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穿越] 迷航一六四二 作者:土土的包子(連載中)

mk2257 2011-8-30 14:20:0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79 160829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22:31
食人族是真的么?

穆龍額第一天來到這個地方的時候發出了同樣的疑問,然后僅僅七十二小時之后,他就被眼前的事實徹底的驚呆了。那是一個午后,手下來報告,說是放風的時候遭到了襲擊,一名士兵放風的時候被土著拖走了。穆龍額立刻選了善于追蹤的手下,根據蛛絲馬跡追蹤那些野人。一路跋山涉水,到了某處洞穴。然后親眼躲在草叢里親眼瞧見那個倒霉蛋被按在動口的一塊平整巨石上,周圍圍滿了基本不穿衣服,僅僅圍著草裙,肌膚黝黑的土著。在其頭部位置,一個滿脖子掛著獸骨項鏈的土著,吆喝聲中雙手高高舉起一塊石頭,猛然落下。

幾乎一瞬間,二十幾雙手拉扯之下,竟生生的將那個倒霉蛋撕了這還不算,那些搶到了胳膊、退,甚至心、肝、肺的野人,嗷嗷怪叫著,捧著‘鮮美’的食物就在旁邊大嚼特嚼起來。

躲在草叢里的穆龍額先是驚愕,緊跟著狂吐起來,直到把前天吃的都吐干凈,吐得只剩下苦水。而后領著三十幾名披著鎧甲手持利器的手下沖將過去,將這一小撥食人族全部宰了。打掃戰場的時候,穆龍額在洞穴里竟發現了不下百個頭骨。

回想起以往的種種,穆龍額打了個冷顫,繼而肅容道“別去懷疑食人族是不是真的,事實上那就是真的。如果你碰到食人族,千萬不要留手。如果你不小心落單被抓住了,聽我的話,趁著沒被拖到洞穴之前,趕緊抹脖子自盡。否則……”

穆龍額深吸口氣,不再說話,轉過身來悶著頭繼續朝前走。

聽了穆龍額的話,身后的一幫子新人無不不寒而栗,感情這食人族竟是真的?想到神出鬼沒的食人族,就可能掩藏在周遭的樹林、草叢里,所有人都不自覺地緊了緊手中的武器,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莫爾賡額更是弓箭上弦,不時地左右查看。

索性這一路風平浪靜,按照穆龍額的說法,是各個額真小隊反復清掃,已經肅清了這一片區域。天黑之前,他們趕到了穆龍額所在的臨時營地。[本章由為您提供]

一座座茅草、樹葉與木頭搭建起來的房屋,周遭圍著木質的圍墻,四個角還聳立著幾座瞭望臺。正當面的門口放置著拒馬。遠遠望過去,營地里人頭攢動,升騰起裊裊的炊煙。

他們這一行進了營地,那些圍坐在火堆旁用餐的家伙只是看了他們一眼,便自顧自地悶頭用餐。期間莫爾賡額甚至看到了鑲白旗幾個相熟的家伙,可那些家伙竟權當不認識他一般,連句話都不曾說過。后來莫爾賡額詢問起來,那幾個家伙只是笑而不語。其中一個活得最久的醉醺醺的說了一嘴“這地方只存在兩種人,一種是已經死去的,一種是即將死去的……不論是哪種人,最后不是被埋在叢林里就是被食人族吃進肚子里。”

莫爾賡額認為這話說的很有深度,更有深度的是,那家伙說完這話的當天夜里,就被食人族用鋒利的石斧砍掉了腦袋,拖出去足足二里多遠,索性被暗哨發現了,搶下了尸體。不過他也算幸運了,酒醉之下沒有半點痛苦的就死去了。總比被食人族生俘之后,眼睜睜看著自己被分而食之要強得多。

營地里的伙食還不錯,看起來那些澳洲人多少還有點良心。晶亮的大米,雪白的白面,還有晶亮如同沙子的鹽。{}偶爾還會送過來一車的咸魚干。除此之外就沒別的了,蔬菜之類的,全靠從樹林里采集。至于肉食,就得靠他們忙里偷閑自己動獵了。

莫爾賡額吃的很飽,比之船上那種透著糜爛味的土豆、胡蘿卜不知道強了多少,最主要的是有咸味。吃了一餐飽飯,有新來的家伙愜意起來,嚷嚷著這地方的生活比關外還好。這話一說出口,立刻引得周遭人等或者翻白眼,或者嗤之以鼻。

有個尖嘴猴腮的家伙,路過他們身邊的時候,低聲嗤笑一聲“新來的第一天總會吃一頓飽飯,這是規矩。因為大多數新來的很難看到第二天的太陽……總不能叫你們做餓死鬼。”

在身邊一幫人與那尖嘴猴腮的家伙爭吵的時候,莫爾賡額留心觀察了一下其他人等的伙食。平平的一小碗米飯,一大盤子看起來不知道是什么植物的菜,一小塊肉,外加半條咸魚……這伙食量喂貓還行,人吃,根本就吃不飽。

莫爾賡額將自己看到的說出來,那尖嘴猴腮的家伙不屑地說道“你們當澳洲人是傻子?告訴你們吧,澳洲人精著呢,每次運來的補給既不多也不少,從米面到鹽,將將夠咱們餓不死而已。也就是偶爾打到點獵物,能混頓飽飯。想天天吃的飽飽的?嘿,除非你學食人族”

“有弓箭,為什么不打獵?”有新人疑惑道。

“打獵?”尖嘴猴腮的家伙大搖其頭“在這地方打獵?且不說有食人族,就算沒食人族,這林子也是輕易不能進。進去了就出不來……再者說了,食人族為什么吃人?要是打獵那么容易,他們干嘛非得吃人?不要當我們先來的是傻子,能想的招兒我們都想過,結果還不是這樣?”

新人們沉寂下來,那尖嘴猴腮的家伙推搡開一條路,徑直走了。

好半晌,有人開始鼓勁,說活人不能被尿憋死了,早晚都會想出妥善的辦法;還有的對剛才那人的說法不屑一顧,說自己是最好的獵人,曾經打過老虎。地方變了,他一樣可以打到豐盛的獵物。

吵吵嚷嚷之中,夜色深沉,他們一幫人分配好了住所,開始睡覺。這一夜,個中人等心思各異的輾轉反側自是不提。

翌日清晨,新人們被額真發派到了各個小隊。莫爾賡額被分配到了巴克坦手下,當了名斥候。巴克坦三十歲出頭,正白旗出身,長得孔武有力,手底下有三十來個斥候。他們的任務,便是巡山。一為防止食人族偷襲,二為尋找食人族部落的行蹤。

澳洲人以牛錄為單位,將他們這些滿洲八旗兵撒網一般撒向了莽莽叢林。而后各個點連起來,組成一張網。每個牛錄先是清掃周圍五十里范圍內的一切敵人,待清掃干凈,這個牛錄的駐地就會向前提五十里。如此反復,緩緩推進。

山路難行,到了中午的時候,莫爾賡額才走出去不到三十里。站在山頭遙遙回望,依稀能辨認清楚炊煙裊裊的營地。這時候,巴克坦吩咐所有人停下來休息,用餐。

莫爾賡額小口地喝著水,吃著手中的一塊餅,這時候巴克坦突然停在了其面前。

“你不覺著你的衣服太扎眼了么?”巴克坦蹙著眉頭小聲說。

“扎眼?”莫爾賡額穿的是鑲白旗的鎧甲,通體米白色,雖然有些破舊,但放在翠綠的叢林里確實有夠扎眼的。他看看四周,但見所有人等穿著臟兮兮的輕質皮甲,不但如此,皮甲、頭盔甚至武器上還纏繞著綠色的樹枝。

“學他們的樣子,出發前必須nòn克坦頓了頓,認真地說道“因為我們可能馬上就要踏入食人族的地盤了。”

按照巴克坦的說法,前天他們遭到了襲擊,照理來說食人族部落就該在附近。周圍的區域已經搜索了個遍,不見蹤跡。此刻走的方向,很有可能會遭遇食人族。所以要盡量與叢林融為一體,太扎眼會讓莫爾賡額自己,甚至所有人都丟掉性命。

半個時辰后,隊伍繼續朝著叢林深處進發。莫爾賡額看到,每走一段路,巴克坦都會叫人在某棵樹上刻下奇怪的標記,似乎是用來指明方向的。瞧見莫爾賡額好奇的目光,巴克坦咧著嘴解釋說“做下標記,哪怕咱們全軍覆滅了,起碼也會給牛錄指明在哪兒遭到的襲擊。運氣好一點還能搶回尸體……”

搶回尸體可以入土為安,搶回尸體可以讓牛錄里剩下的同伴不至于餓上三天……一瞬間莫爾賡額想了許多,然后莫名地悲涼起來。曾經叱咤風云,戰無不勝的八旗,怎地會淪落到如此地步?真懷念從前跟著大汗(黃臺吉)的日子啊

轉過了山峰,道路逐漸平坦起來,他們的行程快了許多。然后襲擊突然而至

莫爾賡額以及所有人都足夠的小心了,他們留意著每一棵可能藏著食人族的樹,每一塊能夠擋住人的巖石,每一處可能的藏身之處,然后那些該死的食人族居然從天而降

莫爾賡額因為是神箭手,所以走在隊伍的中央,處于被保護的位置。他親眼瞧見隊伍最前面的家伙被一根從天而降的矛釘死在了地上。還沒等其他人反應過來,怪叫聲中,食人族從高高的樹冠上跳下來,或者徑直將他的同伴騎在地上,而后用鋒利的石刀割破喉嚨;或者抓住根樹藤蕩秋千一般蕩過來,而后將矛留在某個倒霉蛋的胸口。

“食人族,殺啊”當大家伙反應過來的時候,地上已經躺下了五個同伴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22:32
487萬里之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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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爾賡額一直處于呆滯狀態之中,似乎震驚于那些身上涂抹著白色油彩,不著片縷,腳底更是沒有半點緩沖的食人族是怎么從那么老高的樹上蹦下來,并且還毫發無損的。()目測之下,那樹起碼有足足六、七仗高。但現在不是他發呆的時候,當小隊長巴克坦有如殺豬的喊叫聲響起的時候,依靠著多年戰爭的本能,莫爾賡額想也不想便抽出背后的羽箭,搭載弓弦之上。

甚至都沒有瞄準,張開弓朝前就射。崩的一聲,一名提著竹矛嘴里赫赫有聲撒歡奔跑而來的食人族應聲而倒。羽箭剛好釘在喉部,透頸而出,霎時間鮮血汩汩直流。

一擊得手,莫爾賡額來不及調整呼吸,趕忙朝后小跳一步。他雙腳剛剛落地,一個食人族便已經落在了他原先所站的位置。那食人族略微錯愕了一下,似乎在好奇莫爾賡額是怎么用頭頂看到他的。那頭莫爾賡額再次彎弓搭箭,如法炮制,將面前的食人族釘死在地上。

兩箭發出,莫爾賡額再也沒有機會彎弓搭箭了。私下里涌出來的食人族將他們團團包圍。那些食人族手里或者提著石刀,或者tǐng著竹矛,還有許多就躲在外圍,從背后抽出投矛,不停地朝他們投擲過來。

被伏擊之下倉促應戰,人數又處于絕對的劣勢,就這么一眨眼的光景,莫爾賡額身旁已經被放倒了十來個同伴。

那些最先被偷襲的,或者捂著脖子,或者捂著肚子,嘴里咯咯嗚咽著,雙腿不停地在地上蹬著,樣子恐怖至極。

身邊完好無損,尚且在抵抗的同伴加起來不過十幾個,這種情況下,理應撤退吧?這并不奇怪,什么狗屁的八旗血勇,還有更狗屁的八旗不滿萬,滿萬不可敵都是吹給別人聽的。目的就是為了恫嚇對手,臨陣之際讓其不敢戰。

事實上八旗兵最為交貴,想當初錦州城下,一次沖鋒損失不過百分之五,結果所有人都受不了了,嚷嚷著要退回盛京。若非黃臺吉壓制著,各部兵馬不敢妄動,這歷史就得重新書寫。

莫爾賡額提著短刀隔開沖面門而來的投矛,順手將左邊的一名食人族砍成兩半,摸了把臉上的血水,焦急地問道:“食人族太多了,咱們撤吧!”

沒成想,得到的卻是巴克坦詭異的回答:“弟兄們,死戰到底啊!”

死戰到底?有沒有搞錯?這不是八旗兵的作風。當初在揚州城下,若非接連的勝仗讓貝子、貝勒們昏了頭,怎么會有八千騎兵冒著炮火沖鋒,完整復制了幾百年后八里橋戰役的盛況……自從那之后,尤其是他們這些俘虜,再也沒了當初的驕狂心氣。哪怕是對著手無寸鐵……好吧,食人族的確是手無寸鐵,可這幫該死的家伙甚至比有武器的明軍還要可惡。

又一個食人族土著揮舞著石刀沖了過來,莫爾賡額格擋一下,將對方的石刀切成兩段,然后再趁著對方錯愕的光景,將那食人族也分成兩段。緊跟著他愣了愣,似乎想要質疑一下命令的正確性。然后他錯愕地發現,沒有任何人質疑巴克坦的亂命。十幾名八旗兵發了狠,不退反進,節節逼近,與那些圍攏過來的食人族殺做一團。

轉眼間幾乎所有人都沖在了莫爾賡額的前頭,這時候一名老兵停在其身旁擦了擦臉上的血跡,猙獰地吼道:“看他媽什么呢?跟著上啊……殺!”老兵高舉戰刀,急匆匆地沖了上去。

一瞬間莫爾賡額想了很多,他將這種反常的現象歸結為澳洲人的壓迫。事實上也差不多,臨戰撤退,必然會丟下同伴的尸體。而一旦丟下了,幾乎就不可能再找回來。八旗兵可沒有還原物品的大能,可以將食人族的糞便恢復成同伴的血肉……所以這必然導致全軍會被停上至少三天的補給。在這片陌生的,處處都是危險的叢林里,三天不吃飯很可能就會淪為食人族的盤中餐。而看澳洲人的意思,似乎根本就不在意什么戰果,只一門心思想著他們這些八旗跟食人族同歸于盡。

說實話,澳洲人還真就這么想的。根據目前一比十到十一的戰損比,再估算一下巴布亞新幾內亞食人族的數量,等八旗兵把食人族都消滅完了,估摸著自己也不能剩下多少。但這顯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兒,三年,五年,澳洲人等得起。最多五年之后,那些攫取了巴布亞新幾內亞開發權的大資本家,就會帶著大量的雇傭兵來一次徹底的清掃。而后興高采烈地在安全的環境中,開發著巴布亞新幾內亞的資源,享受著巨額利潤所帶來的成就感。

莫爾賡額還算聰明,隱約想到了這點,于是乎他在心里愈發的痛恨起了澳洲人。面前呼嘯而來的食人族土著,在其眼里一會兒變成了吊兒郎當的澳洲大兵,一會兒則是食人族。他紅著眼睛,不知疲倦地劈砍著。也不知劈砍了多久,殺紅了眼的他發現沒人找自己麻煩了,于是扯下挎在肩頭的弓,略微一打量,就瞄上了一個看起來最囂張的家伙。

蓬松著頭發,頭上箍著幾根長長的羽毛,鼻孔還穿著比手指頭還長的小竹子,揮舞著藤牌長矛,左沖右突的,還時不時的嚎叫幾聲。每一次嚎叫,總會引得一陣鬼哭狼嚎的附和。

就你了!

撒手,羽箭離弦而出,不偏不正剛好釘在那廝的右眼里。那家伙如遭雷擊一般晃了晃身子,藤牌與長矛掉落地上,倒退幾步而后仰面躺倒。

莫爾賡額從來沒想到來到這地方的第一次戰斗居然會起到主導作用,因為那家伙死了之后,引起了食人族極大的反響。上百號食人族先是愣了愣,繼而鬼哭狼嚎,搶了尸體就跑。當然,有些家伙臨走前捎帶腳的還把八旗兵的尸體給拖跑了。

那家伙是個頭目?

“殺……殺!”巴克坦象征性地追了幾步,繼而捂著流血的腹部停了下來。刻下,十幾號八旗兵幾乎人人帶傷,也只有放冷箭的莫爾賡額毫發無損,渾身上下連破皮都沒有。

巴克坦痛苦地捂住腹部蹲了下來,低沉著嗓子吩咐著:“清點戰損……各自裹傷。”說完,自行從懷里掏出一塊白布,卸了牛皮甲徑直纏裹起傷口。

戰損一目了然,前后不過一刻鐘的戰斗,讓這小隊斥候損失掉了十三名士兵。最要緊的是地上只有十具尸體。

悲慘的事實讓所有人都忘掉了僥幸逃生的喜悅,目光緊緊地盯著巴克坦。巴克坦大馬金刀地坐在地上,苦著一張臉思索良久,好半天抬起頭,目光掃過所有人:“傷了腿的留下來,看著尸體。老鄂、圖諢跟著我去追蹤,我料那些食人族所居之所必不遠……”最后,他將目光鎖定在了莫爾賡額身上:“新來的,認識回去的路不?”

巴克坦苦笑了一下:“就你了,其他人都有傷。你,用最快的速度跑回去,讓額真領著人馬過來踏平食人族的巢xué。要快,天亮前必須回來。”

“喳!”

莫爾賡額不假思索的答應下來,而后在各種羨慕嫉妒的眼神中,健步如飛地朝著原路返回。他不想知道戰友們神色中的羨慕嫉妒是什么原因,更不想知道自己會不會徹底迷失在這片陌生的叢林里。方才的交戰,給他帶來了巨大的震撼。那些食人族真像是薩滿先知所說的魔鬼,皮膚黝黑,血盆大口……尤其血盆大口,那些食人族有一個算一個,牙齒居然都是紅色的。莫爾賡額猜,那一定是因為吃多了人肉,血水染成的。(事實完全不是這么回事,食人族牙齒是紅色的,那是因為吃多了檳榔……南方的童鞋們懂的。)

他玩命地朝會跑著,越過了平原,攀上了山峰。所幸戰友們用大砍刀劈砍出來的那條小路還在,有著豐富叢林生存經驗的莫爾賡額還不至于迷路。便是如此,足足三更時分,他才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回了營地。

“食人族……東面三十里……埋伏……”

穆龍額緊鎖了下眉頭,抬手比劃了一下:“給他一碗水。”

莫爾賡額咕咚咚一飲而盡,劇烈的喘息漸漸平息,這才將情況如實轉述。

然后毫無例外地,穆龍額只是挑著油燈查看了一下地圖上的大略位置,便吩咐下去全軍集合。小半個時辰之后,整個牛錄二百多人帶了糧食補給,披掛了鎧甲,便順著莫爾賡額的指引朝著遇襲地點進發。

莫爾賡額走在隊伍最前頭,一邊走,一邊用涼水就著饅頭吞咽著。心思完全不在食物上,而是在幾十里外的巴克坦他們身上。也不知巴克坦他們現在怎么樣了……

這時候,一個小個子躥了過來,羨慕地看了眼莫爾賡額手中的饅頭,吞了口口水,賊兮兮地說:“這里還真吃不飽啊……我晚飯就吃了一個饅頭,喝了兩碗菜湯。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22:33
488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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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最大殘忍※電影《最后的八旗勇士》

畫外音。{}

拂曉。

“你確定是這里?”穆龍額疑惑地問著。

莫爾廖額揉著因為熬夜而有些酸脹的眼睛,仔細打量了一下四周,而后鄭重地點點頭。他敢確認,這絕對是昨天自己跟巴克坦他們分手的地方。他還記得,頭一個食人族正是從頭頂的那棵樹上跳下來,殺了他的一名同伴:還有旁邊那個樹洞,里面突然捅出來的長矛將另一個同伴刺了個對穿:還有那塊不小的巖石,巴克坦昨天就靠在那上頭裹傷來著。只是,似乎少了點什么……人呢?

雖然跟這些戰友并不熟悉,叫不上他們的名字,可莫爾賽額記得清楚,足足有九個傷號,應該在這里等待救援。可是現在他的那些戰友好像泥菩薩一般,經過昨夜的一場大雨,完全消失不見了。

暴雨的洗刷之下,地面滿是泥濘,將一切的打斗痕跡都遮蓋起來。

莫爾廖額煩躁起來,沒頭蒼蠅一般地繞著這地方亂轉,試圖找出一些蛛絲馬跡。

穆龍額沒有惱怒于莫爾廖額的不敬,而是招招手,派出了幾名善于追蹤的士兵四下查看。不得不說,這些曾經最優秀的獵人果然有一套,片刻之后一人突然在一棵樹前停下來,猛地朝著穆龍額招手:“額真,這里有記號!”

穆龍額快步走過去,焦躁的莫爾賽額緊隨其后。但見那棵樹朝南的方向,用利刃刻著一些復雜的記號。莫爾廖額不識字,不識漢字,也不認識滿族字。事實上滿族原本就沒有文字,直到老野豬皮在一五九九年下令,參照蒙語才創造出了一套拼音滿語,而后小野豬皮黃臺吉在三十三年后加以修正。他們這些打仗衛生的八旗兵丁,更多的時間用來操習武藝,哪來的時間讀書認字?

而這種記號,則是軍中的斥候們創造出來,用于簡單傳遞消息的符號。{}比之滿語,要簡單了許多。

“只是巴克坦留下的”那斥候摸著記號說:“說是朝南去追蹤食人族了,留下傷號嘶,這應該是巴克坦出發前留下的。這么說那些傷號……”斥候的話頓時讓莫爾賽額的心情沉重起來。很顯然,那些傷號出了意外。他依稀記得他最后那一箭直接導致了百多號食人族的崩潰,

照常理來分析,那家伙應該是個大人物。莫爾廖額不知道食人族有沒有軍隊,但這事兒如果發生在八旗軍隊里,必然會引發強烈的報復。

這么想的話,那些食人族去而復返,將那些傷號都……拖走了?想到這兒,莫爾廖額憤憤地捶了一下樹干,引得零星的露水從天而降。

穆龍額舒展了眉頭,對著那斥候吩咐道:“帶著你的人手,散開去,尋找記號!”

“嘻!”

那斥候頭子很麻利,須臾的功夫便找到了該走的道路。太陽眼瞅著就要躍出山脊,莫爾廖額所在的牛錄又出發了。只是這一次小心謹慎了許多。幾隊斥候,遠遠的散出去,每人嘴里都銜著竹制的短哨。

這是生怕來不及發出報警聲,所以用聲音刺耳的短哨。

不得不說,這些食人族根本就是些野獸,他們甚至根本就沒有想到會有后續的人馬到來。這一路上雖然道路崎嶇,遇到了幾個捕捉野獸的陷阱,除此之外半點抵抗也沒遇到。等到日上三竿的時候,莫爾廖額他們已經已經趴在了一處小山坡上,山下便是那些野獸的村落。

額真穆龍額就趴在山坡上,身上、頭上纏著藤草,瞪大了雙眼仔細觀察著。村落看起來不小,應該是一個族群的聚居地。竹制的原型吊腳樓,棚頂蓋著茅草。四處依稀地飄著炊煙,吊腳樓之間黑黝黝的人影不停地走動著。村落的最中央,有著一個用各色不規則的石頭壘起來的…祭壇?中間最顯眼的便是一塊長條巨石,足足有一人多長,稀奇的是那石頭隱隱地顯出暗紅色不用說了,這東西就是食人族將人按在上頭,分而食之的大石頭。{}

祭壇的皿周還豎著十幾根木頭,一幫子食人族圍著祭壇或是膜拜,或是嗷嗷的怪叫,也不知道這幫野獸到底在干什么。莫爾賽額眼神好,依稀看到柱子上似乎綁了人。當即便將這一發現告訴了穆龍額。

謹慎的穆龍額沒有命令牛錄立刻發起攻擊。這部落看起來少說也得有四五百人,成年的壯丁至少二百多號——叢林法則,優勝劣汰,處于石器時代的食人族很尖有活過三十五歲的——最要命的是那些女性食人族也不是省油的燈。穆龍額手底下二百三十多號人,打敗這些食人族完全沒問題。難的是將其全殲掉。

有道是打蛇不死反受其害,萬一要是走脫了一些,回頭成天過來摸營怎么辦?

穆龍額沒下進攻的命令,下頭的食人族卻有了新的動作。這會兒的光景,幾句整個村落的食人族都匯聚到了祭壇附近,里三層外三層的圍著。莫爾廖額以為這是要將巴克坦他們分而食之了,結果卻不是。有個腦袋上插著許多根羽毛的家伙,親手點燃的火堆,而后指揮著幾個家伙將一個綁在大木樁上的食人族推到了火堆附近。刻下正好是南風,莫爾賽額甚至隱約聞到了肉香……這是什么意思?

穆龍額的注意力顯然不在探究食人族的行為方法上,眼見著幾乎所有的食人族都聚集在了祭壇,猛地一捶地:“好機會!”當即吩咐下去,牛錄一分為四,從四個方向包圍過去。

小半個時辰之后,所有的分隊業已就位,開始緩緩朝村落進發。

然后戰斗爆發了其結果早已注定。

在平地,沒有了參天的樹木,沒有了草叢、芭蕉林,盡管這些食人族依舊像猴子一樣的上躥下跳,但對上八旗兵根本就沒有還手之力。最為重要的是這些食人族完全就沒有團隊作戰的意識,只是各自為營的逞兇。

身披鎧甲的八旗兵數人一伍,步步為營,轉瞬之間就將這場戰斗變成了一邊倒的屠殺。更習慣于放冷箭的莫爾廖額不知何時踩在了臨近祭壇的吊腳樓上,提著弓箭一箭一箭地射擊著,將那些上躥下跳希圖用指甲對抗鋒利長刀的食人族全都釘死在地上。

直到手臂酸脹,背后箭囊空了,莫爾廖額這才挎上弓,抽出腰刀嘶吼一聲,躍下吊腳樓,緊隨在同伴身后,劈砍著慌不擇路的食人族。

漸漸的,戰斗進入了尾音。視野之內再也沒有能站著的食人族了,狠狠發泄一番的莫爾賽額松了口氣,這才有機會打量起祭壇。那些柱子上果然綁著人。莫爾賽額掃了一眼,便認出其中一人是巴克坦。

他趕忙緊跑幾步,隨即又停下來,因為他清楚地看到巴克坦的脖子上豁開了一個口子,赤luǒ的胸口完全被染成了血色。死了,全死了!

十四根柱子上綁著的都是小隊的戰友,無一例外地全都死了。

僅僅攥了下拳頭,既為戰友的死惋惜,又為自己的生慶幸。莫爾廖額扭頭往回走,結果一眼便瞧見火堆旁的那根柱子了刻下空氣中飄著肉香,那黑黯黯的人形,居然沁出絲絲的黃油。

哇的一聲,莫爾廖額狂吐起來。看樣子死去的人應該是食人族,

而且是被他親手射死的鼻孔上長長的竹節已經說明了其身份。莫爾廖額搞不明白,食人族這是打算做什么,連死去的自己人都要吃?

(這是食人族特有的制作干尸的方法,不同于埃及人,食人族不需要掏出內臟只是用盡各種方法將死者體內的水分蒸發掉。用火烤,用器具刮、擠壓。擠出的黃油有時候還吃掉,據說這樣可以讓死者的靈混常駐食用者的身體……總之非常的惡心——包子注。)

這時候,一名八旗兵邊奔跑著邊傳達著最新的命令:“額真有令,不留活口挨個屋子的搜!”

莫爾賽額跟在幾名正白旗士兵之后,沖進了一個又一個的吊腳樓,結果別說是人了,除了那些石制、竹制、木制的物品,其他一無所獲。

盡管有些肉干,可沒人敢吃天知道那玩意是什么的肉。

當莫爾廖額闖進下一個吊腳樓的時候,查看一番,見沒人,扭身便要走。恰在此時,他聽到那堆茅草里似乎發出了些許的聲音。不但他聽到了,連他身旁的同伴也聽到了。

那個提著長矛的士兵,返身回去便要刺下去。沒等刺呢,就聽一聲驚叫,而后一個矮小黝黑的、沒穿衣服的食人族少女跳了出來,身子靠著墻壁,瑟瑟發抖。

那士兵的長矛頓住了,而后扭身看向莫爾賽額等人:“我說……

留著這個樂呵樂呵怎么樣?”莫爾廖額身旁一個歲數大的急急地說:“哈克賽,快宰了她!”“為什么?咱們這么辛苦,樂呵樂呵再殺了,額真也不會怪罪……………”哈克賽目光瞄向少女的下體,手中的長矛緩緩往后縮。

“快宰了她!”

老兵的催促完了,但見那少女詭異地笑了一下,而后如同靈貓一般沖了過去,手里陡然多了一把骨質的匕首。

幸好哈克賽躲的及時,讓開了脖頸,卻被刺中了箭頭。一擊不中,那食人族少女拔出匕首還想再刺,一枚羽箭陡然釘在其額頭。那少女哼都不哼一聲,仰面栽倒。

哈嘉賽氣急了,揮舞著長矛生生將那尸體攪和成了肉泥,這才罷休。

這功夫,外頭再次響起了傳令兵的聲音:“額真大人有令,雞犬不留。違令者,斬!”

有相熟的問過去:“額真大人怎會如此不體諒我等?”那傳令兵斥責道:“你知道個屁!方才那蘇里見七八歲的孩子一時心軟,沒忍心動手。等他轉過身來,那畜生躥過來用嘴生生把那蘇里的喉管咬破了!這幫食人生番不是人,都是畜生。別留手,都宰了!”吊腳樓內,哈克賽感激地沖著莫爾廖額點點頭,而后看著地上的尸體一陣的后怕。!。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22:34
489拆遷也是麻煩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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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爾孱額等八旗士兵所徑歷的一切,穿越眾們不想知道,更不屑于知道。事實上澳洲在巴布亞新幾內亞唯一的開辟點,整個駐軍只有一個陸戰隊營,外加上一個連的海岸警衛隊,以及零星的一些私人衛隊。而整個開辟點也沒有一個正經八百的澳洲官員你看,陸戰隊聽命于陸戰隊軍部,海岸警衛隊聽命于國防部,而他們得到的任務僅僅是駐軍,維護當地治安,保護本國民眾。除此之外,軍方沒有任何義務聽命甚至是受雇于外人。

而這個所謂的開辟點雖然經過了國會的授權,但國會本著節約成本的精神,愣是將整個行省的開發權出售給了幾個小伙子成立的公司。

所以這地方根本就沒有澳洲官員,只有公司雇員。

穿越眾這些年苦心經營之下,很是培養了一批還算不錯的人才。陸續到來的移民,除非歲數太大,朽木不可雕,否則都得去夜校進修。學會了讀文識字,之后再進各類的工廠、公司進行崗位培訓。那真是干一天學一天,三年下來耳濡目染的,總有些出類拔萃的家伙冒頭。而后被穿越眾“慧眼識英才,……其實就是矬子里頭拔大個……提拔起來,充任某個方面的負責人。

這個開辟點也是如此。作為公司的高級雇員,職位暫時為副經理的矮胖子一門心思想的是完成公司交代的任務,從來就不考慮非本公司利益之外的事兒。比如八旗士兵的非正常死亡,再比如非食人族被牽連滅族。矮胖子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

所以呈在穿越眾案頭的永遠是好消息至于八旗士兵的悲慘生活……………,除了八旗士兵自己,誰會在乎這個?這年頭的八旗士兵是什么玩意不論是殘酷的現實還是輕描淡寫的史書,都明明白白的擺在眼前。()

一場又一場的勝利,伴隨著的是大批無辜百姓的非正常死亡。這些八旗兵即便個別人沒殺過人,那起碼也享受過戰爭紅利。

以前長勝不敗的時候可以作威作福就得做好今日戰敗了拉清單的準備。

所以身在上海的穿越眾根本就懶得理會那批在上海碼頭曾經短暫停留,繼而乘坐著帆船揚帆而去的八旗俘虜們是死是活他們將更多的心思都花在了建設大明版上海灘之上。而現在,他們遇到了一個大麻煩。

時間已經進入九月下旬,港口的一期工程已經提前交工。不得不稱贊一聲人多力量大,將近九萬俘虜沒日沒夜的加班加點,都不用監工看著工程進度自不必提,更多的時候都會出現人等建材的情況。

與此同時,一個足足拖延了三個多月的問題,終于讓周毅這家伙忍無可忍了。

“這些該死的狗大戶!難道我們給的銀子還不夠多么?他們為什么不肯搬家?”憤怒的周毅重重地拍著桌面。

銘異樂呵呵地笑著,指著周毅說:“我早跟你說過拆遷這事兒不容易了……故土難離這句話可不是說笑的。…,

的確不是說笑的!

拆遷這種事兒,大家伙在二十一世紀耳濡目染的,怎么操作,內中如何黑暗,大多心里有點數。不同的是,以前都是站在老百姓的角度同情弱勢群體,現在反過來了,他們必須站在開發商角度去考慮問題,………,但很顯然,周毅等人剛開始并沒有轉過來彎。

并且來之前充分聽取了香港方面穿越眾的建議與成功案例。說白了無外乎倆字:砸錢!

左右有著穿越眾的財力、武力與先進理念,這地方的地皮早晚都得呈幾何級數的翻番,還在乎給明朝老百姓那么點小錢?

剛開始周毅他們還真是這么干的,并且還干的不錯。經歷了明末戰亂,加上前段時間剛剛結束的糧食危機,哪怕新糧上市了,大多數的老百姓依舊是食不果腹。一聽說一畝地折價三十兩銀子遷祖墳額外再給五十兩,老百姓都瘋了。

當然,這里得不得不提一下匯豐銀行平息大明糧食危機之后,為澳洲樹立起來的信用。沒有信用支撐,單單是說服上海縣的老百姓相信就是個麻煩事兒。于是乎六月底的時候,整個黃浦江沿線出現了大遷徙的熱潮。這年頭的老百姓都不傻,那么點薄田值多少銀子?家里的祖墳、宗祠又值得多少銀子?拿了澳洲佬的補償,回頭買回來好幾倍。

雖然遷祖墳這事兒有點對不住祖宗,大不了回頭置辦三牲祭祖相信祖宗也不希望他們這些后世子孫餓肚子吧?

老實一些的,一門心思盯著土地。刻下剛剛經歷過糧食危機,自耕農破產的不再少數。地價不高也不低,得了銀子置辦上幾倍的田產,也雇些個佃戶,從此自己家就是地主老財了。這要是太太平平的,得多少年,幾輩子能攢下這么些家業?

熱衷功名的,得了銀子買好了良田,手里還存了些銀子。請了西席先生,一門心思教導著家里的幾個臭小子,這要是將來得了功名,從此以后他們家可就是耕讀傳家再過幾代興許就成詩書傳家。將來族譜上,自個兒也得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還有好些個似乎在大明待怕了。澳洲人的確厲害,可以打得滿清狼狽逃竄。可問題是也不能總指望著澳洲人不是?這要是將來朝廷跟澳洲人鬧翻臉了,人家前腳一撤軍,后腳滿清大軍黑壓壓的壓過來。

朝廷就那么一支能打的武毅軍,保南京都來不及呢,哪兒有功夫搭理他們這些鄉野小民?聽說澳洲人是宋朝后裔……據說去澳洲不但不用掏船票錢,到了地方人家澳洲還倒貼,不但分田分地分屋子分工作,還有各種莫名其妙的保險。瞧著澳洲人財大氣粗的樣子,也不像是騙子,要不,………,去澳洲試試?

老百姓們各懷心思,可出發點無不是澳洲人的高價所帶來的,帶來的對未來美好生活的向往與展望。當然,這其中總有些釘子戶。對付這些釘子戶,香港的穿越眾早就有了成熟的方案。

拆遷款可不是一次性給清的,而是先付一部分定金,簽署合同,待完全搬走之后,才把尾款給結了。一幫子興高采烈搬遷完了的老百姓找上了門,期待著那筆巨款。然后周毅這家伙自導自演了一出苦肉計,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訴苦,說因為那些釘子戶的緣故,那地方沒法動工開發。沒法動工開發,自然就賣不出去。賣不出去就沒銀子,沒銀子就沒法付尾款。但大家伙別著急,這錢黃不了。大不了他周毅砸鍋賣鐵,把這碼頭什么的都賣了,也一定要還清欠大伙的錢。可賣碼頭之類的,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兒,所以得請大家伙多等等……

好人啊!雖然討要尾款的明朝老百姓大多認為周毅花這么多銀子買地,絕對是冤大頭……額,但老百姓很樂于碰到多一點周毅這樣的冤大頭。要不他們靠什么發家致富?

有同情心泛濫的,趕忙寬慰幾句。這個說不著急,那個說要不要幫忙聯系買家……然后這個時候某幾個打扮成討尾款農民的天地會成員突然站出來登高一呼,說大伙的銀子之所以沒有到手,完全是因為那些釘子戶,理應找那些釘子戶說理去。

老百姓是講理的,通常他們都嫉惡如仇。碰到說不清楚的事兒,總會站在弱勢一方,為其搖旗吶喊,擂鼓助威:老百姓又是不講理的,一旦牽扯到他們的利益,有心人鼓動之下,總會失去理智,而后氣勢洶洶地去找原本跟自己沒有任何利益糾葛的,同是弱勢群體的人的麻煩。

哪怕到了二十一世紀都是如此,更何況是民智未開的明末?

于是乎一幫子原本是來討要尾款的老百姓,轉過身來一個個化身怒目金剛,怒火滔天地找鄰居的麻煩。周毅的齷齪手段還沒使完,這僅僅是剛剛開始而已。這家伙轉過頭來一封請帖過去,將上海縣的縣長、政法委書記、公安局長……也就是縣令、縣城、捕頭盡數請到。

大肆宴飲一番,請了華亭最出名的姑娘作陪。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一人一個信封悄悄的塞過去,含蓄地把事兒這么一點…那捕頭趁著上廁所,抽出信封一點,頓時頭暈目眩。里面整整疊著一千兩的糧票!

之后的事兒對釘子戶們愈發的不利起來。曾經的友鄰,突然變成了惡鄰,不分青紅皂白的就是一通臭罵,根本就不容許你說理:官府也不知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兒干還怎么的,三天兩頭來找麻煩。今兒個查稅,明兒個就變成了抽丁。并且總有衙役拎著鐵尺虎視眈眈地盯著自個家,但凡是自己跟曾經的鄰居吵的過火,動手了。不問青紅皂白的,

錯的總是自己。

更可氣的是,那些澳洲人在村口張貼的榜單一天一變。今兒一畝地興許是三十兩,到了明天就會降為二十九兩。釘子戶們觀察了幾天,掐指一算,這豈不是再過一個月不但一分銀子撈不到手,還得倒貼銀子?

內焦外困,有如豬八戒照鏡子里外不是人。老婆哭孩子鬧,巨大的心理壓力之下,釘子戶們終于垮了。乖乖簽了合同,搬家走人。

以上種種都是小門小戶的,而那些大戶們……!。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22:35
490拆遷也是麻煩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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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封建年代,敢稱大戶人家的,那就意味著家大業大。{}首先祖上得傳承下來不小的家業,其次三代之內必須得有顯赫一方的人物。這顯赫一方的人物,要么就是金榜題名,登堂入室官拜某某,且不是清流就是官聲不錯:要么就是一方名士,有才情,留下膾炙人口的名篇于世間——書法也好,繪畫也好,哪怕是笛子吹的不錯也成。只是挨著朝廷jiān佞當道,懶得摻和那潭渾水,干脆寄情于山水,美其名曰隱士。

至不濟,起碼得有個舉人身份。

你要是家里一沒當官的,而沒一方名士,哪怕是家業再大,擱在世人眼里頭依舊是不入流的暴發戶。不信去揚州瞧瞧,那些個鹽商個頂個的有錢,結果如何?就如同朝廷養的豬一般,肥一個宰一個。鹽商換了一批又一批,你再瞧瞧人家大戶人家,那關系網盤根錯節的,甭說是平素低調不惹事,便是惹了官司官府要拿人也得掂量掂量。

而對于這些大戶人家來說,有些時候真是面子比里子還重要。周毅這家伙圈定的六千畝土地當中,除了一部分是自耕農或者小地主的,剩下的就有一些是大戶人家的。

哪個大戶人家?林家與秦家!

這林家祖上秀才、舉人的沒少出,可直到萬歷年間才出了一位同進士。可這位老太爺比較悲催,在吏部候了快兩年時間,總算補了一方縣令。剛剛干上縣令沒到一任呢,其父病死了。照例回鄉守孝三年。

孝期剛滿,老母親眼看著又不行了,于是再守孝三年。一晃就磋砣了十年………而這位考上同進士的時候都四十出頭了。一晃十年過去,他已經五十來歲。再往后,又干了一任縣令巡閱使來的時候這家伙囊中羞澀就給了五兩銀子的程儀,結果那位巡閱使很是找了林縣令一通麻煩最后上奏一本,把可憐的林縣令給罷職了。

這林家只出了個七品芝麻官,可秀才舉人確實不少,加上家產頗豐,也就勉強算得上是個大戶了。而那秦家就大不一樣了所謂書香門第,宦官之后……恩,沒錯,就是宦官之后。

其祖乃是隆慶年間的太監。此太監出任稅監,一干就干到老。老來歸鄉,父母兄弟早亡,秦家也沒留下半點香火。老太監黯然神傷之際,就動了收養養子的心思。就這么著,才有了現在的秦家。說起來秦家也出過舉人,可放在大戶乃至百姓眼里依舊是不入流。要命的是秦家家資頗豐,說是富甲一方也不為過。

這么兩戶不算大戶的大戶,在這黃浦江沿岸周毅事先就圈定好的地皮里,愣是有不少的土地。待周毅拔除了那些個自耕農釘子戶,轉過頭來沒樂五分鐘內,看著詳細的報表就惱火起來。忙活了一溜十三招,預計的六千畝土地最終只征到了不到三千畝,剩下的全在林、秦兩家手中。且公司派出的說客登門數次,人家正主根本就不露面,只是派了個管家出來客氣中充滿鄙夷地,毫不猶豫地拒絕了賣地的建議。

幾次三番上門拜訪,起先還是嚴詞拒絕,到后來干脆就來了個閉門羹。這讓周毅很惱火,既然軟的不行,那就來硬的。這上海縣上上下下的官員都打點了個遍,要整治個地主鄉紳還不容易?

話遞過去了,結果衙門那頭支支吾吾,也不知是答應還是沒答應。

過了兩天倒是有一般衙役去了一趟,在人家莊子里盤橫了一盞茶的功夫都不到,灰溜溜的就跑回了縣城。

周毅把問題想的太簡單了,這年頭可是官紳一體。能跟大戶人家靠上邊的哪個在官府里頭沒有盤根錯節的關系?就說這林家,現在的家住林祖茂就有著舉人功名。衙役上門三兩句話沒等說開呢那頭管家來報,說是松江知府給老太太送了祝壽的賀禮一份。

那捕頭僅僅是個小吏,一聽這話哪兒還坐得住,不但沒撈到好處,回頭還補送了一份壽面。軟的不行,硬的也不行,更硬的……比如半夜帶著雇傭兵親自上門之類的,想都不要想。此前國會已經下了嚴令,顧忌到移民策略以及明澳戰略合作伙伴關系,最主要的是顧忌大明朝龐大的市場,這面子上的事兒絕對得過得去。你不能一邊賺著人家銀子,一邊還欺男霸女臭名昭著,那也太……二世祖了。

真要是引得明朝民眾反彈,抵制澳貨之類的,那可真就得不償失了。所以周毅開始一籌莫展起來。倒是有人出了個餿主意,私底下探查一下林家的底細,但凡是聲名狼藉,有巧取豪奪、欺男霸女之類的事尼,干脆就替苦主提出訴話,澳洲人幫著打官司。

只要官府接了官司,請大使館的邵北幫幫忙,本著明澳法制交流的名義,派出觀察團,這樣一來明朝官府就不會玩兒貓膩,然后順理成章將林家抄家……這招兒實在太陰損了。但周毅喜歡,然后這家伙火急火燎的派出人手,四下打聽林家乃至隔壁的秦家往日有無劣跡。

結果讓周毅大失所望!

這林家與秦家雖說沒有樂善好施大善人的名號,可在方圓幾百里之內也是向善從德。遇上災荒年,佃戶們的租子能免就免,莊子門口豎口大鐵鍋,里面的白粥日夜翻滾:往日里誰家要是有個難處,不開口則以,一旦求上門了,總會援手一些:再說那林家幾個小公子,雖說曾取得秀才功名,終日流連青樓酒肆醉生夢死的,可自打成了家之后卻知道發憤圖強,再也沒有荒唐之舉。

那林家的老太太篤信佛教,虔誠的不得了。手里那么點私房錢全都布施了出去。市井坊間,一提起林家如何如何即便是滿懷羨慕嫉妒恨的潑皮混混,也得肅容一挑大拇指,贊一聲書香門第,禮儀傳家。

這意味著……根本就沒有把柄。不但沒有把柄,人家還風評甚好!

這叫滿懷希望的周毅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啊?

“這怎么可能呢?”周毅開始繞著會議室繞圈,就如同一頭拉磨的發了情的公驢!”地主啊,那可是地主。不欺壓百姓的地主不是好地主……………,啊呸,是不欺壓百姓的地主怎么可能還當著地主?”你看,后世的影視劇里頭,抑或者是文學作品里頭都寫的清清楚楚,當地主的大多沒一個好東西。不榨光佃戶們最后一滴血,這幫地主是絕不會罷休的。那個楊白勞、喜兒跟黃世仁的故事不是已經說明了一切么?可眼前的現實狠狠地顛覆了周毅的認知。

那幫天地會的人不但搜集了林家的情報,捎帶腳也打聽了一下秦家。雖然比不得林家,可秦家在外人眼里就四個字:深居簡出。根本就沒有劣跡可尋。

他周毅都琢磨好了,先是yòu之以利,不行就迫之以力,再不行就訴諸于法。為此他前一陣子特意給中南去了封電報,高薪聘任法律顧問。當然,程洋那樣的就算了,包括程洋的幾個徒弟,正義感太強不說,行事還不擇手段。

然后他還準備好了備用方案。一旦邵北那家伙懶得幫忙,那他周毅就煽動百姓,效仿當初“民抄董宦”徑直把林家給抄家了。

董其昌是明朝著名的書畫家,官至南京禮部尚書,可這家伙在家鄉簡直就是一霸。欺男霸女,巧取豪奪的簡直就是家常便飯。

萬歷四十三年秋天,六十歲出頭的董其昌看中了諸生陸紹芳佃戶的女兒綠英,他的二個兒子董祖常帶了人強搶綠英給老子做小妾。陸紹芳對董氏父子強搶民女的做法非常憤慨,在四鄉八舍逢人便講,張言批評。隨后便有人編出故事來,題目叫《黑白傳》。因為董其昌號思白,另一個主角人物是陸紹芳,源于陸本人面黑身長。故事的第一回標題是:“白公董其昌像子夜打陸家莊,黑秀才大鬧龍門里。”

不久,說書藝人錢二到處說唱這個故事。董其昌知道后大為羞惱,以為這是一位叫范昶的人搗的鬼。范昶并不承認,還跑到城徨廟里向神靈起誓,為自己辯白。不久范昶又恰巧暴病而死,范母認為這是董家所逼造成的,于是帶著兒媳龔氏、孫媳董氏等女仆穿著孝服到董家門上哭鬧。誰知董家家丁對她們大打出手,又將她們推到隔壁坐化庵中,關起門來將幾個fù女摁倒,錄掉kù子。范家兒子用一紙“囊律搗陰”的話狀將董家告到官府。官府受理了訴狀也非常重視,但因為案件復雜,一時拖延不決。

萬歷四十四年春天,一場群眾自發的抄家運動對董其昌的宅地進行了洗劫。有人把這個過程記錄了下來,是為《民抄董宦事實》。并以榜文鼓動道:“……人心誰無公憤。凡我同類,勿作旁觀,當念悲狐,毋嫌投鼠,奉行天討,以快人心。當問其字非顛米,畫非癡黃,文章非司馬宗門,翰非歐陽班輩,何得僥小人之幸,以濫門名。并數其險如盧杞,富如元載,吟奢如董卓,舉動豪橫如盜詬流風,又烏得竊君子之聲以文巨惡。嗚呼!無罪而殺士,已應進諸四夷,戍首而伏誅,尚須梟其三孽。

若再容留,決非世界。公移一到,眾鼓齊鳴,期于十日之中,定舉四兇之討。謹檄。”顯然,這份榜揭的夸大成分具有很強的煽動性。

從初十、十一到十二日,各處飛章投揭布滿街衢,兒童fù女竟傳:“若要柴米強,先殺董其昌。”到了十五日行香之期,百姓擁擠街道兩旁,罵聲如沸,把爪牙陳明的數十間精華廳堂盡行拆毀。第二天,從上海青浦、金山等處聞訊趕來的人早早就到了。到十六日“百時,兩童子登屋,便捷如猿,以兩卷油蘆席點火,著其門面房。是夜西北風微微,火尚漫緩,約燒至茶廳,火稍烈,而風比前加大,延及大廳,火趁風威,回環繚繞,無不熾焰。”(《民抄董宦事實》)可憐董家一時“四宅焚如,家資若掃”(《民抄董宦事實》),數百間畫棟雕粱、

朱欄曲檻的園亭臺榭和密室幽房,盡被付之一焰,大火徹夜不止。

十九日,仍不罷休的民眾將董其昌建在白龍潭的書園樓居焚毀,還把董其昌手書“抱珠閣”三字的匾額沉在河里,名曰:“董其昌直沉水底矣。”坐化庵正殿上有一塊橫書“大雄寶殿”的大匾,落款“董其昌書”老百姓見了,紛紛用磚砸去,慌得和尚們自己爬上去拆下來。

董其昌惶惶然避難于蘇州、鎮江、丹陽、吳興等地,直到半年后事計才平息下來。

如果是沒穿越前,周毅這小子肯定更喜歡備用方案。這簡直是充分發揮了我軍的光榮傳統,打土豪分田地,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操作起來駕輕就熟。當然了,現在位置不一樣,考慮的問題也不一樣。他周毅現在可是吸食勞動人民血汗的資本家,怎么可能鼓動無產階級起來造反?

現在探聽的消息反饋回來,讓他的一切準備都成了笑話。越想越煩躁的周毅,繼續背著手糾結著眉頭一圈又一圈的拉磨。

周毅的話音未落,有小伙子就接嘴了:“得了,甭當自己多么純潔。咱們現在一個個的可都是資本家,照理來說不比土豪劣紳干凈多少。”這話午人不愛聽了,出言反駁說:“胡說八道,這怎么能叫資本家呢?我們明明就是……有社會責任感的企業家。”

這家伙的話一說完,與會人等噗嗤一聲都樂了。這種文字游戲實在是沒勁,黑社會叫涉黑團伙,資本家叫企業家,也就國朝有這愛好………誰叫之前幾十年把人家描述成洪水猛獸呢?現在自己再搞這一套,不等于自己扇自己嘴巴么?

安坐在旁的張銘異笑呵呵地品著茶,倒是說了另一個話題:“雖然都是亂世,可明末跟清末還是不一樣的……起碼士紳、宗族的體系沒有崩潰,所以這長江以南才沒起大亂子。、,!。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2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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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清末跟明末不一樣,最主要的就是體現在社會結構上,明末之際,鄉紳階層主要由科舉及第未仕或落第士子、當地較有文化的中小地主、退休回鄉或長期賦閑居鄉養病的中小官吏、宗族元老等一批在鄉村社會有影響的人物構成。()他們近似于官而異于官,近似手民又在民之上。盡管他們中有些人曾經掌柄過有限的權印,極少數人可能升遷官衙,但從整體而言,他們始終處在封建社會的清議派和統治集團的在野派位置。他們獲得的各種社會地位是封建統治結構在其鄉村社會組織運作中的典型體現。

鄉紳階層的政治地位主要顯現在兩個方面。其一,扮演朝廷、官府政令在鄉村社會貫通并領頭執行的角色。朝廷的政令、法令,無論采取何種傳播方式,玉使之傳遍鄉村社會,都必須經由鄉紳階層曉知于民。朝廷只需將政策、法令告之鄉紳,余下對鄉民的宣傳并使其執行的過程便由鄉紳負責。此種相當于統治階級最基層的政治地位,除鄉紳階層之外,其他階層很難承擔。其二、充當鄉村社會的政治首領或政治代言人。

在相對穩定的封建統治秩序下,鄉村民眾對朝廷政令及各種賦稅的服從或抗爭,首先反饋到鄉紳那里,并聽從鄉紳的建議,爭取鄉紳的認同,再經鄉紳向官府反映民意。在這個由下而上傳遞鄉村民情民意的過程中,鄉紳刻意塑造自己作為一方民眾政治首領的形象有時甚至與鄉民團結一體,充當鄉民利益的保護人,在經濟發生危機、朝政腐敗外顯時期,這一點尤為明顯。

所以只要鄉紳不是傻子,也不是董其昌那種暴發戶大多都是與民為善。最起碼也是當了婊子立牌坊,一面悄悄的擴張土地一面行善積德。()最為重要的一點是,明朝沒有實行清朝的攤丁入畝。攤丁入畝,將人頭稅攤入土地,這等于加重了地主的負擔。而到了清末、民國年間,社會的長期動蕩外來學說的侵襲等等之類的客官因素,加上羊毛出自羊身上,清末的地主怎么可能不變本加厲的盤錄佃戶?若不如此,恐怕地主都得賠本。

張銘盛搖頭晃腦的娓娓道來,把個明清之間,中國社會鄉村士紳體系的差別一一說將出來,聽得在座的姑娘小伙子們津津有味,時不時的問上兩句。老張這人是臺籍人士,早年又移民海外了,可越是在國外待著就越發喜歡中國的傳統文化,對此頗有研究。

煩躁的周毅瞧著一場有關征地的會議變成了學術研討會,當即連連拍桌子,將話題又拽了回來。

“各位股東,這上海可不是我周毅一個人的,在座的各位都有股份。別說什么社會變遷了,趕緊想招兒吧?每拖一天,咱們可就得多還銀行一天利息。”

會議重歸正題,然后從早晨一直開到了下午。一幫子姑娘小伙子愣是將會議變成了一次頭腦風暴,而后初步討論出了九條可行性餿主意。

最先出來的是簡單粗暴找一幫人扮作土匪,半夜沖進林家、秦家,將男女老少一鍋端,打包扔上船,等到了澳洲再給適當的補償。當然,還可以有進一步的變招。比如雇傭一批真土匪,再比如不送上船,干脆沉黃浦江恩,這招不用說了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猜出來幕后是誰的手筆。而且太缺德,容易激起民憤。

緊跟著有人將主意放在了天地會身上。要不干脆就在林家、秦家外圍豎起圍墻,來個圍困戰。每天晚上派出天地會的潑皮無賴,往兩戶人家外墻上潑大便灑黑狗血,如此一來不出仨月這兩家人肯定受不了。是不是聽著耳熟?沒錯,這些無賴的招數在二十一世紀簡直就是家常便飯。

還有更缺德的,眼瞅著就是秋耕了,農作物剛剛冒頭。根據最新的內部參考消息,為了應對熱帶地區作戰需要,林有德那廝合成了落葉劑。干脆把落葉劑用在這兩家人的田地上,讓其顆粒無收……這實在太陰損了。但成效甚微,因為這兩家人的田地可不僅僅是黃浦江附近那么一塊。

有人將周毅曾經的如意算盤進行了變種,采用績效提成之法,放手讓明再官吏去做。實在不行就逼著明朝出動錦衣衛,據說邵北那家伙剛剛賣了鄭鴻逢一個好,這廝新近回到了北鎮撫司,知恩圖報之下捎帶腳的幫幫忙,羅織罪名還怕這兩家人不就范?

許是一個跟著一個的好主意被判定為餿主意,有個姑娘來了火氣,拍桌子叫囂著要施行路邊炸彈計劃。采用遙控爆破方式,將兩戶人家的宅子給夷平了這主意讓小伙子們一陣冒冷汗。這丫頭是打算把這地方變成伊拉克啊。

接下來什么扮土匪,扮鞋子,故意讓俘虜跑掉一部分屠了兩家的,打土豪分田地的,決堤淹田,從日本倒騰倭寇上岸的,玩兒碰瓷搞訛詐的,各式各樣的陰損主意層出不窮。直把周毅跟張銘異倆人聽得冷汗直流…這幫姑娘小伙子都什么人啊?怎么一個賽一個的陰損?并且沒有一個具有操作的可行性。

這些個主意都具有一個共性,那就是事后總會將澳洲推向風口浪尖。如果這幾個姑娘小伙子不是穿越眾,甚至老張跟周毅都以為這幫家伙是東林黨派來的jiān細了。

這時候一直沉默寡言的第六殷開口了沒錯,第六殷。大連人,復姓第六,單名一個殷。剛開始的時候大家伙還以為這小子姓狄,沒成想卻是個復姓。

“我說,咱們的出發點就有問題。“第六殷敲擊著桌面,待所有人都看向自己,這才說:“這等于是讓我們跟明朝百姓之間的矛盾直接白熱化,用邵北的話講叫不符合澳洲利益。我們一開始就想錯了,想想二十一世紀的拆遷案,怎么能讓我們自己拋頭露面?”

“你的意思是……”周毅不確定地問。

“簡單,交給明朝人自己去處理不就結了?”第六殷自信滿滿地說。

按照這小子的意思,干脆就把剩下的拆遷,高價打包賣給一家明朝本土的拆遷公司。給其一定的限期,限期之內必須完成拆遷,至于這家拆遷公司到底是怎么執行的,穿越眾大可不必理會,只要坐享其成就行了。一旦拆遷公司違約,巨額的賠單絕對會讓這家公司的主事者在監獄里待上一輩子。

現在的問題是,有人敢接這個燙手的山芋么?

一番議論之后,第六殷干脆和盤托出了自己的暢想。

“你們等著,我一會兒就跟天地會幾個扛把子好好談談,給他們上一課。還什么愛國社團,庸俗!放在二十一世紀,社團早進化成涉黑公司了。”

行走江湖什么字最重要?錢!

甭管是黑社會還是白社會,出來討生活,說到底還是為了個錢字。

沒錢,誰他媽有病,見天打生打死的?什么走私、賣粉、放高利貸,乃至最為原始的收保護費,到了二十一世紀,只要是稍微有點腦子的社團頭目,無不變著法的把自己漂白。沒辦法,一個是經營理念問題,只有正規化才具有可持續性發展。再有一個就是社會法制愈發健全,一手遮天這種事兒基本沒可能發生。

于是乎收保護費的,改開了保全公司。承包各個商場、1小區的保安工作:走私的一邊做著國際貿易,一面做著物流,正軌生意不賺錢,全靠著偷偷摸摸的小動作來錢:放高利貸的干脆開了信托公司,五分利往出借貸,但凡是客戶賴賬,那就花錢請幾個外地的打手收拾客戶,收拾完了立馬走人,絕不留下把柄。至于賣粉的……那實在太缺德了,簡直是下三濫中的下三濫,也只有麥克蘭這種冷血生物才會興致勃勃一門心思的賣毒品。

總之就是,各種變形之下,社團變成了公司,更加的正規,攫取的利潤也更大。按照第六殷的眼光來看,現在的天地會簡直就是社團初級階段的初級階段。還四處立堂口,生怕自己這棵樹不夠大。什么走私、高利貸、保全之類的生意全沒有。僅有物流維持著。

如今上海大發展,至不濟買幾條船撈沙子,那可是一本萬利啊。

這讓第六殷看著很上火,他決定找機會給燕七好好的上上一課,讓燕七知道什么叫四有新社團。

同毅很欣慰,股東們終于給出了一條可行性建議。

于是當即拍板,采用了第六殷的建議。這讓其他小伙子與姑娘們很是忿忿不平,在其看來,第六殷這主意不比他們的主意高明多少。有個家伙嚷嚷著,第六殷剽竊了其的主意,加以變形就被采納了。

甭管怎么說,計議已定,就等著實行了。周毅剛要宣布散會,沒成想會議室的門猛地被推開,而后一個家伙哭喪著臉大叫著:“周董,大事不好!沈先責被秦家給綁票了!”!。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22:37
“這日子沒法兒過了”就在周毅等人先是震驚,問清原委之后,火急火燎的張羅著營救的時候,遠在秦家柴房里的小胖子沈浩宇翹腳把著查房的窗子,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沈小胖一向都是低調做人,低調做事兒。穿越以來戰戰兢兢,膽小甚微地度日。一百四十七個穿越眾,健存的一百四十五個,大家伙在一起三年多,早就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可你隨便挑一個穿越眾,讓他列舉出所有的同伴,有的會說“老吳、楚白、邵北、程洋……”有的會說“謝杰瑞、游南哲、陳御、荊華……”

但幾乎毫無例外的,沈浩宇的名字總是出現在最后,并且還是人家琢磨了半天才不確定地說出這個名字。理由?這人實在是太沒有存在感了。

倒不是說沈小胖這廝不善言談,抑或者就是個少言寡語的宅男,恰恰相反。這廝還是一副熱心腸,有什么事兒總跟著忙活,平素聚集在一起,時不時地chā嘴一些……看起來毫無關聯的廢話。恩,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大家都選擇性地將其忽略了。

哪怕是幾個月前的揚州戰役,這家伙自告奮勇地上了戰場,勘測了詳實的地圖,他的形象在眾人心里依舊沒有多大改變。揚州戰役之后,周毅這幫人來了。并且揪住沈浩宇不放,苦勸一番,讓其在大上海股份有限公司參了股,并且司職老本行測繪。

于是乎在所有穿越眾都待在辦公室里運籌帷幄之際,可憐的沈小胖卻忍受著風吹日曬,見天的繞著上海開發區跑。哪里地勢高,哪里低洼,哪里土質松軟……沈浩宇原本就是干土建的,又跟著李遠山廝混了一年多,測繪起來駕輕就熟。()

剛開始的時候,生怕這小子發生危險,周毅等人特意安排了十來個保護傘的保安跟著。可足足仨月過去了,屁事兒沒有。這警惕一放松,沈浩宇身邊的護衛數量就開始逐漸減少……沒辦法,公司草創階段,還沒有盈利呢,能省則省吧。有別人要出門,自然就從沈浩宇身邊抽調護衛。

趕巧今兒早晨倆姑娘要去上海縣縣城轉轉,于是沈浩宇身邊本就不多的護衛又去了一個……然后就一個都沒剩下。書迷群2沈小胖為人謹慎,換了一身明朝讀書人的衣裳,戴了書生帽,暗藏配著兩把手槍,還自掏腰包請了倆天地會的潑皮跟著,小心翼翼地去實地勘測。照理來說,倆潑皮五大三粗的,還抱著兵器,上海縣周遭又被陸軍肅清了好幾遍,早沒什么山賊之類的了,這么出行但凡是有點眼力見的都不敢招惹。沒成想,壞事就壞在這倆潑皮身上了。

昨日晌午時分,剛剛勘測了地形圖的沈浩宇正往下個勘測地點趕,瞧著日頭都到中午了,便吩咐連累得跟死狗一般的潑皮找地方用餐。好巧不巧的,前方正好有一處涼亭。日頭正曬,能在涼亭里用餐自然是好的。

等三人前腳剛進涼亭,便瞧見遠處拐出來一定軟轎,晃晃悠悠朝著涼亭直行而來。待到了涼亭前,轎夫落轎,旁邊倆丫鬟攙扶著,走出來一妙齡女郎。瞧歲數雙十年華上下,團扇遮著臉看不清模樣,但那身段在那兒擺著,應該錯不了。

那女郎瞧見涼亭已被人搶先一步,蹙眉頓足一番,朝著丫鬟耳語一番,又鉆進了轎子。瞧那意思,是等沈小胖他們走了再進去歇腳。

這荒村野外的,十里八里難見一個人影。冷不丁出來一個妙齡女郎,沈浩宇頓時忘了吃食,猛盯了幾眼。{}要說沈小胖也怪可憐的,穿越之前因為過于低調,過于絲,就沒交過女友;穿越之后狼多肉少,好白菜……甭說好白菜了,連爛白菜幫子都輪不到他。所以沈小胖空活了二十五年,到現在還沒摸過女手的手,絕對算得上是純情小處男。

哪怕是人家姑娘已經進了轎子,這廝依舊在發呆。心里頭倒沒什么齷齪念頭,只是琢磨著也是時候考慮一下自己的終身大事了。這都二十五的人了,轉過年就二十六,現在腰包鼓鼓著,一年幾千萬收益很隨意,怎么繼續當可悲的‘魔法師’?等回頭跟周毅那家伙商量商量,不成就挑家合適的姑娘去提親?也不用多高的門楣,人好就成……

他跟這兒發愣,旁邊倆潑皮誤會了。倆潑皮對視一眼,只當是澳洲沈大爺瞧上人家姑娘了。沈大爺是誰?正兒八經的澳洲大爺比他們那個堂主的大腿粗了不知多少倍,這要是體貼沈大爺心思,把這事兒給辦成了,事成之后還能少得了他們哥倆的好處?即便是不成又怎么樣?瞧那轎子,再瞧那些下人,不過是小戶人家罷了。甭說是小戶人家,就算是大戶人家又待怎地?

總舵主那陣子喝高了曾經光著膀子踩在桌子上嚷嚷過,澳洲大爺是他們天地會的干爹,澳洲大爺又是朝廷的干爹,所以說某種程度上講,他燕七總舵主跟馬大首輔是平級關系。只是一黑一白,井水不犯河水。這話有自抬身價的嫌疑,可也說明了一個問題。在大明這地方,連韃子都不敢惹澳洲干爹,還有不長眼的敢惹么?

前一陣的糧價風波,那些世家大戶鬧得兇不兇?結果如何?糧價果真就跌倒一兩六錢了,賠的倆kù衩差點都沒保住。真要是出點什么事兒,道出名號,還怕對方不就范?

那轎子等了片刻,見沈浩宇他們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簾子一挑,那女子吩咐了幾聲,轎子重新抬起,看樣子是不進涼亭了。

瞧著轎子遠去,倆潑皮對視一眼,跟沈浩宇說了一聲尿急,倆人偷偷摸摸就跟了上去。具體發生了什么沈浩宇沒看著,但大略也能猜到一些,無非是言語,說什么小娘子莫怕,跟著我家沈大爺以后吃香的喝辣的……不成之后就動手搶人。結果倆潑皮沒承想,終日打燕今兒卻被雀啄了眼睛。那四個腳夫都帶著功夫,而且還一個比一個厲害。動起手來沒兩下,倆潑皮躺在地上就只剩下哼哼唧唧的份兒了。

可憐沈浩宇在涼亭里聽得小樹林那頭一通慘叫,還沒搞清楚狀況呢,四個腳夫飛奔而至,等沈浩宇想起掏槍的時候,已經晚了。四個轎夫縱身而上,三下五除二將沈浩宇扭住了關節。而后押著足足走出去十里,進了一處莊子。

一路上,起先沈浩宇還打算掙扎來著,無奈小胖子實在不是那四個干瘦轎夫的對手,而且每次叫嚷都會遭來一通老拳。直到這小子報出了自己澳洲人的身份,并且讓一名轎夫摘了自己頭上的帽子,對方這才有所收斂。只是那眼神絕對好不到哪兒去,看樣子如果不是顧忌到澳洲人強大的武力,沈浩宇今兒就得沉黃浦江。

進了莊子里,那女郎并著倆丫鬟,氣急敗壞地跟一個馬臉的中年人耳語了一番。那中年人暴怒之下,差點拎著bāng子將沈浩宇開了腦殼。之后語速極快地用方言說了一些什么,而后將倒霉的沈浩宇押入了柴房。當然,沈浩宇身上藏著的兩把槍此刻已經落入了中年人的手中。

回想起這一天發生的事兒,小胖子真是玉哭無淚。這倆倒霉催的潑皮……老子怎么就遭了池魚之災?望著比腦袋大不了多少的窗口,沈小胖現在只盼著周毅趕緊想法把自己弄出去了。

與此同時,秦家人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老爺,慎重,慎重啊”老管家連連作揖“那廝可是澳洲人澳洲人,連韃子都得退避三舍,更何況是秦家?要老奴說,莫不如好酒好飯招待一番,放了了事。”

“荊叔,您這是什么話?難道大老遠的綁回來,就這么放了那色胚?”女郎怒氣沖沖,皺著眉頭,顯得英氣十足。“若那色胚不依不饒,來日豈非更麻煩?”

“大小姐啊,不放又該如何?若那廝真有個三長兩短,這秦家也就……也就完了”

中年人糾結著一張馬臉,摸著下頜的短須琢磨著,良久,嘖嘖兩聲“瑛兒,你一女子,怎地這般潑辣?你眼瞅都二十了,再這般下去可怎么嫁出去?”

“嫁嫁嫁,要嫁爹爹自己去嫁,女兒做姑子老死吧”冷哼一聲,秦懷瑛頓足而去。

瞧著寶貝女兒帶著一陣香風走了,中年人瞪圓了眼珠子,良久,眼神又溫柔起來,嗤笑一聲“這丫頭……”

“老荊,莫跟瑛兒一般見識。”

老管家只是訕笑連連。他還能說什么?府中大小姐的婚事一直是個大難題。門第高的吧,人家看不上;門第差的,老爺看不上;門當戶對的……甭說門當戶對了,除非是那些商人,正經人家礙著秦家宦官之后的名聲,誰敢與之聯姻?再加上這大小姐早年跟著老爺去了一趟澳門,回來之后竟信了洋和尚。這……這這這……能嫁出去才出鬼了呢。

“老爺,您趕緊拿個主意吧。”

“恩……”秦淵揉了揉腦袋“去把那倆潑皮提上來,老爺我親自審問一番。”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22:38
“等等,等等”周毅停下了焦急的步子,回過頭來看著前來報信的雇員問“你說沈浩宇跟那倆潑皮都被秦家綁了?”

“是的,周先生。”雇員點頭回頭。

“那是誰來報信的?”

這存在邏輯上的問題。如果沈小胖一行跑掉一個漏網之魚還有情可原,可問題是他們全被抓住了,然后現在雇員卻告訴他沈小胖被抓的消息……這也許是一個針對自己,或者整個上海經濟開發區的陰謀。一瞬間周毅想了很多,也許是調虎離山,趁著自己抽調雇傭兵,大批的山賊將上海開發區洗劫一空;也許是圍點打援,把自己一行人圍困起來,最后殲滅;或者是抽調出雇傭兵,方便那群俘虜造反逃跑……可能性太多了。而眼前這個剛剛來公司沒多久的雇員,要么被收買了,要么就是陰謀者的同伙。

自以為想清楚始末的周毅氣定神閑,并且用極具威懾性的眼神瞪著對方。果然,對方被詭異的眼神嚇得退后了一步,而后擦了擦頭上的汗水,伸手一指“周先生,報信的是秦家派來的小廝,正跟門口等著呢,要不您自己去問問。”

完美的神情,沒有一絲破綻……好吧,看來自己想錯了。周毅怏怏地收回目光,甩開大步朝外就走。兩分鐘中,他看到了那個小廝。

許是澳洲人兇名在外,這年紀看起來不過十四五歲的小廝眼淚都出來了,只是拼命地擺手說不關自己事兒,都是他們家老爺派他來的。

好嘛,還頭一回碰上這么個硬茬子。不但綁了人,還明目張膽的上門勒索,真當穿越眾是好惹的?

因為秦家、林家兩塊地久拖不決,已經平白無故付給銀行幾千萬的周毅最近肝火旺盛,再加上擔憂沈小胖的安危,當即將所有的保護傘雇傭兵都召了過來。{}

百多號穿著黑西裝的雇傭兵十分鐘之內就集合了起來,周毅簡單講了兩句,大手一揮,帶著人就要走。然后其中一個級別最高的雇傭兵所說的話就如同一盆冷水,澆得周毅那叫一個透心涼啊。

“我很抱歉周先生,但我必須得說,我們保護傘公司交給我們的任務,僅僅是保證上海開發區的日常安全,并且在隨行的情況下,保護各位先生的安全。攻打秦家的宅院,這明顯超出了任務范疇,對不起,我本人以及同僚不會接受這項任務,除非總部給我們下達新的指令。 “沈浩宇是我們的一員,屬于合同的保護范圍。”

“您說的沒錯,但沈先生出行的時候并沒有本公司的雇員陪同,所以此次事件的責任不在保護傘。我們沒有責任,也沒有義務去陷入一場不必要的戰爭。”保鏢頭子據理力爭。

周毅發火了“你別忘了我也是保護傘的股東如果你不乖乖聽話,小心我把你炒了”

“周先生,我理解您的心情。但您并沒有總部的授權,我只是按照制度在照章辦事。就算事后公司要清退我,那么根據合同法,公司會賠償違約金。”保鏢頭子聳聳肩“您知道,黑水很樂意接受我這樣的老兵。”

周毅現在開始無比痛恨合同法了,順帶痛恨起一手推動合同法通過的程洋。該死的助理律師救人如救火,耽擱不得,他現在也沒功夫跟眼前的膽小鬼保鏢頭子扯什么合同范疇。伸手點了點對方“新的指令?你等著。”

從中南到上海的無線電網絡已經架設完畢,現在上海與中南之間已經實現了全天候二十四小時時時通訊。周毅返身回了辦公樓,急切地敦促著發報員將電報發送過去。()然后足足兩小時之后才得到他想要的臨時授權書。

當他領著百多號雇傭兵出發的時候,太陽已經西陲。所幸秦家所在的樁子距離開發區并不遠,步行不到兩個鐘頭,終于到了地頭。

然后眼前的一切讓著急忙慌的周毅目瞪口呆,事情的發展已經完全脫離了他的掌控。

但見秦家樁子四下里挑著大紅的燈籠,莊子里熱鬧非常,秦家宅院大門口賓客絡繹不絕。燈火之下,地面之上滿是大紅的爆竹碎片。管家、小廝立在門口,迎來送往,忙的好不快活。院子里,還傳出陣陣的喜樂與推杯換盞之聲。

秦家今兒辦喜事?這是什么意思?

吩咐好大隊人馬做好戒備,打發了一個隨從上前問詢。就瞧見那隨從跟管家支支吾吾說了半晌,而后管家樂顛顛地跑了過來。

“原來是婆家人到了,趕緊里邊請。”

“啊?”

沒等周毅醒過神來呢,就瞧見后頭一個小廝沖著大門里頭招呼“新姑爺,趕緊出來迎客,婆家人到了。”

喊聲剛剛落下,大門里頭就沖出來一個微微發福的身影,如同肉球一般滾到周毅身前,糾結著五官,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沒下來,聲線顫抖之下竟用一口河南腔說道“你咋才來呢?”

恩?這人是……沈小胖?

圓臉,不高不矮,略微發福,身上罩著大紅的袍子,頭頂狀元帽,胸口還戴著大紅花,這新郎官竟然真是沈浩宇。

“沈小胖,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跟著來的老張,張銘昇長出一口氣,笑著說“甭管怎么回事,人沒事就好。不但沒事,小沈還賺了個老婆,好事兒啊。”

“好個屁”沈小胖氣結道“那老匹夫逼著我答應給他謀個買辦。”

“哦,買辦。”周毅摸摸下巴“反正到時候也得招商,肥水不流外人田。給就給了,也不是多大的事兒。”

“然后……然后老子日后第一個兒子還得姓秦。”

“恩?”周毅瞬間瞪大了眼睛。

旁邊的老張思量了一下,意味深長地說“你這是入贅啊”

事情還得從幾個鐘頭前說起。

秦淵審問了倆潑皮,總算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感情是這倆潑皮自作主張,人家澳洲人根本就沒什么非分之想。誤會一場,痛責一通倆潑皮,將澳洲人放出來,好酒好菜招待一番,這事兒也就算結了……這是正常情況。問題是現在情況不正常十來里外的澳洲人,三天兩頭上門琢磨他們秦家的土地,顯然是有所圖。此番誤會之下抓了對方的人,會不會讓人家拿住當了借口,干脆把秦家給整治了。

秦淵是個買賣人,走南闖北的,這種事兒聽得多了,見得也多了,不得不防啊。這一時間,還真是騎虎難下,放也不是,扣著也不是。

苦思一番,秦淵琢磨著,干脆先把苦主從柴房放出來,招待一番,打消一下仇恨值吧。就這么著,把沈小胖從柴房里放了出來,讓到了廳堂之內。布了酒宴,也沒提什么誤會,只是閑聊一番。聊著聊著,秦淵心思一動,把寶貝閨女的擇婿標準有意無意的說了出來。

一夫一妻?小胖子拍著胸脯說,一夫一妻才是正經過日子……你必須理解小胖子的心思,這廝還處于純情處男范疇,幻想著來一場到地老天荒,驚天地泣鬼神,可歌可泣的戀愛,正清純著呢,哪來那么多花花心思?

新天主教的姑娘?沒事兒,他沈小胖不信任何宗教,也不阻礙老婆信什么,兩口子和和美美過日子就好。

女方家里沒有男丁,過繼一個兒子?好說好說,他沈小胖是通情達理的人。再者說,姓什么,說到底還不是自己的兒子?

媳fù喜歡拋頭露面?好事兒啊,他沈小胖最討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所謂閨秀了。

沒纏足?那簡直太妙了,那小腳看著多恐怖,怎么會有人喜歡?

兩杯酒下肚,小胖子什么話都往外說。他越說,對面的秦淵看向其的眼神越柔和。待問明了其身價,可把秦淵美得不知道東南西北了。

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哇哈哈哈……

沈小胖酒量淺,幾杯酒下肚,跟著倒頭就睡。等再醒來的時候,愕然發現自己不知什么時候換了身衣服,并且伺候他的丫鬟還管他叫新姑爺。

掙扎著跑出來,等著他的是秦淵那張笑瞇瞇的臉。想跑?明兒就見官說話間刷拉拉展開手中的文書,上面七扭八歪赫然寫著沈浩宇的大名,名字上還按著手印。可憐的沈浩宇,稀里糊涂的就這么做了人家的上門女婿。

周毅摸著下巴問“拜過堂沒?”

“拜了。”

“那名字是你自己簽的?”

“是……”沈浩宇的腦袋越垂越低。

“那姑娘怎么樣?”

“大概……還不錯吧。信天主教,個頭快趕上我了,身材不錯。”

“那你跟我這兒哭個什么勁?”周毅笑了“你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了。他的,上桿子把閨女送給你,我怎么就沒碰到這種好事兒?”

“我是被迫的……”

“等等,那契約上光是你同意的條款,就沒有什么對你有利的?”張銘昇在一旁問道。

胖子沮喪地說“秦家同意把八百畝土地賣給咱們。”

“哦……”周毅跟張銘昇對視一眼,而后很欣慰地彼此點頭“木已成舟還有什么可說的?走,喝喜酒去。”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22:39
沈浩宇是痛苦的,酒醉之后,人事不知的情況下,莫名其妙的簽字畫押,成了秦家的n雖說文書里頭沒有提及他這女婿的身份,估摸著秦淵那家伙顧忌到澳洲人的面子,沒有把贅婿這倆字明明白白的寫到文書里頭。()但看其責任與義務,又是給秦淵養老送終,又是讓將來頭一個兒子隨母親姓的,這跟上門女婿實在沒多大差別。

更過分的是,周毅與老張對此居然樂觀其成像話么?像話么?合著那八百畝土地就給倆人收買了?有那么一陣子,沈浩宇覺著自己的人生就是一個茶幾,上頭滿滿當當的都是悲劇啊。說起來,他沈浩宇絕對是穿越眾里,在婚姻方面最……不對,是第二悲催的。好歹有游南哲參謀長墊底。甭管兒子姓什么,將來都得管自己叫爹,總比游南哲那廝,玉哭無淚地看著小家伙叫自己叔叔強。這么想來,沈小胖多少心里平衡了點。

沈浩宇又是幸福的。前日在涼亭里,一走一過的,只覺著那秦家的大小姐身材不錯,不想,這面容更是不錯。挑開蓋頭的時候,可憐的大魔導師浩宇沈瞧著眼前裝扮后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美得不可方物的秦懷瑛,差點犯了腦出血。

漂亮,屬實漂亮更難得的是,盡管剛開始這秦懷瑛英氣十足,可在沈浩宇答應與其約法三章之后……之后……這個中滋味,實在不足為外人道哉。更難得的是,打從第二天早晨開始,已為的秦懷瑛梳攏了頭發,陡然變得溫柔賢惠起來。

你要說什么一見鐘情之類的,這純屬扯淡。要說一見鐘情,把周毅跟沈小胖并排放在一起,那秦懷瑛一見鐘情的對象一準是周毅。沒別的,沈小胖實在是太普通了。可這年頭的女子,哪怕信了天主教,三從四德那一套依舊根植在骨子里。再有女人嘛,總會對于自己發生身體親密接觸的第一個男子產生難以磨滅的情愫。

就是如此,秦家大小姐如同照本宣科的溫柔賢惠,頓時讓沈小胖美得差點冒出鼻涕泡來。總之就是,領著新fù在上海開發區宴請大家伙的時候——婚禮太急了,直接導致只有老張給周毅參加了婚禮——這小子臉上一直掛著滿足的微笑,時不時的還偷偷朝著自己媳fù瞄上那么一眼。 沈浩宇這頭痛并快樂著,他老丈人秦淵也不含糊。結婚不過第二天,就把莊子的地契全都給了周毅,值多少銀子瞧著給。與此同時,秦淵張羅之下,整個莊子開始了搬遷。幾十輛牛車,往返了數次,滿載著各式家具、用品,這才將東西搬干凈。

這頭搬遷著,那頭拆遷大軍就進了莊子。鐵鎬、大錘翻飛,甭管這墻是不是用豬血澆鑄的,半天的功夫保準推倒。

有感于秦淵的爽快,周毅親自將支票送上了門。一老一少兩人說了半晌的閑話,秦淵瞧著周毅樂呵勁里頭透著愁苦,當即就問了一嘴,可是有什么心事。

心事?除了油鹽不進的林家,現在哪兒還有別的心事?

秦淵聞言也皺了眉頭,秦林兩家素無往來。秦家名聲不太好,私底下都管秦家叫閹黨余孽。而林家恰恰相反,那可是根兒紅苗正的清流一員。可即便沒有往來,兩家做了這么多年的鄰居,秦淵多少知道對方一些底細。

銀子?俗人家林家自詡清流,自然是看不上銀子的,再說人家也不缺。()你要是搬座銀山來,那也不值得不是?

俗話說授人與魚不如授人予漁……問題是林家恥于經商。家中的買賣都是下人打理,況且人家可是半個東林黨。這要是讓外人知道他林家跟澳洲人妥協,并且拿了好處,這名聲可就臭了。

秦淵琢磨了半晌,猛地一拍桌子“周先生,這林家著實不好辦……不愛錢,不愛利。唯好權名二字。只可惜這兩代林家雖然出了秀才、舉人無數,可就是沒有一個進士。若周先生有通天的本事,給林家……那也許還有可為。”

權名?摸著下巴琢磨了半天,感謝了一番沈浩宇的老丈人,辭別之后,周毅急匆匆地趕回了開發區的辦公樓。權力,這不就是要官兒么?名聲更好辦了,不花錢的圣旨褒獎,要多少有多少。這事兒,還得麻煩南京的大使館。

一封電報拍過去,言辭之中周毅甚至用了拜托的字眼。

不過半個鐘頭,電報出現在了邵北的手里。

“懇請……拜托……恩,看起來周毅這家伙是實在沒有辦法了。”邵北戲謔地笑著說。

“他求你幫什么忙?”大明發改委經改顧問史文博問。

晃了晃手中的電報“還能是什么?求我通過馬士英的關系,讓南明政fǔ下一道旨意,提拔那個什么林家的人出來當官兒。”

“扯淡。”史文博不耐地搖了搖頭“周毅那小子還真當南明朝廷是咱們開的了?”

“也許這事兒的確有操作的空間。”在史文博疑惑地看過來之后,邵北撇了撇嘴角“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

“龔自珍的詩跟這事兒有什么關系?”史文博奇怪地問“再者說了,林家要是有人才確實出色,早就名聲在外了。不顯山不漏水的,也就是個庸才,算得上什么人才?”

邵北將電報放在桌面上,雙掌撐起身子,活動了幾下“這只是說服馬士英的好借口而已。最為重要的是……龔自珍是哪朝的?”

“清朝。”史文博順嘴說了出來。

“那清朝是怎么對待那些想當官又考不上科舉,并且很有銀子的家伙的?”

邵北的話,頓時讓史文博愣住了。

在清朝,尤其是在太平天國時期,有錢人考不上科舉還想當官怎么辦?自然是捐納清朝政fǔ為了彌補財政上的巨大虧空,干脆就對各級官職明碼標價,專門賣給那些有錢人。這捐納又分例捐與常捐,前者是捐的虛銜,沒有俸祿,只是頂著好大一個空帽子四處招搖。這種通常是商人捐納,一個是便宜,再一個是方便。有個虛名、頂戴,以后見到當官兒的可以不跪拜;常捐,捐的是四品以下的實官。這是給想當官想瘋了的人準備的。可即便你捐完了,也不等于立馬就有官兒做,還得跑吏部等著實缺。里外里走門子,還得花出去不少。

除此之外,我大清簡直將賣官藝術化了。士民不但可以捐官,還可以捐典,捐虛銜和穿官服的待遇,甚至可以捐國子監的監生,也就是花錢買文憑。

好家伙,最高峰的時候,有大清的吏部官員一統計,滿天下大清的官員,居然有百分之六十還多的都是捐官出身。

真簡直就是……發家致富的一條捷徑啊實在就是為南明弘光朝廷量身打造的生財術

史文博見天就在大明發改委里頭悶著琢磨對策,戶部的文書,明朝的官員翻閱之后全都會堆在其面前。南明而今糟糕的財政狀況,簡直讓史文博頭皮發麻。

五支武毅軍,加上各軍的費用,各級官府的開銷,賑災、河工……等等之類的加起來,哪怕是把今年財政的收入翻上十番也不夠用。靠著澳洲的貸款?那只會讓南明的財政變成一個無底洞,最后只怕把澳洲自己填進去也不夠用。

馬士英那頭著急上火,史文博嘴上也起了大泡。眼前這爛攤子怎么搞?根本就搞不了。莫不如直接推倒重建,這樣起碼還容易一點。

可為了澳洲戰略,還不能這么干。萬般無奈之下,前天史文博終于下定了決心,花費了一個時辰的口水,成功地勸說馬士英推行厘金政策。這就等于是在飲鴆止渴。

因為推行厘金,就代表著地方財政自主,加上先前命令各省自籌軍備的圣旨,兩條加起來,就等于地方既有兵又有糧,有了抗衡朝廷的能力。時間不用太長,總會有野心家跳出來,明的暗的站出來反抗弘光政權。

但厘金這東西,只是卸掉了朝廷的一些負擔罷了,只能算得上是節流。問題是現在國庫空虛啊,迫切的需要入賬。這捐納制度一經推出,絕對是天底下獨一份的買賣。除了南明朝廷,還有哪個敢這么干?別看滿清占據了中原,可在老百姓心里,野豬皮依舊是野豬皮,衣冠楚楚的也裝不出人樣來。這文憑跟官員的憑證,還是大明的最受認可。

一個七品官兒按四百兩算,賣一萬份那就是四百萬兩啊。更何況能掏銀子買七品官的,絕對不會在乎多掏點銀子買個四品的知府干干。這買賣,蝎子粑粑獨一份,好

受了啟發的史文博面色紅潤,霍然起身,拔腳就走。

“你干嘛去?”

“找申晨商量一下,把捐官制度完善一下。”

看起來史文博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他似乎認定這個餿主意是解決大明糟糕財政狀況的良好辦法。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22:40
申晨這丫頭是一個矛盾的人,通常的時候她都恪守著自己的原則與底線。比如她那種寧缺毋濫的擇偶觀,再比如對澳洲經濟建設的各種深思遠慮。而當處理的對象變成與自己關聯不大的南明政fǔ的時候,這丫頭的態度就會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所以當史文博興沖沖地找到她,說了邵北的餿主意的時候,這丫頭頓時滿面紅光地興奮起來。而后僅僅用了兩個小時的時間,就初步擬定了捐納的各種分級制度。

下到生員、監生上到四品知府,從誥卷、鐵卷,到公、侯、伯的封爵,除了老朱家的自留地郡王之類的爵位,就沒有一個能逃得了這倆人的黑手。林林種種列了一大堆清單,初步擬定了價錢,史文博馬不停蹄地就找上了馬士英。

大明首輔馬士英最近很上火。當然,老馬不是什么憂國憂民,兩袖清風的道德偉人,賣官鬻爵這種事兒老馬跟曾經的鐵桿死黨阮大鋮沒少干;但老馬這人也絕非大jiān大惡的秦檜。弘光之前,他馬士英就遍歷封疆,對實物頗有才干,遠不是那些只知道清談的東林黨可比的。到了現在,雖然在士子心里,依舊是毀譽參半。贊嘆者有之,不屑者更是大有人在,但老馬在老百姓心里大明郭子儀的名號已經坐實了

至于誰瘋狂斂財,賣官鬻爵之類的。一個是身邊的激犬所為,再一個……人嘛,誰都有自我膨脹的時候。此前誰能想到崇禎會吊死在煤山,而后待在南京的他會趁勢而起,陡然變成了大明朝的首輔?那一陣子,每天忙活完了回家倒頭就睡,待第二天早晨下人管自己叫閣老,他總要掐掐自己,生怕這是一場夢。

如果按照正常的軌跡,他馬士英恐怕一輩子都別想當這大明朝的當朝首輔。{}不過話說回來,若非他馬士英勉力支撐,如何會有現今的局面?單靠那些科道言官,東林清流,只怕不待滿清南下,那些泥腿子就得把這弘光朝給滅了。

朝為田舍翁,夕登天子堂。換了誰,誰心里頭不美?

那些阿諛奉承拍馬屁的,雖然老馬心里頭明知道對方是有求于自己,說的多半口不對心;那些送了厚重禮物,卑躬屈膝的,指不定轉過頭來把自己罵成孫子……但這又有什么關系?他馬士英功成名就,一朝得攬大權,要的不就是這種風光么?

再之后滿清突然南下,馬士英為了自己的小命,捎帶腳的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力排眾議,花大價錢請了澳洲援軍。[本章由為您提供]這澳洲援軍可了不得,一場揚州戰役愣是將多鐸的二十二萬大軍給滅了。不但如此,先前大家伙擔心澳洲人打完了賴著這地方不走,結果人家澳洲人打完了就急吼吼的要撤軍。

雖說花費的銀子讓人肉疼,可馬士英打心底里依舊感激澳洲人。別看澳洲人言談粗俗,利字常掛嘴邊,讓人不齒。可人家澳洲人辦的事兒,絕對是光明磊落的君子所為。合約上規定的,人家不打折扣的執行。想想自個兒當初的小人之心,老馬甚至都有些臉紅。

不管怎么說,局勢暫時是穩定了下來。老馬這時候的心態又發生了些許的變化。抬頭看看,面前除了個造糞機器,朝堂之上再沒有旁人站在自己前面;沒事兒翻翻賬本,好家伙,不知不覺自己的家產已經到了這份兒了?一時之間老馬甚至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足足過了好些個日子,老馬做了一個新的決定……他要當名相,他要力挽狂瀾,讓自己的名字跟郭子儀并列,他要青史留名……

老馬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也是一個俗人。()既然是俗人,自然有自己的需求。根據馬斯洛的需求層次來解讀,老馬做出的選擇完全可以理解。

你看看,首先說生理需求,老馬腰纏萬貫,錦衣玉食,嬌妻美婢無數,人生如此,夫復何求?

再說安全需求,首輔大人出來進去的,總有一隊穿著黑西裝的黑水保鏢跟隨。那些保鏢身手了得也就罷了,而且還刀槍不入(陶瓷防彈背心)。據說一旦有危險,這些保鏢頭一件事就是擋在馬士英身前,為其擋住一切危險。更有意思的是,那些澳洲人似乎擔心老馬的健康問題,每個月總會有一個澳洲大夫穿著白袍子親自上門,又是測血壓又是各項檢查的,并且還開出了一份嚴格的食譜。有時候老馬都奇怪,怎么自己的健康,那些澳洲人比自己還要上心?

至于社交需求與尊重需求,更不用提。人到了老馬這份兒上,簡直就是‘莫道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了。

算來算去,就剩下自我實現這一條了。怎么自我實現?他馬士英是大明首輔,在眼前這種情況下,實現自我的唯一目標自然就是中興大明

為此,老馬這回真是殫精竭慮,竭盡所能了。他不但摒棄了門戶之見,毅然跟史可法那塊茅坑的石頭化干戈為玉帛,還私下里把自己斂財所得捐助國庫。可以這么說,現在的馬士英,跟一年前的馬士英,簡直就是天壤之別。最起碼,人家老馬的層次不一樣了。

但盡管如此,也絲毫改變不了大明朝現在的窘境——缺錢

澳洲人贊助的低息貸款是好,可那玩意早晚得還啊,利息再少,每月下來都是一大筆的負擔。而且,總不能單純的指望著靠澳洲人的借款過活吧?

朝廷開支用度,各軍糧餉,各級官吏的工資,皇宮宗室的祿米,還有賑災的意外開支……一樁樁一件件的疊加在一起,巨大的缺口讓老馬頭大如斗,根本就不知道如何下手。

倘若還能有旁的主意,他老馬何苦推行厘金?地方上一旦有了財政大權,豈不是就有了對抗中央的資本。他老馬現在可不是什么封疆大吏,而是大明朝的當朝首輔,哪個首輔甘心放權給地方?

盛世中央,亂世地方,此乃古今通用的道理。眼下將練兵、籌餉的大權都下發了,這就等于從今往后他老馬的控制范圍僅僅局限于江南三省。再出去,那就是那些封疆大吏,總督、巡撫的天下。長此以往,只怕國將不國啊。

可他能有什么辦法?不推行厘金,不把巨大的包袱卸掉,按照那些澳洲顧問的話,大明的財政不出兩年就得破產。單單是新建的武毅軍,就足以消耗光大部分的借款。

嘆息了一聲,過去的事兒就不琢磨了。老馬現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期待著那些澳洲顧問能給點實用的好主意。

下了朝堂的老馬正跟這兒喝參茶呢,管家進來報“老爺,顧問史先生求見,說是對朝廷的開源節流有新的想法。”

“哦?趕快請”老馬一聽就高興了,整了整衣袍,親自在堂口迎接。

見了面,兩人問候寒暄一番,待坐定了,不用老馬問,史文博急吼吼地將一疊文件遞過去“首輔閣下,這是顧問團一些新的想法,很具實際操作性。”

那文件滿是蠅頭小楷,顯是通曉簡體字的秘書重新卷寫過的。老馬戴了老花鏡,細細查看,然后越看眉頭皺得越深。

“史先生,這……這豈不是賣官鬻爵?”

“首輔閣下,您這話我就不愛聽了。”史文博豁然起身,揮舞著手臂,用盡yòu惑性的詞語辯駁著“這叫捐納,并非賣官鬻爵。捐納制度是為了彌補朝廷的財政空虛,同時簡拔埋沒在民間的人才出士。我個人認為,捐納制度是對大明現在科舉制度的有益補充。只要出臺嚴格而合理的官員審查機制,捐納制度不但不會成為弊端,反倒會成為一條良策首輔大人,您也看到了,那些走科舉出來的人,大多是什么貨色……當然,雖然也有首輔大人這樣的賢才,可畢竟是少數。做官,說到底跟讀書是兩碼事,不能混為一談……”

史文博這頭口水四濺地說著,那頭老馬苦笑著垂著頭翻閱著文稿。要說捐納,大明朝也有捐納。只不過沒史文博的建議書這么徹底。平頭百姓要想當官兒,并且不走科舉的道路,就得認捐,成為生員或者監生。而后在府學或者國子監學習一段時間,再去吏部走關系出缺。但走這條道的人,最后都是不入流的小官,當個縣丞、推官之類的,哪兒不是了?正印的縣令都別想。

至于史文博這份抄自‘我大清’并加以完善的捐納,實在是太……太……老馬實在不知道說什么好了。好家伙,若非郡王、國公、輔國將軍之類的是老朱家的自留地,這史文博一準明碼標價賣將出來。不過轉念一想,這事兒倒是可行

什么人肯掏大把的銀子來收入微薄的小官?除了個別熱衷權力的家伙,絕大多數都是商人那些商人此前就是捐納的大戶,圖的不是別的。大明朝糟糕的戶籍制度,讓這些商人行走江湖十分不方便。而有了生員的身份就不一樣了,上哪兒去都沒有阻礙。

這么想來,估摸著沒多少人真正想當官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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