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穿越] 迷航一六四二 作者:土土的包子(連載中)

mk2257 2011-8-30 14:20:0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79 160836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16:21
116買下香港

買下香港

如邵北所說的那樣:一切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從來就不是問題。

所以在徐世程笑納了六千兩白銀之后,不過三天的時間,徐世程的某個本家侄子便領著一小隊明軍,護送著三輛馬車啟程北上了。當然,打著的是‘護送將軍大人家眷返鄉’的名義。邵北、張力平、麥克蘭三個人,迫切希望早一步抵達目的地襄樊。他們會在襄樊停留一段時間,用以搜集確切的情報信息。

電腦資料里的郟縣之戰不過略略幾百字,具體的情況,比如雙方兵力部署,戰役進程等等,這些都一無所知。最要命的是,到現在為止,誰也不知道李自成長成什么樣。早一步抵達前沿襄樊,就會早做一些準備。是以,參與此次行動的三個人急急地走了,只留下一堆爛攤子。

名副其實的爛攤子!這讓負責人徐曉濤很頭疼。

因為張承業這個撈佬的‘胡作非為’,整個駐廣辦已經陷入癱瘓狀態;同樣是因為張承業的‘為非作歹’,廣州城現在已經有了經濟危機的眉目。大批的中產商人、手工業者撇家舍業地加入張承業‘創立’的經濟模型當中,妄想著勤勞致富。他們動用了一切能動用的人脈,用以發展下線。

首先倒霉的是這些人的親屬,而后是朋友……事情發展到現在,據說下線已經發展到了知府大人的內宅……知府大人的第六房小妾為此已經投入了全部的私房錢,房間里堆滿了玻璃工藝品。為了不讓東西砸手里,這位青樓出身的六夫人,整日流連于廣州府各個官吏的后宅,三天兩頭招呼娘家人過府敘舊。乃至知府大人某天打算與之溝通感情的時候,愕然地發現六夫人的房間變成了大課堂:六夫人振臂高呼著‘五階三級’,一群各家的夫人小姐毫無淑女氣息地跟著嚷嚷著……

這叫知府大人情何以堪?為此,知府大人還專門派了位師爺造訪了徐曉濤。話里話外表示了隱憂,說長此以往,大家都不事生產,豈不是會民不聊生,國將不國?

我們的客服經理徐曉濤立刻用最誠摯的話語表示,這事兒與澳洲人無關。不過是一小撮別有用心者,照貓畫虎學了澳洲的直銷模式,稍加改動,用以斂財。建議知府大人從嚴、從重打擊這種不法營銷模式。

也許是徐曉濤說謊不眨眼的本事已經到了爐火純青,也許是塞給那師爺的紅包起了作用,總之此后知府大人沒來找徐曉濤的麻煩。而且沒過幾天,還真按照徐曉濤的建議,出動了廣州城所有的衙役,展開了一場‘嚴厲打擊經濟犯罪’的專項整治活動。

只是這場‘嚴打’的針對性出現了明顯的偏頗。不論組織者抑或是參與者,都在打擊范圍內。只要被抓到,對不起,衙門里走一趟吧。什么?沒觸犯大明律?這事兒跟知府大人說去!不想進班房也可以,把罰款先交了再說。

富貴人家,生怕丟了臉面,趕緊花了銀子把人給保了出來。那些沒錢沒勢的,直接就破產了。以至于有一幫參與傳銷的窮酸儒生,干脆做了一副牌匾,敲鑼打鼓送到了衙門口。上書五個大字:青天高三尺。

值得一提的是,這幫窮酸儒生的領頭人,居然是王夫人的表哥。這廝本就是吃軟飯的,脫離了黃家,又沒什么經濟來源。平素又大手大腳慣了,不過半年的光景,便成了破落戶。這種情況,完全符合傳銷的受眾。都沒有旁人上門勸說,這家伙在街頭聽了兩回演講,便砸鍋賣鐵地參與了進來。倒霉催的是,他加入的晚了,沒等發展幾個下線,廣州就爆發了一場打擊傳銷的風暴。

對付這幫窮酸書生,知府大人手腕十足,只是差了個衙役找了幾個潑皮,便將之打發了。王夫人的表哥鼻青臉腫的走投無路,恬著臉又打算回黃府,結果……恩,這回徹底成豬頭了。王夫人的老娘恨他恨得牙癢癢,正愁沒機會打擊報復呢。

不管怎么說,通過徐曉濤的努力,傳銷這事兒算是把穿越眾摘干凈了。至于以后有沒有地下傳銷窩點,這跟穿越眾一毛錢關系都沒有。大明朝官方治下,理應由明朝政fǔ出面管理。緊跟著,徐曉濤又解決了駐廣辦的問題。現年三十八歲,馬上就成為一枝花的蘇欣蘇胖子成了駐廣辦的第二任負責人。

蘇胖子搞it出身,不過早就轉到了管理層。不論是社交手腕抑或是心智成熟度,都遠比張承業更靠譜。

然后徐曉濤將全部精力都放在了招工上。只是這次決策組有了更嚴格的要求,不但要求數量,還要求質量。

此前在中南召開的例會上,化工專家林有德拋出了一個新的觀點:與其從零開始教導那些明朝白紙,不如大批招募熟練工匠。

對此,機械專家周比利極力贊成。用他們倆的話講,不管是鐵匠、木匠乃至于首飾工匠,這些人都有一定的實際動手能力。只要教會他們使用新鮮的工具,使用更精密的測量儀器,適應一段時間后,這些人就會迸發出極大的生產能力。

對于這一點,費老可是深有體會。費老當即就舉了一個例子,說七十年代那會兒,他被迫下放到機電廠。親眼目睹大字不識一個什么原理都不懂的老師傅,就用手工纏電機的線圈,而且還個頂個質量上乘。有些老師傅,隨便瞧上兩眼,就能估算出一件機械的大致重心,結果跟用儀器測量出來的相差極

哪怕是進入了二十一世紀,真正高精密的儀器,還都是手工打造的。這就說明了一個道理,經驗有的時候很重要。

按照工業組的說法,有經驗的匠戶,培訓成本遠比白紙一張的明朝人低的多。

所以,徐曉濤這次多了一個任務,盡可能地招募各種工匠!要說招募明朝勞工,廣州城外難民有的是,隨便一劃拉就能把海權號裝滿。可匠戶……這年頭兵荒馬亂的,各類匠戶早就被各種草頭王收攏起來,難民里還真沒有幾個。

一籌莫展的徐曉濤,跟肖白圖倆人足足商量了兩天。不管是高薪還是挖墻腳,顯然都難以滿足工業組那幫人的胃口。招工的大旗豎起來好幾天,不過招募了幾十個匠戶。實在是杯水車薪。

要說肖白圖這家伙還有些歪腦筋,這廝眼圈亂轉了半晌,隨即拍著胸脯保證:這事兒包他身上了。當晚,這家伙就提著大包小包直奔知府大人的衙門而去。

前后不過兩天,廣州城各處便多了一張安民告示。大意是:鑒于廣州城外來人口增多,魂進了不少不法之徒,從而導致社會治安問題頻發。有感于此,廣州地區實施限令。凡男丁十六歲以上,且不會四書五經的,必須在半月之內找到工作。否則以擾亂社會治安論處……

前腳剛剛專項整治完傳銷,催生出一大堆破產的手工業者,后腳這命令一出臺,等于是把那些有手藝的往海權號上送啊。

找工作?如今的廣州城哪兒有那么容易!這么一大批人同時找工作,激烈的競爭必然導致工錢直線下降。拿著連自己都養不活的工錢,誰干啊?

加上穿越眾高薪的誘惑,手藝人一窩蜂地朝著招工點涌來。

“這就是你所謂的好主意?”徐曉濤氣哼哼地質問著。

肖白圖指著絡繹不絕的報名者,得意地說:“這不是很好嘛?應者如云啊。”

“你知道什么叫惡性開發么?”徐曉濤一陣頭疼:“好吧,我們來推演一下……因為廣州官府的限令,所以近期內,確切點說是這次,我們會招募到足夠的工匠。可也正是因為這個限令,直接導致我們下次來很可能空手而歸。”

是的,工匠們必須在兩周內找到工作。如果找不到,那就得被迫離開廣州。這意味著除非海權號一次性將所有手藝人都載回澳洲,否則下次只能用高薪來挖墻腳!這除了會導致成本上升,更大的可能是惡性開發之后,導致全廣州城再沒有幾個可以招募的工匠。

想通了的肖白圖摸了摸鼻子,辯解道:“你只是問我快速招募工匠的主意,沒問我可持續性招募……這完全是你的問題。”瞧著徐曉濤急了,肖白圖連連擺手:“好吧好吧,讓我們考慮考慮補救措施吧。”

想要補救,這并不容易。哪怕用錢可以影響廣州知府,但這也只是影響而已。根本做不到控制。尤其是廣州的知府大人,昨天剛剛因為這條限令受到了兩廣總督大人的嘉獎。總督大人贊賞了廣州知府為維護地方綏靖做出的突出貢獻。一方面表示要在未來的考評中寫上優,另一方面,還表示要將該政策迅速在兩廣地區推廣……

在這種情況下,哪怕用再多的銀子,恐怕也無法讓廣州知府收回限令了。

“讓我想想……”肖白圖托著下巴閉目沉思,良久,他抬頭說:“不如我們把所有的工匠都帶走?當然,海權號裝不下的話,可以先找個地方安置下來。”

“比如?”

“香港怎么樣?”

“香港?我就不該征求你的意見!”徐曉濤有些抓狂地說:“你瘋了么?這樣做之后,恐怕不出一個月,明朝會迅速將我們列為倭寇,而后派出大軍進行圍剿!”

“不能占,那就買。”肖白圖笑嘻嘻地說:“找個代理人,買下整個香港的土地,再把工匠們暫時安置在香港……一切都合理合法。連代理人我都想好了——你覺著王謝堂的老丈人怎么樣?”

徐曉濤沉思了一下,遲疑著說:“聽起來不錯。不過為什么我總感覺你出的主意不靠譜呢?”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16:22
117他們我們

從理論上來講,香港屬于廣東新安縣管轄范圍,新安縣又屬于廣州府管轄范圍,所以只要做通了廣州知府的工作,就可以買下香港的土地,甚至是整個香港。(葉子·悠悠)但這也僅僅是從理論上來講。

事實上困難遠比想象的要多。先,香港島上已經有居民了,盡管香港島適合耕種的土地少的可憐,但這些半耕種半出海打漁的明朝人,依舊掌握了一部分香港土地的地契。接下來,因為香港盛產香木,不少的做香木買賣的商人,更是通過各種手段,明面上或者暗地里取得了香港島另一部分的土地使用權。

徐曉濤要想買下整個香港島,勢必會損害這些人的利益。可以預見的是,絕對會遭到猛烈的反抗。但不得不說,肖白圖的餿主意還真有一定的可行性。

繞開產香木的地區,繞開那些小漁村,‘總設計師’徐曉濤在地圖上畫了一圈兒,現足足可以買下小半個香港島。而且這部分土地,還包括可以停泊海權號的維多利亞灣。

但同樣想當‘總設計師’,企圖在地圖上畫圈的肖白圖顯然另有想法。肖總狠狠地嘲諷了一通徐曉濤的小家子氣,挖苦其也就是經理級別的眼光,顯然不能跟‘總’一級的肖總相比。按照肖總的想法,買什么三分之一?攏共就七十八平方公里,而且大多是山地,直接全買下來不就完了!

為了使自己的觀點更有說服性,肖白圖再次拜訪了知府大人,試探著提出了購買整個香港的計劃。知府大人先是震驚,之后表現得很高興。販賣香木的商人?管他們呢!知府大人從來沒從這些奸商手里得到過一mao錢的好處。漁民?不過一些刁民而已!一通板子過去,回頭再安置好,絕對會老老實實的。

這一切都不是問題,知府大人心算了一下,即便整座島嶼都按照山地計算,那也是將近十五萬兩銀子!相比起將近十五萬兩白花花的銀子,那些刁民與奸商算什么?

興奮過后,知府大人開始為難了。葉子悠悠這么大一個島賣給番商……嘶,似乎大明歷史上從來沒有過先例啊。這要是被御史清流追責起來,自己就得吃不了兜著走。

肖白圖眼珠一轉,立刻說,買地的是本本分分的明朝人,而且,還不是一個人,是一群人。知府大人一聽樂了,這就好辦了!只要不是賣給外人,賣給一群屬下子民,誰也挑不出過錯來。正好瓊州府那邊有個同年,正愁治下人口少呢,干脆把這幫島上的漁民遷徙過去,萬事大吉。至于那些違法商人,本官沒追究他們逃稅就不錯了。

肖白圖把與知府大人達成的口頭協議回來一說,立刻把徐曉濤聽了個目瞪口呆。這廣州知府……膽兒也忒大了!七十八平方公里啊,說賣就賣!這家伙難道就不怕出事么?

徐曉濤只吃驚了一會兒,立刻找到了自身的立場:買!只要決策組同意,堅決買!

而后‘飛翔的河南人’號終于揮它的作用了。只用了兩個多小時,這艘船就將這一消息送到了香港島。而后只用了不到五天時間,關于購買香港島的計劃書就擺在了決策組的案頭。

“我們澳洲將執法世界”

“從南印度洋到堪察加之東”

“勝利的戰歌唱響天空”

“鮮花!美酒!澳洲大兵來了!”

正在繞著中南跑圈兒的大兵們,聲嘶力竭地吼著剛學會的軍歌。刺耳的歌聲,透過打開的窗戶,飄進了小禮堂內。幾乎是立刻,于麗紅大姐皺起了眉頭。

“這叫什么軍歌?也太大國沙文主義了吧?”作為一個現代中國人,尤其是6o年代末出生的中國女性,于麗紅大姐更傾向于傳統的委婉,而不是這種赤1uo1uo的叫囂。(葉子·悠悠)

荊華同樣皺著眉頭若有所思:“為什么我覺著這歌曲聽著很耳熟?”

“這沒什么好奇怪的——”程洋攤攤手說:“這歌原名是《蘇維埃進行曲》,恩,一個著名游戲的配樂。杰瑞與游南哲為采用什么樣的軍歌爭執不休,不論是三大紀律還是老美的色情歌曲,很明顯都不合適。在他們沒有爭論出結果之前,已經有幾個無良的小伙子,改編了《蘇維埃進行曲》……看來新兵們很喜歡這歌。尤其是那些波蘭大鼻子們……”

沒錯,這明顯帶有mao子氣息的歌曲,唱起來很是讓那些波蘭大鼻子們熱血沸騰。有熱心的大鼻子,私底下還將其用波蘭語重寫填了詞。當然,那個多才多藝的波蘭填詞家,很明顯沒受過正統的教育,以至歌詞里充滿了對敵人女性親屬的問候。

“所有人都該向我們鞠躬”

“向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

“烏拉!烏拉!”

“受不了了!我強烈要求把歌詞改了!”于麗紅大姐氣哼哼地一拍桌子:“我們應該提醒杰瑞一下,適當關心關心新兵們的思想健康。不然我們會訓練出一群只知道打仗的戰爭販子!”

“這只是一歌,你想太多了。”老吳笑呵呵地說完,站起身把窗子關上。大兵們的嚎叫聲立刻小了下來。“我們還是收回心思,討論一下香港的問題吧。關于購買香港島的計劃,大家還有什么看法?”

荊華先是與程洋討論一下那游戲的名字,而后正色表了自己的看法:“只需要十五萬兩白銀就可以買下香港本島,為什么不呢?這意味著從此以后我們在大明有了一個前進基地,軍事的,政治的,經濟的。有了香港,我們可以利用船隊全心全意引進技術移民,軍隊的訓練補充完全可以放在香港島上。”荊華神采飛揚地站起身,走到掛著的巨幅世界地圖前,比劃著香港的位置說:“而且香港的地理條件實在太優越了。有維多利亞灣這樣的亞洲第一良港,完全可以成為南亞的經濟中心。事實上,我們貿易組已經考慮,在香港島上開設低技術含量加工行業的可能性。”

“低技術含量的加工行業?”老吳疑huo地重復了一句。

“沒錯。比如紡織,比如皮革、造紙。”荊華自信地繞著圓桌踱著步子,講起話來雙手不停地比劃著用以加強語氣:“我們必須看到,我們現階段的運載力是十分有限的。而我們卻不得不把有限的運載量留出一部分,用以輸入、輸出稀缺的商品。這是對資源的極大浪費。”她定住身子,停在農業組的胡飛身后:“而且。我們的第一產業情況很糟糕,以現有的糧食產量,根本無法養活更多的人。”

胡飛抽了抽鼻子,不滿地說:“這跟決策組決定向工業傾斜有關,你不能把責任推到我們農業組頭上。”

“隨你怎么說,我只是陳述了一個事實。”荊華盯著胡飛,直到對方點頭,這才繼續說:“所以,有了香港這個前進基地之后,我們的困境將得到極大的緩解。只要有足夠的機械,明朝人只要稍稍培訓,就可以成為中南輕工業的產業工人。軍隊可以就地補充新鮮血液。海運可以將更多的移民運回中南。輕工業還會帶來巨額的收益。一舉四得,何樂而不為?”

“你考慮的太簡單了,我不得不反駁你幾句。”程洋搖了搖頭,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從法律上講,即便我們買下了香港,香港依舊是大明的土地。我們不可能擁有自制權與司法權,就更別提駐軍了。你要知道,明朝的官僚可不會理會什么私人領地不可侵犯。只要他們認為我們在香港做的事兒存在威脅,那明軍很快就會跨過九龍登6香港。難道你想與明軍再打一仗。”

荊華這丫頭不屑地撇了撇嘴角:“是你考慮的太復雜了。”她強調著說:“第一,我從沒有說過這些計劃要立刻實施。最起碼,要等我們打通通往廣州灣的安全航線再說;第二,等我們打下了馬尼拉,明朝已經完蛋了。那些忙著爭權奪利的士大夫還有王爺,還會有心思關心在他們看來一個鳥不拉屎小島上生的事兒?而且,到了那個時候,我們完全可以通過武力威懾,拿到自治權,司法權乃至駐軍權。”

“照你這么說——”程洋不確定地說:“你要把香港變成我們的殖民地?”

荊華給了一個肯定的答復:“只要對我們有利。”

只要對我們有利——這是另一種思插o。沒錯,明朝人是我們的同胞,但沒有同化這些明朝同胞之前,我們是我們,他們是他們。聽起來有些饒舌,說白了就是,荊華這姑娘堅決反對帶有強烈階級性的奴役政策,那太惡心了;至于商品傾銷賺取明朝同胞的錢財,這姑娘不但沒有一點心理負擔,反倒興致十足。

左右明朝快完蛋了,與其把財富留給野豬皮,不如我們賺過來。而且,我們這是合法收益!

這是另一種形式的自己人與外人。除了個別理想主義者,幾乎所有人都抱有這一想法。甚至幾個理智派的理想主義者也不排斥,在他們看來,既然根本就無法直接操縱明朝的走向,那不如通過經濟侵略,徹底摧毀明朝的小農經濟,從而催生工業革命。

只是,這都是大家伙心底的想法。荊華這么直白地說出來,還是讓大家多少有些別扭:殖民地?難不成我們要侵略自己的國土?

老吳沉思了半晌,表態道:“占了就占了,別忘了我們也是中國人。”

隨即,一片附議聲中,香港的命運就此決定。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16:23
118國姓爺的疑惑

飛翔的河南人號名字雖然有些祥瑞,但這艘競速帆船的確經受住了考驗七名船員駕駛著它只用了不到五天就從廣州抵達了中南。可以預見的是,順風從中南返回廣州,它只會用更快的速度,也許只用三天。

而且哪怕沒有任何武裝,這艘競速帆船也可以毫無顧忌地穿越西班牙人統治的菲律賓沿海。在這個時代,任何一個船長瞧著滿風幾乎能跑到四十節的‘飛翔的河南人’號,只會目瞪口呆,絕對不會妄想著驅動腳下老fù人一般的木頭帆船去追逐——這跟螞蟻絆倒大象沒什么區別,純粹是妄想。

總而言之,飛翔的河南人消失在了海平面,同時帶去了決策組的授權書。而中南基地,則圍繞著香港計劃忙碌了起來。確切的說,是在荊華這姑娘的驅動之下,愈發忙碌的起來。

作為香港計劃的‘總設計師’——好吧,荊華這丫頭已經完全無視了肖白圖與徐曉濤的努力,荊華自動自覺地擔負起了香港計劃的全權責任。

根據這丫頭的計劃,穿越眾將會在香港建設一系列的輕工業,這其中包括紡紗廠、紡織廠、繅絲廠、印染廠、造紙廠、商務印書廠、火柴廠等等。這丫頭甚至還打算將一些日化工業也遷移香港,比如火柴廠、玻璃廠以及肥皂廠。按照這丫頭的說法,這些產業大多屬于密集勞動力產業,穿越眾受限于人力資源,在澳洲根本搞不起來。與其空等,不如將這些產業前置到香港。

如此一來,一舉兩得。而且還靠近市場,免了運輸周轉的成本。何樂而不為?荊華這姑娘兩天后曾在例會上揮舞著小拳頭信誓旦旦地說:“十年之內,把香港建成遠東最大的金融貿易中心。”

美妙的前景打動了決策組,于是荊華真的成了‘香港計劃’的總設計師,享有對部分資源、人力的優先權。在這丫頭的鞭策之下,機械小組將開發各種輕工業機械列上了日程,其余各個相關行業更是打算在香港開設分廠了。

不少稍微懂點技術的小伙子,時不時地拿著計劃書找上荊華,侃侃而談長篇大論。話里話外就一個意思,讓他留在中南而不是去香港,那絕對是浪費人才啊。只可惜,小伙子們目的性實在太過明顯了,以至于荊華干脆在辦公室門上貼了一張大大告示:下半身思考的趙括禁止入內。

不管怎么說,這項包含著穿越眾政治、經濟、文化侵略野心的香港計劃,在有序地進行著。

與此同時,中南營地內的明朝同胞們,也在努力適應著與從前截然不同的環境。

傅大俠每天就守著診所,有病人了上門就給診治,順便帶帶幾個老胡強塞過來的小徒弟。閑暇下來戴上老花鏡,捧著pda津津有味地讀著各種中醫典籍。偶爾,傅大俠還會去一趟老胡的辦公室,偷偷摸摸地用那架顯微鏡觀察各種植物的細胞……只是讓傅大俠遺憾的是,迄今為止他也沒瞧見老胡嘴里說的什么‘病毒’,這讓傅大俠很失落。除此之外,日子過得相當愜意。傅大俠唯一不滿的就是自己兒子傅眉的教育問題。

如今傅眉這臭小子見天不著家,不是在澳洲人的學堂,就是跟一幫同學在外頭瘋玩。平素總冒出一些稀奇古怪的理論,說什么大地是圓的。這些格物的知識傅大俠不甚了了,也就沒怎么深究。只是某一天放學回來,傅大俠等了半晌也不見兒子回來。剛出門打算去學校找找,就在門口瞧見剃了個鍋蓋頭的臭小子,正蹲門口數螞蟻呢。

傅大俠當時就怒了,扯著兒子就要去學校找個說法。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們澳洲的教書先生憑什么給我兒子剃頭?沒走兩步,傅眉那臭小子說了實話……這臭小子,居然是自愿剃頭的!而且還振振有詞說什么‘老師說了,頭發是后天長出來的,跟父母無關’。這叫傅大俠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啊!傅大俠一口氣沒上來,差點背過氣去。站大街上吭哧吭哧喘了半晌,抄起鞋底子就朝這個不孝的玩意一通抽。

沒抽兩下,正好趕上有個學校老師路過,立馬拉開爺倆。傅大俠也就是做做樣子,沒想真打兒子。正趕上有人拉架,也就借坡下驢。原本傅大俠以為這老師會勸慰幾句,沒成想,那小丫頭片子張口閉口愣說自己犯法了!觸犯了澳洲什么‘未成年人保護法’……原本傅大俠以為這小丫頭片子是在信口胡謅,為此他還特意找船醫老胡確認了一下,結果得到了一個讓他瞠目的結果:還真有這個什么‘未成年人保護法’!

咦唏噓澳洲這地方真邪門了,怎么老子管教兒子也犯法?

為此,傅大俠居然卷起鋪蓋,死活非得要回大明。一幫子穿越眾好一通撫慰,傅大俠才打消了這一念頭。

相比于傅大俠,歌姬出身的肖夫人無疑要低調很多。盡管得知那本‘結婚證’即便是丟了也可以補辦,可肖夫人依舊當做寶貝似地,睡覺藏枕頭底下,白天塞衣服里。肖白圖不在的日子里,肖夫人整日里除了洗洗涮涮,給三個寄居自己家的臭小子做飯,平素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一副賢妻良母的做派。

當然,這個時候肖夫人已經知道,家里的仨臭小子不是肖白圖前妻留下的產物,自個兒更不是什么填房。而且人家肖夫人想的很開,她一歌姬出身,填房就填房,那也是正妻。名分在那兒呢,總好過玩物一般的小妾吧?

許多姐妹一輩子都是歌姬,人老珠黃嫁給腌臜漢子沒幾年就成了黃臉婆,過的那是什么日子?運氣好一些的,給大戶人家做了小妾,主母隨意打殺也就罷了,生個兒子跟下人一個身份。像自己如今這般,做了正妻,衣食無憂,那真是祖宗庇佑。

瞧瞧這上下兩層的大房子,墻壁如雪,窗明幾凈,晚上不用油燈、蠟燭,燒飯不用柴禾,廣州城那些小老百姓哪個能享受的到?唯一讓肖夫人失落的是,她原本以為肖白圖既然能給雷老板把酒言歡,而且雷老板還小意奉迎,按理來講起碼也是個富商。只是這宅子里怎么連個使喚傭人都沒有?

另外肖夫人對肖白圖‘懦弱’的表現也很不滿意。七尺高的漢子,怎地讓兩個女子騎在頭上?

過了一段時間,那位于麗紅大姐隔三差五總會上門拜訪,噓寒問暖一番。那兩個欺負自己夫君的女子,偶爾也會來一趟。有時送點澳洲香‘胰子’,有時送點小物件。一來二去,肖夫人算是跟她們混熟了。這會兒肖夫人發現,那倆女子好像也沒那么可惡?

她試探著將心里的疑惑說給了于麗紅大姐,結果引來了一通長篇大論。暈乎乎聽得不甚了了的肖夫人,只記住了一句話‘fù女能頂半邊天’。雖然肖夫人對此嗤之以鼻,但這并不妨礙她支持這一理念。要沒這說法了,懷里的小冊子就成了廢紙,那豈不是自己夫君說休就把自己休了?

肖夫人見自己點頭支持之后,于麗紅大姐心情大好,又拐著彎詢問了自己夫君的收入問題……然后肖夫人幸福地昏厥了過去——五萬兩啊!這還是一年!過上二十年,那豈不是要富可敵國?

醒過來的肖夫人又哭又笑,一會兒說要去城外祭祖,一會兒張羅著要請十個八個丫鬟婆子……等于麗紅告訴肖夫人自己也是這個收入水平的時候,肖夫人這才平靜下來。打那兒之后,肖夫人一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家碧yù做派。大大方方地出門,喜歡什么買什么,碰到有人打招呼,定然微笑頷首回應。

閑暇之余,有時會去愛樂藝術團跟一幫澳洲女人探討一下器樂,更多的時候肖夫人會含蓄地追問林廚子各種菜肴的做法。她可是記得于麗紅大姐那句話呢,要留住男人的心先留住男人的胃。

總的來說,肖夫人正在努力適應著這一新角色——如何做好大戶人家的正妻。

肖夫人的一舉一動都落在姑娘們的眼里,為此姑娘們還開了個小型的慶祝會:慶祝fù女改造計劃進展順利,照這個勢頭發展下去,不出幾年,肖夫人的思想水平起碼能提升到辛亥革命標準!

現代人的思想理念,逐漸滲透、蠶食著明朝同胞的古董思想。有道是道理不辨不明,思維的碰撞產生的火花,如同浪潮一般沖擊著看似根深蒂固,實則脆弱不堪的封建禮法。

由于身處決策組秘書這個職位,接觸廣泛,年輕的國姓爺顯然受到的沖擊最大。只是一個月的光景,國姓爺心里的疑惑再也憋不住了。以至于他在送完文件之后,就定在老吳面前,沉思半晌問了這么一句話:“鄭某敢問……您可是澳洲皇帝?”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16:24
人權斗士鄭森

有沒有皇帝?如果邵北或者程洋在場,而提問者的身份是一個現代人,那么得到的回答肯定是這樣的:皇帝永遠存在,他們只是換了一身衣裳。

是的,現代文明依舊存在著皇帝們的身影,只不過他們聰明地褪去了光線的外衣,打扮成普通人隱藏在了幕后。除非人類某一天真如卡爾馬克思設想的那樣,實現世界大同,否則皇帝們永遠都會存在,并且繼續存在下去。

而提問者是國姓爺,一個三百七十年前的明朝人,一個即將成為民族英雄的軍閥,而且還是一個穿越眾著力培養的‘親澳軍閥’。所以,老吳在大笑之余不得不考慮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有或者沒有,看似簡單。但之后肯定會跟隨著一連串的問。

所以,要向國姓爺解釋清楚這個問題并不容易。老吳先要上一堂政治歷史課,從古希臘的城邦說到羅馬元老院,從真正意義上的封建社會說到近代民權的興起,而且還得從經濟角度,讓國姓爺明白為什么生產力決定生產關系。

所以老吳在說了一半之后,瞧著愈糊涂的國姓爺,果斷住嘴,而后寫了個條子遞過去:“去聽聽吧,也許能幫到你。”

二指寬的條子上,寫著中南政法大學堂的地址。其后跟著龍飛鳳舞的推薦人姓名——吳建國。

為了培養國姓爺的親澳傾向,穿越眾給他安排了一份接觸面很廣,卻又很清閑的工作——秘書。而且是名義上的秘書。除了早晨資料的兩個時,剩下的時間,國姓爺都在中南各個單位之間往來著。他有足夠的時間去看,去聽,去想。

一個封建社會的古人,突然身處現代文明當中,在經歷了驚訝、不屑、疑惑之后,年輕的國姓爺轉而開始求索了。稀奇古怪的技術也就罷了,女人如同男人一般拋頭露面也罷了,可這么一個沒有皇帝的朝廷,到底是如何運行的?

這絕對是一個好的開始!不但讓大家看到了軍閥養成計劃成功的可能性,還側面說明了先進文明對落后文明的優越性——國姓爺都可以被轉化,還有什么人是不能轉化的?

所以,國姓爺現在唯一欠缺的就是與現實相互印證的理論支撐了,而這一點完全可以在政法學堂上得到滿足。

之后的日子里,年輕的國姓爺每天晚上便多了一件事,上課——從政治經濟學到政治歷史,又從柏拉圖聽到盧梭、孟德斯鳩。

年輕的國姓爺度過了一段痛苦的掙扎期,這顯然與他二十年的認知存在巨大的差別。政法課堂上的幾位講師,仿佛為了照顧他一般,先是通過一系列論據以及實驗,否定了鬼神的存在。為此,鄭森有幸用了希望學的天文望遠鏡,滿月的時候盯著月亮看了足足一晚上。月球上坑坑洼洼的,別說嫦娥欲兔了,連個人影都沒有。

根據這一事實,緊跟著講師們推導出了君權神授的不合理性。再通過正義自然法,進而總結出‘人因為人而應該享有的平等權力’……

鄭森憤怒了,痛苦了,掙扎了,最后盡管不樂意承認,但他的確找不出反駁的論據。以至于到后來,我們的國姓爺幾乎全盤接受了這番說辭。

然后穿越愕然地現,似乎他們的教育方式出現了問題——年輕的國姓爺的確轉變了,但卻有變成一個人權斗士的趨勢!

事情還得從軍營說起……沒錯,就是軍營。要知道國姓爺每天除了上班上課,流連時間最久的,恐怕就是軍營了。

總而言之,對軍事很感興趣的國姓爺,每天在軍營外頭蹲著,起初絕對是抱著看樂子的心態。大明跟澳洲地域不同,風俗不相同可以理解。可是一幫子綠皮大頭兵,扛著木頭棍子,每天早晨呼喊著跑出去十里地,回來吃了早飯就開始練走步……這不是吃飽了撐的么?走步有什么好練的?除了好看,一點用也沒有。練兵嘛,無外乎強其體魄技法、演練陣法,搞成豆腐塊的方陣好看是好看,有什么用?

最要命的是,這幫澳洲人抽空還要教這些當兵的讀書認字!當兵吃糧,又不是做秀才,讀書認字有什么用?莫非澳洲人打算教會這群泥腿子禮義廉恥?

難道澳洲人就不怕這些光頭兵學會了讀書認字回頭不干了?有道是‘仗義每多屠狗輩……’額,身為讀書人,雖然后面一句鄭森絕對不贊同,但前一句說的很有道理。沒什么文化的士兵,打起仗來絕對勇猛。讀書認字的,反倒束手束腳顧忌重重。

只看了幾天光景,國姓爺便不屑地將杰瑞歸類為不知兵的角色。可一個月之后,讓國姓爺目瞪口呆的事兒生了。新兵們經過十二周的軍訓,生了脫胎換骨的變化!

一聲哨子過后,不過須臾,散落在操場四周的新兵,迅排成了六個方陣。橫平豎直,好似剛切好的豆腐塊一般。軍官口令之下,新兵們動作劃耳朵里聽到的只是一聲重重的腳步聲,眼睛里看到的是如同模子刻出來的身姿。

而且在看到部分新兵們肩上扛著的火槍之后,鄭森總算明白當初人家為什么非得讓新兵扛著木頭棍子了。這般練法,配之鳥銃,實施三段射擊之法,子彈綿綿不絕之下……嘶!便是千軍萬馬也無法沖到陣前。

有感而的鄭森先是將臆測的戰法說了一通,而后自肺腑地稱贊了指揮官杰瑞。沒成想,卻引來了對方的不屑:“三段射擊?那么落后的戰術,對不起,我可不想因為自己的愚蠢而增加士兵的傷亡率。”

鄭森盯著對方半晌,確認對方不是開玩笑之后,更納悶了。一隊拿著鳥銃的大兵,不搞三段射擊搞什么?又過了幾天,鄭森現杰瑞沒騙自己,人家還真就沒玩兒什么三段射擊。演練場上,一群新兵蛋子摸爬滾打,各種戰術演練層出不窮,光是射擊就分成了若干個姿勢。瞧著上百號大兵,端著火槍排著三層松散的什么‘散兵線’,緩緩推進,鄭森鼻子沒氣歪了。這種什么散兵隊形,也能打仗?真打起來,散出去還能收回來么?這不是純粹給敵人送人頭么?

當然,學聰明的鄭森這回沒有當即就指手畫腳地高談闊論。他也知道,這幫澳洲人行事雖然古怪,但每每都有一定的道理。也許,人家散出去還真能收回來?

所以,最近這幾天他一直在旁邊老老實實地看著,絕口不提自己的見解。只是瞧見幾個大鼻子手里頭拎著推子按住新兵強制剃光頭的時候,心有余悸的鄭森忍不住了。

相似的場景,勾起了國姓爺不太好的回憶。當然,雖然國姓爺已經接受了‘預防外來疾病’那套說辭,但眼前的情況顯然跟防疫無關。這純粹就是為了剃光頭而剃光頭。

瞧著新兵們有些痛苦與無奈的神情,忍不住的鄭森跳了出來。并用新學到的理論知識做論據,指責杰瑞等澳洲軍官的做法缺乏……人道主義精神!而且侵犯了新兵們的人權。

“人道主義?”生長在老美的杰瑞一陣精神恍惚。聽著年輕的國姓爺滔滔不絕地講述著本就耳熟能詳甚至已經聽出繭子來的說辭,杰瑞甚至已經哭笑不得了——什么時候國姓爺成為人權斗士了?

“鄭森……你理解出現了偏差。”斟酌著字句,杰瑞解釋說:“我個人建議你重新理解下什么叫人權。而且……你見過講你說的那種人權的軍隊么?”

“沒有。但是澳洲不是一直堅持人權……”

杰瑞開始撓頭了,琢磨了半晌才說:“軍隊從古至今甚至在未來,從來都是組織嚴密、等級森嚴的暴力機構。”

“所以呢?”

“所以?”杰瑞笑了,沒等他說話,旁邊的傅白塵接嘴說:“所以一支軍隊如果不想散架子,那就把那些你嘴里的絕對平等扔到爪哇島去吧。”

“你太絕對了。”杰瑞沖著傅白塵皺了皺眉,而后對鄭森說:“應該這么說,士兵在加入軍隊那天起,就已經簽訂了一份放棄部分權力的契約。這涉及到契約精神……”

瞧著年輕的國姓爺,臉上滿是疑惑與沮喪,杰瑞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轉而安慰說:“你完全不需要沮喪,你說的這些沒有錯,只是用錯了地方。”

很顯然,杰瑞這家伙并不會安慰人。因為在他安慰性的話語過后,國姓爺明顯更加沮喪了。

瞧著遠去的背影,6軍指揮官傅白塵摸著下巴耐人尋味地說:“很明顯,國姓爺需要一個專業的家庭教師——我是說比較博學的那種。”

“你不能要求太高。”杰瑞抿著嘴角樂了,隨即現大鼻子馬卡洛夫正站在身邊也跟著傻笑。杰瑞立刻板起了臉,馬卡洛夫那家伙只用了一秒鐘,瞬間肅容,轉身朝著一干看熱鬧的新兵咆哮著:“你們這些蠢貨在看什么?難道已經休息夠了?好吧,集合,目標鴕鳥山,沖啊駿馬!”

所以……軍隊從來都不是講平等的地方。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16:25
12o沖啊,駿馬!

“沖啊,駿馬!”

等所有的士兵排著隊列跑動起來,中士馬卡洛夫跟在隊伍中間,用他那特有的大嗓門喊道:“現在跟我一起唱:我們澳洲將執法世界”

于是士兵們也跟著一起唱:“我們澳洲將執法世界從南印度洋到堪察加之東”

隊伍當中,剛剛晉升為預備士官的喬肆也在唱,并且聲音很洪亮——他必須起到表率作用。是的,這是三個月新兵期以及一個月的戰術訓練時間內,喬肆憑借優異的表現爭取過來的職位。這意味著喬肆只要順利通過三個月后的考核,便能順利晉升為一名士官。

雖然跟軍官有一定的差距,但好歹到時候他會是一個戰術班的指揮官,每個月口袋里還會多上兩塊錢。喬肆曾經用軍官們教導的‘阿拉伯’數字算了算,他只要在軍隊里待上三年,扣去花銷最少能存夠一百兩銀子。這可是一百兩啊!有了這筆錢,喬肆完全可以回到廣西老家,置辦上幾十畝良田,起上一座宅子,娶個賢惠的老婆,整天蹲在地頭里看那些佃戶給自己干活……還有比這更美妙的嘛?

不過后來喬肆狠狠地嘲諷了自己這個幼稚的想法,因為他從最新的士官等級制度中得出了另一個結論,只要他努力干好自己的工作,那么三年之后他很可能會被提升為中士,只需要兩年就能存下一百兩。如果運氣足夠好,也許他還會被破格提升為軍官。那意味著他的收入會成倍增長!

好吧,既然安心待在軍隊里賺的比當地主還多,傻子才考慮自動退役而后去當欺負那些可憐的佃戶。

“鮮花!美酒!澳洲大兵來了!”

唱到這兒,隊伍中的幾個大鼻子士官猛地拔高了音量,用他們那特有的生硬普通話瞬間蓋住了整個隊伍。然后喬肆忍著生疼的耳膜,皺著眉頭將出的噪音翻倍。

將嗓門翻倍是因為他要起到表率作用,而皺眉頭……好吧,天知道除了那些大鼻子士官,怎么還會有人喜歡這種歌?怪異的曲調,簡單直接的歌詞,這一點也不符合喬肆的審美觀。

“……也只有大鼻子才會喜歡。”喬肆身旁的家伙嘟囔了一嘴。嘟囔的聲音很低,低到將將讓身旁的喬肆聽到,而后立刻招來喬肆的斥責:“住嘴!你想單獨爬兩回鴕鳥山么?”雖然這家伙說出了喬肆的心聲,而且喬肆對此十分贊同,但喬肆必須板起臉訓斥。

“得了吧。你只是預備士官,喬肆,不要總是拿著激毛當令箭。”名叫于山的家伙不屑地反駁著。

“隨你怎么說。”喬肆狠狠地瞪著他:“但如果你繼續啰嗦下去,我就會報告馬卡洛夫中士,你知道結果的。”

于山先是不屑地撇撇嘴,而后理智地閉嘴了。報告馬卡洛夫士官?這結果絕對比報告給軍官還要糟糕。因為軍官不會像該死的馬卡洛夫那樣,用新嫩的藤條用力地抽過來,更不會罰自己打掃一個月的廁所。總的來說,軍官們處罰自己,出點是為了維護自己的權威與紀律。而馬卡洛夫那家伙……這廝純粹是為了樂趣。

這邊安靜了下來,過了一會兒,隊伍后來又傳來了抱怨聲:“我受夠了!為什么我們還要像新兵蛋子一樣,每天都要進行體能訓練?”

抱怨聲剛落下,立刻有個家伙學著馬卡洛夫的聲音說:“因為我們是雄鷹連……沖啊,駿馬!”

哄的一聲,隊伍中傳來一陣低笑。

雄鷹連……沒錯,他們所在的連隊,是四個連隊中唯一有榮譽稱號的連隊。雖然這個榮譽稱號跟士兵們一毛錢關系都沒有。就在一個月前,大人物們出席了建軍儀式,而后將一枚紫銅勛章掛在了士官與軍官們的胸口,說是用以表彰其上一次戰斗中的杰出表現。

而且不管喬肆等人樂意與否,雄鷹連這個光榮的稱號,都落在了他們所在的一連頭上。有句話叫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換句話講,他們不但得到了不屬于他們的榮譽,還要為此付出更多的汗水。在6戰隊最高指揮官杰瑞的直接干預下,上到連隊指揮官李森,下到馬卡洛夫中士,為了維護榮譽迸了極大的熱情。

直接后果就是,所有連隊出操之前,雄鷹連已經出操歸來了。而所有連隊熄燈之后,雄鷹連還在訓練……如果讓連隊里的士兵自己選擇,他們寧愿像其他連隊一樣多睡一會兒,也不要什么榮譽。

喬肆左右張望了一番,現中士馬卡洛夫正在后面抽著煙卷,而且已經注意到這邊的動靜了。喬肆立刻出列,對著哄笑的源頭訓斥道:“你們這些家伙為什么不能像那些日本人一樣?他們可不像你們一樣,一天到晚只知道抱怨!”

“你不該有這個想法長官……日本人之所以不抱怨,那是因為他們還沒學會怎么用普通話抱怨。”于山的俏皮話,引得隊伍一陣哄笑。

關于這些日本人,這是另外一件讓人頭疼的事了。據說按照從前的設想,這幫日本人在統一受訓之后,又會被統一扔到6軍。但觀看過日本人的表現之后,6戰隊指揮官杰瑞顯然有了不同的想法。為此,杰瑞與傅白塵進行了一場很愉快的對話,而后決定將這些日本人打散,分配到各個連隊。

然后在‘一視同仁’的口號之下,這些日本人很高興,認為受到了重視。只是喬肆這些明朝人很不高興,日本人?不就是倭寇么?咋能跟倭寇一個鍋里吃飯?

索性在軍官以及士官們得壓制下,沒人敢主動挑事。不過日常中這種冷嘲熱諷是少不了了。在經歷了最初的拙嘴笨舌之后,這些日本人很快就學會了用普通話反擊。

水野義川狠狠地瞪向于山,冷著臉著用生硬的普通話說:“我們之所以不抱怨,是因為沒人像你這么白癡。”

笑聲更大了。大到引來了一臉橫肉的馬卡洛夫。

“你們這些白癡、蠢貨!我只離開了五分鐘,你們就把我的排變成了菜市場!見鬼,我要懲罰你們!”

“是的,中士。”士兵們有氣無力地回答道。有不少人,心里一邊詛咒著馬卡洛夫,一邊同樣詛咒著于山。可以肯定的是,今天除了戰術訓練,恐怕又要額外多出一個五公里的全副武裝越野了。

“……,你們要到什么時候才能明白,你們是軍人,而不是去菜市場買菜的婆娘?”然而在毫無意義的口水之后,馬卡洛夫中士卻沒有對他們進行懲罰:“我必須得說,你們的運氣很好!”馬卡洛夫深吸了一口氣,惡狠狠地等著士兵們說:“因為要進行綜合戰術演練,有大人物旁觀的戰術演練。所以,為了不耽誤大人物的時間,你們的懲罰會放在明天早晨。喬肆,出列!”

“是!”喬肆立刻用標準的軍姿向前踏出一步。

馬卡洛夫前走幾步,停在喬肆身前,不滿地看了喬肆幾眼,說:“你要記住,你是一名預備士官。你懂我的意思嘛?”

“是的,中士!”

“不不不,你完全不懂。作為一名預備士官,你的任務是協助我管理我的排。所以如果有哪個家伙調皮搗蛋,別猶豫,狠狠的踢他的屁股!”

“是的,中士!”

“很好。”馬卡洛夫點了點頭,而后身子前傾,手指戳著喬肆的胸口:“如果還有下次,心我狠狠踢你的屁股。”

“我保證沒有下次了,中士!”

直到從喬肆的眼里看到了信服與恐懼,馬卡洛夫這才滿意地收回目光。“目標鴕鳥山,沖啊,駿馬!”

“沖啊!”

片刻之后,歌聲又響了起來。跑步爬山,唱歌,不管士兵們喜歡與否,這就是他們的生活方式。

每天早晨六點整起g,三十分鐘之內士兵們要唱著歌跑上五公里。接下來的半個時,他們要洗漱以及享用早餐——這無疑是一天當中最美妙的時刻了。然后就是沒完沒了的訓練,以前是單調的體能訓練以及隊列訓練,現在把隊列訓練改成了戰斗技能訓練。直到太陽落山,筋疲力竭的士兵們還要以連為單位學習認字。

認字!真是活見了鬼,這年頭當兵也書認字了?原本大家熱情還很高,可連續三個月之后,除了個別人,大家伙的熱情都迅消退了。

于是乎,每天晚上足足三個時的課程,明朝人、日本人以及那些大鼻子士官,一個個皺著眉頭盯著黑板,而后能把手里的鉛筆頭咬成麻花。喬肆甚至懷疑,也許再過一個月,就會有人瘋。不是自己的同胞就是那些日本人,不是日本人就是大鼻子士官……如果都不是,那瘋的肯定是講課的軍官。

當然,這只是平素的日常生活。如果趕上馬卡洛夫中士心情很好或者很糟,那么在士兵們酣睡的時候,也許會突然想起尖銳的哨子聲,緊接著是讓人吐血的全副武裝五公里越野。

而且,耳邊總會想起馬卡洛夫中士那句刺耳并且萬年不變的吼叫聲:“沖啊,駿馬!”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16:26
121搶灘登陸

“快點快點!你們這些渣滓,動作比娘們還慢!”

在馬卡洛夫那特有的大嗓門催促下,喬肆攀著網格,緩緩跳上小艇。(吧小說)他前腳剛剛踏上小艇,后腳就傳來‘噗通’一聲巨響,之后傳來于山那家伙的呼救聲:“救命我不會游泳!”

“見鬼!快拉他上來!”

喬肆從船幫探出身子,拽住在海水里上下起伏的于山,三兩下將其拉上了小艇。“見鬼,你居然不會游泳?”學著軍訓時教官的口wěn,喬肆很詫異地說。

一個生長在新安縣沿海的漁民,居然不會游泳。這就跟一只傻鳥說它不會飛一樣可笑——就比如鴕鳥。那傻乎乎的笨鳥只會撒丫子跑,然后還會把腦袋chā進沙子里……天知道世界上怎么會有這種傻鳥存在。

于山臉色慘白著,咳了半天水,不忿地辯解說:“誰規定漁民就一定會游泳了?”他隨即指了指自己背后的背包:“而且這東西最少有三十斤重。”

“是二十公斤。”喬肆在一旁糾正。

“隨你怎么說,總之太重了。我打賭,你背著這么重的包跳到海里,一樣浮不起來。”

“閉嘴,你這個蠢貨!”不等喬肆回答,馬卡洛夫中士已經將一張兇狠的臉頂在了于山的額頭上:“瞧瞧你干的好事!”馬卡洛夫中士一把搶過于山手里的步槍:“嘖嘖,徹底濕透了。現在你打算拎著這把燒火棍去消滅敵人么?回答我,下等兵!”他兇惡的姿態,仿佛能吃掉面前的于山。

“對不起中士,我不想的。”于山害怕了,戰戰兢兢地回答。

“哈真是太好了。我的排在沒有發起進攻之前就損失了三十二分之一的火力,現在你說你不想的……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嗎,下等兵?”

“不知道,中士!”

馬卡洛夫猛然瞪大眼睛:“如果我是你,現在要做的是立刻把步槍清理干凈。而不是在這兒像娘們一樣瑟瑟發抖!除非你想讓我把你丟進海里喂鯊魚。”

“我立刻照辦!”于山哆嗦著手,手忙腳亂地拆卸著步槍,而后用濕透了的衣衫去擦拭各個組件。

馬卡洛夫絕望地捂著額頭,痛苦地叫了一聲:“如果我的上級允許,我絕對會把你這個笨蛋扔進印度洋。”他隨即轉身對著所有人說:“好吧,丟給這個笨蛋一個干毛巾。接下來的任務就只能靠我們三十一個人了。”

“遵命,中士!”士兵們哄笑著,紛紛投擲過去毛巾,過剩的毛巾轉瞬便把倒霉的于山掩埋了起來。

幾分鐘之后,小艇在一眾士兵的劃動下,快速向遠處的灘涂靠近。

“一二,劃!一二劃!”

整齊的號子聲中,小艇如離弦之箭,距離預定的灘涂越來越近。

距離灘涂兩百米開外,小艇停了下來。指揮小艇的大鼻子壞笑著對馬卡洛夫說:“好了,我的任務就是送你們到這兒。所以,接下來的路只能靠你們自己了。”

“你這是什么意思?”馬卡洛夫似乎已經習慣了兇狠,絲毫不顧及老鄉的面子,惡狠狠地瞪過去。

“嘿!瞧見那塊礁石了嘛?”馬卡洛夫的老鄉指了指左側的礁石:“上頭指派給我的任務,只是把你們送到這兒。如果你有什么問題,請向我的上級說。”

馬卡洛夫在礁石與灘涂之間目測了一下,隨即狠狠地咒罵了一聲“見鬼!該死的海軍!”這意味著他必須帶領一幫菜鳥游上至少兩百米。嘟囔了兩句,他轉而沖著所有人大喊道:“好吧,所有人起立!跟著我,沖啊,駿馬!”

說完,馬卡洛夫高舉著步槍,第一個跳下了海水。

“沖啊,駿馬!”

士兵們呼喊著,如同下餃子一般紛紛跳入海水。而后一個個學著馬卡洛夫的樣子,高舉著步槍,緩緩向前挪動著。

“舉高點,舉高點!如果上岸后讓我發現哪個笨蛋弄濕了步槍,我發誓會把他踢出我……”

沒等馬卡洛夫吼完,‘轟’的一聲,側后方不過二十米,陡然騰起一道水柱,繽紛落下的海水,將士兵們澆了個透心涼。

所有人都愣住了,然后同樣的位置又升騰起幾道水柱。

愣了幾秒鐘,幾乎在同一時間,士兵們尖叫聲此起彼伏:

“炮擊!隱蔽!”

“敵襲!敵襲!找掩護!”

“西班牙人還是荷蘭人?”

然后幾乎本能地,士兵們開始找掩體。一部分士兵向左翼游去,躲在那塊碩大的礁石之后。另一部分士兵則躲在海岸前的木樁子底下,死活不肯再向前挪動一步。

馬卡洛夫在木頭樁子下足足愣了超過一分鐘,這才想起訓練的事兒……等等,訓練?這么說,這是自己人的炮火?否則也不會準頭這么差。‘迅速’判定出眼前形式的馬卡洛夫有些惱羞成怒,隨即張開大嘴吼道:“蠢貨!這是我們的訓練炮火。前進!沖啊,駿馬!”

他閃出身子,游出去幾米,愕然發現自己身后空空如也,士兵們依舊躲在障礙物之后。然后他又游了回來,把那些膽小鬼一個一個地揪出來。倒霉蛋于山距離最近,所以不幸地成了第一個挨口水的家伙。

“我說沖鋒,沒聽到嘛,膽小鬼!”

“中……中士,有炮啊。”

“笨蛋!那是我們自己人的炮。”馬卡洛夫怒不可遏。

于山在死于勇敢之間迅速作出了選擇,于是理直氣壯地反問。“可萬一炮兵打歪了呢?”

然后馬卡洛夫沉默了。是的,如果沒記錯的話,炮兵那些家伙好像也剛剛脫下新兵的帽子……萬一那個笨蛋操作不當,打中了自己……嘶,那豈不是死的很窩囊?

看著中士臉上的猶豫,于山又勸道:“而且根據條例,當敵人炮火過于密集的時候,我們理應躲避炮火,呼叫海軍炮火支援。”

操典上的一條,迅速讓馬卡洛夫心里的天平傾斜。不過他還有一個問題:“你說的對。不過按照條例,我們必須呼叫海軍的炮火。”

“是的中士。”于山興奮了起來,這意味著他不用冒著自己人的炮火前進了。

“而我們現在沒有配發聯絡設備,所以……必須有一個人游回去呼叫炮火支援。”馬卡洛夫摸著下巴沉思著,隨即將目光放在了面前的于山身上。

后者立刻臉色慘白:“你不能這樣做,中士!我不會游泳!”于山瞬間找到了足夠的理由。

“中士!”這時候,喬肆游了過來,為了蓋過火炮的聲音,他扯著嗓子大吼道:“中士,我們應該繼續前進!”

“我知道……可是炮擊太猛烈了。”馬卡洛夫已經站在了于山這一邊。

“可是,按照操典。如果停留在海水里,只會遭受更大的傷亡。所以我們應該快速沖上去。”

“你確定?”馬卡洛夫迅速地回憶了一下,好像操典上確實是這么說的。于是,感覺受了欺騙的馬卡洛夫,狠狠給了于山一巴掌:“膽小鬼,沖上去,沖上去!”

在停滯了五分鐘之后,雄鷹連二排終于鼓起勇氣從障礙物之后沖了出來。

島嶼上距離灘涂一公里外小山頂上,傅白塵放下了望遠鏡,心情愉快地吹起了口哨:“還不錯,雄鷹連就是雄鷹連,比前兩個連隊快了很多——只用了六分鐘。”戲謔的話語中,充滿了嘲諷的意味。很明顯,這家伙是借機表達對澳洲現階段‘重海輕陸’的不滿。

“你認為他們搶灘之后還會剩下多少人,杰瑞?”

旁邊的陸戰隊指揮官皺著眉頭說:“已經很不錯了,要知道這只是他們第一次的綜合演練。你不能太刻薄。”頓了頓,他反諷道:“事實上更期待陸軍兩棲連的表現。”

“我也很期待。”傅白塵信心滿滿地說:“總不能比這更糟糕了。”

杰瑞沉默了。相比于同樣沉默的小刀傅白塵,杰瑞的口才更加糟糕。

“二排搶占灘頭了,看樣子他們是打算立刻發起攻擊……你覺著他們會成功么?”傅白塵指著與灘頭相連的防御工事說。

“我從不做毫無意義的假設。”杰瑞難得地悲觀了起來。

這可是真正的防御工事,幾個烏龜流愛好者,反復考據之后設立的半棱堡防御工事。易守難攻,里面還有大量的‘敵軍’。一個排的士兵就駐扎在里頭,他們會在進攻者靠近之后用水槍噴射出惡心的動物血液。而且,在棱堡前沿以及里面,還布置了大量的陷阱。

這一切交叉起來,如果換成真槍實彈,那絕對是一個修羅場。

你剛剛躲過左側射擊過來的子彈,從右側前方射擊過來的子彈立刻就會把你放倒。你躲過兩側射擊過來的子彈,會愕然發現頭上突然扔下來一個炸彈。前面的都躲過去,一個不小心,你會掉進偽裝著雜草的陷阱坑里。

樂觀的估計,一個連的進攻兵力,即便最終能攻下棱堡,能剩下一個排就不錯了。這還是指揮官足夠聰明的結果。

而不論怎么看,馬卡洛夫這家伙都是勇猛有余……好吧,正是因為這家伙的魯莽,所以二排很可能在其他兩個排的增援沒抵達之前,就會全軍覆沒。

半個小時之后,結果正如杰瑞預料的那樣,馬卡洛夫英勇地率領著二排,全軍覆沒了。

杰瑞撇了撇嘴,顯然很不滿。抬起手腕瞧了瞧時間:“下午繼續這個科目的訓練,直到所有人都變聰明為止。”然后他轉頭對著一眾陸戰隊的軍官訓話:“你們要記住,我們是陸戰隊,打仗要聰明一些。沒必要跟陸軍那些泥腿子比誰更勇猛。”

說完,丟下目瞪口呆的傅白塵揚長而去。首先,杰瑞終于找到了反擊的機會;其次,馬卡洛夫的二排肯定要倒霉了。總而言之,澳洲軍的建設,任重而道遠啊……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16:27
122狙殺李自成(一)

1643年9月24日傍晚,河南寶豐與郟縣交界處。)

枯藤,老樹,昏鴉。

北風獵獵,卷起漫天煙塵,將天地一同染成黃色。枯黃的雜草,如同波浪一般翻滾著蕩漾開去。一片昏黃當中,十幾騎騎兵呼喝著,打馬奔來。馬上漢子,青布包頭,背上或是挎著弓箭chā著箭袋,或是斜背著馬刀。手中馬鞭不停都抽著胯下的駿馬,只是一個勁地加速向前。

領頭的漢子原本淡然的臉上猛地動容,雙手隨即一拉韁繩,戰馬希律律一聲人立而起,轉了半圈落下蹄子,已經原地停了下來。眼見領頭的停住了,身后十幾騎紛紛兜著圈子停了下來。

“四哥,何故停下?”

領頭的漢子只是用深邃的眼睛四下掃著草叢,半晌才道:“直娘賊的,方才俺脖子后冒涼風,好似被人用箭指著。嚇得俺出了一身冷汗。”

那搭話的漢子好一通大笑,道‘越活越膽小云云’,轉而又說:“莫要耽誤了時辰,誤了差事,劉將軍的馬鞭可不留情。”

領頭漢子摸著腦袋笑笑,又瞪了兩眼毫無異樣的草叢,這才呼喝一聲,催促著戰馬繼續馳騁了起來。不過轉瞬之間,十幾騎便消失在漫天黃塵之中。

又過了片刻,草叢中響起輕微的沙沙聲,而后兩個端著步槍、好似渾身長滿了枯草的人影站了起來。

其中一個‘稻草人’,飛速地爬上臨近的小土坡,從背囊里抽出望遠鏡,仔細看了半天,才低聲說:“警報解除。”這才慢慢往回走去。

“對方發現我們了?”臉上涂著油彩的麥克蘭問。

張力平搖了搖頭:“我猜是對方的直覺作祟……有些見慣了生死的老兵,戰場直覺比雷達還要敏銳。”

麥克蘭會意地點了點頭。想當初他在金山角的基地里,就有這么一個老不死的。蒙著眼睛,隔著兩百米,這家伙能感覺到有人用狙擊槍瞄準他的腦袋。也虧著老不死的提前預警,否則麥克蘭早就被扔進金蘭灣了。

張力平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又抬頭看了看天色,說:“走吧,我們已經嚴重落后于計劃時間了。”說完,抱著狙擊步槍,貓著腰踏著小碎步投身枯草當中。兩個人只是晃了幾下,轉瞬便與枯草融為一色。

刺殺小組一行三人,早在八月初便抵達了此行的前沿基地,湖北襄樊。接下來的足足四十天里,除了訓練,便是等待。邵北在四十天里足足散出去上千兩的白銀,用以購買各種小道消息。直到就天前,得到明軍督師孫傳庭已經出潼關,狙殺小組這才乘著小船進入了河南境內。

進了河南,張力平與麥克蘭才體會到什么叫赤地千里。一座座殘破的城郭,成了烏鴉與野狗的樂園,連一絲人煙都見不著,仿佛一座鬼城!而為了避開可能的麻煩,兩個人必須繞過官道爬山涉水,連續九天的跋涉,如今才抵達郟縣邊緣,這已經嚴重落后于預期的進度了。

按照計劃,他們倆現在應該身處郟縣境內,并且選定了狙擊位。因為兩天之后,就會爆發郟縣戰役。李自成的闖軍會戰敗潰逃,就連李自成本人都差點被明軍擒殺。如果不趁亂狙殺掉李自成,就失掉了一次最好的機會。

“停下!”走在前面的張力平猛然蹲底身子,舉起右拳。

麥克蘭立刻停了下來,舉起步槍,借著瞄準鏡左右觀察。透過重重樹影,前方羊腸小道的盡頭,一座木頭的關隘隱約可見。

“干!這條小道有闖軍把守。我們返回官道?”麥克蘭問。

“不,時間上來不及。”張力平答了一嘴,隨即快速閃身,幾個起落之間已經靠在一顆大樹之后,而后慢慢伸出步槍,邊瞄準邊觀察著。

過了片刻,麥克蘭的耳機里響起了張力平的聲音:“四個明哨,兩名刀兵,兩名弓箭手。關隘之后有兩匹馬,我的位置看不到暗哨。”

“收到!”麥克蘭貓著腰,慢慢移動到一塊巨石之后。停了片刻,背上步槍,緩緩攀爬了上去。“箭樓上一名弓箭手,正在打盹……”瞄準鏡緩緩移動:“箭樓下兩個刀兵……等等,是三個。”

“收到。”張力平放下狙擊槍,盤算了一下說:“……我繞過去,從右側進攻。你上左側的小山包,等我信號,提供火力支援。注意,不到萬不得已,不要開槍。”

聽到耳機里傳來的確認聲,張力平卸下背包與狙擊槍,從腿部抽出黑星手槍,慢慢地擰上消音器。槍上膛,深吸了一口氣,趁著兩個哨兵移動時的視野盲區,張力平猛地躥了出去。

幾分鐘后,張力平攀著巖石,慢慢登上了木質的關隘。右手舉著加了消音器的黑星手槍,輔助瞄準的左手上攥著一把短匕首。箭樓上,那個闖軍哨兵靠著墻壁正在打盹,張力平悄悄摸過去,收起手槍,右手攬過對方的脖子,左手手起刀落,狠狠地刺入了對方的心臟。那闖軍士兵只是嗚咽了幾聲,轉瞬便沒了聲息。

“九點鐘方向,另一名弓箭手回來了。”耳機里傳來麥克蘭的聲音,張力平拖著尸體后退幾步,隨即隱身在陰影當中。不過十秒鐘的時間,另一名弓箭著哈欠踱步走了進來,沒等這家伙開口說話,張力平如法炮制,三兩下讓對方追隨同伴而去。

“干的漂亮,十二點鐘,箭樓下方,一個拎刀的家伙落單了……等等!”瞄準鏡里,拎著刀的漢子奇怪地摸了摸頭,攤開手,驚愕地發現是一團血跡,正要張嘴呼喊,麥克蘭猛地扣動了扳機,一聲悶響,那家伙整個腦袋被11mm米涅彈轟飛。

“開火!你暴露了!”

張力平收起匕首,從箭樓上探出身子,對著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的兩個家伙,連續扣動扳機。幾聲‘噗噗’的悶響過來,兩名刀著旋撲倒在地。

“十一點鐘!低頭!”

張力平條件反射一般,猛地一縮脖子,嗖的一聲,一支長箭貼著他的頭皮飛了過去。張力平轉身探頭,卻見一名弓箭手已經彎弓搭箭。也虧著張力平身手了得,想也不想,猛地朝右邊一縱,起身后瞄都不瞄連續兩槍正中對方的胸口。

他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又是一聲低沉的悶響,然后只見從箭樓左邊的山崖上滾落下一個人影。

“暗哨?”

“恩。”麥克蘭答應了一聲,隨即移動著步槍,左右瞄了半天:“清除干凈。”

深入關隘的張力平也說了一聲:“安全。”

幾分鐘后,兩個人聚在關隘之中,打量著滿是血腥的戰場。

“我說了,不到萬不得已,不要開槍。”張力平皺著眉頭說。

“你已經暴露了。”麥克蘭指了指順著箭樓的縫隙滴下的鮮血。

張力平舒展了眉頭,點了點頭:“我們走吧,槍聲可能會引來更多的闖軍。”說完,換上狙擊槍,當先一步向關隘后的羊腸小道奔去。

前行不過半個小時,羊腸小道逐漸與官道匯合在一起。官道的盡頭,一座冒著炊煙的村寨呈現在眼前。

張力平與麥克蘭埋身在草叢中,取出地圖仔細地比對著。

“這座村子是怎么冒出來的?地圖上根本就沒有。”麥克蘭有些郁悶地說。這意味著他們要么重新規劃前進路線,要么就得冒險從村子中穿過去。而這個時候的河南赤地千里,有人聚集的地方,要么是明軍要么就是闖軍。這太過危險了。

“我們的地圖已經夠詳細了。”張力平嘆了口氣說:“只是兩個月的時間,你不可能讓邵北把所有的村落都標在地圖上。”他舉起望遠鏡打量了下兩公里外的村落:“太陽快下上了,我們可以趁黑摸過去。”

說著,也不征求麥克蘭的意見,貓著身子快速地向前奔去。麥克蘭狠狠地咒罵了一聲,隨即也跟了上去。

前進不過幾百米,張力平舉起右拳:“別動!”側耳聽了一番,而后立刻躲在路邊干涸凹陷的池塘中。“敵人騎兵。躲在陰影里,讓他們過去。”

麥克蘭聽話地照做。沒一會兒,一小隊騎兵打馬飛奔就從兩人身前幾米的官道上滾滾而過。

“跟著我!”趁著騎兵卷起的煙塵還沒有落下,張力平招呼一聲,迅速翻過官道,奔入通向村落的草叢當中。

沒跑幾步,張力平突然發出指令:“趴下!”而后整個人身子前搶,瞬間趴入齊腰的草叢中。“前方敵人大隊士兵。放松,他們人太多了,讓他們過去。放低姿勢,不要開火。”說著,張力平緩緩向前爬行起來,低聲說:“預判他們的位置與路線。如果你必須移動的話,慢慢來,千萬不要有什么大動作。”

麥克蘭跟著張力平不過爬了幾米,聽著由遠及近的腳步聲,便停了下來。不過片刻,大隊的闖軍士兵出現在視野當中。

前頭二十來號闖軍,也沒有什么隊形,或是提著大刀或是扛著長槍,三五成群,說說笑笑地前行著。其后跟著一群被繩索捆著的女人。低低地嗚咽著,身上只是蓋著一件單薄的衣裳,有的干脆袒著胸膛,披著一塊布片。周遭看押的闖軍,肆無忌憚地笑著,偶爾還會上去摸兩把。

突然,一聲尖叫響起,一個女人踉蹌著摔倒在麥克蘭身前。只是眨眼的功夫,麥克蘭發現一雙布滿血絲的眸子,不過在二十厘米之外盯著自己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16:28
123狙殺李自成(二)

瞧著那直勾勾看著自己的眸子,麥克蘭只覺得腦子‘嗡的’一聲,渾身血液瞬間凝固,冷汗不由自主地冒了出來。(吧小說)不管平素的冷靜、冷酷還是理智,這一刻都不管用了,他只知道一件事:一旦這個女人發出半點聲音,抑或是抬起手指指過來,那他與張力平兩個人就全完了!

只過了半秒鐘,條件反射一般,麥克蘭迅速將槍口對準了女人。與此同時,左手緩緩向下探去,在他腰間,藏著一把沒裝消音器的黑星手槍——除了陳御那丫頭,沒有人知道麥克蘭還藏著一把黑星手槍。而且麥克蘭也從沒有想過有用到這把手槍的一天!

他迅速地判斷形勢……周遭至少有六十名闖軍,張力平那家伙就在自己右側不到十米的位置,兩把手槍外加六顆手雷,這些明顯對付不了近在咫尺的六十名敵人。要死在這兒了么?即便要死,也要拉幾個墊背的!

毒販子的狠勁涌上心態,他盯著那個女人的目光,瞬間兇狠起來。色厲內荏地妄圖打消面前的女人求救的打算。

但這一切都是徒勞無益的。

女人的眸子緊緊地盯著麥克蘭,臟兮兮的臉上由痛苦變成驚訝,由驚訝變成欣喜。下一秒,女人伸出右手,竟然向著麥克蘭爬了過來。只是爬了一下,女人伸出的右手已經觸碰到了麥克蘭的迷彩狙擊槍。

然后……然后女人動不了了,一名看押的闖軍飛快地追過來,一腳踩在女人的后腰上:“直娘賊,你個瓜婆子!天還莫黑,趟地上做甚?”

突如其來的痛楚,讓女人瞬間扭曲了臉。她努力地向前伸著雙手,期翼地看著麥克蘭。

饒是毒販子鐵石心腸,這一刻也被那期許、求救的目光刺得心煩意亂,一股熱血涌上心頭,心底里居然生出要救人的沖動。索性他還保持著一貫的理智,所以他只是將手扣在扳機上。而后在女人灼熱的目光下,緩緩閉上了雙眼。

“對不起,我救不了你。”麥克蘭在心里默默念叨著。

睜開眼睛,再瞧過去,麥克蘭發現女人的臉上寫滿了絕望……漸漸變成釋然。女人的左手垂了下來,右手努力地探過來,抓起一根已經被風吹掉大部分種子的蒲公英,緩緩地塞在了麥克蘭的狙擊槍管當中。而后她笑了起來,噙著淚花釋然地笑了起來,任由兩個闖軍將她倒著拖走。

女人在最后被拽起來之前,張開嘴,嗚咽地想要說些什么。只是她滿是血水的嘴里,剩下的小半截舌頭讓她只能發出嗚嗚聲……

女人被重新丟在隊伍里,這支闖軍的隊伍繼續前行。直到此刻,麥克蘭的怦怦亂跳的心臟才緩緩平復下來。他一遍遍地在腦海里回放女人的鏡頭,想要搞清楚對方到底要說些什么。

“他們過去了,慢慢向前爬。”

耳機里傳來張力平的聲音,打斷了麥克蘭的思索。他搖了搖頭,集中注意力,學著張力平的樣子,緩緩向前爬行著。

“前方安全,跟我來!”張力平低聲說了一句,而后迅速起身,朝前跑去。幾分鐘后,張力平停在了村落的外墻邊。

張力平打量了幾眼,背起狙擊槍,蹲了個馬步,將雙手疊在一起,而后沖著麥克蘭點了點頭。麥克蘭會意,緊跑兩步,踩著張力平的雙手攀上了墻頭。騎在墻上,又將張力平拉了上來。

下了外墻,兩人一前一后,貓著腰邁著小碎步貼著村落內的建筑物行進著。

“停下!”張力平在一座破敗房屋的拐角停了下來,斜右方,傳來忽明忽暗的火光。他探出腦袋瞧了幾眼,而后低聲說:“真是一場血腥的聚會!”

麥克蘭隨即也將腦袋探了出去。

斜右方,正中間是一堆燃燒著的篝火,燃料是……尸體!兩名闖軍將地上堆積的尸體,不停地朝火堆里拋著。而更多的闖軍則從四面八方的建筑物中,將更多的尸體拖過來。黃土的道路上,已然被染得嫣紅一片。

篝火前方,十幾個闖軍將幾個骨瘦如柴赤露ǒ著上身的漢子圍攏起來。一名頭頭模樣的闖軍正在大聲地說著什么,每每瞧見俘虜有異動,手中的馬鞭立刻便抽將過去。半晌,頭頭說完了,他開始一個一個地詢問俘虜問題。

看起來頭頭的問題只存在一個答案,答對的人會領到一把殘破的兵刃,答錯的……則會飆著鮮血成為下一個燃料。

“不關我們的事,這邊走。”張力平拍拍麥克蘭的肩膀,扭身向右走去。“就如同歷史上所有的農民起義一樣,都是從正義走向邪惡。農民軍用瘋狂的殺戮武裝自己,同樣在殺戮中迷失了自己。他們如同蝗蟲一樣,掃蕩每一處村落。所有人,要么變成自己人,要么變成死人。”

張力平短暫地沉默了一下,用狙擊槍比劃了一下四周:“這座村子原本最少有幾百人,現在徹底變成了一座死城……我這輩子從來沒見過這種地方。”

跑動中的張力平突然停了下來:“噓!”他指了指前方:“有一位不友善的朋友在等著我們。”

順著張力平手指的方向,一只野狗正蹲在路中央,狼吞虎咽地吞噬著食物——一個四肢被釘在地上,赤身露ǒ體,下身血肉模糊的女人。

“亂世當中,人命都比不過野狗……我們沒必要自找麻煩,動作輕一些,繞過去。”張力平將槍口對準野狗,邁著小碎步,繞著圈子緩緩前行。

“保持安全距離,不要驚動它。”

“明白。”麥克蘭厭惡地瞥了一眼野狗,而后追隨著張力平的路線,繞了過去。

不管怎么說,人,不該淪為燃料,更不該淪為食物。

仿佛猜中了麥克蘭心思一般,前方在張力平在耳機里說:“野獸會吃人,吃人的都是野獸……我們的目標前一段時間剛剛將一個胖子與一頭鹿煮熟了,很高興地與一群手下分食了。”

“你想說什么?”麥克蘭皺著眉頭問。

“沒什么,只是讓你減輕殺人的罪惡感……邵北就是這么對我的。”

“隨便你。”麥克蘭答了一句,不再出聲。麥克蘭殺人從來沒有過什么罪惡感,事實上他根本就記不清自己到底殺了多少人,他只是將面前的一切絆腳石清理掉罷了。至于殺李自成……他不但不會有什么罪惡感,甚至還有一絲興奮。

兩人穿街過巷,翻過一道院墻,停在了一處房子后。

張力平比劃了下手勢,麥克蘭點頭,將槍口對準了后門。張力平一手持槍,一手緩緩推開木門,槍口隨著木門而緩緩轉動。

然后張力平邁著小碎步躥了進去,片刻之后在對講機中說:“前方安全。”

日頭已經半沉入地平線,土坯屋子內昏暗一片。

指著狼藉的房屋以及地上的血跡,張力平說:“看來闖軍已經掃蕩過這個房間了,我們暫時可以在這里休息一下。”說著,從背囊里取出水壺,慢慢地抿了一口。

麥克蘭松了口氣,坐在廚房的鍋臺上,取出半盒壓縮餅干,就著水壺里的清水,慢慢補充著損失過多的體力。

“不要放松警惕,外面的闖軍還沒有走。”張力平笑著提醒了一句,說完他突然頓住:“有人來了,藏好!”

兩人三兩下收拾完貼著墻藏在陰影中,門‘嘭’的一聲被踢開了。一名闖軍探頭探腦地朝里面看著。他將手中的長矛前指,突然暴喝一聲:“出來!俺看見你了!”

麥克蘭條件反射一般要抽出手槍,卻被張力平拽住。麥克蘭瞬間反應過來,對方是在使詐。果然,瞧著半天沒動靜,那闖軍放下了心,將長矛戳在門口,而后解開kù子……這家伙居然跑到屋里來方便了。

哼唱的小曲,嘩嘩的流水聲,這一切讓麥克蘭的心里異常煩躁。腦子里不斷地閃現女人那張絕望的臉,而后鬼使神差地,他摸出了匕首,悄悄走了過去。

張力平想要阻止,但一切都已經晚了。麥克蘭的刀子已經狠狠刺入了那闖軍的胸口。

“見鬼!你到底在干什么?”

殺人之后,麥克蘭的心情舒暢了許多,沒有回答什么,只是對著張力平歉意地笑笑。

“該死的,這地方不能待了,我們必須立刻轉移。”張力平從后門探出頭,左右看了看:“跟緊我!”

兩個人翻墻越院,在太陽的最后一抹余暉當中,穿過了已經變成死城的村落。就在他們走后不久,身后的村落呼喊聲一片,顯然,闖軍已經發現了同伴的尸體。

“是因為負罪感么?”張力平問:“……因為那個女人。”

麥克蘭不屑地笑笑:“不要把我當成你。”

接下來的路上,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為了追趕時間,他們連夜趕路,直到凌晨,才選了一處陡峭的山崗停了下來。

“我們距離郟縣不遠了。”張力平眺望著北方說。遠處,大地上火光點點,一座城郭隱約可見。就在城郭西側,無數的篝火組成了一個碩大的營盤。

不知怎么搞的,那些有如繁星的篝火,讓麥克蘭再一次想起了那個女人,想起了女人最后沒有說出的話語……報仇?是的,報仇!腦子里女人的口型,與報仇兩個字緊密地貼合起來。麥克蘭長出了一口氣:“我說……我們能宰了李自成吧?”

“誰知道呢?”張力平不確定地說。

“我們一定要宰了李自成。”麥克蘭惡狠狠地說,瞧著張力平詫異地望過來,他又補充了一句:“這樣回去之后我就會拿到六萬。”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16:29
124狙殺李自成(三)

京師,紫禁城。葉子悠悠

“天佑我大明,天佑我大明啊!陛下,大喜,大喜啊!”大太監王承恩一路從殿外踉蹌著跑進來,一個沒站穩,搶倒在地。他索性磕了幾下頭,起身高舉著一張奏折,聲嘶力竭地喊道:“陛下,孫督師東出潼關,連克洛陽、汝州。大軍所到之處,闖賊望風披靡啊!”

“哦?”崇禎皇帝朱由檢原本因為勞累而顯得渾濁的眼睛,瞬間多了幾分神采,他急不可耐地站起身,也不顧什么禮儀體統了,三兩步躥下來,一把搶過奏折。只是急切之間,朱由檢紅了眼圈,他不停地擦拭著,想要看清楚奏折上的小字,卻越看不清楚。

然后他將奏折一把塞到身邊的大臣手里,看也不看對方是誰,急吼吼地催促著:“念!快給朕念來!”

兵部給事中時敏不過芝麻綠豆大的小官,被崇禎皇帝這么一手嚇得戰戰兢兢,連忙領命,磕磕巴巴地讀了起來:“臣孫傳庭遙拜圣天子……自臣誓師東出潼關,與賊大小戰數十,皆敗之……賊聞臣名皆潰。臣誓清楚豫,不以一賊遺君父憂……”

不待時敏念完,崇禎一把搶過奏章,略略地掃了幾眼,而后連叫了三聲好。一聲比一聲高。崇禎皇帝長出一口氣,快步走回龍椅,待坐下來,已經是滿面笑意:“王承恩,將孫愛卿的捷報與眾位卿家傳閱之。”看著下頭一眾大臣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崇禎皇帝心里說不出地舒坦。有如夢囈一般地嘟囔著:“賊滅亡在旦夕!賊滅亡在旦夕啊!”

嘟囔了幾句,他轉而喚過吏部、兵部、工部三位尚書,樂呵呵地道:“三位卿家,督師駐兵豫中,屢報戰勝,土寨多已招安。各鎮、撫宜整旅渡河,星赴任。規避不前者飛參重治。一面招撫流移,開墾荒蕪;一面修復城池,安插民眾。仍飭河北各府輸輓糧草,接濟督師,山西附近地方派運不得遲誤,功收萬全。通侯之賞,斷不少靳。”

下頭三位尚書一聽,齊齊愕然!怎么孫傳庭不過才初戰告捷,皇帝就已經準備給功臣們加官論賞了?這事兒靠譜么?

其他兩位熟知皇帝的脾氣,唯唯諾諾地應了。兵部尚書馮元飆卻是急脾氣,當即憂心如焚地頓說:“孫督前番出潼關,先勝后敗,此乃前車之鑒!此番,賊故見羸以誘我師,兵法之所忌也。臣不能無憂!”

兵部尚書馮元飆的話瞬間讓崇禎大為掃興。

眼見皇帝臉色不好,一幫子大臣立刻跳了出來:

“前番是前番,今次是今次,馮大人何故將之混為一談?莫非盼我大明再輸一陣乎?”

“李大人所言甚是!前番不過孫督師一時大意,此番孫督步步為營,先取洛陽后克汝州,河南重鎮一鼓而下。葉子悠悠圣上又令山西協糧餉,糧草無憂則斷無敗給闖賊之理!”

“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闖賊雖勢大,然其不過一賊耳。如何抵擋孫督師十萬陜西官軍?馮大人多慮了。”

看著幾個‘找別扭’的家伙瞬間被淹沒在口水中,龍椅上的崇禎皇帝,臉色慢慢緩和,逐漸紅潤起來。心情大好之下,準了‘群臣’之愿,諭旨一封,勒令孫傳庭從剿滅闖賊。而后揮揮衣袖,宣布退朝。

瞧著朝野上一群小人極盡阿諛奉承之所能,兵部尚書馮元飆恨得連連跺腳。與兵部侍郎張鳳翔對視一眼,不由得搖頭苦笑:“孫督……危矣!大明……危矣!”

對于孫傳庭部的出關,明廷內部存在著嚴重的意見分歧。皇帝朱由檢幻想孫傳庭部出關,將同長江中游的左良yù部合殲闖軍,力主孫部盡早出關;陜西籍的一些官僚也由于孫傳庭征兵征餉加重了自己鄉土的負擔,抱著以鄰為壑的心理贊同叫孫傳庭早早出關。

孫傳庭自己在冢頭鎮吃過敗仗,明知農民軍勢大難敵,指望多爭取一些時間練兵儲餉,加強實力,盡量拖延出關的時間。其他一些大臣卻內心忐忑不安,他們盤算過朝廷現有兵力主要是三個集團:遼東的軍隊雖然比較精銳,但抵御清兵已難以勝任,實在無法移調;左良yù部號稱兵多將廣,實際上畏敵避戰,跋扈難用;可以用來對付闖軍的唯一王牌,只有孫傳庭統率的陜西官軍。

孫傳庭部傾巢出動要是真能取勝,自然是如天之福;但是,這種僥幸取勝的希望畢竟非常微弱,如果孫傳庭部一旦被殲,明王朝的覆滅就注定了!

因此,兵部尚書馮元飆等大臣直截了當地向崇禎皇帝說明利害,指出孫傳庭部在陜西不動的話,闖軍要北攻京師或東下南京都難免有后顧之憂;如果李自成闖軍打算先取陜西,孫傳庭可以不脫離自己的后方基地,固守潼關,比孤軍深入河南、湖廣要有利得多。

兵部侍郎張鳳翔說得最為懇切:“孫傳庭所有皆天下精兵良將,皇上只有此一付家當,不可輕動。”

只是皇帝朱由檢眼看闖軍的烽火一天天蔓延,恨不得將它一口吞下,哪里肯聽得下去?

孫鳳翔對著自己上司一拱手,張開嘴喉頭嚅動半晌也沒說出話來。最后只是一聲長嘆:“但愿孫督此番旗開得勝,否則……”言語未盡,拱拱手,順著人插o踱著步子走了。只留下馮元飆一個人佇立在宮門前無語望蒼天。

否則?否則大明朝沒了‘僅有的一副家當’,還拿什么抵擋闖軍?拿什么抵擋滿清?只怕不消數月,這惶惶大明就得消亡殆盡!

明廷內部有識之士知道這個道理,孫傳庭本人更知道這個道理。

所以當朝廷催促孫傳庭出關的使者接踵而至的時候,孫傳庭頓足嘆曰:“吾固知戰未必捷,然僥幸有萬一功。大丈夫豈復能對獄吏乎!”而后懷著渺茫的希望,勉強上疏報告了出師的日期。

孫傳庭迫于朝廷嚴旨東出潼關,眼瞅著李自成的闖軍勢大,他只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僥幸之上。

上次柿園之戰雖然敗了,但前期勢如破竹,證明陜西兵還是能打仗的,只是由于偶然的原因才招致失敗。加上闖軍侍郎丘之陶來書希圖投明,言官軍若攻至,則其必捏造謠言以分闖軍兵力;此外,在鄖陽負隅頑抗的高斗樞也派人潛來,表示要配合作戰。正是在這種情況下,孫傳庭才覺得可以碰一碰運氣。

只是這運氣……

孫傳庭披著大氅,佇立在大帳前,仰頭望著陰云四合的蒼穹,斷無止住的雨勢,不由得悲從心來:“莫非……真是天要亡我大明?”

自關帝廟誓師,八月初復洛陽。九月初八日克汝州,十二日下寶豐,十四日與闖軍主力在郟縣大戰,一鼓而下,打得李自成潰逃六十里,直到襄城才止住陣腳。東出潼關以來,孫傳庭這一路稱得上是勢如破竹。

可孫傳庭的好運似乎就此到頭了,甫一到襄城,當天晚上便忽然天降大雨!所有各營的帳棚營壘一齊都淋漓坍塌,不可居住。官兵有多一半都在露天地里,淋得水激一般,狼狽不堪言狀;后方的糧草又因天雨路滑,不能如期解到。如今是既不能戰,又不能攻!

孫傳庭雖然連令箭,催督后方火運糧。可無奈這一場陰雨連朝不止,道路濘泥,連單人獨馬都不易行走。眼瞅著草糧告盡,軍心搖動起來,孫傳庭這會兒已然沒了主意。

戰?戰不得!沒有糧草,讓營中軍士如何與賊軍搏殺?

退?更退不得!只要無功而返,自己肯定又會被急切的皇帝投入詔獄。而且,大軍在外,賊軍多騎兵,一個不好就會被賊軍倒卷逆襲,搞不好這最后一副家當便要徹底葬送。

望著這連綿的秋雨,孫傳庭一陣無力……河南連續干旱了幾年,早就赤地千里,怎地偏生這么巧,自己兩次進軍,兩次都會趕上下雨?莫非,這冥冥中真有天定?

身后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打斷了孫傳庭的思緒:“督師——”

孫傳庭轉頭,現高杰正對著自己躬身抱拳。

“哦……說吧。”

高杰抬起頭:“督師,如今糧草不濟,三軍人馬危在旦夕,倘再兩日無糧,難免就要變生肘腋,那時如何是好?”

“恩……”孫傳庭閉著眼睛不置可否。

“不如……不如……我等撤了吧。”高杰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后已經細不可聞。

而正是這有如蚊鳴的聲音,卻驚得孫傳庭瞪大了眼睛。就連高杰也要撤退了嘛?這高杰與李自成本是同鄉,共同起事,后竊了李自成的妻妾刑氏叛投明軍,與李自成可是有著‘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當日關帝廟誓師,高杰自請為先鋒,這一路攻城復地,其堪稱功。

如今這個平素吵吵最兇,口口聲聲要滅了闖賊的高杰都要撤退了,看來事已不可為……

想到這兒,孫傳庭回轉了身子,看著帳內諸將,沉吟了一下道:“我等本yù滅賊以扶社稷,奈何天不遂人愿——”他重重地嘆了口氣:“也罷!此番無功而返,孫某定當上書請罪。但凡我陜西官軍健在,這河南、湖廣之事猶有可為。”

孫傳庭話音剛落,帳內響起齊齊的呼氣聲。顯然,大家都松了口氣。莫說死戰不退,便是再多兩天,軍中糧草一旦斷絕,不消闖軍殺到,官軍自己就得土崩瓦解。

“后撤茲事,哪位將軍愿為斷后?”孫傳庭的目光在幾位總兵之間來回流轉。

“這……”帳內幾位總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說話。斷后?說的好聽!這會兒斷后就等于送死啊。

好半天,才有一人站出來應聲:“督師,卑職愿為斷后。”答話的卻是河南總兵陳永福。

大家心里都有一本賬,便是孫傳庭本人,對待手下各部也要分個遠近親疏。白廣恩所部為陜西官軍主力,配備戰車(注一)萬余,絕對沒有留下斷后的道理;高杰所部驍勇善戰,又與李自成有奪妻之恨,當然要保留實力。這么一圈兒看過去,唯獨河南總兵陳永福,手里頭的兵丁不但是新募的,人數還少,戰力極差。這樣的魚腩部隊不留下來斷后,簡直沒天理啊。

上位的孫傳庭沉吟了一下,道:“也好。便由陳總兵斷后。只需抵擋三五日,本督得了糧草,便回師救援。”說著,孫傳庭對著陳永福拜了拜:“一切都要仰仗陳總兵了。”

帳內諸將,紛紛對著陳永福拱手。

陳永福苦笑一笑:“陳某敢不效死命?”

計策已定,當日夜,留下陳永福部繼續與襄城的闖軍對峙。明軍掉頭,以白廣恩部為先鋒,趁著月黑天陰之時銜枚急走。

大軍前行,道路泥濘,這一日之間不過前行三十里。沒等退到郟縣,忽聞后方喊殺聲震天。待得知陳永福部竟然不戰自潰,引得闖軍倒卷而來的時候,孫傳庭一陣頭暈目眩。完了!全完了!

他穩定心神,急忙叫道:“白廣恩何在?”

“督師?”

孫傳庭瞧著自己手下的頭號大將,便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一般:“戰車營掉頭,務須擋住賊軍。只要相持住,戰事猶有可為。”

“這……”白廣恩猶豫了下,道:“卑職所部皆為戰車,如何掉頭援之?”

孫傳庭急了,‘蒼郎’一聲抽出尚方劍:“當吾不敢斬爾乎?”

“卑職……領命!”白廣恩重重一抽馬股,策馬約束部隊而去。不過一頓飯的功夫,有軍士飛報,白廣恩一戰即潰,竟引兵逃走了!

孫傳庭聞聽,一陣頭暈目眩,從戰馬上搖晃了幾下竟然墜落下來。

“督師!”

“大帥!”

周遭眾人,連忙下馬,七手八腳將其扶起。頭已然花白的孫傳庭悲從心起,踉蹌著身子,念叨著‘天下事去矣’而后抽出寶劍就要引頸自刎。

眾人七手八腳搶下孫傳庭的寶劍,有幕僚勸慰道:“督師何故如此?此非公之罪。刻下之際,督師當疾趨潼關收潰兵而守,萬一賊不入秦則事猶可為。”

總兵高杰言:“督師先走,高某引兵且與賊兵戰上一番。”說罷,引著部眾返身與闖軍戰成一團。

眼見自殺不成,孫傳庭只得引著本部殘兵急急朝北遁逃。策馬奔騰之際,回南望,山坡上一面闖字大旗分外刺眼。孫傳庭不由得慨嘆:“當日圣上若留孫某于陜西,闖賊如何得今日之勢……”

與此同時,闖字大旗下的李自成,瞧著自己手下兒郎將官軍沖殺得潰不成軍,不由得哈哈大笑:“從此這大明,唾手可得也!”

在他笑得開心,接受一幫文武拍馬屁的時候,一支黑洞洞的狙擊槍已經對準了他,瞄準鏡里,十字交叉點緊緊地鎖定在李自成的胸口……

(注一:柿園之役敗歸陜西后,孫傳庭招兵買馬、展生產、置辦武器,經過大半年的努力,陜西官軍實力有顯著增長。

孫傳庭還明了一種戰車,上面裝載火炮,車廂里存放士兵的衣服和糧食,名叫火車。這種火車共打造了二萬輛,組成一個火車營,由總兵的白廣恩統領。

火車打仗時可以用來沖擊騎兵,宿營時可以作為柵欄保證野戰部隊安全,行軍時還可以作為后勤運輸工具,對于長途行軍打仗,有一定的好處。

但是火車機動性差,在野戰中往往容易吃虧,其防守和后勤的作要大于進攻的作用,在大規模的戰事中自身難保,很可能會引潰敗,大規模展火車,隱患也是顯而易見的。)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16:30
125狙殺李自成(四)

1643年10月2日午后,14點28分。

“十點鐘方向發現目標!距離大約600米,風速……陣風,西北風四級——”麥克蘭趴在草叢中,舉著望遠鏡低聲估算著。

“收到。”張力平回應了一聲,緩緩移動狙擊鏡,對準十點鐘方向。而后他開始調節狙擊鏡的焦距。調節了半晌,目鏡中最終只是一個模糊的影子。

“該死!”他惱怒地咒罵了一聲。受限于玻璃的清晰度,軍工小組出品的狙擊鏡,真正的有效距離不過四百米。將近六百米的距離,根本就看不清目標。

“我看不清目標。”他抱怨了一聲。

麥克蘭方向望遠鏡,側頭低聲問:“那怎么辦?”他:“我們繞過去?”

“不。”張力平否定地說:“我們不能浪費機會。”

是的,機會。從郟縣到襄城,如今又到兩軍交戰的戰場,他們倆一直在尋找機會。可該死的李自成就如同烏龜一樣,死死地龜縮在城內,根本就不曾露面。整整八天的時間,完全在等待機會中虛耗掉了。

現在目標出現了,如果不抓住機會開槍,天知道等他們爬過去對方是不是已經走脫了。

張力平從口袋里捏出一小撮白糖,抿在嘴里,深吸一口氣努力地將準星套住虛影:“離我們最近的敵人起碼在一百米外,如果運氣好,我們甚至可以開上兩槍……你幫我看著風。一旦風停了,立刻通知我。”

“明白。”麥克蘭答應一聲,移動望遠鏡,盯著那面迎風獵獵的闖字大旗上。

旁邊,張力平反復地深呼吸著,試圖將心跳放緩。狙擊鏡的準星繞著目標來回晃動著,他心里不停地念叨著:“放松……只需要一槍,你能行的……”

距離將近六百米,這完全在m1643a的有效射程內。事實上如果狙擊鏡足夠清晰,張力平能用這把槍打中八百米外的目標。在這個距離上狙擊,除了要考慮風向風速,考慮濕度,還要考慮因為地球偏轉而帶來的離心力。

最后深吸了一口氣,張力平屏住了氣息,狙擊鏡中的準星也穩定下來,牢牢地將目標套入十字正中。這個距離,不要妄想著爆頭了,只要子彈能正中目標的軀干,堪比達姆彈的殺傷力在這個醫療條件極其惡劣的年代,絕對會要了對方的命。

“準備……準備……”麥克蘭觀察著旗幟的飄動,似乎打算找出其中的規律。猛然間,飄舞的旗幟停頓了一下,麥克蘭立刻叫道:“就是現在!”

幾乎就在麥克蘭出聲的瞬間,張力平猛地扣動了扳機。槍身向后一頓,槍口噴出橘紅色的火焰,一聲巨響接踵而至。來不及觀看結果,事實上張力平也根本看不清結果,他搬開槍栓,迅速地又推上一顆子彈。略一秒鐘,‘砰’的一聲,另一顆子彈又飛了出去。

“打中了!”麥克蘭興奮地低喝一聲。望遠鏡中,騎在駿馬上的李自成,如同斷線風箏一般摔了下去。周遭的一幫闖軍文武,立刻圍了上去。

張力平仿佛沒聽見一般,干脆搶過麥克蘭的狙擊槍,深吸一口氣屏住,趴在地上瞄了片刻,再次扣動扳機。

望遠鏡中,一名儒生打扮的家伙整個頭部如同微波爐中的西瓜一般,炸得粉碎。

槍聲,終于引來了百米外的敵人。幾十號原本在打掃戰利品的闖軍,在一名小頭頭的帶領下,發瘋似的朝張力平與麥克蘭奔來。

“我們暴露了!撤退!撤退!”

張力平與麥克蘭兩人再也顧不得什么戰果了,起身扭頭朝后就跑。

張力平扭頭看了看形式,立刻吩咐道:“三號預定點撤退,重復!三號預定點撤退!”

轉眼間,兩人跑出去兩百多米,奔到了三號預定點——陡峭的山崖。二十幾米外,是一座略矮的土坡,往前一步是幾十米深的山谷。兩人迅速將槍械背在身后,而后從峭壁邊撤出兩根繩子。將腰間的掛鉤掛上,幾乎沒有浪費時間,倆人一前一后縱深一跳,轉瞬間順著纜繩已經滑到了前方的土坡。

卸下繩索,揮刀將兩條繩子砍斷,會同麥克蘭轉身繼續跑。這期間松了口氣的張力平看了看時間。時針指向14點37分。

時間倒退到14點28分。

“哈哈哈……從此這大明江山,唾手可得也!”李自成得意而放肆地笑著,笑得牽動眼下的傷疤,顯得分外猙獰。

他有理由高興,有理由放肆。這惶惶大明,不過數年便被他搞得殘破不堪。從前他不過想著打家劫舍,過一天算一天。如今一戰大敗孫傳庭,宇內哪還有對手?遼東軍是精銳,可那得防著韃子。左良玉是兵多,可那是手下敗將。只要自己統和各路人馬,這皇帝……未必非得姓朱!

李自成環顧四周,發現羅汝才臉上的笑容似乎很勉強。心中腹誹了一陣,轉而笑道:“曹操,此戰多虧了你。待克了潼關,定少不了你的好處。”

羅汝才嘿嘿笑了下:“多謝闖王啦。俺們老弟兄沒啥要求,只求闖王多分些糧草財物。”

李自成賠笑著道:“誒?自家弟兄,何須談謝?來日若是占了陜西,你我弟兄平分如何?”

“這可使不得哩。”羅汝才連連擺手:“闖王知道俺。領兵打仗還行,給俺那么老大的地盤,俺也不會治理啊。”

李自成聞言又是一陣哈哈大笑,心中對羅汝才先是放心了幾分,緊跟著又蔑視了幾分。如今群雄并起,中原大亂。虧你號稱曹操,怎地還想著做流賊的勾當?不占地盤,他日如何爭奪天下?

李自成拿手指點了點羅汝才,又是一陣大笑,笑到后來,再看向羅汝才的眼神,仿佛看著案板上的肥肉一般,充滿了……貪婪。

“報”一名騎士拖著長音奔來,定在李自成身前,拱手行禮道:“稟闖王,千軍已擊破高杰軍,刻下劉將軍正在追擊。”

“哦?”李自成一陣咬牙切齒:“追!告訴劉宗敏,務必留下高杰小兒的人頭!”奪妻之恨,李自成這些年可是一天也不曾忘記。

那騎士答應一聲,策馬奔走。

眼瞅著李自成又陷入‘綠帽子’的郁悶中,牛金星咳嗽一聲,便要轉移話題。正在此時,只聽嗖的一聲,似乎有什么東西破空而過。片刻之后,傳來一聲悶悶的‘炮聲’。

胯下駿馬一陣sāo動,李自成連忙撫慰幾下,笑道:“不妨事,許是官軍殘余在負隅頑抗。”

話音剛落,李自成猛地舉著左半身一涼,而后身子被一股巨力牽扯著,打著旋從馬上跌落下來。

“闖王!”牛金星第一個沖將上去,沒等仔細觀察李自成的情況,整個腦殼如同爆裂的西瓜一般四散炸開。

直到此刻,周遭眾人總算反應了過來。

“刺客!抓刺客!”

“護住闖王!護住闖王!”

只是頃刻之間,山坡上的一干文武已經亂成一團。

“干!”

張力平與麥克蘭遇到了麻煩。白廣恩的戰車營潰逃了,爭先恐后逃生的士兵,卸下套子騎著拉車的瘦馬就跑。于是原本空曠的路上,現在被無數木頭戰車堆滿了。最要命的是,幾百號疑似闖軍的家伙,正興高采烈地打掃著戰利品。

麥克蘭回頭望了望:“敵軍騎兵快追上來了。”

“我知道。”張力平蹲在地上打量了一番:“這條路,跟我走!”

張力平領頭,貓著腰快速奔到一輛落單的馬車之后。他抽出黑星手槍,左右觀望了一下,對著身旁的麥克蘭做了個‘跟緊我’的手勢。趁著附近幾名闖軍沒注意這里的空隙,張力平猛地躥出去,幾個起落間又靠在了另一輛馬車之后。

正這個時候,身后馬蹄聲陣陣,張力平探出頭一瞧,只見幾百號騎兵正洶涌而來,眼瞅著就要越過方才他們倆躲藏的馬車了。

張力平趕緊比劃了個向下的手勢,伏低身子,鉆入馬車之下。

追兵轉瞬既至,領頭的一番詢問,無果之后,立刻將騎兵分成若干小隊,四散朝著各個方向追去。

待騎兵走了,倆人鉆出車底,如法泡制,慢慢穿過了這片‘古代戰車墳墓’。

躲過追兵,倆人鉆入深山,朝著二號撤退點一陣狂奔。

直到這個時候,張力平才出言詢問戰果:“打中李自成了嘛?”

“應該打中了。”

“應該是什么意思?”張力平扶著一顆小樹停下來,詫異地問。

麥克蘭也停了下來,扶著一棵樹哈著腰喘著粗氣,半晌才說:“我看到那家伙從戰馬上轉身側空翻最少三圈才落地。”

“那應該是打中了。”張力平擦著汗水長出了口氣,隨即皺起眉頭:“只是不知道擊中哪個部位了……但愿是正中軀干。”

休息了片刻,兩人又出發了。在山林里步行了十公里,傍晚的時候,兩人抵達了二號撤退點。然后他們又碰到了新的麻煩。

麥克蘭指著遠處喊殺震天的上百號人問:“現在我們該怎么辦?”他晃了晃空蕩蕩的背囊:“我們的補給品可都在那兒。”

張力平喪氣地倒在地上,郁悶地說:“等吧,等他們分出勝負。”說完,張力平銜著一根枯草,抱著頭躺在地上開始閉目養神。他累壞了。

過了一會兒,麥克蘭輕輕拉了拉張力平:“我說……我有一個新的發現。”

張力平閉著眼睛哼哼著:“說說看。”

“我發現被包圍的官兵打著‘孫’字大旗。”

“然后呢?”

麥克蘭沉吟了一下,說:“據我所知,這么大的旗號,好像一般的將領都用不上……而明軍也沒有一位姓孫的總兵。也就是說……”

張力平騰地一下坐起來,搶過望遠鏡看過去。半晌之后,他興奮地道:“他媽的,那老頭肯定是孫傳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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