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王 作者:蘭帝魅晨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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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t9981 2011-8-18 12:33:21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32 98520
tt9981 發表於 2011-8-27 09:52
第一百五十一章 最難消受美人恩(二)

 那神秘女子抬臂阻擋席撒伸近做抱扶姿勢的手,語氣中透出明顯的距離感。「多些俠王相助,今日恩情,他日必定回報。」「區區小事,不勞記掛。」席撒輕描淡寫的說罷,召落飛龍,關切道「你內傷不輕,孤身一人若再遇到匪徒,實在危險,不若同乘飛騎離開此地再說吧。」

那女子一時沉吟不語,既想答應,又覺不便。她本不精飛騎技巧,與眼前陌生男子同乘一起,難免有非禮觸碰,又覺他所說有理,頗擔心再遇圍攻被擒。席撒十分瞭解折衷心思,並非初次遇到,在性命之憂面前,區區小節總是被『一時權宜』。

不等她答覆,將飛龍召進,作彬彬有禮的誠懇狀邀她上騎。盤算著稍後利用飛龍製造失衡佔些手腳便宜,順道一睹這女子真容。換做尋常女子,此刻必然不便推辭,不料這神秘女子相反,忽然堅定決定般,當場拒絕。

「多謝俠王好意,區區傷勢片刻既可復原,今日就此別過,恩情異日自當想報。」言罷,施禮而去。席撒目送她背影消失林中,啞然失笑,不禁暗歎此女獨特個性。記起此行目的,自責拍額。『險些忘記正事!』

連忙追上叫住那女子,描述南陳三公主特徵,詢問可曾見過。那神秘女子思索片刻,輕聲答道「西北方向林中,有一片雜草尤其茂盛的地方倒見過形容相似的女子,只是她形容狼狽,頗有幾分傻氣,未必就是俠王所尋之人。」

席撒大喜,辭謝而去。

神秘女子所說之地不過里許距離,不知為何,雜草尤其旺盛,足至席撒胸口高度。行走其中,下意識的提起席撒警覺,唯恐其中藏有埋伏。細耳傾聽半響,不聞絲毫動靜,禁不住心生懷疑。當下輕聲喊叫呼喚三公主。

半響,草叢一處發出響動,冒出顆腦袋,黑髮既沾泥塵,又夾雜著碎葉。那張臉,在塵土沾染下,一塊白,一塊黃。惺忪的眼眸一副剛從睡夢中驚醒的模樣,望向他時,蕩漾開驚喜歡笑。「北撒!」

人跟隨著站了起來,朝他奔跑幾步,又面帶羞色的駐足,低臉,不是拿眼輕瞟,碰上席撒注視的錯愕目光,又慌忙躲閃一旁。眼前的女子,哪裡還是南陳時嬌貴的公主模樣。別說發臉髒的模樣,一身綠裳,又是泥塵,又是碎葉,難怪那神秘女子說形容癡傻,乍一看活脫脫是個流浪荒野的難民。

若非肌膚細嫩,席撒差點就認不出來。一時間,不禁錯愕驚呆。但見她狼狽形容上,笑容和眼眸一如南陳時明亮照人,又笑不起來。「三公主,你怎會躲在這裡?」

「啊……荒山野嶺感覺很害怕,走的很累,見到這裡綠色茂盛忍不住就倒下歇息,結果看到很多身份不明的人抓捕一個女子,不敢出來,藏著藏著,不知覺間睡著。聽到北撒呼喊,還以為做夢……」

席撒當目結舌,無法相信她竟能在這種地方,這種環境下睡著。又響起南陳時初見情景,她也是隨意睡倒花草從中,稍覺釋然之餘,不禁憐惜她孤身一人行走至此的那種無助與疲憊。

見她始終渾不在意狼狽形象,嘴角含笑的低頭俏立,忍不住對她獨特性情升起讚佩。既無奈又惋惜的輕歎口氣,牽了她手。三公主毫不抗拒,頭也不再低垂,忽然不害羞緊張似的,反抬起盯席撒直看。

就那麼被他拉著走出雜草叢,席撒側目望至,見她那張髒兮兮的臉,不禁輕笑出聲。抓起披袍輕輕替她拭去泥塵,拂去碎葉,整個人,頓時乾淨光亮許多。召來飛龍,抱她上去,凝視她片刻,道「這就送三公主回南陳如何?」

三公主神色一緊,慌忙搖頭。「我,我……想去邊南……」席撒有心逗弄,「那可不好。邊南之地正逢戰亂,三公主若有閃失,本王如何向南陳交待?」三公主低頭不語,細手輕抓衣角。

席撒心中好笑。『真好欺負。』張開左臂,輕喚一聲,三公主抬頭望來,神色頗顯迷惑。「過來吧,龍一起飛,豈不將你摔落地上?」三公主有些慌亂的依言靠進懷抱,「啊……是,是的……」席撒拉起披風,替她遮擋寒風,駕飛龍振翅上空。

三公主忍不住好奇,腦袋探出披袍遮擋,強風頓時卷的她散發飛揚,拍打遮擋眼臉,好不容易別轉頭臉,看清高度,嚇的將席撒抱住更緊,「好高……』驚呼出聲,唯恐摔落。席撒一手抓握韁繩,一臂將她環胸抱緊,拖放腿上,只顧驚懼高空的三公主一時沒有察覺異樣,待得不那麼緊張,反應過來時,不由羞紅臉,埋頭躲進拂動的披袍。

席撒唯恐她害羞不夠,一聲輕笑,摟抱更緊,心下甚覺歡喜滿意。『姿色出眾,內中也有貨。白莫歌啊,既然她如此上心,千里迢迢,不畏險阻出走來找,我席撒豈能再忍心拒絕她情意?』

自高空尋到南陳追尋騎兵蹤跡,未免有損懷中三公主聲名,居高知會道人已救出,便駕龍破空而去,下方騎兵看不到龍背上情形,只道北撒另有幫手,無不歡喜的收兵回返。

順利抵達平川城時,天色剛近黃昏。三公主對新鮮地方顯出濃厚興致,有別於南陳的建築裝飾風格,更讓她好奇興趣。席撒雖有心陪她,卻惦記戰事,晚餐過後,便說明原委,致歉不能相陪。

「啊……真的很抱歉。耽誤北撒國事,請儘管去吧,我會等您凱旋歸來的。」「多些三公主的善解人意,本王這就告辭了。」席撒說罷要走,忽又被她叫住,正疑惑間,三公主低聲請求道「可以在花園尋覓安靜處用做歇宿嗎?」

「什麼?」席撒只道聽錯,又一想,幡然醒悟。這三公主自小獨具南陳花園宮殿一偶,或許早養成於花叢間睡眠的習慣。「難道舒適床榻無法讓三公主安然就寢?」「啊,是,是的……」

見她一臉拘謹無措狀,席撒不禁啞然失笑,這的確是個怪癖。「三公主不怕蚊蟲?」「不怕的呀,它們從不亂爬。」「地氣冷寒,只怕容易受凍。」「不會的,從來不曾被病痛困擾,北撒盡可放心。」

席撒無話可說,吩咐侍女打點此事,見她再無其它要求,這才辭別出宮。

『她到底是森林妖精還是人類啊……』
tt9981 發表於 2011-8-27 09:53
第一百五十二章 悄然發芽的良知

 帶著感慨,席撒駕飛龍直奔白狼口。部落聯軍已被擊敗,投降者三千,其餘全滅。一刻鐘前剛得到王之門騎兵送來戰報,過白狼口,接連屠滅山原部落等六族根據地,西妃做主,留下所有婦孺,成年男子一個不留。

山河州已分兵七股,把守要道,以防部落偏僻村落有人傳遞消息。席撒不由皺眉,暗覺西妃太過心慈手軟,徒然浪費兵力,增加洩露消息的可能。離開白狼口追趕騎兵時,惦記三公主安危,吩咐山河州統領調派一千人馬確保平川防衛。

沿途飛馳中,自半空看到地上部落領地,較大城鎮全成廢墟,哪些婦孺全被山河州兵馬看管,哭天喊地的朝白狼口趕路。又敢六十里路,入眼的城鎮街道,屋頂,巷道,橫七豎八的遺留著部落戰士屍體,婦孺的哭喊聲驚上雲霄,半空的席撒都能聽見分明。

原本對沿途的勝利結果倍感滿意的席撒,這時只覺心裡莫名不適,情緒驟然低落。腦海中驀的回憶起幼時部落慘象,遺忘的記憶畫面忽然清晰浮現,那時候,席王部落似乎也是如此,許多年紀不大的婦女都被聯軍遭到姦污後都被抓走……

他開始懷疑西妃留下婦孺不殺的用意,滿地屍骸的場景他席撒見的太多,早已習慣的麻木。然而,這等屠戮一半,又留存一半絕望和悲痛的場景,卻觸動他心弦。殺人容易,殺人之後的事情卻麻煩;屠殺容易,屠殺之後面對的悲慘也能輕易無動於衷麼?

『休要以為如此就能讓我席撒改變主意!』觸動之後,化作怒氣,席撒駕龍高飛,地上景象全成黑點,加速的飛龍劃破虛空,兩刻鐘後,終於追上正在月族族王部落拚殺的王之門騎兵。一如他的交待,每一龍騎為單位,四角環繞組成品形的獸騎,騎射手佔據高地射殺敵軍,上坡關鍵處又有獸騎方位。

月族族王本部兵馬早被殺的潰不成軍,週遭聚居的族民陸續抵擋救援,卻形同散沙,尚未湧近,便被射死大半,勉強接近的也被龍騎梅花陣輕易屠殺殆盡。席撒降落族王營帳,百餘布列成園陣的月族戰士執長槍奮勇抵抗騎兵衝擊。

西妃有心練兵,駕十數龍騎包圍敵兵,只讓一隊梅花騎陣發起攻擊,每每遭遇危險時,又指揮其它衝擊解救。其它人奔走部族內外各處,追殺各自為戰的部落散兵,阿九見他降落,駕修羅飛奔趕來,默默交歡了坐騎,駕上飛龍又去殺敵。

席撒見她神情冷淡,眼神麻木,知她初次經歷這種陣仗,難免為這種屠戮行徑痛苦掙扎,也不多說,暗歎口氣,停立西妃身畔。族王屋前,月族戰士保護著傷重快死的月族族王,身旁跪立著月族太子,混雜塵土的淚水染花面目,投向席撒的目光,只有仇恨。

這種眼神,席撒早見的麻木,壓根不做理會。「為什麼留婦孺不殺?」西妃鎮定自若的致禮答話,言語中無一絲恐慌。

「殺死眾部落男子與滅族無異,人類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與其殺死,不如收歸我族,為求生存,無論會否忘記族恨,都會漸漸習慣新的環境,新的家庭,為我族人類男丁生養。至於老婦,則為顯王的仁義。」

席撒心頭有氣,聽她說的理直氣壯,又不便發作,只得按耐,質問道「那麼老頭呢,也沒有戰鬥力,何不一併留下?」「回稟王,他們不同於老婦,儘管不能戰鬥,但對年輕婦女仍有影響力,未免這些女人在他們唆使逼迫下做出不利我族穩定的事情,必須殺死。」

席撒再沒理由責備,按耐怒氣,淡淡道「妃對人類果然瞭解,做的很好,比本王考慮的更見周到。」「西妃擅作主張,請王寬恕。」席撒無處發作,偏又不能忘記途中所見情景,駕騎便走。

一直對他怒目而視的月族太子,月上梢王兄,此事驟然爆起,抓劍在手,瘋了似的朝他衝殺過來。「不殺你,誓不為人!啊……」席撒立騎停下,側目望去。衝到中途的月族太子已被獸騎攔下,一眾月族戰士奮勇護衛,相助衝殺,全都升起拚命之心,只想拉北撒陪葬。

獸騎你來我往,憑借龍騎橫檔,自側翼短衝刺殺,捨棄防禦之心的月族戰士一個個倒下,不片刻功夫,死剩月族太子一人。圍攻騎兵久戰拿他不下,龍騎兵接連實戰槍舞旋擊,都被他避過。

身手之高明,的確非同一般。席撒冷冷觀戰一陣,發現他憤怒之下,無形中戰鬥力大增,不斷吸收戰場煞氣能量,是故與獸騎短沖正面交擊,也不落下風。這類情形他見過許多,類似哪些滿身煞氣,銳氣驚人的高手。但非是精修此道者,不久之後便會銳氣衰歇,力量衰弱的不及平常。

便提醒週遭族軍道「大家細細觀看,體會此人戰意。若都能在戰鬥中維持這種銳氣,充分利用自然力量,必可以一敵十,所向披靡……」

那月族太子聽他拿自己教導將士戰鬥之法,怒火更勝,號叫不斷,更顯奮勇,硬從獸騎圍攻中衝前一丈,氣勢之盛,一時無二。席撒曬然失笑,以玩味眼神迎上他仇恨目光。

「你到是恨的起來,月族軍隊殺入本王領地,除卻屠殺民眾,劫掠錢糧,放火燒屋之外,更縱容軍將姦淫婦女,虐殺老弱取樂。如今輪到自己遭遇類似待遇,便滿腔正義怒火了?簡直荒唐可笑!只准你們不落聯軍屠殺北撒族民,卻不准旁人屠殺你們?」

一番話,打擊的那月族太子氣勢衰歇些許,堅韌的鬥志再不如方才旺盛,支撐的只剩仇恨。「北撒!休要廢話,今日本太子必親手將你斬落騎下!」席撒翻身落騎,微笑道「好啊,本王成全你的遺願。眾軍退開!」

圍攻的獸騎剎時散開,只圍不攻。料不到如此的月族太子一驚,一喜,思緒剎那冷靜,原本的殺氣騰騰幾乎盡去。穩穩把握兵器,小心思謀進攻策略同時,也感受到片刻前受氣勢影響而被遺忘的肌體勞累。

席撒隨手握劍,朝他做招手動作,挑釁道「來啊,剛才的勇氣哪裡去了?」月族太子一聲怒吼,執劍疾衝,眼見撲近時,席撒身形一閃,迎面衝前,劍華剎那綻放,兩人錯什而過。

一道血紅劍痕,赫然醒目的出現在月族太子頸項,鮮血噴湧而出時,他的屍體砰然倒地。週遭族軍爆起歡呼,喝彩。

席撒手指地上屍體,「面對這種暴漲情緒支撐的強大氣勢,不能力敵則需逐步削弱,這種爆起的戰鬥力最懼情緒回復冷靜,冷靜則情緒失,氣勢殆盡,戰鬥力瞬間衰弱的不及平常七八。眾軍將務必切記!」
tt9981 發表於 2011-8-27 09:54
第一百五十三章 枯骨堆砌的威名(一)

 眾軍轟然應諾聲中,席撒躍回騎背。

四散的騎兵將週遭村鎮月族部落男丁屠殺殆盡,其中有些性情剛烈的女子不堪受辱,自刎當場。更多則在悲痛哭號聲中,被集中看管,隨後抵達的山河州軍士,押送她們趕路平川。

環顧四周倒塌的房屋,被士卒拖運的屍體,席撒腦海中,浮現幼時部族被慘殺時的喊叫,哭泣,和一雙雙血紅的,憤怒的眼眸。眾將一一見禮,稟報戰況,席撒強作笑顏,各都予以讚揚,肯定。

阿九罕見的沒有炫耀功績,沉默的站在人群前列。反倒素來維護正義的艷陽天大異平常,激情昂揚的訴說一路戰況。還興高采烈的拍席撒肩頭,夾雜幾分謝意道「果然,融合氣勢的力量果然強大非常!」

事情總是如此奇特,該笑人不笑,不該笑的人卻歡笑。「山野族,月族都已被消滅,如今三大部族只剩羊族,請王下令一鼓作氣將之搗毀!」凌上水匯報完畢,主動請命。席撒心有遲疑,卻僅僅彈指,此刻放棄,幾乎前功盡棄。

「眾軍稍作整頓,半個時辰後出發。」

「是!」

阿九漠然隨眾應聲,騎飛龍領所屬騎兵整頓軍械,打磨變鈍的兵刃,修補破損的鎧甲。席撒幾番遲疑,最終還是決定暫不尋她說話。『突然讓她面對這種場景,或許是太快了些……』

西妃如常忙碌著替受傷族軍治癒傷勢,似乎並不在意席撒的冷淡態度。李煙雨倒似對此行戰事能夠承受,看不出絲毫異樣,主動求見,詢問三公主事情。得知究竟後,神色疑惑。「陳善道的人怎會如此辦事不力?」

席撒的疑惑,也是李煙雨思索之疑。「照理說不該如此,會否其中有詐?」席撒奇道「這能有什麼陰謀?」李煙雨一時整理不出頭緒,試探問道「那三公主會否假冒?」席撒略一思索,搖頭否定。「本王對她印象深刻,絕不會看錯。」

李煙雨沉思許久,席撒正覺得她過慮時,之間她神色一沉,重重一拳擊掌,驚聲叫道「不好!陳善道料想到屬下未必回應,必然利用三公主一事做誘餌,親自領兵暗渡陳倉,極可能利用虎嘯天陣營關係,已過通吳關襲擊山河州!」

席撒暗自吃驚,又疑惑道「他們不可能料到我軍突襲眾部落的計劃,猜到山河州兵力盡集白狼口,況且經通吳關還需瞞過鳳淚耳目,可能嗎?」

「王,易之女王已領龍騎參與中南戰事,駐紮通吳關的兵力並不難瞞過,只要說是虎嘯天出使我族的使團,豈會阻攔?陳善道當然不會知道我軍動向,但他料想王必領龍騎星夜趕路,救護三公主,山河州注意力盡放白狼口,山河關隘防衛必然空虛,到時與白狼口駐兵前後夾擊,山河州如何能夠抵擋?」

席撒暗道不妙,自責對此事太過疏忽,當即著令李煙雨火速回趕,領白狼口駐軍應對變故。李煙雨匆匆告辭而去,找上阿九,乘飛龍投空回趕。席撒心下算計番時間,不禁擔憂。倘若陳善道早有此打算,那麼在他離開平川半個時辰後,人馬既已抵達山河關隘。

為進攻白狼口,關城駐軍不過五百,根本不能抵擋,州內兵馬空虛,幾如部落聯盟內部情形,平川城此刻是否得保?若三公主遭擒,李煙雨即使回兵也勢必投鼠忌器……倘若山河州失陷,補給切斷。一旦邊南中立部落因此不敢動作,又或起兵敵對,必然陷入被包圍境地,死無葬身之地!

凌上水匆匆來見。「王,方才見李煙雨與阿九乘飛龍回去,不知發生何事?」席撒簡略說了究竟,她臉色一白,被這意外信息驚的愣呆當場,半響,又忽然急聲驚叫道「王!如此大事,怎可完全交付李煙雨之手?倘若她村異心,投靠陳善道,如何是好?請王下令,容上水追趕,隨同解救山河州危機!」

席撒沉吟片刻,否決她的提議。「既然用她,就該信任。再者此事也許只是多慮,況且多你一人回去,她有心反叛,不過徒然送上你的性命。此事不可張揚,眼前我們要做的,是照計劃攻陷羊族部落,而後邀集中立部落舉兵,一舉將三大部落為首的聯盟打入萬劫不復之地。山河州的事情,就交付李煙雨吧!」

凌上水無奈領命。席撒暗歎口氣,頗感自責,實在不該疏忽對通吳關的防守,此刻只能期盼李煙雨回兵及時。期望三公主吉人天相,未曾落入陳善道手裡。

卻說阿九與李煙雨趕返白狼口,留下五千兵馬駐紮,其餘一萬迅速趕返平川。阿九本該回去,心下卻不願繼續參與屠殺進攻之戰,又覺山河州形勢危機,主動商量道「三公主人在平川,飛龍行動迅速,由我先趕返救護,你領人隨後快來,如何?」

李煙雨也覺如此最為妥當,陳善道以為白狼口的部落聯兵仍在,故而有膽進攻。只要三公主安然無恙,哪怕趕返時平川已經淪陷,也可反攻奪回。「如此甚好!無論如何需確保三公主安危,陳善道此來所帶兵馬必然不會太多,否則決難過通吳關。」

阿九駕龍飛走,趕返平川城上空時,遠遠見到城門已破,果如李煙雨所料,敵軍已快殺進平川城王宮內部,唯恐三公主遭擒,駕飛龍急速下降,直衝王宮花園落地。婢女侍從亂成一團,接連抓住幾個,都說不見三公主去向。

王宮城門被破,敵軍殺將進來,錢破領中奔如花園,正碰上起飛龍貼地搜尋三公主蹤跡的阿九,當即哈哈大笑,巨槍一楊。「阿九!哈哈……想不到吧?吃本王一槍!」阿九知他武功厲害,哪敢纏鬥,駕龍飛高,迴避飛走。

半空上頭,入眼之間殺入宮內的反綠林聯盟軍士全如發瘋,見男人就殺,見婢女便剝光衣裳姦淫。殺人倒罷,哪些禽獸行徑被阿九看在眼裡,內心無名火氣,原本困擾的罪孽感驟然消逝無蹤,一個清晰念頭驟然浮現腦海。

『不殺人,既被人殺,被人殺,無辜民眾尚且遭辱!這等禽獸,不可不殺,不可不殺……不殺人不可護人,殺萬人護十萬人,我……我們何罪之有?我阿九何罪之有……何罪之有!』

想通之餘,滿腔怒火化作一聲清嘯,驀地,直覺身心多出股充沛力量,駕飛龍盤旋衝落,配備的弩箭朝地精確飛射,接連貫穿數個施暴的敵軍身體。飛衝墜落的阿九,一手執槍,連殺數人,一手御劍,劍光連影,炙亮的白色劍氣縱橫飛射,剎那斬殺十數敵軍。
tt9981 發表於 2011-8-27 09:55
第一百五十四章 枯骨堆砌的威名(二)

 衝殺間,碰上聞訊追來的錢破,這時一無所懼,只覺他可恨可憎,眼見錢破人槍當面衝刺過來。口中一聲吆喝,驅飛龍貼地衝上,甩手飛劍射出,將渾身用不完般的力量盡數灌注其中。

劍光如化,剎那橫飛七仗,直取錢破面門。「哈……」錢破一聲大笑,揮槍掃打,清楚阿九本事的他滿心不屑。槍劍剎那碰撞,錢破只覺劍上能量奇沉無比,臂粗的槍桿硬生生被劍刃切破半寸,震力的他險些脫手。

驚駭之餘,眼睜睜看飛劍從臉側閃過,難以置信。那劍受槍阻擋,失去準頭,錯過錢破臉側飛過,虛空快速迴旋,二度追錢破背心飛擊。飛龍背上的阿九,長槍正面刺到。錢破再傻,也不敢正面碰硬這等攜帶飛龍衝力的攻擊,又以為阿九陡然間功力倍增,慌忙一躍退開。

見飛劍追近,極力揮槍抵擋。阿九一槍不中,就勢刺倒數個兵卒,飛龍盤旋飛起,半空轉向,二度朝錢破發起衝鋒。飛劍被錢破挑開,凌空飛旋徘徊,錢破飛躍離地,凌空疾刺阿九,只見她躍離龍背,飛龍轉向滑飛一側,錢破一擊不中,心下暗喜。

足一落地,執槍直取阿九下墜身形,以為一擊必中時,忽見飛劍盤旋停在阿九足下,托著她橫空飛移,避開錢破凌空疾刺同時,移至他後側。劍氣如化,炸碎錢破厚甲,炸爛巴掌大一塊血肉,錢破吃痛落地,急速轉身間。

只見飛龍疾衝而至,恰巧將阿九穩接背上,衝刺撲來。不禁心頭驚駭,一聲大喝,極力舞動巨槍,一招範圍破壞技能震空波出手,浪濤般的氣勁四面湧開,阿九極力橫劍封擋,仍被震的氣血翻騰,被迫駕飛龍升空退避。

駭驚於錢破霸道功力,自覺不是對手,想起三公主蹤跡,又恐陳善道趕來夾擊,丟開錢破,投西花園而去。在園中斬殺二十餘數對婢女施暴的敵軍,搜尋三公主蹤跡,轉遍花園,仍舊不見。眼見殺進來的敵眾越來越多,許多弓手朝她連連射擊,無奈歎氣,駕龍飛離。

直到平川城在下頭化作黑點,阿九才驚覺戰鬥中的表現十分奇異,連番御劍術施展出手,此刻內力卻幾無消耗。想起西妃戰鬥中的指點,不禁大喜。『莫非這就是西妃所說的,浩然正氣的力量?』

幾番在做嘗試,卻發覺無論如何體會不到片刻前戰鬥的無限力量。遠遠見到朝平川疾趕的李煙雨,急忙拋開此事,飛投落下。得知阿九未能找到三公主蹤跡,李煙雨份外失望。「罷了,也許三公主躲藏在安全隱秘的地方,現在只能速度反攻,或許能在三公主被搜到前救出,一舉將陳善道他們消滅!」

阿九想到宮中慘狀,咬牙切齒。「這些禽獸!」李煙雨知她所想,暗自歎氣。陳善道的人馬過去雖然自制,但錢破在南地就曾對匪徒山寨肆意妄為,他們對席撒恨之入骨,此番來犯,必然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哪裡還會約束部眾!

李煙雨領兵抵達平川時,城內尚在戰鬥,城內壯丁出人意料的自發拿起兵器反抗,讓回返的軍士輕易殺入城中。見到城內街巷處處伏屍,其中還有許多被剝光的女子,李煙雨這才明白何以男丁如此勇敢無畏。

入城的兵馬本招募自山河州本地,見到這幅慘狀,無不怒起,勢如瘋狂般見敵就砍,殺死尚且不夠,倒下的敵軍,幾乎沒有不被亂刀砍成肉泥的。反綠林聯盟哪裡料到山河州兵馬如此快趕到,更想不到白狼口早已淪陷,山河州根本沒有後顧之憂。

以為已得勝利,兵馬四處胡作非為,猛然遭到反攻,全被包圍分割,根本不能抵擋。城內街巷三千軍卒,全被憤怒的山河州軍將砍殺。王宮內的千餘人馬得知信息,匆忙撤逃,好不容易奪北門出城,一路丟盔棄甲,逃到山河關隘,才發覺留下的守軍已被殺光,陷入絕境。

李煙雨領兵馬追到,阿九從依山城募集義憤填膺的山河族壯丁組成一千民兵,斷絕他們退路。關城分兵一千,三面圍殺,激戰半個時辰,反綠林聯盟全被殺絕。卻沒有發現陳善道與錢破蹤跡,四面發佈人手搜查,才知出平川北門後兩人逃進山地,阿九駕飛龍搜尋兩個時辰,也未找到,只能放棄。

回到平川,找遍王宮花園,都不見三公主蹤影,哪些婢女無一見到。兩人心急之下,散佈人手,邊喊邊找。李煙雨找進東園,半響無果,焦急間,靈機一動,喊叫道「三公主……在下是北撒軍李煙雨,敵軍已被擊退,請公主現身……」

這般喊叫兩聲,忽聞一旁湖泊發出響動,側目望去。只見一片蓮葉間冒出顆濕答答的腦袋,顯出一張猶自後怕的嬌容。寬心之餘,又覺好笑。萬想不到她竟會聰明的躲進蓮塘,以蓮葉遮擋,無怪找尋不著。

三公主打量他們許久,怯生生的道「你們真的是北撒軍嗎……」

……

卻說席撒領眾突進,三個時辰功夫,沿途屠滅七個部族主要城鎮,龍不停足,一口氣殺入羊部落族王領地。區區數百羊族戰士哪堪抵擋來襲的龍騎,短短三刻鐘功夫,族內男丁全被屠殺乾淨。

探路的獸騎此時回趕報訊,部落聯軍得知消息,最近的戰區奔來兩萬兵馬回救。席撒道聲來的好,交待八騎取道西南,傳訊中立部落起兵共事,又著眾騎出發迎戰,使射手埋伏道路兩旁,堆放許多燃火之物,布下火焰引導陣,靜待救兵到達。

那兩萬救兵得知各自部落均遭襲擊,又不知具體狀況如何,無不焦急,哪料到席撒有心設伏,途徑埋伏之地,毫無疑心的快馬疾趕。突然火起,才知不妙,漫天飛箭亂墜,前途被龍騎封堵,被殺的大敗回逃,後路又被早早繞道埋伏的獸騎堵住,中央火燒,兩旁截殺,亂箭橫飛,兩萬人馬,就這麼全軍覆沒,無一活逃。

眾騎足不停蹄,直奔最近戰區。這時天色已黑,當高空綻放約定光火信號,遭受進攻的戰區守軍齊奔而出,與抵達的王之門龍騎兩面夾擊,殺的部落聯軍大敗潰逃。
tt9981 發表於 2011-8-27 09:56
第一百五十五章 枯骨堆砌的威名(三)

 是夜,北撒妖騎歇宿三個時辰,主要道路部署守軍,戰區駐軍被抽調支援別處。又收到中立部落緊急送來的出兵回復,隨即乘勝出擊,直奔第二戰區。部落聯軍原本佔據優勢的戰區,逐個遭到圍攻,每瓦解一處聯軍兵力,地方駐軍又增援別處。

如此此消彼長之下,原本勢大的部落聯軍,三日之間,大半已被消滅,剩下那些,陷入進退不能的絕境。前不足以一舉擊潰得到增援的北撒守軍,後被中立部落的兵馬阻截,只能在絕望中,等待不知何時道來的北撒王之門騎兵攻擊。部落聯盟領地全被北撒龍騎消滅的消息更讓他們步入悲痛和絕望。

形勢的驟然逆轉,讓邊南幾乎所有的中立部落,都舉兵而起。在邊南之地威風多年的三大部落為首聯盟,一夜之間,土崩瓦解,瓜分自前南吳的土地,被中立部落爭相佔領,被反攻的北撒軍隊大片佔據。

幾十萬的人馬,剩下幾萬。

絕望的據守一偶險些,斷絕補給,等待滅亡。

營帳內,僅剩的數部落統領再無法安撫士氣。月上梢身處聯軍統帥帳內,哭干了眼淚。父王被殺,王兄慘死,月族部落被屠戮殆盡,連帶眾族,全被席撒狠毒殺戮一空。縱使他們能殺出包圍,四面楚歌,沒有了親族的他們,還剩下什麼?

這是她無論如何意料不到的結局。七天前,她與沉浸勝利的軍將討論著如何分割北撒領地。六天前,噩訊驟然傳到,三道戰區兵敗如山倒,逃出者寥寥無幾。中立部落突然舉兵,殺的她們措手不及,北撒守軍得到支援,全力反攻,一直將她們逼進這片絕地。

月上梢抽取腰間長劍,不知是第幾次想自尋了斷,但總存著希望,反敗為勝的希望。但這次,不一樣。送出的書信都沒有得到回復,派出的使者一個都沒有回來,明顯,使者已被斬殺,被中立部落以此顯示立場。

誰還願意這時候陪葬?

『與其等待絕望,再被他羞辱一次,倒不如就此了斷……』她正想間,帳外忽然炸響喊叫聲。部落軍將悲憤喊叫,發洩絕望。「都是月族公主!是她害死我們,害的眾部落滅亡,是她,大家殺了她為慘死的親人報仇!」「殺了她!她為一己私仇慫恿我們進攻北撒族,族王開始就不願意,都是受她蠱惑才出兵……」

月上梢慘然一笑,絕望的不懂憤怒。出兵前,各族摩拳擦掌,信誓旦旦,勝利時,將她誇讚成神,如今,將她唾罵成魔鬼。劍刃霜寒如雪,一閃,切向咽喉,憑空顯出一直黑色的手掌,瞬間成指,在劍刃及膚剎那,穩穩夾住。

月上梢吃驚抬頭,面前站著個黑甲男人,身材瘦長,容貌被護面遮擋。「你是誰?」那人呵呵輕笑,「這不重要。主上十分看中月公主才智,特命在下前來相邀。若公主還心存復仇之念,還望不可輕生。部落聯軍的失敗,不因公主才智疏淺,只因部落軍將太弱,當然無法抵擋北撒精銳戰騎。若非如此,豈會被他輕易殺入心臟腹地?又豈會有此失敗?」

這神秘男人,夾住月上梢長劍,旋掌一甩便將長劍飛入劍鞘。月上梢一時驚疑不定,卻為他所言動心,想到滅族之恨,想到此番不能甘心的失敗……「外間將士嘩變,如何離開?」

那男人聞言又是呵呵輕笑,不以為然道「憑他們也能擋道?月公主不必擔心,只要願意效力主上,對付北撒,權勢會有,精銳軍將也會有,復仇當然也能實現。」軍帳外越來越亂,絕望與希望之間,月上梢再無猶豫。

只覺身體一輕,眼前一花,眼前景像已變,軍帳已在身後十丈,她人被那神秘男人帶上帳外半空,底下部落軍將,驚愕的抬頭再看。那神秘男人雙足虛空借力,再拔高十丈,帶她飛起,一條黑影,凌空掠至,將他們穩穩接住。竟是頭青磷飛龍,只聞一聲長嘯,拔起夜空,投西北方向遠去。

月上梢驚疑不定,眼見大地變成黑影,再看不清,才收回目光。「你到底是誰?」那男人呵呵輕笑,著她坐下休息。「到了西南,自會知道。」

……

日次天亮時分,席撒親領大軍,聯合中立部落兵馬,一舉殲滅部落聯軍最後兵馬。一如他所希望,喪家滅族的部落戰士,果然沒有人投降,個別膽小喊降的,也被同伴憤怒斬殺。

邊南三大部落為首,四十三大小部落組成的聯軍,就此覆滅。領土大半為北撒族軍佔據,原南吳國土,八成為席撒統領,加上部落聯盟的土地,邊南七成土地,都歸北撒軍所有。

剩下的七十多中小部落,齊齊投降稱臣,甘願接受北撒族統領,各部族王都得以繼續治理所屬部族,仍舊為王。原部落聯盟的女子,被發配各地,為妾為婢。隨後席撒派遣使者,與西吳王簽訂永不侵犯協議,安撫西吳的憂心。

西吳王為之大喜,多年來,邊南勢力屢屢侵犯西吳,如今被席撒一統,反而主動交好,西吳上下無不歡慶,對北撒的仁德,廣為歌頌。駐守通吳關的中魏鳳淚軍團,以及抵抗西吳的翼軍,跟隨撤回中南,改由西吳與北撒族派兵駐守。

席撒出讓通吳關的駐守權力,讓西吳王徹底安心,為表謝意,又命使者送來錢糧物資。席撒同時整頓邊南,在十數領土最大的部落中安插席王舊部,以防不測,繼續推行低賦稅內政,實現妖族體系。

瓦解各部族軍隊體系,加強對各地男丁非農務季節的軍士訓練,推行全民皆兵政策,依據律法,實現治安全民自治,取締人族官衙體系,精簡內政機構,修定榮譽體制,讓內政支出得以在低賦稅情形穩定運作。

加強意識文化灌輸,推行和平理念,瓦解養兵舊有體系,將軍隊職能變成各部自我保衛的基礎責任。一系列整改推行,初時遭遇不少族王抗拒,全被席撒從內部擇人取締,而後分化原族王勢力影響,之後再無人敢反。

當諸族族王最後意識到情況時,已經全無過去權力,優厚的政策讓族民歡欣鼓舞,都不願受他們鼓動。原本執反對態度的艷陽天,最後也無話可說。

「王者天下之道必富於民,稱霸天下之道必富於兵,滅國之道必富於吏。當然,你的擔憂不無道理,人族存在侵略佔有意識。但戰爭並非人都喜歡,雖然人族中總有些吃飽撐的鬧騰之徒,但也畢竟少數。多數人得以豐衣足食,遇天災人禍能得主王部落資助,還是不會願意戰爭的。」

陽天頗覺尷尬,猶自不肯認輸。「若非邊南之地環境特殊,一不怕西吳進犯,二無其它外患。若不然,一旦有敵來犯,你以為各部族能齊心合力站起來退敵?」
tt9981 發表於 2011-8-27 09:57
第一百五十六章 求親(一)

 席撒不與他爭辯,再者承認他所言並非沒有道理,但若非邊南之地情況特殊,他也不敢全面推行妖族體制。「在別的地方,我也的確不敢如此做為。我們不談此事,如今邊南形勢已定,料想不會再有變故,我想出發西南大陸,你看如何?」

「自從修成凝氣絕技,就希望跟真正對手對戰,邊南之地還有什麼值得留戀?不過……西南大陸我們誰都不識,貿然過去,如何安頓?」席撒失笑「若非如此,哪還有成長壓力?除卻龍騎外,暫時不帶任何兵馬過去,如果你怕,留下等吧。」

「笑話!我怕什麼?」陽天一臉不屑,心下仍覺揣揣,想到西蜀對北撒軍絕無好意,貿然過去,後果實在難料。席撒又問阿九與上水,前者信心十足。「當然不怕!本小姐如今真正修成絕技,總在邊南怎麼能打出無敵威風?」

凌上水也無異議,宣誓甘願追隨。西妃自不必說,李煙雨對山河州頗有幾分不捨,席撒就讓她暫且留下,等日後在西南打開局面時,再隨妖族騎兵過去。她也不虛偽做作,歡喜領命答應。

「只是,三公主如何安置?」

卻說那時席撒返回平川,得知三公主躲藏蓮池避敵事情。阿九添油加醋,說當時她從水裡上岸,渾身濕透,顫顫發抖,身上還粘著落葉,衣裳裡還掉出來蝦魚,模樣又可憐又好笑。

讓人想到她面對危機的機智,又忍不住讚佩。席撒一回平川,就去見她。三公主知他回來,早翹首以待,見到他時,頗有些羞澀無措,只知問好。席撒心下歡喜,又覺得她好欺,早沒顧忌,無視婢女在旁,一把攬她入懷,就問當時情形。

三公主幾分歡喜,幾分羞急,失措答話。「當時很害怕,聽說有敵人來襲,覺得躲藏花叢未必安全,就游進水裡……大家後來總笑,是不是,讓北撒顏面無光了?」席撒失聲大笑,拉她在亭中坐下,誇讚她機智,三公主這才又高興笑開。

「沒有成為北撒累贅就好的。」席撒逗弄她說,「三公主在此遊玩幾日,本王安排人送公主會南陳如何?」「啊……」三公主輕聲驚叫,低頭不語。席撒見狀笑道「本王開個玩笑,只是擔心隨公主到南陳提親,陳王不願公主委屈,必然不同意此事,公主可有主意?」

那三公主羞紅臉,哪裡能夠答話?「莫非公主不願?」席撒明知故問,繼續戲耍。「啊……不,不是,啊……不!」一時語無倫次,席撒這才罷休,「本王知道公主心意,不過是開個玩笑。此事已有主意,提親一事要辦,但只能委屈公主留在平川,一旦回去,陳王必不放你離開。」

「是……是的。全憑北撒作主。」

自那之後,席撒時常與她相對,陪她說話,時而帶她騎修羅觀賞邊南景色,三公主漸漸不那麼害羞失措,時間久了,已將自己視做他的妃子。然而,派到南陳提親的使臣,至今沒有歸來,顯然陳王不甘點頭,又知事不可逆,發作不得,有心拖延。

席撒若在這種情形下擅自舉行婚禮大典,陳王不定以此為借口責難,若不,卻又自覺煩惱。三公主畢竟身份嬌貴,再有白莫歌擺放中間,未曾婚配席撒哪裡敢指染?三公主雖然心甘情願,平日被他佔些手腳便宜,態度親暱,但禮法大事上,也有底線,絕不會讓南陳王室丟臉。

每每想到此事,席撒都對那陳王咬牙切齒,如此故意讓大家難受,簡直可恨之極!卻也忍不住心下承認,這薑,還是老的辣。如今李煙雨提出此問,讓他如何不頭疼?他當然不可能把三公主帶去西南,然而關係未定,擱置邊南必然不妥,三公主不能安心,日久陳王仍有話說,他一走,必來要人。

眾人都拿眼看他,席撒沉吟半響,無可奈何歎氣。「罷了,本王算是敗給陳王,還是親自帶三公主去趟南陳,敲定此事吧。」阿九嘻嘻壞笑,上水擔憂道「假若陳王不同意呢?」

李煙雨插話道「料想不會。陳王至今沒有發作,必然也知三公主心意難以逆轉,只是不願讓王如此輕易娶走愛女而已。如今邊南事定,王已屬一方霸主,不似過去,三公主雖非王后,但也不致辱沒身份,天下人也不會恥笑南陳。」

阿九拿眼盯李煙雨直看,笑的古怪。席撒知她意思,心想李煙雨又非傾心愛慕自己,當然為此盡心盡意,毫無醋意。思想間,目光移落西妃臉上,暗自歎氣。『這個也是……』西妃忽然進言。

「妃有一言,如今南地戰起,虎嘯天頑抗至今,料想陳王會乘機迫王參戰,王若拒絕,陳王必定反對此事。王若應允,陳王自覺能得台階,對天下人可稱王助南陳有功,所以賜婚,顏面得存。王若隻身過去,恐怕不能如意。」

眾人都覺這話有理,席撒聞言更覺那陳王思慮周全,或許一早有此考慮。「那本王更要只身前去,本王娶妻,可為三公主之故相助南陳,以表誠意。但卻不能因一己之私,讓我族戰士受損。」

陽天接話道「有道理!」阿九別他一眼,執言反對。「白太子對我族有恩,南陳也算我族盟友,為此出兵相助,理所當然!族眾都知道所用軍械許多為南陳無償資助,絕不會為此非議!」

西妃也道「阿九所言有理!妖族律法中,無償義助友盟本屬平常,雖然人族未被妖族充分認可,但族眾若知相助是白太子,也必然願意。」席撒故作沉吟,「既然大家這麼說,此事就此決定。陽天不必去了,留守邊南既可。」

艷陽天知他有意報復,冷笑。「南地高手不少,我愛去就去,還要你管?」席撒哈哈失笑,「開個玩笑,誰讓你剛才有意為難?眾人準備彩禮,三天後出發南陳!」眾人應聲領命。

三公主聽席撒說了此事,異常歡喜。這些日子久等不到陳王首肯,早覺鬱鬱,如今席撒肯為她讓步,低頭求親,當然感動。「父王如果不肯,我一定設法說服他的。此生……只肯隨你……」

席撒見她害羞,聽這話也覺高興。這三公主性情雖然顯得孤僻,不太喜歡跟人接觸,但對人也並無架子,性情溫順,十分聽話懂事。一段日子相處,席撒對她也很喜歡。聽她表志,當然開懷。

「放心吧,陳王必然同意。」
tt9981 發表於 2011-8-27 09:58
第一百五十七章 求親(二)

 七日後,北撒軍攜百萬黃金,五百萬白銀,一百萬擔糧食,珍玩珠寶十箱的彩禮,抵達南陳。這些都掠奪自部落聯盟,以及南吳,還有許多被留做日後出兵西南資用。白莫歌領兵在外,此番到來,由南陳官員接待。

三公主回到南陳王宮故里,十分歡喜。席撒求見陳王,卻三日不得謀面。知他有意如此,倒也無所謂的靜待消息,隨行軍將被阿九她們帶著四處遊逛,也不嫌慌悶。到第五日時,終於見到三公主面,只見她歡喜的道,終於求得父王答應相見,席撒詐做高興,隨她入宮。

心下卻知陳王有意賣面子給三公主,以示疼愛,又能乘機羞辱席撒,表態不屑。在花園見面,席撒恭敬拜禮。陳王神色冷峻,著他起身說話,迎上三公主哀求的目光時,神色和緩,無奈狀歎了口氣。

「本王念你當初親身涉險救護公主,在邊南的日子也謹守禮法,如今又誠心來求,才肯破例相見。但求婚一事,還需看你有多少誠意,倘若能表赤誠,縱使讓她聲名略受委屈,她自己心甘情願,本王倒也可勉強答應。」

席撒暗讚西妃推測精準。「南陳威赫天下,堂堂三公主下嫁本王的確委屈。在下倘若對南陳無所貢獻,也實在無顏求親,故而領來北撒族精銳騎兵,懇請陳王得許投入南地戰事,予以博取功名,表達誠意的機會。在下知道南地戰事對堂堂南陳而言,不足一提,是故拜謝懇求陳王恩賜!」

心下暗想『這老傢伙,得了便宜還賣乖,若非看在白莫歌情面,看我不來個先斬後奏,還真怕你不成?』

陳王聞言神色和悅許多,卻故作沉吟,三公主軟語相勸,他這才點頭應允。「念在你一腔赤誠,便應允了此事。倘若表現優異,本王自會恩賜婚事。」席撒連忙拜謝,見他沒有留下的意思,告退離開。

『這老狐狸!明明設計本王助戰,還非一副不稀罕,賞賜建功機會模樣,天下人說起,絲毫不損南陳威勢。難怪白莫歌骨子裡那麼卑鄙,原來深得這老狐狸真傳……』席撒心下嘀咕,對這陳王更無好感。

當日見過三公主,便領兵出城。

凌晨時分,抵達前線,白莫歌親自出迎,接入軍帳,洗塵宴後,拉到帳內單獨敘話。「我還以為……你這傢伙打算把三王妹扣在手裡,永遠不來南陳呢!」席撒不以為然道「若非看你情面,霸王硬上弓也讓她答應嫁了,還真怕你父王不成?明明想讓我軍參戰,還給那等顏色。」

白莫歌聞言哈哈大笑,拍他一把。「父王畢竟身份不比尋常,在乎聲名臉面也無可厚非嘛!就算尊敬長輩,受點委屈有何不可?旁人也不會因此笑你北撒啊!」又道「再者,你肯過來也算給我面子,不枉我們兄弟情深。」

說罷,又做咬牙切齒狀。「不似那該死的虎嘯天!騙的我好苦!」席撒不齒道「行了,別惺惺作態。我看你也沒什麼損失!」白莫歌惱怒拍案,「沒有損失?哼!你是不知究竟才如此說,過去視他如手足,天大的秘密也對他說了,如今!」

「哦?你白莫歌知道什麼天大的秘密?說來聽聽。」白莫歌橫他一眼,「不必試探。這秘密從沒想過不跟你分享,只是過去你是遊俠獨客,知道了也是多餘。如今打出片天地,這秘密才算用得上。」

席撒這才認真,知道不是說笑。「你肯定感到奇怪,區區白虎國,哪來這等財力能跟南陳對抗至今,對不對?」「此事的確疑惑,就如虎嘯天憑什麼能說服南地眾部落小國。」「如果不是白虎國能提供大量錢財,軍械,南地這些部落小國哪裡敢公然對抗南陳?虎嘯天所以有如此財力,所以能得西南強國以及中魏出售軍械,都因為這個秘密!」

「你囉嗦半天不入主題,賣關子有這麼好玩嗎?」白莫歌嘿嘿輕笑,「你且別急。知道魔神戰車這兵器吧?」席撒不由正色,方覺這秘密非同小可。「傳言六年前西南大陸三列強聯合研製的神秘兵器,五年前設計圖完善後,中魏和南陳以及西南諸多國家為得到設計圖,暗中進行慘烈激鬥,死傷的精英間諜數目過千。」

「不錯!南陳和中魏為此付出慘重代價,時至今日,情報系統都未能完全回復元氣。但是,最終還是得到圖紙內容。魔神戰車,如今有六個國家都在暗中製造,這東西全由巨核魔力水晶驅動,高達十丈,魔力能量炮共有三百六十門,輕易可摧毀城池,屠戮萬軍,威力無匹!」

席撒對此道雖不精通,但也略有估計,駭然色變。「這等厲害兵器,需要的魔力水晶哪裡去找?組成能量核心最少需要每顆直徑兩個拳頭大的魔力水晶共三百六十顆,再小,必然不能負荷能量凝聚,一用既碎。」

白莫歌翹指稱讚。「好小子!」又道「一點不錯,這種大小的魔力水晶縱使兩妖族也沒有多少,想湊齊三百六十顆,可謂天方夜譚。但是!三年前,湊巧讓我發現個秘密,讓此事能有實現可能。」

「你莫非要說,發現巨大魔力水晶神秘礦地吧?」白莫歌自豪笑笑。「雖非如此,也差不多!」席撒徹底震驚。倘若能找到許多那種大小的魔力水晶,且不說造成魔神戰車威力如何驚世駭俗,縱使用於妖法使用,都能實現毀滅級法術的頻繁召喚。

「倘若如此,南陳還不統一天下?」「當然不是那麼容易。實話告訴你,時至今日,總共弄到的合條件魔力水晶也只有一百八十顆。」席撒恍然大悟,「的確了不得。隨便拿出一顆,足以讓強國不惜付出莫大代價交換了。」

「不錯。現在你該明白,何以如此大方資助北撒軍了吧?何以無論西南還是中魏的新式強大軍械,南陳都有了吧?何以區區白虎國,能有如此強盛錢財,軍備了吧?」席撒完全明白了,白莫歌確是有憤怒的理由,更有必須剷除虎嘯天,禁止他繼續以此交換所需的理由。

讓他找到越多魔力水晶,軍備錢糧越優越,整體戰鬥力越強盛。售出的越多,別國越可能完成魔神戰車這種驚世兵器。「虎嘯天如今已經狗急跳牆,短短三個月內,已經售出十三顆巨核魔力水晶,還在全力以赴的搜集尋找,讓人如何不怒!」

「行了行了,憤怒的感慨回頭再說,快說秘密。」
tt9981 發表於 2011-8-27 09:58
第一百五十八章 求親(三)

 「知道洪荒貪吃獸嗎?」

席撒點頭。「性情溫順,皮磷顏色多彩,膽小,行動極快的荒林獸類。素來被兩妖族喜愛,從不對之獵殺,視之為友,此獸極具靈性,對附近所居異族部落也懂報答。一旦感知什麼變故,必然通知附近部落迴避,許多妖族部落都拿植物餵養,又從不限制此獸自由,通過她們躲避兇猛可怕的洪荒巨獸襲擊,總能提前遷居迴避。」

「就是這東西,因為沒有攻擊力,行動又快,故而極難捕捉獵殺,繁殖能力不強,故而數量也不多。但是,這東西吃魔力水晶,而且能把碎散的魔力水晶吃下去後,融匯成更大的整體,為它們供應消耗的能量。這也是它們何故行動如電的根本原因!」

席撒大為吃驚,料不到貪吃獸竟有這等能力。

「因為兩妖族從不獵殺此獸,故而不知此事。一顆達標的魔力水晶大概需要十年時間才能成形,而貪吃獸天生喜好自由,圈養必會鬱鬱而終。只能通過挑選年歲適當的獵殺獲取,當然,我白莫歌不是那麼殘忍無道的傢伙。素來都是活捉,得到魔力水晶巨核後,都會替它們治療傷勢,照顧些時日再放生。水晶位置在體內不深,取出後傷勢不會危機性命,你不必拿這種眼神看我!」

席撒這才臉色好看些,倒不是他如此心懷慈悲,只是從小被撒拉灌輸理念多了,覺得屠殺這類毫無惡意,又通靈性的生物是對大自然的褻瀆。

兩妖族對貪吃獸的愛護非同尋常,因為這種獸不食肉,從不殺生,好似天生俱備善良秉性,據說連奔走時都會很注意避免踏死爬蟲。兩妖族若碰見貪吃獸遇危,哪怕為此付出代價,也會拚命相助。

在妖族歷史上,被這種生物拯救,躲避洪荒巨獸襲擊的事例舉不勝數。是故撒拉談論叮囑的多,席撒也就對此獸別有一番情感。白莫歌知他責備自己不遵循撒拉教誨,妄殺此獸,才有這番解釋。

「第一次也不是有意獵殺,開拓荒林途中,碰上個老死的貪吃獸,反正已經死了,屍體又還新鮮,就其意嘗嘗肉的滋味,不想宰殺時,意外發現這個秘密。驗證過程從來沒有弄死過啊,這點我可起誓!膽子再大也不敢殘殺此獸,他日被師傅得知,能放過我?」

席撒這才相信,白莫歌既為撒拉之徒,某些事情想來還不敢貿然違背。「虎嘯天恐怕不會如此手軟。」「這……告訴他時,曾千萬叮囑,至於是否遵守諾言就難說了。」席撒冷笑。「讓師傅知道,也有你好受。」

「行了行了!虎嘯天一死,師傅就不會知道。再說,我畢竟不是妖族,雖然遵循教誨,但心裡可無法像妖族般真心愛護野獸啊!沒有親手殘殺也就是了,至於吃死獸的事情,最多一頓鞭子毒打,沒什麼大不了的。」

旋又冷笑。「你倒是把師傅教誨銘記在心。行啊,別打巨核魔力水晶主意如何?」席撒毫無愧色道「笑話!本王有治癒術,傷了能即刻復原如初,有何不能?」「無恥之極!」

「照此看來,條件合適的貪吃獸也沒有那麼容易找到……此事暫且不提!說說如今戰況吧。想不到堂堂南陳小戰神,幾個月還拿不下區區虎嘯天。」白莫歌遭他譏諷,怒道「有本事你倒把他拿下啊!簡直可笑,若非離王之故,早把他頭砍了!」

席撒暗吃一驚,想起那罌粟不離。「離王罌粟不離?莫非她竟相助虎嘯天?」

「倒也不是相助。離王素來不參與領土爭霸之事,你看地形圖。虎嘯天也不知是否有心,這裡,這裡,還有這裡,三處部署重兵,最適合進攻路線上,都有離王的人馬駐紮。

你說讓我怎麼辦?請離王暫時將人馬撤走?還是任由南陳軍隊踏她旗下山寨過去?不被她當場一耳光扇掉滿嘴牙齒才怪!父王也不會如此自討沒趣啊!正面進攻地形不利,虎嘯天又有妖族帶刀祭司相助,妖法上不佔絲毫便宜。如果繞走西面,到這裡,你看!關鍵位置又有離王旗下人馬駐紮,面對的仍是同樣苦惱。」

席撒打量一陣,也不禁皺眉。此事的確難辦,想起王之門過去曾消滅過號稱離王旗下的山寨,只是規模不大,事後並未聽說離王因此發作。這時想起,頗有幾分擔憂。白莫歌見他半響無語,忍不住催促。「有沒有主意?」

席撒無奈搖頭。「這虎嘯天才智實在驚人,如此部署防線,真讓人束手無策。只能採取正面攻堅的辦法,相助他的妖族帶刀祭司這麼厲害?讓你白莫歌也吃不住?」

「帶刀祭司啊!你以為妖族帶刀祭司的名頭讓人白叫的?幸虧還是懂治癒術的年輕一輩,如果是南妖族神殿裡頭的老妖怪,我還能活著跟你說話都是奇跡!」

席撒少見他如此謙虛,由此足以推知哪些帶刀祭司的厲害。隨口問道「有幾個?」白莫歌語氣木然,故意以平淡語氣說出。「也不多,席大哥天下無敵,肯定能拿下。也就六個。」

「什麼!」席撒險些驚的跳起。「六個?」

「喲,原來席大哥也有吃驚的時候?」席撒由衷佩服,抱拳致禮。「南陳小戰神果然名不虛傳,這樣都能佔據優勢,打的虎嘯天被動防守,無力反攻,佩服,佩服!」白莫歌受之無愧狀抱拳還禮。

「若非如此,父王怎會拿三王妹婚事作梗,迫你來助?只要能突破眼前困境,父王心中必然對你感激,之後的事情南陳足以料理,你北撒也能回去邊南整頓人馬,去西南大陸送死……」

「呸!」「就那點龍騎,扎進西南大陸,能激起朵浪花我都對你說佩服!」席撒懶得跟他爭辯此事,盯軍事圖琢磨許久,也想不出有效對策。不禁暗自歎氣,這的確是場棘手的硬仗,縱使加上他席撒和西妃以及王之門龍騎,也多不出一成勝算。

「我看只有一個辦法……」

「我看只有一個辦法……」

兩人對地圖思索良久,忽然異口同聲。繼而相視大笑,不約而同道「你先說!」幾番推讓,最後還是白莫歌先說。「妖族帶刀祭司輕易不與同族為敵,你這北撒帶上西妃或許能勸他們置身事外!」

席撒不由微笑,雖暗覺此事未必能成,但思來想去,也只有這個可能。縱使哪些帶刀祭司與邊南遇到的一般對他懷有敵意,但理當不會為幫助人類與北撒妖族軍隊廝殺拚命,以此勸說,應該可行。

「我所想,也是如此。」
tt9981 發表於 2011-8-27 09:59
第一百五十九章 黑暗紋章(一)

 說做就做,席撒辭別白莫歌,尋西妃商議此事,得她支持,便一併離開南陳前線軍營。黑夜中,西妃在處遠離前線區域的山坡上,唸咒施法,只見整個人在能量灌注作用下漸漸離地懸浮,結印高舉的雙掌綻放團團粉光,在半空投映出一個她的頭像,迎風飄擺的長髮都那麼栩栩如生。

席撒見她雙目輕閉,這姿勢凸顯的身形尤其引人,悄聲無錫的移近面前,盯她胸脯直看,心中嘖嘖讚歎。待覺週遭法術能量漸漸散去時,又抽身退遠,一本正經的端坐石上。西妃雙足緩緩落地,朝他微微一笑。

「相助虎嘯天的必是挑戰者無疑,見到幻影,會以為發起挑戰,很快會趕來的,王稍待片刻。」席撒微微點頭,神容威嚴的站直身體,眺望南面夜空,心裡比較著西妃身材,判斷只比那神秘紅髮妖精略遜色些許,嘴上卻說著不相干的話。

「以妃之見,那些挑戰者何故會相助虎嘯天與南陳對抗?是否自然王有意搗亂人族形勢?」西妃一臉認真的答話,「必然不是。以妃之見,或許與挑戰者另一個使命有關。」「又不能說?」

「是的。但王可以知道,與人族稱為神秘紋章的東西有關。」席撒頓時想起當初將生母遺留的紋章交給西妃時,她那尤其喜歡的神情,暗覺不是滋味,轉念一想,她絕不可能從開始就知道後來一切,也就釋然。

妖族帶刀祭司來的極快,這片刻功夫,六條影子已遠遠出現在視野盡頭,迅速接近,順山坡閃移上來,停立兩人左旁。席撒定睛一看,其中四人當初曾在白三王世子的戰鬥中出現,一個曾出現邊南,險些成功偷襲過他,只有一個銀髮南妖族帶刀祭司不曾謀面。

而他,又是這六人中最張狂驕傲的。明顯在妖族中榮譽地位極高,連西撒拉在他面前都不能搶先發話。席撒很討厭這妖精看西妃時的居高臨下姿態,雖聽不懂說的什麼,只看那按劍姿態,也猜到必然是挑釁。

西妃神色冷靜的回話一陣,那妖精神色便和緩下來,但按劍的手仍未移開,嘀咕幾句,便見西妃從懷裡取出那枚治癒術紋章,那頭六個妖精全都色變,顯得有幾分不甘,又無奈必須接受什麼似的。

那銀髮妖精按劍的手終於移開,說了幾句什麼。西妃這才對席撒解釋說明,說那銀髮南妖族來自南撒直屬部族,執意決鬥,依律她不能拒絕,故而取出紋章表示挑戰者任務上她已搶先一步,對方也就沒有資格堅持。

「他們幫助虎嘯天的理由是什麼?」「回稟王,為的是虎嘯天手中的黑夜神秘紋章。」席撒暗想又被西妃說中。「妖族何時變的對人類這麼客氣?與其幫虎嘯天,何不乾脆硬搶?」「回王,他們也是不得已,至今無法探知紋章收藏之地,故而只能通過合作方式交換。」

「那現在怎麼說?」「他們不會放棄此事。但也不會與我族廝殺,交戰的時候會迴避對同族造成任何傷害。」席撒不由皺眉,這有何用?六個帶刀祭司相助虎嘯天,哪怕不打北撒族軍,魔法不能收穫奇效,正面硬攻徒然傷亡,他可不捨得。

琢磨一陣,忽然有了主意,這些妖族找不到,只因為語言不同,也得不到人類幫助。「你告訴他們,假若本王找到黑暗紋章,交給他們,是否就會置身事外?」「這……」西妃語氣遲疑,「王,此事……不妥。」

「因為你也想得到那枚紋章?」「妃不否認存有此念,但這尚非最主要。王一身煞氣太過濃烈,絕不能接近黑暗紋章,否則必然遭害。」席撒不信,心想神秘紋章他已見過三枚,哪有什麼特別?

「所謂神秘紋章也不見有何古怪力量,治癒術紋章在你手中至今沒有太大作用,其它紋章,本王也曾接觸過兩枚,也都安然無事。此事你大可不必擔心。」

「黑暗紋章非比尋常,王絕不可觸碰的……」「難道放任此事不管,讓我族英勇戰事為這場沒必要的戰鬥傷亡慘重?即使會發生你所擔心的事情,也大可放心,本王最不怕的就是煞氣,那紋章若真有古怪強大力量,說不定還能化為己用。」

席撒心想幾乎一直與煞氣打交道,對煞氣的吸收利用可謂出神入化,難道還會害怕強大煞氣?西妃見他態度堅持,知道勸阻不下。「王若堅持,請將此事交由妃辦,必可尋到紋章,完成使命。」

若在平時,席撒必然答應。但此事全因一己之私而起,觀西妃態度不似說笑,怎肯讓她代替自己冒險?再者並不認為西妃這方面能力比他更優秀,論打探寶物,奪寶撤逃,他太過自信。況且又生好奇,倒想見識黑暗紋章的古怪。

「難得碰上有趣事情,本王實在很想活動筋骨,況且……不會因為這種事情讓你代替冒險。安心留在營中等待消息吧,讓你看看本王的厲害。」西妃對那六個帶刀祭司說明,便見那六人均流露意外神色,轉而齊齊朝他注目,銀髮妖精帶頭朝他致禮,神色敬重的說了什麼。便一齊來路離開。

西妃翻譯道「他們十分欽佩王的驕傲,甘願將紋章奪來出讓。」席撒更覺好奇,這些紋章莫非真有特殊用處?回營途中,西妃請命同去,仍被席撒否決。「王實在不知黑暗紋章的可怕,我族歷史上有許多強大戰士都為此喪命,一百七十六年前有不死殺神別稱的西撒就是因此而死……」

這番話哪裡能有作用?只讓席撒覺得西妃太輕視於他。又聽西妃言語中對那西撒推崇備至,神色間極其尊敬,流露出他不曾見過的神采,想到至今西妃對他都不曾有過如此特別態度,又聽著那名諱覺得反感,讀音與他名字如此相似,竟然第一次生出妒忌的醋意。

『我還非把黑暗紋章拿回來不可了!讓你知道西撒不比席撒……」

西妃哪裡想到這番勸說會產生這種反效果?見他臉色越來越冷沉,回到軍營,只讓她不必多勸,憂心忡忡的無奈回帳,只待明日再設法勸阻,至少也需同去。席撒回到帳內,心情不快,輾轉難眠,乾脆又闖進白莫歌軍帳,拉了他起來說話。

問起時,說了事情經過,白莫歌聽說形勢有轉機,十分高興。見他神情異樣,大感奇怪。「你這是怎麼了?」席撒這時冷靜許多,思來想去暗覺莫名其妙,西妃又非人類女子,妖族尊敬強者理所當然,他如此小氣簡直可笑。

「不知道怎麼回事,忽然犯傻,品嚐到妒忌的滋味。」白莫歌聞言一愣,繼而捧腹大笑。「妒忌誰都會有。你從來沒有品嚐過得不到的滋味,才會如此在意。」席撒一想這話,似乎真有些道理,西妃還真是第一個他想得而束手無策的人。
tt9981 發表於 2011-8-27 10:00
第一百六十章 黑暗紋章(二)

 「這麼說,你也試過?」白莫歌叫人取來酒菜,邀他碰杯,心情極佳模樣,也許太久不曾能談論這種心事。

「當初太子妃剛到南陳時,哪裡對我白莫歌有意?你想啊,南陳小戰神這稱呼素來讓人誤會是個好勇鬥狠的莽夫。她那時對我只盡本份,並無真心,反倒十分尊重父王的睿智,那滋味,如今思來都覺難受又可笑,甚至疑心她愛慕父王呢……哈哈……「

白莫歌說著,哈哈大笑。席撒聽在耳裡,也覺得匪夷所思,想不到素來冷靜的白莫歌竟曾有如此荒謬可笑的念頭。「沒什麼大不了,也就一時胡鬧的情緒而已,別因此做愚蠢事情就好。後來感情融洽時,她得知此事,又喜歡又譏笑。」

席撒本也平復情緒,聽著不覺點頭認同。「不過……我看大哥你這次,可算碰上剋星了。所幸她是妖族,如果是人類女人,得到人得不到心那才難受……」席撒心想也是,西妃若是人族,他哪裡會如此小心有禮?

兩人談笑吃酒,不覺天色漸亮。閒話敘盡,席撒不由想起黑暗紋章之事。「關於黑暗紋章,你可有消息?」白莫歌微有醉意,忽聽他轉了話題,半響才反應過來,思索一陣,眼睛一亮,拍掌大笑。

「你若不問,我若不醉,還未必能夠想起。」席撒大感詫異,原本料想虎嘯天不會透漏此秘。「難道他曾對你提及?」白莫歌大笑不止,「那東西?是不是黑糊糊的,上面印刻古怪紋路,質地古怪?形狀約莫這個大小……」

席撒見他比劃,確是神秘紋章形狀,忙點頭稱是。

「那就是神秘紋章啊?當年我跟虎嘯天遊獵時一起發現,看沒什麼用處,模樣又醜,他卻覺得喜歡,說那顏色極其吸引人,就拿回去鑲嵌在床頭,後來還提過一次,說每次看著那東西跟嬪妃交歡只覺精神倍增,問我是否妒忌。若非你提起妒忌這話題,剛才又比劃著大小說那些紋章不知有何秘密,還真想不起來啊!」

席撒驚喜交加,這才明白白莫歌大笑不止的理由。「這麼說那東西應該還在虎嘯天王塌床頭?」轉念一想,又失望歎氣。「他如今知道那東西對妖族帶刀祭司用處,怎會還留床榻?」

白莫歌這時才收起笑聲,薄有醉意狀沉吟片刻,一時沒有把握。「恐怕未必,或許他只是知道妖族帶刀祭司在找黑暗紋章,存心欺騙。你知道妖族頭腦有時顯得簡單,不會想要事先看貨,被人類欺騙只會事後殺人。本太子都想不到神秘紋章會是那東西,他也未必知道。」

席撒稱道有理,當即所要白虎國王宮內部構造圖,白莫歌笑他太過心急。「歇息兩個時辰再說吧,何必如此焦急?」「快把地圖拿來!明知我有心賣弄本事,讓西妃改觀,還故意作梗?」

白莫歌這才命人取來構造圖,遞交給他。「哈哈……想我當初為博紅顏歡心,也曾付出許多努力。此刻看你同等模樣,實在幸災樂禍啊!」席撒罵聲卑鄙,自顧拿了圖出發。一路直出軍帳,想起白莫歌的話,又覺得這種滋味體驗挺新鮮有趣,不覺啞然失笑。

前線關卡儘管佈防嚴密,但哪裡能防得住他過去?三個時辰後,他已踏進地方疆土,套上平民穿戴的寬大粗布長袍,略作修飾,裝作商客,雇了輛馬車直奔白虎國。

白虎國位於南陳西南三百三十里地,離王城西北五十里,其西南至北面接鄰一望無垠的荒林,另一頭則是血腥南妖族大陸,荒林中充斥許多極其可怕的洪荒巨獸,當年南妖族退兵後,人類諸強曾試圖探索那片土地,第一次從離王城面前那條南妖族開闢不知多少年的通道出發,途中遭遇埋伏,全軍覆沒。第二次試圖繞走荒林,結果遭洪荒巨獸攻擊,一萬人馬,逃回來的僅有七百。

從此之後,離王城成為人類隔絕南妖族的唯一大門。人類無法通過荒林,妖族同樣不能。也是因此,儘管知道離王即是神修的人並不多,她的地位卻一直顯赫。傳聞白虎國本只是部落,部落的首領曾跟隨離王征戰,被一眾部署推舉,割地為王。

但白虎國建國君王七個月後就離奇暴斃,其長子繼位,不出兩年又重蹈覆轍。當地曾有謠傳,稱是離王所為。這說法可信度不高,離王城雖然從不參與領土之爭,但白虎國每逢面臨困境求助於離王城時,總能獲得資助,又有許多人認出,白虎國王室武功是離王所創。

因為這些,白虎國放眼天下雖然廖無聲名,但在南地,素以勇武善戰威震諸國諸部落。此番發起對抗南陳的聯盟,響應的小國共有十三,大部落六十七,中小部落更多。近至南陳邊境三十里,月前已被白莫歌平定,如今前線位於南陳五十里。遠至西南距西吳國東南方向一百六十里。

席撒穿過前線戰區,途中還需經過一百三十多個部落小國領地,才能抵達白虎國王都。馬車上,他總能聽到許多旅客談論當前戰事,漸漸瞭解到這些部落小國對南陳的不滿主要來源於長年的欺壓和索取。

沿途經過的部落小國,道路上總有來往的兵卒。總響起民眾的歡呼鼓舞聲「聯盟必勝!白虎王萬歲!打敗奴役我們的南陳暴君……」諸如此類,不絕於耳,不由讓席撒為白虎國為首聯盟方面的士氣戰意驚心。

「……這有什麼奇怪!南陳稱霸多年,那白莫歌年紀輕輕就被人稱頌為小戰神,哪裡還能不變?過去我就看出來了,三年功夫七十三個部落公主都被他強要入宮,其中還有許多被充作宮妓,還看不出他本性嗎?看白虎王對他如何盡心,結果換來什麼下場?

竟然把口中兄弟的王后要入南陳王宮,還說只配當宮妓,最後竟還轉手送給那個什麼北撒,這還不說,最後竟無理取鬧的責備白虎王不是,強迫徵收我們大伙五百萬錠黃金賠償……這等暴君他日一旦登基為王那還得了……」

奔赴白虎國邊境路上,席撒聽著路人的紛紛議論,初時還覺得奇怪。他在南陳王宮也算呆過些時日,哪層聽白莫歌說過其中有部落公主?況且白莫歌雖非如何守德的人,但對女色素來挑剔,別說部落公主,縱使聞名一地的美人,倘若他不曾親眼見過,也絕不會清楚記到第二天早上,豈會行那等飢不擇食之事?

直到旁人議論到白虎國王后,他隱隱覺得不妙,到最後終於明白過來竟是指凌上水時,只趕到吃驚,荒唐!虎嘯天反陳之心埋藏之深由此可見一二,可以猜想若干年中曾多少次污蔑白莫歌威名,製造眾部落小國對南陳的仇恨。

奉送凌上水的一事,根本是他為發起聯盟蓄謀的『不可忍受的正義憤怒』。心覺此事蹊蹺,白莫歌怎會不知白虎國王后是誰?便假作搭訕,隨口道「白虎國王后何時變成飛仙凌上水?本人只不過離開外出做買賣大半年,白虎國王后就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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