聚。”

    郭盛三人連忙抱拳相應,一起送何中出門。何中和祝三兒出的門來,回身與三人作別,隨即轉身而去。兩人腳下不停,直走出好遠,祝三兒始終憋不住,不由問道“大人,這肖遙如何能得大人如此相待,是不是過了些。”

    何中頓住步子,回頭看看他,哈哈一笑道“你以為他是那無賴潑皮之類的嗎?嘿,此人大智若愚,那般疏狂無賴之色,只是其迷惑旁人做出來的罷了。此子年歲雖輕,然行事老道,雖在某些細節之處,還有些稚嫩,卻又被他刻意做出的表象巧妙的掩蓋。你便只看他前些日子,那一杯不飲門前的一幕便知,其胸中大有溝壑,所用之手段暗與兵法契合。嘿嘿,欲取先于,藏間于敵,好手段好手段啊。”

    轉眼見祝三兒仍自迷茫,又道“此子行事無拘,天馬行空。做事只求實利,全不計名聲,任人毀謗。其心思之巧,心機之深絕非一般人所能為之。你听他方才一番言語,對時局看的何等透徹。 他不願為官,非是什麼貪圖享逸,實是不願卷入朝政之爭,徒增煩惱罷了。我贈他令牌,一來確實是感念其情,二來嘛,嘿嘿,此子外柔內剛。以他個性,早晚必將得罪于人。我那令牌當能給他使上些力氣,只要他欠了咱們的情,便也只能與咱們走的更近。如此,我雖然不能得其人,但實際上已得其才,何樂而不為啊。”說罷,哈哈大笑,轉身向前。

    祝三兒恍然大悟,面現敬佩。眼見何中已走出老遠,連忙腳下發力,急急趕了上去。兩個身影,便在那豪爽的笑聲中,漸漸隱入漫天的風雪之中。

    這邊樓上,肖遙已是將那小包裹取了出來,心中懷著激動,慢慢打開。入目處,竟果然是一塊烏沉沉的令牌。其物非金非木,沉甸甸的,不知何物所造。

    牌子正面用鏤刻手法,繪著一只展翅翱翔的蒼鷹,于漫天雲氣之中,探爪而出。身上翎羽刻畫精細,形態逼真至極。放眼一看,一股子蒼渾雄勁之氣撲面而來。

    肖遙大失所望,這于他心中那什麼如朕親臨的物事,相差了十萬八千里了。話說那種牌子一般都是金色的,上面刻畫的,也應該是飛龍盤螭之圖,卻不會是這個甚麼飛鷹的,也應該不是這種黑色的。

    他心中失望,郭盛卻是並不在意。而旁邊文苑看到,面上先是一呆,隨即卻是驚叫一聲“黑鷹令!”肖遙、郭盛迷惑之際,轉頭看他。卻見文苑急急的向肖遙道“二郎快快看看,那令反面,可是有個“種”字沒有。”

    肖遙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翻過令牌,果然有一個大大的種字,雕刻其上。銀鉤鐵畫,盡顯遒勁。當下向著文苑點點頭,文苑面上忽現激動之色,口中喃喃的道“果然是他。。。。。”

    時光荏苒,日月交替。便在成都府再一次被大雪裝扮的銀裝素裹之際,肖遙迎來了他到北宋後的第一個新年。

    幾月之中,一杯不飲生意紅火,那郭氏大宅旁的酒坊中,已是又擴建了不少。所產之酒,卻仍是供不應求。加之肖遙將後世所知的一些新式菜系推出,更是使得賓客雲集。隱隱然,一杯不飲已是成為成都府,酒樓中的佼佼者。但凡宴請賓朋,若是不到一杯不飲來喝上幾杯,實在是大失面子的事情。

    大宋此時經濟發達,身價過萬者不勝之數,加之文風極盛,世人崇尚醉酒清歌的生活,故而,肖遙自這一杯不飲開張後,狠狠的賺了一大筆,讓這廝大是興奮。郭太公和郭盛眼見他生意做的興旺,也自高興,不再去多管他了。

    只是郭盛每每想起,他曾經失去了一個那麼好的騰達機會,便會時常的抱怨兩句。肖遙卻總是插科打諢岔開話題,這個時候,往往倒是郭小妹來打圓場。直道官場險惡,若是真的做了官,怕是再沒有這般和風細雨般的生活了。這個蘭心慧致的女子,極是聰穎,年歲雖小,遍讀史書之際,對官場之黑暗卻是大有見地。

    郭盛眼見小妹也是如此說話,便也漸漸不提了。只是每每背後想起,便有些嘆息。不過這種懊惱不需多久,便被接二連三上門的客人給擾的很快丟棄了。

    原來,自那日開張之際,肖遙首次現身,教訓柳二一班潑皮後。那當日怒殺喀日則的英雄便浮出了水面。川中江湖人士,紛至杳來。拜訪者有之,挑戰者有之,竟還有來求師的。

    郭盛起初尚大為開心,只是隨著人越來越多,終是大感厭煩。眼見正主兒現在過的悠閑,正好全推給肖遙自行接待去吧。肖遙本好朋友,眼見眾多好漢來見,自是大喜。現下一杯不飲生意紅火,自不必為銀錢發愁。更是天然的一個宴客所在,便索性搬了酒樓中去住,每日里便與這些三山五岳的綠林漢子,暢飲歡談,大是投機。

    他雖在人前親近人前做出一副貪財模樣,實則本心卻是任俠大氣之性。非但那些個遠來的漢子,便是本地尋常百姓之家,但凡有些銀錢上的短缺,肖遙便使人盡量接濟。由是,川中之地漸傳肖二郎仁義之名。

    郭家父子喜見肖遙仗義,對他更是加倍親切,使得肖遙常自感嘆。只是諸事皆順,唯有一事讓他很是郁悶。那便是自己當日所得之神照策,上面所載之內氣運行之法,此時他卻是怎麼也練不得了。雖然體內之氣仍自不斷壯大,但所行路線早已面目全非,讓他實是有些氣沮。

    好在那逍遙身法已是可以自如的施展了,身法展動之間,果然翩翩如驚鴻掠水,快捷飄逸,盡現逍遙之意。至于那四象步,此時早已是純熟無比。那許多上門生事的人物,便多是敗在這門步法之下。

    肖遙每與人動手,總讓對手有無從下手之感。眼花繚亂之際,藍影飄忽,只有他打人,人家卻打不著他,旁人卻如何勝得?肖遙雖是步法玄妙,但卻並不會任何招式,打斗之際,也不過是欺近對手身前,或拍其肩膀,或擊下背心。只是那力道卻是有限的緊。旁人不知其中奧妙,只道他是胸懷慈悲,不下狠手。

    卻不知肖二爺實是拿不出什麼大力的,一身內氣雖是充盈,卻也只是使得身法步法運轉的更為順暢而已。若是給他拿上把刀子,倒是看看肖二爺還是那般心慈不是。只是旁人不曉,往往便是那凶霸之人敗了之後,也是甚為心折。

    眾人見他喜穿藍色衣袍,又肯救急于人。這川中武林中,便突然傳出了一個聖心藍衫的名號。肖遙聞听後,倒是喜不自禁,對這名號頗是沾沾自得。那內氣練不得當的郁悶,也隨之消散。

    這一日正是臘月二十四日。郭府上下齊動,忙著準備三牲祭品,新元儲貨。俗語有稱“官三民四船家五”,說的便是官府在臘月二十三日,一般民家在二十四日,水上人家則為二十五日舉行祭灶。

    待得準備停當,郭太公領著郭盛與小妹祭拜祖先,供奉灶神。肖遙卻只得一人在外等候。他雖是與郭家親厚,但終不是郭姓之人,那祠堂卻是進不得的。待到晚間,大開筵席,眾家人已是俱皆放下手頭做活,便在外間另擺大席,一同相慶。直吃近月上正空,方才散去。

    肖遙身逢佳節,心中卻極是苦澀,便于席後自到花園發散。遙望天際冷月清輝,不由得愈加思念雙親。料峭的夜風吹過,禿枝上的殘雪飛起,飄飄揚揚間紛紛灑落一片晶瑩。萬籟俱寂之中,卻有冬夜特有的一種莫名的聲音響著,一陣一陣的孤寂,便如潮水般,惶惶的闖入心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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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衫傳說 正文 第三十五章︰美人情重

    肖遙孤立于亭中,側耳听著風中的嗚咽,無聲的靜寂中,天地間宛然再無其他,只余自己一人,在這世間郁郁獨行。

    這個冬夜,天空中沒有一絲雲彩。皎潔的月光,將花園中映的一片銀光。這種清冷的色調,使得肖遙心中的悲傷孤獨,更加的濃重了起來。

    不知何時,已是有著兩行晶瑩滑下。淚眼朦朧中,遙望天際那輪玉盤,一會兒是雙親慈祥的笑臉,一忽兒又是爺爺滿頭的白發。意念變幻不絕,冷月淒風吹拂。肖遙心中那份孤獨,卻怎麼也是揮之不去。對親人的思念之情,猶如毒蛇噬心一般,讓他有一種陣陣的悸慟。

    身後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便在亭外忽的停了下來。肖遙輕嘆一聲,揮去臉頰上的清淚,又將那份哀傷藏起,轉身來看。

    只見清輝之下,小妹正滿面憐惜的望著自己。身上粉色小夾襖,一樹梅花綻放。拖曳的長裙隨風輕動,恍若凌波而渡。一雙素白的小手,緊緊抓住一領長毛披風,將那浮凸有致的身軀掩住。領子上雪白的狐毛,緊緊貼著脖頸,愈發襯得那張玉臉,粉致瑩然,燦燦生輝。

    頭上金步搖垂下的三粒明珠,在清光輝映下,淡淡的映出那微蹙的蛾眉,一雙明眸之中,似是隱藏著無數的欲語還休。

    望著肖遙孤寂的身形,那眸中忽的漾起一片霧氣,萬般的愛憐,無盡的痴怨,便那麼直直的射了過來。肖遙措手不及間心弦不由的一陣顫動。

    “二郎可是想起了家人嗎?”小妹清幽幽的細語響起,恍若一陣微風拂過湖面。肖遙勉強一笑,輕輕搖頭。只是問道“寒夜露重,小妹怎不去早早安歇,卻來此處挨凍。莫要著了涼才是。”

    小妹螓首微垂,並不言語。肖遙卻分明看到兩粒豆大的珠淚,忽的滴落。月光下,帶著兩道令人心悸的銀光,瞬即沒入滿地的清雪中。

    肖遙輕嘆一聲,緩步上前,自袖中取出一方帕子遞過。小妹雪白的臉頰忽的飛起兩抹暈紅,如同胭脂白玉。明眸輕抬,翹挺的長密睫毛上,猶自掛著一滴晶瑩。眼光方一觸到肖遙濯然的目光,便似受驚的小鹿一般,倏地低下。

    一只瑩白的小手伸出,含羞將那帕子接過。“奴家見二郎傷神,心下不忍,故而失態,二郎莫笑。”輕聲解釋著,卻是將那帕子攪成一團。

    肖遙微微搖頭,轉身望著天邊,輕輕的道“你是個好女子,心地仁善,我怎麼會笑。只是我心中郁積,便是平日如何的想著法兒嬉笑,這一刻也終是排遣不了。每逢佳節倍思親。。。。。。每逢佳節倍思親。。。。。。。。我這一世,卻也只能一個“思”字度過了。”

    小妹听著他自哀自傷的話,心中驀然的一疼。二郎雖是驚才絕艷,卻依然是一個凡人。這般思親之情,倒也和常人無異。二人各有所思,一時無語。小妹出神之際,心頭對肖遙那份仰望之情不覺稍淡,隨之而起的,卻是多了一份難言的親近。

    抬頭看著他瘦削的背影,忽的輕輕的道“二郎何須如此自苦。你雖是失了一個家,在這里不也是又多了一個家嗎。只要二郎喜歡,家父既是你父,家兄也是你兄。便是奴家,也。。。也。。。也不曾將你當做外人。”說完後,忽的一陣羞意不可自抑的涌了上來,再也立足不住,轉身已是慌張的向著自己的繡樓跑去。

    這番話,初時說的尚是響亮,到得最後卻是越來越低,最後一句,直如蚊蠅,低不可聞。這些言語,若是郭太公或者郭盛來說,自是得宜。但她一個女孩兒家,這般說來,雖未明言,卻實是形同表白一樣,如何不讓她大羞。

    肖遙來得宋時,已是半年,其中道理自是明了。聞听她此言一出,登時心中一震。這話里不但有著家人般的關心呵護之意,便是那一片女兒家的心事,也是明明白白的道出了。

    他此際因著思念家人,自悲身世,正是心防大弱之時。小妹這一番溫言表述,驀然間,便突然的闖入他心里最柔軟之處。他本是聰明絕頂之人,與郭盛一家人相處半年多了,對小妹的情意,如何不知。雖也暗慕小妹蘭心慧致,善解人意,只是念著自己與郭盛乃是結義兄弟,實不知這種感情對是不對。又無人去問,只能克制自己,不去多想。

    此時听著小妹一番言語,望著小妹慌張而去的身影,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濃濃的溫馨之情。是啊,自己改變不了穿越這個事實了,郭家對自己還不是如同又一個新家。更難得還有小妹這般慧黠的女子,對自己鐘情至此,自己還有什麼不滿足的。一時間,自己勸慰著自己,那股悲郁之氣,倒是消散了不少。輕輕吁出口氣,慢慢的向自己房中而回。

    忙碌中,時光總是過的飛快,不經意間,新元已過。元符三年的晚春卻是踏著碎步,輕輕的走來。自那日晚間和小妹花園一述後,肖遙便又暫時放下心思,重又變回那個玩世不恭的憊賴少年。每日里,仍是在酒樓里縱意會友,擊劍而唱。至于和小妹的感情一事,二人卻不約而同的都是三緘其口,再沒有涉及。一切,便順其自然吧。

    這一日清晨,肖遙練氣已畢,收功起身。他雖是練不了那神照策的內功,但自己體內的內氣,卻自有一種路線運行。肖遙本來擔心自己會走火入魔,不敢再練。只是許久之後,也未見出現什麼不好的癥狀。而且那股內氣,似是並不需他刻意去練,每日里都是按著一種玄妙的路線自行運轉。便也放下了心,晚間無事之時,便常常細心揣摩那線路軌跡,幾日下來,倒也被他摸清。便有意的去催動練習,功力遂日漸凝聚。

    推開房門,迎面一陣的濕氣撲來。清新而涼爽,天空中卻正飄著細雨。肖遙心神一暢,先自墨硯打來的水盆中,洗漱完畢,讓墨硯自去前面幫著打點。墨硯自被他接二連三的捉弄後,凡事大是小心。暗自發誓,定不讓這個無良的少爺,再找著引子欺負了。故而,從搬來酒樓後,听肖遙吩咐讓自己幫著打理酒樓,心下大喜。

    喜悅之余,倒也是感激,知道這是自家少爺信任自己之故。所以,照顧起酒樓來,甚是用心。便連老郭懈也是連連夸贊,說是這孩子倒是一個天生的掌櫃的料子。肖遙見墨硯也是喜歡,便讓他拜了郭懈為師,好好學著。異日便再開個店面,讓墨硯打理便是。

    此時見墨硯去了前面,又見那細雨朦朧的喜人,便自己一人,也不打傘,緩步走入細雨之中,感受著那一份愜意。走至後門處,卻忽見一個身影在門口處一縮。肖遙雙目一凝,喝道“什麼人?鬼鬼祟祟的,還不出來!”

    門口處一個身影哆哆嗦嗦的移了出來,滿面驚恐的看著肖遙。肖遙注目一看,不由的蹙眉,這人卻正是當日和柳二一起來的七人中的一個,喚作賴順兒。因排行在七,也被人喚作賴七。此時,渾身濕透,面色驚惶,正自忐忑不安的看著肖遙。

    肖遙微微皺眉,心道,老子就那麼讓人害怕嗎?嘴上道“賴七,什麼事躲躲閃閃的。男兒漢怎麼就不能挺起腰桿來,這般鬼鬼祟祟的,是不是去干了什麼壞事啊。”說罷,嘴角掛著嬉笑,戲謔的看著他。

    那賴七聞听面色大變,噗通跪倒,顫聲道“東家饒命,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啊。”說著,趴在地上,不斷的叩頭。

    肖遙笑容一僵,伸手摸摸鼻子,大感無趣。他素日里欺負墨硯欺負的習慣了,這幾日,墨硯不在身邊,感覺甚是無聊。本來見這賴七形色詭秘,便欲戲弄戲弄他,找找感覺。誰知道這賴七竟是嚇成這幅模樣,實是無趣之極。欺負軟弱之人,實在是大失他聖心藍衫的名頭了。

    揮手讓他起身,也不再看他,自顧踱步而出。天空中細雨如絲,綿綿密密間,猶如輕霧。微風間或吹過,便是驀地一蓬飄起,似是忽的騰起一陣輕煙。遠處的青山草木、灰色的城垣,近處的屋脊、房舍、小街,便盡數被籠在一片迷蒙之中。風中草木清香,合著那股清亮的濕氣,夾面而來。古城獨有的祥謐,讓人身處其中,宛如走進了畫中。

    街上早有行人往來,各家店鋪均在忙碌的卸下門板,準備著一天的營生。有那早早起來趕制朝食的,便傳來高一聲,低一聲的叫賣之音。雨中的街市,卻自有一份韻律。

    瞅見前面餛飩攤兒已是開了,肖遙舌底生津,便往那攤子前一坐,喚來那老館兒,叫上一碗,滋溜滋溜的吃了起來。正自吃的歡暢,卻見街頭處一個青衣小帽的小二跑來。遠遠見了餛飩攤兒前的藍色身影,連忙走至近前,低聲道“東家,那碧漪樓的小妮子扣兒方才來了,說是她家小姐請公子務必去一趟,有緊要之事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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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衫傳說 正文 第三十六章︰漪月的麻煩

    欲減羅衣寒未去,不卷珠簾,人在深深處。~~~~紅杏枝頭花幾許?啼痕止恨清明雨。

    盡日沉煙香一縷,宿酒醒遲,惱破春情緒。飛燕又將歸信誤,小屏風上西江路。

    這首詞卻是北宋一個大大有名的王爺所做。便是那曾因元之變牽累的安定郡王趙令。這趙令乃太祖次子燕王德昭玄孫。原字景貺。後與甦軾交友,為其改字德麟。他卻自號聊復翁。端的是一位驚才絕艷的才子。

    這首詞乃是一首傷春懷人之作。本是趙令當年見一女子思念情人所作。此時,在成都府碧漪樓的一個小園中,卻有一個女子,正在不斷的低低吟頌著。

    朱紅的小亭中,那女子一身白衣,慵懶的斜倚在朱紅的亭柱上。一把簪花團扇,輕輕的*在挺峙的胸前,秋水明眸卻是一片迷離之色。低吟著這首蝶戀花,望著牆外飄零的杏花,合著細雨如織,卻是有些個芳心只共絲爭亂了。

    園門口處響起一陣腳步聲,一頂翠綠油傘輕移,一個紅裙小女行了進來。那白衣女子眼波橫移,睇到那小女,不由的面上一喜。輕聲問道“扣兒,可是將信兒送到了嗎?”

    那小女展顏一笑,走進亭中,將油傘依了。微微一福道“放心吧小姐,已經送到了呢。”白衣女子目中顯出一片朦朧,輕輕嗯了一聲,不再言語,只把眸光又望向那亭外的雨絲。

    這主僕二人正是碧漪樓的漪月,和婢女扣兒。此時扣兒見漪月黛眉輕蹙,眼神恍惚,不由的心中一疼。恨聲道“這肖二郎真個是狠心之人,上次婢子明明要他來看小姐的,他卻就是不來,難為咱家小姐卻這麼的惦記著他。”

    漪月聞言大羞,輕輕嗔了扣兒一眼,眉間眼角處,平添一份惱意。只是瞬即卻又化作無限的幽怨。那個冤家性子灑脫疏狂,這會兒又得了偌大的名聲,該不會是嫌棄自己乃是勾欄之身,而心存輕視吧。微微吐了一口氣,手中的團扇輕輕的急扇兩下,心中一股焦躁憑空而生。

    通往碧漪樓的街上,肖遙卻仍然是緩步而行。心中想起那漪月,不由的暗嘆。這個靈姿毓秀的女子,寄身于青樓,卻潔身自好。更兼妙識音律,亦可當得起為一個奇女子。上次能為自己之事,差侍女奔走相告,這份情誼卻是不淺。自己這段時間瑣碎之事甚多,幾次欲要來相探一番,卻終是未能成行。此番既是說有要事,正好借著機會來看上一看,倒也了了這一番心事。

    漪月的小園自有其他門戶可進,他也未往碧漪樓正門去走。拐入一個小巷,朦朦細雨中,迎面幾株杏樹婆娑相迎。輕風拂過,片片殘紅便驀地飄散于空中,輕舞一陣兒,旋即落入一地水畦,將一巷小街,裝扮的迷離斑駁。

    過得幾株花樹,前方粉牆上顯出一個黛色門楣。依著扣兒留下的口信兒,這里便應是那漪月小園的後門了。拂了拂身上飄落的幾片殘紅,踏上台階,伸手輕叩門環。不多時,便听的門里面響起一陣細碎的腳步聲。

    “吱呀”一聲,緊掩的小門拉開一道縫隙,扣兒的小腦袋探出,看到肖遙微笑而立,不由歡喜,連忙將門打開,迎了肖遙進去。~~~~隨後引著他直往前面走去。

    肖遙一路行來,卻見這雨中小園別有一番景致。兩邊栽種著茂密的植物,杏樹,芙蓉各自伸枝挺葉,迎著細密的春雨,恣意的滋潤著。斜風過處,但見落英繽紛,清芬沁人。一池幽碧,接著細雨漾出無數漣漪,映著朱紅小亭,伴著假山怪石,自有一份空魽@狻M屑訝耍 滓率  娣綬鞫  淖胖 拔錚 閎繽 桓本 拿枘〉墓駛   露袢弧br />
    漪月遠遠見著肖遙藍衫飄拂,俊逸的面龐上,仍是掛著那副似是永遠懶散的笑容,整個人說不出的一份魅力,飄然間,自生一股出塵之氣,砰然心跳中,已是喜動顏色。

    緊走兩步,肖遙踏上亭中台階,抱拳拱手道“月兒小姐多時不見,容顏似是更盛往昔,可喜可賀。肖遙應邀而來,這里見禮了。”

    漪月臉上喜氣洋洋,微微一福,嚶嚶嚦嚦的道“不敢當哥哥盛贊。月兒冒昧相邀,實有緊要之事相告,還望哥哥莫怪才是。”

    說著,伸手邀肖遙入內坐下。扣兒卻是知機的轉身而去,自去準備茶點果品去了。肖遙坐定,望著漪月面容誠懇的道“前番多蒙小姐通告,這番情誼,肖遙無時或忘。本想早來相探小姐,只是繁瑣之事甚多,一時未能得暇,實是慚愧,還望小姐莫怪。”

    漪月听聞肖遙竟肯解釋沒來的因由,不由的喜動顏色。早先憂慮彷徨之心盡去,一時間眼波橫溢,艷光四射。輕聲道“哥哥是做大事情的,平日里多少事忙,不需顧忌月兒的。”

    肖遙點點頭,問道“此番小姐相召,卻不知是為何事?若有肖遙能為之事,定不使小姐失望就是。”

    漪月聞听面色一暗,秀美的眉毛微蹙,輕嘆一聲道“此番之事,說是月兒的事也可,說是哥哥的事兒亦可。”抬眸見肖遙一愣,方又接著道“哥哥當是知曉,月兒此處常有人物往來。尤以上次隨哥哥前來的幾位衙內,更是時不時的前來相擾,讓月兒甚是煩惱。只是怕給媽媽帶來麻煩,也自只得勉強應付。這次事兒,卻是起自那杜瓊杜衙內之處。”

    正自說著,扣兒已是將著一個食盒進來,從中取出一只紅泥小壺,分了兩只碗盞。又自盒底取出幾盤點心果品,擺到桌上。听著自家小姐說起杜瓊,不由的皺了皺挺翹的瓊鼻,恨聲道“那個杜衙內不是好人,看著知書達禮的,卻竟做些逼迫他人之事,偏生還要做出副于人施恩的貌相來,實是無恥的很。”

    小妮子嘰嘰喳喳的一通,肖遙听的一愣,漪月卻是面色一紅,輕叱道“扣兒胡言些什麼。”扣兒一呆,抗聲道“婢子哪有說錯,那個杜衙內還不是覬覦小姐的美色,便以家世相逼,硬要討了小姐去做小妾。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肖遙听的眉頭軒動,漪月卻是滿面通紅,白玉般的面頰上,瞬間如同胭脂落入了水中,頓時湮出了一片紅暈。向著扣兒輕啐一聲道“還不住嘴,女兒家的如何這般口沒遮攔。休叫肖二哥笑話。”

    扣兒得了訓斥,嘟起嘴不敢再說。肖遙沉聲問道“究是何事?月兒小姐盡可道來。”漪月略微遲疑,隨即嘆道“此事卻要自上次,奴家使扣兒給哥哥報信說起。”

    肖遙點頭靜听。漪月接著道“那日,張洞張衙內來碧漪樓,定要月兒相陪,言語甚是跋扈,媽媽無奈只得來說了。月兒飄萍之身,也只得應了。與他相坐而飲,待其有了醉意之時,方才說起哥哥之事,道是哥哥竟行了商賈之事,開了一座一杯不飲的酒樓。他心恨哥哥上次折了他的面子,便使人要往哥哥處搗亂,讓哥哥酒樓難以做下去。月兒知曉,這才使扣兒速去相告。不想哥哥自有手段,硬是將一樁壞事,便成了好事。月兒聞听好生佩服。”

    肖遙微微搖頭,笑道“一幫潑皮而已,當不得什麼。小姐可繼續說下去,這後面卻又是怎麼回事。”

    漪月點點頭,接著說道“自那次後,哥哥聲名鵲起,張洞許是知曉了哥哥,便是那怒斬喀日則的英雄,似是安分了許多。只是前些日子,又來糾纏時,酒醉之後,卻揚言要哥哥不會有好日子過,說自有手段讓哥哥身敗名裂。只是待月兒再相問時,卻是無論如何不肯多講了。月兒心中焦急,不知該如何是好,只是听聞哥哥似是頗為忙碌,又無什麼事發生,也自放下了心來。”說到這,面上卻不由的紅了。

    她心系肖遙,多曾使人探看肖遙動向,此時說出,心中實是有些羞澀。偷眼見肖遙並無異色,心中方始安定。只是隱隱一股失望,卻是忽的升起。

    肖遙听她說著說著突然停住發呆,不由奇怪,遂輕身問道“後來又如何了?”漪月聞聲而驚,“啊”的一聲,臉頰瞬間已如煮熟的蟹子一般。面上火辣辣間,卻見肖遙正驚詫的看著自己,不由的更是慌亂。

    旁邊扣兒看的好笑,眼見小姐亂了方寸,遂上前一步,給漪月斟了一杯茶,輕輕道“小姐,你喉嚨說干了,且先喝杯水吧。”

    漪月贊賞的看她一眼,接過茶碗,向著肖遙請茶,趁機梳理心內的慌亂。待得一口茶水飲下,心中方始恢復平靜,這才又接著道“原本月兒以為那張洞,不過是信口開河而已。只是昨日那杜瓊忽的前來,直言向媽媽提出為月兒贖身,便要。。便要納月兒為妾。媽媽不敢得罪,只得托言此事須得月兒自決,便引他來見。他來之後,言里話外便是若月兒不從,定不會放過碧漪樓。月兒不忿之余,提起哥哥英雄,便道若是他能似哥哥般揚名天下,月兒便自從他。”說至此,面上已是紅了一片。

    肖遙亦是微有些尷尬,只得拿起茶碗又�艘豢諮謔危 講盼實饋昂罄慈從秩綰危俊變粼露 ㄐ納瘢 嬪 齙謀淶媚仄鵠矗 饋澳嵌叛媚諼盤露崞鷥綹紓 皇搶湫Γ 欄綹縟詞敲患溉蘸霉恕2懷黽溉眨 乇荒孟麓笥 閔趺疵彩敲揮辛恕T露木  啵  儻剩 詞遣豢顯偎擔 凰蹈露帳奔淇悸牽 絞比羰遣揮Γ 悴輝倭羥榱恕!br />
    肖遙雙眉微蹙,暗暗沉思,不知這杜瓊等人究有什麼手段。漪月淒然一笑道“月兒寄身風塵,自料早有這麼一天,倒是沒有什麼。只是聞听那杜瓊,言之鑿鑿,恐非是虛言,這才急使扣兒前去相請,但能解得哥哥危難,月兒自也安心了。”說罷,兩顆珠淚已是順腮落下。

    漪月粉腮含淚,猶如海棠帶雨。肖遙心中也是不由震動,耳听漪月語中實是大有情意,不由暗暗嘀咕,莫不是這女子對自己也已鐘情了不成?隨即卻又微微搖頭,只不過見了一面,哪有這般道理,自己可是有些自作多情了。

    眼見漪月悲傷,心中感念她兩次報信之德,不由暗自籌劃,欲要為她解此困厄。暗思半響,心中拿定主意。抬頭對漪月道“若是肖某此刻為小姐贖身,小姐可能應得?”

    此言一出,漪月和扣兒俱皆一驚。漪月心中歡喜的直欲暈去,只是想了想,方才顫聲道“哥哥,月兒只是個青樓女子,當不得的。那杜衙內之父,乃本府一地之長,勢力何等之大。若因此使那杜衙內記恨,豈不害了哥哥性命,那如何使得?”旁邊扣兒卻是大急。

    肖遙卻是搖頭,沉聲道“月兒小姐勿需多慮。肖某豈是如那杜瓊之輩。在下的意思,欲要與小姐結為兄妹,如此便是何人也沒有話說。若是那杜瓊真要與我為難,嘿嘿,肖某卻也不是怕事之人。”他自得了黑鷹令,心中大是篤定。對這些個衙內,自是不再忌憚。

    漪月聞听肖遙之言,粉腮上的血色迅即褪去,變得煞白一片。原來竟是兄妹,原來竟是兄妹!漪月心中淒苦,珠淚在明眸內轉來轉去,強忍著不使之落下。

    旁邊扣兒大是氣憤,眼見自家小姐悲苦,上前一步便欲說話。漪月看到,連忙抬頭喝道“扣兒!”扣兒一愣,方要再言,卻見漪月眼內現出哀求之色,不由的眼圈兒一紅,放聲大哭道“小姐啊。”合身撲進漪月懷中,二女一時間相抱大哭。

    肖遙大是尷尬,心中直是郁悶,不成想自己一番好意,怎麼就讓這大小兩個女人哭成這樣。心中直喊著失敗,無奈中只得伸手摸摸鼻子,苦笑道“我說。。。。。那個。。。二位美女。肖某似是沒說什麼過分的吧。能不能不要這麼哭啊。讓人听見,還以為我怎麼欺負你們了呢。”

    扣兒聞言,憤怒的抬頭望向他。漪月卻一把拉住,泣道“哥哥休要多想,哥哥乃是君子,月兒如何不知。只是此事傳揚出去,對哥哥名聲卻是有礙,還是從長計議的好。總是月兒命苦,哥哥卻不需為月兒不祥之人,擔這惡名。”

    肖遙還待再勸,卻忽听的前面傳來一陣沸聲,園子外已是傳來一片雜亂的腳步聲。三人均是愕然,轉頭望去,卻見媚娘領著一個一杯不飲的伙計,滿頭大汗的進來。

    那伙計一見肖遙,急忙上前稟道“東家,您快回去看看吧!店里出了大事了!”
buryingx 發表於 2011-6-13 10:29
藍衫傳說 正文 第三十七章︰小人的毒計

    卻說碧漪樓後園之中,肖遙正欲勸解漪月,听從自己的安排。 他料得若是與漪月有了兄妹之名,那麼這婚嫁之事,便需有他這位兄長做主了。那杜瓊便是再強橫,也拗不過這禮數。如此,不惟漪月可得解脫,碧漪樓自也無事了。

    哪知正要再多說幾句時,卻被店內的小二趕來打斷。漪月聞听禍事,不由面色大變,顫聲道“哥哥,莫不是那話兒來了?”肖遙面色陰沉,微微搖頭。轉向那伙計問道“何事如此驚慌,且細細說來。”

    那伙計見肖遙面色沉靜,心中不由的有些安定。遂定定神,將事情仔細說了。原來這日開店,並無什麼異常。到得午時,賓客已是漸漸聚滿。伙計們仍是有條不紊的做著各自的事情。

    只是過不多時,一桌上的客人,忽的大叫起來。叫聲淒厲,引得眾人紛紛大驚,轉頭看時,卻見那客人已是雙手抱著肚子,在地上翻滾不停。同桌幾人亦是滿頭大汗,面色發青。

    墨硯在櫃上看見,急使人去請郭懈,自己卻跑上前,詢問怎麼回事。那幾個客人已是說不出話來,其中一人勉強抬手指著桌上酒桶,顫聲說道“毒。。。毒。。。有毒。”話剛說完,隨即翻身便倒。

    眾人一時大嘩,紛紛拋下手中酒盞,再也不敢踫上一下。人群中,不知誰喊了一聲,這肖二郎開的黑店,使毒害人。定要他出來說個清楚,報官問罪。眾人本心中栗六,此時听人喊起來,頓時紛紛議論。一時間,整個一杯不飲內如同開了鍋的沸水一般,喧器吵鬧。

    墨硯何曾見過這般場面,眼見地上那人,嘴角已是流出黑血,微微挺動幾下,便即不動了,心中登時大駭。人群中卻有人看到,紛紛嚷道“死了死了,那人喝這啤酒死了。完了完了,我方才卻也喝了不少,這番可是將性命扔下了。可憐我家中尚有老母幼子,這番卻沒了依*了,天啊。。。。。。”

    眾人听得這聲,心中更慌,紛紛使勁摳喉嚨,欲要吐出方才飲下的酒水。一時間整個樓內一片干嘔之聲,狼藉一地。待得老郭懈趕到,連忙使人去請郎中,先來救治已經倒地之人。又使人趕忙去尋肖遙回來,這般局面,卻也只有二爺方有可能鎮得住了。

    伙計說完,已是滿頭大汗道“小的出來之時,那個先倒地的客人已是沒了氣,其余三個,郎中還在救著,卻不知能不能活轉了來。東家,這事你看咋辦。”

    肖遙听完,心中已是瞬間便已明白。自己被人算計了!此時最緊要的,便是趕緊回去震住場面,否則一旦大亂,定然是不可收拾之局。听伙計方才所說,其間顯然有人在趁機扇動。

    當下站起身來,向著眾女拱拱手道“今日在下店中踫上此事,便先告辭了。失禮之處,還望海涵。”說罷,轉身便行。

    身後漪月面色蒼白,張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又努力壓了回去。 肖遙走出兩步,忽的又頓住身子,轉頭對她道“方才肖某所說,還望小姐多多考慮,但有決定,肖某定當盡力而為。”說罷,不再停留,轉身直去。

    漪月眼見他藍衫飄動,瞬間轉過角門不見,心中不由大是擔心。對著扣兒道“快!快去看著,有什麼消息,急速來報我。”扣兒見她眸中含淚,滿面驚惶,連忙點頭應了,急急隨在後面去了。媚娘也是忙叫著兩個漢子隨後跟去。

    肖遙出的碧漪樓,也不等身後的伙計,自己顧不得驚世駭俗,展開身法向回趕去。但見藍影似慢實快,閃的幾閃,已是瞬間不見。

    一杯不飲門前,此時已是圍滿了圍觀之人,俱皆紛紛指點議論。兩隊衙役已將大門守住,看那衣著,非但有嘉陵縣衙的,竟還有成都府衙的捕快。圍觀眾人中,大多數人都在搖頭嘆息,似肖員外這般善人怎麼偏生遇上此禍,實在是老天不公。只是見了方才抬出去的尸體,卻又均是不敢多言。

    此時店內,墨硯與郭懈俱皆垂手躬身立在一旁,身後卻是站著十余個短打勁裝的人物,個個怒目而視。堂內一張桌子上首,端坐著一人,貌相威猛,一雙眼楮精光四射。正是成都府兵曹王禹。兩邊廂,眾捕快俱是手按刀把,將眾人團團圍住。

    嘉陵縣知縣方鏗,滿頭大汗的立于一旁,只是不停的擦著額頭的汗水,臉上青白不定。王威王猛兄弟二人,卻是站在一邊,眼珠子滴溜溜亂轉,滿面的得意之色,不時的相互低聲而談。

    王禹此時面含著冷笑,看著墨硯和郭懈身後的那些短打之人,冷冷的道“怎麼,你們可是要造反不成?某素聞肖二郎與綠林中人多有勾結,只是念著他仁義之名宿著,本不多信,今日一見,看來傳言不假啊。竟敢阻擾本官辦案,想來諸位是不想再在這成都府混了。”

    墨硯和郭懈,听他一開口,便給肖遙扣上通匪偌大一個帽子,不由的面色一白。身後一人卻是挺身向前,朗聲道“世道公理自在人心,兵曹大人若要強給我等羅致罪名,在下卻也不懼。方才之事,滿店內之人俱皆飲酒,唯獨那四人中毒,如何能說是店中酒水的問題?若是如此,何以他人無事。大人不先查其中究竟,進來便要拿人,我大宋卻也沒有這般律法。”

    王禹聞言,拍案而怒道“大膽!你是什麼身份,竟敢擅問官府辦案。別以為本官不認得你,嘿嘿,蜀中三鷹!金鷹盧天英,鐵鷹盧天放,怒鷹盧天仇。哼哼,你們三兄弟的匪號,本官知曉的一清二楚。便是你們身後這幫人,也是少有人手頭干淨的。本官平日不願多加理會,乃是敬你等尚有些個俠義之名。今日之事,你等若是能置身事外,本官尚可網開一面,不加追究。若是還敢亂來,哼哼,我成都府大牢內倒是寬敞的很,也不介意多加你們幾人。爾等當好自為之!”

    金鷹盧天英听罷,卻是驀地仰天而笑,對著王禹不屑的道“兵曹大人好大的威風,既是知曉我等之名,尚敢如此相脅,倒也是有些個膽量。若要拿我等去吃牢飯,也要大人有那個本事。肖二哥仁義豪俠,川蜀道上,受其恩惠者不知凡幾。你等狗官欲要害他,卻需先過了咱們這關再說。看看咱蜀中三鷹可是那背友求生之輩不是!”

    盧天英此言一出,身後眾人同時叫好。老二鐵鷹盧天放、老三怒鷹盧天仇同時跨前一步,與兄長立于一起,均是冷笑著看著王禹。身後眾人亦是紛紛*前。

    王禹面色一變,霍然立起,粗黑的濃眉一豎,厲聲道“你們當真是要造反了!來呀,與我統統拿下!”眾衙役、捕快哄應一聲,@爬胖 瘓校  奔洌 咽塹肚咕慍觥P〉昴諞皇奔洌 豆饃亮粒  迫恕br />
    旁邊嘉陵縣知縣方鏗大駭,慌忙攔住,急聲道“大人,使不得!肖二郎怒斬喀日則,英雄之名早傳。又對本縣之民廣有恩義,若是一旦強行為之,恐惹起民怨,此非為大人之福。今日之事,當先侯肖二郎歸來,查明情況方可為之啊!”

    王禹面上狠戾,轉頭看了他一眼,嘿嘿笑道“肖遙釀造毒酒,致人喪命。此事已是明明白白,何來再要查明之說?你說他在這廣有恩義,哼哼,某卻說他乃是蓄謀叛亂,你看看眼前這般賊子,竟敢阻擾官府辦案,我大宋律法,何時竟由這般賤民置喙了?方縣令一再阻我,可是亦和那肖遙私交,也參與其中嗎?”

    方鏗大駭,面上一慘,顫聲道“大人怎可如此冤枉下官。下官所言亦是為大人所謀,若大人定要如此,下官無話可說。便請大人放手施展便是,只是,這嘉陵縣之事本是由下官所轄,今大人即已插手,便請準許下官告退吧。”說罷,低首後退。

    王禹目中凶光一閃,隨即嘿嘿笑道“哼哼,方大人即是如此說了,本官也不為難于你,只是這任事懈怠、治所不靖之罪,若是府尊大人問起,卻休怪本官坦言實告了。”

    方鏗此時面上不復先前驚慌,緩緩直起身子,淡淡的道“大人身為成都府六曹之一,掌管緝捕之事,既然插手下官轄下之事,下官自當移交,如何談得上任事懈怠?至于那治所不靖,大人定要如此說,下官便回家听參便是。”

    王禹面色一厲,狠狠的瞪著他,緩緩道“好!很好!那麼你便退在一旁等候,休來阻我行事!”方鏗躬身應是,隨即退在一旁,雙眼微閉,竟是真的不聞不問了。

    王禹心中恚怒,見他守禮而退,卻是拿他沒甚麼法子。眼光掃過對面眾綠林之士,見他們都是一副嗤笑模樣,不由的怒發勃然。轉頭沖著眾捕快喝道“還等著作甚?都與我拿下,一個也休叫走脫!”說罷又指著門邊一人道“你去通稟兵馬督監焦大人,便說此處綠林賊子作亂,請他提調一營步軍相助。”那人應聲轉頭而去。

    眾捕快亦是應諾一聲,同時上前,各挺刀劍向著盧天英等人逼來。盧天英仰天長嘯,,雙手插入懷中,再取出時,十指上已是戴上了一副金光閃爍的指套。指尖處,尖利鋒銳,豪光閃爍。他兄弟三人,一身功夫,俱在手上。金鷹之名,便是說的他這一副指套上的鷹爪功了。那老二盧天放卻是一身橫練鐵布衫,鷹爪功力不在乃兄之下,故名鐵鷹。老三盧天仇卻是向以脾氣暴躁著稱,故稱怒鷹。

    此時眾人見盧天英已是露了青子,登時同時擎出兵刃,對著官兵便是迎了上去。墨硯郭懈二人合著一眾店伙,俱皆嚇得大抖,急忙向後躲避。

    兩邊方一交手,登時便殺做一團。盧天英這邊個個皆是身懷功夫之人,下手處催筋斷骨,狠辣無比。只是尚不願隨意殺人,故而雖是眾捕快迅即倒下幾個,卻是並無人損命。

    王禹眼見眾人當真敢動手,亦是面色微變。只是他終是武將出身,膽氣甚壯。眼見在店內狹小,眾捕快人數雖多,卻是施展不開。當下喝道“眾人且往門外處圍住,給我調弓箭手來,倒要看看他們能囂張到幾時?”說罷,已是當先而出。方鏗在後輕嘆一聲,臉色黯然的跟了出去。

    眾捕快正自難過,聞听王禹之言,俱皆大喜,發一聲喊,直往店外奔去。盧天英面色大變,他們武藝再高,又怎麼擋得住那弓弩之利。若是真給那王禹找了弓弩手來,自己這些人定是大半交代在此處了。

    當下大喝一聲道“眾位哥哥,休叫走了那狗官。”說著,身子忽的騰空而起,一招蒼鷹搏兔,已是自空中向著王禹撲去。

    眾人齊齊響應,各挺刀劍向前涌去,便要破開眾捕快包圍,去攔那王禹。王禹听聞身後勁風疾烈,轉頭見盧天英滿面凶氣,十指金光閃爍,已是撲至自己頭頂,登時大駭。身子急縮,往地上一滾躲過,惶急的連滾帶爬的沖出門外,厲聲喝道“快取弓弩!快取弓弩!”

    盧天英一撲不中,身子落下,登時落入眾捕快之中,眼見王禹已是沖出門去,不由大驚。急怒之下,大喝一聲,雙手勾起,抓拿之際,已是瞬間將近身的幾人關節捏斷,身子一閃,亦是隨著沖了出去。

    方一出門,便見幾個衙役,將弓弩遞到了外間圍住的眾捕快之手,弓鉉半開之際,森森羽箭紛紛指向盧天英。

    盧天英大驚,慌忙之間哪能止住身子。只覺陣陣寒氣直指自己周身,精光閃爍的箭頭,在日光下散發著耀目的寒光。心中不由一慘,一股慘烈之氣頓生,厲叫一聲,便要向著王禹撲去,便是死了,也要拿這個狗官填命。王禹面含獰笑,抬起的手,猛然揮下,眾捕快弓箭齊齊指向盧天英,嘎吱吱一陣弓鉉拉動之音響起。。。。。。。
buryingx 發表於 2011-6-13 10:29
藍衫傳說 正文 第三十八章︰二哥到了

    一觸即發之時,突聞街頭傳來一聲清嘯,嘯音清越敞亮,如同鶴鳴九天之上。-====-隨著那嘯音才起,便見一道藍影閃動,剎那便已來至近前。眼見這般形勢,身形不停,圍著眾衙役一陣轉動,但見場中突然如同多了一道藍色帶子,環繞穿插之際, 嚓、吧嗒之聲不斷響起,眾衙役手中的弓箭,頓時落了一地。

    藍影頓住,肖遙已是滿面含霜,冷目而立。他雖是不會招式,但身法極快,仗著力大,只是隨手狠拽,抓捏拍打之間,已是將眾衙役手中的弓箭盡數拍落。

    王禹臉色大變,盧天英卻是歡叫一聲“肖二哥!”此時店內眾人听了外面聲響,亦是停了打斗,紛紛涌出。眼見肖遙立身當場,俱是一聲歡呼。

    肖遙冷冷看了一眼,畏畏縮縮的躲在老爹身後的王威王猛二人一眼,轉頭對著盧天英等人一抱拳,笑道“眾家哥哥原來都在,此番可是被小弟拖累了。且等此事完結,咱們再來痛飲。”眾人齊齊抱拳回應。肖遙回禮,方轉頭向王禹看去。

    王禹見肖遙這般聲勢,不由的膽寒。只是此時見兵馬督監焦作尚未趕來,心中不由的慌張。見肖遙目光掃來,不由的激靈靈一個冷戰。他雖是武將,但身上功夫委實不怎麼樣,見了肖遙方才那如鬼如魅的身法,心下早已驚駭不已了。

    只是此時事情已到了這般田地,卻是不容他退縮了。當下色厲內荏的喝道“肖二郎,你釀造毒酒,害死人命。尚且聚集綠林匪盜,殺官拒捕,可是當真要造反嗎?待得焦大人領兵前來,你便是有通天的本領,也休想逃的出去。還是乖乖隨我回衙門,某自當秉公而查,絕不誣賴與你。如此,你尚有脫罪之機。若是不然,大軍一到,玉石俱焚!”

    肖遙听著,微微冷笑。身後眾綠林漢子卻是紛紛鼓噪起來。“放你媽的屁,你們這些狗官,如何能不誣賴好人。肖二哥莫听他胡言!”“就是就是,若真是秉公而辦,方才如何不查,這會兒才來說起?”“索性殺了這狗官,咱們自去尋處快活,跟他@賂鏨趺礎!br />
    一時間,眾聲洶洶,均是要肖遙休听那王禹所言。肖遙微微抬手,止住眾人呼喝,轉頭卻看向方鏗,抱拳道“哦,原來縣尊大人也在此處。卻不知此事大人如何不管,竟使此人來問。”

    方鏗嘆氣,微微搖頭苦笑道“本縣屬王大人下屬,這緝捕之責向為王大人管轄。本縣此番已是沒有權限管了。”說著,向著肖遙微微打個眼色。他向來敬重肖遙,自當日聞听肖遙斬了喀日則,便曾往郭府拜會過。早與肖遙熟悉。今番之事,處處透著蹊蹺,他為官多年,自是一眼看出其中貓膩,只是身處屋檐之下,卻實是無能為力,這才向肖遙以目示意,讓他小心。肖遙微不可見的輕輕點頭,這才轉頭望向王禹。

    肖遙見王禹面青唇白,心中不恥。面上卻是毫無表情,拱手問道“王大人是吧?大人既要秉公查案,莫若便在此地,擋著眾位鄉親父老之面辦理。-====-如此才是公正!若是大人擬要仗著官威來壓肖某,肖某雖是一介小民,卻也不願平白給人冤屈,還望大人見諒。”

    王禹聞言面色又變,心中暗暗叫苦,不知那焦挺怎的還沒來。眼見對面眾綠林漢子均是大聲叫好,周圍圍觀百姓亦是紛紛點頭,心中不由栗六。此時他身邊雖是尚有三四十人,但見了方才眾人的武藝,知曉便是齊上,恐也討不了好去。心下不由的大罵焦挺。

    他這正自懊惱,那邊墨硯已是擠身而出,蹭到肖遙身旁,哭喪著臉道“二爺,你可是回來了,咱們這里怎麼辦才好?要不小的先回去向大郎報信,讓大郎想些法子可好?”

    肖遙瞪了他一眼,叱道“亂出什麼主意,此事若是被大哥知曉,豈不讓他擔心。你不必多言,自去一邊候著。”

    墨硯唯唯而退,肖遙卻突然又道“墨硯,方才那幾人可真是中毒,是否有假?”墨硯一愣,搖頭道“不會,那郎中當眾驗過酒水,確實有毒。況且那人面色,亦是中毒之像,應不會有詐。”

    肖遙點點頭,微微尋思,又道“如此,你且將店內所有人盡數看住,不許使一人走了。這般投毒手段,若無內賊呼應,絕不會得手。你給我小心看著!”

    墨硯一愣,隨即點頭,這才轉身閃入人群。肖遙抬頭看向王禹,淡淡的道“王大人,此事其中古怪,明眼人一看便知。肖某若是釀造的乃是毒酒,何以只一桌客人中毒,余者無恙?想大人既掌緝捕之責,必是明察秋毫的,也不必小民再多贅言吧。”

    王禹面色尷尬,待要說話,卻是不知該如何說才好。正在此時,街頭處傳來一陣紛亂的腳步聲,眾人轉頭望去,卻見一隊軍士,已是快步而來。領頭一人,身披半甲,自乘一匹棗紅馬,面相威嚴。身後得勝勾上掛著一把黃金杵,足有四十余斤模樣,想來定是臂力驚人之輩。

    王禹望見此人,不由大喜。高聲呼道“焦統制,你可終是來了。”原來此人正是那成都府兵馬督監焦挺。這所謂兵馬督監卻是馬步軍統制官,乃是隸屬軍方一系。只是大宋實行以文治武之策,故而這兵馬督監,若論官階,實是處于六曹之下。

    焦挺在馬上抱抱拳,淡淡一笑道“王大人使人來召之時,下官正自帶人在外演練,來的遲了,尚望大人莫怪。”

    王禹此時心中有了依仗,一掃方才頹廢。哈哈大笑道“焦統制練軍乃是公事,某又怪些什麼。現在來了,也是不晚,快快,將這班傷官拒捕的賊囚盡數拿下。某自向府尊大人為統制請功。”

    焦挺聞言眉頭聳了聳,轉頭打量肖遙等人。只是眼光落到肖遙一襲藍衫上,腦中忽的閃過一人,面色微變之際,抱拳問道“對面可是嘉陵肖二郎?”

    王禹見他不即發兵,卻向肖遙問話,不由一愣。肖遙卻是微微蹙眉,眼見這隊軍士甚是精壯,自己一人倒是不怕,以他的身法,大不了跑了便是。只是身後這幫綠林兄弟,卻沒有他這般本事,自己又怎能丟下他們獨自而走。

    此時見焦挺問話,心中亦是一怔。但隨即抱拳道“正是肖二,這里見過統制。”焦挺面上閃過一絲詫色,隨即隱沒。點點頭,卻又向王禹道“王大人,不知這肖二郎做了何事,竟勞得大人調動我兵馬都司的人前來。大人身邊這班捕快為何不去捉拿?”

    王禹面上閃過羞惱之色,暗恨道︰這不廢話嗎,我這要是能拿得住這幫人,還要你來作甚。心中想著,口里卻道“這肖二郎釀造毒酒,致人死命。某來緝拿,這幫賊囚卻拒捕傷我捕快。此已是形同造反,那肖二郎拒不肯隨本官回去問話,這才請焦統制前來相助。怎麼,焦統制可是與這肖二郎有舊?只是便是有舊,也當秉公而辦的好。”說著,眼中閃著莫測的光芒。

    焦挺听他話中隱含威脅之意,卻是如同未聞一般。當下點點頭,道“若是這肖二郎真的如此,其罪不小。非但他這幫朋友跟著遭罪,恐其家人亦是難逃連坐。不若由下官先去勸勸,若是能得他乖乖隨大人回去,也就莫要興師動眾可好?若不听從,下官再動手捉拿就是。王大人意下如何?”

    王禹聞言一呆,心話他若那般听話,又何用你來多此一舉。有心要他休要費事,只是此時正值依仗其力,不好駁回,只得勉強應了。

    他二人這一番對答,焦挺說話聲音甚大。肖遙听得,不由心中一凜。自己雖是不懼,只是若真的給郭家帶來禍事,卻絕非自己所願了。眼見那焦挺此言似是點醒自己,不由的心中暗自琢磨。

    焦挺得了王禹允諾,這才催馬向前,來至肖遙身前,方才深深看了他一眼,開聲道“肖二郎,方才某與王大人所說,你可听清楚了?若是此時一味拒之,後果難料。不若暫隨兵曹大人回去,我成都府通判陸謙陸大人,向以公正著稱。便是府尊杜大人亦是清廉之士,當不會誣賴與你。只消將事情說的清楚,自可無事。你意下如何啊?”

    肖遙心中猶豫,眼見這焦挺話里話外俱是暗點自己,思及郭家和身後一班朋友,便想答應。自料身懷黑鷹令,想來這小小成都府,還不敢輕易奈何自己。便是有些什麼,自己也大可施展身法走了就是。

    心中拿定主意,便向焦挺點點頭道“既是焦統制如此說,小民便信一回就是。只是在下這班朋友,卻望二位大人莫要為難。否則,小民雖是身份卑微,但連累朋友之事,也是不做的。”

    焦挺眼中閃過一絲贊色,點點頭方要說話,肖遙身後眾人卻是俱皆大叫起來。盧天英一把拉住肖遙臂膀,急聲道“肖二哥怎可信他鬼話。官府辦案,向來是站著進去,躺著出來。若無銀錢使到,又有幾個能得伸冤的。這且不說,二哥去了,定是一頓好打,逼你成招。二哥英雄,如何受的那般腌氣?且休管我們,自去便是。想來這般貨色,還擋不得哥哥。”

    肖遙心中感動,哈哈大笑,拍拍盧天英肩膀。宏聲道“盧大哥看肖二可是那拋棄兄弟,獨自逃生之人?此事再也休提。且某自有保身之道,涼他們也奈何我不得。眾家哥哥只管放心就是。”

    盧天英著急,還待再說,旁邊焦挺忽道“爾等放心便是。既是某家出來勸的肖二郎前去,自不會使人隨意辱了他,也定不會行那屈打成招之事的。”

    盧天英一呆,看了焦挺一眼,焦挺卻是微微頷首,眼光中大有深意。盧天英低頭不語,肖遙卻呵呵一笑,推了他一把,笑道“盧大哥與眾家哥哥且去,小弟這便去了。待此事完結,再來與眾家哥哥把酒言歡。”說著,向眾人一抱拳。又以目對著人群中的墨硯施個眼色。看著墨硯含淚點頭,方才長笑一聲,對著王禹走去。

    王禹見他果真應了,正自驚愣。眼見他向自己大步而來,不由的心中一驚,霍然後退,叫道“你要作甚?”

    肖遙嘴角撇撇,不屑的道“怎麼?王大人不是要肖某隨你回去嗎。肖某過來了,兵曹大人怎麼卻是這般模樣,可是改了主意了?”

    王禹面上一紅,這才微咳一聲,讓眾人給肖遙帶上鎖鏈。肖遙面色一冷,一把推開近前的捕快,哼道“大人當要搞清楚,在下隨你前去,不過是為了查案。你若無真憑實據證某之罪,在下卻尚不是囚犯!”

    王禹面色一僵,待要發作。焦挺卻已過來道“王大人,肖二郎所言也是有理,他若有罪定也跑不掉,不差這一時半會吧。還是莫要節外生枝的好。”說著,對他打個眼色。

    王禹轉眼看看四周的眾人,均是滿面憤然的看著這邊,心中忿忿。只得悶哼一聲,揮手令眾人躲開。下令將一杯不飲封了。一干人等俱皆帶回,待問明案情後,再行釋放。

    眾捕快齊聲應諾,只得放下鐵鏈,自去忙著封門拉人。隨即,一副從所未見的景象,便出現在嘉陵縣街頭。往日捕快出動,往回帶人之時,俱皆是鐵鏈叮當,吆喝聲響。今日卻是個個垂頭喪氣,嗒然不語。只是默默的在外圍成一個圈子,肖遙等人走在中間,不似犯人,倒似是大官出巡,前呼後擁一般。

    偏偏不惟一個都府兵曹在內,還有一隊甲兵相隨,堂堂兵馬督監亦是隨在肖遙身側,狀若保護。眾綠林漢子和一干圍觀的百姓,俱皆目瞪口呆,看著這一隊奇怪的人馬,緩緩而行,漸漸消失在遠處。

    肖遙穩步而行,嘴角掛笑,心中想著的卻是︰這古代的衙門里,究是怎麼一個樣子呢。。。。。。。。

    【許多兄弟嫌我更新慢了,很抱歉!篷車因為剛完本三國,實在是累的很,請大家寬限幾日,讓我恢復下狀態。等我恢復好,以後一定多更回報大家!還望大家能寬容些,多給予寫支持!畢竟現在正是成績最重要的時候,還求大家能將票投給我!我這里先謝謝了!】【下集預告︰黑鷹令的牛叉之處】
buryingx 發表於 2011-6-13 10:29
藍衫傳說 正文 第三十九章︰黑鷹令的牛叉之處

    眾人一路前行,等到到了成都府衙。-====-王禹見焦挺仍自跟著,不由奇怪。遂拱手道“今日多虧焦統制相助,送至此處當是無礙了。統制可請回了,本官自會向府尊大人為統制請功就是。”

    焦挺看了他一眼,卻是微微搖搖頭,嘴角尚掛著一絲莫名的笑意,拱手回道“些許小事,舉手之勞。又未廝殺,來的甚子功勞。王大人不需費心了。下官既是到了,自當向府尊大人和通判大人駕前問安才是。”

    說罷,竟是不再理他,自顧直往里走去。王禹一呆,心中忽的起了一股不祥的感覺。此次之行,他本是得了監當官張承的意思,只需把此案辦成鐵案即可。那一杯不飲收歸府衙,以後所出,自有他一成份子。

    這事他本不願做,只是听聞似是府尊亦是知曉,好似竟是默許了。又架不住兩個寶貝疙瘩的吹風,說是那一杯不飲如何如何的能日進斗金。這般好事若是不應,恐是日後悔之晚矣。又將自己等人被肖遙怎麼騙去百金之事說了,王禹听的竟有這多衙內參與,登時放心。

    即為兒子出了氣,又能平白得了那一杯不飲的份子,還巴結了府尊和通判大人的公子。這種一箭三雕的好事,若是不做,那才是傻子呢。千里做官只為財,听倆小子所言,這一杯不飲的一成,每年估計也不下千金之數啊。就這麼著,才有了今天的一出。

    只是此時見了焦挺的模樣,似是並沒有為他家小子找場子之意,那麼其他幾位衙內的老爹,又是怎麼想的呢?可莫要最後自己為他人做了嫁衣後不算,還要落下一身麻煩才是。看那肖二郎滿面不屑之色,似是有甚依仗,難不成身後還有什麼背景不成?

    想到這里,心中不由的打個突,心中暗暗決定,今晚回去,定要好好問問兩個兔崽子,里面可不要有什麼貓膩才好。打定心思,這才急急往知府杜公與處通報。

    待到見了杜公與,卻見焦挺和通判陸謙早已在座,心生警惕之余,便將今日之事說了,請二位大人升堂問案。

    杜公與年不過五十,一張面龐甚是清矍,兩道細目總是眯著,給人一種祥和之氣的感覺。 此時听完王禹所報,微微點頭,遂轉頭對通判陸謙道“陸兄,如此咱們且去看看。若真是奸商疏忽,導致害人性命,自不能輕縱。且此人竟聯合綠林人士拒捕,此事可大可小啊。”

    說著,輕嘆口氣。通判陸謙眉梢一挑,听他言中之意,竟已是給那商人先自定了調子,心中不由詫異。只是他素來穩重,當下也只是淡淡的應道“此事下官尚有些不明,且待問過再說吧。府尊請。”說著,起身相邀。

    杜公與細目中閃過一絲亮光,點點頭起身道“陸兄斷案常存此心,果不愧青天之稱,呵呵,好,咱們這便看上一看。”說著,起身當先而行。陸謙和焦挺對了下目光,微微頷首,亦是隨在其後而去。

    肖遙被捕快帶至堂上,細細打量這古代公堂,于那後世電視上所見,並無什麼太大不同,也自沒了興致。轉頭間,卻見墨硯正自向自己打著眼色,不由一愣。隨即便緩步走了過去。

    大堂上,眾衙役捕快見他自顧隨意走動,毫不將這大堂當回事兒,不由的俱皆暗暗搖頭。只是今日所聞所見,早讓他們去了那番呼喝的勁頭了,況且此時府尊大人也未出來,眾人均是眼觀鼻,鼻觀心,對肖遙這般行為,只作不見。

    墨硯眾人卻是大鄂,暗贊這位二爺確實大膽。便于這知府大堂上,依然如此肆無忌憚。眼見肖遙過來,墨硯低聲道“少爺,那個和柳二等人一同來的賴七不見了。”

    肖遙聞听,腦中頓現早上一幕,心中霍然而通。怪不得早上那廝那般驚懼,原來是早存壞心了。當時自己尚以為是他懼怕自己責罰,方才做出的可憐相呢。想必定是被人買通,今早便是出去與人勾當,所以細雨之下,他也是淋得盡濕了。

    肖遙暗中咬牙,腦中對整個事件已是如同放電影般,瞬間便想了個通透。憤怒之余,不由的斜眼看了柳二一眼。柳二也正自為尋不到賴七惱火,抬眼間看到肖遙的目光,不由的心中一聲哀嚎。

    這個眼光他太熟悉了。就是這個眼光,他柳二生生的餓了三天,每天飯菜都是減半。那是遭到了這位東家的懲罰所致,原因就是原本手下的兄弟做錯了事導致的。當事人減一頓,他這個所謂的負責人要承受連帶責任,減半!

    此時見肖遙目中的寒意,柳二不由得大是沮喪,心中一時也不去想賴七去了哪里了。只是暗暗為自己的晚餐悲哀去了。

    眾人正自各有所思之時,忽聞堂後傳來一陣足音。隨即大堂上原本死樣活氣的兩排衙役,跟突然吃了興奮劑一般,登時生龍活虎起來。腰背挺直,雙眼目不斜視,神完氣足。

    肖遙看的一呆,心中有種啼笑皆非之感。這般情景直如後世公司員工,踫到老板前來巡視一般,都是一個德性。抬目看去,卻見後面走來兩人。俱皆一身朱袍,黑色官帽上,伸出兩根長長的帽翅,隨著一路走來,抖顫不停。

    前面一人面容清矍,年約五十上下,長眉細目,面色白淨。一部黑須灑落前胸,步履之間,自有一股官威。此時徑自抬步走至正中大案後坐下。身後那人,面容微黑,一臉正氣。見那人坐定,這才往下手一案後坐下。

    “啪”的一聲驚堂木響起,在這空寂的大堂上,甚是刺耳。隨即兩邊衙役齊聲呼喝“威——武——”肖遙驚了一跳,原本在電視上不下千百次的看過這般畫面,當時只覺有趣。今日有幸親臨其境,卻是頓感一種肅穆之氣升起。不由的微微愣怔。

    卻听那杜公與開聲喝道“堂下之人,見到本府,為何不跪!”旁邊眾衙役齊聲呼應“跪!”肖遙听的一怔,卻見身後眾人俱皆跪下。唯余他一人,卓然而立。

    杜公與眼中閃過一絲怒意,再次喝問。肖遙淡淡一笑,抱拳道“大人,小人一非罪犯,二非你的後輩。更是讀書之人,除了歸天跪地跪父母外,便只跪我大宋官家。今日來此,亦是協助大人破案而來,乃是客卿身份,如何要跪?大人但要斷案清明,世人自然敬拜,若是只圖這麼個形式,亦不過徒惹人笑罷了!”

    杜公與白皙的面龐上倏地掠過一絲潮紅,身子微抖間,喝聲道“好個牙尖嘴利的刁民!客人在你店中喪命,你身為嫌犯,即為被告,如何還敢如此猖狂!來啊,先于本府掌嘴三十。”說著伸手便往案上令簽桶內摸去。

    旁邊陸謙卻是道“且慢!”杜公與一愣,卻見陸謙起身,走近身前,低低的在其耳邊說了幾句,方才轉身而回。

    杜公與面色一變,兩道細目突然睜開,看了肖遙一眼。隨即縮回手,點點頭道“怪不得你這般狂傲。既是經略相公的人,本府便免了你的跪。只是不論你是何人,便是經略相公親至,若是真犯了我大宋律法,本府也是毫不留情。這點,你需仔細了。”

    肖遙劍眉一軒,瞥眼看了那黑面人一眼,心中不由驚凜。自己身懷黑鷹令之事,只有郭盛和文苑知曉,這黑面人竟能打探出來,其能不小啊。

    原來當日那位何中,便是北宋鼎鼎有名的西北大帥種師道。所謂何中不過是“禾”、“中”二字拆分而已。種師道當日因被誣為元黨籍,罷廢幾近十年。到得嘉陵縣時,卻是方被啟用,正要先回京師面聖。

    之所以當日往嘉陵縣走那一趟,正是聞听肖遙怒斬喀日則之事,他即知要再臨戰陣,對這般猛將之才,便甚是留意。只是當日初見肖遙搞出的那個銷售策略,便從中敏銳的把握到了,商戰與兵法的聯系。這才又多停留了幾天,欲要正面接觸下肖遙,若是能得此一將,當是此番復出最大的收獲了。

    等他見到肖遙嬉笑折柳二,又和肖遙一番談論後,深感此子之才非止在軍事一途上,故而眼見肖遙不屑于從軍,也並未再去強求。那枚黑鷹令,卻是鐘家家傳之物,向為鐘家對外行令之標識。鐘家世代為將,自種世衡起,便威震邊關。在民間朝中,俱有舉足輕重的能量。

    他當日即送了這黑鷹令給肖遙,自是不會讓他吃了虧。他在軍中威望素著,那焦挺亦曾在西北軍中待過,恰好現在正在這成都府中任職。種師道臨行前,便將此事于他說了,囑他多加看顧。只是若無什麼事情,卻也不必讓肖遙知曉。

    是以,今日肖遙不識焦挺。焦挺卻從其打扮神情上認出了他,這才有言語暗勸,又先至府中尋通判陸謙打招呼一事。陸謙知曉此事便是自焦挺處得知的。肖遙又哪里會知曉這其中的彎彎繞繞。
buryingx 發表於 2011-6-13 10:29
藍衫傳說 正文 第四十章︰問案

    肖遙心中對陸謙驚凜,神態上卻並不顯露什麼,只是微微一笑,抱拳道“府尊大人多慮了。 在下一無足輕重的草民而已,只是與種經略偶然相遇,談得幾句而已。蒙他厚愛,贈令相交。在下卻從沒想憑此依仗什麼。”

    杜公與點點頭道“那就好。經略相公今番得聖上大用,必有作為,他老人家看上的人,本府還是信得過的。你且站于一邊,待本府細細問來。”

    肖遙也不多言,拱手笑笑,自往以一邊立住。堂上杜公與先自傳喚那個老郎中,老郎中年約六十余歲,卻是手腳靈便。听聞召喚,走上堂來跪倒叩頭道“小老兒嘉陵縣洪德堂醫官兒曾世洪,見過府尊大人。見過通判大人。”

    杜公與溫聲道“曾郎中,本府問你,今日嘉陵縣酒樓一杯不飲內中毒一事,可是你在現場予以救治的?”

    “回稟大人,正是小老兒。”

    “好,你且將當時情況細細道來。”

    “是。今日小老兒接到一杯不飲伙計來報,倒是店內有人似是中毒了,請小老兒前往救治。小老兒到了後發現,中毒者共有四人,其中一人因飲的太快,又加本身體質較弱,故而當小老兒趕到時,便已不治身亡。其他三人,經救治後,已無大礙。”

    “哦。那麼以你當時所驗,這四人所中之毒,又是從何而來?”

    “回稟大人,此毒俱皆來自于桌上的一桶酒水。”說著抬頭看了肖遙一眼,又補充道“便是肖員外所釀的啤酒。”

    杜公與捋須點頭,微微沉吟又道“那依你之見,此毒為何毒,又是如何別人未曾中毒,單單就那四人中毒呢?”

    那曾世洪一愣,方才道“回稟大人,那酒水內之毒乃是吊鐘花之毒,在我成都府境內,隨處可得。至于為何只有那四人中毒,而他人無恙,小老兒實是不知。只知道,這吊鐘花,並非是釀酒所用之物。”

    杜公與點點頭,讓其下去。隨又將仵作招了上來,細細問了檢驗結果,與曾世洪所言基本一致。杜公與令其下去,轉頭與陸謙低低說了幾句。遂接著將當時在酒樓內相近幾桌之人一一傳喚上來,仔細問過,可有見過什麼岔眼的人物走過?眾人均是茫然搖頭。

    杜公與揮手令其下去,沉思一會兒,派人去看看那幾個已經脫離危險之人,可能上來問話。不多時,衙役回報,已是請來一位。正在外面等候。

    杜公與令傳上來。肖遙轉頭望去,卻見一個微胖的三十許人,在兩個家人模樣的人攙扶下,已是慢慢的挪了進來。這人上吐下瀉的一通,早已是渾身無力了。

    此時見了肖遙立于堂上,猛地一睜雙目,努力向肖遙走了幾步,顫聲道“肖員外,我等與你何仇?為何竟要下毒害我等性命?可憐我那賢弟,才剛剛定親,尚未及成婚便就這麼去了。您向日多有恩惠與嘉陵百姓,今卻為何獨對我等如此狠毒?究竟為什麼?”說罷,已是放聲大哭。

    肖遙眉頭緊蹙,抬眼看了看杜公與,見其只是捋須沉默,並不說話。便嘆聲對那人道“這位仁兄,無論你信不信,此事絕非肖某所為。肖某與幾位仁兄,往日無仇,近日無怨。又無任何掛礙,亦沒有利益沖突。在下卻去害你作甚?”說罷,微微搖頭。

    那人一呆,收了哭聲。半響才道“那是何人害我?那是何人害我?”肖遙眼見其眸中渾濁,竟似有些瘋狂之意了,不由哀嘆。

    杜公與此時卻輕拍驚堂木,“啪”的一聲響起,那人登時驚醒。轉頭看看杜公與,方才在家人攙扶下,跪倒叩頭。“小人王富貴,叩見府尊大人,叩見通判大人。”

    杜公與聞言道“你新遭所害,身體未愈,不需行此大禮了。本府準你起身說話便是。”王富貴謝過,這才顫巍巍的爬起。

    杜公與問道“王富貴,我來問你,今日你等飲酒之時,可有什麼岔眼之人走過?又或是你等可有仇家?”

    王富貴聞言,閉目想了一會兒,方搖頭道“小人等向日與人為善,並不曾有何仇家。今日飲酒之時,那桶酒也不過才剛拿上來不久。除了送酒的小二過來將酒放下外,並無別人走過。也是小人那賢弟,知曉了女家應了親事,一時高興,便多飲了一些,這才有這慘事。若是他也和我等一樣,慢慢來喝,想來定也是有救的。”說罷,又是哭泣。

    杜公與微微皺眉,開口道“你且住悲聲。我來問你,你可還能記得那給你送酒的小二模樣?你來認認,他可在這大堂之上?”

    王富貴聞听收聲,抬眼細看一杯不飲眾伙計,看了半響,不由沮喪搖頭道“回稟大人,當時我等只顧說話,並未多加留意,故而認不出來。”

    杜公與一皺眉頭,點點頭,揮手讓他下去,自回去修養。肖遙卻突然道“府尊大人且慢,既是這位仁兄認不出我家伙計,但我家伙計不一定認不出他來。且容小民問上一問如何?”

    杜公與一愣,旁邊陸謙亦是抬頭深深看了他一眼。這般被人告了,還自己幫著人家找證據的,今個兒卻是頭一遭見著。只是愣歸愣,既是肖遙願意配合,自沒有推出去的道理。杜公與臉色愈發溫和,開聲道“既然二郎願意協助,那是最好。其實若是早日尋出真凶,對二郎也是一樁好事。”

    肖遙點點頭,轉身對著一杯不飲眾伙計道“諸位兄弟,我肖某人向日對待各位如何,你等當心知肚明。今日之事,那凶手其實某已知曉,只是若此時說出,恐難以讓人取信。咱們一杯不飲之人,當是敢作敢當之人,只要心中無鬼,身正便不怕影歪。還望給這位仁兄送酒的兄弟,自己站出來。肖某擔保你無事就是,否則若是被人查出,本來無事卻也難免問個同謀之罪,到時便是神仙也難救了。各位當三思之。”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良久,一個小伙計囁嚅著移了出來,低聲道“東家,這位客官的酒水,是小的送的。只是小的真的沒有害人啊,還望東家給小的做主。”說罷,已是跪倒大哭。

    肖遙點點頭,輕輕拍拍他肩膀,意是贊揚。轉向已經看呆了的王富貴道“這位仁兄,你來看看,可有印象,是否是他為你送上的酒水?”

    王富貴嘴唇哆嗦著,先是向著肖遙一禮道“素傳二哥仁義,今日小人方得見了。小人遭人蒙蔽,錯怪了二哥,還望二哥休要怪罪。”

    肖遙微微一笑,道“仁兄勿需如此,肖某如此也是為自己洗脫,當不得仁兄之贊。還請仁兄上來認上一認。”說罷,移身在旁。

    王富貴說聲得罪,這才注目細看,半響方才點頭道“對,應該就是這位小二哥。”那小兒身子一軟,幾乎癱倒。

    杜公與點點頭,先讓王富貴下去。王富貴又向肖遙施了一禮,這才轉身向外而去。肖遙在後叫道“仁兄身子大好後,可使人往店內相尋,那位死去的兄弟,所有費用一概由我一杯不飲負責。他之家人,亦有我一杯不飲負責供養便是。”

    王富貴身子抖顫,什麼話也是沒說,只是回身,向著肖遙再拜,方才轉身而去。陸謙看的暗暗點頭。

    杜公與見王富貴已經下去,這才轉向那小二道“你能自己出來,已是大善。本府這里有幾個問題問你,只消你如實回復,本府也定不會冤枉與你,你可清楚?”

    那小二望了肖遙一眼,肖遙含笑向他點點頭。小二心中一定,點頭道“小的知道,定當如實回答。”

    “好”杜公與點頭,“我來問你,你當時送酒之時,可有他人看見?可能證明你只是送酒,並無往里投毒?”

    小二面色一變,顫聲道“大人明察,小的如何敢有那個膽子。本店之酒,俱皆是自酒坊領出,直接送到客官桌上。小的東家所釀這酒有個特色,便是盡量不要打開桶蓋,否則定會使酒的口感變差。故而我們每次將酒領出,都是快速送上,不敢耽擱,其間僅幾息時間,便是開那桶蓋都要費些功夫,小人又如何投的毒進去。此事店中眾同伴盡皆知曉,大人可一問便知。”

    杜公與“哦”了一聲,轉頭問肖遙道“二郎所釀之酒還有這般機關?”肖遙點點頭道“正是,此酒釀造之時,便會自生一種氣體。能增加酒水的口感。若是常開桶蓋,氣體跑光,則酒的口感將落下許多。”

    杜公與點頭,微微沉思,說道“如此說來,若是那酒水投毒,便應在裝桶之時了。”轉向那小二問道“本府問你,當時你取酒之時,又是何人為你裝的酒?”

    小二一呆,道“那後面酒坊盡是做粗活的,今日輪到的應是賴七。”杜公與蹙眉問道“賴七是誰?可在此處?”小二此言一出,登時幾乎嚇暈了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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